第一百八十六章 飞蛾人
砰砰砰！
短促的枪声接连响起，一头下巴满是触须的男人无力地倒下，被身后的狼人踩在脚下。
“该死，他们太多了，快进去！”
一个胡子拉渣的中年男子扛着一把猎枪，将跑得最慢的一个男人给推进房，随后一把关上了铁门。
砰！
合金铸造的大门被撞出了一个凸印，猛烈的撞击声让整个房间为之一颤。听着怪物们张牙舞爪的吼声，中年男人跑到门边，用肩膀顶在一个铁质的工具架上，猛地发力。
吱——
刺耳的摩擦声从架子与地板的接触面传来，没有长着轮子的铁架过于沉重，中年男人一个人难以推动。
“来帮忙！”
他愤然地看向这几个只会发愣的外乡人，眼睛里能喷出火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就有程依一的班主任张馨，还有许小玫和她的父亲。最终还是一个还算强壮的老头站了出来，一同把架子推倒，顶住了铁门。
冷冷地扫视了无动于衷的几人，中年男人快步地走到隔间后，拨开了下方的木板，露出了后面的通道来。
“我……我抱着孩子所以才……”
许小玫的父亲试图辩解，但有些无力。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危机面前都能站稳脚跟的，许小玫的爸爸就是如此，具体看他怀里的许小玫就知道了。
“许爸爸，你轻点，她快喘不过气了……”
张老师拉了拉他的袖套，面露担忧。
“哦哦哦！”
许爸爸手忙脚乱地将人放下，后者的呼吸这才恢复正常，害怕地抱住了张馨的腿。
“小玫，爸爸不是故意的……”
“别废话了，快走，我们还没安全呢。”
中年男人催促了一句，率先钻进了洞口中。
门外的怪物还在不知疲倦地撞击着门，门锁都已经出现了变形，要是门被冲破了，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走吧。”
张馨抱起面如土色的许小玫，跟了上去。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跟上，不敢耽搁。
等到所有人都进入后，中年男人将木板盖上，再次走到了众人的前方。
“跟着我，不要发出声音。”
中年男人背着猎枪，猫着腰走在前面。
这里是隔壁餐馆的后厨，透过没有遮拦的出菜口，还能看到发狂的镇民在隔壁撞击大门的身影。
突然！
晃铛的一声，一个铁盆被撞落在地，外面顿时有村民看了进来。
“嘘……”
中年男人猛地转过头，此时他突然有点后悔要出手救这群人。
“抱歉……”
一个年轻人的额头都是汗，不敢大声说话。
透过餐桌的空隙可以看到，一个村民听到了这里的声音，正摇摇晃晃朝着这里头走进来。
中年男人悄悄地爬到了后厨的门后，拉开了门栓。
他是雅楠镇的本地人，逃离的路线也只有他知道。
厨房的后门可以通向另一个街道，但旁边也有相通的小巷，如果行踪被发现，发狂的村民可以从旁边包抄过去。
这群外乡人一共有六个人，其中一个还抱着小孩。要是被那个进入餐馆的村民发现，然后大叫起来。以那些发狂村民的力量和速度，他们这些人最少得死上一半！
于是，中年男人打算铤而走险，放那个家伙进来！
众人看出了他的意图，都下意识俯下了身子，将自己隐藏在掩体之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张馨更是让许小玫贴在自己的胸前，捂住了她的耳朵，防止她听到可怕的声音。
微张的门缝透着细微的光亮，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紧紧地握着刀把，即便是领头的中年人也不由得感到了紧张。
他必须要一击毙命，而且还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砰！
一声巨响突然从外边传来，让所有人的心头都为之一震。门外的村民也是一愣，随后呜嗷嗷地怪叫着，向外头跑去。
“走走走……”
见村民都被隔壁冲破的大门所吸引，中年男人把刀插回后腰并再次将门栓扣起，带着众人往后门逃离。
在大门敞开的商铺中一阵乱走，几人总算是勉强摆脱了那群怪物，来到了一条无人的小巷。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将许小玫从怀里放了下来，张馨的呼吸十分急促。
中年男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向了娇小的许小玫，脸色稍缓，说道：“还没安全呢，接下来的路还要保持安静。”
他只是一个退伍的军人，手里的猎枪也是从别处寻到的，并没有消声器这种配件。若不是刚才差点死了人，他也不会轻易使用那玩意儿。
“我们要去哪里？”张馨压低了声音道。
“我家，那里附近的怪物都被我清空了，相对安全一些。”中年男人道。
“哦……”
张馨点了点头，正要结束这次对话，许小玫却忽然抓紧了她的手。
“老师……上面……”
中年男人闻言，抬头向上看，两只如同飞蛾一般的粘液怪物正盘旋于头顶，翅膀上的密集眼球看得他头皮发麻。
“别看它们……”
张馨偏过了她的脑袋，脚下的速度加快。
就在这时，两只飞蛾下降了高度，中间却出现个人头来。
两只怪物的长发湿漉漉，不时有水珠落下，她们在半空看着许小玫，被泡得发皱的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啊，今天运气不错，居然让我们碰到了一个适格者。”
“不止一个，那个大人看起来也达到了要求。”
“啊哈哈哈……”
两头怪物毫不掩饰地笑着，中年男人举起了枪，却又投鼠忌器。
“别浪费时间了，我们上吧。”
“对，抓了那两个献给主人，其他的都当作食粮。”
“啊哈哈哈……”
阴森的笑声如同女鬼，粘液飞蛾挥舞着翅膀俯冲而下。
“好快！”
中年心头一凛，再也没心思顾虑，扣动了扳机。
只是那两只飞蛾女人还拥有意识，生命形态比那些疯狂的村民要高上一个级别，实力自然也是！
天空中划过一道白影，旋转的子弹溅起了一片水花。没有半点的花里胡哨，中年男人被飞蛾女一膝盖压在了地上！
猛烈的撞击，让中年男人的胸口一闷。
迷糊之中，他右手摸出了刀，冲着对方脖颈的方向砍去。但随着手臂传来的紧缚感，他很快便发现，自己的手竟动弹不得！
对方的力气远大于他！
“真是个勇敢的男人，但很可惜，我们不欣赏勇敢。”
飞蛾人玩味地说着，滑腻的触须从她的口中落下，在中年男人的脸上婆娑。
“张老师！张老师！”
不远处，许小玫被另一只飞蛾人抢了过去，拼命地挣扎着。几个成年人在这一瞬的时间被撞得横七竖八，已经没有人能够站着。
飞蛾人带着孩子升空，已无人能够阻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了一道破空声。飞蛾人的脑袋应声而穿，被一根弩箭钉在了墙上！
第一百八十七章 猎人
钢制的箭身还在微微颤动，被钉在墙上的飞蛾人浑身痉挛，口中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流淌着液体的双手再也无力支撑，许小玫的身体从半空中落下。
一个身影从楼顶出现，后发先至，赶在许小玫落地前将她接住。
那人身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头带礼帽，抬头便道：“真是的，动手的时候也不知道温和一点。”
许小玫抬头一看，只看到了一个如月牙一般翘起的下巴。这不协调的比例，让饱受惊吓的她直接昏了过去。
“啧……”
黑衣怪人摸了摸自己的大下巴，面露苦恼之色：“地球人真是无法理解我们的性感。”
嗖！
又是一枚弩箭疾射而过，另一头飞蛾人见势不妙，连忙翻滚躲过，慌慌张张地飞往高处。
只听砰的一声，一枚银色的子弹洞穿了它的脑颅，飞蛾人一头栽了下来。
“呕……咳咳咳……”
中年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呕出了一摊粘液，艰难地说道：“快走……枪声会引来其他怪物。”
“这你倒是放心……”
黑衣怪人看向巷尾，一个男人正从三楼顶部跳下。
那人穿着同样风格的黑色袍子，腰间挂着一张强弩，肩膀上扛着一个巨大的电锯，扮相异常凶悍。
“他会帮我们断后的，正常行走就可以了。”
黑衣怪人耸肩，对着瘫倒的成年人们说道：“还能动的就快点起来，如果不想引来其他的怪物的话。”
“小玫她……怎样了？”
张馨老师扶着肩膀走上前去。她在飞蛾人抢夺许小玫的时候被一翅膀扇到了墙上，肩部还隐隐作痛。
“只是吓晕了……嗯？”
话还没说完，黑衣怪人猛然抬头，上方竟又出现了两只飞蛾人。
在看到了下方的两具尸体之后，两只飞蛾人并没有急着下来。低声地沟通了几句之后，她俩之间分出一只，朝着远方飞去。
砰砰砰！
黑衣怪人掏枪便射，银色的子弹划出了一道道弧线，可对方的位置超出了有效射程，终究是没能命中。
“不妙啊！”
黑衣人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两只怪物分工明确，一只负责盯梢，另一只去搬救兵。若是真被逃走那只带了一群怪物过来，他们这几人的处境就危险了！
就在这时，飞走的怪物仿佛被什么东西扯住了手脚，翅膀凭空折断，从空中摔落下来。留守的那只正要回头张望，结果她这一转头就转了一整圈，也从半空中坠落，眼看是活不成了。
“是谁？”
黑衣怪人转头张望，却见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不远处，朝着他们的方向飞来。
“程依一？”
张馨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的学生？”黑衣怪人问道。
“额，是的。”张馨尴尬地点头道。
“挺不错。”
黑衣怪人笑了笑，看起来有些诡异。
看起来小小年纪，下手倒是挺狠。
“张老师。”
程依一飘落在地，奇怪地看了黑衣怪人一眼。
说奇怪也不是很奇怪，看起来只是下巴长了点，其他五官还是能看出来是一个人。就是隐隐散发出来的气息有些奇怪，甚至有些熟悉。
炮火的声音从巷尾传来，随后是齿轮高速转动时的轰鸣，还有血肉被切割的瘆人动静，听得几个普通人一阵头皮发麻。
“走了，此地不宜久。”
黑衣怪人拉起中年男人，在前面开路，其余人一路跟随，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中年男人的居所。
房子共有两层，和其他的房子连在一起。下层较高，用来放置出行用的摩托车还有一些杂物。
二楼也算是宽敞，三室一厅，还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虽然装修的比较简陋，但比起到处染血的混乱街道，这里简直就是一处令人安心的避风港。
“现在谁能告诉我，这个小镇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众人都坐定之后，之前出手帮忙推货架的老头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众人都想问的问题。
除了在清泉山庄被覆盖的师生几人之外，剩下的几人只是乘车路过的旅人，莫名其妙就卷入了这场灾难之中。
中年男人见状，只能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大约两周之前，这里的村民就开始产生不对劲了。他们的精神变得恍惚，身体也在一点点地发生变化，然后变成那些怪物。”
“那你为什么没事？”一个年轻人狐疑道。
“我不清楚……”中年男人摇摇头。
“和那个石碑有关。”
程依一开口救场，并把她的发现又叙述了一遍。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见识过程依一的能力，但长久以来养成的思维习惯，让他们没有办法一下子就相信小孩子的话。
“她说得没错，那块石碑不是人间的产物。”
这一次开口的是那个黑衣怪人。
“你又是……”
老头想要再次发问，却被黑衣人马上打断了。
“因为我不是这个星球的人。”
“……”
沉默，现场一片沉默。
四处乱窜的可怕怪物，还有和他们共处一室的外星生物，无论是那一件事，都对他们脆弱的心灵造成强烈的冲击。
这个世界到底能不能好了？
叩叩叩。
有节奏的敲击声从窗外传来，中年男人下意识拿起了武器。
“别急。”
黑衣怪人压下了他的枪口，上前打开了窗口。
一个黑衣人猫着腰从窗台跳下，正是刚才在众人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个扛着电锯的男人。
“搞定了？”
“太多了，杀不完，有几个跑掉的懒得追了。”
男人从窗台跳下，后背那把巨大的电锯已然消失不见。
他的身上布满了鲜血，红色的血水顺着他的防水皮衣向下滴落，十分瘆人。他的后背背着一把长柄斧，腰间挂着强弩，再往下还有几把长度和功用各不相同的刀剑，可以说是一个人形的武器架。
如果说黑衣怪人只是下巴过长，有些不符合审美的话，这第二个黑衣人就更怪异了。
他的皮肤是蓝色的，脸上的线条棱角分明，并不柔顺，一双湛蓝的眼睛像是两枚宝石，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也就是这一刻，大家终于相信了长下巴怪人所说的话。
他们不是地球人！
第一百八十八章 降神仪式
“休息够了吗？我们得走了。”
关上房间的窗，蓝脸的黑衣人并没有半点要停留的意思。
“你们要去哪？”程依一皱眉道。
蓝脸黑衣人的人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长下巴黑衣人却笑道：“当然是出去猎杀怪物。”
“那些怪物的头领很可怕，如果没有毁灭这个镇子的实力的话，你们是无法战胜的。”程依一试图制止。
虽然这两个怪人看起来很是专业，但显然，他们和血月也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我们有自己的使命，所以一定要去。”蓝脸人正色道。
“使命？复仇吗？”
程依一走向他们，用念力将一部分空气抽出，在三人的外围形成一个真空的范围，让声音无法传播出去。
“你也是……”
蓝脸黑衣人略微惊愕，这个力量来自于神通，并不是某种法术。
这也就意味着，程依一也不是人类。
“是的，我也不是这个星球的人，”程依一点头道：“我来自月亮。”
“月亮？”
蓝脸人看了一眼长下巴怪人，挑了挑下巴：“卫玠，你老乡，月球人。”
“果然……”
程依一恍然，也难怪这个人让她感觉有些熟悉。
名为卫玠的怪人也是一愣，然后道：“既然你也是上面下来的，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家园已经毁掉了吧？”
“嗯，其中的一个将领叫做血月，也就是这场异变的始作俑者。”
“你连他都知道？”
这下轮到卫玠两人惊讶了。
他们私下调查了很久，才顺着蛛丝马迹追到了这里。这个小女孩看上去年纪并不大，月面战争的时候甚至可能还未诞生，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我还知道，等会就会有人来处理这件事。要是你们是想要安全的离开，只要在这等候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谁会来处理？”
“黄泉。”程依一答道。
程海的名字可能不那么出名，也只有黄泉二字比较能让人放心一点。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两个字却起了相反的效果。
“不会的！”
蓝脸怪人眼神凌厉地说道：“你可能没有切身经历过家园被毁，亲人皆尽惨死的情形，不明白我们的感受。要是黄泉有用，这头怪物为何又能在地球上逍遥了这么久？指望他们，还不如相信我的斧子！”
程依一皱起眉头。
对于月亮上的事情，她确实没有什么记忆。如果不是程海，她现在可能还会懵懵懂懂地呆在那片墓地里，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仇恨二字，她现在还无法理解。
“苍蓝，你冷静点，她只是个孩子。”卫玠叹了口气。
他的同伴名叫苍蓝星，和他的母星同为一个名字。他俩在调查血月之时相识，并因为同样的仇恨追到了这里，这个过程整整花了十年，自然没法轻易放下。
看在程依一也是月球生物的情分下，卫玠倒是比较有耐心，对她说道：“你留在这吧，不用担心我们。如果黄泉的人真的能来，告诉他们，血月正在的筹备的这个仪式可以召唤他们背后的邪神降临。
他们计划将邪神的意志投影至这个星球之上，然后蛰伏于世界的一角。如果不能及时铲除，邪神的意志就能通过阴谋逐渐壮大起来。
而有了邪神的支持，信奉他们的信徒能得到极大的增益，势力快速膨胀，并招来真正的邪神。到时候无论是神打起来，还是神以下发动的战争，都会对这个星球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坏。
当初月亮和苍蓝星的陷落都是如此。所以为了避免地球重蹈覆辙，我们必须阻止那个仪式。”
“……”
过大的信息量，让程依一陷入了沉默。
她曾和程海一同直面过瘦长鬼影。当时两个人都是弹尽粮绝的状态，造成的破坏依旧无比恐怖。
如果血月真的有办法召唤下来一个神，那他们两个人又能拖延多久呢？
见程依一发愣，卫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巴：“说得有点多，能够记住吗？”
“嗯，我会如实转告的。”程依一点头道。
虽然不大赞成他们的做法，但她知道自己没法阻止他们。
“那我们先走了，知道家乡还有人活着，我很开心。”卫玠笑了笑。
“再……对了，如果你在路上看到两个和我一样年纪的小孩，能不能想办法送到安全的地方？”程依一问道。
“你还有其他的同学吗？”卫玠皱眉道。
“嗯，最早有两个男孩子被卷了进来，至今没有找到。”
“那就麻烦了。”
卫玠看了一眼那个中年大叔，说道：“他们的仪式需要的是智力足够高的祭品，如果一直没有找到他们，很可能是被刚才那些飞蛾一样的怪人给抓走了。”
“抓走之后呢？”
“那群邪神信徒会让他们去解读那个石碑的文字。如果适格的人足够多，仪式的速度就会越快，效果也会越好，降临下来的神明意志也会更强。”
“他们会变成下面那种怪物吗？”
“不尽然。如果他们的理解能力够强，虽然也会发生变异，但是可以保留一定的意识。不过，那时候的他们也已经不是他们了。”
“嗯……”
程依一点了点头。
参加这次培训的孩子们都是市里的佼佼者，虽然年纪都不大，但对从未接触过的新生知识的接受能力可不一定会比大人差。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飞蛾人会放弃中年男人，而抓走许小玫的原因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卫玠又问道。
“没有了。”程依一摇头。
“那好，我们走了。如果遇到你的同学，我会想办法帮忙的。”
“谢谢。”
随着隔音屏障的散去，两人也打开了窗门跳下。
重新走回了房子里，其他人都用看怪物的表情看着程依一。眼下这个局面让所有人的心都惴惴不安，不足十岁的程依一能如此的冷静，在他们的眼中就和怪物无异。
“他们和你……说了些什么？”张馨老师不安地问道。
“你们不用担心，再过两个小时左右，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程依一的脸色放缓。
“有人会来救我们？”
“是军队吗？有多少人？”
听到这个消息，幸存者们面露欣喜之色。
“人数不多，但足够解决这个异变。”程依一如实道。
“你怎么知道有人会来？你怎么知道他们能解决这件事？”
一个年轻人不满道：“我都在这里三天了，这里根本收不到一点信号，你可别骗我！”
“因为我在进来的时候通知了他。”
程依一转身看向他，后者的眼眶明显的发红，脖颈的后方也长出了几枚鳞片。
“他？刚才说他们，现在就成他了？你把我当傻子玩呢？”
年轻人忽然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我亲眼看到你从天上飞下来！你跟她们就是一伙的！你们这些怪胎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怎么说话的？你这么污蔑人有证据吗？”张馨怒视着年轻人。
“证据？如果不是心虚，他们刚才的对话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年轻人激动道。
程依一没有和他计较，而是说道：“你自己摸摸你的脖子，你的精神已经开始不稳定了。要是你无法冷静下来，你会变得跟楼下那些怪物一样。”
年轻人闻言，赶紧摸向后背。
但很可惜，他的手背也长出了鳞片。
“混蛋！是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那人又惊又怒，两步跨至程依一的面前就要动手。
这次程依一不再容忍，隔空一掌便将他摁在了墙上。
第一百八十九章 哄
咚！
年轻的男人被摁在了墙上，像条蛆一般疯狂地扭动着。
“放开我！放开我！”
“拿根绳子把他绑起来。”
程依一看向其他人，却发现没有人愿意动手。
这一个是出于对那个已经出现癫狂状态的男人的忌惮。二个，程依一这悍然出手的果决和难以理解的力量，也同样让他们心生恐惧。
“把他放下来，背朝上。”
最终还是房子的主人打破了沉默，从墙上拿下来一捆绳子。
未知的力量固然可怕，但他毕竟是在这个鬼地方生活了两周的人，见到的怪物也不算少了。若是程依一和那两个怪人真的对他们抱有什么目的，直接动手他们也没有反抗的力量。
麻利地将激动的年轻人绑起，中年男人顺手拿下鞋架上的袜子，在后者惊恐的目光之下，堵住了他的嘴。
“抱歉，你太吵了，会吸引来怪物。”中年男人扶着膝盖站起。
以他这两周的观察，这年轻人的症状已经是变异中期了，若不是程依一在这，他甚至想直接把他扔出去。
“呜呜呜……”
闻着扑鼻而来的臭味，年轻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程依一捏着鼻子上前，不由分说地入侵了他的脑海。
和那个龙虾人一样，这个人的记忆气泡同样无比混乱，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抱着尝试的态度，程依一吸收了他进入小镇后的所有记忆，并让他陷入了沉睡。但很遗憾，犯病的男人虽然安静了下来，他身上的症状依旧没有消退。
她没法阻止这种变异。
“你对他……做了什么？”老头不安地问道。
一起的逃生的同伴没了声息，让他产生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只是晕了过去。”
程依一不知该如何解释。
也许这就是程海让她学会融入的人类社会的原因吧。
或许是出于恐惧，也或许是出于嫉妒，一旦在凡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与众不同，遭受的非议足以令人血压拉满。程依一的情况又比较特殊，万一她控制不住心中的负面情绪，很可能会造成相当恐怖的后果。
“依一？”
一道糯糯的声音忽然响起，却是被吓晕过去的许小玫悠悠转醒。
“小玫！”
程依一几步上前，一会看向她的脖子，一会又抓起她的手。
还好，没有出现变异的迹象。
“你在干什么呀？”许小玫揉着眼睛，迷糊地问道。
“没什么，你头发乱了，我帮你扎一下。”
“啊！”
许小玫摸了摸自己的发带，面色惊慌。
“臭美，我来帮你弄吧。”
程依一走到许小玫的身后，解下她的头带，观察着后颈还有稍微下方的部位。
同样没有异变的迹象。
“还好……”
程依一松了一口气，为她绑好了一扎马尾。
“好了。”
“谢谢，依一。”
许小玫双手撑着沙发，将身体往后挪了挪，回头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和爸爸在雾里走了好久，还看到了可怕的东西。”
果然，那种回忆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忽略掉的。
“什么可怕的东西？我什么都没看见啊。”程依一赶紧说道。
“就是那种……长得高高的，身上脏脏的，很像是大灰狼的……”
许小玫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程依一赶紧打断了她，防止她继续回忆。
“你这是做噩梦了，不要再想了。”
“噩梦？”
许小玫抬头看向其他的几个人，皱眉道：“可是我记得刚才他们几个人也在啊，然后就……”
恐怖的回忆再度袭上心头，脑海的影像突然变得如同印刷画一般清晰。她的身体忽然有些颤抖，眼角渐渐有了晶莹之色。
“听着，不要去想那些。”
程依一抱住了她，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你想离开这个地方吗？”
“唔……”
许小玫点点头，已经开始抽泣。
“那你睡觉吧，等你睡醒起来，你就在外面了。”
“睡觉……我睡不着……”许小玫摇摇头。
程依一扶住了她的脸，对她说道：“你相信我吗？”
“嗯。”
许小玫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你把眼睛闭上，等你醒来之后，你就会回到学校了。”
程依一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推着她的身体，让她躺在了沙发上。
“真的吗？”
许小玫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真的。”
程依一为她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那我相信你。”
许小玫闭上了眼睛，随后在程依一的轻抚下，沉沉地睡去。
幸存者们安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人打扰她们。
这一刻，程依一在他们的眼里才终于像是一个人。
“老师，你在这看着她，别让她醒来，我得出去一趟。”程依一将许小玫放下，对张馨说道。
“你要去哪里？”
张馨满脸担心之色。
“李天明的爸爸和杨自胜的妈妈还在外面，我去把他们带进来。”
“请问……你刚才说的有人会来救我们……是真的吗？”老头战战兢兢地问道。
“当然。”
程依一从沙发上跳下，走向窗台，想了想又回头道：“他是我爸爸。”
“啊，这样……”
一听到这个，老人明显松一口气，又赶紧换上笑脸：“真抱歉，我们不该怀疑你。”
“不必了。”程依一回头道。
提到程海和她的关系让他们放心，也是防止出现焦虑而变异的情况。要说是她不计前嫌，真心想救他们，就显得矫情了。
所以，这里头也并没有什么谁对不起谁的。
但这时，一直在帮助幸存者的中年男人却叫住了她。
“这位……小妹妹？”
“叫我程依一就好。”
“额，程依一妹妹，请问能不能和我过来一下。”中年男人不安地看着周围的人，显得有些拘谨。
“可以。”
比起之前的镇定，中年男人此时的表现显得很反常。不过程依一对他的感观还不错，也就没拒绝他。
“麻烦你了。”
中年男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拿出了一把钥匙，向里屋走去。
二楼的房间一共三间，最里头的一间额外加了一把锁。之前由于气氛过于紧张，也没有人去注意这点。
此时中年男人将房门打开，幸存者们才注意到了其中的不对。
“里面是什么？”有人问道。
中年男子瞪了他一眼，厉声道：“不关你事！要不滚出我的房子，要不就闭上你的嘴！”
那人被吓了一跳，也不敢再问，只能嘟囔道：“不问就不问嘛……”
程依一看了看他，又看向对她强撑笑意的中年男人，眼睛微微眯了眯。
随着咔嚓的一声锁响，房门打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过去。
白发的老头侧过身子，想从缝隙中看出些名堂，却听“砰”的一声，房门被中年人紧紧关上！
第一百九十章 适格者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灯光，紧闭的窗户也只有一个狭小的通风口，透进来微暗的月光。
中年男子从腰后拿出一根长条物左右拧巴了几下，房间里的光线才能算是可以视物。
“不开灯吗？”
程依一看着中年男人手里的荧光棒，面露疑惑之色。
“你跟我来……”
中年男人一脸的愁苦，举着荧光棒向前。
而随着他俩传出的动静，黑暗中也传来了一道细微的声音。
“爸爸……是你吗？”
“唉，茵茵，是我是我。”
中年男人的声音立刻软了下来，快步走上前去，跪坐在一个小床前。
“这是……”
借助着微亮的灯光，程依一看到了他身前的景象，也不由得愕然。
毫无疑问，躺在床上的是中年男人的女儿，年纪与她相仿。只是她的脸上已布满了鳞片，双眼被蒙上了一层半透明的薄膜，两只脚紧紧地贴在一起，仿佛要融为一体，极不像人！
“这位小神仙，你看……她还有救吗？”
中年男人看着她，面露乞求之色。
“我没有解除这种变异的能力。”程依一摇头道。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这个女孩的身体已经大幅度地变异，离精神崩溃已经不远了。如果放着不管，也许过不了今天就得变成一个人脸蛇身的怪物。
“爸爸……我想喝奶茶……”
茵茵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她的舌头已经变得细长，并且出现了分叉的现象。而且因为听力的退化，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程依一的存在。
饶是如此，中年男子还是立刻扶着她的背，将刚才外面拿回来的饮料送到了她的嘴边，然后贴着她的耳朵，小心翼翼地说道：“欸，我已经给你买来了，这是你最喜欢喝的奶茶。”
泛白的眼睛咕噜转动，茵茵咂咂嘴，皱起了眉头。
“不甜……”
“可能是糖放少了，我等会就去给你加。”
“不用了，已经不渴了……”
“好……”
“爸爸。”
“嗯？”
“我的病什么时候好？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你按时吃药就能好了，爸爸一直在这陪着你。”中年男人抱着她，尽量不让自己哽咽出来。
“我的脸好痒……”
“嗯，我帮你抓……”
“我的脚好疼……”
“嗯，我帮你揉……”
“爸爸，我好冷……”
“那……再加一翻被子吧。”
中年男人从一旁又拖了一条棉衣过去，然而茵茵身上盖着的被子已经是常人的好几倍了，这显然不是御寒物的问题。
经过好一番的低声细语，茵茵才被她的父亲给哄睡着了。
整个过程，程依一就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生死的分离，她见过不少。
她从小就在墓地里长大，和一群鬼魂一起。对她来说，人类的死亡也不过是一场略带遗憾的长眠而已。
程海曾告诉过她不能够随便杀人，她也一直记在心里。
但就像是正常人类的记忆不能随意吞食，吸收冤魂的执念却是对他们的超渡一般。在她的眼里，人转变成了怪物，那就是怪物了。
所以，哪怕是折断他们的手脚，取了他们的性命，程依一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在看到这对父女的时候，她又不得不重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死亡，
究竟意味着什么？
“小神仙，你能不能帮帮我……”
将女儿放在了床上，中年男人走到程依一身前，声音已经变得嘶哑。
“我……”
如果是往常，程依一会选择实话实说，只是现在，她却没有办法把中年男人自己都清楚的真相说出来。
“不求你直接治好她。能不能让她症状稍微减缓，就像外面那个男人一样。等到我们获救之后，我再出去另外找医生，一定会有办法的。”
中年男子语气急促，转而开始了碎碎念。
而这时程依一也发现，他的下巴的伤口处，隐隐有着一抹银色。
“我尽力吧……”程依一叹气道。
她或许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为何能在这座镇子里坚持足足两周而不发生异变。要是女儿的病还没有治好，他却先倒了，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所以他的意志如同钢铁，一直阻挡着外部异象对他的干扰。
但随着他女儿的情况不断恶化，他终究还是撑不下去了。
不过他现在的异变程度还很低，给他一点希望，或许能让他坚持到获救。
只是等到他的女儿离去之后会发生什么，程依一难以想象……
“谢谢你！谢谢你！”
中年男人想要跪下，却被程依一托住了身体。
“你不必这样，我也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程依一走到茵茵的床前，用手探向了她的额头。
异化程度过高的生物精神都很不稳定，她的动作必须轻柔。只是看着那望不到边的混乱气泡，她又不禁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混乱不但侵蚀了茵茵最近两周的意识，甚至将她以前的记忆都蒙上了一股阴影，修改着她一直以来的认知。
这个镇子彻底疯了，当地的老师受到了影响，带着年龄尚小的孩子前往祠堂观看石碑。
而茵茵正是其中的一个。
她亲眼目睹了那堵石碑，并被它给吸引，终日做着噩梦。更可怕的是，她的身体里已经诞生了第二个意识，此时悬浮在意识海的正中央，盘旋而眠。
那是一条蛇一样的生物，上半身的一截是一个小小的人，和茵茵很像。
众所周知，蛇是冷血动物，它们的活动却需要热量来维持。
由于此时正值冬季，这个意识陷入了冬眠。所以茵茵才能在直面那个石碑之后，坚持了两周还未发疯。
程依一看着自己的手，无比的迟疑。
怪物意识体的出现，代表了茵茵就是卫玠口中的适格者。把这个意识杀死，或许有希望将她的意识保留下来。
然而这里是她的意识海，被混乱笼罩之下的记忆气泡本就无比脆弱，若是再被都斗争时产生的波动影响，整片意识海可能都会因此破裂，让主人变为一个白痴。若是对方反抗得更激烈一些，甚至会直接导致她脑死亡。
“我可以吗？”
程依一自己问自己。
但答案很显然，她擅长的只是破坏，保护这片脆弱的意识海，她没有办法做到。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程依一放弃了攻击那条怪蛇的想法。
在确认了记忆和蛇直接没有任何能量供给关系之后，她潜入了两周前的记忆里，将那座石碑一口吞掉。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若渡人，谁来渡我？
“怎么样？”
见程依一出来，茵茵的父亲赶紧上前询问。
“比我想象中的糟糕，不过至少有稳下来的办法。”程依一皱眉道。
“怎么办？”
茵茵的父亲面色一白。
程依一走到床边，将茵茵身上的被子拿开，露出了她粘合了一半的双腿。
“你也看到了吧。她的身上长出了鳞片，舌头出现分叉，双腿也正在合并成一体。这是要变异成蛇的表现。”
“好在现在是冬天，蛇是需要冬眠的。”
说着，程依一在茵茵父亲欲言又止的注视下，继续拉开她的被子，直到剩下最后一张薄被，继续道：“她的脑海中已经诞生了一个新的意识体，习性也和蛇一致。所以你要保证她的体温在不致死的同时，也不能让那个意识苏醒。”
“不致死……”
茵茵父亲重复着这个词语，面色难看。
不致死这个词，其中的含义可太深了。
“对，无论她如何难受，你都不能心软。否则只会起反效果。”
“好！我知道了……”茵茵的父亲咬牙道。
“那就这样吧。我帮她抹去了这两个星期的记忆，减少了那个石碑对她的影响，但坏处就是她已经不记得她已经生病的事情了。如果她不小心在这个期间醒来，你得想办法稳住她的情绪。”
“好的……谢谢你了。”茵茵父亲感激道。
见他干脆地接受了自己的意见，程依一转身向外走去。但在将要打开门的那一刻，她又回过身来，神情认真。
“叔叔，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你的女儿的意识消亡，被那个怪物的意识所取代，你会怎么对她？”
“这……”
中年男人张了张嘴，看向睡梦中的女儿，没有马上答话。
“你不用跟我说。”
程依一再次转身，心中已了然。
对自己变异的女儿不离不弃，这本是一件值得敬佩的事情。但若是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这个男人却很可能走不出来。
这就是灾难的残酷所在。
“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一出门，张馨就迎了上去，面色紧张。
程依一进去的时间有点久，若不是知道她拥有超自然的力量，她可能都忍不住要拍门了。
“没什么，只是和他交代了一些事情。”
程依一看向被绑起来的年轻人，又看向了其余幸存者，意有所指地说道：“你们在这里等待，每个人拿好防身的东西，如果那家伙发生异变，就宰了他。”
“这……”
老头和另一名幸存者微微一愣，敷衍说是。
程依一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有那个勇气，将沙发上的许小玫抱起进了另一间卧室，随后示意张馨老师进入，对她说道：“我要离开一阵，你等会把门反锁了，等我回来。”
“发生了什么吗？”张馨小声道。
“屋主的女儿异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你保护好自己。”程依一也低声道。
“什么？！”
张馨先是一惊，然后担忧地问道：“但小玫的父亲还在外面……”
“他藏不住秘密，而且很焦虑，不能和他说。”程依一果断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和独自闯进小镇的李峥不一样，许小玫的父亲从见到她起就没说几次话，就算是许小玫被她催眠之后也没主动去管。
若不是他进入的时间不长，恐怕他会是幸存的六个人中第一个变异的。
告知他真相，恐怕会引起恐慌，危及张馨和许小玫的安全。
“好吧……”
张馨面色复杂地看着程依一，印象中的乖乖女形象已经荡然无存。
顺手将房门带上，程依一警告了几人不准打扰许小玫休息，随后便打开了窗户向外飞去。
也许是那两个猎人已经找到了目标，小镇深处传来楼房倒塌的声音，动静不小。
“或许在那边可以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吧……”
远处的尘土高高飞扬，程依一翅膀一震，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去。
后方可是地狱，她救别人，谁又来救她呢？
一切，得等程海来了再说。
……
青砖砌成的破旧祠堂没了往日的香火。高大耸立的石碑下，上百名衣着朴素的人类正在下面摇头晃脑。
这些人大多已经出现了异化的状态，极个别已经蜕变完成的，眼里则充满了狂热之色，依旧不愿离开。
穿着祭祀长袍的高大巨人在四周游弋，石碑之后不知何时已经建成了一座中型的祭坛。
“基本的养分足够了，就看能够获得的最大额度是多少了……”
一个身上画满了符文的女性看着天上的血月，眼前是一枚紫色的菱形水晶。
“大祭司，我们找到了两个不错的适格者。”
一个女性挥舞着破碎的羽翼缓缓落下，手中提着两个昏迷过去的孩子，正是在迷雾中失踪的小明和小胜。
“适格者。”
虚渊大祭司转过身来，指尖溢出一阵淡紫色的光芒，将两名孩童笼罩。
仿佛是在一场噩梦中惊醒，两个孩子猛然睁开了眼睛，蓝色和黄色的光柱从他们的眼中迸发而出，稚嫩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手背上的宝石散发出阵阵荧光，虚渊微微地点头，冷笑道：“智商等级140，分别具有水属性和土属性的亲和性，这要是在上一世代，应该会是不错的修仙者吧……”
“嗯！”
破碎羽翼的女性郑重点头，眼里流露出残忍之色。
收回手中的力量，虚渊转身道：“干得好，折翎。把他带到转化室吧，仪式快要开始了，给他们加大共鸣强度。”
“是。”
折翎应声而退。
“对了，他们是哪来的？”
虚渊忽然叫住了她。
“小镇之外的旅游区，似乎是丢失了方向，然后被我的手下发现。”
“这两个人的资质很不错，也许还有同伴。你让手下加强对那个区域的人进行探索，如果能多抓来几个，对我们的祭祀会很有帮助。”
“是。”
折翎躬身，振翅一挥，飞向石碑正对的建筑的尖塔形建筑。
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虚渊的脸在血月的照耀下显得有些阴森。
“姐姐。”
一个人影走进祭坛，步伐轻盈。
她的外貌和虚渊很像，只是脸上的符文较为稀少，也显得没有那么狰狞。她穿着一袭白色的祭祀长袍，身姿缥缈，碧蓝色的眼眸里仿佛蕴含着浩瀚的星海，气质上和她的姐姐完全相反。
她是虚渊的妹妹，星辰祭祀——星光。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上一代造的孽呀
“现在是战备之时，你得叫我大祭司。”虚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漠。
星光没有理会她的命令，昂首道：“实现我们的事业非要对小孩下手不可吗？”
虚渊眼神一眯，神情骤然严肃。她缓步上前，用手托起她的下巴，细细地端详着她的面容。
两人间的距离很近，星光已经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虚渊的鼻息。
“永夜之地维持了整整两周，你的星纹增长速度却比预计慢了两成。能告诉我你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么？我的妹妹？”
“修炼之事又不是叠砖盖瓦，速度怎么可能按部就班。”
星光一把拍掉了她的手，再次说道：“倒是你，和他们在一起久了，变得越发的残暴了。”
“残暴？”
虚渊瞪大了眼睛，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我愚蠢的妹妹哟。在这个星球待久了，你该不会开始同情起地球人来了吧？”
她再次逼近星光，眼神变得凌厉：“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星球是如何被他们毁灭的了？”
“我没有忘记过！只是复仇我没意见，为何要对孩子做那种残忍的事情？”
“死掉的地球人才是好地球人！他们的繁殖速度很快，小的很快就会变成大的，所以成年人和婴孩对我来说并无区别。而且等到我们和地球正式开战的时候，你难道还能筛选出他们的婴孩不受伤害？”虚渊嗤笑道。
星光抿了抿嘴唇，星辰般的眸子里如有云海翻动。
“呵，当初在开星纹到时候，老祖宗便选择了你。你是拒绝了，选择了成为更无忧无虑的星辰祭司。所以是我下了深渊，是我代替了你，直面了当初修仙者将我们的家园摧毁的场景！”
虚渊的双眸泛着寒光，拉着星光升起，看着这死气沉沉的镇子。
“你看到这座镇子了吗？当初他们只来了几十个人，领头的那个人只是用力一跺脚，或者吹一口气，就会有比这还宽广的地方变成平地。你甚至连血都看不到一滴！”
说到这，虚渊再次看向她，厉声道：“我问你，那时候他们有在乎这里边有没有孩子吗？他们有同情过我们吗？！”
“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万多年了，那时候的修仙者遭到了世界的唾弃，已经完全灭绝了。我们都不是那个时代的人，现在这么做和他们有什么区别？”星光咬牙道。
“区别？我告诉你有什么区别！”
虚渊沉着脸道：“修仙者是灭绝了，他们的神却都还活着，星球也得以重建。而我们呢？守护神都没了，只剩下了一些残魂。你该不会忘记我们当初在虚空之间流浪，连饭都吃不饱的日子了吧？我们一次次在死亡边缘里挣扎，这都是拜谁所赐？”
她踏前一步，继续道：“凭什么我们要蒙受这样的苦难？凭什么那群凶手能够在屠杀了我们整个星球之后还有这种结局？凭什么我们要原谅他们的过错？”
“……”
星光沉下了脸，一言不发。
“算了，你没有亲眼看到这些，你不理解。”
虚渊的脸色少了几分狠厉，转过身去：“你是高贵的星辰祭司，见不得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现在整座镇子都已经沦陷了，无论男女与老幼。这些都不用脏了你的手，都是我干的。不想看到这些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塔里，要是敢破坏我们的计划，可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妹妹！”
面对此景，星光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地球能够得以重建，并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又如何确定我们能够战胜他们呢？”
虚渊的呼吸微微一滞，然后道：“血月的背后可是悠久的上古之神，这万年来他们收编的文明已超过十指之数，实力强横。而且为了复仇，我们绝不畏惧死亡！”
“这不是畏惧与否的问题！”
星光面容坚定道：“这几日我日夜占星，血月信奉的古神代表着混沌，我们在他们的眼里只是制造混乱的工具罢了。如今他们在地球上势弱，我们的最后的族人也不多。如果失败，我们岂不是连最后的火种都没有了？”
“未战而先虑败，你这是……”
虚渊正欲说话，不远处却突然有人影接近。
一头漆黑的狼人从远处的建筑落下，对着虚渊行了一个月之礼节：“大祭司，主人让你过去一趟。”
“这就来。”
虚渊恢复了冰冷的表情，动身出发，临走时回头道：“你最好忘了刚才的事情。”
星光只是缓缓地落下了地，一言不发。
“呵呵，你们姐妹俩的感情真不错啊。”
漆黑的狼人呵呵一笑，声音传进了虚渊的耳中。
虚渊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那个阴阳怪气的弟弟已经死了吧，你想下去见他吗？”
“唉哟哟，大祭司你可误会了。”
漆黑的狼人跃上了一幢楼层顶上，声音缥缈地说道：“我这是在传达主人的话。他认为星光祭司是一个仁慈的职业，看到了这么多肮脏的事情难免会产生不适，你应该多关心一下她。”
虚渊微微眯起了眼。
这话说起来像是关心，但威胁之意已完全写在了脸上。
血月这是在敲打她们呢。
“我知道了。”
……
灰蒙蒙的雅楠镇外有一座山，山间的一处，隐隐有着火光闪动。
“真不绰，住在山里面真不绰~”
血月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把烤串。
油汁四溅的兔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幽暗的山林中不时有野兽被吸引而来，但畏惧于主人身上散发着的气息，只敢在远处观望。
“要吃吗？”
给手里的肉串洒下一抓辣椒粉，血月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然后递给了他身边的人。
“你是想打架吗？”
凯里瑞克不爽地看着他，眼里的灵魂火疯狂跳跃。
“唉，别这么说，吃不到实体，你好歹能闻点味嘛。你的灵魂不是能感受得到吗？”
血月自顾自地说着，咬了一嘴的油：“嗯~完美！可不是跟你吹，我以后要是不干这行了，可以去北方开一家烤肉店。”
“你tmd……”
凯里瑞克默默地拔出了刀。
“咳咳！”
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血月摆手道：“别激动，我这不是看你来这么早，坐这无聊，给你找点话题嘛。”
“你懂什么，摸鱼乃快乐之本。什么都不干，我一样很快乐。”凯里瑞克冷哼一声。
“哟，还会放洋屁。”
血月哈哈大笑，吃得也很香。
“别扯这些废话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地面上冷的要死，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是这沉不住气的骷髅。”
血月扔掉了手里的木签，眼里带着戏谑之意。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严重怀疑耐萨利在划水
“想要有动力也总得有个目标才行。兄弟们都死了，耐萨利那边估计也赢不了了，我除了干等着还能干什么？”
凯里瑞克用刀挑过来一只兔腿，鼻子轻轻一吸，淡白色的迷蒙光雾连成了一条丝线，被他吸入了灵魂火之中。
“嘶……这不行，灼热地狱改变了我的感知构造，这东西吃起来太淡了。”他抱怨道。
“你这也太浪费了吧。”血月忍不住吐槽道。
“那还给你吃？”
凯里瑞克又将兔腿递了回去。
“不了不了。”
血月连连摆手。
被吸收了精华之后，兔腿肉已经蔫巴下来，没了原来的光泽。
虽然还维持着大致的形状，看起来也就放冷了一点，但要真的咬上去，估计他能够吃出来发了潮的防腐剂的味道。
“你刚才说耐萨利赢不了？”
“原本还是有机会的，但是出现了一个……哦不，是两个变数，导致我们的战力直接折了五成。黄泉那边虽然也陨落了一个判官，但作为进攻的一方，我们的难度要大上很多，胜算已经不大。”
“你们不是说请了一个很有名的叫做什么……”
“加斯科。”
“对，加斯科。耐萨利对那家伙的期望值不是很高吗？掉链子了？”
“那个缩卵子的家伙确实挺强，黄泉的主判就是他干掉的。但你也知道那种人，怕死得很，杀不了就会直接溜了。赫尔特那软蛋也是这样，要不是那家伙不敢拼命导致耐萨利受了伤，正面战场我们其实还有机会扳回来。”
凯里瑞克愤愤然，语气中隐隐地透着几分不屑。
“哈哈哈，耐萨利可怪不了别人。他自己那家伙可以随便死，其他恶魔不能啊。都是活了那么久的老妖怪，惜命也再正常不过了。”血月笑道。
“所以，耐萨利才觉得他们赢不了，让我来这里把事情办妥了。”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那家伙想要借刀杀人，所以才故意放水，派你来这边里应外合的。”血月意味深长地看着凯里瑞克。
此时，虚渊已出现在了不远处，黑色的袍子随风飘扬。
“怎么？你是想赖账了？”
凯里瑞克握紧了刀柄，目光十分凝重。
他虽然有过战胜血月的先例，然而永夜的环境能让血月战力大增，他此时的战力又未完全恢复，再加上一个大祭司虚渊，他恐怕没有太大的胜算。
“不要紧张。”
血月笑道：“我和耐萨利签订了契约，该付出的东西肯定是会兑现的。我也不会对你动手。”
“血月大人。”
光滑的玉足轻点于地面，虚渊平稳和煦地落下，站在了血月的身侧。虽然不明白气氛为何会变得剑拔弩张，但要是打起来，她也随时做好了准备。
“吃烤串吗？”
血月递了一把烤串给她，丝毫不在意凯里瑞克的刀。
“不了。”虚渊拒绝道。
“你呢？”
血月又看向黑色狼人。
“属下不敢。”
“真可惜。”
血月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吞掉了所有的肉块，沉着脸道：“有了娱乐的兴致，却没有好友可以分享。”
“也罢。”
他拍了拍裤子站起身来，问道：“外面好像有动静对吧？”
“是的，就在刚才，有两个人闯进了迷雾之中，实力很是强大。”
虚渊的双眸泛着柔光，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是谁呢？”
“圣徒迪珊，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一幅画面从虚渊的眼中投影而出，上面正是程海和迪珊的身影。
“那个红色的……是谁？”血月看向看凯里瑞克。
“额……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一个本地人……”
凯里瑞克想起了那个从他们营地了大摇大摆走出来的男人。
虽然耐萨利和他提到过程海的能力，但那毕竟是他的黑历史，也没有说得太详细。他只知道程海能够变身，但变身后的能力，他也没法未卜先知啊。
“本地人……”
血月气得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程海身后的迪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她呢？尊贵的十二圣徒为何在这？这个点离传承开启起码还有两个小时，她的传承不要了吗？”
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耐萨利在划水！
“我不到啊……”
凯里瑞克同样是一头雾水。
血月问他，他还想问耐萨利呢！
迪珊这时候怎么着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那家伙不会真的在划水吧？
“嗯？”
虚渊忽然眉头一皱，中断了连接。
“怎么了？”血月问道。
“圣徒发现了我的查探，想要追踪过来。”
“你还能困住他们多久？”
“如果借给我一点神力运转，我能困住他们两个小时左右。但我们也许该做好提前开展仪式的准备了。”
“你要多少？”
“一百人份的。”
“这可不少啊……”
“他们两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合力之下，我恐怕不是对手。”虚渊不卑不亢地说道。
“那你去吧，我给你一百五十人份的，拖得越久越好。”
血月折断了手里的竹签，站起身来，又道：“加大神印的能量波动，哪怕死一些人也无所谓。”
“是。”
“鬼月。”
“在。”
黑狼单膝跪下。
“你做好为主献身的准备了吗？”
“这是我的荣幸，主人。”鬼月恭敬道。
“很好。”
血月背过身，看向天上的月亮：“事成之后，我将给你换上更好的身躯。”
“谢主人，我渴望着更强大的身体。”鬼月目光灼灼。
“那必须！”血月微笑着。
“也要善于御女。”
“准。”
“再给我配几匹强大的母狼。”
“也准，七匹够吧？”
“够劲！顺便公的也给我来几匹。”
“算了，我想了想还是换个人选吧。”血月眼角微微抽搐。
“那不要了那不要了，母的就好，母的就好。”鬼月见好就收。
“呵呵，那就等着吧。”
血月微微一笑，对着天上的月亮说道：“等到我主降临，拿他们祭深渊！”
……
“嗯？消失了？”
在那片不见五指的迷雾里，迪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怎么了吗？”程海问道。
“刚才有人在偷看我们，还想说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位置，可惜被发现了。”迪珊叹气道。
“确实挺可惜的。”
“你呢？找到路了吗？”
“还没呢，四周一直在变化，而且对方的手段比我高明多了……”程海苦恼道。
他对幻术有一定的研究，但这么一对比之下便感觉到了两者之间的差距，一个天一个地。就算禁忌之眼得到了进阶，想破解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慢慢来吧，或许里面有大动静的时候我能感知得到，到时候再和你说。”
“但愿吧……”
程海强压着心中的焦急，继续驶进迷雾的深处。
第一百九十四章 猎杀进行时
雅楠的培养室是由一家简陋的工厂化学工程改造的。里面的仪器被全部清空，替换了透明的单人营养槽。
这些培养槽被分成了五排，中间分离着过道。
在石碑面前获得了有利变异的适格者会被带到此处，然后泡进黑浊的液体之中。他们的嘴巴会被插入一根透明的短管，然后吞下一只怪异的软皮蜥蜴。
这种黏趴趴的怪物叫做噩梦蝾螈，它们能够激发适格者的“第三只眼”，让他们更高效地理解深渊的知识，并同化为他们脑海中解读出来的怪物。
两个昏迷的孩子也被带到了此处，完成了植入。由于小镇里的村民受教育程度普遍较低，浸泡在培养槽里的适格者数量还没达到一半。
“弄死你弄死你，今晚就弄死你……”
“哈哈哈，我成为神奇宝贝大师啦！”
“呜呜呜，人间真好，下辈子不来了……”
晶莹的玻璃并没有多好的隔音效果，适格者们的咆哮、狂笑和哭泣声此起彼伏，交响成了一首恐怖的歌谣，加速地摧毁着他们的心智。
“这一届的适格者不行，我都快睡着了。”一个浑身焦黑的男人掏了掏耳朵。
“声音太小了，楼下的保安都听不见，效果肯定不好。”他的同伴也附和道。
“欸？你看那是什么？”
焦黑的男人拔出了腰间的短叉，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光点，不知为何物。
“什么是什么？”
他的同伴皱起了眉头，也看往同样的方向。
然而，却什么也没有。
“那个光点是什么？我记得那个位置没有路灯的。”
“你眼花了吧。”
“是么？”
两人茫然地对着话，殊不知一个身影已经从他们的身旁走过，大摇大摆。
“呜呜呜，妈妈你在哪里……”
停留在两个培养槽的前面，里头的两个孩子被困在了噩梦之中，哭得满脸的泪。
回头看了一眼其余的培养槽，人影开启了两个孩子的窗槽，为他们将体内的噩梦蝾螈取了出来。
“再怎么仇恨，也不该对孩子下手。覆灭种族是不被这个世界所认可的，所以我不赞同你这种复仇方式，姐姐！”
璀璨的星光围成了一组法阵，如同镁光灯照耀，工厂里亮起了一瞬白光。
“不对！有问题！”
被光芒蒙蔽了双眼的守门人惊醒过来，但等他们跑进工厂时，那两个已经洞开的培养槽里只剩下了一摊液体。
“星光祭司，果然叛变了吗？”
工厂之外，身披镂空轻甲的折翎蹲立于建筑的围栏之上，望着波动传来的方向。
“圣母果然要不得啊……”
深吸一口气，折翎飞身跃下。破碎的翅膀振翅一挥，扇起了一阵旋风，折翎的身影如同流星一般瞬间出现百米之外。
……
嗖！
杂乱的小镇市场上出现了一阵光芒，星光带着两个昏迷的孩子完成了传送。
“就到这里吧……”
将两个孩子放在一家商铺里，并拉下了卷帘门。星光在原地呆立了一阵，却又将他们重新抱起。
这座城镇几乎没了活人，外面到处都是怪物。若是把他们留在这，等到他们醒来，活下去的可能性也不高。
要是想让两个昏迷的孩子存活下来，还得让他们被人类发现才行。
轰隆！
远处传来了巨大的动静，星光合手祈祷，然后在墙壁上划出一道符文，天上的星辰便化作了她的眼睛。
画面中，两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正在和一头巨型野兽战斗。
那头巨兽足有三米高，头生羊角，颅骨外露。漆黑的长毛披满了后背，它的四肢如同干柴一般枯瘦，反而更显狰狞。
“桑德勒？”
星光认得它，那是血月的手下，一头领主级的荒谷野兽。把他折合成系统的评级，那就是B级。
只见他一爪捣烂了一栋楼房，逼得其中一个黑衣人从高处跳下，并用手中的钩爪抓住了对侧的楼檐，身体轻盈地朝着对面跳去。
桑德勒伸手抓向苍蓝星的钩锁，想要将他从半空截下，卫玠却于此时跑到了他的后背，右手的枪口喷出了汹涌的火焰，点燃了桑勒斯后背的毛发。
“嗷！”
大火燎身，瞬间就吞没了桑德勒的身体。这让他不禁大怒，甚至不愿理会身上的痛楚，脚掌猛然踏在地板上，引起了局部的地震。
脚下的石头悍然碎裂，卫玠背着一股距离甩起来两米之高。
“好大的力气。”
卫玠在空中灵活地翻了个身，但还未等他落下，一只粗大的手臂却已扫至他的身前。
“我早就盯着你了！”
桑勒斯面露狞笑，爪如利剑。
“是吗？”
却见卫玠微微一笑，举枪对着桑勒斯的脑袋扣下扳机。也就在同一时间，一个人影后发而至，举着盾牌挡在他的身前。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两个渺小的身影被猛地飞出去，而桑勒斯也被卫玠的那一枪命中的胸膛，炸得后退了一步。
用力将雷光四溢的盾牌往地上一敲，苍蓝星回头道：“我说你这个身子板，少搞这种危险动作不行吗？”
“这不是有你在嘛。”卫玠摊手道。
“真把我当工具人了？哪天我赶不上了，可有得你后悔的。”苍蓝星没好气道。
“那没办法，你也习惯了。”
卫玠将火焰喷射器收回身后，手臂一甩，张开了狰狞的锯肉刀，轻笑道：“而且，咱月亮骑士从来不加血！”
“混蛋，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桑德勒迈步奔跑，遍地的碎石都随着他的步伐而有规律地震颤着。
“它的叫声会吸引其他怪物，我们得加快了。”
“需要你说？”
两人对视一眼，毫不畏惧地向着眼前的巨兽冲去。
一枚钩锁命中了桑德勒的肩膀，卫玠率先发难，借助着强大的收紧力攻向他的脑袋。
桑勒斯见状扯断了钩锁，正欲砸向在空中难以控制方向的卫玠。但在他的脚下，苍蓝星已经收剑入盾，组成了一把复合型的巨斧。
蓝色的电光闪烁不止，巨大的斧头在苍蓝星的手里轮圆了三圈，随后带着开山之势悍然落下。
盾斧奥义·超解！
轰！
雷光炸裂，如有雷神怒号。这威力巨大的一斧砸碎了桑德勒的膝盖，庞大的身躯顿时半跪下来。
于此同时，空中的卫玠一个鹞子翻身，借着桑德勒的手臂一踩，一刀剁进了他的脖子之中！
“输了……”
房间里的星光叹了一口气。
两个黑衣人的配合如同经过了无数次的排练，默契无比。桑勒斯以一敌二，并不能坚持多久。
然而战斗的动机会引来其他的怪物，他们注定要在这里孤立无援地战斗致死。
所以这两个孩子不能交给他们，还得另外找人。
“只是折翎她们也在搜捕人类，就算找到了幸存者，也不一定能活到最后……”星光叹气道。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能量波动。
人类，而且引起的动静不大。
“这个气息……”
星光的眼睛蓦然睁，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修仙者！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名师出高徒
唰！
血光喷涌，一头拿着屠刀的人形怪物仰面倒下，在地上抽搐不已。
“终于解决了……”
小心站在那头怪物的几米之外，纪幽竹握着一柄长剑，没有靠前。怪物的心口破了个大洞，鲜血染黑了地面，眼看是不活了。
“太好了，用自己的本事干掉了一头怪物，我的小目标终于达成了！”
纪幽竹有些小开心，正欲运气调息，吸入的却是一股暴虐的气息，呛的她直咳嗽。
“咳咳咳……”
她扇去了眼前的尘土，皱眉道：“不行，这里的空气夹杂着太多的杂质，灵力根本没有办法恢复。”
将长剑收回了腰间，纪幽竹看了一眼动静传来的方向，朝着侧面的方向绕小镇的边缘行进。
由于进入的时间比程依一晚了好几分钟，她传送的地点离他们比较远，导致她在附近转了好一阵都没有找到人。
“这小镇的人都去哪了？”纪幽竹犯了嘀咕。
她想起了前几日在山庄里遇到的那个不记得名字的考古队成员。按照他的说法，前几天他们还和镇上的人联系，怎么转眼就都跟蒸发了似的。
一脚踩在了断裂的木块之上，发出了“吧嗒”的声响。纪幽竹的身体忽然停下，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
一个乍一看上去很怪异，却越看越顺眼的女人。
“不会吧……”纪幽竹紧张起来。
虽然这个地方没有办法从外界吸收灵力，但她并没有为了节省而放松警惕，一直保持着灵识的覆盖。
然而在见到这个女人之前，她并没有半点感知！
“怎么办怎么办……”
程海曾经告诉她，若是出现的敌人无法提前查探的情况，那就说明对方要不就是善于隐匿，要不就是实力远在她之上。
眼前的这个情况，明显属于后者。
所以，这时候她应该……笑脸相迎。
“嘻……”
眼前的女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让星光的心头猛地一跳。
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的实力明明远下于她，却还能用一种打量着猎物的表情盯着她。
难道，这就是修仙者的自信吗！
“你是修仙者？”
出于一直以来对修仙者传说的忌惮，星光决定先试探一下她的态度。
“奏效了？程海教的东西果然有用！”
此时的纪幽竹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多么狰狞。不过第二个问题就来了，她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在面对实力比你强的敌人的时候千万不能露怯，你得将自己看做和对方平起平坐的存在，套出他的意图，然后再想办法对他开个空头支票，趁机脱身。”
脑海中回想起程海生前……呸，程海平日里的谆谆教诲，纪幽竹又再次陷入了为难之中。
“不行，我做不到。”
纪幽竹暗自摇头，心急如焚。
想要在气势上和敌人对等，那就必须拥有足够的胆气才行。然而她最缺的就是自信和胆气，基本不可能做到程海那般从容不迫。
“程海那心理素质就不是个正常人能够学会的，我不能想他，得找个更熟悉的模仿对象才行……”纪幽竹苦思冥想。
她的朋友不多，但要说到有自信，恰好就有那么一个。
“林羽沐！”
纪幽竹眼前一亮。
如果是林羽沐在场，她会怎么说？
“没错，就是你爷爷我！”
纪幽竹对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表情嚣张。
“啊啾！谁她妈在背后骂老娘！”
遥远的萩海学院的宿舍里，林羽沐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
“……”
画面回到雅楠镇，此刻星光震惊得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清楚纪幽竹的路数。
她在找死吧？
她一定是在找死对吧！
不然自己好声好气地和她搭话，她凭什么就蹬鼻子上脸了？
“不对，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多年来的经历让星光压下冲动，推敲着眼前这个女人的思维逻辑。
“按理说上个世代地球的大道就破碎了，人类在进化的时候也会根据环境来变化，现在应该连灵气都感知不到了才对。
这女人的年纪看起来不大，脾气却不小，估计是被家里人惯的。这也就意味着她不像姐姐那样是被上古选中的传承者，因为这个心性没有办法被认可，所以……”
星光越想越觉得对，心中渐渐有了腹案，继续试探道：“上古的灵气不是枯竭了吗？你是如何成为修仙者的？”
“如何成为……那当然是师父教的。”
纪幽竹叉了会腰，一副你敢动我我就让程海来揍你的样子。
她已经看出来了，对面那个脸纹身的社会女人在忌惮着什么，索性就给她多施加一层压力，让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杀了她，她也会死得连渣都不剩。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
一尸两命！
啊，不对。
好像又没什么不对！
有个词纪幽竹想不起来了，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师傅？他也进来了吗？”
星光再一次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地球上的修仙者，难道真的还有很多？
“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上个月他只用一巴掌就引起了天地异象，你是绝对不会想要招惹他的！”
星光的惊慌已经写在了脸上，纪幽竹此时的气势都足了很多。
临危不乱，她感觉自己已经学到了精髓！
“一掌就引动了天地异相么……”
星光双眼一眯，微微皱起了眉头。
虽然比虚渊形容的要差了一个层次，但修仙者遭遇过大难，拥有这等实力已经能与血月比肩了，不可小觑。
“对了！血月的同伴好像就是在上个月陨落的，莫非……”星光面色微变，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她化作一道光芒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两个男孩。
这一次违反虚渊意志的出格举动，并不单单是因为不忍心看到小孩受到折磨的一时冲动。她是一名星辰祭司，可以跟宇宙沟通，从而获得命运的指引。
早在她们最初降临地球的时候，她就曾预言过未来：这个世界上依旧存在着修仙者，而她们姐妹和族人也将陨落于修仙者之手。
眼前的这个女孩看起来虽然微不足道，但是她拥有师门，师傅看起来还很强大。如果说她们有什么能改变命运的机会，那么她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如果能够通过她牵线搭桥，说不定能让她们所剩不多的族人免于此难。
只是这个想法虽好，但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眼前的女人冲她拔出了剑！
而且这一次她拿着的不再是先前的普通钢剑，而是评价为B级的灵器——斩风剑！
这个女人，难道要和她撕破脸皮？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剑锋铮鸣，裹挟着一层锐利的风刃。高压引起的呼呼风声异常刺耳，让纪幽竹的双手也为之颤抖。
以她刚入门的修为，并不足矣驾驭这把剑。只是星光给她的感觉过于危险，让她不得不将此物拿出来。
“要动手了么？”
感受到斩风剑的威胁，星光美眸一睁，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片耀眼的光辉之下，如若天神下凡。
纪幽竹的肩膀猛地一缩，身上鸡皮疙瘩全都立了起来。
和迪珊那种神圣高洁的光芒不一样，星光身上沐浴的光辉给人的感觉和几十门机关炮塔用来瞄准的探照灯光似的，差点没吓得她当场坐在地上。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紧紧地抓着带不来一点安全感的斩风剑，纪幽竹欲哭无泪。
什么？
你问她为什么要拔剑？
战场之上，敌我双方对垒，对方一言不发地就交了闪现，拔出武器难道不是人之常情么？
至于为什么要等到星光再次出现才把剑拔出来，原因也很简单。
星光的实力评价可以达到A级，虽然不专精于战斗，但也远不是纪幽竹这种刚入门的萌新可以比拟的。
别说只是两次短距离的传送，星光甚至还有空档再补一下妆。发生这种情况，完全是纪幽竹反应慢了一拍。
铛！
沉重的剑身撞到了地上，纪幽竹稳住身体，表情视死如归。
“把那两个孩子放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装傻能够挽回的了。
只要对方动手，她必死无疑。
既然要死，那不如让自己死得有尊严一点。
“嗯？原来是为了他们才冲我拔剑的吗？”
星光皱起了眉头，似乎是没想到行为乖张的纪幽竹还有这等正义感，杀意顿时消退了不少。
瞥了一眼纪幽竹手中的斩风剑，她又问道：“你只是个尚未筑基的新手，为何能拥有这等宝物？也是你师父给的吗？”
拿着这把剑的纪幽竹，就和一个开着劳斯莱斯的三岁小孩类似，摸得到方向盘，却踩不着油门。
虽然看起来很滑稽，但试问又有多少个父母会给自己还未成年的孩子配上一辆豪车呢？
这个地球人的师傅一定很宠她。
“当然是我师傅给的！还有这个！”
纪幽竹将胸前的灵石吊坠拿了出来，高声道：“这是我二师父给的，我师傅说这个世界上一共也没几块，威力极大。你要是敢动手，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灵石？”
星光呼吸一滞。
也许在上一个世代，纪幽竹手中的灵器售价也许就需要几十枚灵石，但在这个灵气稀薄的年代，这玩意可是个无价之宝。
至于她说的灵石威力极大，那就是瞎扯淡了。
“她还提到了她的另一个师傅，说明这个世界的修仙者肯定不止两个。能把这些宝物送给她这么一个菜鸟，也不知道会是个多可怕的存在……”
越是往下想想，星光的内心就越忐忑。
“风萧萧兮易水寒，也不知道我消失了，有没有人能常来看我呜呜……”
眼见星光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纪幽竹的心也随之沉入了谷底，就在她忍不住自怨自艾的时候，星光却做出了回答。
“好。”
“啊？”
正惊愕之间，两个孩子被星光给送了过来。
为了避免被精神紧绷的纪幽竹当作暗器给砍了，她还特意放缓了速度，让前者得以看清两个小孩的面貌。
“小明？小胜？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纪幽竹十分意外，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放人。
“只是昏了过去，但不要试图让他们醒来，这里的东西会对他们的心智造成难以逆转的破坏。”星光说道。
“但……”
将两名孩子接了下来，纪幽竹还是有点搞不懂，迟疑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万年前，你们修仙者毁掉了我们的星球，我们几十亿的族人被你们杀得剩下不足一千……”
纪幽竹：“？？？”
突然谈起这种沉重的话题，听起来很不妙啊。
这么深的仇恨，那不是得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你想得没错，我们这次前来，就是为了复仇的。”星光沉声道。
“……”纪幽竹。
“不过我们的首领选择了一个错误的合作伙伴。他们和上个时代的你们一样，嗜好杀戮，灭人根基……”
星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最主要的问题是，他们的背后有神明支持而我们没有。就算我们的复仇计划能够成功，杀光了所有的地球人，我们的族人就那么多，在这个星球上终究是处于劣势。
这条船我们下不了，我们还会跟着他们前往下一个星球，对那些和我们无怨无仇的星球犯下同样的罪行，将仇恨的链条无限地延伸下去。
终有一天，我们会战死在掠夺的道路上，亦或者是被其他复仇的遗民所杀死。所以我想趁着还有机会从中脱身出来的时候，斩断这个链条。”
“啊这……”
人是一种双标的动物。
背叛从来就不是被认可的东西，汉奸和人奸这种词汇更是令人不齿。但这个奸若是别的星球投靠过来的，听起来就会很爽，甚至感觉他就是大义灭亲的人间正道。
纪幽竹现在就是这个心情。
虽然理智告诉她，对方的行为十分不妥，但站在人类的角度，她只想为这个高瞻远瞩的星光妹妹点个赞。
不过话是这样说，纪幽竹却不能答应下来：“你和我说这些也没有用啊，我只是一个才入门的普通人，没法替人类做这个主……”
“无妨，我只是和你提提。如果你的师傅担心，来这里找你，我希望你能帮我传达我的意向。”
实力不强没关系，星光认可的是纪幽竹的“仙二代”身份还有责任感。如果纪幽竹真的能打，她反而不一定有机会说出这番话。
“我……我尽量吧，具体怎么样还得我师傅说了算。”
见对方如此好说话，纪幽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个忙可不好帮啊……
林羽沐跟她们家老头子撒个娇啥都能给，但她要是跟程海撒娇，多半只能换来一顿拧巴。
“我得走了，但我们族人里认同我的不会多，你不要掉以轻心，路上小心一点。”
也不指望纪幽竹能给她肯定的答复，星光的再次被一片光辉笼罩，消失在此地。
“这就结束了？”
纪幽竹在风中凌乱。
这算不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第一百九十七章 新的线索
轰！
建筑倒塌，轰声如雷。
远方的战斗还在继续，纪幽竹扛着两个轻巧的小孩，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按照原本的想法，她是应该沿着镇子的外围寻找程依一的，但星光的出现却打乱了她的计划。
虽然她很愿意相信对方说的话是真的，但两人毕竟只见过一次，她还不至于那么傻白甜。
自己的灵识根本捕捉不到对方，若是那女人偷偷跟着她找到了程依一，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要不……我还是先找地方躲着吧……”
所干就干，纪幽竹环视着周围的建筑，走向了其中一栋居民楼。
远处的动静已渐渐平息，也不知在那边战斗的两个人类究竟是死是活。
“嗷呜嗷呜！”
纪幽竹走上楼梯，一个在对着墙壁发呆的干瘦怪物听到了声音，张牙舞爪地朝她抓来。
随手将孩子放下，纪幽竹抽剑一挑，怪物的心脏顿时被刺穿，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
“和刚才那个拿着大斧的怪物不是一个级别的。”
纪幽竹喃喃自语，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直接半空中白光接连闪动，怪物的喉咙还有眼眶双双爆出了血花，如烂泥一般瘫软下来。
虽然这半个月的修仙给纪幽竹提升不算大，但她本身的底子就好，哪怕这些怪物在变异后力气获得了大幅的增强，也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这里的怪物也太多了吧？”
眉头微微皱了皱，纪幽竹将怪物的尸体扔到了街上。而这条街上，已经躺了成片的尸体，也不知道是谁杀的。
“致命伤大多是锐器，应该不是依一干的。”
继续往楼上走去，解决了剩下的两头怪物，纪幽竹用长剑挑开其中一扇房门，准备进入。
之所以选择这一栋楼，主要因为外头游荡的怪物较少。再者，它地处岔路口偏下的位置，前有一排楼层遮挡，不易被发现。若是侦测法阵提前发现了敌人，还可以从后窗逃离。
就在这时，身边的房门忽然被推开，露出了一截触手。
纪幽竹目光一凛，长剑如同游龙一般袭至，吓得门里的那东西赶紧缩起了脑袋。
嗡……
长剑颤动，停在了半空，这一剑最终还是没砍下去。
“怎么是你？”
纪幽竹皱起了眉头。
说起来就是那么巧，眼前这个变了一半的怪物，正是当初在清泉山庄搭讪她的男人。
此时的梁天鹏已经变了一个样，他的右手已经完全触手化，半边脸都变成了紫色，看起来粘糊糊的。若不是他在纪幽竹砍向他的时候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恐怕现在已经尸首两端了。
“呜呜呜，女神，救救我呀……”
看到了认识的人，梁天鹏忍不住嚎啕大哭，张开双手就想要求安慰，却被纪幽竹一剑抵在了喉间。
“有什么话好好说，离我远点。”
“呜呜呜，我都这么惨了，难道不能给我一点爱的关怀吗？”
“好。”
纪幽竹收剑平肩，冷冷道：“我马上送你解脱。”
“别别别……”
梁天鹏赶紧认怂，叹气道：“你先进来吧，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纪幽竹眯起了眼，确认房间里并没有其他的怪物存在，这才带着两个小孩进入了房间里。
“说吧，这里发生了什么？”
将两个孩子放在了床上，纪幽竹并未放下对梁天鹏的警惕。
“唉……”
梁天鹏扶着已经发软的膝盖坐下，开启了他的个人故事秀。
“一周前我来到这里的时候……”
“一周前？”
纪幽竹无情地打断了他。
距离她们俩第一次见面，不是在三天前吗？
“一周前啊，有什么问题吗？”
梁天鹏疑惑地看了一眼手机，然后迷茫地看着她。
“没什么，你继续。”
纪幽竹瞥了一眼，按照他手机上的计时，确实是过了差不多有七天。
如果他的手表没有坏，那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是现实世界的两倍！
于是梁天鹏继续道：“一周前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这里的人一个个神情呆滞，无心工作，仿佛丢了魂似的。
我们教授对那个石碑很感兴趣，一大早来到镇子就往那边赶了。由于这边我睡过了头，大家都知道我是个走后门下来刷经验的混子，也就没有叫我。
我醒来之后觉得他们看不起我，就一个人去喝酒，顺便找了一个气味相投的妹子，准备交流一下当地的文化……”
“当地文化？”
纪幽竹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咳咳！调查有关于那座石碑的历史之类的。”梁天鹏老脸一红。
“然后呢？”
“然后我和她还没说几句话，那女人就爬到了我的身上，她……她的脸从中间裂开，里面全是牙齿！吓得我当时就软了！”
“软了？”
“腿软……”
梁天鹏伸出右脚，也已经快变成触手了。
“这都不重要，在我把她打晕了之后才发现，外面的天全是黑的，还有那轮月亮是血色的，街上哪还有什么人，全是一群怪物！”
“等等，你找女人的时候是白天？”
纪幽竹已经默认了梁天鹏老色批的人设。
“是的，白天……”
“那天这里有雾吗？”
“额……有……”
“这里过了七天外面才过了三天，而且有大雾，却又没有被传送进来么？”纪幽竹顰起了眉头，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这里的时间和迷雾都是可以操控的，那程海就算是到了清泉山庄附近，也不一定有办法在预计的时间抵达这里。
正常汽车的车程要两个小时，这里的时间翻倍。就算程海的速度快一些，能翻一倍，她不也得在这里坚持两个小时以上？
见纪幽竹不说话，梁天鹏忍不住拍桌道：“我开始还以为是我酒喝多了出了幻觉，但后来遇到了这里的幸存者才知道，这里已经维持黑夜整整两周多了，这里的怪兽全是人变的，而根源就是我们要去调查的那块……”
“这里的怪兽都是人变的？”
“是啊，怎么了？”
纪幽竹看着眼前的梁天鹏，不禁恍然。
是啊，梁天鹏变成了眼前这个鬼样子，答案不是很明显了吗？
这也就是说，她一路上干掉的那么多怪物，实际上……
是杀了人？！
想到这，纪幽竹面色苍白，又下意识看向了窗外。
“这些人都变成了怪物，不杀他们我就会死，所以这不算犯罪……”
纪幽竹尝试着安慰自己，同时又不禁担忧：“这个小镇加上近段时间来往的人流，加起来至少得有好几万人，如果他们都变成了怪物，那……”
这个地方没有办法从外界恢复灵力，虽然一路上她能省则省，但带这两个昏迷的孩子，也已经耗费了不少。
如果程依一那边也是一样的情况，她还要去找她的老师等人，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
但一回想起刚才那个强大的存在，纪幽竹又陷入了神色的为难之中。
她到底要不要留在这里？
第一百九十八章 暴走
街道荒凉，不时有行尸走肉的怪人在外头晃荡。
僵硬的手臂撞翻了货架，被自己弄出的动静惊扰的狼人发狂一般地撕咬着地面上的包装盒。
外头的动静传入了隔壁的房间之中，听得唯一的女性瑟瑟发抖。
“小明他爸，我们在这等了多久了……”
冯林玉拍了拍没电的手机，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不知道……”
李峥脸色苍白，裤管上的鲜血已然凝固。
在外面精神紧绷的时候，感觉还没有那么明显。但在程依一离开之后，腿上的痛楚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疼得他晕过去了两次。
现在是他第三次醒来，但受伤的腿也没有知觉了。
“小胜妈，我们出去吧。”李峥喘着粗气道。
“不……外面那么多怪物，不能出去啊。”冯林玉拒绝道。
“你不懂，这个状态，我们迟早也会变成那副样子。”李峥摇头道。
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倒还没有什么，但是他们孩子的行踪未卜，担心的念头一直无法放下，自然而然地就会产生焦虑。
再加上这个房间很小，灯光很暗，也容易引发幽闭恐惧症。
而且……
李峥看了一眼自己鞋子和裤腿之间露出的缝隙，那里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黑色，还露出了一撮黑色的长毛。
虽然乍一看上去像是秋裤，但李峥知道，由于疼痛折磨带来的绝望，他的腿部已经发生异变了。
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砰！
门外传来了一阵巨响，随后是物体撞在墙壁上的声音，让两人的精神徒然一振。
“开门吧，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程依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她，她来了！”
冯林玉惊喜地上前开门。
“依一，你找到小明他们了吗？”李峥虚弱地问道。
“还没有。”
程依一看了他的一眼，目光微动。
“这样啊……”
李峥呼吸一滞，苦笑道：“那我就不跟着你走了，我自己去找。”
“可是你的腿……”冯林玉忧心地看着他。
“没事，已经不疼了。”
说着，李峥原地跳了跳，竟没有先前那种跛脚的姿态。
“这……”
冯林玉目瞪口呆。
“他的腿已经异变了，压制了伤势，所以才这样。”
程依一叹了口气，又对李峥说道：“我很抱歉，但你这个状态，恐怕走不出两个街区。”
他虽然恢复了行动能力，但也只是相对受伤的时候有所改善。之后会变成怎么样，可没有人能保证。
“走不过就走不过吧，我受不了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提心吊胆的感觉。”李峥摇头道。
“那万一你在外面死了，我们找到小明了怎么办？”冯林玉泼了一盆凉水。
“……”李峥。
这是一个非常令人尴尬的假设。
“别丧气，我已经找到了张老师和许小玫他们，也并不是全无收获。”程依一试图劝说道。
虽然她并不打算继续深入找人。
所幸在冯林玉的好一阵劝说下，李峥总算是勉强听了进去，答应和程依一回去。他们在路上碰到了几个的幸存者，几个人加入了他们的小队。
有了一些人气之后，恐慌的氛围倒是也被冲淡了许多，直到……
咚！
一声闷响从房间里传来，仿佛有人摔倒在了地上。
只是屋主这么强壮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无故摔倒呢？
“喂！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
白发老头站在外面拍门，手里握着一把榔头。
“怎么了？”
程依一从窗外进来，恰好看到了这一场景。
“里面……”
白发老头正欲说话，里头却再度传来了一声震动，接着便是一阵物体滑落的声音。
“让开！”
意识到了不对，程依一撞门而入，呼吸却突然一滞。
房间里的光线依旧很暗，唯一的光源，便是一旁运作着的小型暖炉。此时屋主被推倒在了地上，和茵茵抱在了一起。
但这绝对不是什么父女相拥的感人画面！
此时的茵茵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粗壮的尾巴死死地缠着屋主的腰部，双手掐着他的脖子，俯身撕咬着。
“住手！”
程依一面色阴沉，右手猛地一扯，那只人身蛇尾的怪物便被她抓到了空中。
喉咙被无形的力量摁着，那怪物的蛇尾在空中快速抽动，长满了鳞片的脸庞已因为缺氧憋得紫青。她对程依一呲着尖牙，充满了进攻性。
它，
已经不是茵茵了！
程依一捏紧了拳头，正要将怪物的脖子拧断，里头却传来了屋主气若游丝的声音。
“不……要……求……求……”
异化后的怪物和蛇并不完全相同，它已经咬断了屋主的脖子，导致他大量失血，难以动弹。
即便是这样，他却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冲程依一伸出了手，试图阻止她杀死自己的“女儿”。
不知怎么的，程依一竟有些触动。
她认为屋主很蠢，蠢到了极点！
明明她在离开前郑重强调过，不要给他的女儿额外的温度，他却还是打开了暖炉！
如今茵茵体内的灵魂觉醒，他被咬到濒死，完全就是自找的！
可越是这样想，程依一就越是惶恐。
“爸爸，我的脸好痒……”
“爸爸，我的脚好疼……”
“爸爸，我好冷……”
那一声声虚弱的痛呼仿佛还萦绕在耳旁，试问哪个父亲又能够在自己女儿的苦苦哀求下保持冷静呢？
这个男人会做出如此抉择，恐怕也是因为他接受了现实吧。
他的女儿，已经回不来了。
痛苦、绝望、不甘，无数的情绪在程依一的心头来回闪动，让她一时间下不了杀心。
最终，她还是遵从了这个男人的意志，将那头蛇形的怪物扔到了墙上。
咚！
怪物的身躯砸落在地，它远远地看着怒火中烧的程依一，心生忌惮。
本能地，它想要逃脱，但不远处传来的温热鲜血却无比地吸引着它。
刚从漫长的沉睡当中苏醒，它实在是太饿了。
它渴望着新鲜的血肉，也渴望着温暖的室内。既然这个可怕的人类没有杀她，那么只要不主动招惹她，自己应该就会没事的吧？
抱着这种婴孩般简单的想法，怪物禁不住血肉的诱惑，再度爬上了屋主的身上。
毒牙再一次撕咬在喉咙上，让鲜血加速地喷涌。倒在地上的男人看着怪物头顶的长发，眼里有泪水流下。
“冷，好冷啊……”
“这就是你一直感受着的痛苦吗……”
温度快速地流失，男人已经能感觉到死亡的临近。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抬起唯一能动的左手，轻轻地抱了抱眼前的怪物。
然后，手无力地垂下。
怪物无动于衷，男人就这么无声地死去了。
“啊！！！”
房屋颤动，崩溃的喊声响彻了街头。程依一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抓住了怪物，将它摁宰了地上，一拳砸在了它的脸上。
“嘶嘶！！”
怪物奋起反抗，分叉的舌头对程依一发出了威胁之意。
没有丝毫悔过的态度，彻底引爆了程依一的怒火。她的身后升起了高大的黑影，直没房顶。巨大的拳头随着她的右手一起，一下接着一下，震荡着楼房，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了怪物的脸上。
“你！”
“为什么！”
“要！”
“杀了！”
“你爸爸！”
第一百九十九章 水
混沌的邪气冲上天空，隐隐间如有雷鸣。
小镇尽头的祭坛边，血月忽然抬起了头。
“啊，熟悉的气息。”
“什么？”
凯里瑞克疑惑道。
小镇里到处在爆发战斗，刚才那股波动也不过是其中较强的一道罢了，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嗯，想起了一个稀少的种族罢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够遇见。”
血月舔了舔嘴唇，那表情不像在说一个种族，倒是像在说一种食物！
“你不是才吃完嘛……”凯里瑞克无语道。
“是啊，所以只能勉为其难先给主人了。”
血月笑了笑，转过了头。
“虚渊！”
“我在。”
“刚才那个波动感受到了吗？让人去抓活的，带到我这来。”
“是。”
虚渊点头领命，单手扣着太阳穴，喊出了一个名字。
“折翎，你在哪？”
“城镇中心附近，这里混入了两个入侵者，他们干掉了桑德勒和纳鲁托，我正在寻找他们的位置。”
“距离城镇中心北偏东23°方向约2.39公里的位置，刚才有一股邪恶气息，你让人去把它的主人带过来。”
“是。”
折翎正欲动身，眼前却忽然有光芒亮起。
“折翎，我得和你谈一谈。”星光拦在了她的身前。
给属下示意了一个眼神，折翎道：“大祭司，我想我找到你的妹妹了。”
……
咚！咚！咚！
灰白的粉尘从天花板上落下，整栋楼层震荡不已。
幸存者们都跑到了楼下，防止楼层倒塌。中间李峥和张馨曾试图上去叫停，却毫无作用。
他们只能聚集在楼下，不安地看着四周。
大约过了两分钟，楼上的动静才停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们……要上去吗？”
“还是别了吧，刚才她背后的那个影子，总感觉比那些怪物还可怕。”
“好端端地就发疯，万一攻击我们怎么办？”
“行了，讲话都积点德，人家……”
幸存者议论纷纷，李峥正要为程依一说句话，却看见远处走来了一个女人，赶紧迎了上去。
“小明！”
李峥跑了起来，此时的速度已经与常人无异。听到了他的声音，冯林玉也跟着一同跑了上去。
谢天谢地，他们的孩子终于找回来了！
“依一呢？”
将孩子交还给他们的父母，纪幽竹走向了张馨。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楼下的人都还没有四散而逃，说明肯定是熟悉的人。程依一此时恰好不在，也只能是她了。
“在二楼……”
张馨指向了对面。
纪幽竹小跑着上去，却见程依一满身的血污，坐在一头怪物的尸体上发呆。不远处的地面被打穿了一个大洞，而那怪物的上半身已经被打融了。
“依一！”
纪幽竹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却见眼前突然一暗，一只狰狞的黑色巨爪从天而降，夹着凌冽的杀意抹向她的脖子。
那一刻，纪幽竹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
凌冽的风声如同利刃一般切割着脸庞，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只巨爪停在了她的面前，其上还有着血水滑落。
“咕……”
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纪幽竹歪头绕过了黑色的爪子，试探道：“依一？”
“离我远点!”
程依一落寞地站起了身，走到角落蹲下，身后的影子向她的身体内收束，但只收进去了一半。
“没事的没事的……”
纪幽竹小心地走上前去。
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程依一现在受到了刺激。这时候如果她也把她扔下，恐怕会将她彻底推入深渊吧。
“没事的没事的……”
一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向前行走。黑色的手臂如同蛇一般在半空中蠕动，不时突进一下，却又停在半空，没有真的攻击上去。
跨过了屋主的死去的尸体，纪幽竹将灵力汇集于眼睛周围的穴位，穿过黑暗，看到了尸体脖子上的狰狞伤口。
视线又扫过床头，瞥见了屋主一家三口的合照，她大概明白了问题的所在。
轻轻地从后边搂住了程依一，纪幽竹感觉到她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没事的，是那些怪物的错。”她小声说道。
“我该怎么办？”程依一茫然地问道。
“你刚才不是做得很好吗？没事的。”
纪幽竹将程依一翻过来抱起，轻抚着她的后背。
不管怎么说，程依一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哪怕她身怀强大的力量，在碰到难题的时候，同样会感到害怕。
茵茵父亲的行为吓到了她。
明知茵茵体内的灵魂受热会觉醒，却还是没忍住给了她温暖，这是一种极为情绪化的举动，可以说死不足惜。
唯一的问题是……
程海也是这样做的。
明知道她随时可能会暴走，但还是把她留在身边。程海相信她能够控制自己，所以也没有任何限制她的行为，让她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原本也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够和程海预想的一样顺利地成长。
然而在看到茵茵失控后的举动后，她也失控了！
茵茵杀掉了自己的父亲，程依一只能像个疯子一般捶打着她死去的躯体。等到她从出离的愤怒之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那种感同身受的恐惧充斥着她的身体。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她害怕自己会像茵茵一样无法控制自己，把程海杀掉。
虽然程海有时候很强大，但常态的时候却很脆弱。如果她真的做出了和这头怪物同样的事，哪怕自己也被别人打成它的样子，她也不会觉得好受。
温热的感觉在脸上婆娑着，程依一从呆滞中恢复过来，纪幽竹正拿着热毛巾给她抹去脸上的血污。
“幽竹姐姐……”
程依一忽然鼻子一酸，抱着她的肩膀哭了起来。
“没事，我在。”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纪幽竹帮她顺着后背的气，又擦了擦她手上的血迹。
也难怪当初程海不想把她带进修仙之路，这种经常会见证死亡的世界，实在是太残忍了……
大约过了五分钟的样子，程依一的心情才平复下来，纪幽竹单手拧干了毛巾，将她带出外面休息。
出于对这座镇子的恐惧，幸存者们不敢单独离开这里。为了排解心中的恐惧，他们又聚集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先聊着。
“安静下来了，应该是恢复正常了吧。”
“她不会又发狂吧？”
“地板都打穿了，太可怕了！”
突然，他们身前的桌子猛然爆开，如同西瓜一般被斩成了两半。
三人抬头一看，一柄剑却已抵在第二个人的下巴处。纪幽竹目光凌厉，如同一头护犊的雌狮。
“再给我嚼一句舌根，我把你的喉咙和舌头一起割了！”
第两百章 一妇当关
懒得和外面的无知的混蛋在一起，纪幽竹抱着程依一进了许小玫之前睡觉的房间，将她放在了床上。
这一次的失控在程依一的意料之外，黑色的恶兽无法被收回体内，余着一片黑影覆盖着她的右臂，就如同一个长着蹼的巨掌一般，和她的外表格格不入。
“要吃东西吗？”
纪幽竹从背包里拿出了死魂盒，然后又从里面拿了一些果冻和薯片之类的零食。
程海对他用不到的东西一向不怎么吝啬，为了防止意外，还特意叮嘱她多准备一些画好的符咒放里边。
但符咒占据的空间毕竟很小，多余的地方就被纪幽竹用来放了食物和水，还有其他的一些生活用品，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一个可以用来存放活物的宝贝，就这么变成了压缩背包。
只是程依一兴趣索然，并没有吃东西的心情。
“你现在可不能这么消沉啊，对身体不好。”纪幽竹无奈道。
由于对她和程依一的感激，李峥在进来时向她告知了雅楠镇的异变成因。要是程依一真的想不开，恶念生长的速度恐怕会是外面的数倍。
“嗯。”
程依一抱紧了被子，看着身边的许小玫，微微地抿了抿嘴。
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有些东西，真不是说不想就可以不想的。
纪幽竹还想说些什么，脸色却忽然一变。程依一也是一愣，然后两人对视在了一起。
外头，似乎有不少变异的居民正朝着这边包抄而来！
“好像是被我的动静给吸引过来的……”程依一面色煞白。
史诗巨兽的交战的时候，附近的生物会本能地逃离交战的中心，以免伤到自己。而当战局尘埃落定之后，那些豺狗秃鹫便会折返而来。
这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利益。
所以他们来了，他们带着嗜血的本能前来觅食了！
“你在这休息，我来。”
纪幽竹按住了程依一的肩膀，也看着她的眼睛。
“可……”
“没事，这点数量我还可以应付。”
纪幽竹抖了抖手里的符咒，足有十几张，又继续说道：“这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要快，恐怕程海没法来得那么快。如果不想被他骂，你就得趁这段时间恢复正常。”
闻言，程依一低下了头。
虽然程海不会骂她，但她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是不想让他看到。
“好了，我下去了。”
纪幽竹提剑而出，威胁地瞪了几个多事的幸存者一眼，然后走下了楼。
巷子两旁围过来的镇民不少，光是看到的就有二十多人，后方还有更多的人不断补充。他们的手里拿着钢叉和短斧，虽然看起来像是不入流的民兵，但若是算上他们异化后大幅增强的力量，战斗力恐怕能够媲美野蛮部落中最强壮的勇士。
“呼……他们以前是人，但现在不是了。”
将青漆的楼道铁门关闭，纪幽竹握着手中的制式长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虽然在前往此处的路上已经杀了不少怪物，但在进入小镇之前她还是个遵纪守法的五好公民，知道对方是人类之后，难免会有些膈应。
“嗷！”
一头野兽率先咆哮起来，四肢着地，如野兽一般奔跑着。其余的怪物也仿佛收到了讯号，如同见了活人一般的僵尸，蜂拥而至。
黑影一闪，奔跑得最快的狼人高高跃起，肮脏的爪子散发着腐臭的味道，抓向眼前的猎物。
只听长剑入肉的声音，狼人胸口爆开一片血雾，身体倒飞而出。
纪幽竹睁开了眼睛，目光坚定。
“杀妖！”
……
天空发生了扭曲，光芒乍现，剧烈撞击引起的震荡如同波纹一般逸散，一动楼房也因此被碾成了齑粉。
“真是可怕，这两个婆娘要是给我们碰上可吃不消啊。”
卫玠往波动传来的方向望去，隐隐能够看到两个女人交战的身影，一人背生羽翼，一人星光闪闪。
“别看了，干活了。”
声音从一侧传来，一具守卫的尸体自己动了起来，被拖进了遮掩物之中。
“好好好，干活。”
卫玠低叹一声，加入了拖尸的行列。他们俩的身上盖着一层隐身衣，将自己的气息掩盖得死死的。
将尸体扔到一个箱子里，苍蓝星从背包里拿出了扁平状的金属牌，将它们呈正方形放在地上。
只见金属牌内投影出四面光幕将两人笼罩其中，不出一秒的时间，他们便完成了光学隐身。
“这玩意真的管用吗？”
从背包里拿出一堆器械零件，还有两瓶沸腾的管状液体。卫玠打开了说明书，上面写着一行大字——人工太阳制造图纸。
“理论上能够成立，他们制造永夜之地就是为了聚集更多的怨念，这玩意作用起来产生的热量足以让一些不够凝结的怨念魂飞魄散了。”
说着，苍蓝星的脸庞变得透明，双眼放着光。如同一块晶莹的蓝宝石一般，看破了苍穹。
“这里离距离神隐之雾最近的节点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他们最后一天了才敢冒险张开结界，说明他们也在忌惮着黄泉的插足。人工太阳虽然不能破坏这片雾气，但给外面的人指个路还是没问题的。”
“干吧。”
卫玠耸耸肩，埋头组装器具。
人工太阳的原理，说得简单一点，就是通过高强度的电磁脉冲产生的高温和高压刺激重氢发生高密度的碰撞，从而引发聚变。
但这只是对尚未研究完成的人类而言。
苍蓝星手里拿到的这款是来自于外星的科技文明，它的爆发热源来自于两种互相冲突的高浓缩液化能源矿物。只要按照要求组装，做好防护措施，不让杂质渗入，即可安全升空。
当然，这玩意研究的比较成熟，还是用来发电的，效果远没有太阳的聚变那么恐怖。否则直接弄个发射器往祭坛的方向那么一摁，问题就解决一大半了。
只是这安装的图纸也不是那么容易看懂的，硬着头皮鼓捣一阵后，卫玠忍不住挠头。
“兄弟，我做得对不对？”
“额……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苍蓝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正你妈呢？我问你组装得对不对。”卫玠没好气道。
“哦哦……”
苍蓝星恍然大悟，上前帮他检查起来。
两名外星遗民的复仇行动，正在紧锣密鼓地组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