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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山的云全文阅读

作者:山谷村夫     走出大山的云txt下载     走出大山的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错过了班车

    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人热心,有人冷酷,有人纯洁,有人邪恶,有人直来直去,有人拐弯抹角……

    一个人长大的最大标志,便是别人的情绪将不会影响自己的情绪。

    尚云走在街道上,很快忘记了马春露带来的不快。

    发往曲柳湾乡的班车已经于早晨八点半发走,下午一趟车下午两点半发车。

    回趟家就是难,也不知道能不能挤上班车,回到曲柳洼乡后,离家还有六十多里的路,需要步行。

    三姐来电说,前天尚家河村发往曲柳湾乡的班车――三轮车出了事故,经过野狐岭时,翻了车。

    三轮车掉下了悬崖峭壁,车头挂在了一颗木瓜树枝上,车尾落到了淤泥里。

    司机路小楠当场死亡,车上坐的八位乘客五伤三死。

    死了的人有一名大学生两名高三学生,高三学生补课刚放假回来,没有想到出了这么个事。

    那名大学生打工刚回来,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就没了,上学欠了一屁股债还没有来得及归还,人却没了。

    伤的人不是折胳膊就是断腿,其中一个人肠肠肚肚都出来了,还有一个人脑浆脑髓都出来了。

    听说合作医疗不报交通事故医疗费,这看病的钱从那里来?

    司机死了一了百了,也不用赔偿了,不然那么多人,路小楠那有那么多钱去赔付。

    可怜了这些伤的死的,司机死了,谁来赔付他们?

    县政府、乡政府虽然年前就发文禁止三轮车拉人上路,但尚家河村就这么个情况,三轮车不拉人,人们怎么回去?

    骑摩托回家,可一半家庭没有摩托车,有摩托车的也在家里放着,不会放在曲柳湾乡街道,就是放在曲柳湾乡,摩托车也捎不了多少东西。

    事故发生后,交警已经全部上路严查三轮车载人上路。

    这六十多里路,没有了三轮车,就得走上回。

    这三九天骑摩托车太冷,走上暖和点,可费时费力。

    如果下午能够挤上班车,晚上就在曲柳湾乡住上一宿,第二天精精神神回家。

    他想着回家的事,顺路去小笼包子店吃了一笼小笼包子,喝了一碗紫菜汤,肚子也饱了。

    这中午就不用吃了,现在已经十点半了,早餐变成了午餐。

    回到宾馆看一会书,也就到了挤车的时间。

    就在他往环江宾馆走的路上,车护士打来了电话,询问办出租车公司的事。

    他简单地向她说了缺少车辆、停车场地、合伙人,对马雨露的冷讽热嘲一字未提。

    毕竟是她好心介绍来的,他不想影响她的情绪。

    通过这些天来的交往,他发现车护士是一个喜怒藏不住的人,是一个直人。

    如果车护士知道了马春露对他说的那些话,车护士一定会找马春露急,这不是他希望的。

    “云,这个出租车公司,你还开不开?”

    “暂时不想那个了,马上要过年了,我准备下午回家。”

    “能挤上班车吗?这两天挤车人特别多。”

    “准备下午去看看,如果挤不上,就明早了回。”

    “如果今天不回了,晚上我们就去好莱坞烤吧,吃烤肉走。”

    “好吧!你晚上不值班吗?”

    “如果你不回去,我叫李爽给我顶班。”

    “好吧!”

    挂了电话,他便回到了环江宾馆。

    刚回到宾馆,三姐便打来电话。

    “云,坐上车了没?”

    “早晨有点事,没有去车站。”

    “你坐上车了给我说,我到老鹰咀接你。”

    “好的,姐。”

    “记得多带些钱回来,回家给我多给些压岁钱。”

    “姐怎么还向弟要起压岁钱呢?”

    “你是经理呀,姐现在还是学生,经理当然有义务给学生散红包。”

    “大姐回来了没?”

    “昨天走了一天,晚上十点才摸黑回来。”

    “怎么走了那么长时间。”

    “大姐这些年没有回家,都成城里人了,走路走不动了,不像我们在山里跑习惯了。

    大姐回来一个劲嚷腿疼,今天早晨腿肿得像人用棍子打了一样。”

    “就六十里路,怎么走了一天,还会那样?”

    “就是呀,看起来在城里呆得时间长了,就不适应山里了。弟,这下了雪,路滑,没有人骑摩托车出山,就辛苦你的双腿了。”

    “姐,你就放心吧,我这泥腿子走习惯了,六十多里路有五个小时就足了。”

    “记得带瓶水,走渴了喝,曲柳湾老李家的烙饼摊鸡蛋,味道还不错,你买点带到路上吃。”

    “好的,姐。”

    “姐这几天,天天盼着你回来。大姐就是个书呆子,回到家也不说话,二姐就是个闷葫芦,摇也摇不出一句话。

    弟,这念书把大姐和二姐都念的不知道说话了。

    弟,我还是喜欢你,凡事都让着我,和我总有说不完的话。”

    “你是姐,当弟弟的当然要让着姐。”

    “哈哈哈,还是弟弟说话我爱听。”

    “姐,我回来了咱们再叽叽喳喳。”

    “好的,你再不回来,我把老鹰咀都踏平了。”

    挂了三姐的电话,他躺在软软的床上,享受着暖气带来的春天,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就躺一会儿,只躺一会儿。

    他慢慢闭上眼睛,享受起了生活。

    只躺一会,便看书,便看书……

    等他醒过来时,已经下午一点三十五分了。

    他来不及多想,背起包,来到服务台补交了一个小时三十五分的住宿费,便一路小跑着向汽车站跑去。

    跑到汽车站已经下午二点十分了,怎么也找不到班车。

    在发往曲柳湾乡的班车停靠站,站着十来个人在等车。

    等到下午两点半也没有见班车开来,有人去问调度室,调度员说,一点五十已经坐满了人,坐满人后,班车便走了。

    原来班车司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挤车,只要班车上够人,就发车了。

    众人唉声叹气,有人说,就我们这些等车的,明天就能坐一车了,这明早如果还有坐车的,还是拉不下。

    刚走出汽车站,车护士便打来电话,问有没有挤上班车。

    当得知他没有挤上班车时,陈护士在电话那头高兴地跳了起来。

    刚挂了车护士的电话,三姐便打来电话。

    “你这电话怎么老占线,是不是找到对象了?”

    “没有,姐。”

    “我知道你没有挤上班车。”

    “你怎么知道的?”

    “你根本就不想回家,这环江县城一定有你的心上人。”

    “姐,不是那么回事!”

    还没有来得及解释,三姐便挂了电话。

第六十二章九方皋

    下午六点钟,他和车护士来到了环江县最大的烤吧店――好莱坞烤吧店。

    店外的青瓦台阶上停满了车,连街道的一边也停满了车。

    高中三年,他每次路过这里,只能用鼻子闻一闻里面散发出来的香气。

    没有想到,今天的他,竟然走进了这个他神往已久的地方,而且他的身边还有一位美丽的小姐姐。

    当他们走进烤吧店时,许多人抬起头,望着他们。

    从人们的目光中,他似乎读懂了一点点。

    一位姑娘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车护士身边,耳语了几句。

    车护士的脸红如晚霞,耳语后,姑娘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从车护士的脸部表情,他就能猜出那位姑娘耳语了什么。一对大男大女肩并肩走着,当然会引起人们的误解。

    “车护士,好!”

    “车护士,今晚你也有空来烤吧店。”

    座位上先后有人站起来打招呼,车护士一一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没有想到车护士已经成了环江县的名人,前不久,她被评为环江县人民医院最美护士、西原市最美天使。

    人一旦出了名,那认识她的人就多了。

    烤吧店有三层,层层坐满了人,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见到有如此多的人,多多少少有点怯场。

    车护士不但不怯场,从一楼走到三楼,脚步轻盈自在,宛如闲云流水,笑声朗朗,宛如小鸟啾啾。

    “小姐,你预订的房间是那个?”一位美丽的服务员穿着一身红衣服,微笑问道。

    三楼都是包间,每一个房间都有名字。

    “雅兰阁。”她微笑答道。

    “小姐,先生,这边请。”服务员微笑着对他们说,用手指了一下左面,开始转身带路。

    走过三个房间,终于看见了“雅兰阁”三个大字。

    服务员拧开房门,微笑说道:

    “请!”

    车护士对他说道:

    “云,请进。”

    他也不客气,走了进去,房间除了餐桌、椅子外,左面墙壁上贴着一张临摹画,临摹的是徐悲鸿画的九方皋。

    九方皋来源于《列子》所载故事,九方皋能相千里马,且其相马不看表象,而能洞察其本质。

    自古以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难寻,徐悲鸿深知这一点。

    “云,这马为什么要套上缰绳?”车护士问道。

    “伯乐遇见了千里马,为千里马套上红缰绳,以便区别于其它马。”他若有所思。

    “好伟大的一位画家,今天在这里观摩他的画,依然能够感觉到马的恣意潇洒。”车护士说道。

    “今天的人们多数知道徐悲鸿先生画的好,可并不知道他的青春曾经也如我一样四处流浪,生活艰辛。”他淡淡说道。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还以为徐悲鸿先生是一个富家子。云,你给我说说一下大师的青春年华,让我更多了解一下大师。”她说道。

    要的烤肉还没有上来,反正闲坐着,就当是找话题,他开始讲述起了徐悲鸿大师的流浪生活:

    从13岁开始,父亲就带着徐悲鸿前往外地谋生,他们一路流浪卖画,来到繁华的无锡。

    在无锡,他看见了一个个富人出入各种高级消费场所,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同时也看到了低层人民的挣扎,衣衫褴褛的乞丐穿行于街头巷尾,衣不遮体食不果腹。

    在无锡,让他对百姓之苦有了切身感受,他开始深深地同情低层人民,试图做出一些为低层人民服务的努力。

    他在精心画好的作品上开始署名“神州少年”,盖上“江南贫侠”的印章。

    他原名徐寿康,后来自己改名为徐悲鸿,是要让自己从个人的康乐安宁之中脱身出来,成为空中长久悲鸣的鸿雁,为这世上的不平之事奔走。

    年少时期的志愿,徐悲鸿终其一生,没有改变。

    没有父辈显赫声名的支撑,没有过多的金钱,推动他一步步走下去的,是他从小立下的志愿——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这个动力驱动着他,让他不断地学习绘画,谋求变革。

    不过,通往成功的道路从来都不平坦,而且遍布荆棘。

    徐悲鸿19岁那年,父亲因病过世,他随后前往上海,寻找半工半读的机会。

    当时,在上海中国公学担任教授的同乡徐子明先生收到他的来信,决定帮助他。

    徐子明将徐悲鸿的绘画作品带给著名教育家、复旦公学校长***。

    ***看了徐悲鸿的画,非常欣赏,表示可以安排徐悲鸿到学校任教。

    当徐悲鸿辞去家乡的3份教职,来到上海,找到李校长时,李校长却对他说,徐悲鸿还是个孩子,无法胜任教职。

    徐悲鸿丢了家乡的工作,在大上海无法立足,流落于上海,找不到谋生的出路,长久和低层人民混迹在一起。

    后来徐子明介绍他去见商务印书馆《小说月报》的编辑恽铁樵,恽铁樵看过他的画后,并没有为徐悲鸿在商务印书馆谋得一份工作,反而说“徐悲鸿的画不合用”。

    刚刚经历丧父之痛的徐悲鸿,丢了工作,找不到新工作,身上没有分文。

    他饥寒交迫,流落他乡,绝望之中,来到黄浦江畔,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望着滔滔江水,他想起了父亲临终前对他的嘱托,家中两代画家,父亲殷切地盼望他能够后来居上,超越先辈。

    透过滔滔江水,他仿佛看见母亲和弟妹还在家中承受着生活的重压。

    他是长子,有责任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冷风渐渐吹醒了他,当他转身离开黄浦江畔时,他告诉自己:“一个人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而能够自拔,才不算懦弱。”

    后来,徐悲鸿报考了震旦大学。被录取后,他向同乡的商人借贷交学费,然后一边靠作画取得微薄的收入,一边开始求学生涯。

    因才华出众,虽然年纪尚轻,但是徐悲鸿仍受到越来越多人的赏识。

    为了画好马,徐悲鸿在书摊上浏览书籍和有关马的图片,钻研马的解剖构造图,还去马场,观摩马,一看就是数小时。

    在他的画中,那些奔跑的马匹栩栩如生,骨骼线条流畅,肌肉遒健,这些都是因为大师下过常人难以下过的苦功。

    他生活贫寒,时常因作画忘记吃饭,但对画的孜孜不倦地追求,一直没有停止。

    后来,他在法国拜了达仰为师。时年68岁的达仰,是19世纪末期法国学院派绘画名家。

    达仰对徐悲鸿的教诲,对徐悲鸿影响非常大。

    达仰说,自己17岁时成为柯罗的学生,柯罗教他要真诚,要自信,不要舍弃真理以徇人。他对徐悲鸿说:“学画是件非常艰苦的事,希望你不要趋慕浮夸,不要甘于微小的成就。”

    达仰教导徐悲鸿,勿甘于微小的成就,他牢记老师的教导,一生都在追求完美,终于成了一代宗师。

    散发着香气的烤羊肉串打断了他要讲的故事,他们从徐悲鸿大师的故事情节中走出来,开始了晚餐。

第六十三章遇见

    从烤吧店出来后,尚云要送车护士回家,车护士担心被母亲看见,婉言谢绝了。

    她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将会进展到何种地方,在没有确定之前,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和母亲再一次起矛盾。

    在母亲的心里,女儿要找的对象,必须要她先满意,然后女儿再去谈。

    她有时候真搞不懂,这是她在谈对象,而不是母亲在谈对象,为何母亲要掺合进来。

    当然母亲的理由很简单,说她是过来人,有丰富的社会经验,知道什么样的人靠谱,什么样的人不靠谱。

    自从来到医院工作后,三年来,母亲到处托人给她介绍对象,还经常把她的个人信息放在征婚网上。

    经常,她会莫名其妙地接到一个又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又是要加微信,又是约吃饭,又是约见面。

    事后得知,这些陌生人都是母亲安排的。

    她真搞不懂,母亲这是在爱她,还是在嫌弃她在家里吃了住了。

    在母亲的精心安排下,她先后相了32次亲,这些人都是母亲看上的人,都是体制内的人,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前来相亲的对象,完全符合现在女孩择偶要求:有车有房,即使现在没有房没有车,对方也答应在结婚前买下房买下车。

    在众多的相亲队伍中,就有马春露,是母亲给她安排的第20个相亲人选。

    马春露的父亲在西原市市场监督局工作,母亲在西原市组织部工作,家庭背景好。

    马春露有车,在西原市有两套房子,一套他父母住,一套他住。

    按理说如此条件好的一个人,应该早找到对象了,可现在三十五岁的马春露,至今为止还没有找到另一半。

    为了取悦母亲,她和马春露见了两次面。

    第一次他们在环江县咖啡馆见的面,彼此相互介绍了一下,当时马春露文质彬彬的,她对他有了一点好感。

    一个月后,他们在好莱坞烤吧店见了第二次面,选的也是包间。

    就是在烤吧店,马春露原形毕露,从走进烤吧店到离开烤吧店,一直说个不停,她连插一句话的空也没有。

    她真怀疑这个马春露怎么嗓子不干,怎么说话不累。

    狼叫鬼哭还有个间隙,可这马春露就是能说。

    那天后,她开始疏远马春露。

    马春露打电话,她不接,发消息,她不回,慢慢他不再纠缠她。

    昨天为了给尚云问出租车公司的事,她破例主动联系了马春露,但很快她后悔了,她惹火烧身了。

    马春露也就是一个心眼小的人,他会不会为难尚云。

    尽管尚云并没有说一句马春露的坏话,但马春露已经给她打电话说尚云就是一个骗子,想办皮包公司。

    更让人可气的是,马春露竟然把电话打给了她母亲,说她结识了一个骗子,叫母亲好好劝说一下她。

    马春露打了一个电话还不放过她,就在她和尚云吃饭的时候,再一次打来了电话,她担心尚云听见,去了外面接听。

    “丽宁,回头是岸!”

    “那人就是骗子!”

    “天底下好男人多着呢,即使你不愿意嫁给我,也绝不能嫁给那个骗子!”

    “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可你却偏偏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也就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我没有意见,可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跳!”

    “你跳进了火烤,烧焦了,我会哭,可即使把我哭死,也看不到你恢复原形。”

    “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白骨精特别善于伪装,那尚云就是白骨精。”

    “可惜我不是孙悟空,我没有金箍棒,要不然我一定把他打出原形。”

    这个马春露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她真后悔把尚云介绍给马春露。

    宁愿得罪君子,绝不能得罪小人。

    如果尚云以后要办出租车公司,这个马春露一定是最大的绊脚石,她隐隐感到。

    “丽宁,这么晚,你怎么一个人在街道走,上车,我送你回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她抬起头,吃惊地发现原来是马春露,在马春露的身后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

    “不了,我经常上晚班,习惯了一个人在晚上走。”她淡淡地说道。

    “我给李护士打电话,她说你今晚没有值班,你是不是见那个骗子去了。”马春露问道。

    “请你不要侮辱他,也请你不要干涉我的私生活。”她满肚子气,想开口骂人,但想起尚云以后还要用得着这个人,便忍住了。

    “我这是为你好,我担心你……”马春露做出了一份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的事,我妈都管不了,你算老几?”她动了气。

    “你不要生气,你妈管不了你,特别叮嘱叫我把你看紧!”

    “滚!我不想见到你。”

    “你不想见到我,我也要跟着你,我不想让你掉进火坑,现在你骂我,我忍了,等有一天你掉进火坑里了,就想起了今天我对你的好。”马春露站在原地说着。

    “滚!你给我滚远,即使我死了,也不想见到你!”她已经被气地失去了理智。

    “都是尚云这个白骨精迷惑了你,我要让他身败名裂!”马春露恶狠狠地说道。

    “马春露,我可告诉你,你如果敢做出伤害尚云的事,我一定第一个站出来指证你!”她气地脸色苍白,恨不得扑上去扇对方两个耳光。

    “哈哈哈,看起来,你挺关心他的呀!”马春露皮笑肉不笑。

    “你简直就是一个人渣!”

    “我最喜欢看女孩子骂人的样子,可惜现在的人素质高,我总看不见,丽宁,你骂人的样子好好看呀!”

    “流氓,变态,你简直就是个流氓!怪胎!”

    “哈哈哈,你就骂吧!我喜欢听。”

    简直就是个垃圾人!她气得浑身啰嗦。

    “上车,我送你回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惊奇发现尚云站在她的身后。

    尚云拉着她的手,对她说:

    “车护士,不要对着垃圾生气,我想你应该回家了。”

    她跟着他上了车,发现车里坐着一位戴眼镜的司机。

    “尚云,你这个白骨精,我不会饶了你!”马春露站在原地吼叫着。

    “钱师父,请把这位姑娘送到滨江小区。”

    车终于启动了,她气地胸部一起一伏。

    “丽宁,你看看你,跟垃圾人生什么气。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垃圾人,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他们。”尚云握着她的手,微笑说道。

    “你怎么来了?”她气稍微平息了点,说道,“这车那里来的?”

    尚云笑道:

    “我估计明早又会挤不上班车,你走后,我就站在路上挡车,准备租一辆车,明早回,刚和钱师父说好价,他准备送我去宾馆,没有想到遇见了你。”

    “你终于舍得花钱租车了?”她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他。

    “钱,赚来就是为了消费,虽然我节约惯了,但该花钱的时候还是慷慨大方的。”他笑道。

    车很快就到了滨江小区,她多么希望车能慢一点,可车还是停在了滨江小区门口。

    她恋恋不舍下了车,回头,发现他正在微笑注视着她。

第六十四章回家

    腊月二十七早晨七点,天还没亮,钱师父便来接尚云。

    在通往曲柳湾乡的路上,尚云和钱师父聊起开出租车公司的事。

    钱师父对此很感兴趣,表示随着新城的发展,出租车一定会在环江县出现。

    钱师父告诉尚云,成立出租车公司的事,他回去后再考虑一下,如果考虑好了,他一定给尚云见话。

    两个半小时后,终于来到了曲柳湾乡政府街道。

    本来说好给三百块钱车费,钱师父觉得两人有许多共同话题,特别是在开出租车公司这件事上,便少收了一百元,只收了二百元。

    钱师父走了后,尚云给三姐发了个信息,说他下午五点多就回来了。

    家里没有移动信号,接打电话要到一里外的高山茆顶。

    三姐这几天一直催着他回家,他想到三姐接到他信息的那一刻,一定是非常高兴的,两个小酒窝一定非常好看。

    这些天来,三姐一天数次往高山茆顶跑,为的就是能够看到他回家的信息。

    虽然上学时,三姐经常抢吃他背的馒头,但姐弟四个,属他们两个关系最好。

    大姐二姐虽然对他也好,但他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点隔阂,说话时放不开。

    剩下的六十多里路,必须要步行,小轿车进不去,三轮车不准拉人,摩托车有雪出不来。

    来到早餐店吃了两个胡萝卜包子,喝了一碗小米粥也就饱了。

    虽然自己不愁走路,但六十多里土路,而且是雪路,走起来咯吱咯吱的,也得六个小时左右。

    沿路很少有人家,人们习惯了把庄子修建在沟底,沟底离小河近,吃水方便。

    这土路穿山越岭,许多地方是石头山。

    山路十八弯,一会儿上山,一会儿下山,一会儿钻入了深山老林,一会儿钻进了沟沟壑壑中。

    到处都是雪,雪掩盖了荒原,掩盖了羊肠小道,掩盖了野兔的窝窝,掩盖了一切荒凉。

    三两个狐狸大摇大摆地在丛林里走来走去,看见他,也不闪躲,偶尔抬起头,看一眼他,好奇的目光似乎在问:“客从何处来?”

    白白的雪上留下了许多梅花印子,朵朵梅花盛开在三九天,成群结队的狐狸在雪地上追逐着,戏耍着。

    他轻轻地穿过狐狸群,一个围着丝巾的花狐狸好奇地打量着他,发出了一声声狐叫。

    听见花狐狸叫声,嬉闹的狐狸停止了嬉闹,警觉地望着他。

    发现他并没有恶意,也没有带猎枪,重新开始了嬉闹。

    离开狐狸王国,继续往前走,爬上一座高山,视野逐渐开阔。

    大大小小的雪峰暴露在眼下,或卧或立,似睡非睡,似动非动。

    眼帘下的一切,宛如冰清玉洁的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的洁净,一切都是那么的从容淡定。

    湛蓝的天空飘动着一朵洁白的云,真怀疑这云是从脚下刚刚飘起来的,要不然为什么就在眼前那个山峰上。

    真不知是那位大仙脚踩闲云,在天空俯瞰着这美丽的大地。

    来不及细想,向前方继续走去,路面减缓,趋于平缓。

    硕大的田鼠在雪地里寻找着可以吃的东西,不停地用爪子挖弄着埋在雪中的野菜野草。

    三三两两的野鸡在自己的家园享受着雪后太阳带来的温暖,不时用嘴巴啄着美丽的羽毛。

    一只野兔竖起耳朵听着,不知它在倾听什么,是不是也在接打着电话。

    人和人之间的交流越来越依赖于手机,动物之间的交流是不是也越来越依赖于一种新发明的东西,这个东西名字叫什么呢?

    几只山雀停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缩着头,懒懒散散地睡着觉。

    真担心山雀睡着后会掉下来,可从来没有见过睡觉掉下来的山雀。

    小鸟栖息于一枝足矣!

    人类为什么要买那么多房子?

    买了一套房子不够,还要买两套,有了两套,还想着买下这栋楼,有了整栋楼,还想着买下整个城。

    小鸟为什么没有那么多烦恼?

    栖息于一枝便是家,所到之处,能够栖息便自足了,这也许只有小鸟能够做到。

    比起小鸟,兔子比较贪,常言道,狡兔三窝。

    其实不是兔子贪,是因为兔子的天敌太多,野狗、野狼、猫头鹰、黄鼠狼都可以吃它。

    兔子之所以要有多个窝,就是为了逃避天敌的追捕。

    人类为什么要买那么多房子呢?

    来不及细想,也想不明白,反正自己现在也没有一套房子。

    继续向前走,开始下坡。

    下坡路有点滑,得小心翼翼走。

    约摸十分钟后,来到了一条小河边。

    小河已经结冰,站在河边,依然能够听见冰下哗哗哗的流水声。

    感觉有点口渴,他捡起一块大石头,弯下腰,不停地用大石头砸冰。

    厚厚的冰层终于有了裂缝,他继续用力砸,终于看见了清清的河水。

    河水里混合着砸下的冰块,还有掉落的石头粉末和积雪。

    等河水渐渐变清后,他爬在布满雪的冰块上,嘴对着冰冷冷的河水,努力吮吸起来,宛如在吮吸母亲的乳汁。

    冰层下的河水并不怎么冷,还有一点点温度,他贪婪地喝着,这是天然的水,甘甜解渴,不像城里的水喝上总口渴。

    冬天的河水里面没有了红虫子,鹅暖石也非常干净,不像夏天的河水里经常有红红的虫子在蠕动,也没有牛羊的粪便拉到河里。

    甘甜、清凉,喝起来就是舒服,他终于喝饱了,爬起来,发现衣服上沾满了雪。

    轻轻地抖动了一下,雪花却没有掉落,原来它们已经钻进了衣服缝隙。

    继续向前走,开始爬坡,坡陡弯急,沿着高山盘来盘去。

    二十分钟后,终于爬到了山顶,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浑身出了一身汗。

    如果是平路一定会省许多力气,这爬上爬下的,五个小时还真回不去。

    四个小时走了三十多里路,他感到很累,坐在一棵光秃秃的大杨树下,准备缓一缓。

    他拿起手机,来电提醒告诉他,三姐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

    三姐一定等急了,他拨通了三姐的电话。

    “姐,我走到杨树茆了。”

    “那还远呀!我早都离开家,在茆顶等你的电话,好冷的天呀!”

    “姐,你回去吧,小心感冒!”

    “弟弟,我准备来接你。”

    “姐,我就一个背包,不过二十斤,不用来接。”

    “弟弟,你的背包里面一定塞满了人民币,姐要来多拿一张。”

    “姐,你就回去吧!这雪路难走,你干吗要受这罪!”

    “弟弟成了大老板,当姐姐的想巴结一下弟弟。”

    “姐,你总爱欺负我,什么老板不老板的,就是一个打工混饭的。”

    电话那边传来了三姐爽朗的笑声,在笑声中,三姐挂了电话。

第六十五章救人

    三姐的脾气和他最为相似,认定的事绝不会放手。

    既然三姐说来接他,那一定会来。

    为了让三姐少走路,他加快了脚步,匆匆忙忙向家赶去。

    虽然沿途飞禽走兽各有风采,但她已经无心去欣赏,他一心想着早早见到三姐,早早回到家。

    喝了一肚子的水,走起路来,肚子呱浪呱嗒地响个不停,但这并不影响他走路。

    寒冬的风呼呼吹过,没有一点点的冷,他的浑身热乎乎的。

    他脱了棉袄,开始轻装上路,不远处的原始森林里不时传来一声声狼叫。

    野狼的叫声凄凉而尖锐,让整个山谷蒙上了层层恐惧。

    小时候放羊时他曾经见过狼,狼吃羊,他只能哭,等大人赶来,羊已经死了,他的眼泪也流干了。

    后来,村里人成立了打狼队,自制猎枪,买来火药。

    狼虽然凶残,但在猎枪面前,死的死,伤的伤。

    在那场人狼大战中,以人的胜利狼的惨败而结束。

    再后来,有了森林派出所,森林派出所禁止人们打狼,狼成了保护动物。

    为了防止狼出来吃羊,森林派出所在原始森林四周围了铁网子。

    铁网子刚围起来确实起了一定的作用,可随着狼群的逐渐增多,狼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

    狼也越来越聪明,竟然能够穿过铁网子,偷偷摸摸来到农户家,挖开农户用木头杆子围的羊圈,偷吃羊。

    提起狼,人们纷纷咬牙切齿,但也没有办法,既然伤害不得,就只能拿起棍棒把它们赶回到原始森林,对狼能够逃出来的地方重新设置障碍物。

    “救命呀!来人呀!”

    “救命呀……”

    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山岗那边传了过来,声音嘶哑、焦虑,伴随着哭声。

    难道是狼?

    见过狼吃羊,还没有见过狼吃人。

    但大人们说过,狼会吃人,狼之所以不先吃人,那是有羊。

    这些年,为了防止狼吃人,大人从来不准自家的小孩一个人在山里跑,走时都由大人拿着木棍陪着,木棍都是精选好的红柳木棍。

    红柳木棍结实耐用,不易断裂,是打狼的好木棍。

    “救命呀……你这个畜牲!”

    女孩绝望地喊着。

    他扔下棉袄,匆匆从路边的柳树上折下一个柳木枝条,向山岗上跑去。

    也没有斧头和锯子,这个指头粗的柳树枝能够抵挡住狼吗?

    如果自己被狼咬死了怎么办?

    那些犹豫的思想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女孩带着哭声的呼救声催动着他的脚步。

    当他气喘吁吁爬上山岗时,发现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压在女孩的身上,不停地用爪子撕扯着女孩的衣服。

    女孩凌乱的头发遮盖住了脸蛋,正在拼命地挣扎。

    怎奈那畜牲太过于强大,女孩越来越没有了力气,连呼叫声也越来越弱。

    “你喊呀,这里山大沟深,来个狼也没有人赶!”畜牲得意洋洋地说着。

    “救……命……”女孩拼命地喊着。

    如果这个时候冲上去,那头会说话的畜牲一定会伤害他,他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到时候不但救不了女孩,而且自己也要遭到凌辱!

    如果自己不管那女孩,女孩一定会被那畜牲糟蹋,这小小的尚家河村一定会多一个胡雪儿。

    可是要是自己直接冲上去,被对方弄伤,或者弄死……

    “救命呀!”女孩发出了一声惨叫,女孩的棉衣已经被畜牲撕扯成了一片片,在空中飞舞着,畜牲发出了一声声浪笑。

    怎么能做到救了别人又能保护好自己?

    他的脑细胞极速地运转着。

    有了!

    他捡起碎石,瞄准畜牲的后脑勺。飞石打羊,是他从小练就的本领,今天就打打这个孽畜。

    “哎呦”一声,孽畜发出一声尖叫,叫声刚落,第二个飞石击中了孽畜的屁股。

    “哎呦!”孽畜放过女孩,还没有完全站起来,第三颗飞石击中了孽畜的脑瓜门。

    没有想到这从小放羊练下的手艺,在关键时刻还是用上了排场。

    “我把你这个半路冒出来的野种,你竟然敢飞石伤老子!老子一定打死你!”

    孽畜发现了站在山岗上的他,飞一样冲了上来。

    坏了!他来不及扔出第四个石头,冲下山岗,捡起丢在地上的衣服,撒腿就跑。

    怎奈他已经走了五十来里路,又累又困,根本跑不过孽畜。

    “我把你这个野杂种,我一定要捏死你,把你埋进坑里去!”

    坑!

    他突然想起看《隋唐演义》时,有那么一段陷马坑的情节。

    这里地形他最熟悉,小时候经常跑这里放羊,那个地方有坑,他是最清楚的。

    这几年,随着大量的青壮年外出打工,山里放羊的越来越少,坑坑洼洼到处长满了野草,茂密的野草下面长长掩盖着一个个土坑。

    他沿着山下的沟窝窝跑去,孽畜紧追不舍。

    他巧妙转过野草淹没的土坑,然后回头站在土坑对面,笑嘻嘻望着孽畜。

    “来呀,孽畜,本公子就在你的对面,你来捉呀!”他喊道。

    “野杂毛……”话还没有说完,“扑腾”一声,孽畜落入了土坑,从土坑冒上来了浓浓的土雾。

    “哈哈哈,还是瓦岗英雄发明的陷马坑比较好,孽畜,你就乖乖呆在下面,等派出所的人来抓你吧!”他对着土坑喊道。

    “尚云,你竟然敢捉弄你老丈人,赶紧把我吊上来,那二十万彩礼钱我给你少一半。”孽畜一边在土坑里呻吟着,一边对着土坑上面的他说。

    “原来你就是那个该死的程加减!”他大惊。

    “尚云,你救我上来,胡雪儿的彩礼钱咱们慢慢说。”

    “谁告诉你,我要娶胡雪儿?”

    “你不娶它,你干吗对她那么好?”

    “程加减,我想问问胡雪儿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尚云,你糟蹋了她,怎么还问起我来了,难道你怀疑是我?”

    “程加减,我以前虽然有点怀疑,但今天我终于否定了我的怀疑,我觉得只要是个人,就不会干那种事,可今天我眼见你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女孩,我终于相信你不是人,是一个畜牲。”

    “尚云,有话好好说,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有话咱们好好说。”

    “善良?我的善良从来针对的都是善良的人,而不是孽畜。”

    “尚云,只要你放过我,胡雪儿就是你媳妇,彩礼钱一分钱我都不要了!”

    “放你娘的狗屁!”他第一次骂人。

    程加减在坑底气地哇哇叫,他拨打了报警电话,开始往家走去。

第六十六章不哭

    终于从魔爪下救了一个女孩,终于让恶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感到心情特别舒畅,一路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智擒孽畜!没有想到一贯木纳的自己还这么聪明,他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子,有点晕晕乎乎。

    见了三姐,他一定将自己战胜孽畜的故事向三姐吹嘘一下。

    三姐听后一定会撅着嘴、转动着眼珠子说道:“云呀!那都是姐从小叫你练飞石的功劳。”

    小时候,三姐总爱带着他去放羊。他如果不去,三姐就打他屁股。他如果去了,一旦羊跑远了,三姐总懒得动,总让他跑着去挡羊。

    起初他跑着去挡羊,他跑得累,也常常撵不上羊。

    三姐看他总撵不上羊,让他拋土疙瘩打羊,并做示范,慢慢地他学会了用土疙瘩挡羊。

    土疙瘩易碎,石头山多石头,后来他慢慢学会了用小石头挡羊。

    人跑得再快,总没有飞石跑得快,久而久之,他练就了飞石挡羊。

    这离家不到五里路了,按理说,三姐应该来了,怎么还没有见?

    一定是三姐懒得走,在榆树茆顶等他。

    三姐呀三姐,你不来就罢了,干吗还说着要来接他!

    哼!

    也就嘴上点功夫!

    不可能呀!

    三姐虽然平时嘻嘻哈哈的,但说来接他,一定会来的,况且这些天来她一直在电话那头嚷嚷着。

    难道是……

    绝不可能!

    那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熟悉,虽然带着哭。

    难道是……

    绝不可能!

    他的心毛毛糙糙的,离家的路越来越近,还是不见三姐。

    难道那个女孩是三姐?

    难道我救了的人是我的三姐?

    天那!这……

    他惊地浑身冒汗!

    当时他还曾经犹豫要不要去救,如果当时不去救,那么……

    绝不可能是三姐,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他拿出手机,拨下了三姐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怎么会关机?

    是不是没有电了?

    他加快脚步,向榆树茆走去。

    空荡荡的榆树茆顶没有三姐,也没有一棵榆树,成片的榆树林已经被饥饿难耐的人们在四十多年前拨了皮,榆树皮救活了一批人,可榆树却因为没有皮先后枯死了。

    爬下榆树茆就没有了信号,他的心越来越紧张,他担心的事正在变成现实。

    苍天呀!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你为什么要演这么一场戏?

    该死的程加减,我恨不得剥了你的皮挖了你的眼睛。

    但愿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愿三姐不是那个女孩。

    他终于看见了院外的大杨树,大杨树上的喜鹊从窝窝里探出头,朝着他喳喳喳叫着。

    家里的大白狗“汪汪汪”了两声,突然跑过来,摇着尾巴,吐着舌头,用胖乎乎的鼻子蹭着他的衣服。

    院子里传来一声声哭声,凄凉悲哀。

    “程加减这个王八蛋,我一定和他没完!我这个老羊皮一定要换他这个野狼皮。”父亲的声音大得能震破窑。

    “放下斧头,等云回来了咱们在决定怎么对付那个畜牲!”

    那是母亲的声音,没有平时的平和,显得悲伤愤怒。

    “三妹,你看见那个救你的人了没?”那是大姐的声音,三年没有见大姐,声音倒还没有变。

    “好像是……一个……小伙子……”三姐带着哭腔说道。

    “也不知那个畜牲把好心人怎么样了?”二姐的声音。

    众人不再发言,破烂的窑洞里除了三姐的哭声,还有大狸猫的叫声。

    “大,妈,姐姐们,我回来了。”他一边往窑洞走,一边喊着话。

    “都是你这个败家子,一天到晚坐在县城不回来,害得你三姐被那个王八羔子欺负!”父亲蹲在墙角,左手摸着一把斧头,一脸的怒气。

    “云,你三姐……”母亲脸上挂着泪。

    “弟,你回来时碰见程加减追一个小伙子吗?”大姐问道。

    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爬在破桌子上哭泣的三姐,突然跑过来,扑到他的怀里,用拳头不停地捶打他。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我去接你……”三姐哭诉着。

    “弟,我们就等你回来决定,你三姐遇到这种事,我们是忍了,还是……”二姐问道。

    “忍,绝不能忍,我一定要用斧头去砍下他一只手!”父亲右手握着斧头柄,恶狠狠说道。

    母亲抹了抹脸上的泪,望着他,说道:

    “云,这种事传出去,对你三姐的名声不好,何况她还是一个学生。”

    “也不知那个好心人怎么样了?我们如果就这样忍了,也对不住那个好心人。”大姐说。

    “咱们这个村,本来人们思想封建,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你三姐以后……”二姐说。

    “我的棉袄……被那个畜牲扯成了碎片。”三姐带着哭腔说道,“要不是那个好心人,我……”

    “云,你怎么不说话?”大姐问道。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救了的女孩是自己的三姐,当三姐扑到他的怀里又是捶打他又是哭泣时,他的心在滴血。

    是什么让程加减如此胆大妄为?纵容,一定是身边人的纵容!

    是什么让程加减从人变成了畜牲?该死的封建残余思想,被欺负女孩的忍气吞声。

    “弟弟……你怎么脸色如此苍白?”三姐发现自己的弟弟脸色越来越白,停止了哭泣,“弟弟,你不要吓我。”

    “三姐,我一定给你买你最喜欢的棉袄。”他用手抹去三姐脸上的泪,说道。

    “云……”三姐哽咽着,不知说什么为好,她为她有这样的弟弟而高兴。

    “三姐,那个救你的人是我。”他说道。

    “云……”三姐吃惊不小,她心里想着怎么去报答那个好心人,没有想到好心人是自己的弟弟,她再一次扑到弟弟的怀里。

    “三姐,你怎么像个小孩似的,不哭不哭!”他笑道,“你看我们姐弟俩终于将那个该死的孽畜送到了该去的地方,应该高兴才对。”

    “你把他怎么样了?”大姐吃惊地问道。

    “他追我,掉进了土坑,我已经报了警,现在估计在派出所。”他说道。

    “天哪!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母亲叹息道。

    父亲放下手中的斧头,走出了窑洞,大姐低头不语,开始和面,二姐拿起了放在炕头的蒜,开始剥蒜。

第六十七章害怕过年

    当人人都盼望过年的时候,尚云却非常害怕过年。

    每年过年,族人对他家的欺负已经到了白热化,弄的本来热热闹闹的年,变得让他心酸。

    父亲兄弟九人,是三个爷的后代,奶奶生了四个儿子,老大早早死了,老二出去闯生活,是死是活,音讯全无。

    老三是族长,为人狡猾,长了一张会说话的嘴,能把歪的说成直的,能把狗说成狼。

    老四便是他的父亲,生来胆小怕事,说出话来能碰倒墙。也许就是这个性格害苦了他,成为族里人欺负的对象。

    老三总看不起老四,自己一个人欺负亲弟弟不过瘾,便利用族长的身份发动族人进行欺负。

    不要上祖坟、拿着木棍逼问、断羊路、不准跟红白事、赶出族户……都是族长惯用的手法。

    反正能想出的坏主意,都想出来了,并且变成了行动。

    每年过年,他都头疼。

    母亲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父亲为了能够留在族里,只能任由自己的亲大哥带着族里的弟弟和侄子欺负他,父亲成了闷葫芦。

    日子过得如此寒酸,还要忍受族人的欺负,简直让他心酸。

    从他能够记事起,族人便不要他家给死去的爷爷奶奶上坟烧纸,不要给老坟烧纸。

    不让上坟就不让上吧,反正死去的人如果能够把活着的人烧的纸当成钱,那阴间不就乱套了,一定通货膨胀了。

    可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不让你上坟,你还必须带着烧纸去到坟前,看着他们一边说笑,一边给先人烧纸,你得站得笔直看着他们。

    等他们把纸烧完了,你必须把带着的烧纸拿回家。

    烧纸本来就是烧给死人的,带回家,给谁烧?这本身就是在欺负人。

    如果你不去上坟,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当哥哥的族长会带着族人,浩浩荡荡拿着木棍,打一会儿门敲一会儿窗子。

    打完了门敲完了窗子,族长会逼问父亲:

    “你姓啥?”

    父亲低头说:“姓尚。”

    族长恶狠狠说道:

    “你也配姓尚,你就姓张王李赵去,从此以后尚家族谱没有你们一家人。”

    父亲不敢反抗,因为曾经反抗时,被亲侄子――族长的儿子,打掉了一颗门牙。

    “以后族里过事,给娃娃娶媳妇出嫁女子,你们就不用来了!”

    族长坐在土炕上,族人拿着木棍站在破烂不堪的土窑洞里,这个场面多少有点像县太爷带着衙役在审犯人。

    “通过族里的羊路,你就不用走了!”

    父亲很听话,便走别户人家的羊路。

    “通往族里的人路,你也不用走了。”

    这可办不到,家里要出山,必须要经过老四家,父亲心里明白,可不敢反抗,他害怕被敲掉另一颗牙。

    为了出山,他和姐姐们只能沿着荒山野岭的羊肠小道走。

    人把人欺负到这种地方,那就叫做走投无路。

    开出族户、不要走羊路,不要走人路,族里过事不要来,不要上坟,父亲母亲都被迫接受了。

    但事情依然没有结束,因为你还姓尚,还和族人一个姓。

    “为什么不改姓?”族长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慢吞吞问道。

    父亲不语,母亲哭着说:“他三爸,你们都是亲兄弟,你就饶了我们吧!”

    “死婆娘,有你说的什么!”族长用火红的烟锅头敲打了一下木头炕沿,宛如县太爷在敲打放在面前那个叫什么名字的木头。

    母亲开始哭,父亲蜷缩在地上,一言不发。

    “你看看你这个怂样子,大和妈怎么生下了你这个怂包,你还是去死吧!”族长熄了烟锅火,骂道。

    也许觉得继续进行下去没有了意思,族长带着族人浩浩荡荡地走出了窑洞,顺便去驴窑把两头黑驴打一顿。

    “求求你们不要打畜牲了,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跟畜牲没有关系。”

    母亲哭着,跑出去,跪在打毛驴的侄子面前。

    “要打你们就打我吧!四个娃娃还要吃饭,百来亩地还要靠毛驴犁地,水也要靠毛驴往回驮。”

    族人们似乎找到了要害,看着母亲如此心疼两头毛驴,族人们拿着木棍在黑驴的“嗷呜嗷呜”的嚎叫中笑声一片打声一片。

    “你把我打死算了!”母亲站起来,用身体护在了黑驴的面前。

    黑驴感谢地看着母亲,耍狠的最怕不要命的,母亲豁出去了,为了两头毛驴豁出去了。

    毕竟现在是新时代,打死人是要坐牢的,族长知道这个道理。

    敲掉亲弟弟一颗门牙,亲弟弟一定能忍。如果打伤了母亲,母亲的娘家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族长知道这个理。

    “算了,都走,给他们一条生路吧!”族长一句话,族人们开始收拾起木棍,一路笑着,离开了他的家。

    父亲坐地不起,母亲哭个不停,大姐二姐跟着哭,三姐气得眼珠子都要爆炸出来,他感觉心肝肺都疼。

    从他四五岁开始,这样的事,年年过年发生。

    又到了除夕,又到了给先人们烧纸的时候,头疼的年开始了。

    “云,明天我准备和你爸去你舅舅家躲一躲,你和你三个姐姐不要和他们吵架,都忍着点!”母亲一边煮肉,一边对他说。

    “下午上坟就不去了,年年去,年年不让上坟,咱们惹不起躲得起,就躲着点。”母亲拉着木头风匣,黑锅底下的火苗发出了一声声响声。

    “妈妈,我已经想好了,我下午还去给先人上坟。”他对母亲说。

    “云,你不要逞能,他们就是不讲理的一群人。”母亲担心地说。

    “妈妈,你放心,我不会和他们发生流血的事。”他淡淡地说道。

    “那好吧,你还没有结婚,打印的烧纸是铁钱,死人用不了,叫你爸给你把纸打印了,这些年,叫他们搅和地也没有给先人送过钱,今年就多送一些。”母亲说。

    父亲打了一捆烧纸,他背着烧纸往老坟走。

    “弟弟,如果他们敢动手,你就赶紧给我发信息,我报警!”三姐赶上来说。

    “傻姐姐,如果他们打我,我那有闲功夫给你发信息!”他笑道。

    “也是这个道理,那怎么办?要不然我悄悄跟在你身后。”三姐满脸担忧。

    “三姐,你就放心吧!自从学校出来后,我便长大了,这么点事,我如果处理不好,还怎么在外面混!”他笑道。

    三姐满脸疑惑,他向三姐招招手,开始大踏步向先人坟墓走去。

第六十八章悲哀

    又到了上坟的时间,每年除夕下午给死去的祖先烧一点纸,是约定俗成的风俗。

    当他来到祖坟时,二十来个族人已经到齐了,把族长围在中间,站在坟墓旁边说着闲话,好像在等着他来站岗。

    这里面有他六个大大,还有他十个哥哥和六个弟弟。

    众人看见了他,停止了说笑,用眼睛齐刷刷打量着他。

    “各位大大,兄弟们,下午好!”他带笑言道。

    众人没有人向他打招呼,族长坐在地埂上不停地抽着旱烟。

    “大家好,今天我来不是给大家站岗的,也不是和大家吵架的,我只想给祖先们送点钱,希望你们不要阻拦我。”他依然带着笑说道。

    族长抬起头,粗声粗气说道:“你已经出了户族,这里没有你的事。”

    他笑了笑,说道:

    “把我家开出户族的是你们这些活人的决定,并不是死去的先人们的意思。你们如果死了,我也许会来,也许不会来,但先人们并没有欺负我家,我一定会来的。”

    他咳嗽了一下,继续言道:

    “这些年,我站在先人的坟墓旁,看着你们给先人烧纸,今天,你们都给先人们站个岗,让我来烧纸。”

    族长哈哈大笑道:“你以为你是谁?”

    他同样哈哈大笑道:“从今天起,你这个族长不用当了!”

    族长的儿子――三哥一脸横肉,骂道:“如果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一定打断你的狗腿!”

    他面向三哥说道:“程加减比你厉害吧?”

    三哥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说道:“你应该听说了,是我把那个孽畜送到大牢的。”

    众人相互看着,一会儿族长说道:“你这个狗崽子想干什么?”

    他望着族长的脸说道:“十年前,你的儿子,也就是我的三哥,打掉了我大的一颗门牙,对不对?”

    三哥恶狠狠说道:“是我干的,你能拿我怎么样!我今天还要打断你的狗腿!”

    三哥站了起来,走过来,抓住了他的衣角,伸出了拳头。

    他笑了笑,说道:“你看看后面的山头,只要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三姐就会报警。”

    三姐不放心他,已经偷偷跟着他,站在不远处的山岗。

    “你……”三哥抓住他衣角的手有所松动。

    “根据法律,你打掉我大一颗门牙,属于故意伤害罪,除了应该赔偿牙钱外,还要被判刑。”他淡淡地说道。

    “你吓唬谁呢?那是十年前的事。”三哥已经松开了他的衣角,聚在半空中的拳头也放了下来。

    “不要说十年前,就是二十年前的事,只要受害人愿意起诉,法院也会受理。”他说道。

    三哥急道:“那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证据在哪里?”

    他说道:“你和我说的话,已经被我三姐录音了。根据有关法律法规规定,录音也是一种证据。”

    三哥望了一眼山岗,说道:

    “离那么远,她能听见我的话?”

    他笑了笑,说道:

    “本来听不见,可你发怒的声音是非常大的。”

    三哥一时没有了话,愣在了原地。

    他走到族长面前,说道:

    “这些年,你年年带着族人私闯我的家,带着棍棒恐吓我的家里人,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对我家人的生命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你带着族人用棍棒打我家毛驴,已经侵犯了我家的私人财产。

    你们欺负了我们全家人,连畜牲都不放过,我真想不通你们怎么连一点点人性都没有了。

    人性你们懂吗?就是做人的底线。如果你们还不懂,就是你们冷血的简直比毒蛇和豺狼还可恶!”

    族长的手开始发抖,停止了抽旱烟,说道:

    “你就念了点书,你想怎么样?”

    他不急不缓说道:“本来我想把你们都送到法院,接受法律的制裁,但念在你们和我身上都流淌着地下这些先人们的血液,我就心软了。”

    众人无语,族长的手越来越颤抖。

    他说道:

    “每年,当我拿着那些本应该给先人们烧的烧纸,却被你们强行阻拦没有烧的烧纸,从祖坟往家走的时候,我的心一直在流血。

    我在想这里的大大,还是我的大大吗?和我大一母生的族长,还是我大的哥吗?我的哥哥弟弟们,还是我的哥哥弟弟吗?

    当然在你们的心目中,我家已经被你们赶出了户族,可我们毕竟流着同一个先人的血液。

    每年当我想快快乐乐过个年时,我看到的是你们拿着棍棒,又是欺负我大,又是欺负我妈,连我家的毛驴都不放过。

    我在想,如果我有一把刀子,我一定会杀死你们!

    可我觉得即使我有一把刀子,伤害的只是我,因为你们太强大了。

    我练过少林棍,练过铁砂掌,练过童子功,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击败你们!

    可我慢慢发现,能打败你们的永远不是功夫,因为你们还是太强大了。

    我痛苦,我伤心,我气白了头发。

    当我变成满头白发时,我想着,我要杀了你们。

    有一天,我总会把你们一个个碎尸万段!”

    他的情绪开始失控,这些话都是他曾经的心里话。

    “十二弟,你冷静冷静!”站在他身边的六哥说道。

    六哥是众人里面唯一没有欺负过他家人的人,为此六哥也被族人罚了五年不准上祖坟。

    “冷静,想起这些年发生的事,我就无法冷静!”他声音发颤,接着说道:

    “随着我的长大,特别是最近半年在外面闯荡,我终于明白,我过去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你们和我都是一个祖先,你们昏昏沉沉,我总不能跟着你们昏昏沉沉。你们麻木不仁,我总不能跟着你们麻木不仁!

    我开始觉得你们太可怜了!就像家鸡,只知道窝里斗,不知道出去觅食!

    我开始选择原谅你们,原谅你们对我家人和毛驴的伤害。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们,祖坟我必须要上,因为我是他们的后人。

    至于其它事,我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希望你们以后不要来我家骚扰我和我的家里人,包括我家的毛驴。

    如果你们还敢带着棍棒走进我的家,我一定会报警,我一定会追究过去那些事。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们,我也不想和你们斗,更不想用我的命去换你们的命。

    我拿你们没有办法,但国法会制服你们的,但我不希望我们闹到那一步!”

    他蹲在祖坟前,开始解烧纸,众人看着他。

    他用火柴点燃烧纸,说道:

    “请你们不要打扰我给先人们送纸钱,等我送了,你们再送。”

    四哥准备上前阻止他,族长说道:“就让他给先人送点钱吧。”

    众人默默站着,就像往年他那样站着,看着他烧完纸。

    他站起来说道:“谢谢各位!”

    他转身离开,经过山岗时,三姐跑下来,说道:

    “弟弟,太解气了!”

    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觉得这是一种悲哀――深深的悲哀。

第六十九章得多少鸡蛋

    在学校读书,是为了考试而读书。

    出了学校读书,是为了学以致用而读书。

    为了能够办好倾听服务,三个月来,他读了许多心理学和法学书籍。

    通过读那些看起来枯燥的法律条文,他渐渐明白了,现在的江湖,最厉害的武器不是葵花宝典,也不是小李飞刀,而是法律条文。

    能够制服恶人的最好武器不再是屠龙刀,而是法律条文,十多年来,当他第一次跪在祖坟前给死去的先人送了纸钱时,他深深感到这是一次法律的取胜。

    父亲得知他烧了烧纸,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说道:“你这个狗娘养的,比老子厉害!”

    母亲带笑说道:“我儿终于长大了,我终于不用受别人的欺负了。”

    短暂的喜悦过后,新的担忧又来了。

    大姐对二姐说:“二妹,他们明天会不会拿着棍棒来?”

    二姐说道:“大姐,明早就让爸和妈把毛驴都带到舅舅家去,可怜的毛驴,每年都要受气。”

    三姐说道:“你们也太胆小怕事了,明天谁都不要走,大过年的,我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今年有肉有水果的,都好好呆在家里。”

    大姐说道:“三妹,我总觉得弟弟今天下午如此一闹腾,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估计现在他们正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二姐说道:“是呀,不一定又会想出什么坏主意。”

    大姐说道:“英雄不吃眼前亏,万一他们明天来把云打一顿,怎么办?”

    母亲停下切肉,说道:“明早就叫云骑上毛驴去你舅舅家躲一躲。”

    二姐说道:“最好把两头毛驴都带上,每年看他们打毛驴,我心里也难受!这人要受气,连毛驴也要跟着受气,哎!”

    二姐接着说道:“大姐,你这三年没有回来,在外面躲心闲,哎,再这样下去,我过年也不回来了。”

    三姐气呼呼说道:“你们以后都不要回来!都躲到城里去!”

    二姐用斧头劈着猪蹄子,说道:“三妹,你说这都新时代了,怎么我们还要生活在几千年前?”

    三姐说道:

    “毛病都是惯出来的!软弱都是忍出来的。

    今天云提起送豁牙子进大牢,把族长气地手不停地颤抖,但始终没有对云发火,看起来他们还是害怕国法的。”豁牙子是三哥的外号。

    大姐一边捞油饼,一边说道:“族长总爱玩阴的,这些年从来没有人挑战他的权威,今天被弟弟如此一闹,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母亲满脸担忧,切肉的手开始颤抖,说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三姐把豆芽菜从脸盆取出来,说道:“妈呀,你就专心切肉,我今天终于发现他们这些人就是纸老虎。”

    母亲说道:“老三,你真的看见他们今天没有为难你弟弟?”

    三姐说道:“妈呀!这样的事能骗你吗?”

    母亲低语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也许云有了钱,他们不敢欺负了,他们就知道欺负没钱人!”

    三姐笑道:“就是这个理,云现在可是大老板,就和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满嘴说的都是法律法规,不带一个脏字,可威慑力大。”

    母亲说道:“念书就是好!可也不是这个理,你们三个都上的是大学,怎么就不知道那些法律法规呢?”

    大姐说道:“妈,我学的不是法学,很少接触那些法律法规。”

    二姐说道:“妈,我平时也不学法律。”

    三姐说道:“我看过法学,早晨看了看,晚上就忘了。”

    母亲说道:“你看看你们这些大学生,得像你弟弟学习,用你弟弟的话,怎么说着呢?”

    三姐说道:“我弟弟说,人在江湖飘,不带刀来不拿剑,学法用法走天下。”

    母亲笑道:“还是老三最懂云。”

    三姐笑道:“那当然,他总穿我穿过的衣服,我总抢吃他背的馒头。”

    母亲白了一眼三姐,说道:“你还好意思说!”

    三姐笑了,笑声传出了灶房,传到了刚刚拉着黑驴驮水回来的他耳朵。

    “得得……”他拉住黑驴,三姐走出来,和他把灌满水的铁桶从黑驴背上抬了下来。

    “弟弟,这一回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三姐问道。

    “经过李玉露家时,我看见了李玉露。”他说道。

    “你们说话了没?”三姐问道。

    “说了几句。”他答道。

    “都说了些啥?”三姐穷追不舍。

    “姐,你为什么问地那么详细呀?”他一边拴黑驴,一边说。

    三姐走进驴窑,说道:“弟弟,我总感觉这个李玉露变了,没有考上大学前,她是一个非常单纯的姑娘,现在简直就……”

    “姐,每个人都会变的,尤其是我们都在长大,每天都会接触一些新知识和新事物,不变才不正常。”他笑道。

    三姐说道:“弟,看起来你对李玉露还不死心。”

    他拴好黑驴,说道:“姐,肉都煮好了吗?”

    三姐说道:“都煮好了,今年这个年过得充实,有猪肉、鸡肉、驴肉、羊肉,还有许多好吃的。”

    他笑了笑,说道:“姐,你就好好改改馋。”

    三姐满脸堆笑,走进一步,说道:“弟,妈说了,今天晚上由你给大家发压岁钱。”

    他笑了笑,说道:“估计不是妈说的,是你说的。”

    三姐笑了笑,低语道:“你给姐提前透露一下,你准备给大家发多少钱?”

    他笑了笑,说道:“往年爸给咱们的压岁钱是十元,我就给大家一人十元。”

    “哼!守财奴!”三姐撅着嘴走了。

    看着三姐从程加减对她的伤害中走了出来,他很高兴。

    大年三十,要啃骨头,要守夜。

    天黑后,姐姐们便把准备好的肉菜端到了饭桌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吃完饭,便开始散压岁钱。父亲正准备从衣服兜兜取钱,被三姐阻挡住了。

    “爸,让我弟弟散钱,你那十元钱还不够我买一个开心果。”

    父亲也不知什么是开心果,伸进兜兜里的手没有取出来,用眼睛问着母亲。

    母亲笑着说:“老三和云下午一直叽叽咕咕,估计会给咱们发钱,咱们就等着吧!”

    父亲从衣服兜兜取出手,用眼睛盯着他。

    他打开背包,从包里取出来五个红包,三姐伸手抢了一个。

    “哇!这么多!”三姐第一个打开红包。

    等众人拿过,母亲摸走最后一个红包,打开红包,小心翼翼数了起来:“100,200,300,400,500,600……1000……”

    “妈,你的怎么比我的多!”三姐伸出手抢过母亲手中的红包,把自己手中的红包塞给了母亲。

    “死丫头!我还没有数完呢!”母亲笑骂着,开始拿起三姐塞给她的红包,开始一张接一张的数。

    三姐靠近他,悄悄说道:“为什么前面四个红包里面分别装着一千块钱,而第五个装着两千块钱?”

    他笑了笑,说道:“因为最后一个拿起红包的人,是家里那个最不爱钱的。”

    三姐用拳头轻轻捶打着他的肩膀,骂道:“你偏心,就知道妈会最后一个拿起红包!”

    “死丫头,那个红包包里面究竟装了多少钱?”母亲笑问。

    三姐说道:“妈,给你,你自己数!”

    母亲接过红包,数道:“100,200,300……700……1500……1800……2000”

    母亲数了一遍开始数第二遍,数了第二遍开始数第三遍。

    数完第三遍,她抬起头,问道:“老三,这么多钱,我卖鸡蛋得多少个鸡蛋?”

    众人一时语塞,他发现母亲眼里有了泪。

第七十章原来如此(求推荐、收藏)

    大年除夕夜,他做了一个羞涩的梦,梦中一个美丽的小姐姐正冲着他在微笑,青春的身材好好看……

    “云,起床啦!起床啦!”

    讨厌的三姐就是不让他睡个好觉,他睁开眼,天还麻乎乎的,窗外的蓝天下还挂着两三个害羞的星星。

    “云,赶紧起床!”三姐用手推着他的肩膀。

    “姐,闲闲的,干吗起那么早。”他伸了伸懒腰,说道。

    “云,你赶紧起来,我有要紧事找你商量。”三姐一脸的严肃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大年初一,什么事呀?干吗这么严肃?

    水昨天已经驮够了,给黑驴填草的事父亲已经干了,扫院子的事父亲正在干。

    也没有多少事,干吗要起得如此早?

    虽然他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但是他还是起了床。

    “走,我们去外面说!”三姐以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

    又怎么了?

    他跟着三姐往出走,走出了窑洞,走出了土院子,来到场畔。

    “弟,我昨晚望见许多人拿着手电从族长家里出来,他们昨晚一定在商量如何对付我们。”三姐满脸是担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姐,你就去睡你的觉去吧!”他笑道。

    “弟,你怎么就这样大意呀!关羽大意失荆州,他们可是我们的敌人,不是我们的族人呀!”三姐转来转去,显得很烦躁。

    “妈昨天说他们要拉着两头黑驴走,你说这大过年的……哎,弟弟呀!”

    “都不要走了,呆在家里,看他们能怎么样!”

    “弟弟,昨天你讲法律把他们吓唬住了,可经过他们一晚上的商量,他们一定想出了对付你的办法。你再给他们讲法律,他们能听进去吗?”

    “难道他们连法律也不怕了?”

    “他们来把我们欺负一顿,不伤人,脏言乱语胡骂一顿,你能拿他们怎么样?”三姐面带愁容,说道。

    “这个……”他一时语塞。

    “骂人,法院会受理吗?即使受理了,你马上要离开家,家里就剩下了爸妈两个人,他们已经把爸妈欺负惯了,这日子让爸妈怎么过?你去外面放心吗?”三姐坐在他对面,继续说道。

    三姐说的没有错,以父亲的风格,面对族人无尽的欺负,一定是忍气吞声。

    父亲也许想过反抗,可当父亲的一颗门牙被打掉时,父亲已经投降了。

    但父亲不会一味地忍气吞声,父亲曾经叹息过,要不是看在自己这些娃娃没有长大的份上,他一定会亲手宰了几个去喂狼。

    父亲虽然胆小怕事,但也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这些年他之所以屈服,也许就看在他们姐弟没有长大成人的份上。

    如今他已经能赚来钱,姐姐们的学费有他给支付。一旦父亲反抗的意识被激起,一定会发生流血冲突。

    不管是谁得胜,都是一件不值得庆祝的事,毕竟是族人。

    “弟,要不然我在庄子头顶拍视频,你就跟他们说,让爸妈和两个姐姐躲到羊圈去。”

    他暂时还没有想到好的办法,便说道:“姐,如果他们来了,就依你说的办。”

    三姐说道:“我这就去酸枣茆望去,如果他们来了,我就跑回来给你们说,你回去让大家做好往羊圈窑撤离的准备。”

    “姐,天这么冻,你大清早站在茆顶怎么能成?”这滴水成冰的天,一个人站在高山茆顶,一定非常难受。

    “没有办法,谁叫我们生在这么一个愚昧的地方!”三姐说着,就往酸枣茆跑。

    他回到院子,父亲已经扫完了土院,正在弯腰弄土,看见他,问道:

    “你们两个狗牙子,天还没亮,叽叽喳喳什么着?”

    他说道:“大,你和我妈今天就不用去我舅舅家了。”

    父亲直起腰,说道:“我今年那里都不去。狗牙子,你已经长大了,这个家我就交给你了。”

    父亲说话怪怪的,父亲很少主动和他说话,即使说也就一句话,今天突然说了这么多。

    “狗牙子,不要怕!这些年的仇怨,应该到了了结的时候了。”父亲走过来,用布满茧的手摸了一下他的头。

    “大,你……”十年了,父亲从来没有对他做出过如此亲昵的动作。

    父亲没有说什么,走进窑洞,拿出一把斧头,放在大岩石上,弯腰,沾水磨。

    “妈,你们还是去舅舅家躲一躲!”他发现了父亲的异常,他本来是劝说父亲母亲不要去舅舅家,但现在他希望他们离开。

    母亲坐在土坑上,对他说:“云,坐到我身边。”

    他顺从地坐到了母亲的身边,母亲用手摸着他的头,一言不发。

    “妈,你这是怎么了?”他感觉到母亲的手在颤抖,母亲的内心一定在剧烈的冲突中。

    “云,以我对他们那些人的了解,他们不会就这样放过我们。

    我想我们这一辈子的恩怨,还是我们来了结,不要牵扯到你们姐弟。

    我给你大姐已经说了,你们姐弟四个就带着毛驴去你舅舅家去吧!

    云,你已经长大了,我很高兴。

    你的三个姐姐,以后就靠你了。虽然她们比你大,但想事还不如你,你以后要多多照顾她们。”

    母亲难道和父亲商量好了,要以暴制暴?

    “云,昨晚看见你给大家发了那么多压岁钱,我和你大好高兴,我们已经没有了牵挂!”母亲把他抱在怀里,用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云,你赶紧收拾走吧!”母亲推开他,下了土坑,取出一把杀猪刀,走出院子,对父亲说:“这把杀猪刀也磨磨!”

    父亲抬起头,说道:“斧头用起来方便!”

    母亲说:“我用杀猪刀割肉方便。”

    父亲说:“你就不要染这事了,孩子们还等着你给做饭呢!”

    母亲说:“他们都长大了,年过了,都会走,我还是跟着你,去给你做饭吧!”

    父亲说:“你这……何必呢!”

    母亲说:“嫁给了你,就是你的人!”

    父亲没有继续说,放下手中的斧头,拿起杀猪刀,开始磨杀猪刀。

    大姐从窑洞里走了出来,看着发呆的他,问道:

    “弟弟,这大清早的,你们怎么都怪兮兮的?”

    他笑了笑,说道:“大姐,没什么,二姐呢?”

    大姐言道:“她昨晚看春节联欢晚会,睡得迟,现在还在睡懒觉。爸妈昨晚让咱们四个去舅舅家,去不去?”

    他说道:“不去!”

    大姐说道:“弟弟,你还是去外面躲一躲,爸昨晚爬在族长的庄子头顶,偷偷听到他们聚在一起商量对策要来对付你,还说要把你打成肉酱子。”

    原来如此!

    怪不得父亲要磨斧头母亲要磨杀猪刀!

    怪不得天还没亮,三姐便叫醒了他!

第七十一章暴风雨来临前

    “二妹,赶紧起来,爸在磨杀猪刀!”大姐急急忙忙跑进窑洞,对懒在床上的二姐说。

    二姐睁开眼睛,说道:“磨个刀,你大惊小怪啥!”

    大姐说道:“爸昨晚偷偷爬到族长庄子顶,听见族人们今天要把弟弟打成肉酱子!”

    “啊!”二姐大惊。

    大姐接着说道:“爸回来给妈说了,妈和爸商量着今天要报仇雪恨,说什么他们这一辈子的债,他们会解决,绝不让云牵扯进来。爸和妈的谈话,被我偷听到了。”

    二姐说道:“云知道吗?”

    大姐说道:“大清早,他和三妹不知叽叽咕咕什么,三妹也不知去了那里,他现在在院畔好像个没事人一样,一直望着天空下最后几颗星星,好像和星星在说话。”

    二姐穿好衣服,拉着大姐,来到院畔,对他说道:“弟弟,爸在磨杀猪刀!”

    他说道:“拜托两位姐姐带着爸妈去羊圈窑躲一躲,不要激化矛盾。”

    大姐望着他,说道:“弟弟,他们不是讲理的人,你一个人在家……”

    他说道:“姐,每个人都有弱点,我不会有事的。”

    虽然他心里没有底,还没有想好怎么去对付一群野蛮人,但现在这个时候必须要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弟弟,我们一起去劝说妈,只要妈发话,爸一定不会冲动的。”二姐说。

    他和两个姐姐走到磨盘大的磨石前,父亲刚磨好了杀猪刀,正在磨斧头,母亲坐在父亲身边,看着父亲在磨斧头,宛如父亲往常看她绣花一样。

    “妈,大,你看看你们这是要干嘛?”二姐说。

    母亲抬起头,说道:“你们都去你舅舅家去,把两头毛驴拉上。”

    大姐说道:“大,妈,你们如此做,我们能走吗?”

    父亲抬起头,骂道:“你们这些狗牙子,老子的事,你们不要掺合。”

    他望着天空,哈哈哈大笑。

    “云,你站在院畔一直望着天,现在突然又对天发笑,你这是怎么了?”母亲不解地问。

    他问道:“妈,你喜欢看戏吗?”

    母亲不解地问:“你这个孩子,自己的戏都没有人看,你让我走那里去看戏?”

    他说道:“妈,一会儿,你和我大,还有我两个姐姐就坐在羊圈窑,等着看戏吧!”

    母亲说道:“云,你就不怕他们打你?”

    他说道:“大,妈,如果他们胆敢打我,你们就来个突然袭击,从背后冲出来,一刀一个,一斧头两个!”

    他知道这个时候劝说父母放下手中的工具,一定说不通,不如沿着父母的思维往下走。

    母亲说:“云,还是你脑瓜子好,他们人多,正面对付他们,一定会吃亏,从后面偷袭,好主意。”

    他看着母亲已经上当,说道:“在我没有向你发信号的情况下,你们千万不要跑出来。”

    母亲问道:“为什么?”

    他说道:“如果我没有危险,你们拿着刀和斧头冲出来,那就是蓄意杀人,要坐牢的。”

    母亲说道:“反正都是一死,要坐牢就坐牢。”

    父亲磨得斧头油亮油亮的,跟着母亲的话说道:“要死死在一起,要坐牢一起坐。”

    他说道:“只要他们先动手,我们就属于正当防卫,意外伤了人,也不会坐牢的。”

    母亲用目光对着大姐,问道:“丽丽,你弟弟说的是不是真的。”

    大姐忙说道:“妈,就是这个道理,只有他们动了手,我们才能动。”

    母亲把目光转动到二姐身上,问道:“焕焕,你弟弟没有骗我吧?”

    二姐忙说:“妈,云说的是真话。”

    母亲站起来,笑道:“我儿还是有学问,他大,我们就听儿子的。”

    看着母亲被他说动,他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

    无论双方谁受了伤,在这个大年初一,都是非常难过的一件事。

    一定要化解了这场矛盾,最好把这十多年的恩怨情仇化解了。

    上学的时候,为了参加考试,学成了书呆子。

    现在已经步入了社会,一定不能继续当书呆子,要把学到的知识变成力量。

    如果自己连家事都处理不好,何谈去处理国事天下事。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即将到来的风暴之怒化成斜风细雨。

    “大姐,二姐,赶紧回窑洞准备好衣服,外面冷,多穿点衣服,你们和爸妈可能要在羊圈窑多呆一会儿。”他对发愣的大姐和二姐说。

    “大,妈,咱们找大衣走!”二姐一边说一边拉父亲。

    大姐走过去,拉起了母亲。

    “不要拉,丽丽,我自己走,把杀猪刀和斧头拿上,给你们两个一人找一个红柳木棍,到时候我们就一冲而上!”母亲说着,开始往窑洞里走。

    该怎么化解矛盾呢?

    十多年的恩怨,要一日化解了,一定要讲究方法。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远方,如果走不出当前的困境,何谈远方?

    大江东去,浪淘尽,一切恩怨情仇,放在时间的长河里,只不过是一朵朵浪花。

    孰是孰非,他不想追究,他要做的事太多了。

    他想尽快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好日子不只是物质上的富裕,在他看来,精神上的富裕比物质上的富裕更重要。

    不去相互伤害,有难能够帮扶着走过,相亲相爱,这也许是他和族人们应该共同努力的方向。

    “弟弟!……弟弟,他们来了!”三姐气喘吁吁从酸枣茆跑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对他说。

    “你去缓缓,一会儿就来这里陪我下棋!”他一边摆弄着棋桌,一边把棋盒子放在了饭桌旁边的木头疙瘩上。

    “弟弟,你玩的是哪出戏?他们有人拿着木棍,有人拿着斧头,还有人拿着锯子,可你……”

    三姐实在想不通她这个弟弟玩的是哪出戏,大难临头,他在院畔的大杨树底下摆着棋桌、象棋、书、茶水,还把窑洞里的火炉子弄出来放在棋桌旁边,火炉子盖板上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水壶。

    “姐,你如果害怕,就去羊圈窑躲一躲,如果不害怕就陪我下棋!”他笑道。

    “云,我得去穿件衣服。”三九天坐在院畔下棋,能冷死人!

    “姐,所有的窑门我已经上锁了,连驴窑门也上锁了,我身边有一件破大衣,你就穿上御寒吧!”他说着,开始往棋桌上摆棋子。

    “你……弟弟……”三姐虽然有一百个不明白,但还是坐在了他的对面,摆起了棋子。

第七十二章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的尚家河村,天还没亮,人们便忙着迎接灶神娘娘。

    传说,灶神娘娘腊月二十三回了天庭过了年,七天年过完了,便继续回到凡间为活着的人管魂魄,人的魂魄是另一个自己,管不好就会被孤魂野鬼拉走。

    家里的大人给灶台放了他们以为最好吃的东西,然后在灶台中间放着一个盛满小麦的碗。

    大人们点燃七根香插到小麦碗里,开始跪下烧黄纸。

    黄纸是烧给神仙的,烧纸是烧给死人的,都是纸钱,但天庭和地狱用的不一样,就像国人和外国人用的纸钱是不一样的。

    父亲早早起来迎接了灶神娘娘,便穿着羊皮袄和母亲、两个姐姐藏到了羊圈窑,走时带着杀猪刀、开山斧、两个打狼红柳木棍。

    尚家河村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时,家家户户已经开始放鞭炮了。

    小鬼和一个叫年的妖兽都害怕鞭炮,家家户户都不想让小鬼和妖兽缠上。

    传说被小鬼缠上,轻者,头疼脑热,重者,一命呜呼。

    传说被年缠上,那就灾害连连,破财又流泪。

    尽管谁也没有见过灶神娘娘长的是什么样子,是坐着毛驴去天庭,还是飞着去天庭,但先人们认为灶神娘娘是存在的,后人们就应该如此认为。

    尽管谁也没有经过小鬼是什么样子,是寒风还是霜降,但一旦生为人,来到这个尚家河村,总会头疼脑热,也总会发生死人的事,这些事也只有小鬼才会如此缺德去干。

    尽管谁也没有见过年是怎么一个妖兽,但尚家河村里的人每家每户都会发生一些倒霉事,突然死个羊,偶尔走着摔跤弄折了腿,这些一定是年这个妖兽干的。

    尽管已经到了新社会,但族长的话不能不听,族规适应于每一个族人,族长不同意你嫁给张三,你如果要嫁给,那你的全家就要被赶出族户,族长不同意你上山,你如果上了山,你全家就会被逐出族户。

    一旦被赶出族户,贫穷的日子过得宛如干旱的庄稼遭到了冰雹。

    被冰雹打过后的庄稼,不但当年的庄稼会颗粒无收,而且由于地气凉,下一年的庄稼也不会成。

    就是这个理,族规就这么厉害。

    虽然年轻人在外面接受了新事物,想过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反抗古老的族规,但许多人失败了,要么屈服了,要么伤痕累累,还连累了家里人。

    冬天的太阳虽然和夏天的太阳一样圆,但散发出来的光一点也不热。这个理,好像沿海地区是文明地区,这里是野蛮之地一样。

    其实这不能怪太阳,那西伯利亚的寒风呼啸而过,所到之处,带来了北极的寒冷。

    寒风所到之处,漫山遍野的枯叶到处随风流浪。

    没有了生命的枯叶,唱着情歌流着泪。

    叶子是热爱自由的,可真正有了自由,叶子却枯萎了。

    在通往尚云家的小道上,一群人正在慢慢地爬坡,上了这个陡坡,就到了尚云家。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八九岁的小男孩,双手冻得通红,依然高高举着族旗,灰色的族旗在寒风中呼呼作响。

    族旗上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狼,为什么要绣狼。

    听爷爷说过,太爷爷的祖爷爷生下来后,被一只过路的野狼叼走,等家里人在原始森林里找到时,已经是三个月以后的事了。

    当时野狼正在给太爷爷的祖爷爷喂奶水,众人从狼肚子下抢回太爷爷的祖爷爷。

    太爷爷的祖爷爷长大后,一直不忘野狼的喂奶之恩,后来太爷爷的祖爷爷当了族长,便以狼旗为族旗。

    走在小男孩身后的是一位上了年龄的老者,怀里抱着族谱,神情严肃,穿着一身黑袍,只有动用族规时才穿的那身黑袍,黑袍上绣着一匹野狼。

    走在老者身后的是四个年轻力壮的青年人,他们抬着一个轿子,轿子是山里最好的梨木做的,轿子上画着飞鸟,飞鸟栩栩如生。

    轿子显然很沉重,四个年轻人走起路来,非常吃力,脸上都流着汗。

    轿子里坐着一个长着鹰嘴候脸人,约摸六十多岁,头发有点白,手中拿着一把长长的铜烟锅。

    说起这个铜烟锅,非常有来头。

    当年鹰嘴猴脸人的爷爷曾经用这长五尺的铜烟锅,击败了当地许多武林好汉,成为一代宗师级人物,成立了烟锅门,门下弟子上千。

    后来,这个铜烟锅就成了执行族法的工具,对不听话的族人,族长会让铜烟锅装满吃饭碗大的旱烟,点燃旱烟,烧红烟锅头,往那不听话的族人屁股蛋上烙。

    十多年了,都没有用铜烟锅烙人了,上一次是老五的三女儿偷着跟着邻村的一个小伙子跑了,用铜烟锅头烙了老五的光屁股,至今老五屁股蛋上还有一片烧红的印子。

    鹰嘴猴脸人坐在轿子里想完了过去的事,开始想今天的事。

    今天就动用族规,制服尚云这个土匪流氓!

    天大地大,回到尚家河村,进了尚家庄,就得受尚家族规的约束!

    你有本事,就飞出尚家河村不要回来!

    回来就要接受族规的管理,还给我讲王法,先过了族规这一关,再说其它事。

    这尚家河村就五大姓,五大族的族规就是管理那些不听话的族人的。

    尚云呀尚云,本来我不想招惹你们这些娃娃,可你偏偏要跟我做对,跟我作对,就是跟族规作对,跟族规作对,就是跟整个户族作对。

    说大一点,我这是替天行道,说小一点,我这是替族人行道。

    我尚中科今年六十六,是吃荞麦长大的。荞麦有三个棱角,人们送我外号“三棱子”。

    没有想到我这个三棱子还没死,尚云冒出来要当三棱子,还给我讲法,还说我这个族长不用当了。

    我这个族长是上任族长宣布的,是终身制。我不死,这个族长,别人休想抢走!

    鹰嘴猴脸人坐在轿子里,想着心事,胸部起起伏伏。

    轿子后面,跟着十来个人,有拿木棍的,有拿开山斧的,有拿长牙锯的,有拿杀猪刀的,有拿铁锹的,有拿锄头的,杀气腾腾,往坡顶走来。

    “族长,马上到那混小子家了,要不要来首族歌,壮壮势!”老五讨好地问。

    “好吧,就依你!”轿子里的人懒懒地说。

    “大家都精神点,唱起族歌来!”老五来了精神,下令道。

    不太和谐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宛如天空飘过的乌鸦在鼓噪。

第七十三章出击

    “弟弟,他们来了好多人,前面的人已经爬到了半山腰,后面的人还在沟底,看样子,他们要动族规,我好害怕。”三姐说。

    十年前,那时他家还没有被赶出族户,三姐上小学二年级,他上小学一年级,那年大年初一,族长动用了族规,那个场面他和三姐至今记忆犹新,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姐,如果你害怕就去躲一下。”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发现茶是苦的,不小心把茶叶放多了。

    心里还是有点慌乱,得镇静,不能慌。

    越是紧要关头,越要沉得住气!

    “弟弟,你确定能打败他们吗?他们可都是野蛮人,你只不过是一个读过几年书的书生。”三姐用怀疑的口气问道。

    他笑了笑,说道:

    “历史上运筹帷幄的都是读书人,决胜于千里之外的都是读书人。

    战国时期,群雄争霸,英雄豪杰逐鹿天下,说到底只不过是鬼谷子下的一盘棋。

    苏秦、张仪、庞涓、孙膑这些影响战国走向的风云人物,都是鬼谷子的徒弟,也都是读书人。

    读书人对付野蛮人用的是头脑,不一定身先士卒,不一定手拿刀剑,但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都是读书人。

    想想鬼谷子一生都没有离开鬼谷山,但他教的学生一旦下山,就可以改变各国的命运……”

    还没有来得及他把鬼谷子的故事讲完,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爬上了山坡,往他家院子里走来。

    灰色的族旗在寒风中迎风飘扬,族旗上面的野狼在在寒风中张牙舞爪,八岁的侄儿双手冻得通红通红,可依然双手高举着族旗。

    众人排成了长长的队,男人走在前面,女人走在后面,抱着孩子的走在最后面,尚家一百三十六口人全部陆陆续续进了他的院子,族长家的狗也跟着进了院子。

    首选是一阵喧闹,三哥敲了一下铜锣,喧闹的人群开始变得鸦鹊无声。

    大哥、二哥、四哥和五哥抬着轿子在他家院子里转了三圈,宛如江湖卖艺的在跑场子。

    “弟弟,他们……”三姐站在他身边,手开始发抖。

    “不要说话,不要动!”他坐在火炉子旁边的板凳上,手中拿着书,对三姐低语道。

    三哥重新敲动了一下铜锣,抬着轿子的人停止了转圈圈,气喘吁吁放下轿子。

    看到轿子落地,四爸手捧族谱,对他喊道:“大胆的尚云,见了族长怎么不接见?见了族谱怎么不跪?”

    他头也不抬,说道:“我已经被你们赶出族户了,当然不受你们的节制!”

    四爸一时没有了话,跑到了轿子旁边,对轿子里面的人低语了两句。

    轿子链子轻轻地被站在旁边的五爸拉开,从轿子里走出来了一个鹰嘴猴脸人。

    “欢迎族长移步下銮!”

    “族长,英明神武!”

    “族长,百寿无疆!”

    众人不停地呼叫着!声音震耳欲聋。

    太可笑了,也太滑稽了!

    这些只有在电视剧中出现的场景,却出现在了他家的院子。

    “胆大包天的土匪,你见了本族长怎么不跪!”族长拿着五尺铜烟锅,坐在了五爸递给的一条藤椅上。

    “太可笑了,你们可以演电视剧了!只可惜看的人一定认为你们是古代人,他们绝不会想到你们演的戏就发生在当代。”他哈哈大笑。

    “今天我要用族规收拾你!替尚家死去的列祖列宗教训你!”

    族长点燃了旱烟,吸了一口旱烟,旱烟发出了浓浓的呛鼻味,他接着说道,“尚云,你这个土匪,看见这个铜烟锅头了吗,一会就是你的吃货!”

    他举起手中的书,笑道:“你看见我手中的书了吗?它的名字叫《刑法》,你想不想听我给你念一段。”

    族长说道:“你这个土匪,反正也蹦不了多长时间,你就念吧!”

    他拿起书,念道:

    “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罪定义、量刑】

    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犯前款罪,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你们用族规代替国法,私设刑堂,属于故意伤害罪,请你们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族长有点冷,扣了扣大衣纽扣,说道:“你这个土匪,不要吓唬我,我当族长四五十年,年年如此,也没有人告我!”

    他哈哈大笑道:“那说明你恶贯满盈,已经罪无可赦,数罪并罚,应该判无期徒刑。”

    族长解开大衣纽扣,说道:“兄弟们,侄子侄女、儿子儿媳们,孙子孙女们,不要听这个魔鬼胡言乱语,打死他,我给他抵命!”

    族长话落,五爸说道:“族长英明神武!千秋万代!”

    他转身,来到一个大男孩身边,笑道:“十四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是高二学生。”

    大男孩低头言道:“十二哥,我也是恨透了这可恶的族规,可我……”

    他轻轻地拍了拍十四弟的肩膀,说道:“十四弟,我理解你现在的处境,你给大家把这段文字念一下。”

    大男孩接过书,念道:“第二百九十二条聚众斗殴,致人重伤、死亡的,依照本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第二百三十二条的规定定罪处罚……”

    四爸骂道:“尚亚轩,你念什么念,退下!”

    他从大男孩手中接过书说道:

    “你们这些人,都是我的亲人,族长一人混混沌沌,难道你们也要跟着混混沌沌吗?

    尤其是我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你们许多人都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你们中有小学生、初中生、高中生,有的还在大学读书,你们的书都念到那里去了?难道你们就任由族长胡作非为吗?

    今天族长把我打伤打残疾,所有的人都脱不了干系,你们所有人都成了帮凶。如果族长会坐牢,你们也会被问责!

    你们中的许多人,这些年已经被族长利用族规折磨的没有了一点精气神。

    族人们,到了我们烧族旗,砸烂族轿子,废除族长特权的时候了!

    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你们还等什么!

    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我们生活在一个法治社会,不应该生活在族规的紧箍咒里,该到我们觉醒的时候了!”

    “反了!反了,老五快用刑!”族长站起来,看着老五呆若木鸡,喊道,“老四,老五老七,老八,老九管好你们自己的孩子,不要叫那个土匪用谣言迷惑孩子们!”

    “打到吃人血的族规!”六哥率先喊了一声!

    八哥从小侄子手中夺过族旗,把族旗扔进了火炉子。

    “打倒吃人肉的族长!”八哥挽起胳膊,扑向了族长。

    “前年,就是你这个王八羔子动用族规打伤了我姐姐的一条腿,到现在我姐姐还瘸着!”

    “前年,他动用族规打死了我家的一头牛!”

    “三个月前,他动用族规打伤了我家两头毛驴!”

    “四个月前,他动用族规,打伤了我弟弟一条胳膊!”

    “打死他!”

    “打死他!”

    ……

    场面失控,众人纷纷述说族长的罪行,数人扑向了族长。

    他跑过去,用身体挡在族长面前,说道:“大家冷静冷静,他犯过的错,如果大家要追究,就去法院起诉他,千万不要动私刑!”

    众人压抑了多年的冤情,得到了发泄,宛如决堤的洪水,听他说完,停止了对族长动手,可胸部还起起伏伏,气一时半会难以消除。

    “求求大家放过我吧!我已经六十六岁了!大牢那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去的地方!”族长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

上架感言

    中午12点上架,欢迎书友们给个首订。

    第一次写上架感言,也不知道怎么写,更不知道有没有人读。

    一年多来,热爱写作的我,在网文里探索着,开了十一本书。

    第一本是现实的,名字叫《云和霞》,写到三万字便收到了站点消息。

    当时心里很高兴,认为自己写得不错,可以成神,一天最少五千字。

    可是写到二十万字,也就没有什么写了,没有等上架,草草完结。

    对《云和霞》,我心里还是有遗憾的,最近有读者要求我续写,我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

    为了我的读者,我重新看了我的《云和霞》,感慨万千,也决心去修改一下,以便对得起我的读者。

    就说说我这本书吧。

    今年中秋节前的一个金色的下午,放羊时,我望着连绵起伏的大山,望着一条条柏油路,望着美丽的家乡,我有了一种想写书的冲动。

    我一边挡羊,一边开了这第十二本小说――《走出大山的云》,当时的名字叫《贫穷不是自己的影子。》

    后来编辑小北说书名太长,帮助我修改了。

    谢谢小北一路的指点,是她帮助我重新拾起了写作的梦。

    这本书,基本上以我身边的村子为原形,主人公尚云也有原形的。

    作为生活在一个国家级极端贫困村的尚云,高中毕业后,回到了村里。

    他没有像父辈一样继续埋头种地,因为山大沟深、土地贫瘠、靠天吃饭,种地勉强只能混饱肚子,根本无法摆脱贫穷。

    他廋弱残疾的身体,也不容许他去打工,他只能在大山里努力发现致富的路。

    他把漫山遍野无人问津的酸枣仁变成了商品,捞到了第一桶金。

    他靠着第一桶金,走出大山,在西原市办了九九红服务总公司。

    半年后,回家过年的他,被村民们推选为村主任。

    在大家都想着自己的日子,没有人愿意当村主任的情况下,他在犹豫中上任。

    上任后,大量的扶贫帮扶资金向尚家河倾斜,脱贫攻坚战在尚家河村打响。

    他带着村民们通过奋斗,摆脱了精神和物质上的贫穷。

    他认为精神的贫穷比物质的贫穷更可怕,他在帮助村民们摆脱精神贫穷的时候,在城里办了倾听服务。

    为了摆脱贫穷,尚云进行了商业投资,运用了大量的商业学案例,许多经济学原理被引用到生活中,资本从无到有,每一次成功,都很离奇,但能够让人感受到真实的存在。

    尚云的探索,就是农村和农业如何发展得更好的探索,他的探索之路,得到了县委县政府的大力支持,得到了乡村干部的大力支持。

    因为是学着写,小说前面节奏有点慢,但后面的章节会越来越好,会给你带来越来越多的愉悦和爽。

    欢迎友友们跟着尚云走进大山,走进农村,走进县乡村干部的日常生活。

    如果你愿意去阅读,就可以见证尚云从一无所有变成富翁,尚云一步步的强大,离不开大家一路走来的订阅、打赏、推荐。

    ……

    说了这么多,还是希望大家支持我,希望大家能够继续关注我的这本书。

    谢谢大家给我投的推荐票、月票,谢谢大家的收藏和阅读,谢谢大家的打赏。

    特别谢谢独目行者、偷书的鸟人、一只暴躁的暴发户、东哥好看和海龙天的一路支持。

    书要上架了,希望读了上架感言的能够继续支持我,我一定努力写好这本书,争取把这本小说写成百万字以上的长篇小说。

    上架后,每天两章,最少五千字以上。

    大家有好的建议,可以给我发书评或者章评,我一定会采纳。

    最后,祝愿大家幸福快乐,健康永远!

第七十四章团圆饭

    尚云反抗腐朽族规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尚家河村引起了连锁反应,年轻人纷纷对自己所在的宗族发起了烧族旗、废除族规的运动。

    黄支书叹息道,明令禁止了许多年的族规,偷偷在暗里生长了许多年,终于在年轻人的反抗下,彻底废除了,这是尚家河村的一大进步。

    废除了族长的特权,废除了过时的族规,尚云终于和族人们恢复了友好往来。

    被赶出户族十多年的尚云一家,终于回到了血浓于水的户族大家庭里。

    虽然这些年在族长的带领下,族人们对尚云一家做出了许多不合理的事,但尚云决定不再追究。

    一切伤害都是因为腐朽没落的族规在作怪,当族人们钻在族规的怪圈内走不出来时,不能单单责怪是那一个人的错,也许这是一代人的错。

    尚云不但选择原谅了族人,连族长,这个让他家走投无路的人,尚云也选择了原谅。

    在选择原谅的同时,尚云暗暗祈祷:但愿以后族里不要发生自相残杀的事,但愿以后永远不要发生窝里斗的事。

    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何必钻在窝里你死我活地去斗?

    与其窝里斗,不如走出去闯一闯。

    其实有时候有些仇恨说散就散了,那天,当族长跪地求饶的时候,一切仇恨便在尚云的脑海中烟消云散了。

    尚云和三姐打开窑洞门,拿出烟酒,欢迎族人们的到来。

    当族人们看见母亲父亲和两位姐姐从羊圈窑走了出来时,越来越觉得废除族长特权是一件特别正确的事。

    五妈叹息道:“你们都看看,这可恶的族长把老六一家人都逼到什么程度了。”

    母亲扔下杀猪刀,和弟媳、嫂子们走进灶房,说道:“要不是云这个孩子,今天一定会死人,也许我就见不上你们了。”

    九妈叹息道:“哎,这族长作恶多端,我们心里都想过要反抗,可都没有那个勇气。”

    五妈说道:“那一年,族长用烟锅头烙我们那个屁股,我只知道嚎叫,几个娃娃也只知道哭,哎……”

    九妈说道:“那里都比我们这个尚家河村好,贫穷还贫穷不安稳!族长欺负的我们简直就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母亲说:“往常你们都不和我说话,我心里还抱怨过你们。”

    八妈说道:“谁敢和你们说话,要是被族长和他的家里人看见了,一定会定一个老六的同伙罪。”

    母亲叹息道:“我也没有埋怨你们的意思,从此以后你们可不要躲着我。”

    九妈说道:“听说云当了老板,挣了大钱,我们还指望着他照顾呢,以后的日子我还得巴结你们。”

    八妈和五妈纷纷迎合,说道:“是的,云那孩子日子过好了,把我们也照顾个,这年年累得如驴,年年到头,钱没有了,粮没有了。”

    在另一个窑洞,挤满了三个姐姐和族里的姐妹们、嫂子们。

    多年和族里人没有了来往,许多姐妹,三个姐姐根本就认不得,还有那些娶进门的媳妇,就从来没有见过。

    三姐笑道:“你看看我们都一家人,可彼此认不得,这传出去,一定会闹成笑话。”

    九妹说:“就是的,我听说我有三个姐姐在上大学,心里羡慕得不得了,想过来看看你们,可就是不敢来,现在可好,我们以后能在一起了!”

    五嫂抱着六个月大的宝宝,说道:“大冷天的,族长发话叫家家户户一个人也不缺,要来你家,把我的小宝宝都冻感冒了。”

    三姐骂道:“都是那个该死的族长,害地我大清早跑到酸枣茆吹寒风。”

    “你跑到酸枣茆干什么?”有人问。

    三姐气呼呼道:“站岗!传递信息,让家里人做好反抗的准备。要不是我弟,今天一定会死人,我爸磨好了杀猪刀和斧头。”

    众人叹息一片,二姐拿出两盒扑克牌,建议大家玩玩,她和大姐回去帮母亲做饭。

    三姐取出一大包水果糖,开始给众人散糖。散完了糖,取出香蕉、苹果、柿子招待众人。

    三姐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吃的都摆出来让大家分享,她太高兴了,根本就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尚云想,大年初一,而且是十多年来,有如此多的族人赶来,一定得给大家好好管一顿饭。

    也没有准备什么,他便把过年买的羊肉、猪肉、牛肉一起拿出来,让母亲和姐姐们做给众人吃。

    族长一家六口人灰溜溜走了,其余一百三十口人,一边倒留在了尚云家。

    对族人们的觉醒,尚云是非常高兴的,他拿出过年买的烟酒开始招待男人。

    有人开始脱鞋上炕,炕就六尺那么大个地方,也容纳不了那么多人,每个窑洞里挤满了人。

    一个窑洞里站着女人们,另一个窑洞里父亲和几个大大在说话,窑洞地下站着小孩和男人们。

    连灶房也就三个窑洞,根本容纳不下那么多人,尚云和许多人就站在院边的火炉子旁边说闲话。

    族人太多,尚云家里的东西根本就不够大家吃。

    九妈派九哥回家去拿馒头,她家过年蒸的馒头多,八妈派八哥回去拿油饼,七妈派五哥回去拿杏仁瓣和一些干果,五妈派七妹回去拿油条,四妈派四哥回去背猪腿。

    大家好不容易凑在一起,这一顿饭一定要吃好,家家户户都回去把自己家最好吃的往来拿。

    窑洞里根本就没有办法容纳那么多人吃饭,也根本就没有吃饭的工具,闲人开始回家背吃饭碗碟和桌子。

    回家扛桌子的,搬板凳的,拿碟子碗筷的,背肉菜的,背馒头油饼的,闲人也成了忙人。

    尚云家所在的酸枣茆突然间热闹非凡,好奇的喜鹊钻出窝窝,在大杨树枝头“喳喳喳”个不停,山窝窝那些兔子、山鸡、田鼠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

    灶房站满了帮忙的,土炕上睡满了婴儿,大人们被挤下土炕。

    院子里开始摆满了桌子凳子,寒风已经没有了影子,太阳暖暖地照耀在院子里,人们脸上挂着开心的笑。

    一会儿,姐妹们开始往桌子上摆菜,小孩争抢着往桌子旁边挤,早早给自己抢了一个板凳。

    看着孩子们坐好,七个大大开始坐到了上首席位,七个妈妈也坐上了席位,母亲也坐在了七个妈妈身边。

    灶房里留下了三个嫂嫂和三个姐姐,她们忙乎着炒菜、端饭。

    看着大家坐好,尚云开始给大家敬酒。

    小孩等不及把酒敬完,争抢着吃碟子里面的肉菜,大人们也阻止不了。

    给大家敬完酒,尚云开始给大家散烟。

    “十二哥,你给他们又是敬酒,又是散烟,弟弟和妹妹们不吃烟不喝酒,你该给我们什么?”十四弟抬起头,笑问道。

    “十四弟,你希望我给你散什么?”他笑问道。

    “散钱!”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旁边的桌子传了过来,是五嫂五岁的小女孩。

    “是呀,散钱!”

    “散钱!”

    “大老板,散钱!”

    低头抢吃的小孩,听见人们喊着散钱,纷纷停止吃,抬起头,用眼睛盯着尚云,仿佛尚云就是一颗摇钱树。

    尚云笑道:“好吧,比我年龄小的,无论是弟弟妹妹,还是侄子侄女,我统统给大家一人给一百元!”

    “哇!太好了!”

    有人惊呼道。

    在这个贫穷的地方,大人们给孩子散的压岁钱最大的也就是五十元,没有想到尚云会散一百元,突然欢呼声一片。

    小孩们听见有钱,离开桌子,跑过来围住了尚云。

    尚云从衣服兜兜里掏出一沓沓人民币,开始给大家散压岁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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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山的云介绍:
许多飞扬的梦,都因为贫穷而支离破碎。对于生活在黄土高原的尚云,因为贫穷,考上大学的他,无缘踏进大学的校门;因为贫穷,他选择了逐梦……贫穷不是自己的影子,他坚信他一定能走出贫困……伤痕累累,并不意味着屈服,跌倒了爬起来,农民的儿子如那满山满野的野草,风雨过后便是晴天。走出大山的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走出大山的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走出大山的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