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谢尚书
整个春晖宫的宫女都感觉到了皇上今日的心情出奇的好。
被皇后娘娘踹下床还乐滋滋换上龙袍早一步去前殿上早朝。就连官臣们吵得不可开交依旧笑盈盈不打断不发火。
谢明盛把底下赌坊捣毁后收刮到的白银几百万两全部上缴国库，这把黎煜文给美得好几天。
两位文官相互争执快一刻钟了还未得出结论，相互看不顺眼，谁也不服谁，冷哼一声甩袖别过头。
条件反射看向龙椅上的真龙天子，居然……居然再笑？
意识到这回事，官臣们毛骨悚然，脑门一凉，身后冒冷汗。
“这几日爱卿们为了户部尚书的人选吵得不可开交。你们都是朕的忠臣，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可偏袒一方。”
官臣们相互对视一眼，皇上这话又是何意思。瑜王神色不变，只是袖口差点被他戳穿。
黎煜文把这些人的神情变化收进眼里才接着道：“所以朕决定提拔谢明盛到尚书位置。”
意料之中，话音刚落就有大臣急忙出来反对。
“臣以为，尚书位置责任之重大。谢主事资历尚浅，理应重挑一个合适人选。”
“谢主事虽立了大功，但是短时间内跳跃抬高，不足以让其他臣子信服。还望皇上三思。”
“还请皇上三思，理应对谢主事多加考核。”
“微臣有不同见解，谢主事能和刑部尚书一同策划捣毁赌坊说明是个不可多得人才。”
“臣也认为谢主事可以胜任尚书一职。”
黎煜文身子微微侧靠在一旁，目光投向右下方的的两人。
“瑜王，明王。你们可有其他想法？”
对黎煜文的人选，明王倒是觉得意外：“臣以为，皇上还需考虑以前的人选。”
瑜王今早还未入宫前才得知的消息，想要动些手脚已经来不及。
“臣同意明王想法。”
偏头看一眼桂公公，后者会意拿过一叠文书分发下去。
“这是谢明盛交上来案情陈词还有任职几年的调查，看完这些若还是有争议，朕就从备选里挑一个爱卿举荐。若此人再生事，连同举荐的人一同处置。”
轻飘飘没情绪的一句话，让底下的大臣们浑身一震。他们险些忘记了皇上才是权力至高的人，喜怒哀乐一瞬间。
这话把那些还想反对的大臣的嘴赌了个严实，拿自己的官职荣耀堵上一个新上任的尚书实在冒险。
几张文书里清楚记载谢明盛科考时候作的文章，任职以来过他手里的事务。有条有理，勤勉刻苦。
皇上万事俱备，摆明了是要扶谢明盛上位，再警告过，无人再感反对。
“左丞相，右丞相，可还有疑虑？”
“老臣无疑虑。”
“两位王爷如何？”
“臣无疑虑。”
黎煜文把身子往后一靠，甚是满意，心情一高兴对今日的朝政多做提点。
散朝之后，一封明黄的圣旨正送往谢明盛手里。
苏晴解禁之后首要的一件事拉回苏老太太的宠爱，一大早就亲自去伺候苏老太太起身洗漱梳妆。
苏相思难得能睡一个懒觉，神清气爽从掀开床幔时候已经接近正午。第一眼就撇见桌上放着一碗药膳。
松香顺着她的目光，解释道：“老太太知道小姐身子不爽朗，派人送来给小姐滋补身体。”
苏相思努努嘴，不在意收回目光。任由松香捣鼓穿衣，松香没别的喜好，就喜欢捣鼓各种糕点菜式和苏相思新衣新首饰的花纹样式。
柳絮端着早饭进来，冲着苏相思笑得神秘，还带着……幸灾乐祸。
苏相思挑眉，示意她快些说，别卖关子。
“皇上发了一道告示，重金求请叶南筠为谢尚书解毒。”
意外的抬头，澈亮的眼眸里浓厚的兴趣。
底下赌坊捣毁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全任由刑部处置上报。谢明盛乐得清闲自在，刚到户部沏上一杯小茶就被杂役匆忙叫到正殿。
一看是宫里来人，以为是皇上要怪罪他越矩，跟着户部其他官臣跪趴在地上心跳如雷。
“皇上有旨！”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主事谢明盛恪尽职守，勇果有谋，进退有度。此番立功朕心甚慰，故任命谢明盛户部尚书一职，择日进封。特赏尚书府一座，黄金百两，白银千两，仆人二十。钦此——”
谢明盛脑袋嗡嗡响，短时间反应不过来，他变成尚书了？他被皇上赐尚书了！
不敢置信之余，恭敬回话：“谢皇上隆恩。”
磕三个响头，跪直身子，抬高双手稳稳接住明黄亮眼的圣旨。膝盖还没站直，脑子一顿，两眼一抹黑，没了知觉直直倒地。
这可把送旨的公公吓没了半条命，刚赐了尚书职位就昏迷这可不得了。户部里几位官臣手忙脚乱才把谢明盛带回偏房。
公公特意回宫禀明了此事。黎煜文一听，这可是大事啊！好不容易扶一个良臣上位，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大手一挥，立马派御医去把脉。
御医一手把脉，一只手掐着稀疏的胡子。脑门的上的抬头纹皱在一块。一盏茶都快过去了，还没把脉完。
谢明盛的随从阿意在一旁记得冒汗，不敢出声打扰了。好好的一个人怎的就说倒就倒，这几日也是吃好睡好也不曾听过有何不适。
御医收回手，语气略微沉重：“谢尚书身体里不像是病了，而是中了毒。此毒老夫拿不准，或许季神医会有把握。”
季温一整年游历在外，这时候等他定不在京城。谢明盛的身体也不知能撑多久，实在拖不得。请了季家的人还有民间的大夫来把过脉皆摇摇头，不知道谢明盛体内到底中了什么毒。
季家最后留下一个线索，季温的爱徒叶南筠医术不低，但是行踪诡异。
下一刻钟，盖着玉玺的告示就贴在城墙和街边，找到叶南筠赏银五十两。
苏相思易容过后换上象征叶南筠的月白衣袍，坐在锦绣楼二楼厢房里。靠在窗边听完楼下食客绘声绘色把谢明盛中毒的过程听了一遍。
谢明盛死不了，她也不急着出现。就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幸灾乐祸一阵子。
房门轻声几声，苏相思收回目光顺手把窗户关上，薛紫应声让人进来。
云兰把头埋低，小心翼翼把精致有食欲的糕点摆桌上，下一秒就提起裙摆噗通直跪在地上。
“叶公子，求求你救明盛一命吧。”
苏相思嘴角一抽，淡淡睨一眼薛紫，居然被自己下属摆了一道。
薛紫平静移开视线，强压下嘴角的笑意。
等不到叶南筠的回应，以为他不肯，又听闻叶南筠性情诡异，救不救人全凭喜好。眼睛都急红了，下一秒就要哭出眼泪。
“只要叶公子能救明盛一命，云兰愿意做牛做马报效公子。”
苏相思拿起桌上的玉骨伞，手指微动潇洒打开伞面。
微不可闻叹息出声：“起来吧。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我也没说不救。”
想在外面玩个够再去救人，看来是不行了。
第一百一十章那就给我几串腊肉吧
地下赌坊幕后的主子为了防止里面的人外泄消息出去，只要进去的人必须咽下一颗毒药丸。连去五次之后才能拿到解药，等到那个时候早就沉迷无法自白。
这个神秘的幕后人也有那么点点的聪明，不会让赌徒一直输钱。一输一赢之间拉扯住，让人欲罢不能。
谢明盛进去两次，吞了两颗毒药丸，这不正巧毒素发作了，躺在床上毫无知觉。
谢父谢母知道儿子升到尚书，确认圣旨上写的就是谢明盛，不可思议到打翻茶水。下一个消息居然是儿子中剧毒昏迷不醒。
有声望的医者瞧过都说救不了，家里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老夫妇俩只觉得天都要榻了。
老夫妇俩种了一辈子的地，盼着念着总算能跟着儿子进京享清福，真是命运多糟！
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叶南筠身上，可惜这个和季温齐名的叶南筠行踪比师父还难寻。见过叶南筠的人少之又少，不然以皇上的实力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完全可以做得到。
谢母在祠堂里焦虑来回走了快半个时辰，烧的高香从未断过。
“夫人！叶公子来了！”小厮跑得太急，被门框绊倒，冲着祠堂里高呼几声。
“哎呀！祖宗保佑！祖宗保佑！”谢母大喜，多添份高香，提着裙摆就往谢明盛的屋子里赶。
谢父见到叶南筠摇着扇子进屋，险些要个跪下。
“长辈跪礼，晚辈不可受。”叶南筠一把扶起人，“谢尚书是不可多得的正直之人，晚辈定会尽全力救治。”
“叶公子以后便是谢家大恩人。”叶南筠话虽这么说，谢父还是拱手鞠躬。
叶南筠摇着扇子进到里屋，把银针铺开，稳住心神，两指搭上脉搏。
中毒是没错，可是解毒……他有心无力……
季温啥都教给他，偏偏就是不教解毒。
把中毒迹象默默记下，简单施针封住他的心脉，避免毒素流窜在体内。
扬手就写下一张方子：“谢公子中的毒不棘手，明日我便带解药来。此药方今晚和明早各喝一次。”
“嗳，有劳公子。”
谢父谢母千谢万谢亲自把叶南筠送出府，恨不得把自家的晒的腊肉塞到他怀里带回去。老夫妇太热情，叶南筠推脱不掉。提着一大串食欲大增的腊肉回到锦绣楼。
叶南筠躺在摇椅里神色厌厌把玩手里的折扇，无奈叹息出声。薛紫抱着一小摞医术进来忍不住又叹息一声。
他是真的不会解毒。目前为止就解过两次，还是照着季温的药方子进行，他连半吊子都算不上。
谢明盛又是他选中的人，又不能坐视不管。认命翻开医术，希望能从里面找到些方子和药材。
“苏晴和瑜王联系得可还频繁？”忽然想起些事情，从书中抬起头，揉一把发酸的脖子。
柳絮微微颔首：“一大早苏晴就让人送书信给瑜王。对了，主子从谢尚书那回来被人跟踪了。”说着就凑近叶南筠的耳畔，轻念出一个名字。
“咦，这倒是个奇事。”的确有很多人希望能请到叶南筠把脉，但是这个人跟踪他，还真有点匪夷所思。
第二日叶南筠还没睡醒，锦绣楼前就停着一辆马车。
是谢府派来接人。
足足了一个时辰叶南筠才从睡梦里清醒，磨磨蹭蹭用过早饭，等人坐进轿子时候还打着哈欠，一副要睡回笼觉的架势。
其实叶南筠心里非常虚，翻了一晚的医术确定中的是何毒，该如何解毒也有了大致一个药方。正确的几率也十分大。说到底是自己第一次亲自解毒，手心都开始渗出密汗。
重新把过脉，情况和昨日没有差别。拿出银针在他指尖轻扎破皮渗出血珠，仔细些就能看见血珠泛着暗红色。
滴进一碗清水里，轻轻搅动几下，血珠竟然凝聚不散。
这一点证实了昨晚在医书里查到的描述，四根银针扎在两边的腕搏，两根扎在胸口。施针完又写下一张方子让下人抓紧去抓药熬煮。
脉搏的每次变化和眼珠的变化，一点点和医书描述的对上，脸上的愁容渐消。现在只要他调配的解药起了作用，谢明盛最快明天就能清醒。
把药汁灌进谢明盛嘴里，再把提前炼好的药丸一同塞进去。稳稳把银针收回，静等药效发作。
到这一步，叶南筠浑身上下的细胞膨胀着兴奋。这是要成了！没有季温引导也能摸索入门了！
不到一盏茶时间，昏迷的谢明盛忽然在床上胡乱挣扎，控制不住抓两边的胳膊。
“快叫人来控制住他！”
一声令下两个护院冲进来，分别控制住两边手臂。手被控制不住，轮到两脚乱蹬。
谢父谢母没见过这种场面，又不敢出声打扰叶南筠施针。在外间快把帘子上的麦穗挂件给拽坏了。
谢明盛的意识里只觉得两条胳膊奇痒无比，皮肤像似有万只虫子爬过般的恶心难受。想抓几下缓解掉又被一股力量压住动弹不得。
发麻的感觉演变成剥皮的痛感，疼得脑袋发痛。实在无法忍受用尽全力叫出声，眼前忽然一亮。
入眼的就是两个护院控制住他的上半身，背后被汗水湿透衣裳。还有一个白衣男子慢条斯理收好银针。
记忆停留在手里明黄的圣旨上，最后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又为何会躺在自己屋子里。
谢父谢母笑出眼泪，嘴里直念叨福大命大。
“不愧是季神医的徒儿，如此年轻就有如此了得的医术。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啊！”谢父说完忍不住拍拍叶南筠肩膀：“府里准备好饭菜，一会爷俩喝两杯。”
“谢伯伯说笑了，师傅名扬远外，我这个做徒儿的岂能砸他的招牌。”这话说得毫不虚假，除了解毒不敌季神医之外，其他方面快能和季温并肩。
“这会我还有急事，若有缘绝对和谢伯一醉方休。”叶南筠收拾好药箱，留下一张滋补养身的药膳方子，不打算多留。
一听还有急事谢父就不再多留，谢母欲把一个荷包塞进叶南筠手里都被推脱掉。
“叶公子，这要是不收我们夫妇心里难安啊！”
叶南筠眉眼一弯，笑意浅浅道：“真要谢我，就多给几串腊肉吧。”
“不就是几串腊肉，叶公子等着。这就给你包好，吃完了让伯母继续给你熏。”
叶南筠提着两大锦盒晃晃荡荡回到锦绣楼，薛紫看到里面的腊肉，笑的甚是满意。谢母心善就算了，腊肉味道一绝。昨晚刚出锅就把她的馋虫勾得不行。
“主子，她在尽头厢房等你。”
叶南筠握住折扇在手心里敲敲，思忖过后转身就往那人厢房走去。
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进去，把里面的李怀静惊到又很快平复下心跳。
柔弱身姿对着叶南筠盈盈一拜：“见过叶公子。”
叶南筠径直到饭桌旁坐下，轻嗯一声便拿起筷子夹粒花生米丢嘴里。
李怀静也不在意他的行为，他的脾性本就阴晴不定，突兀把他请来能忍住不发脾气已经算是极给她面子。
“李小姐这般样子是坏了我的规矩。”叶南筠也不看她一眼，语中透出一丝威胁之意。
带着玉镯的纤手把一个锦盒推到他面前。
“这对银丝双虫就当是给叶公子赔礼了。”
叶南筠眼珠微动，心里只叹她好大的手笔。扇尖轻点几下桌面：“无功不受禄，李小姐不妨说说有何事。”
李怀静翘卷的睫扑闪颤几下，朱唇微动。恳求说道：“两年前季神医救治锦尘，现在他体内还有毒素，我现在只想知道将来是否还有痊愈的可能？”
叶南筠眼眸渐渐升起寒意，身子往后一靠，双手环胸，冷声道：“我没记错的话定国公府和季家事故交，理应直接去季家问才是。再说了，慕世子能解毒又如何？不能解毒又如何？李小姐未免管太宽了。”
“若能在季家问道我也不会唐突到叶公子，不管锦尘身体如何我绝对不会离开他！”说得坚定无比，一般女子能说出这般话确实是用情至深。
“呵——”叶南筠歪着头不明所以看着她冷哼出声，在小包厢里极为清晰刺耳，甚至还有不屑。
半个时辰过后许秋晴戴着帷帽脚步虚浮离开锦绣楼，叶南筠打着饱嗝大声嚷嚷让小二备上热水。
一抹黑影从包厢的窗边，轻点足尖离开锦绣楼。
第一百一十一章阴魂不散
步入夏季之后雨水也繁多，时常就忽然来一场铺天暴雨。光是连绵的细雨都能下个几天几夜，金城河的水位很明显上涨。
河流从南边穿城而进，顺势弯绕往西城而去。天气放晴之后百姓妇人结伴到城西河岸洗涤衣裙。
皇上登基之后下令整治沿岸河堤，从整洁和绿植都虚严加看护，还特意请了四景园的师傅来打理沿岸的花卉。这也搏得了别国使臣的赞扬和流连。
初春和盛夏的河堤边常受到姑娘和公子的喜欢，春风拂面，结伴赏春，清铃笑意，快活潇洒。
松香把柜子里的所有的衣裳都摆在床榻上相互对比，嘴里念念有词。
“这套鹅黄的吧，衬小姐肤色。这套杏红还未穿过，只是纹样不太显眼，反而会被其他小姐压了一头。我最喜欢这套海棠红，可惜今日和大小姐撞上了。要不就这件水绿……对了，小姐你想穿哪套？”
苏相思慢嚼一个虾饺，困厌厌摇头，今天不想出门。天刚擦亮松香就开始挑衣裙，若不是及时拦着，她险些把库房里的衣裙全挂出来。
也不奢求自家小姐能做出啥选择，松香惊呼一声，懊恼道：“还没选发饰呢！”冲着半开的格窗抬高音量：“柳絮，快去库房拿羊脂玉金丝海棠花头面。”
“好咧！”
苏相思在外间默默用早饭，任由两个人折腾。
提议去游湖的第二日，大房和二房就派人送出邀贴。被兵部尚书赶出门可让他们丢尽了颜面，两府关系本就老死不相往来，这下估计是恩断义绝了。
苏晴要是聪明些，应该会利用这次游玩帮苏将军府争取回一点点面子。
吃饱喝足后坐在梳妆镜前让松香捣鼓妆发。越是昂贵稀有的头面搭配的发髻越要简单，太过于繁复反而会显得通俗老气。
苏相思现在是娇俏的年纪，略微有层次的发髻配上这套头面不会压了年纪显老反而让她整个人灵透娇俏。
羊脂玉贵再稀有，三朵不到巴掌大的海棠花，层叠的花瓣精细分明，就连花蕊都生动几分。更甚的事每片花瓣边都缠上金丝，只有在户外阳光照耀下才会看见一闪而过的耀眼。
羊脂玉通常会被打磨成玉佩戴在身上，像苏相思这样有成套的头面更是少见。
描了细眉，轻抹胭脂，抿了唇脂。说是焕然一新也不为过。
水绿色的衣裙在袖口和领口还有裙底大绣出姿态各异黄白色木绣球。搭配上松香刚绣好的月白水纹腰封，把身材线条勾勒出来。
佳人动而倾城，静而沉沦。
把特质的小巧香囊挂在腰间，松香从头到位检查过一遍确认无误了满意点头。别家的小姐每日过的精巧细致，自家小姐倒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哪家姑娘会翘着腿练字。
堤岸边苏晴和苏依玲加上四五抹俏丽身影聚在一起，几米外就是苏茗渊和苏茗瑾带着自己结交的友人。
苏相思最后一个到，刚掀开马车就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苏晴深吸一口气，面部努力保持笑语盈盈的样子。
今天的苏相思不一样，和平日里不争不抢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一时间又说不出有何不一样。
她身上的好东西平日里有常戴，并不是一个低调的人。为何今日看到就是让人觉得不一样。
“茗渊，没想到你这三妹有如此惊颜。”
“你们两个把她藏那么严，还怕我们抢了不行。”
“早就听闻苏将军府三小姐，今日总算目睹到真容……”
女孩子之间最在意的无非就是攀比首饰和衣裳。看到苏相思那一刻惊艳和羡慕同时涌上心头。毕竟……人家到底是苏将军之女。
“好大的架子，让大家一起等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身穿湖蓝衣裙的少女是左都御史之女姓马，性子相对火烈些。
在她眼里看来，苏相思就是个会仗势欺人的。仗着自己身后又苏将军府撑腰，不会才艺也敢拂了许秋晴的面子。
最后一个来就算了，还比在场的人更夺眼球，比苏晴海棠红还要显眼。
苏相信在地面上站稳在地上，和几个小姐微微欠身行过礼苦笑道：“府里事情繁杂，我又是个第一次接管这么大的事务所以来迟了些。今日游船上的所有糕点茶水都是我精心让人准备了，还望大家不要嫌弃。”
在场的人全都惊愣住，听闻三小姐独自打理居住院落，没想到已经能插手管理府邸了。一个大府几房的人住一起，不只是要会打理，还要懂人情世故。
“你们可别怪我三妹，不然我可生气了，我可是求了她许久才把她带出府散心的。”苏晴出声打个圆场，招呼着众人乌泱泱上船。
主子加丫鬟随从竟也有二十来号人，幸而苏将军府有实力租到一艘算大的游船，容纳得下所有人。
游船缓慢行驶在河面，偶尔能零星遇到几艘一同赏景的小船，苏相思这边的船只上都是青年才俊和姿色不凡的仙子，更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今日在受邀而来的人相互之间都是相识之人。
又是苏相思独自一人，无朋无友。
相识的人聚一起交谈总聊得投机，苏相思坐得稍微远一些，毕竟不熟，强行混在一起总会尴尬。
大家也识趣不提起半月前听到的谣言，畅聊畅饮也没有要叫上苏相思的意思。
“三妹，我们要玩击鼓传花，不如你也一起。”苏依玲视线扫过她身上，哪怕肚子坐在一角还是吸引到这边人的星期。
她有预感，她这个三妹以后会不得了。
苏相思笑着点点头：“我还没玩过，还需要大家让着我点。”
“好说，好说，只是个打发时间的小玩法。”其他的公子哥连忙跟着附和。
公子和小姐穿插而坐，柳枝从苏晴手里传出，随着丫鬟击鼓的节奏越快。柳枝加快速度传过每个人手里。
鼓点忽然停下，大家挺下手中的动作。柳枝就停留在翰林院掌院之女叶小姐手中。
叶小姐是苏相思见过最为娴静的一个闺阁女子，嘴边永远是挂着浅笑，安静在一旁认真听别人的话语，偶尔插上一两句话也是柔柔软软。
从竹盒里抽出一张纸条，里面空白没有文字。叶小姐捂嘴偷笑：“让大家失望了，第一轮就中了个空票。”
苏晴跟着惋惜：“还以为能听你弹奏一曲。”
在起哄声中，柳枝从叶小姐手里开始传递，苏晴刚接过柳枝鼓声忽然停止。
大家朗笑出声，鼓掌起哄苏晴赶快些抽签。抽出一张纸条上面草书飞扬写着一个‘舞’字。
苏晴和乐伶小声沟通后在甲板随着声乐起舞，得才女的名头也是有根据的，简单舞动几下也能看出实力不错。
勉强算得上一舞倾心，苏相思不着痕迹扫过其他人的反应，也只有公子哥们沉浸其中。
舞姿随着乐曲缓缓停下，这艘船上的人还没出生呢，另一艘船上就响起阵阵掌声。
苏相思寻声望去，强忍住不翻白眼，心里轻呵一声阴魂不散。
第一百一十二章可有心意之人？
瑜王和瑜王妃并并肩站在船头，鼓掌称赞的是让人艳羡的瑜王妃。瑜王拥着她的薄肩，脸上没有半分情绪。
而明王摇着折扇站在游船另一头，桃花眼笑的潋滟明媚。
瞧见在两位王爷身后的两个老熟人杨洵和杨艺，苏相思忍不住翘一下嘴角，这场面还真有意思。
“见过瑜王，瑜王妃。明王殿下。”
众人齐齐起身行礼，河面上就几只游船，没想到还能见到了位份尊贵的两位殿下。
“都起来吧，一同出来游玩无须如此多的规矩。”明王虚手一抬。能碰上面确实是巧合，只打算出来闲情散心，被乐曲吸引。这一看，没想到还碰上熟人了。
“既然是游玩，不如两位王爷和瑜王妃一同前行吧。”苏茗渊上前几步提议正好中了在场几个人的心思。眼神悄悄聚到两位王爷身上。
“那就不好意思扰了各位雅兴了。”
瑜王都答应了其他人更不敢多言。瑜王拥住身边的佳人，瑜王妃顺势靠在他的怀里，抓准他的衣襟。
瑜王轻轻一跃，两人衣决飘飘，两个呼吸间就稳稳落在苏相思的游船上。明王紧随其后把剩下的两人。
还未入座就对着苏相思拱手道：“没想到又能见到三小姐，实在有缘。”
苏相思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保持面部表情，微微屈腿行礼：“见过明王殿下。”
“嗳，咱两之间无须如此客气。”
这下全部人更好奇了，明王和苏相思居然认识，听明王的语气还是熟人。
左督御史之女马小姐更气了，明王居然会对苏相思如此热情，对她就很明显的平淡。一双眼眸直给苏相思甩刀子，要把她戳出几个窟窿。
苏相思忍住没有撒一把毒药给他的冲动，勉强把嘴角牵起僵硬的弧度，不愿和他说再多话。默默坐到最偏的位置。
杨艺脸颊不再是圆润俏皮反而肉眼可见的消瘦，两眼也没有以前的灵动活泼。
苏相思担忧多看她两眼，自从丧礼结束就没再见过她。担心她想不开派人去暗中护住几日传回来的消息也是任由任何不妥的地方。
现在人太多不好上前和她多说话宽慰几句，杨艺感受到她传来的目光。也悄悄回了苏相思一个眼神，示意她放心。
苏晴表演完一支舞便不再做声，脸上的笑意也没刚登船时候自然，和苏洵坐再一起还是不自在脸蛋泛红，大家也只当做她过于矜持害羞，只有她自己知道杨洵说的话有一大半没听进去。苏依玲对瑜王妃倒是挺热络，不到一会便能和几个世家小姐聊开了。
几个世家公子很快又把击鼓传花的气氛调动起来，有了两位王爷的参与气氛显得更加活跃。几轮下来柳条都没有停留在苏相思手里，几位姑娘倒是来回表演了几次。有明王在场，更跃跃欲试。
苏相思在外人眼里的形象一直是琴棋书画啥也不会，是个会打理事务心机不小的人。本以为能趁这次玩法探个虚实，偏偏等不来这个机会。
“这样玩多没劲，要不换个玩法。”明王抬手打断了击鼓的随从，“这条柳枝不需要按照顺序。大家想传给谁都可以，照旧以鼓声为准。”
大家听了点头同意，这样玩更有意思。苏相思心跳忽然加快，感觉不妙。
果不其然，才开始没一会苏相就已经接到三次柳枝，把柳枝传出去才没两下，坐在斜对面的明王又递给苏相思。
手指刚捏住柳枝，鼓声忽然停下，明王迅速把手收回，柳条就这么落进苏相思手里。
在全部人期待中，苏相思抽出一张纸条。
书。
顾名思义，写一段书法。
仆人很快把笔墨纸砚准备齐，马小姐幸灾乐祸看一眼苏相思。偏偏就抽到了书法，在座的书法造诣最高的就是瑜王和苏晴。在这两位面前展示无非就是班门弄斧。
苏相思左手捏住衣袖，右手握住握稳毛笔。表面不慌不忙淡定无比，实则脑子里一片空白，要写啥？
瞥一眼岸边扬动的柳枝，心思一动。提笔就行云流水写下两行字。
最后一笔手势，把笔放好，扬声道：“只是不入眼的几个字，让大家见笑了。”
把白纸举起，上面只有一句诗“袅袅城边柳，青青陌上桑。”
抛开这句诗的意境不说，这个字体让人眼前一亮格外的惊喜。姑娘家的字体大多都是娟秀小巧，偏清秀的风格。
唯独苏相思这个字笔势豪纵，潇洒恣意。完全没想到这会是一个女子写出的风格。诗句是美，和字迹完全不相符，却意外的好看。
瑜王很快就掩下眼里的赞赏，虽然还有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挑出毛病。一个姑娘反其道练习豪迈的书法还真少见。
其他公子看过后也禁不住点点头，把纸张相互传阅。
苏晴练的字虽也写得行云流水，笔锋收放自如，里面到底也是掺进了女儿家的柔情。
“没想到三小姐深藏不露。”明王直接拿过白纸，凑近眼前颇为认真挨个字观察。
马小姐轻哼一声，小声嘀咕：“三小姐就爱说大话，这么好的书法竟在外声称什么也不会。屡次给秋晴难堪，还以为你清高。”
最后几个字说重了在场人听得一清二楚，面面相觑。也不明白苏相信把这马小姐怎么了，一直被冷嘲热讽。
苏相思不在意摆摆头回应道：“马小姐有些异想天开了，这雕虫小技怎么能拿出来污了大家的眼。我不过是每日记账更快些，随意练出来的。”
“随意练也能有如此造诣，说明三小姐天赋不错。勤加练习定可以有所小成。”瑜王从明王手里抽出那张纸，忍不住多打量几次。
瑜王妃一听丈夫难得夸别人的字也跟着紧挨一起多看两眼，也不由得赞叹道：“除了皇祖母就没见过女子写如此磅礴的字体。”
苏相信抿一下嘴唇，得了，苏晴要记恨上她了：“多谢王妃。”
几个人都把苏相思夸了一遍，马小姐更不乐意了。一个个被苏相思迷惑住，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小插曲结束后，柳枝接着传递。好巧不巧，又是挺在苏相思手里。
这次的纸条上面写的是“回答一个问题。”
明王一把抢过纸条，‘啪’把扇子摇开，笑得兴趣万分：“你们可有什么想问三小姐的？”
众人相互对视几眼摇摇头，和三小姐不熟悉。问的问题太浅又没意思，问得深了又会唐突到人，实在难办。
“既然没有，那这个问题就由本王来问了。”
苏相思点点头，示意他可有问。
“三小姐可有心意之人了？不可随意作答，不能作假。”
听听，这是该问的问题吗！？
苏相思感觉到数十双眼睛注视到她身上，对这样问题的答案极为好奇。闺友都没有的三小姐，怎的会有相识的少年郎？
小紧张的咬住下唇瓣，嘴角上弯的明显，脸上很明显的泛起了绯红。璀璨闪动的眼眸全是姑娘家的娇羞，垂下眼眸，微微点头，给出了答案。
第一百一十三章杨艺落水
苏相思低眉垂眼，面色绯红的模样就是一副心中已有儿郎的样子。苏晴和苏依玲心里暗吃一惊，不声不响居然已经有心属之人。
把京城里的贵公子，年龄和家世相符的人选都没有一个。况且，她们还从祖母那打听到了苏相思的婚事不会随意定下。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精挑细选。
苏晴狐疑打量苏相思几眼，祖母到底知不知道？还是苏相思一厢情愿？
“妹妹有这等好事竟也不和我说说，这般生分。”
苏相思眼里的点点情意不假，听了苏相思的话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嘟囔几句：“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也只瞧过他几眼而已……”
正巧就验证了苏晴和苏依玲内衣一个大概的想法。
捉摸不透明王那双桃花眼里面在琢磨什么，对任何人都是一张皮囊浅笑不变。就连一同长大的瑜王都没见过他笑意下面那张面孔。
击鼓传花玩久了也没了新意，姑娘和公子们的想法难免有些不同。渐渐也就男女分开，各自找乐子。
今日苏相思完全没必要一同前来，只不过是苏老太太想让她一同出面打破不合的场面。苏晴和苏依玲肯定也不止是邀了这几个人，至于为什么今日只来了这些人，为何又从四景园改到游船。
这就不知道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
苏相思径直去到船尾，没人还清净。吩咐松香进到雅间里备点吃食，坐在小竹椅上心情愉悦得想哼个小曲。
河堤两岸的柳树真的生得好，不是小河边弱不禁风的单调。而是长得郁葱茂盛，长得高大万千的柳条全部捶向河面。
每年都要命人进行修剪，不然河面竟有一半是被枝柳遮挡，狂风吹过还有万枝舞动的奇观。
苏相思有些不自在，不能以叶南筠的身份翘着腿，摇着扇子，品新茶。风光无限好，只是身不由已，纷扰事情太过于繁杂。
“妹妹怎么独自在这？”
身后响起苏依玲的声音，苏相思偏过头看上一眼，柳絮很快就让人搬来三张木椅。
“这几日乏了，难得能沾着二姐的光能出门一趟，松松神。”
苏依玲知道她能担下府里一些事务的时候，心里的嫉妒毫不掩饰直接发泄出来。怎么就那么巧苏相思就能一举占了祖母心里的一席之位。
“这是太子少师之女江小姐，这是翰林院学士之女叶小姐。”苏依玲依次给身旁的人做介绍。整艘游船上大家都是有几面之缘，唯独苏相思是不认识其他人。
按照规矩，苏晴本该相互介绍一遍，应该是忘记了吧，只声不提。
苏相思欠身行过礼：“见过江小姐，叶小姐。早就听闻两位小姐身上的书香气让人神往，果不其然。”
“见过几次三小姐，但从未能当面说过话。今日也算相识了。”两位小姐回过礼之后，相继入座。
谈聊之间不过是些诗词歌赋和胭脂水粉，衣裳首饰。苏相思听得认真，偶尔插进一两句见解倒也不显得突兀，反而让人觉得她的见识并非外人所说的那般深闺不自知。
虽没有任何交集，氛围也算轻松。苏依玲几次探话苏相思，都被她四两拨千斤应付过去。
现在的苏相思可不比年前那个时候，可谓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对大房和二房是一个很大的未知数。
苏相思心里乐得不行，她们谈的每一样东西全是她名下的铺子。聊这些她就不无聊了，适当夸赞几句她们的今日的妆容和首饰，又留下一批稳定财主。
“呵……你们和她说这些，她哪听得懂。”马小姐讥讽的声音在别人听来格外刺耳，氛围尴尬有丝丝尴尬，大家识趣闭上嘴。
苏相思淡淡看他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不解道：“说来也奇怪，我和马小姐没有任何瓜葛。今日头一次见面更别说有所冲突，为何总是处处针对我。”
马小姐喉中被噎住一口气，愤愤道：“就看不惯你虚伪的样子！我只是让大家看清你的真面目！”
“哎——”苏相思很铁不成钢般摇摇头，无奈叹息出声。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容易意气用事，“马小姐，我们两个互不相识，以后更也不会有过多交集，互不干扰。你还是少操这份心。”
马小姐被这番话气得脸色涨红，指着苏相思说不出任何反驳不出任何的话：“你不可理喻，你是苏将军的女儿又如何？心高气傲迟早吃亏。”
“好啦，大家少说两句。今天都是出来散心的，别被这些小事影响到。”苏晴试图劝住马小姐把这件事翻篇。
这个人说话每个把门的，万一脱口而出没个把门的事情发展得更糟。
马小姐正气头上，这下子能体会到许秋晴面子在众人面前被打掉是什么心情。难堪到掉头就走。
“三妹，她的性子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我去劝劝就好，你别放在心上。”
苏相思若有所思看一眼苏晴，不在意点点头。
“嘭——”
“啪——不长眼的东西！敢撞到我身上！”
船舱传来马小姐怒喝的声音，估摸着是把脾气洒在丫鬟身上。
“马小姐抱歉，是我不小心。我这就让人给你换一身干净衣裙。”
苏相思听到声音就认出是松香，马上起身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几个大步就赶到船舱。
马小姐湖蓝色的衣裙腰间往下的位置染上一大片污渍，地上散落的是破碎的茶具，还有松香脸上显眼的巴掌五指印。
松香见自己的主子过来，稍稍安心，站到她身边。其他人听见动静也纷纷围过来看个究竟。
杨艺也紧张看几眼苏相思，苏相思回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我的丫鬟错在先，这衣服我赔。”
“你赔？知道你们苏将军府不缺这点银子。我就大发慈悲，只要这丫鬟跪下磕头认错，这事就过了。”马小姐下巴一扬，总算能出一口气。
杨艺不赞同出声道：“马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苏相思被气笑出声，让她的人下跪，胆子还挺肥。
“柳絮，去倒一杯新茶来。”说着微微侧头看向苏晴：“大姐姐，歉也道了。还要打一下将军府的脸面这该如何是好？”
苏晴为难万分，一边是苏将军府的脸面，不出声回去定会被祖母训斥。心里其实不想替苏相思解围，求助的看向苏茗渊。
“小姐，茶来了。”
苏相思接过一壶刚泡出来的温茶，环顾一周：“你若是想好好解决这件事，我可以尊请你到府里好声商量。若是想践踏苏将军府的颜面不可能，你要是有胆不妨堵上全家性命试试。”
说完就把一壶茶往自己身上泼，周围的人惊呼出声，没想到苏相思会如此做。
“这壶茶就当是我还给你的。”
马小姐没想到苏相思会有如此举动，同时觉得苏相思践踏了她的门府。苏将军确实是大功臣，这件事闹大，回去可能还会被父亲责罚。
可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苏相思扫了颜面，心里一股火蹿上脑袋。双手不受控制就去抓苏相思身后的松香。
“都给我抓住她。我今天就告诉你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丫鬟。”
苏相思和柳絮眼疾手快拦住马小姐的手，两边人相互纠缠撕扯在一起。柳絮不敢暴露自己会武功，只敢用暗劲钳制住马小姐的手。
马小姐挣脱不开反而会挣扎得越用力。
料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程度，不敢再旁观，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两边人拉开。
围观的人呆不住了及时把两边人隔开，嘈杂纷乱。七八个人堆在一起，乱成一团，想把马小姐拉开。一人劝一句在钻进耳朵里，脑袋发疼。
马小姐实在受不了，觉得双手被抓得生疼。突声一股狠劲，用力把身边的人全部推开。
“啊——”
“噗通——”
“艺儿——”
听见尖叫声和苏相思惊恐的呼叫声时候，杨艺已经坠到河里......
第一百一十四章自求多福
马小姐失了理智要对苏相思动手，杨艺就是第一个冲上去打算拉开马小姐。当时场面一片混乱，所有人堆挤在一起。
眼前忽然一晃，身体往后倒。只是一个眨眼间她就被一股很大的力气推到河里。
泛着凉意的河水包围全身，身体往下沉。想呼救鼻腔和嘴巴里进了很多河水，拼了命的往上挣扎，身体却渐渐体力不支。脑子渐渐迷糊，头昏脑涨身子不受控制。
苏相思站在船上盯着杨艺挣扎越来越弱，眼里越发狠戾，忍不住对着冲着下去打捞的仆人怒斥：“还不快点，杨小姐出事你们几个脑袋全都保不住！”
马小姐下狠手同时嘴上也不客气，争吵推搡中就眼睁睁看着杨艺被推下水，伸手去抓时候已经来不及。
心里的恐慌被无限放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她救上来，千万不能有事。马上指挥船上的随从用最快的速度下去救人。
马小姐当场就吓傻了，她确实是用力推开身边的人，但是不知道杨艺是被她推的还是自己不小心的。
第一反应就是要撇清关系。
杨洵跟着小船下去救人，眼看着妹妹身体无力下沉。管不了那么多跃进水里，快速游过去一把抱住已经昏迷的杨艺。
“杨公子，快把艺儿放平。”苏相思拨开人群，把她腰封松开跪在她身旁双手交叠放在杨艺的胸口有规律用力按压她的胸口，
幸好杨洵能她及时救起，很快就把她肚子里的水给按压出来。
杨艺咳出几口水后睁开眼睛，模糊中看见杨洵和苏相思如释重负的神情，头一歪又昏迷过去。
“杨公子，放心把艺儿交给我，已经准备好热水和干净的衣裙。你现在就让游船靠岸，赶快去请大夫回府里候着。”
柳絮和松香合力就把杨艺抬进船舱厢房里，落了水得尽快把湿透的衣服换下否则必定染上风寒。
“劳烦三小姐照顾家妹。”杨洵抱拳行礼就去安排，他知晓杨艺和苏相思是闺友。苏相思也是真的为了妹妹好才放心交给苏相思。
心里担着着妹妹的情况，匆匆离开前也顾不得看上苏晴一眼。
苏相思路过马小姐身边，平淡无波的眼眸轻飘飘看她一眼，擦肩而过。
马小姐只是被这么随意看上一眼，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心里毛躁得厉害，不知为何总有些说不出的惊慌。
明王站在不远处慢悠悠摇着扇子，看着苏相思的背影，眼里是浓浓的好奇和兴趣。
这个苏相思，还真有点意思。
苏相思脱下杨艺湿透皱巴的衣裙，拧干热毛巾把身体擦拭过一遍，换上干净的衣裙。把毛毯轻轻盖再她身上才，杨艺也缓缓睁开眼。
俯身靠近她，轻声询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杨艺两眼泛红无神摇摇头，强撑着起身。苏相思欲扶起她，就被她拥住。
苏相思一愣，任由她这么抱着，轻拍她的后背。
杨艺靠在她的肩膀上那一刻，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眼里涌出来。
她被推开掉进水的那一刻真的怕极了，全身被恐慌包围住，喉咙好似被一手大手狠狠掐住喘不过气，所有的情绪只剩了绝望。
现在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劫后余生是什么感觉。
苏相思感觉到肩膀被浸湿，取过手绢帮她轻擦掉眼泪。小姑娘家家遇到这种事难免会受到惊吓，心虚不稳。
“已经没事，现在好好的。大灾大难都过去了，以后顺风顺水。”苏相思声音清和干净，放柔下来，如浴春风轻缓抚平杨艺心里的心悸。
“相思姐姐……”杨艺狠狠吸一口鼻子，哽咽出声。
“嗯，我在，一直在。”
“大小姐。”守在门外的柳絮抬高了音量。
“嗯，我来看看艺儿有没有醒。”苏晴说着便抬脚进屋。
幸好刚才苏相思换衣服时候把屏风打开隔开，不至于就能看到里面的事情。
杨艺听见外头声音很快重新躺下，闭上眼睛。
苏相思捏着手绢慢条斯理帮她把脸上的擦干净，苏晴就正好绕过屏风，忧心忡忡进来。
坐在床边，手背探一下杨艺的额头，担忧问道：“为何还不清醒？现在不能请来大夫也不知会如何。”
“大姐姐放心，只要静养就不会有大问题。”
“哎，也是可怜。但愿能平安无事。”
苏相思两条柳眉微皱在一起，对苏晴着实不满。为了在外人有个好形象，在这里连装一下都不愿意。
“小姐，慕世子登船了。让人传话全部人到床头一聚。”柳絮在屏风外轻声提醒。
苏相思狐疑，慕锦尘怎么也来？吩咐松香照顾好杨艺，起身往外走。
今日真的是热闹，先是碰上瑜王和明王，现在又是遇上慕锦尘。
就算现在清平将军府不参与朝政，但是家世摆在那。慕世子长得俊美绝伦，只是随便站着都能吸引住女子倾心的目光。
苏相思和慕锦尘平静对上目光，微微欠身站在一旁。
“慕世子，人已经到齐。”杨洵抬手示意。
慕锦尘主动派人找到杨洵，说是有事情相告，必须是全部人到齐。虽不知何意，但也把人全都叫齐。
“刚才杨小姐落水一事……本世子看得清清楚楚。”慕世子目光停在马小姐身上，薄唇微张道：“是马小姐失手推下去。”
“慕世子！话可不能乱说！”马小姐下意识尖叫出声，当时场面异常混乱，他怎么可能看得清楚。
慕锦尘不理会她紧张得瞪大的双眸，继续对着杨洵道：“本世子把看到的如实说出来，至于杨公子打算如何自行打算。”
杨洵感激谢过慕锦尘，还发愁回家不知该如何交代。不管是否是马小姐做的，总有个调查的方向。
马小姐焦急扯着苏晴的衣袖，希望能帮她多说几句好话。可惜苏晴不为所动。正打算为自己争辩几句。
四周飞来一群提剑黑衣人落在游船上，提剑就砍向瑜王，明王还有慕锦尘。
床上的公子和小姐们乱作一团，尖叫声起，四处逃窜。明王和瑜王的随从反应极快拔剑护住各自主子。
两方人马撕打成一片，黑衣人一方很快就落了下风。
个别黑衣人瞄准机会要对其他人下毒手，慌乱中苏晴在往后跑时候不小心和马小姐绊在一起双双倒地。
黑衣人提刀刺向苏晴，千钧一发的时候，在总目睽睽下苏晴把马小姐扯到自己的前面替她挡刀。
马小姐手臂被利剑划出一条大伤口，鲜血直涌，痛苦尖叫出声当场昏倒在苏晴身上。一个身上冒血的人压在自己身上，苏晴也两眼一翻也跟着晕过去。
黑衣人准备在补上一剑，就被余一从身后刺穿胸口，一剑毙命。
事发突然，苏相思朝慕锦尘点点头示意他放心。第一时间就趁乱回到厢房里陪杨艺，至于慕锦尘身边有余一，她放一百个心。
再说了，瑜王和明王带的人武功也不差，应付得来几个黑衣人。
至于苏晴，自求多福。
第一百一十五章如何处置
游船稳稳靠岸，惊魂未定的世家小姐陆续上了自家马车赶快回府。本打算出来散心赏景，哪会料到遇上暗杀，惊动了城里官兵。
遇到偷袭的游船上面居然还有尊贵显赫的两位殿下和不可小觑的慕世子。
苏相思为马小姐止住血简单包扎后，下了船头也不回被送回府。
杨洵搀扶稳脸色苍白的杨艺上了自家马车，苏相思也一同上去，握住她的手顺势抓过她的手腕把脉。
“我本打算亲自送你回府，但是我大姐姐现在昏迷不醒。今晚记得喝了安神汤才好入睡。”
杨艺体虚提不起力气，脸上也没有丝毫血色。嘴角微微一扬，点点头让她放心，
苏相思多叮嘱她的贴身丫鬟几个注意事情才回到自家的马车。
苏晴一身血迹被苏茗渊抱回清梅院时把赵氏吓哭出声。苏相思和苏依玲一下马车就径直去到益安院跪在正厅里。
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苏老太太，把老人家气得砸碎手中的金描瓷杯，跌坐在圈椅上。这个府邸为何就不能安生一日？
顾及不了苏晴还在，马上让覃妈妈去库房挑几样上好的滋补药材，备好马车。另一头马上派人去清梅院把苏晴带过来。
苏晴回到清梅院悠悠转醒，脑子里回想自己晕倒前的举动。小脸惨白，浑身哆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窝在床上脑子里飞快转动找一个让她影响最低的理由。
赵氏以为她只是被吓到了没能定住神，直到老太太派人来传话才意识到事情不妙，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也不透露出半点消息。
最后才从苏茗渊嘴里得知宝贝女儿做了如此丧尽天良的事，五雷轰顶，天旋地转。这是天榻了啊！
把脑袋上的几根奢华发簪取下，换一身素色大宽袖匆匆赶去益安院。
益安院安静得可怕，苏老太太沉着一张脸，手里发狠捏着的佛串才没忍住甩到苏晴的脸上。不明白被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孙女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苏相思和苏依玲坐在两旁，默不作声。苏晴的举动被很多人都看见了，说再多的辩解都没用。就看苏晴的那些小聪明能不能化解掉此事。
苏晴缩着身子小步走到正厅，毫不犹豫直接跪下，连磕三个头：“请祖母责罚！孙女此事确实无情无义，任何责罚孙女没有任何怨言。”
“哼。责罚？你是胆比天高，我这个老太婆怎敢责罚你。”苏老太太此时心里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怜爱，才刚解禁出来没几天就闯出这等无法弥补的祸事，简直是打了她的老脸，以后还如何在李琴瑟面前抬起头！？
走到苏晴身边，垂眸斜她一眼冷声道：“你们三个跟上。”
三姐妹对视一眼，不敢多问，老实跟在苏老太太身后上了马车直到左都御史府。
左都御史府马夫人育有两男一女，马思安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自小当然是被着宠长大。
早上还特意精心打扮出去游玩，还没到日落时分就受伤昏迷回来，马夫人哭得双眼红肿，声音嘶哑。
得知是苏将军府那位善心在外的大小姐所为，说什么也不敢相信。
“跪下！”仆人带路到马思安的屋子里，苏老太太就冷声下令。
三人哪敢不听，顺从跪在外间。
马夫人有些头绪就是不敢确定：“苏老太太，这是何意……难道真的是苏晴伤了我的女儿？”
苏老夫人愧意满满，亲自把上好的药材推到马夫人手里，歉意道：“确实是老身这个大孙女没了良心做出的缺德事，现在我带人来了任由马夫人处置。”
马夫人食指颤抖指着跪得笔直的苏晴，胸口被气得起伏，太多的震惊和千言万语最后变成短短一句：“苏晴，你真是狼心狗肺！”
苏晴重重磕下几个响头，把额头磕红，深吸一口气道：“我被猪油蒙了心，事已发生不为自己辩解，还望马夫人责罚。”
“责罚？你还好意思说责罚？鞭子抽你？还是也捅你一刀？这些都能换回思安完好无损吗？她可是你的闺友啊！”马夫人激动得直拍手边的桌子。
苏晴哑口无言，当时眼见着剑刃就要刺向她，本能反应为了保命没看清身边的人是谁。这事如果辩解过头反而会让人觉得更虚伪。
苏晴和苏依玲跪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苏晴不止是过分，马夫人还算客气么有直面骂到苏将军府的家教。
“母亲……”里间的马思安悠悠转醒，听见苏晴的声音，心凉到谷底，通身充斥寒意。真心把她当朋友，谁知道竟然是个如此心狠的人。
可想而知，平时这个人有多恐怖。
“乖乖，母亲在。一会就给你换药。”马夫人放缓了声音，生怕再吓着她。
“母亲……我不想看见她。”说完偏过头泪珠从眼角滑过发丝，苏晴一直都是最有才，最心善的形象，也是她最羡慕一直效仿学习的目标。
马夫人擦拭掉眼角的泪痕，不愿再看祖孙四人，摆手示意她们赶紧走：“你们走吧，别污了我孩儿的房间。”
现在也不是两边人坐下好好谈的最佳时候，苏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宽慰几句安抚马夫人的情绪，表明苏将军府的歉意。
“大姐——”
苏老夫人前脚刚踏出门槛就听见苏相思和苏依玲的惊呼声，猛得转头看见苏晴握着匕首在自己手臂上划破一个大口子。
苏晴痛苦捂住胳膊，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流出，苏依玲勉强能用手绢帮她擦拭流出来的血。
“千错万错是我不该，既然思安和马夫人不肯原谅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赔罪。还望夫人不要怪罪到我的家人，我自己的过错我会自己恕罪。”
说完就缓缓倒地，昏迷不清。
马夫人没料到苏晴还有这手准备，心里万分复杂。心里万般怨恨，她又这样刚烈又让心里有所触动。
苏相思微微欠身，不卑不亢道：“待马小姐痊愈了我们会再来赔礼，会给夫人和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
大家相继离开马思安的闺房，苏相思最后一位还未离开就被马思安叫住。
“三小姐……”
苏相思走到她床边微微俯身缓声应道：“马小姐……”
“我还要谢谢你不计前嫌马上给我包扎。”她是糊涂了才会听信外边的谣言和苏晴的挑拨，现在回想起来，倒是苏晴一直在言语间贬低苏相思。
“家族荣辱与共，家姐做了这等糊涂事。尽我所能弥补罢了，马小姐好生休养。”苏相思说得中肯。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伤口极深，失血过多也会一命归西。
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苏将军府不能沾上人命。
赵氏在益安院急得团团转，瞧见回来一行人只有苏相思还有苏依玲心里更急得不行。也不知去到左都御史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老太太一个冷眼扫过来，赵氏立马闭上嘴不敢多问。
待宋氏也赶来时候，气氛极为凝重。和苏依玲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白头示意她没事。
人齐了，苏老太太开口：“叫你们人都到齐，就是给个意见，该怎么处置晴儿。”
第一百一十六章被舍弃
苏老太太的屋子里紧闭着房门，大夫人赵氏已经在里面撒泼哭闹有足足一刻钟。守在外面的丫鬟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更好奇万分。才一天的功夫又发生翻天地覆的变换。
苏老太太也很少会聚集三房的人商讨事情，也是三小姐头一次能参加这样的严肃的场合。
听竹院已经把晚饭又热了一遍，李琴瑟不时朝外边张望。她和丈夫还有儿子在军营听闻苏相思遇刺就顾不得军中的事务赶回来。
从松香嘴里得知她是无事，不能亲眼看见本人，心里怎么说也不能放心。
天彻底黑下的时候苏相思才走进听竹院，李琴瑟把她从头到脚彻底检查一遍没有任何伤痕才彻底安心。
简单告诉家人发生的事情，只是两三句话苏勉都觉得心惊，京城如今也不是万分安全，青天白日都有刺客偷袭。
“大姐姐犯下的事堵不住外面人的嘴巴，祖母决定把大姐姐送去普罗寺修行。”
苏勉皱眉，做错了应当受到惩罚，但是人心难测，谁能保证赵氏会不会心里不平衡忽然报复到其他人头上。
“这可是你提议的？”
苏相思摇摇头，语气平缓：“这是祖母决定，这次快很准做下这个决定也是怕祖父更狠。”
府里从没有一刻安宁过，就连苏相思刚接过府里权势时候也受到大房赵氏使的小绊子。要不是被苏相思察觉得早，轻松化解掉。否则三房又没了掌权资格。
“思儿……你可怪母亲把你留在府里？”李琴瑟已经怀疑自己当初做的决定是不是对的，现在让闺女一个人承受府里的阴谋诡计。
现在只觉得是把她往深渊里推。两年前把她带到边境，或许一家人又是另一番景象。
苏相思明白李琴瑟心中所想，亲昵搂住李琴瑟的胳膊，撒着小娇：“还要感激母亲把我留在京城，不然现在哪有咱们一家的立足之地。现在做的这些也是为了以后我们能有一条后路……”
李琴瑟眉头一颤，强忍住心里不安。府里不能安宁，总有预感有那么一天牵连到三房。
舒服泡了一个舒服热水澡回到自己屋子里，外间的红烛已经全部然完，只剩里间的还亮堂。隔着两层帷幔透出的烛光神秘还有点暖到心窝里。
苏相思眼里泛起涟涟笑意，撩开层层帷幔进去，吹灭案桌上的红烛，就剩床头高脚灯笼里一小节照明，不至于会磕到。
掀开床幔看见一尊大神侧躺在床上，一边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苏相思蹬掉绣花鞋，侧坐在床边，上半身凑近慕锦尘。
朱唇还没碰到他的脸蛋，就被慕锦尘长臂一捞跌进他的怀里，顺势翻个身，苏相思就稳稳躺在最里边。
苏相思对上他深潭般的黑眸，小手在他身上摸索，嘴上念念有词：“今日黑衣人来的突然，有没有受伤？”
慕锦尘捉住她作乱的小手，放在嘴边轻吻一下。
“留个一个活口，应该是卫梁国的人。而且是针对瑜王，明王，还有我。”
“卫梁？从年前小动作就很多。在那边的兄弟还没把消息传回来，到时候应该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了。”起先她怀疑黑衣人是瑜王或者明王故意安排的一场刺杀，但是卫梁直接把目标锁定在位份极高的三人身上，背后的预谋也绝不简单。
苏相思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边说边打了个哈欠，浓浓的困意席卷而来。
慕锦尘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畔，清润的声音溢进她的心底：“睡吧，凡事有我。”
天蒙亮，街道上的包子铺刚开门。城门刚开时候，一辆木雕门马车很快通过检查出了城门。
苏晴昨天从傍晚闹到了三更才消停，被送去普罗寺修行就意味着她已经被祖母舍弃。如果没有合适的契机，她短时间内不能回京。她就没办法再为自己辩解，这辈子身上永远有一个污点。
赵氏陪再她身边一晚没睡，说得口干舌燥才心力交瘁才让苏晴冷静下来。
从小就是掌上明珠，万众瞩目。遭到这样的落差待遇，说什么也没办法接受。
只有让苏老太太从心里原谅她才能重新回府，现在唯有顺从才是上计。苏晴半靠在马车里的靠枕上，眼里藏不住的狠辣，待时机一到，她一定昂首挺胸重新回京。
梧佩坐在一旁帮她捏腿，对自家小姐的神情早就见怪不怪。
苏相思睡饱睁开眼身边已经空下，伸手一探被窝已经凉透。懒洋洋趴在床上，眼睛眯成一条缝瞧着松香忙活。
“上次得闲时候做的几个安神香囊装上几个，还有除疤的药膏找出来。一会用了午饭我们出门一趟。”
“嗳，小姐再不起连午饭都赶不上了。”
苏相思在床上打个滚，亮盈盈的眼眸一转：“等会，去吩咐益安院的厨子午饭做清凉养神的药膳，让祖母吃的爽口些。”
松香翻个白眼，那院子实在不愿意去，既然主子吩咐了也只能照做。
覃妈妈打着薄帘子进屋，苏老太太嘴里念着佛经，手里捏着檀香佛串。紧锁的眉头能夹死苍蝇。
“老夫人，先用些午饭吧。今早也才吃了一点。身体这可怎么受得住？”
苏老太太挺下手中的珠串，从胸口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息，不语。
“今日午饭可是三小姐让后厨特意准备给老夫人开胃的，可别辜负了三小姐的一片孝心。”覃妈妈把佛经收好，搀扶苏老太太起身。
知道是苏相思为她着想，心里欣慰几分没有那么堵心，往外间走顺口问道：“她人呢？”
“听丫鬟说，三小姐用过午饭就带着除疤膏去看马小姐了。还是三小姐想得周全，闺女家最在意的就是身体。”
苏老太太扫一眼桌上的皆是开胃滋补的汤默下不语，半晌后浑浊的老眼透着精明看向覃妈妈。
“覃妈妈，一开始我是不是就错了？”
“老夫人可别多想，三个小姐都是您的心头肉。三小姐懂事识大体，也是这些年磨炼出来的。任谁都要说一声老夫人教导有方。”
苏相思一直不被她看好，反而故意冷落。现在让人刮目相看，是她藏得太深还是本就被她无视掉？
苏相思太完美，做事面面俱到滴水不露，反而让她更捉摸不透。她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事情，可是苏相思又极有可能撑起整个府邸的面子。
至于苏晴，除了失望还有很多不解。还没有到半年就频频出错，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样子。
想得越多，脑袋涨得发疼，索性不再继续想。收回脑海里烦杂的思绪，示意覃妈妈开始给她布菜。
第一百一十七章原不原谅与我何干
马思安左手臂划开的伤口极深，大夫说极有可能会留疤，这对闺秀来说无疑是个打击。当场就发了极大的脾气。
马夫人再三保证会去给她找最好的除疤膏才安抚下马思安的情绪。
苏相思不请自到她的闺房时，丫鬟正给她换药，马思安整张娇俏的小脸皱在一起，嘴里直嚷嚷丫鬟笨手笨脚。
目光扫见苏相思就站在外间耐人寻味看着她，面上闪过几分尴尬，不由自主把受伤的胳膊往后缩。伤口狰狞恐怖自己都不愿意多看一眼，更不愿外人瞧见。
“上药时候把里间格窗打开，通风散药味，多换新空气进屋子里。”苏相思端坐在雕花圆凳上，温言道。
伸手一拉就把她受伤的胳膊拉到眼前，马思安疼得倒吸一口气，不满嚷嚷道。
“你要做什么？”
苏相思食指从药膏里挑出一块，让松香在一旁对着伤口打扇子，把药膏轻摸在伤口上。清凉带着疼麻的感觉席卷全身，马思安皱眉忍不住把手往后缩。
接着又微微偏过脑袋对马思安的丫鬟叮嘱道：“下次换药，对着伤口扇轻风痛辣感就不会强烈。纱布也无须把缠得太紧。”
苏相思的声音好像有魔力一般，平稳却又让人信服，丫鬟听着忍不住点头记在心里。
马思安不悦打断她：“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原谅苏晴吗。”
苏相思动动唇瓣，抬下眼眸莫名其妙看她一眼：“原不原谅她对我来说不重要，天还未亮大姐姐就被送去普罗寺思过。我只是想起有两瓶除疤膏才给你送来。”
马思安眼眸一缩，别扭转过脸，小声哼唧几下。声音虽然小，苏相思也听得清楚谢谢两个字。
不拆穿她傲娇的样子，仔细缠上纱布。马思安只是太过于单纯，容易被谬论误导罢了，发生过的小小矛盾苏相思就没记在心上。
离开前顺口叮嘱几句饮食上面注意的小问题能快速愈合伤口。目送她离开屋子，马思安侧过身闷声道：“你们出去吧，我要睡会。”
装饰很单一但是通身透着典雅不失身份的马上停在右督察御史府前，苏相思下了马车打量一下这个府邸。虽很简洁却不失大气，甚有威严。
“我家小姐是苏将军府三小姐，今日特意来看瞧杨小姐，这是拜帖。”松香有礼节微微屈腿，把拜帖递上。
门童打量一眼亭亭玉立苏相思，客气拱手回礼：“夫人下过令，只要是三小姐来就迎去小姐的屋里。”说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三小姐随小的来。”
苏相思抬了眼皮笑了笑，这门童倒是机灵。跟着进府，一路跟着门童到杨艺的屋子前，让松香塞几粒碎银子到门童手里。
杨艺屋子里的装饰和她本人性子一眼，到处透着灵巧可爱。摆件大多都是小巧打发时间的玩意。
“相思姐姐快坐。”杨艺早就盼着苏相思能快些来，看见她感觉进屋就忍不住从床榻起身迎上前。
苏相思几步往前就把她摁下坐好：“还有力气闹腾，看来恢复的不错。”
杨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牵着苏相思的手不肯放。
“你们几个别愣着，快去小厨房拿些奶层糕来给相思姐姐尝尝。唔，还有紫薯红豆饼也多拿些。”
“哪吃得了那么多。”
“相思姐姐难得来我这一趟解闷，这两样都是我母亲最拿手的糕点。”杨艺这两天在病重，吃得清淡些，小脸越发的尖了。
苏相思嘴角一扬：“我也有个好东西给你。这几个香囊是松香亲自缝的，里面的安神药材是我自己调的。你常配戴在身上，对身体好。”
杨艺笑眯眯接过五个香囊，摸过上面的针脚整齐的花纹，脱口而出：“要是相思姐姐能嫁给哥哥就好了。”
苏相思眉头颤了一下，心头狂跳，极为严肃认真道：“这话可不许说第二次了。”
“晓得啦，晓得啦。”杨艺吐吐舌。
苏晴和苏相思相比，她更喜欢苏相思，相信自己相处下来的直觉感受。更不明白为何外面的人会对苏相思又这么多谣言偏见。
才女又如何，那也没有苏相思持得了家，顾得了大局。
掰开紫薯的酥饼里面就是浓香红豆馅，轻咬一口。尝到紫薯味道后接着就是红豆混合着牛奶香味刺激到味蕾。
苏相思忍不住又多咬一口，不是很甜，回香很久不会生腻。
“好吃吧？一会回去让人打包一些让相思姐姐带回去。要不……今晚不回去了吧。”杨艺还有太多的话想要和苏相思说。
憋了太久太多话不能和身边的人讲，对苏相思又莫名的信任，想一股脑就把心里话全说出来。
“我也想，可惜啊。大姐姐现在去了普罗寺静心祈福。府里杂事也多，祖母也要悉心照顾。忙得脱不开身了。”苏相思面露惋惜，苏晴刚出事就和杨艺走这么近，别人看见定会多想，闲杂的话传出去担心杨艺受到影响。
杨艺略微吃惊，半信半疑凑近苏相思小声问道：“当时我在船舱里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当真和别人说那样……？”
苏相思若有所思后点点头，承认了苏晴的所作所为。京城现在无人不知苏晴所做的事，也没必要多为她辩解。
“见过夫人。”
门外的丫鬟行礼声打断屋里毛绒脑袋凑在一起讲悄悄话的两个小姑娘，穿着素雅不失端庄面相柔和的妇人走进屋里。
苏相思摆弄一下裙摆整齐，起身含笑行礼：“苏将军府三小姐苏相思见过杨夫人。”
“好孩子，无须多礼，快起来。”杨夫人亲自扶起苏相思，近看这姑娘的模样还真讨人欢喜，一点也不像外边人所说的冷漠怕生。
苏相思起身坐到不远处的圆凳上，心里估摸着能猜到杨夫人来的目的。
“听兄妹俩说了才知道这次突发的事情要多亏三小姐能出手相救。”
苏相思和杨艺默契对视一眼，随即道：“艺儿是我的闺友，我不能坐视不管。艺儿福大命大，挑个吉日去普罗寺求个福袋更为放心。”
杨夫人眼前一亮，赞同万分：“言之有理，总要求个安心才是。”语气微顿，面露犹豫，动动嘴唇问道：“晴儿可真的做了糊涂事？”
“家姐在普罗寺静心思过，相信她回来时候已经改过自新，不会再犯。”苏相思说的隐晦，也间接承认这件事。
杨夫人一声耐人寻味的叹息，随着微风从格窗飘出去，消失在空气里。
第一百一十八章望她真心毁过
听竹院里的花草只是稍加用心培育，长势竟比府里的花卉还要好。
苏相思站在花丛里，手里拿着剪刀认真给长势太快的花枝剪掉。剪出的枝丫递给一旁的丫鬟拿回屋子里插进花瓶。
把所有花圃都修整得差不多，才不慌不忙回屋子里换身干净的衣裙去益安院。
衣羽阁掌柜带着上好的布料和最新的衣裙样式到府里让各主子挑选。苏相思让掌柜带着料子到益安院候着，顺便让通知大房和二房的主子。
苏老太太很满意她的安排，把事情都安排在她的屋子里。说明她没有持宠而娇，没有因为掌权没把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还有点示好的意味。
满满两桌的各色布料堆积在一起，苏相思粗略看几眼还挺眼花。大夫人一身素衣，发髻里只有几颗珠子点缀，整个人虽然憔悴了不少但是对苏老太太更加恭敬。
认真从两堆衣料里选出几匹合老太太心意的颜色，和苏老太太一同商量做什么样式。松香站在小姐身后急得两根手指头纠在一起，好颜色好纹样的料子都快被二小姐挑完了。
苏相思点点头，示意她也去选几匹。听竹院里的衣裙已经够多，让她一天换一套，一个月都不会重复。
“祖母，孙女斗胆提议。大姐姐虽然远在普罗寺，但是这些东西不能少了她的份。离家如此之远，不念着大姐姐会心寒的。”苏依玲挑完几匹料子，对正首上的两位微微屈腿行礼。
苏相思再扫一眼桌上剩的布匹，嘴角一挑，确实可以也给苏晴做几身。
掌柜的是个身姿依旧窈窕妇女，常去高门府邸给夫人小姐们订制衣裙首饰。见了太多府邸里的心机手段，每当这时候站远些当做自己耳聋眼瞎了。
赵氏心中一喜，等的就是有人提起这一句话，随即就跪在苏老太太跟前：“母亲，晴儿定能在普罗寺诚心悔改。只是吃穿用度上别委屈了孩子，至少让她知道府里是惦记着她的。”
丈夫的责怪，加上在府里越不得势，身心疲惫，唯一之计是等一个时机翻身，在府里沉浮大半辈子，不会甘心就这样。
苏老太太思忖半晌才发话：“的确如此，你做母亲的就亲自准备吧。”
赵氏高兴之余，苏老太太又补上一句：“在寺里不可太过精致，就用剩下的裁衣，让她真心悔过。”
赵氏谢过之后命人把剩下的衣料收好，虽然以清梅院的能力多做几身衣裙完全没问题。最主要的还是苏老太太点头。桌上只剩下单一常见的纹样，总比没得好。
最后苏相思和衣羽阁掌柜商量仆人们该用的衣料和样式定下版型后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
“别人都说三小姐持家有道，今日亲眼见到果然名不虚传。苏老太太管教有方。”掌柜的收好图册，对苏老太太欠身。以前都是大夫人赵氏和她做交接，没想到三小姐年纪如此之小做事也能如此周全。
苏老太太唇边荡起笑意，眼里全是慈爱之意：“她可不经夸，尾巴翘上天可不行。”
苏相思得体站在一旁，不好意思垂首挡住自己恼红的脸蛋。
家宅和睦不过如此。
掌柜的拜别后苏相思被苏老太太独自留下。
苏相思乖巧坐在一旁矮椅上，两手轻捏慢捶苏老太太双腿，静等苏老太太主动发话。
“你这手法和寻常人倒是不一样。”
手里动作不减，也不卖关子老实道：“母亲每日都会这样给父亲按摩，对双腿极好。我便和母亲学来，头一次这样给祖母按摩。还怕您不习惯。”
苏老太太不做答，闭着眼良久才继续问道：“我听她们说你和杨艺的关系还算亲近？”
“有过几面之缘后交谈甚欢，她前日落水也是因为马小姐失手推了她。”苏相思专注手里的动作，心里有些许不快。
苏老太太听了这话，睁开眼，清冷看着她无暇的小脸不放过一丁点表情变化，继续问道：“你可见过大姐的未婚夫杨洵？”
苏相思亮盈的眼眸不解的对向苏老太太的审视，慢慢回想才回答道：“前日第一次见到，但未曾说过一句话。”
“昨日你去右督察御史府，杨洵可和你大听晴儿的消息了？”
苏相思放轻手里的力度，收回手。亲自倒了一杯茶给苏老太太，才微微摆头应道：“昨日只见到了杨夫人和杨小姐，杨夫人甚是担心大姐姐。”
“嗯……平日里无事多去和世家小姐多走动也好。”
苏相思出了益安院的大门，险些轻笑出声。苏老太太安的什么心思她不是不知道。不就是担心她和那边走得太近突生不利的意外吗。
覃妈妈站在床榻一旁喃喃出声：“这下放心了……”
也不知是和苏老太太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大夫人赵氏还没回到清梅院胸口发闷烦躁，清梅院曾经集万千羡慕目光，二房的风光都不及她们。
现在清梅院这三个大字反而是其他两房的笑料。
苏晴还在时候偶尔还能听见琴声，偌大的院子里不会显得太过于空旷。现在冷清异常，丈夫因为这件事对她不满，多日睡在书房和姨娘屋子里，心里再多气也只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憋着。
小怡被领回来之后一直被安排做最苦最脏的杂活，经常吃不饱睡不够，更别说能见到苏茗渊一面。清梅院的所有下人都能踹上一脚，赵氏知道小怡日子过得毫无尊严，默认了这些行为。
大夫人都不发话组织，其他人欺负起来更理所当然。
进屋就看见小怡跪在地上艰苦擦床榻底下的灰尘，手不够长的原因，只能勉强擦到一点。赵氏看见她笨手笨脚的样子火气更盛，上前就是狠狠踹她一脚倒地。
“没用的东西！晦气！”
小怡跪再地上猛磕几个头，生怕被赵氏责罚：“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在清梅院的日子还不如在听竹院来的轻松，任何人都能在她头上踩上一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覃妈妈上前又补上一脚，两眼一横怒骂道：“还不快滚，脏了夫人的眼。”
小怡慌忙行过礼，小跑出屋。转角和二等丫鬟撞了满怀。
二等丫鬟扬手直接小怡一巴掌，讥讽出声：“没长眼睛吗？把茶具撞碎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不要告诉大夫人。”小怡已经忍不住痛苦出声，湿咸的眼泪划过红肿的脸颊，刺痛得让她止不住颤抖。
“滚开，别挡路。”二等丫鬟厌恶推开她，不再理会。
小怡踉跄一下没站稳，摔倒在地，手心蹭出一片暗红，渗出血丝。
情绪再也崩不住，无力趴在地上痛苦出声。
“这是哪个小丫鬟？怎的哭起来了？”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小怡上方响起。接着胳膊就被一股力道扶起。
“呀，怎么不小心，都出血了，快跟我来。”
小怡模模糊糊跟着浅青的身影走，擦掉被泪水模糊的眼睛。
是清梅院里最低调的蓉姨娘。
第一百一十九章交出管家权
普罗寺即使香客不断但也遵守寺里的规矩无人喧哗，不敢扰了得道僧人的清修。苏晴每日清晨都要和僧人一同诵经，午间须跪在佛像前烧香潜心祈祷跪拜，晚上还得手抄佛经。
刚来时候会不习惯，无人理会她，整个寺里除了静就别无其他感受。
住的小屋子也是简洁无比，简单的一张床榻，一个书架，一个柜子，两张桌子，三把椅子。屋子甚小，一览无遗。
重复的日子让她前三天甚是难熬，现在已经来了整整五天，反而越耐得住性子，心里满满筹划时机。
今日京城送来的三套衣裙说是府里的人惦记送来的，而且上面的绣花确实无比精致，她心里才稍微舒服些。至少这些东西还惦记着她。
照例用过斋饭沐浴后要抄佛经，待以后回府要献给苏老太太。
一头黑丝轻柔披在脑后，自从进到寺里的第一天就拿下发簪，洗掉妆容，不施粉黛。
手持着毛笔借着油灯慢慢抄写，梧佩坐在一旁捏着银针绣做女红。苏老太太只允许带一个贴身丫鬟，跟来之后每日的杂事甚少，只能绣些花样打发时间。
梧佩捶捶酸腰望一下窗外的天色，轻声劝道：“小姐，还有两刻钟就三更了，早些休息吧，别伤着眼。”
苏晴轻嗯一声，手里动作不停：“你先下去，我这抄完就休息。”
梧佩收好绣花篮子，铺好床轻手轻脚出去关好门。苏晴向来不喜欢有人伺候睡觉，说一就是一。
夜里还是有些轻风吹进屋子里，吹动苏晴身后的秀发飘起。一抹深色身影从窗户跃进屋里立在苏晴身后，她也未曾发觉。
“如此消瘦，在寺里可受委屈了？”
苏晴听见熟悉的声音，持笔的手硬生生顿住，好好一个字划拉出一道难堪的墨痕。字迹工整的纸张就被这一道痕迹坏了美感。
苏晴不作答，取过另一张纸打算重抄。
瑜王挑一下眉，主动走到桌边出声：“看来是真的受委屈了。”
苏晴依旧不理会，自顾自的重新磨墨，正眼都不给他。
“说话！”瑜王没忍住抬高了声音，把她身体掰过来面对他。这才发现苏晴消瘦略显苍白的脸蛋早就滑满泪痕。
“委屈？我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了还谈什么委屈？”苏晴哽咽痛诉，挣开瑜王的双臂，背过身，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你走吧，以后也不必来了，我们也无须再见面了。”
瑜王脸色暗了又明，眼里尽是不悦，清冷开口：“又胡说什么？我是特意来看你过得如何……”
“多谢瑜王抬爱，本小姐受不起。”苏晴狠狠吸一口气，打断他的话。关心她？何来的关心？全是糊弄她的话，她失了苏将军府的心，他也不打算与她有过多交集。
“我做错了什么？我改。让我以后不再找你，这是折磨我。”瑜王伸手刚想把她拉回怀里，刚碰到她的手臂，又被挣开。
苏晴抬手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反而越擦越多。喉咙被梗住说不出声，还有更狠心的话堵在心口说不出来。
她是堂堂苏将军府的大小姐，是在京城人人夸赞的才女，媒婆能把大门槛踏破。容貌身材才情一等一的好，她想嫁的儿郎满京城随便挑。
偏偏爱上已经娶了正妻的瑜王，却还是甘受委屈见不得光跟在他身边。心里有多少苦楚，多少苦楚他始终不明白。
总是让她体谅，可是他可曾想过，她等不了了。
心里的委屈和近段时间遭到的事一下子宣泄出来。止不住的抽泣哭泣声在小屋子里格外的明显，瑜王于心不忍，环住她的身边，替她擦掉眼泪。
“哭得我心也跟着疼，我费了点心思才想到要破了这事的方法就连夜赶来。你可真这样绝情。”
从未有过的柔情声音飘在她的耳畔，再也忍不住转身扑进他的胸口，痛快哭出声。
柳絮在屋子里等了好些时间才把苏相思等回来，用过晚饭之后一直呆在李琴瑟屋子里粘着不肯走。
苏相思刚进屋，柳絮就挥退屋子里的丫鬟下去。
边解开她的腰封，一遍放低了声音：“瑜王此刻在普罗寺里，咱们的人不敢跟太近。”
苏相思伸手配合柳絮的动作脱下外衣，语气里带着可惜：“看来我这大姐姐快能回来了。让南枝一人跟住就好。”
“嗳。”
苏晴接连出事，苏相思水涨船高。蠢蠢欲动的莫过于是二房苏依玲，想分掉苏相思手里的一点权势。
以前是大房和二房争得不相上下，本以为好事要轮到二房了。世事难料，谁又能知道苏相思藏得如此之深。也学会了讨巧卖乖这一套，这么大个馅饼偏偏掉在她的头上。
苏相思还未睡醒就被益安院的人请过去，柳絮替益安院的那几位默哀，她们还未体验过自家小姐起床气的威力。
益安院正厅跪着一男一女身子发抖跪趴在地，大房赵氏，二房母女已经全部到齐。看向苏相思的带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一大早就闹得府里不安生。”苏相思心情很不爽，超级不爽歪坐在圈椅上。
苏老太太不语，苏依玲只好把事情全部经过再说一遍。
苏依玲大清晨就到花园里收集花瓣上的露水，那时候天刚朦亮府里下人走动还少。无意间碰见两个仆人鬼鬼祟祟从益安院出来。
苏依玲当场抓把人个正着，一盘问，一搜查，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这两个人是刚进府没多久，还未分配到各院子里。一搜身发现身上藏有祖母的首饰还有一包药粉。我让覃妈妈去小厨房搜查，早饭里果然被下药了。”
“相思，这事你怎么说。”苏老太太把话语转向苏相思，新仆人入府的分配和管教是她所负责。
苏相思心里极为平静，一点都不慌，把她乐得起床气全没了。看一眼对面的赵氏和二房母女俩，最后把目光落在跪着两个仆人身上。
“抬起头来，看着我。”
两个仆人明显浑身一抖，忐忑抬起头看向苏相思冷冽的目光又惊慌失措低下头。
“嗤，我倒是不知道有人塞仆人进府不找我登记入本。”说着就起身，对苏老太太微微欠身：“这两人所作所为孙女完全不知情。”
“啪——”
一个茶盏直接砸碎在她脚边，苏相思不为所动，垂下头掩下眸里的狠戾。
“不知情？都到我饭菜里下药了你还说不知情？你可有认真管教过下人？”
这两个下人直接犯了苏老太太就最忌讳的两个点，把矛头直接指向苏相思。
“母亲别动气，三小姐头一次掌家难免会有些疏忽。再多给她一些时间。”大夫人赵氏很干脆就跪下，句句为了苏相思好。
苏相思斜一眼，为她好？为她好还故意提起她头一次掌家？
“祖母，三妹以后不会在犯了。”苏晴也跟着起身求情。
“祖母，此事是我的疏忽。我自愿交出管家权，自此不再插手府里任何事务。”苏相思说得干脆利落，没有一点可惜之情。
苏相思这样的做法倒是让苏依玲打乱了计划，她在后面还留有后手逼她交出掌家权。
在场的人看不出苏老太太到底是如何想，更诧异苏相思居然能干脆利落交出来。
“这两个人你处置了，就把手里的事务和莫管家交接吧。”
苏老太太这话让在场的其他人更摸不着头脑了，苏相思管家这一个月以来从未出现过差错。这样的事更不至于直接拿掉掌家权。
苏依玲翘起的嘴角很快又压下来，她日日来陪老太太，那可不是白来的。
苏相思把玩着自己受伤通透的镯子，冷漠开口：“知道在苏将军府偷盗和下药的后果是什么吗？要盖上奴隶的烙印，丢进勾栏院……”
两个人吓得跌坐在地上，额头上直冒冷汗，他们以为最多仗行几十丢出府邸。
苏相思冷哼出声：“倒是忠心，有机会告诉你们的主子。下次给别人下药别蠢得还把药藏身上。莫管家，带下去吧。”
莫管家很快就把人两个人捂嘴拖下去，这两人倒是老实，不吵不挣扎，乖顺得很。
苏老太太厌倦摆手，让苏依玲留下，其他人各回院子里。
赵氏还假意安慰几声她别过于悲愤，以后还会有机会。苏相思牵强的笑着应付，心里早就乐开花，甚至想啃一个大猪蹄。
虽然使用的小招数漏洞百出，苏相思懒得拆穿，顺势而上。不是自己的东西，拿在手里永远是个不定因素，不如丢掉让别人抢去吧。
这府邸，又要变天了。
第一百二十章不慌，小事
太子少傅年岁接近六十，姓江、德高望重，满门荣耀。祖辈使命只有一件事：辅佐太子。
在太上皇还是太子时候就江太傅就一直辅佐到登基，如今依旧一心辅佐在新帝身旁。虽然年岁已高，脑子也不糊涂。
不久前江太傅喜抱第一个曾孙，下令满月广邀贵客大摆宴席。
苏相思和苏依玲先后下了马车，太傅府前早就聚满世家贵客，大家看向俩姐妹的眼神多少有些不一样，大家识趣不提起某些事情。
苏依玲自然和自己的闺友打过招呼，苏相思乖巧跟在李琴瑟身后。苏晴现在名声扫一地，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苏相思参加的宴席多了也混了个脸熟，现在提起苏三小姐也不会觉得神秘，反而有些可圈可点的地方。
从前院到后院这一路上，到时候有不少人主动上前打招呼。苏相思笑得恰当得体还很温和，有礼节，懂规矩，温顺娴静的样子可讨各位夫人喜欢。
不少夫人借着和李琴瑟打招呼的时候，多观察了苏相思几眼。李琴瑟心里得意不露在面上，今早强行让闺女稍微打扮一番是对的。
苏相思知道李琴瑟想法可能会无奈扶额，这身衣服其实就是她去游湖的那一身。
后院布置得格外喜庆热闹，到处是走动结伴的女眷。这场面不亚于郡主生辰的场面。
巧了，淑月郡主就在廊下和几个世家小姐围在一起，笑得满脸绯红，走进一听。无非是些喜结良缘祝福的话。
少傅的孙子年二十，去年娶马氏为正妻。前两月产下少傅府的第一个曾孙。
小曾孙长的极好，浓眉大眼，眼睛湿润灵动，苏相思只是看一眼便打心底喜欢。还不到巴掌大的红嫩小脸只要是有人轻哄就笑的纯真，小手小脚也极有活力。
“琴姨，思安和我老实交代了。是她先冲撞到相思才起的争执。”
马氏和李琴瑟坐在里间，身上也有了母爱的光环，看外间围成一团的人目光愈发慈爱。
李琴瑟心里微微一跳，是听她说有人和马思安轻了冲突才把杨艺失手推进河里，但没想到她参与在其中。
“相思这孩子不会把这些放心上，没准早就忘记这事了。”李琴瑟不在意调笑回答示意她放宽心，心里已经想好今晚要如何收拾这个兔崽子。
“思儿，快过来。”
苏相信逗小曾孙正乐。手指忍不住轻摁一下他细滑的脸颊就听见李琴瑟叫她。
“江夫人，母亲。”苏相思走到两人跟前微微欠身。
马氏上下打量苏相思，眼里止不住的欣赏惊艳：“许久不见，出落得越发标志了。”
苏相思略显羞垂下眼眸，对身后的松香点点头。
松香会意，把锦盒呈到跟前，苏相思打开锦盒里面摆着两对玉雕通透的平安锁和四个香囊。
“这四个香囊里的香料是特意去我院子里盼妈妈自己调配出来，对产后极为养身调理。可以放枕下慢慢滋养。”
马氏眼睛忽然有股热意，屋子里堆积成山的锦盒全是给宝宝，确实是大家的一份心意。忽然有一份暖心的小东西是为她着想，心里的动容不假。
“人人都说相思不爱出门，无人记得。这话其实假，你这份心意我一直记得。”
“这孩子好几天前就缠着盼妈妈，原来是准备了这些。”李琴瑟倒是意外苏相思会心思细腻到准备这些。
马氏想到刚刚苏相思确实极为喜欢孩子，便扬声道：“奶妈，快让苏小姐抱一会孩子。”
向来沉得住气耳朵苏相思这时候倒显示束手无策，小小的一个孩子不知该用如何姿势抱，生怕把孩子弄疼了。
奶妈亲自教会苏相思该如何抱孩子会更舒服，苏相思甚是觉得奇妙，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如此小的一个生命。
小曾孙也不怕生，睁着眼睛对苏相思咯咯笑个不停，苏相思感受到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李琴瑟回想起苏相思刚出生时候比这小曾孙还要瘦小些，自小就体虚得不行，盼妈妈还特意去学了药膳细心养着，眨眼的时间，自家闺女出落得标志。
“夫人，清平将军府夫人和世子送礼来了。”
奶妈话音刚落，凌娇带着慕锦尘就转进里间。凌娇和李琴瑟不着痕迹对视一眼很快又错开，慕锦尘深深看苏相思一眼才不着急移开目光，把手里的锦盒交给奶妈。
“恭喜江夫人喜得爱子，备上薄礼还望不嫌。”
“深入简出的慕世子肯给这个面子来参加满月酒已经极有面子。”马氏怕苏相思抱着太久累着，接过孩子轻哄也让凌娇看一眼。
苏相思偷偷捏一下有些发酸的胳膊，一抬头就看见慕锦尘也在偷看她，很快错开撞到凌娇慈爱的眼神，小脸蹭一下爆红。
这下不知道该往哪看了，只能把头埋得更低。心里嘀咕江夫人的屋子不太通风，闷得她脸上烫得不行。
强压下加快的心跳，耳边完全听不清长辈们闲聊什么。
从迎春宴和慕锦尘情意相融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凌娇，她平时虽然事不关己，平淡清冷的模样。
碰到儿女之情还是会脸皮薄，慕锦尘不时的撩拨她都能脸红半日，更别说见到将来的婆婆。还未和慕锦尘表明心意之前，还能甜甜的称呼娇姨。
现在……现在……现在哪能和以前一样。
而且慕锦尘今日居然穿浅白青色的衣袍，整个人换了一个温润近人的气质。最重要的是……和她的衣裙有些搭。
慕锦尘从格窗外看到苏相思怀里抱着孩子，嘴里轻哼哄逗孩子，眉宇间尽是暖意时，心跳急速加快。
已经再期待，将来他和她成亲之后，有了共同的孩子会是怎么样的生活，那时候她一定比现在还要让人心动。
“这小家伙倒是不怕生，不爱哭好带得很。”凌娇怀里抱着小曾孙不想放下，她生慕锦尘之后身体受损，就没再能怀上。
“这臭小子一到半夜就闹得不安生，过几年慕世子成亲了，生出的孩子定是乖巧得不行。”马氏这话完完全全说进了在场人的心里。
目光不由自主同时看向某个人。
苏相思刚平复下去的心跳，被三个人的眼神又重新撩起来，马上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默默端起茶盏若无其事轻抿一口，不慌，不慌，小事，小事。
来送贺礼的人进出屋子渐多，李琴瑟寻个机会把苏相思带出去透个气，都怪慕锦尘那臭小子没事总爱朝闺女看。闺女羞得脸就没消下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竟然有些般配
皇上和皇后虽然没来，但也差人把贵重稀罕的礼品送到。让大家会惊呼不已的就连已经退位颐养天年的太上皇也备了一份厚礼送来，可见太傅在朝中的地位不可小觑。
一场满月酒可谓是只要身份极高的贵人都来齐了。端怡长公主能来就已经代表了整个皇家的面子和重视。
屋子里的站满夫人行过礼，待端怡长公主入座后才陆续坐下。
端怡长公主多瞧了几眼睡熟的孩子，心生喜爱：“这孩子长得极好，皮肤够红润细腻。我瞧着你身子恢复得也不错。”
马氏受宠若惊，站起微微欠身：“多谢端怡长公主。”
“生产完气血虚亏还需要认真养着，倘若以后想要个闺女也不会受太多罪。给你带了几张药膳，照着吃就行。”
在场的夫人实打实的羡慕了，端怡长公主给的东西是绝对的好。
马氏小心翼翼把几张药膳的单子收好，目前为止只收到两个礼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
“方才苏将军府三小姐也送来几个让我安神好眠香囊，着实贴心。”
“哦？那丫头也来了？倒是错过了，虽然只见过两次面，我总觉得那丫头是个心善懂事的。”端怡长公主赞同点头，她倒是很欣赏苏相思，年纪不小比同龄人更贴心。
满月酒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是在孩子身上，甚少有人会考虑到做母亲的感受。虽说孩子受欢迎得到心里也会跟着开心，但是直接有人关心到母亲本身还是会有不一样的心境。
“是啊，三小姐话虽少，但是人极为温和有礼。在府外碰面也不摆着架子。”
“那可不，刚刚和李氏打过招呼，三小姐确实是个大方得体的。”
“不愧是在苏将军府的，即使至亲不在身边还是懂得进退有度。”
……
端怡长公主不是第一次夸苏相思，而且还和苏相相谈甚欢。顺着长公主的意，这些夫人也跟着附和吹捧起苏相思。
“说来也奇怪，三小姐品性既然不坏，为何外边总传出不要的谣言？”
马氏这话一说出来，集体闭上嘴不再说话，每个人脸上多少都有些尴尬。夫人们聚一起没什么事就喜欢聊最近听到的趣事，一传二，三传四，这就变了味。
端怡长公主心里跟明镜似的，随意转了一个话题又让气氛活跃起来。
苏依玲坐在宋氏身旁，手里捏紧手绢。明明已经说了苏相思管理不利，没了掌家权，大家都唏嘘不已。现在的风向一下子又变了。
李琴瑟相识的夫人也不少，聊得投机的也有这么两三个。离宴席开宴还久，李琴瑟便带着她认识走过一遍，混个脸熟，最好能结交几个闺友。
“以为三小姐是个话少的，没想到这几个小姑娘还谈得来。”和李琴瑟相识的几个夫人第一次接触苏相思，没想到脾性这么温和近人。
二十步外几个姑娘凑在一起，也不聊些什么，几人掩嘴娇笑出声。相处得倒是融洽，像是认识很久的闺友。
李琴瑟收回目光，点点头应声道：“相思都是闷在府里，便带出来。还怕这些小姑娘不喜她的性子。”
好在这几位世家千金不是嚣张跋扈的性子，都是大度爽快之人。苏相思和她们交谈起来也不费力。
“没想到相思对花草也兴趣。”长得明艳的女子语中带着些钦佩，她们只是随口一提手边没见过的花卉，没想到苏相思还能说出其中一二。
苏相思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嘲道：“平日无事时候喜欢看些杂记，我前些日子犯了错，祖母把掌家权收回，得了空闲就在院子里鼓捣这些。你们要是问我其他的那我还真答不上来。”
一番回答，谦虚温和形象在几个姑娘心中又升一个档次。有些人能掌家恨不得让全京城都知道，时常挂嘴边。像苏相思这样大方承认自己没了权利，还真是稀奇。
“咦，那可是慕世子？没想到他也会来参加宴席。”站在苏相思身旁的小姐随意环顾一周，就瞧见了一抹白青的身影从她们身边经过，看侧脸神似慕锦尘。
苏相思循着其他人目光看过去时只看到一抹背影，确实是他，嘴角忍不住扬起又很快放下。
“慕世子虽然病中，但是风华绝代，完全不输给明王和瑜王。”
“听说将军夫人还没有给世子说亲的意思呢。”
“也不知慕世子会喜欢上什么的女子。”
“你之前可是打听过慕世子的消息。”
“不许胡说！让人听见可不好，我只是……我只是欣赏慕世子。”
“哎，你们刚刚有看见怀静了吗？”
“没瞧见，怀静用情至深，竟然没能打动慕世子。”
“男女之情岂能强求？相思，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苏相思收回带有笑意的目光，微微摇头：“只是再想，两情相悦的感情才能走得更久。一厢情愿换来的恐怕只是自我感动。”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前半句倒是听得懂，至于后半句一时半会还不理解。
“没想到三小姐的见解和别人不太一样。”
声音未落李怀静就从后面的花丛绕出来，惊得在场的小姐一身冷汗，微微欠身行平礼掩饰尴尬。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坏话，也不知道李怀静听到了多少。
“只是一些心底真是想法罢了。”苏相思平静行了个礼，李怀静以后就会正面对上，对她的态度友好不起来。
李怀静心里总有说不上的不对劲，又找不出是什么问题，只能暂时把问题抛到脑后。
“快开宴了，我来叫大家一声。”
大家同时移步到摆宴的院子，佳肴美酒已经备齐。进花园的入口太小，一群人只能相互跟在身后放慢脚步，再加上下人都是从这个入口送菜。一时间拥挤不堪。
苏相思和李琴瑟站在五个台阶高的回廊下，错开身子让送高汤的下人先过去，前面还站着嬉笑的千金小姐。
前面的人也想让给仆人先走，没想到身后站着人，猛的往后一退，撞到苏相思。
苏相思被一股力撞到往后倒，身后就是台阶，摔下去定会磕破皮，不会是轻伤。
周边人惊呼“小心！”
苏相思重心不稳往后倒，不敢拉扯身边的人，心凉半截，这是倒了什么大霉！
“慕世子——”
耳边继续响起惊呼声的同时，苏相思就稳稳掉进一个怀抱里，鼻尖闻到她熟悉的药香味，一双臂膀有力拥住她的腰身，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一幕英雄救美，被所有人看见。
“三小姐，小心。”慕锦尘很快就把苏相思扶好站稳，微微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李琴瑟拍拍胸口，安抚还在狂跳的心脏：“多谢慕世子出手相救。”
要是后腰摔倒台阶上后果不堪设想。
“无须多谢。”
李琴瑟对他微微点头，就拉着一直垂眸不语不敢看人的苏相思离开回廊。
“其实，相思和慕世子站在一起还挺般配。”
“而且……今日慕世子和相思穿的衣服还挺般配。要不是两府不合，我还以为两人会是一对。”
“.……”
这些话站在不远处的李怀静听得清清楚楚，心里的酸楚就要溢出胸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羡，为何她不知道他爱穿白青的衣袍，为何又偏偏和别人如此般配。
即使慕锦尘出于好意扶住苏相思，那一幕看在她在她眼里还是如此碍事。
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救过去，慕锦尘没有出现在宴席上。整个宴席也进行得十分顺利，苏相思还结识了几个世家小姐。
回到苏将军府时苏相思精力已经耗尽，到屋子里就倒头埋在被子里，不到一刻钟就睡沉。
第一百二十二章小曾孙出事了
葡萄藤架没花多少心思去栽种反而长得迅速。柳絮原先五天修剪一次枝丫，现在不得不三天就剪一次。
苏相思坐在藤架上仰着头，能看见架顶上已经结出成串的小颗青色葡萄。
听竹院的肥料用完，松香去前院找莫管家找些花卉的肥料，回来时眉宇间明显有些疑惑中带着担忧。
“怎么了？没拿到？”苏相思眯眼，她刚没了权势，府里的仆人难道就马上变了态度？
松香摇摇头：“在前院听说太傅的曾孙得了怪病，季家的人现在赶过去了。”
苏相思坐直身子，吃惊道：“怪病？昨日不是还好好的。”
满月酒的宴席日落时分才结束，马氏招待送走完贵客才回到屋子里。那时候已经接近戌时，奶妈已经把喂孩子喝过奶，已经睡熟。
刚出生的孩子本就吃了睡，醒了就吃。马氏没想过太多便忙着把成堆的贺礼整理登记入库。一直忙到亥时孩子也没清醒，奶妈和丫鬟还调笑今日小少爷懂事，不会折腾人了。
直到今晨奶妈才发现孩子不对劲，光哭着要喝奶，拉臭臭，就是睁不开眼。头一次遇到这种怪事，紧忙禀告马氏。
马氏无论怎么哄逗孩子，都只是咯咯笑出声，就是睁不开眼睛。孩子尚小，又不敢胡乱使用方法。
太傅知道后惊得头昏脑胀，江少爷刚下早朝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就亲自去到季家请家主来把脉。
针灸也试过了，药熏也试过了，就是没有任何效果。季家主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等怪事，哪怕翻遍了前几十年的杂记医术也没有记载过这相似的病情。
要么天生眼疾，还未见过像小曾孙这样没有任何征兆睁不开眼，也把脉不出体内有任何毒素。让人匪夷所思。
昨天高朋满座，欢闹了一整天，小曾孙不哭不闹也不怕生。今天就阴霾盖顶，让人喘不过气。马氏哭得撕心裂肺，孩子没有任何意识，闭着眼睛依旧咯咯笑出声，也不哭不闹。乖巧得让人疼惜。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让还这么小的孩子受罪。
季家主干脆就在太傅府住下了，时刻关注小曾孙有何变化。
苏相思和李琴瑟用过晚饭不做停留，回到屋子里就利索换了一身夜行衣，把所有头发都束起。在脸上涂抹胭脂，贴一个假喉结，眉宇间就是一个生涩的少年。
慕锦尘已经在后院围墙等候多时，瞧见苏相思乔装打扮好出来就拥住她的腰身，提起内力一跃就施展出轻功离开听竹院。
柳絮和松香把自家小姐的屋子关严，心里直叹：世子解毒之后，小姐外出就没她俩什么事。
苏相思靠在他的胸口，也搂紧他的腰身，飞跃在半个华灯初上的京城，入眼的景色也很奇妙。
到太傅府避开护卫，溜进马氏的屋子后院，两人隐假山里干瞪眼，来早了，人家还没熄灯。
慕锦尘被她横一眼，忍不住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一把她的脸蛋，肉虽然少，手感不错。
季家主把银针收好。宽慰几句身边忧心忡忡的江少爷和马氏：“孩子甚小不可乱用药，这几天先施针等效果。或许只是暂时的，不用太过于担心。”
江少爷亲自送季家主送客房，马氏抱着孩子轻哄，眼泪又忍不住无声流下来。
一天的时间里她想了太多，孩子会不会一辈子这样？以后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如果要治好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越想心里越崩溃，晚饭也只随意吃了两口就让人撤下。把孩子哄睡着后让奶妈抱回偏房，很快奶妈也熄掉明蜡入睡。
慕锦尘推开房门，苏相思侧身溜进屋里，他紧随其后重新关严房门。苏相思打开一个瓷瓶放在奶妈的鼻下轻晃几下，让她多吸一些安神香睡得更沉。
做好这些苏相思才借着剩下的烛光坐到小曾孙睡的小床胖，两指轻柔搭上孩子胖嘟的小胳膊上。
没一会又换另一边把脉，不到一盏茶就收手，脉象完全正常，没有任何不妥。
苏相思又到床边给睡沉的奶妈把脉，或许是奶妈误食了东西传给了孩子。
结果还是脉象正常。
把屋子里的摆件，香炉，孩子的衣物都检查过一遍也没发现有任何不妥，没有一点是有人下毒的迹象。
苏相思扯扯慕锦尘的衣袖示意他可有回去了，她好奇小曾孙到底是如何才亲自来一趟。昨天来的人确实多，当天小曾孙都过了很多人的怀里抱过，要排查起来实在苦难。
况且小曾孙尚小喝的是母乳，到底是误触了什么东西才会这样？为何又是今早才发作？背后之人对小曾孙下手目的到底是什么？谁又和太傅有深仇大怨？
……
杨艺彻底无事之后，杨夫人便挑个吉日带上兄妹俩人亲自去一趟普罗寺求平安符。
经过一番祈福诵经还有僧人亲手写的符纸开过光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僧人已经备好素斋让香客歇脚。
杨洵跟在母亲身后，漫不经心魂不守舍，一直朝四处张望。杨艺察觉到兄长的不对劲，轻轻碰一下母亲的胳膊。
杨夫人好歹也是个过来人，当然知道儿子心底在想什么。
“你到处逛逛吧，未时在山脚等我就行。”
杨洵面露喜色，拱手鞠躬行过礼就朝相反的方向走。
苏晴坐在屋子门前，手里捧着一本佛经，另一只手握着佛串。一身素衣，脸上没有涂抹胭脂更显得纯真无害。
杨洵远远就看见这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以前看到苏晴对他眼波潋滟欲语还休心跳就加快，现在看到她不同的一面心里竟然有另一番情意。
“晴儿……”杨洵向前几步，忍不住开口叫出声。
苏晴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人，眼眶一红，豆大的的泪珠顷刻间掉落，胡乱抹一把眼泪就转身进屋把门关严。
杨洵使劲拍们，劝道：“晴儿开门，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我是戴罪之人不配见你，我不会开门的，你回去吧。”
苏晴背靠着门强忍着眼泪，透过木门杨洵还是听见了明显的哭腔，心脏都跟着抽搐疼痛。
“那就别怪我把门撬开了。”
果然，苏晴一听这话就把门打开，怒瞪杨洵：“给你看就是，把气撒在门上做什么。”
杨洵扬起笑意，进屋顺势把门关上，伸手就拉住她的细手：“就知道晴儿不会这么狠心不见我。”
越是挣扎，就被握的更紧。挣脱不开苏晴就放弃了，把脸侧过一边不肯看杨洵，苦口婆心道：“我这几天也认真想过了，我身上的污点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了。我不想拖累你……”
“不许你解除婚约，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杨洵急急打断她的话，今日抽空来看她不想听到这些，是想让她更安心。
“可是……”
“没有可是！我会去找苏老将军，让你早日回府。”杨洵态度十分的坚决，不容得苏晴有任何异议。
“可是……”
苏晴还有些顾虑，刚出声就被杨洵拥进怀里，只能闭上嘴，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在回城马车上，杨夫人明显感觉到儿子的心情比往日更愉悦。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担忧，却又抓不住到底会有这种感觉。
第一百二十三章寻一名女子即可
京城里现在最抢手的人物实属叶南筠这个怪医，皇上粘贴皇榜重金寻他来医治户部尚书，不到一个月时间太傅也再找此人。
这一次是真的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叶南筠的踪迹。被大家找得天翻地覆的人现在就躺在听竹院葡萄藤下数葡萄。
这可怪不得她没有怜悯之心，只是这件事背后没有查清不能轻举妄动。季家也送了急信给季温赶回来，她便没什么可操心的。
已经整整三天小曾孙的眼疾没有任何变化，季家主也翻了众多医术，尝试各种针穴手法也无济于事。
“江夫人，我抖胆说一句。”季家主推翻了几番设想，最后不得不把其中最有可能的一点说出来：“既然行医束手无策，不然请几位半仙道僧瞧瞧。”
马氏静下不再出声，若真的请到这些，会不会被外人传出谣言，她的孩子是不祥之物。这事……也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季家主也不为难她，在他看来所有的法子都该试一遍。季温上月来信，远在山江城，现在又不知道在何处何时能回来，更不知道小曾孙还会不会有变数。
在没有别的更好方法前可以尝试更多法子。
最后全家人关起们来商讨之后决定尝试请普罗寺里的高僧来走一趟。
江湖上半吊子的道士和半仙太多信不过，不如请得道高僧来更能堵住外人的嘴。当天江少爷就备好马车赶去普罗寺请高僧。
苏相思听柳絮说完，把手里的书‘啪’的扔在桌上，一副拨开云雾见明月的了然神情，颇有意思道：“小曾孙快好了……”
柳絮个松香对视一眼，这又从何说起？
慧极师傅常年都是在闭关，也甚少出普罗寺，想见上一面也是极难。当今圣上想见上一面都是件难事。
普罗寺也并非慧极师傅一位高僧，也有几位德高望重，享有盛誉的师傅。江少爷请来的是师傅仅排在慧极后面的肃仁师傅。
普罗寺所有需要开光的东西都是过肃仁师傅的手。
回京路上江少爷简单把事情和肃仁说过一遍，肃仁师傅竟也从未遇到或者听说过这等怪事。到太傅顾不得休息就去看小曾孙的情况，又让他们老实交代小曾孙到底如何，终究也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晚间就肃仁师傅就在露天空旷的院子打坐，不准旁人靠近打扰。
苏相思沐浴完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坐在院子里晾干头发，心里隐隐期待，她倒是要看看这位德道高僧会怎么解。
直到申时一颗两颗亮星同时划过天际，只是两个呼吸间又很快隐在黑幕里，留下两条尾巴。
肃仁师傅睁开眼睛望着夜空喃喃出声：“两星并行，两灾同发，互克即可。”
第二日把观到的星象告诉太傅府的人，大家摸不着头脑，这又何意？又该何解？
“还劳请师傅明说小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得知事情总算有点眉目，江少爷脸上总算有了些喜意。
肃仁师傅提笔就写下两张单子，叠好交到江少爷手里吩咐道：“寻一名女子近段时间惹上了灾事，按照上面的要求做，小曾孙即可痊愈。”
交代完事情便启程回普罗寺，太傅本想多留一会，奈何肃仁大师却坚持要走，按要求做不会有任何麻烦。
肃仁师傅给的一张单子上面写的事一个范围生辰的女子，还需要是未出阁女子，而且还犯了灾事。
生辰范围太广，在京城里一抓就是好几个，但是又要附和后两个条件的少之又少。
马氏捏着纸条，慢慢细想，到底有哪个女子附和这些条件。
“嗯？这香囊倒是别致，以前没见过。”江少爷也想得脑袋发痛，往床上一躺歪头就看见了枕边的香囊。
“那是苏将军府三小姐送的……”马氏漫不经心道，脑子灵光一闪，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情，略显兴奋的把江少爷拽起来：“相公，苏将军府！”
“什么苏将军府？”江少爷一时半会转不过来，静下来仔细一想才反应过来，完全是掩不住的喜意：“是啊！苏晴！”
马氏连忙点点头，附和后两个条件的就是苏晴，只是不知道她的生辰到底是何时。
江少爷一刻钟也等不了，和父亲母亲说清楚之后，四口人一同前去苏将军府。
今晚苏相思和苏依玲特意到益安院陪老人家用晚饭，让后厨备齐了苏老夫人爱吃的几样菜。祖孙三人吃得正融洽喜乐，仆人就来禀告太傅府的人登门拜访。
苏老太太心心里虽疑惑但也让丫鬟们把饭菜撤下去，苏相思眨眨眼，不动声色，果然来了。
一家四口人来到前厅，相互行过礼。入座后江夫人就等不及先出声。
“入夜了还来叨唠老夫人实在不妥，只是这此事对我们事关重要还望老夫人见谅。”
“无碍，太傅的礼仪规矩是最严谨，有何事需要帮忙且先说说。”
江夫人把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苏相思听得眉头直抽搐，这肃仁师傅还挺能扯。
苏老夫人听完也明白了前来的原由，现在就差苏晴的生辰八字：“晴儿的生辰确实是在这个范围内，只是她做出如此没良心的事戴罪再身，能不能回来也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苏老放心，此事我会和思安说明白，相信晴儿也会明白孩子对我们重要性。”马氏明白她们在担心什么，打发去了普罗寺她们定是不忍心，现在有个机会能名正言顺让苏晴回来，两全其美。
苏相思心里觉得可惜不表现在面上。过不了几天安宁日子，她又要回来了。
“祖母，小曾孙实在可怜，这也是行善积德的事。咱们就应了吧。”
“祖母，孙女愿意明日一同江夫人去接大姐姐回来。相信大姐姐已经悔过。”
苏依玲都发话做了好人，苏相思也只好开口出声，干脆明日去到普罗寺找些线索。
苏老太太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单子上只写了这个生辰范围内的女子，并非苏晴不可。她也不是不想苏晴回来。而是，此事若不成，那苏晴就会被戴上灾星的名头。
那时候，不止是送去普罗寺那么轻的处罚，甚至整个府的前程都会收到牵连。
况且，太傅府的人来得太赶。苏老将军又恰巧不在府里每个主心骨一同商量，不敢胡乱点头。
这事若不答应苏将军府就会被粘上上见死不救的称号，两位孙女又及时开口了，思忖过后苏老太太就顺着这个台阶下。
点头答应了让苏晴回来。
救儿有望，太傅府四人千恩万谢后才回去。苏相思心情也好，就想看看苏晴能翻起什么风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