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死而无憾】
经过了三个时辰的南山攻防战，最终还是以汉军的失败告终。
眼看天色渐暗，汉军开始鸣金收兵，军队保持阵型缓缓撤回大营。
……
“元帅！今日为何不让我等信义军前去攻山，我们这边高手众多，轻功拔群者更是不计其数，若有我等相助，今日南山怕是早就被我们拿下了。”
议事大帐中，被任命为信义军临时统领的慕席白不解的问道。
“无妨，今日攻山只是试探，信义军作为奇兵，攻城之时我还有大用，不宜提前暴露，暂时先委屈各位安抚一下军心，等攻城那日定有各位大侠施展的时候。”
岳云环视了一眼信义军的一干临时提拔起来的将领，抱拳行了一礼，其中便有着谢霄云与施昭羽。
“可是今日死了如此多军士……如若只是试探，那未免也太残忍了一些。”
一名武林人士皱眉道。
哪怕平日里江湖再多纷争，他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死亡，漫山遍野几乎铺满了汉军的尸首，南山之上的血液更是已经汇流成溪。
“战争便是如此，每场胜利都是由将士们以生命与信念堆积起来的，毫无牺牲的战争是不存在的，而我们的存在，就是让死去的人死的有价值。”
“可是……”
那人还要说什么，却被岳云打断。
“阁下是藏剑山庄的弟子吧？”
“是……”
“如若藏剑山庄被外敌入侵，你是否会舍身忘死的为你们山庄而战？如若身死，你可会有憾？”
岳云捋了捋胡须，定定的看着那名藏剑山庄的弟子。
“死而无憾！在下明白了！”
那人低头行了一礼。
“呵呵，也许诸位日日在各自门派、世家接受的训言，都是一切以门中，以家族为重，但是我们军中，都是以家国，以汉族为先，哪怕身死……”
岳云轻笑一声，语气逐渐转为严肃。
“所以，既然各位加入了我们岳家军，哪怕只是临时的，哪怕只为此一战，但是，望各位回营广而告之，此战如若让督战营发现逃兵，无论是谁，一律斩无赦！”
“我岳云虽万分感谢各位的仗义相助，但是军令不可违，军规不可废！如若做不到，明日尽可离营而去，我岳云绝不阻拦，过了明日，但凡留在军中之人，一切按军中规矩行事，我会派人过去督战，两日后再行攻城，我希望信义军所有人可以做到令行禁止！”
岳云武功本就不弱，常年在战场上领军厮杀更是给他带来一股无法言明的气势，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尽皆凛然。
“是！”
众人齐声应道。
……
“昭羽兄，为何我见你手下的人比我这边的纪律严明许多？”
出了军帐，谢霄云顿时问出了心中的不解。
“这还不简单，我将一千人分为十伍，并在其中挑选了10名或武功最高，或势力最强的人担任伍长，然后分他们各自一百人，并考较军纪，这样他们自身就能很好的约束手下的人了。”
施昭羽理所当然的说道，说完后狐疑的看了谢霄云一眼：“谢兄不会是一个人在管这一千人吧？”
“……”
此话一出，谢霄云顿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第二百四十二章【妙计太多】
两日后，第二次攻城战开始。
不同于第一次的是，这回谢霄云等一干信义军将领也被安排到了中军之中，骑着马立于岳云左右。
很快，这次攻城战谢霄云便看出了些许不同。
前军冲锋的将士节奏比上一次快了不少，弩手的压制也更加狠厉，在冲击南山之时，更有不少冲锋在前的将士能以手中之盾将硕大的山石圆木抵住，并带领队伍冲锋。
“这次攻打南山的军士，有不少是身怀武功的队将与部将领头冲锋。”
岳云见众人面有疑惑，轻捋长须，朗声解释道。
众人闻言释然。
“今日定要一鼓作气拿下南山，这样攻入阳城便容易了许多。”
岳云说着便挥了挥手，顿时近二十台床弩与上十台石炮车便被推了上来。
在床弩与石炮的巨大的威力下，死守南山的姬军防线不久后便在汉军勇猛的冲击下被撕出了一道口子。
“前日便已试探出了，姬军兵力不够，所以在南山布下的防线并无想象中那么坚实，想必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南山虽然重要，但毕竟没有坚守城墙来的容易，他们必然需将有生力量放在守城之上。”
“所以攻山不难，难啃的，还是阳城城墙，开胃菜之后，才是正餐。”
岳云的副将勒了勒座下有些躁动的战马，向着众人解释着。
“其实南山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此地一向易守难攻，与阳城守望相助，只不过姬人向来不善防守，不懂罢了，一旦拿下南山，我们攻城之战便会容易许多。”
岳云望着不断冲上南山的士兵，缓缓说道。
“元帅勿忧，有我霹雳堂弟子在此，待会我便去将城墙上的守城军炸个人仰马翻！攻城易如反掌。”
一名面相粗狂的大汉自信的笑道。
谢霄云知道，此人名为雷啸，乃是霹雳堂一名分堂主，此次带领了近三十名弟子前来驰援，被分在了强攻营。
“有雷堂主此话，岳某便静待堂主攻城时的表现了。”
岳云拱手笑道。
朝廷一直都有研究火药的实战应用，奈何威力却一直不尽人意，达不到霹雳堂那种惊天动地的伤害，而霹雳堂的火药虽是威力奇大，但需配合自身门派武功施展，朝廷就算购买了，也是无人可用。
“岳元帅放心，我虽武功不及在座各位将军，但轮到破坏力上，我们霹雳堂论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
经过了近一个时辰的攻山之战，岳家军终于冲到了南山之上，在短兵相接半个时辰后，最终拿下南山归属。
“走！众将随我上山！”
岳云一马当先，向着南山行进。
登山南山之后，谢霄云举目远眺，襄阳城中一览无余。
“难怪若想攻打襄阳，南山必然需要拿下，原来如此。”
谢霄云看着远方城墙之上密密麻麻如蚂蚁般不断忙碌着的姬军，不由感叹道。
“是啊，姬军不善守城，竟将南山如此轻易的便让给了我们，也能大概看出对方将领水准了，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方，此战我等必胜！”
施昭羽不知何时走到谢霄云身边，与他并肩眺望着。
“昭羽兄见解如此独到，攻城可有何妙计？”
谢霄云侧头望了施昭羽一眼，问道。
“妙计嘛，太多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月黑风高】
“如此妙招，昭羽兄为何自己不去，反而要我去向岳元帅献策？无功不受禄，况且我也不是来这里谋求官职的。”
谢霄云连连摆手道。
施昭羽讲述的攻城之计，其中有几招让他叹为观止，没想到仗还能这么打，只不过更想不到的是，施昭羽竟让他代自己去向岳元帅献策，并且还不能提施昭羽半个字，这让谢霄云顿时连连拒绝。
“昭羽实在是有些不方便见岳元帅，你就帮个忙，代为转告一下，反正你也说了不是来谋求官职的，功劳不功劳的你不也是不在乎么？”
施昭羽行了一礼道。
“可是……”
“莫不是谢兄觉得昭羽在害你？”
施昭羽打断了谢霄云的话，接着道：“罢了，既然谢兄不相信我，此事便就此作罢，午时一过便要正式攻城了，就当我没有提过这些计策吧。”
施昭羽转身，连连叹气欲要离开。
“哎！”
谢霄云一把拉住施昭羽：“罢了，我去便是，如此妙计弃之不用实在可惜，我便替你走一趟吧。”
……
“昭羽兄，岳元帅听从了你的计策，决定将攻城延时到子夜，夜袭阳城！”
谢霄云自岳云大帐回来，将最终商议的结果告诉了施昭羽。
“不错，子夜是最好的攻城时刻，能将此计发挥出最大效用，信义军都有着内力修为，夜间目力比之寻常军士强上十倍，子夜攻城定然能打姬人一个猝不及防。”
施昭羽欣然笑道。
“今晚我等神剑营便是城内的奇兵，元帅让你我二人各自挑选百名轻功修为最高者，趁着开战后的混乱之际，空降阳城，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谢霄云略微有些振奋道：“此计若成，我军便能以最小代价，拿下阳城！”
“不错，阳城易守难攻，如若正常攻城，势必伤亡巨大，此计若能顺利，此次便能少些牺牲了。”
施昭羽拍了拍谢霄云，笑道：“我这便去挑出人选，为子夜早做准备。”
……
……
很快，子夜来临。
汉军在黑暗之中均以轻甲着身，匀速向着阳城逼近，后军骑兵则以布裹马蹄，行在步兵后翼压阵。
今夜星月皆寂，伸手不见五指，仿佛连老天也站在了汉军一侧。
城墙之上熊熊的篝火映照着往来巡视的守城士兵，也照亮了城墙之下百步范围。
因为信义军有着一批暗杀者的加入，在未惊动地方任何人的情况下，便已悄然拔掉城外潜伏的暗岗与巡哨，快速逼近了城墙。
因为南山被夺，阳城城墙巡防增加了一倍，但这些对于夜晚的突袭来说，影响并不是太大。
“城内可有异动？”
岳云问向飞奔而来的传信兵确认道。
“禀元帅，城内并未发现明显异动，一切如常！”
传信兵根据南山上的信报答道，如今月黑风高，他们也只能依靠城内移动的火把来大致判断守城军的走向。
“按计划行事，准备攻城！”
……
……
阳城府衙议事厅内，此刻灯火通明。
姬人武将全都聚集在内，睡眼惺忪的整理着自己的军甲。
“军师妙算，那些汉人果然摸黑杀来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必杀一剑】
“城外所有暗哨均已无消息回传，汉军夜袭有可能顷刻便至，让各小队注意隐蔽，等待信号发出再放箭，提前暴露者，以军法处置！”
匆匆赶来的乌古达快速下达着军令。
事先枕弓待旦的弓手已被他悄然快速布置上了城墙，只等汉军到来，予以痛击！
这几日每到夜晚他便会放出一批善匿的潜行者自由分散警戒，以防敌方深夜偷袭，并且以防万一，每个潜行者都会间隔一小段时间以特定方式回传信息。
而今夜此时，所有潜行者都没了声息。
在消息被确认的一瞬间，守城之将便开始将他事先安排好的布置有条不紊的快速执行着，在他收到消息赶来之时，城墙已然做好了万全的防备。
“军师，城墙上已部署完成，等到汉军一到，定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纳坦扎哈恭敬的主动向乌古达汇报着军情。
他原本是很看不上这名新晋的军师的，因为以往的乌古达从来都是名声不显，在军中如同一位透明人一般，
但是他明白，今夜一过，这名军师怕是要开始扶摇直上了！
“辛苦了，扎哈将军，今夜过后，将军要立大功了。”
乌古达呵呵笑道，满脸得意之色。
“全靠军师提点。”
纳坦扎哈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军师，万一汉军只是派了高手来清缴我们的暗哨，目的是让我军风声鹤唳自乱阵脚，并无攻城之意，那该如何呢？”
乌古达微微一笑：“如若只是那样，他们不用做的这么缜密。”
……
……
“将军，就这么把所有暗哨杀了，怕是会被姬人察觉。”
深夜行军的岳家军中，一名年轻的小将策马上前，对着岳云说道。
“无妨，我就是要让他们察觉。”
岳云意外的看了身边这名小将一眼。
“如若被察觉，这深夜袭城意义何在？不仅比白日更加困难，弟兄们也会折损的更多啊？”
这小将闻言顿时有些困惑，索性直接问道。
“我是故意让姬人察觉我军深夜袭城的，只要我们牵引住了姬人的注意，促使他们麻痹大意，沉浸在胜利希望中的他们，便会收到我暗中递出的必杀一剑……”
……
……
“你紧张吗？”
跟着大部队夜行的神剑营中，施昭羽走到谢霄云身边，用剑碰了碰他。
“能不紧张么，我还从未打过仗，更别说执行这么刺激的计划了。”
谢霄云无奈的耸了耸肩，但眼中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
“别怕，小霄云，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的！”
施昭羽拍了拍胸脯笑道。
这几日与谢霄云深交下来，两个同是用剑的男人早已十分熟络，毕竟比剑是两名剑客间友情升温最好的催化剂。
而早前一直客客气气待人有礼的施昭羽，在熟络之后便开始变得有些轻浮，这反差也让谢霄云时常有些无奈。
“嘁，谁护谁还不一定呢，我可是立志要成为剑神的男人！”
谢霄云紧张的心情被施昭羽这么一说，立刻轻松了几分。
在与施昭羽相处了几日过后，他早已将眼前这身性爽朗的剑客当作了朋友，自小拜入纯阳宫的他，基本没有过同龄的好友，加上身怀俗事，下山后也一直未交到朋友，施昭羽算是第一个。
“别忘了，这几日的比剑你可一次都没赢过。”
施昭羽嘿嘿笑道。
“我那是让着你呐，不过说起这个，以你的年纪与剑法，为何在江湖却声名不显？”
谢霄云不禁有些奇怪，下山以来他都没怎么认真出剑，江湖年轻一代他都感觉没什么能打的高手，但是这名不经传的施昭羽，虽然平日里不太正经，却让他哪怕认真起来，也毫无战胜的可能。
“我那是淡泊名利，扬名有什么好的，我的梦想只是浪迹江湖，做一个不知名的逍遥剑客而已，品遍天下好酒，尝尽人间冷暖。”
施昭羽嘴角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对谢霄云昂首挑眉道：“不说了，既然你不服，不如今夜我们比比，谁杀的姬人最多，如何？”
“比就比！”
第二百四十五章【深夜袭城】
“咻！咻！咻！”
随着一声声细不可闻的暗箭声响起，城墙之上的高台瞭望哨中，在黑夜中警戒的哨兵纷纷被毒性封喉的细羽箭一一命中，瞬间毒发身死。
“军师！汉军来了！”
纳坦扎哈望了身旁的乌古达一眼。
哨兵的死亡他全看在眼里，但他却并没有一丝慌乱，反而神情颇为激动。
“我知道，吩咐下去，守城军各司其职，埋伏着的精英弓手按兵不动，如有高手上了城墙，不惜一切代价将之击杀！三十个呼吸后开始燃烽，百息之后击鼓，场面尽量显得慌乱一些，篝火暂不点燃，以免暴露。”
乌古达神色平静的快速吩咐道。
“敌军既是深夜袭城，定是轻甲前来，军师为何不再等等？等到他们兵临城下，毫无防备之时，我们岂不是……”
“你以为岳云是蠢货么？一旦我们表现的无知无觉，他定然会觉察到有诈，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照我说的去做！”
“是！军师言之有理，汉军定然想不到我军早就开始以逸待劳，属下这就去布置，此次定然能挫一挫他们的锐气，给援军的到来争取更多时间。”
……
“咚！咚！咚！咚！咚！”
“敌军夜袭！快通知完颜将军，所有人准备守城！”
城墙上五下厚重的战鼓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星星点点的火把一一亮起，骤然间显得十分混乱。
“元帅！看来敌军已然反应过来了，但比我们预计的要晚了不少。”
“传我令，战鼓起！攻城军开始加速冲锋，自第二波冲击开始，由信义军插入其中，能直接越墙的高手可以根据战况自由选择登城地点，给敌军城防造成压力。”
岳云眼神深邃，沉声下令道。
“前军领命！”
“信义军领命！”
……
“床弩石炮与袭城小队准备好了没有？”
岳云凝视着城墙上开始稀稀落落射下的箭矢，撇了撇嘴问道。
攻城军已然带着云梯加速冲向了城墙之下，虽然所有人都身着轻甲，未持盾牌，但城墙上的攻势对他们并未造成太大的阻挠。
“回将军，都准备就绪了。”
“先自由投射几轮，等我军令。”
“是！元帅！”
随着震天的喊杀声响起，所有床弩开始齐齐向着城墙远远射起了踏橛箭，而石炮也向着城墙之上砸落着巨石。
所有将士都冲到了城下，准备开始搭起云梯。
“所有人听命！放箭！”
就在所有汉军都认为此次攻城无比顺利之时，城墙上陡然火光大亮，刹那间箭矢如同暴雨洗地般铺天盖地而来，向着攻城士兵疯狂倾泻。
没有盾牌的抵御，猝不及防的士兵们如同赤身般暴露在敌人的箭矢之下，纷纷被射成了刺猬，一时间哀嚎遍野，尸横遍地。
城墙之上，看着开始撤军的汉人，乌古达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恭喜军师立此大功，此次汉军损失惨重，定然士气大挫撤军而去，我们要不要趁胜追击？”
纳坦扎哈带着讨好的笑容，对着乌古达恭维道。
“不用，深夜军情不明，不宜追击，今夜便到此为止罢。”
乌古达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乌古达，干得不错！我果然没看走眼！”
完颜挞笪带着一众将领走上前来，看着城下的战果，不禁舒畅的大笑起来。
“将军！”
乌古达赶忙见礼，神色间止不住的傲意。
“咚！咚！咚！”
就在此时，远处的战鼓声再次响起，这让城墙上所有将领齐齐皱起了眉头。
“如此大败，汉军为何还要继续攻城？”
……
……
“这样真的可行？”
谢霄云望着眼前特制的床弩，忍不住紧了紧背上的风鸢。
“咱俩不是悄悄试过了么，完全没问题。”
施昭羽拍了拍谢霄云，一副你信我的表情。
“以咱俩的轻功自然没问题，只是……”
谢霄云皱着眉头，朝着远处的二百人努了努嘴：“你这样骗他们真的好么？”
闻言，施昭羽脸上轻松的笑意骤然收敛。
“呵，你以为这是哪里？”
施昭羽突然正视着谢霄云说道：“这里是战场！”
“看看那边城下前仆后继赴死的士兵，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你以为我们这次行动能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是！我是骗了他们，说只要轻功尚可，这风鸢万无一失，但只要我们能将城门打开，你知道这场仗我们能少死多少将士么？
我已经对他们说过了，这场行动是九死一生，他们所有人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参加的这次行动，我这么说，只是想给予他们一点信心而已。
如果我告诉他们，这风鸢有可能会出意外，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只会对未知变得恐惧而已，这样的结果便是让意外变得更加意外。”
谢霄云还是第一次看到施昭羽如此失态，这让他忽然有些无所适从，只能沉默以对。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
施昭羽深呼一口气。
“虽然……他们是我亲手送进的刀山火海，但是我赵裕保证，定然竭尽全力将他们带出来！”
施昭羽再次看向那两百人，眼神无比坚定。
“我亦会竭尽全力助你的。”
谢霄云沉声道。
第二百四十六章【总攻开始】
新一波的攻城战，开始。
岳家军这一波攻势，比之方才猛烈数倍，除了盾甲完备，人数翻番的刀盾兵外，中间还夹杂了不少信义军的武林高手。
在激烈的攻防战开始之后，有些自恃武功高强，轻功超绝的武林中人直接伺机便跃上了城墙，有些轻功稍弱的，借着城墙之上钉死的踏橛箭或是云梯也能快速纵上城墙。
在这些武林人士突然的冲击下，城墙上顿时乱做一片，压力骤增，借此机会爬梯攻城的将士们立刻冲上来了不少。
只是姬人将领们个个也是武功不弱，在各将领的及时驰援下，很快便又将攻势压了下去。
就在此时，阵阵雷声炸响，轰鸣不断，城墙上一片哀嚎。
“是霹雳炮！汉人疯了！之前收缴的猛火油柜呢？赶紧搬过来驰援城防！”
“可是军师，猛火油柜没有补给，这次用完就没了。”
“别废话！赶紧去！”
乌古达面色难看的吼道。
汉军投石车的弹药从石头蓦然转变成了神武霹雳弹，攻城军也是越来越猛烈，中间还混着不少武林高手，以这攻势来看，此次夜袭哪是偷袭，完全就是总攻！
“军中的高手都给我顶上去，不要让这些汉人拖住太多人！”
看着一个个跃上城墙便开始大杀四方的武林中人，乌古达咬牙又是吼道。
虽然在知道汉军来驰援了不少武林高手后，乌古达便知道此战极为难守，但他还是小看了这个难守的程度……
这些不靠云梯便能跃上城墙的猛人，个个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几乎与军中百户，甚至是千户实力相当了。
往日里的攻城战中，有这种实力还身先士卒的能有个几十人就不错了，哪像如今这般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上千人，给己方守城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差点便将城墙上给攻占了。。
“哈哈哈哈哈！姬国的小崽子们！你雷爷爷来啦！”
随着一道豪迈的笑声响起，紧接着城墙一处便爆发出阵阵轰鸣与惨嚎。
“霹雳堂雷家！”
完颜挞笪咬着牙豁然站起身来，眼中闪动着怒意。
江湖与朝堂从来都是分庭而治，互不干涉，名门大派向来不在明面上参与国家之间的争斗，更别说参与战争。
因为豪门大派都是有着自己固定的山门与道统，所以不管朝堂如何动荡，内战还是外侵，他们都会在原则上选择袖手旁观，两不相帮，以免站错队，将来祸及门派传承。
这些都是江湖中几百年来从不宣之于口的潜规则了。
可是此次攻城，就连中原赫赫有名的四玄道之一，江南霹雳堂都来了帮手，这让他心中一阵无名火起。
“凭什么我完颜挞笪好不容易立一次大功，却偏偏被如此针对？这些人难道不顾自家山门与传承了么！”
“等到我大姬朝统一天下，定然要让这些门派付出代价，杀得他们鸡犬不留！”
愤怒的完颜挞笪提起自己的长枪，便要向爆炸方向掠去。
“将军！”
“将军不必亲前去，让我去将那人碎尸万段！”
围绕着完颜挞笪的一干将领纷纷慌忙请命。
“我去活动活动筋骨，你们也别在这干看着了，若是看到棘手的地方也去帮上一帮！天朝不顾颜面，请了如此多的江湖高手，今夜之战比之往日艰难百倍，汉军怕是想要一举功成！”
“是！将军！”
第二百四十七章【混入城中】
“此行风险极大，所有人再最后检查一遍风鸢是否紧实，装备是否完备，待会进城后尽量避免争斗，快速汇合按计划行事！”
施昭羽对着身后一行人做着最后的嘱咐，其中大部分都是剑客，剩下的便是一些强大的体修。
这些剑者全都是自愿参加此次行动，而剑者本就嫉恶如仇，当他们知道，现在士兵们对城墙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死攻，都是为了让他们能顺利潜入城池后，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视死如归。
谢霄云一行已然换上了姬兵的服饰，只不过略有不同的是，他们的右臂都绑上了一道细细的红绸。
一台台床弩旁已经备上了经过唐门弟子特别改制的踏橛箭，用以发射载人风鸢，那些自恃武功不错的体修，则是攀上了石炮上的巨石，紧紧抓着上面凿入的大木钉。
所有石炮调好角度，床弩亦是面朝高空，所有箭矢都包裹着火油……
如若床弩一直空射的话，势必引起怀疑，所以岳云吩咐了，火箭与风鸢交替射出，一来使床弩的射向变得合理，二来也可为城里增添一些混乱。
“准备！火油箭，放！”
随着一声令下，几十台床弩将火箭齐齐射出，在夜空中如同道道流星火雨，抛射进了城中。
“准备，石炮，放！”
“准备，风鸢，放！”
随着又是一声令下，载人的巨石与巨箭齐齐射出，将剑者们送入阳城。
谢霄云与施昭羽自然是第一批的先行者。
迎着耳旁呼啸的烈风，谢霄云一行如同一群巨蝠，借着背后墨黑的风鸢，融入了黑暗的夜空。
……
“将军，汉军攻势越来越猛烈了，好几处城墙险些失手，我军伤亡惨重，城内也被汉军射入了火箭，已有多处被点燃。”
满身是血的姬军将领对着完颜挞笪禀告道。
“不用去管那些，乌古达呢？”
完颜挞笪将两名持枪的高手劈下了城池，回头大吼道。
“将军！军师正在指挥调度各处防守的火油滚木等守城物资，他说汉军如此猛烈的攻势不会持续太久，只要再坚持半个时辰，便能击退汉军，要不要把于洲将军唤上来协助守城？”
另一名赶过来的将领向完颜挞笪喊道。
“不用，城门处关系极重，有术虎于洲在我才能放心，传令下去，凡击杀汉人助战武者，封赏等同击杀百户指挥使！”
完颜挞笪脸色阴沉，喘着粗气咬牙道。
……
因为城墙上激烈的攻防，谢霄云此时带着一干人隐于城中穿梭，竟如入无人之境。
而在他不知道的角落，正有两个人脱下身上的风鸢，低声交谈着。
“待会厮杀混乱之时，咱俩带几个兄弟靠近他，然后……”
其中一人抹了下脖子，低声说道。
“不可。”
另一人神色平静，拒绝的十分干脆。
“为何？现下不杀他，之后怕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先前那人有些困惑，一直以来的合作，眼前之人可从未心软过。
“因为，你我不仅是刺客，更是汉人！”
“……”
……
进城，汇合，除了几个倒霉鬼受了些轻伤，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
“接下来，便是想办法打开城门了！”
施昭羽看着远处城门前，对着大门如临大敌的几队人马，低声说道。
因为汉军一直在以冲车撞门，所以大门处防守的人数不少，但对他们来说也不算太大的阻碍，毕竟对于普通兵士来说，他们这帮人个人实力都是极强。
“我们装作姬兵走过去，一旦对方发现不对，立刻暴起夺门！”
施昭羽眼中闪动着火光，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此时的他并没有发现，队伍中有着十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神色异常……
第二百四十八章【攻打城门】
“我总有种怪怪的感觉，难道是一路下来太过顺利？”
谢霄云悄声对施昭羽说道。
“无论如何，我们也没有退路可言了，一定要将这城门开启！”
施昭羽说完，便当先领着队伍走出阴影，匆匆跑向城门。
“你们是哪个队伍的？”
城门口的一名将领看到迎面跑来的施昭羽一行，并没有太过在意。
此时战事进行到白热化，来几队驰援城门，再正常不过。
施昭羽一行并没有精通姬国语言的，所以只能冷着脸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喂！本将军问你们呢！”
术虎于洲怒喝道，他在军中积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敢无视他问话的士兵。
忽然，他注意到了施昭羽一行臂膀上的红丝带，眼神一凝，手中一杆凤翅鎏金镋带着呼啸的风声刺向当先的施昭羽。
“叮！”
剑镋相交，施昭羽感受到一股无匹巨力向他呼啸而来，只是他身后便是友军，如若避让势必会有人遭殃，只好生生将这一击接下。
好在术虎于洲只是试探，并未尽全力，但他仍然被这一镋击的连连后退，撞到了好几人。
好巧不巧，刚好便撞到了之前那名在暗处密谋的刺客身前。
此人手中一把毒匕下意识便翻了出来，只是他心中却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的话。
“你我不仅是刺客，更是汉人……”
面色挣扎中，他终究还是未将匕首递出，重新藏进了衣袖。
“你们不是姬国人！”
术虎于洲挥舞着鎏金镋，冷冷的看着施昭羽，用汉话说道。
“哼！幸得如此。”
施昭羽甩了甩手，朝着沐虎于洲冲了过去。
谢霄云等人见此，也是朝着姬兵一拥而上。
“结阵！”
术虎于洲整个人气势一变，再无半点轻视之意。
这帮人虽是乌合之众，但战力比之他身后的士卒不知强了多少，像这种小规模遭遇战，又被欺身到如此近的距离，他虽不惧，但身后士卒必然不是对手，一旦他被拖住，城门定然不保。
施昭羽亦知此时不再是保留实力的时候，真气爆发下剑气如虹，金色华光瞬间闪耀了整个黑夜，剑法招招堂皇大气，声若游龙，连绵不绝。
“这是游龙剑法，你是赵氏皇族的人！”
术虎于洲看到这标志性的金色剑气，心中一惊，失声叫道。
他没想到此次大战赵氏竟然派了皇族之人亲自前来，还不声不响的混入了城内。
“哈哈哈哈哈哈！如此实力，也敢孤军深入？今日我本还想着战功与我无缘，哪知老天偏偏将如此泼天战功送来于我，合该我术虎于洲要扶摇直上！”
几招过后，术虎于洲心中惊讶变为狂喜。
他已看出，眼前此人不过只是个天阶，而他早已是天阶巅峰！
“小子！就这实力也敢来撩虎须？今夜虎爷便要了你这项上人头！”
话一说完，顿时一股血腥之气弥漫开来，术虎于洲手中的凤翅鎏金镋瞬间化为了血色，并有着一股猩红的薄雾环绕其上。
“姬国十大名将，虎将术虎于洲！”
施昭羽面色一变，他没想到连术虎于洲都来了，而且姬军在战事如此吃紧的时候竟还派了他来把守城门！
“给我死来！”
随着一声震天大喝，术虎于洲再不废话，手中鎏金镋横扫，直取施昭羽颈间。
这凤翅鎏金镗乃陨铁打造，净重六百余斤，挥舞起来飞沙走石，带着浓浓的杀气扑面而来。
施昭羽无法力敌，只能险之又险的翻身躲过，紧接着便被术虎于洲快速飞起的一脚踢中，整个人飞了出去。
“你怎么样？”
谢霄云眼见施昭羽不敌，立刻闪身来援，借力打力将术虎于洲力若千军的一劈导向一旁，顿时劈得脚下厚厚的青砖崩裂飞散。。
“不怎么样。”
施昭羽咳了两声，将喉间的甜腥咽下，凝神说道：“此人太强，我不是对手，你我二人拖住他，好让其他人打开城门！”
“好！”谢霄云点头应道。
术虎于洲冷笑：“就凭你们？”
鎏金镗横扫而出，一股血腥之气激荡开来，离得近的十几名汉人剑客立刻心神失守，心中滋生出无边恐惧，大吼大叫的对着空气胡乱挥起武器。
“凝心静气，心神归一。”
谢霄云见此运起纯阳心法，抱元守一。
施昭羽亦是双眼闪过一道金光，不再受到影响。
“与他游斗，不要力敌！”
谢霄云对施昭羽喝道。
“这还用你说？”
施昭羽险险闪过迎面而来的一击，持剑欺身而上。
“哼！”
眼见自己的血煞之力对二人无用，术虎于洲也不恋战，抄起手中的鎏金镗便向着混战之中冲去。
当务之急还是要守住城门……
汉人剑客这边正占着优势，却见沐虎于洲蓦然加入战团，如虎入羊群一般无一合之敌，几个呼吸间便打死打伤了数人，手中的鎏金镗那是砸到即死，擦着即伤。
“怎么办？”
谢霄云神情焦急道，照这么下去，不说他们打开城门了，万一一会姬军来援，他们怕是要被困死在城内，插翅难飞！
“你带几个人去开城门，我去拖住他！”
施昭羽对谢霄云说道。
“你能行么？”
谢霄云有些担忧道。
“不行也得行，你速度要快，我撑不了多久！”
施昭羽说完，便向着沐虎于洲冲了过去，
“你们几人，跟我来！”
谢霄云快速点了几人，带着他们冲向城门。
此时城外的吊桥早已被砍断放下，冲车正在不断轰砸着城门。
纯阳剑诀，五方行尽！
谢霄云运转起太虚剑意，对着前方一剑横扫，顿时绞杀了十几名士兵。
有着谢霄云的带头冲杀，一帮剑客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朝着谢霄云的方向突击冲杀。
沐虎于洲见此正要冲上前去，却被施昭羽一剑挡住了去路。
“你找死！”
沐虎于洲大怒，如若让谢霄云将城门打开，那么他该遭受何种处罚先不说，这一仗很有可能大败！
“你说的对，我就是找死！”
施昭羽站在沐虎于洲身前，眼中闪耀起金色的光芒。
第二百四十九章【进城逃生】
“真是愚蠢，就为了一座小小的阳城，你竟然不惜以秘法燃烧修为？你可知这可能会毁了你的根基？”
看着功力暴涨的施昭羽，沐虎于洲觉得十分不可思议，眼前之人年纪轻轻便有了如此功力，又是中原皇族之人，假以时日极有可能会化为真龙，一飞冲天。
而现在，他竟为了一座攻城的胜败，不惜燃烧自己的未来？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也许你觉得不值”
“但这里有我认可的朋友，还有那么多愿意为我汉族抛头颅洒热血的义士。”
“为了他们，区区些许根基，又算的了什么……”
施昭羽横剑而立，全身泛着淡淡的金焰。
在一旁时刻注意施昭羽这边战局的几名有心人，听闻他的这番话，各自冰冷的心，竟纷纷产生了一丝震动。
“哼，说了这么多，也改变不了你的愚蠢，为了那些蝼蚁……呸！你在拖延时间！”
正准备再嗤笑施昭羽几句的沐虎于洲，猛然反应了过来，登时眉间倒竖，抄起鎏金镋径直向施昭羽挥去！
“叮！叮！叮！”
燃烧秘法的施昭羽虽还是不敌沐虎于洲，但沐虎于洲此时眼见谢霄云带着几人已然要杀到城门前，心急如焚下也是无心恋战，一心想摆脱施昭羽的他倒真的被拖了下来。
“轰！”
城门终是被谢霄云带人打开，城外的士兵立刻如潮水般蜂拥而进。
“你既是求死，那我便成全你！！！”
眼见城门大开，沐虎于洲睚眦欲裂，一身气势陡然变化，施昭羽觉得自己仿佛在面对着一片尸山血海，心中升起一股恐怖的感觉。
“扑！”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沐虎于洲的鎏金镋便已至心口，慌忙之下的他只能抬剑硬挡。
只是这饱含沐虎于洲愤怒的一击哪是如此好抵挡的，虽然被长剑挡住偏了几分，却也将施昭羽生生穿胸而过。
沐虎于洲毫不拖沓，将镋尖拔出，又是威猛无匹的一击刺下，欲要将施昭羽立毙于此。
“叮！”
“怎么样？可还撑得住？”
谢霄云在打开城门后，便立刻援了回来，刚好看到施昭羽愣神并受伤的一幕，赶忙替他挡住了这必死一击，救了他一命。
“嘶……应该……还可吧。”
施昭羽捂住胸口，跪在地上，猛然吐出大口鲜血。
“都这样了还强撑什么……”
谢霄云勉力荡开沐虎于洲的一击，单手背起施昭羽便向着城内奔去。
如今这里很快便会化为战场，而如同空城一般的内城反而相对安全。
其实他比较担心的还是沐虎于洲突然失了智来追杀他们。
但好在此人还是有些理智，并没有追击他二人，只有几名一同进来的剑客同伴尾随他们而来，看起来是想要保护重伤的施昭羽。
“原来他是皇室之人啊，这些人……是暗中护卫他的隐卫吗？”
谢霄云暗暗想着，顺便将施昭羽换了个姿势，横抱在胸，此时的施昭羽双眼迷离，似是快要昏迷过去。
“这样你应该会舒服一些吧？”
谢霄云笑了笑，回头越过身后几人的身影，远远看了一眼。
沐虎于洲正横在城门口，一夫当关！
第二百五十章【顶尖刺客】
谢霄云抱着施昭羽快速奔行在黑暗的阳城中，最终找了个偏僻的民房躲了进去，将他抱上了床。
黑暗的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尸臭，让谢霄云不禁皱了皱眉头。
施昭羽如同一只萤火虫一般，全身还在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焰。
虽然极淡，但是以谢霄云的目力来说，已经足以让他看清屋内的陈设了。
而他此时却宁愿自己什么也看不到……
因为不远处的房梁上，正悬挂着一具女人的尸体，看样子已经死了很久，十分可怖。
“咳咳……”
施昭羽又是狠狠咳了两口血出来，将愣神的谢霄云拉回了现实。
他似是恢复了一些意识，挣扎着试图坐起。
“快躺下，不要动。”
谢霄云说着便将他按回床上。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得赶紧处理下施昭羽的伤口。
不然这血照这么流下去，他绝对会死在这里。
谢霄云以指为剑，熟练的将施昭羽的上衣划开，并细致的给他抹上了纯阳宫特制的伤药，然后自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丹药。
这是掌门在他下山前给他的，一共就两颗，说是能救命的。
他也没多想，将施昭羽的头微微扶起，掰开他的嘴，直接将两粒药全都塞进了他嘴里，就着血吞了下去。
“谢谢……”
施昭羽似是气顺了些，看着谢霄云，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谁？”
就在这时，谢霄云忽然冷声喝道。
“灵觉不错，可惜了……”
从门外缓缓走进一个人。
谢霄云一眼认出，此人是跟着施昭羽队伍中的一名剑者，方才也是跟上来的几人之一。
“阁下此话何意？”
谢霄云拔出剑，冷冷问道。
他此时也是反应过来，此人八成并不是什么护卫。
“你天赋不错，却马上要死了，我觉得很可惜。”
此话虽有些轻佻，但来人却说的无比认真，仿佛真的在为谢霄云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惋惜。
“口气倒是挺大，可敢报上名来？”
谢霄云一边说着，一边暗自戒备着周遭有可能到来的突袭。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方才跟上来的，至少有6人。
“判官勾魂魄，阎罗定生死……”
“生死判？”
来人话未说完，谢霄云便抢先答道。
“……”
那人顿了一顿，似是从未遇到过被人打断话语的情况。
“本座神无涯……”
“十殿阎罗，宋帝王神无涯？”
谢霄云更是惊讶的回头看了看施昭羽。
“你究竟是何身份？竟被生死判的阎罗追杀？”
生死判的凶名，在江湖中如雷贯耳，哪怕他闯荡江湖不久，亦是对其有所了解。
传闻只要是阎罗出手，就鲜有失败过的记录，而要想请动十殿阎罗出手，代价自然也是非常之大。
“今日，你必死！”
神无涯向来古井无波的心，头一次出现了波动，这对于一个游走在黑暗中的顶尖刺客来说，十分罕见。
“等等……”
施昭羽挣扎起身，压着喉咙声音嘶哑的苦笑道：“今日你只是要我的命而已，与他无关，放过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等本座杀了他，你自然便是任由本座宰割，本座为何又要听你的？”
神无涯好整以暇的说道，似乎根本没把谢霄云放在眼里。
“就凭你这句话……”
施昭羽深深的看着门口那道身影。
“如若你没有别的打算，现在我二人早已身死当场……不要告诉我……就因为我们实力不够，你们……便会光明正大的来杀我们。”
“咳咳……”
施昭羽喘了一口气，又是咳了一口血出来。
谢霄云欲要阻止他强说下去，却被他举手拒之，继续说道。
“以你们的行事风格，不管对手强弱，为防变故，向来都是隐于暗处，全力一击，不死不休，而你现在却站在这里，好整以暇的与我们交谈……”
“那么说明，你并不是来杀我们这么简单。”
说完，施昭羽便定定的看着神无涯。
其实他也在赌，但是他又不确定能不能赌赢，因为生死判向来都是二人一组，此次来了一殿阎罗，另一位一定也是地位相当，而剩下的八成就是打下手的了。
只是……
施昭羽又看了看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
连累他了……
……
第二百五十一章【真心朋友】
“你很聪慧，也很有潜力……”
神无涯淡淡道。
“最重要的是，你有成为明君的潜质……所以我打算留你一命。”
“至于他，我本也不想杀的，毕竟他的师门就连我们生死判，也不愿意轻易得罪。”
神无涯说着，话锋一转。
“只是，我现在改主意了，此人，必须死……”
神无涯的话将一出口，便是如影般朝着谢霄云急冲而来。
这速度在平日谢霄云眼睛都不一定能追的上，更遑论神无涯此时几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右边！”
几乎是瞬间，借着施昭羽身上泛起的些微光芒，谢霄云在关键时刻猛然察觉到了已靠近到自己右侧的黑影。
“三环套月！”
谢霄云长剑挥舞，拼尽全力使出了师门绝技，奇快无比的三剑瞬间便将面前的身影搅了个粉碎。
只是出剑的同时，他感觉后腰一凉，似是被锋锐之物轻轻划过。
紧接着，他便开始迅速麻痹眩晕，整个人软倒下来，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谢霄云！”
施昭羽见此，神情激动下，伤势发作，又是喷出一大口血来。
“他中了我的毒，若无解药，一个时辰后便会化为一滩血水，也省的你这半残之躯，再去给他收尸了。”
神无涯将手中幽绿的匕首收入袖中，转身就此离开。
“说吧，你要如何，才会救他？”
施昭羽捂着胸口，艰难的开口说道。
神无涯闻言脚步停了下来，玩味的说道：“无论什么代价，你都愿意？”
“他死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只要不违背我的准则与底线，我都可以答应你。”
施昭羽发现自己的气息已经顺畅了许多，显然谢霄云的药十分珍贵有效。
“如若我需要你做的事，偏偏全都与你的准则与底线相违背呢？”
神无涯嗤笑一声，缓缓说道。
“前辈说笑了……”
施昭羽沉默了下来，他虽然隐隐觉得神无涯并无恶意，但现下也猜不透这位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你为何要执意救他？你与他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神无涯好整以暇的问道，似是极有耐心。
“因为，他是我朋友。”
施昭羽说到此，眼神中亮起一丝光彩。
“今日这里，必须要死一人，如若他生，你便要死。”
神无涯言语渐冷。
“那便将我性命拿去便是，反正今日如若没有他，我也早死在了城门之下。”
施昭羽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谢霄云，想起与他认识以来的点滴，嘴角扯起一丝笑容。
这是他第一个真心相交的朋友。
大概，也是最后一个朋友了吧……
“愚蠢！要知道，你若坐上那无上宝座，便能一展胸中抱负，真正做到拯救天下苍生，而现在，你竟想着为了救这一人，而放弃自己的性命，放弃天下么？”
神无涯话语中隐隐带着一丝怒意。
“原来……前辈一直在关注我啊……”
施昭羽笑了笑，他知道，那些都只是他与谢霄云每晚在树梢上闲聊时提过。
“只是，如若连唯一的朋友都救不了，还谈何去救天下苍生……”
第二百五十二章【不同的路】
“呵呵呵呵，真是有趣。”
神无涯笑了起来。
“今日便放过你二人，但你哪怕活过了今日，往后的路也定然处处埋藏着杀机……”
“希望……你能一直记得今日的话，不然，我还会来找你的……”
留下这两句话，神无涯便直接自原地消失无踪。
“前辈！前辈！他的毒你忘了解了！！！”
无人回应。
施昭羽挣扎着起身，自怀中掏出一瓶药，欲要给谢霄云服下。
不料虚弱之下，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伤势引动下，阵阵剧痛猛然袭来。
“唔……”
他强忍着痛楚，挣扎着想要爬过去给谢霄云喂药。
只是刚触及到谢霄云的手，他便就此晕了过去……
……
……
“那日你可真是傻，明知你怀里的解药无用，还非要逞强爬过来，药没喂到反而死死将我的手抓了一整晚。”
谢霄云坐在殿顶，调笑着说道，还作势嫌恶的将手在赵裕身上擦了一擦。
“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赵裕撇了眼衣衫上的酒渍，凝视着谢霄云。
“那以前的你，也不是这样的啊。”
谢霄云笑着将手一挥，示意着这偌大的圣城。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赵裕不置可否，他感觉如今的谢霄云仿佛换了一个人。
“我说的也不是这个啊。”
谢霄云复又拿起酒，却忘了坛中早已空了。
“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尽管开口。”
赵裕不置可否，看着天边渐亮的微光，不知不觉，二人便已聊了整整一夜。
“你帮不了我的……这是我的使命，生来便被强加而上的使命，就如同我帮不了你一般，这个世上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有些道路明明很痛苦，却也只能咬着牙独自走下去。”
谢霄云站起身来，迎着晨风立于殿瓦之上，说不出的潇洒。
“你的路与我的路，看似不同，却又殊途同归，虽然一路只有孤身一人，但至少今日以后，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人，是理解我的。”
此话一出，肩上一直以来的千斤重担，仿佛轻了不少。
“我会安排人去给纯阳宫制造些烟幕，为你多争取一些时间，如若有什么想做的事，便尽情去完成吧。”
赵裕说着便叹了口气，纯阳宫的实力，哪怕是他，哪怕是如今的圣城大内，哪怕是那个人，也是无法撼动，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更何况，有些事，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不用了，那些老家伙，就算找到了我，也没法拿我怎么样，毕竟那件事情还得看我自身的意愿，他们也强逼不得。”
谢霄云笑了笑：“今日便喝到此吧，我还会抽空来看你的。”
“等等！”赵裕敏锐的把握到了重点，站起身惊讶道：“你这段时间会呆在圣城附近？”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吧。”
谢霄云笑了笑，拍了拍赵裕的肩膀：“告辞了。”
这一拍，又是看的远处几名大监眼角有些抽搐。
“即是如此，我便备好美酒，等你共饮。”
赵裕深深的吸了口气，重重的呼了出来，仿佛要将怀中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
“呐，这个你拿着，有事的时候可以用用，拿着这个来找我也无需通报。”
赵裕随手将一枚金色腰牌扔给了谢霄云，一面雕刻着两条五爪金龙，另一面则是刻着一个大大的圣字。
谢霄云能感觉到，其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威压。
“谢啦！”
谢霄云向着殿瓦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将手上的腰牌在指尖绕着圈圈。
“喂！那边的几个，还不赶紧将长梯再给道爷我搬过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平生之敌】
在跑齐了几个地方凑足丹药所需药材后，谢霄云便带着所有物品去了圣城寻仙阁。
如今没了纯阳宫的九阳乾坤炉，谢霄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这号称圣城第一丹道大师忘情上人所用的丹炉了。
“想必也差不到哪去吧。”
谢霄云靠着赵裕给的腰牌，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寻仙阁的丹房之中，途中无人敢拦。
只是前脚刚踏入丹房，他便听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师傅……徒儿这几日实在是无心炼丹，您就别为难徒儿了嘛。”
嘶……
谢霄云踏进去的脚猛地一滞，试图缩回。
“谁啊？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擅自进入丹房吗？”
忘情上人方才还一脸宠溺的笑容，此时立刻阴沉了下来，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自他周身展开，让谢霄云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完了！”
谢霄云在心中哀嚎，准备转身就跑。
“霄云哥哥！！！”
谢霄云还是慢了一步。
只闻一道香风猛然袭来，紧接着，一道柔若无骨的身影便手脚并用的挂在了他的背上，将他整个人箍的死死的。
这一幕看的忘情上人与几名守丹童子瞠目结舌，思维呆滞的他们，连一旁的丹炉都忘记去看护了。
“好久不见，都想死紫鸢了，霄云哥哥你这是专程来看我的吗？你果然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紫鸢公主兴奋的大声呼喊到，完全不顾旁人那惊掉下巴的样子。
“我的姑奶奶呦！你能不能先下来，贫道这……这……”
谢霄云哭丧着一张脸，试图将粘在身上的粘人精扯下来。
这女人简直就是他的平生之敌！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紫鸢公主用力的摇着头，最后红着眼眶低声道：“那日，三哥哥说你走了，我寻遍了宫中三十六殿，翻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你。”
“最后我没办法，在紫清殿哭了两天两夜……”
紫鸢公主心中委屈极了，但面上却故作轻松，轻笑一声。
“呵，我可真是没用。”
“你要走，我不拦你，可你至少要给我打声招呼吧……一声不响的就跑掉了，我就这么招你讨厌吗？就这么招你讨厌吗！”
说着，紫鸢便咬起银牙，抬起小拳头狠狠的一拳一拳锤在谢霄云背上。
感受着背后的拳劲，谢霄云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我实是有缘无份，公主你又何必强求。”
谢霄云蹲下身，将紫鸢轻轻放下。
看着眼前瘫坐在地上，面色倔强，一脸胎斑的姑娘。
谢霄云明白。
虽然她时常给人一种刁蛮任性，无心无肺的模样。
但潜藏在这面具背后的，却是无尽的软弱与悲伤。
这样的她，不知暗自鼓起了多少勇气，才会对自己如此主动。
可是……
终究只是错付。
谢霄云不禁又是叹了口气。
“哼！你我既然有缘，我便不相信无份，谢霄云你记着，这辈子，我紫鸢认定你了，你跑不掉的！”
撂下这句话，紫鸢便狠狠的站起身来。
“对不起，今日本公主心情好，就不跟你聊了，来人，我们走！”
话落，潇洒转身而出。
泪却早已不争气的在转身的瞬间大滴的滑落而下……
第二百五十四章【借镇妖炉】
……
紫鸢走了，偌大的丹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谢霄云与忘情上人四目相对，谁都不知道该主动说些什么，气氛颇为尴尬。
不过，随着一阵淡淡的丹香飘散而开，沉默的氛围也随之被打破。
“气血丹成了！”
忘情上人胡子一抖，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了一旁护丹童子圆圆的脑袋上。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取丹？”
“是，师父。”
两名童子忙不迭地的跑去拉起炉顶，查看起丹药来。
……
“你是何人？来贫道丹房做什么？”
爱徒伤心离去，眼前之人却像是没事人一般，这让忘情上人面色十分不虞。
“在下谢霄云，来此是想向前辈借些东西。”
谢霄云笑着行了一礼，眼神不住瞟向一旁巨大的暗金银纹丹炉。
此丹炉目测至少有一丈有余，四脚以龙为足，双柄以凤为翼，顶盖之上更有麒麟为镇，各个形神兼备，栩栩如生，端的是气势庄重，华贵无双。
“乖乖，这是把国库里的镇国丹炉给搬出来了？”
谢霄云暗暗咋舌，神情略显激动，心中更是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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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丹炉名为镇妖炉，他也只是在典籍中看过，传闻乃是前朝皇室钦天监所属，专炼大妖巨魔，哪怕放在仙神时代，亦是这世间的极品丹炉之一。
“有了这宝贝，此次炼丹必然万无一失，唔……顺便还能补充下所剩无几的其他丹药。”
谢霄云已经暗自在心中规划起了一道长长的清单，盯着镇妖炉的眼神就仿佛色中恶鬼在垂涎着一名绝世美人。
“嘁，一炉气血丹便能显露出如此贪婪的眼神，又是一个想来白拿丹药的。”
忘情上人望着盯着丹炉失神傻笑的谢霄云，又瞥了一眼他腰间的金色腰牌，神色莫名，心中暗自腹诽。
“此子也不知是何人，仗着这副皮相，竟得了紫鸢这丫头如此青睐。
看样子圣上定然也是知晓此事，那么给了他这腰牌在圣城中随意行走，也无可厚非。
但他若以为凭借圣宠便能来我这随意索取丹药，那可就想错了。”
一想到他对紫鸢的冷拒，忘情上人顿时冷哼一声。
“欲擒故纵这种小把戏，也就骗骗紫鸢那无知的丫头，贫道劝你收起那些小心思，趁早收手不要玩火。
如若你伤到了我那徒儿，贫道敢保证，圣城三十六阁定然会让你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尝一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至于借些东西？贫道这里除了丹药，便只有这丹炉了，难不成，你是来借这丹炉的？”
忘情上人不禁嘲弄道。
要知如今这世道，炼丹可不是人人都能接触到的，更别说会了，这也是他在三十六阁中排于前列的资本，更何况眼前这小子年纪轻轻，他可不认为谢霄云是来炼丹的。
他本想着，不管谢霄云是来索要何等丹药，他都一概拒绝，只是他转念又想到此子与紫鸢的关系，心中不由又软化了几分。
“前辈，在下……”
“罢了，看在圣上与紫鸢的份上，我便送你一些吧。
青桐，给这位公子拿上两瓶养脉丹，两瓶淬体丹与气血丹。
你拿了丹药便从哪来回哪去吧。”
忘情上人轻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此子如此品行，紫鸢竟瞎了眼看上了他，不行……回头我得好好劝劝这傻徒儿，看人不能光看脸。”
谢霄云自是不知忘情上人心中诸多计较，直接了当的说道。
“前辈，在下其实是要借这丹炉一用。”
第二百五十五章【地品灵材】
“小小年纪，别得寸进尺，本座都已经……等等，你方才说什么？借什么？”
忘情上人以为自己得了幻听。
“霄云谢前辈馈赠，只是晚辈还想借这镇妖炉一用。”
谢霄云恭敬的行了一礼。
尽管这忘情上人态度有些倨傲，但就冲着他素不相识便肯送自己如此多的丹药，他这一礼行的也是心甘情愿。
尽管这些低级丹药他早就瞧不上了……
不过好歹蚊子腿也是肉，拿出去卖也能换不少酒钱呢。
“你认得这镇妖炉？你还想借用？你还会炼丹？”
忘情上人发出了三连疑问，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确是如此，晚辈有一丹药，材料皆以完备，需借这丹炉一用。”
谢霄云点了点头。
“你既认得它，那你可知寻常材料可经不住它的火焰，而且火候的掌握与控火的技巧与一般丹炉更是大相径庭。”
忘情上人抚须笑道。
“年轻人，如若你当真需要炼丹的话，老夫这里倒是还有不少丹炉，都是平日里弟子用的，你随青桐去乙字一号房罢，那里有你需要的丹炉。”
忘情上人一生醉心炼丹之道，陡然听闻谢霄云是丹道后辈，心中立刻便对他改观了不少，甚至心想着要不要为了紫鸢去指点这小子一二。
“师父不用了，让霄云哥哥用我的丹炉吧，我带她去。”
紫鸢清脆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紧接着便见着眼眶微红的她快步走了进来。
“霄云哥哥，师父所言非虚，这丹炉整个寻仙阁只有师父一人方能如臂指使，其他人哪怕是清虚师兄，都是从未成功使用过这丹炉，你还是用我的紫金炉吧，不然……”
“你不信我？”
看着这对师徒一唱一和，谢霄云有些好笑，偏了偏头，看向紫鸢道。
紫鸢闻言一愣，毫不犹豫的跑向忘情上人身边，摇了摇忘情上人的胳膊。
“师父！您就让霄云哥哥试试吧，我觉得霄云哥哥定然是可以的！”
话了，紫鸢又小声补充道：“师父，如若霄云哥哥失败了，你便再给他一份材料便是。”
忘情上人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己的爱徒，又望了望谢霄云，眼睛一转，微微笑道：“你这小丫头，方才不是有急事要走么？还是人命关天？怎么？忘啦？现在还不赶紧去办你的事儿去。”
紫鸢嘟了嘟嘴：“事儿已经差别人去办了，差不离。”
说完，紫鸢又横了忘情上人一眼，小声道：“紫灵竹。”
然后小手自背后掏出，悄悄比了个三。
她知道，前些时日进贡上来的紫灵竹，自己这师傅都想了许久了。
忘情上人心中暗笑，脸上波澜不惊，甚至有些纠结。
“哎呀……这镇妖炉可不是一般人想用便能用的，瞧瞧老夫这手，日日为了擦拭打理它，都起了这么厚一层茧。”
说罢，忘情上人莫名抬起手来，张开手掌翻来覆去看了一看。
“师父，这种事哪能劳您大驾，以后紫鸢帮你擦。”
紫鸢面上漾着微笑，暗地里银牙一咬，低声道：“三份材料！”
要知道，紫灵竹属于万分稀有的天品药材，紫鸢也是知道国库药殿就只有那么五根，如若想要讨来，少不得又要在宫中乖巧许久。
“嗨，你这丫头金尊玉贵的，我哪舍得让你去擦。”
忘情上人一脸止不住的笑容，挥手道：“罢了罢了，你这小子既然想撞撞南墙，老夫便看在紫鸢的面子上，破例成全你这一次。”
“另外，如若丹毁，老夫便再补齐你一份……”
“咳！”
紫鸢伸出三根手指，撩了撩额前的发丝。
“唔……三份同样的材料，你便跟着紫鸢去她的丹房，用紫金炉炼吧。”
忘情上人蓦然改口道。
“既然如此，那霄云便先多谢前辈的慷慨了。”
谢霄云莫名的笑了笑，自背后卸下包袱，从中掏出一方凤纹锦盒。
锦盒盒盖上有着赤金色的药王阁三个字，字体苍劲有力。
盒体则是以百年以上的极品凤火梧桐木制成，这乃是药王阁专用以隔绝炎属性宝物的盒子。
此盒方一拿出，忘情上人眼皮便是狠狠的跳了一跳。
经常出入药王阁的他对此盒简直不要太熟悉。
药王阁出品的灵材，只有上等的地品灵材，封装上才会有这般的赤金封帖。
而其他的玄级以及黄级灵材，则分别是紫棠与青葱色的封帖。
这也就意味着，光是谢霄云拿出的这一味药材，价格便是极为不菲。
“罢了罢了，一味地级的主材而已，给他便是……”
想想即将到手的五根紫金竹，忘情上人虽有些惊讶，但也并未动容。
只是，接下来谢霄云接连拿出的几个盒子，让他眼睛瞪得溜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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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金、赤金、还是赤金。
谢霄云接连拿出二十几个各种材质的药盒，其中竟有一半都是以赤金字体为封条的地品灵材，而其他并非出自药王阁的药盒，显然也差不到哪去。
忘情上人的脸色也随着药盒的出现而越来越发难看。
“我说这丫头怎么肯以紫灵竹作为筹码交换，原来如此，果然不是个肯吃亏的主。”
忘情上人轻哼一声，捋了捋胡须，心中默默盘算着什么。
“只是这小子拿出这么多地品灵材，是想炼什么丹？”
望了望一地的上品灵材，又看了看眼前高大厚重的镇妖炉，忘情上人虽有些好奇，心中却也不禁微叹。
“浪费了……”
先不说谢霄云是否有着将这些草药成丹的本事，光是他选择镇妖炉这一项，忘情上人便将此次炼丹判了死刑。
如今灵材本就难寻，忘情上人实在是有些不忍这么些个上品灵材就这么毁了。
“你确定要将这些地品灵材当作主材炼丹？年轻人可不要托大，或者你再考虑下别的丹炉？”
忘情上人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谢霄云。
他现在有些理解为何谢霄云偏偏要挑这镇妖炉了，毕竟以这么多地品灵材为主材炼出的丹药，至少也该是四品丹药了。
而整个圣城，能炼出四品丹药的也是凤毛麟角。
眼前这小子应该是有备而来。
只可惜，这镇妖炉不是谁都能用的了的。
就连他师弟，以这镇妖炉炼丹，成丹率都还不如其他丹炉。
“前辈误会了，这些地品灵材，并不是晚辈所炼丹药的主材。”
谢霄云自包袱中抬起头，对着忘情上人解释道。
“唔……那就好，那就好。”
忘情上人欣慰的点了点头。
谢霄云又是自包袱中拿出八个材质各异的药盒，并在包袱的遮掩下从手中纳戒中小心翼翼的拿出几个玉瓶。
“前辈，这些……才是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