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筹谋
陆萧攀进屋内,随手脱下了挡雨的披风,怕李太微受寒,反手就关了窗户,将披风挂在窗沿上头。
瞥见李太微手中照亮的夜明珠时,陆萧弯了弯嘴角,眼底似是撒满了星辰,忍不住轻笑道:
“我还以为,你将这珠子做成珠钗戴了......”
方才窗口一阵寒意袭来,李太微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往屋内退了两步,拿珠子照亮从案上为陆萧递了一块软巾擦拭面上雨水,闻言却颇是嫌弃道:
“你什么眼光?你见哪家贵女头上戴这么大鲛珠?”
陆萧还是第一回有这般待遇,呆了片刻才伸手接过软巾,咧着嘴擦干了面上雨珠,鼻尖满是巾帕上少女的清香,亏得珠光没有那么明亮,不然他面上通红,指不定要被李太微如何笑话。
“如何?可探到什么?”
李太微返身给陆萧倒了碗热茶,急切的问。
陆萧才端了茶,垂眸时目光无意间落在李太微白净的脚背上,瞳孔骤然一缩,忙红着脸移开目光,口中咕囔道: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光脚?”
李太微没能想陆萧这厮眼力这么好,下意识就将脚缩进裙底来。
心头讶异这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有她搁在桌上这颗硕大的鲛珠泛着柔柔的光亮,他是怎么能瞧见自个儿光脚的?
一时二人都有些尴尬,李太微有些羞恼的扯了扯裙子。
她自小贪凉惯了,睡前不爱穿鞋袜,今日也是情急,没能想竟叫陆萧瞧见了。
李太微正臊的慌,就见陆萧搁下茶碗,上前将她整个人轻松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又为她盖了被子。
李太微怔怔没能反应过来,就听陆萧清了清嗓子,若有似无的轻笑一声,道:
“容芷的话,想来你也是记不住的......”
李太微闻言这才回神,望着陆萧似笑非笑的眼睛,忍不住红了脸道:
“你......你怎么知道......”
一想起前世容芷是陆萧的人,李太微就浑身不自在,她咬牙狡辩道:
“怕什么?我......我还没来小日子......”
话音刚落,二人都诡异的静默下来。
李太微倏然把头蒙进被子里,心中直呼大意了!大意了!
陆萧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由闷笑出声,抬手去揭李太微的被子,柔声哄道:
“这事儿倒也不急......”
李太微被他这话撩的更加心堵了,死活攥着被子不撒手,隔着被子与陆萧瓮声道:
“你......你给我坐到那边儿去......不许坐这儿!”
陆萧哪里舍得这样与她近亲的机会,故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我坐那么远怎么与你说常永芳的事儿?我可是冒着这样大的雨替你打探消息的......你真不想听?”
李太微闻言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这才肯露出小半张脸来。
只一眼就撞进少年盛满笑意的眸子,气的她一脚踢过去,却叫陆萧下意识一把捉住了脚尖。
手中少女脚背上雪白的肌肤,如上好的丝缎光滑细嫩,叫少年一时晃了神。
李太微也惊得说不出话来,忙缩回脚尖,却叫陆萧牢牢的攥在手心里,如何都使不上力,她懊恼的唤了一声:
“陆萧!”
陆萧这才回神,下意识松了手,眼瞅着李太微沉了脸色,忙深吸了一口气,脱口道:
“与常永芳苟合之人是明安!”
李太微将脚尖缩回被中,只觉得肌肤上还残留着少年灼热的体温,她不由烧红了脸,才要发作就听得陆萧如此一言,瞬间怔住了。
“你说端郡王世子?”
李太微显然叫这消息吓得不轻,肩头被角滑落,露出脖颈下一小截锁骨,陆萧瞬间觉得屋子里有些燥热起来。
是了,法华寺是皇家寺院,向来把守森严,怎能叫个无名之辈趁虚而入?
若是明安......倒也说得通了。
李太微倒是没想到,这二人前世做了一对夫妻,这一世竟阴差阳错的又走到一处。
“你从何人口中探知此事?”
李太微有些不放心,常寺卿能将亲生女儿溺毙,想必不会轻易提及此事。
陆萧见她不再追究方才之事,这才舒了一口气,道:
“是常三公子与小厮提及此事,恰巧被我听闻,前世这二人倒也算夫妻齐心,这事儿想必做得准......”
“常三公子?”
李太微眯眼,想起那个畏畏缩缩的少年人,眼底就露了鄙夷,
“他没将这事儿说与常寺卿?”
自常六姑娘与大皇子定了亲,两家就起了龃龉,端郡王这个人心胸狭隘,没少给常寺卿添堵!
两家逐步闹得水火不容,若是叫常寺卿查出此事与端郡王世子有关,便是舍了一个女儿也要将端郡王府拉下水的……
陆萧瞥了她一眼,道:
“看情形应是没说……他是庶子,听语气与常六姑娘也没什么情分……”
“常永芳年后就要与大皇子成亲了,你说明安......他怎么敢动大皇子的人?再说常永芳如此行事,就不怕给家族惹了大祸?”
李太微有些震惊,这二人竟做出这等荒唐事来,常六更是因此丢了性命……
不过......想起大皇子为人,李太微倏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她看向陆萧,神情紧绷:
“你可知大皇子在宫外豢养娈童之事?”
陆萧错愕:
“你……你说什么?”
李太微瞧他这副惊色,便晓得他尚不知情,与他细说道:
“这事儿还是中秋后时听我爹爹说起的……”
“有人递了一道秘折给陛下,说大皇子在京郊别苑养了不少娈童,折子尚未递到陛下跟前,那别苑就走水烧了个干净......”
“陛下想必后来也听闻了此事,否则大皇子也不会在与常六定了亲后,就被陛下派到沧州守城……”
陆萧缓过神来,抿唇听着李太微的话,心中几番思量。
李太微自顾自道:
“常永芳一死,常家没有合适的女儿顶替,大皇子的婚事多半又黄了……”
“可常寺卿已与端郡王府闹翻,眼下又错失大皇子这头,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盛京城眼瞅着就有一场血雨腥风,李太微越想越忧心,抬眸问陆萧:
“咱们要不合计合计,这一世……叫谁坐上龙椅?”
第177章 心悦
陆萧一听这话,本能的就警觉起来,他怎么有种李太微要上赶着给他挖坑的感觉呢?
捻了捻腰间玉佩,陆萧忍不住横她一眼:
“你心中已有人选?莫不是太子?”
夜色中珠光流转,李太微瞧不清陆萧眼底神色,却也听出他语气不善,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动气,心绪平和道:
“怎么?你能有更合适的人选?”
“太子是皇后嫡出,理应继承大统,再且你摸着良心说……单看性情和人品,陛下那么些个皇子中,还有哪个能与太子相提并论的?”
“这一世若能助他登上皇位,这天下定于前世不同……”
谈及前世,二人都不约而同静默下来。
虽说都是堆了一身的荣禄的角儿,可他们都心中清楚,自己是如何摸着亲人的尸骨,一步步爬上高位的,经历的血雨腥风与生离死别早已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可他未必能活到登上皇位的那日……”
陆萧语气萧瑟,李太微听出了几分无奈。
他与太子儿时起就玩在一处,情分不比旁人……但他先前这口气,倒像是不赞同太子继位似的,李太微心中又起了疑。
“那倒也未必……”
“这一世诸多人的命运都与前世不同,若我们存心帮衬一把……太子兴许就能逃过那道生死劫……”
李太微抬眸看着陆萧,神情坚定:
“前世枉死了多少人,你我都看在眼里……今生时局动荡,咱们也做不到冷眼旁观。”
“且不说事关天下百姓安危,便是你我亲人都深陷其中,若不能还大周一个清明盛世,如何对得起老天眷顾,叫你我重活一世?”
说到一半儿,李太微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将他上下一打量,瞪大了眼问:
“莫非……你想当自个儿皇帝?”
陆萧嘶了一声,睨她一眼道:
“要当皇帝还用得着等这一世?”
李太微敛眉,心道也是。
前世他大权在握,若真有心皇位,便是她使了全力也未必就能拦得住……
“那怎么……”这么别扭?
李太微话音未落,陆萧打断道:
“他若不动你的心思,这把龙椅尚还能坐得……”
李太微一愣,没曾想陆萧竟是为着这个缘由抗拒太子。闻声陡然红了脸,下意识往被中缩了缩身子,别过脸掩饰道:
“你……你这说的什么胡话?”
陆萧有些愤懑:
“常永芳一死,大皇子的婚事暂且搁置,陛下必会督促皇后,先为太子娶亲……”
陆萧转脸看向李太微,神情懊恼道:
“上回我父亲请旨赐婚,陛下态度模棱两可,既未应下也没回绝……”
“此番若是不经李相同意,就下旨聘你为太子妃……那这把龙椅谁来坐,还真就不好说了!”
李太微心头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暖流。
前世她的婚姻如同水中浮萍,只能为着国家社稷随波逐流,这一世她满心记挂亲人安危,这成不成婚与她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之事。
她先前应下陆萧婚约,也是权宜之计,她从未想过,陆萧能看她重过江山社稷。这番说辞,哪里像前世那个精忠报国的摄政王?倒像是个昏君说的话……
李太微紧紧攥着胸前锦被,似是怕叫人窥探她心中翻腾的情愫,慌忙掩饰道:
“这等大逆不道之话,你也敢乱说……”
陆萧也不避讳,转过身目光灼灼看着她,一字一顿,认真道:
“李太微,我心悦于你,足足两世。”
“我愿娶你为妻,天下为聘……你想叫谁坐这皇位,我都依你……”
今日李太微特意支开了大福,外间没有设陪房,陆萧也便没有了太多顾忌。
少年眉眼青涩,声线清浅,却吐字清晰,一字一句重重砸在李太微心间,震得她心神恍惚起来。
我心悦于你,足足两世……
李太微蓦地身子都僵住了,他……他前世明明于自己斗了一世!何时心仪过自己?
“你……你今日莫不是与谁吃酒了?”
李太微攥紧了被褥,有些忐忑的问。
少年倏然弯了眉眼,一张俊脸凑到她跟前,与她几乎碰着鼻尖,一时内室陡然生出几缕缱绻的意味来:
“你闻闻……可有酒气?”
李太微没有料到陆萧能突然凑到跟前来,尚来不及躲闪,下意识就伸手推在他胸前。
掌下是少年紧绷的胸膛,清晰的传来阵阵有力的心跳,李太微只觉得面上立时滚烫,身子轻轻颤栗起来。
“登徒子……”
分明是一句斥责的话,此时从她口中吐出,如同叫春风撩拨了心弦。
陆萧胸口一阵麻酥,想也没想,伸手揽了她的腰身,不容分说的吻了下去……
少年青涩的吻流连于唇齿间,伊始时带着几分急促与慌乱,很快像是摸索到了诀窍,越吻越深……
李太微脑子瞬间空白了一下,惊呼声尚未出口就被陆萧的气息充满了整个胸腔。
“唔……”
她欲伸手去推,却如同被抽干了力气,直到唇上灼烫,陆萧才肯停了下来。
李太微胸口剧烈起伏,捂着唇不敢置信的看向陆萧:
“你……”
陆萧却是侧身正襟危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李太微不解的稍稍探过身子,却叫他伸手一扬,拿被子将李太微兜头罩住。
“陆萧,你混蛋……”
李太微气急,好不容易扒拉开被褥,就见陆萧两手抱着一只软枕挡在身前……
二人对视一眼,蓦地不约而同别过脸去。
“登徒子!”
李太微面红耳赤,羞恼的蹬了他一脚。
陆萧也好不到哪儿去,纹丝不动的坐着,一张俊脸羞的通红,心想两世加起来也没如此丢脸过……
他深吸了几口气,试图驱走体内燥热,可少女的气息近在咫尺,此时软萌的朝他闹着脾气,如一只小爪子时时撩在他心口处。
陆萧揭开软枕,垂眸一瞧,立马又遮了回去……
个中滋味,自己体会。
听着外头雨势小了下来,李太微咬着指尖,咕囔道:
“你怎么……还不走……”
陆萧心中苦笑,这……这怎么走的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陆萧扶额,想了一会儿与她岔开话题道:
“先前忘了与你说……徐良媛之死,太后娘娘下晌时定了案……”
第178章 衷肠
陆萧身为金吾卫校尉,常在宫中行走,消息自然比旁人得来的容易些。
李太微闻言果然敛了心神,脸热也褪了几分,稍稍坐直了身子,一手抚着脸颊问:
“太后近来身子欠安,不是说在凤凰台潜心礼佛么?竟插手了徐良媛的事儿?”
顿了顿,李太微想到了什么,从被褥里探出小半个身子,指尖攥着被角,蹙眉道:
“莫不是真查到了娴妃的头上,太后这才坐不住了?”
陆萧心中平复了一番,两手仍放在软枕上头,清了清微哑嗓子,道:
“裴昭仪指证关雎宫宫人的话没有物证,且她自身涉案,大理寺自然未能采纳。皇后与锦妃没能寻着娴妃的错处,两边暗中较劲,一时倒也无计可施……”
“可昨日徐良媛身旁的贴身宫俾经不住大理寺的严刑,招供是关雎宫的掌事嬷嬷下的手,且带人从徐良媛所住的寝殿暗格内,搜出了徐良媛生前所写陈罪书……”
“纸上将娴妃指使她监视瑶华宫之事都详细记录下来,还留存了一些物证…….大理寺将证物呈道陛下跟前,陛下就动了真怒,娴妃不得已这才搬出了太后……”
“太后命人对那宫婢用了极刑……最后那宫婢承受不住,便自己认下了所有罪责,又推翻了先前的说辞……”
“这案子大理寺受命,以宫婢谋害嫔妃之罪论处,判了徐良媛身旁不少宫婢斩立决。不过娴妃扰乱后宫之罪坐实,也叫陛下罚了一年俸禄……”
李太微仔细听着陆萧的话,暗暗忧心。
陆萧见她脸色不善,不由问道:
“怎么?你觉得这事儿不对?”
李太微略一沉吟,抬眸道:
“我也说不好……就是觉得此事耽搁许久,如今却突然有了转机,且证据证人都来的有些太过顺利了…….”
“以皇后与锦妃的手腕,还能审不出个瑶华宫的宫俾?何至于叫大理寺动刑这么多日才招供?”
陆萧望着她一双清亮的眸子,眼底映着鲛珠柔润的光泽,心头微痒:
“你怀疑那宫俾受人指使?不过……徐良媛那封陈罪书陛下已然命人核验过,确实是徐良媛的手笔。”
李太微抬手将遮到侧脸的一捧青丝撩到耳后,露出白皙柔嫩的耳垂,垂眸道:
“徐良媛想必也是留了后手,娴妃这遭并不算冤枉……但最终是谁朝徐良媛下的杀手,依旧难说……”
“深宫红墙内,无风尚能三尺浪……一堆女人守在皇权底下搅浑水,孰是孰非……又岂是大理寺能断的清的?”
陆萧听着她这番话,忍不住握紧了李太微的手。
李太微一惊,下意识就要缩回指尖,羞恼道:
“陆萧……你怎么如此不知羞……”
“我不知你前世踏入深宫时,受过多少磨难,今生有我护着,定不叫你如此伤神。”
陆萧打断了李太微的话,没有松手,带着几分任性与笃定,与她十指紧握。
由于常年练武的缘由,少年修长的指节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茧,蹭在李太微指尖有些微微扎手。他掌心温热,带着男子的霸道与强势,任凭李太微使足了力气,仍是挣脱不开。
李太微生气又无奈,抬头对上少年坚毅的眼神,心中掀起波澜,面上仍是故作镇定道:
“哪个要你护着?你自个儿府里还是一锅粥呢!”
“你那姨娘庶弟打算怎么安置?如今还有个义兄不好对付,亏得你有脸说!”
陆萧见她急的鼻尖上都渗了细密的汗珠,偏还一副大义凛然训斥他的模样,眼底就露了笑意:
“那等我安顿好府里的事儿,你就嫁给我可好?”
“旁人都好说,唯独罗氏一个女流之辈……日后还是交由你处置的好。反正等你嫁进来,我府里就你一个正经女主子,后院儿都是你说了算……”
李太微可真想呸他一脸!瞪大了眼嫌弃道:
“我凭什么帮你料理烂摊子?”
陆萧扬眉,看她一副吃里扒外的样子气的牙痒痒,指尖稍稍收紧道:
“怎么?我帮你的还少?要不咱俩算算?”
李太微看着陆萧越发凑近的脸,下意识就捂了唇,陆萧倏然怔住,又浅浅笑了起来。
李太微被他笑的脸热,偏又被攥着手不好发作,忍了又忍,才没好气道:
“你再不走天都快亮了!你莫不是故意使诈要留下来过夜?”
陆萧深深看了她一眼,立马接过话道:
“你肯?”
李太微险些一口气没提的上来,转身就用另一只手在枕边来回摸索,想寻件趁手的武器。
陡然指尖一空,叫李太微心跳停滞了一瞬。再转脸时,陆萧已然立与窗边,虽然看不清面上神色,却听得少年愉悦的声音:
“阿鸾,你肯嫁我,我心中真是欢喜。”
“你早些睡,明日常永芳出殡,兴许你还要跑一趟常寺卿府上,我叫花烟暗中跟着,你万事小心。”
言罢,少年倔强的立在原地,直到李太微点头鼻中轻轻哼嗯了一声,他才满意的飞身退了出去。
李太微望着紧闭的窗扇,心中竟划过一道莫名的失落,她下意识将自己裹在被中。
陆萧深深看了她一眼,立马接过话道:
“你肯?”
李太微险些一口气没提的上来,转身就用另一只手在枕边来回摸索,想寻件趁手的武器。
陡然指尖一空,叫李太微心跳停滞了一瞬。再转脸时,陆萧已然立与窗边,虽然看不清面上神色,却听得少年愉悦的声音:
“阿鸾,你肯嫁我,我心中真是欢喜。”
“你早些睡,明日常永芳出殡,兴许你还要跑一趟常寺卿府上,我叫花烟暗中跟着,你万事小心。”
言罢,少年倔强的立在原地,直到李太微点头鼻中轻轻哼嗯了一声,他才满意的飞身退了出去。
李太微望着紧闭的窗扇,心中竟划过一道莫名的失落,她下意识将自己裹在被中。
言罢,少年倔强的立在原地,直到李太微点头鼻中轻轻哼嗯了一声,他才满意的飞身退了出去。
李太微望着紧闭的窗扇,心中竟划过一道莫名的失落,她下意识将自己裹在被中。
第179章 威压
李太微冷冷扫了一眼伏身的李瑶,眸底寒光幽深。
“四妹妹何时回府的?可曾见过祖母?”
李瑶听着她不见起伏的声线,微微抿了抿唇,神色略有些不自然道:
“回三姐姐,方才瑶儿已给祖母请过安了……听闻常家六姑娘失足,我特意回府随姐姐一道前去常府吊唁……”
“这么说来,四妹妹一会儿还要回永平伯府?”
李太微睇了她一眼,不动声色道:
“四妹妹与常六姑娘往日颇有交情?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李瑶眸光一颤,攥着指尖道:
“外祖母近来身子不大好,床前汤药离不得人……一会儿祭拜完,我还得去外祖母跟前尽孝。”
“三姐姐远去西凉时,我曾与常家姐姐在百花宴上论过诗词,私下走动过几回……”
“常姐姐待我极好,只可惜红颜薄命……我想与三姐姐一道,去给常家姐姐上柱香,聊表心意,不知姐姐与姑母可方便?”
李淑走上前来,望着二人欲言又止。
如今府里是李太微当家,明成私下也与她交代过多回,莫要插手两房之间的事儿。
李淑思忖一番,静默着看向李太微。
“四妹妹今日何不与白家人一道去?”
李太微端着威仪,竟没有与李瑶许礼,微微抬了下巴,无端露出一身霸气来。
李瑶没想到李太微能当着姑母的面如此拿捏她,面上不由白了两分,隐忍道:
“听大舅母说……永平伯府与常府私下没有什么来往……”
李太微眯眼,接过话道:
“既如此……四妹妹还是回白家去吧,常家那里我与姑母会代四妹妹给常六姑娘上柱香。”
李瑶一听这话,立时惊得面无血色,死死咬着唇瞪着李太微:
“三姐姐竟如此待我?我不过是想给常家姐姐尽份心意……姐姐这也容不下么?”
言罢,李瑶泪眼汪汪的看向李淑,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李淑也没料到李太微竟直接驳了李瑶,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儿,半分情面都不留,方要开口劝和,就听李太微冷笑道:
“四妹妹是在指责我的不是?我怎么待四妹妹了?”
“白老夫人如今病着,妹妹又要床前伺候,常家毕竟办的不是红事,妹妹总不能沾了一身晦气,再去长辈跟前尽孝吧?姑母您说可是这个理儿?”
李淑闻言怔住,倒也寻不出李太微这话的半分错处,下意识点了点头。
李瑶见李淑偏向李太微一边,立时止住了眼泪,攥紧了袖中拳头,咬牙道:
“方才祖母都默许我去常家,就连姑母也未说什么,偏三姐姐从中阻挠!”
“我晓得……我母亲得罪了三婶娘,姐姐便待我不如从前了!当着这么些下人的面儿,叫我吃排头!我们二房在李家算个什么!姐姐若是如此容不下我……我走便是!”
言罢,拿帕子掩面转身就要走,却被李淑一把拉住,绷着脸道:
“瑶姐儿这说的什么话……”
话音未落,李太微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在场之人全都呆住了,李淑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瑶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李太微,颤声道:
“你……你敢打我……”
李太微笑的张狂:
“三妹妹莫不是在永平伯府住的久了,忘了自个儿姓什么!”
“祖母今日为何不去常家?你当真不知情?她是身子不适病下了!”
“你一个嫡亲孙女不在祖母身前侍奉,却跑去外祖家伺候汤药,这尽得哪门子孝?永平伯府的孙辈是都死绝了?要你去尽孝?”
“我念你年纪小不与你计较!你竟敢蹬鼻子上脸,拿祖母与姑母来说事,你安的什么心!”
“你走?你去永平伯府是我逼着你去的?是我们李家人逼着你去的?明明自个儿生了外心,还敢到我跟前装清高!谁给你的胆子!”
“你还有脸提及你母亲?白氏蛇蝎心肠,其心可诛!我正房顾念血脉亲情,对你二房诸多维护,一忍再忍!你若敢在我跟前再提及白氏半个字,我便将她棺椁挖出,挫骨扬灰!”
李太微越骂越狠,藏不住前世的威仪,压得众人透不过气来。
李瑶身形摇摇欲坠,她强忍着泪意,咬牙逞强道:
“你……你敢!”
话音刚落,李太微迎面又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啪的一声!
“微姐儿!——”
李淑见李瑶半张脸肿的老高,不由惊呼道,却叫李太微一个眼神威压,怔在当场。
李太微上前一步,冷冷盯着李瑶,语气森冷:
“我从前念你良善,对你诸多忍让!你当真以为你肚子里的小心思能拿到我跟前作祟?痴人说梦!”
“我李太微这一世,还真没有什么不敢做的!记住今日这几个耳光,日后在我跟前夹着尾巴做人!若再犯到我手里,永平伯府可保不住你!”
言罢,李太微扬声道:
“来人!”
“扶四姑娘回房!叫管家去永平伯府将四姑娘的物件儿都取回来,没有我的允准,谁都不许放她出府!”
两个仆妇领命,上前架着李瑶就往后院拖。
李瑶这才醒神,大叫着挣扎:
“我是府里的四姑娘!你们谁敢!——”
“我大哥二哥不会放过你们的!祖母她不会任由她如此欺辱于我!——”
“姑母——!您怎能看着我受此大辱!”
仆妇们犹豫着看向李太微,又看了看李淑。
李淑今日受了惊吓,此时也白着脸面,心中怕这事儿闹大了传出去对府里两位姑娘名声不利,白着脸劝道:
“微姐儿……不可如此啊……”
李太微抚了抚发间珠钗,倏然笑道:
“四妹妹可要我派人去永平伯府替你搬救兵来?”
“最好把白大夫人身旁的宋嬷嬷一并请来,有些话……咱们也好当面儿问个清楚!四妹妹你说呢?”
话音刚落,方才还奋力挣扎的李瑶,瞬间叫人抽干了力气般跌坐在地上,嘴唇翕动,却是半个字儿都说不出……
两个仆妇将她从地上架起来,她都浑然不觉,任由下人将她一路拖回后院儿去。
李太微转身,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李淑,先迈了脚道:
“姑母走吧,莫要误了时辰……”
第180章 进京
离了相府,马车平缓而行。
车厢很大,里头放着一张矮几,几张软垫,侧边搁着几本闲书。
矮几一侧摆着一只紫铜香炉,乌木沉香烟丝萦绕鼻尖,清冽宁神。
李淑有些讶异,一个闺阁少女怎会喜欢这样老成的香料,怀揣几分忐忑,扭头悄悄看向歪在一旁休憩的李太微。
李太微昨日没有睡好,此时正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车厢里只得念夏与李淑的贴身侍女丹青伺候,见李太微疲乏,二人都不敢作声,轻手轻脚的从先前备下的食盒里取出几碟精致的点心,仔细摆在小几上。
丹青给李淑斟了一杯香茶,又以眼神探询李淑,可要用些点心。
李淑端了茶,与丹青摇了摇头,丹青跪坐着与她行了礼应下。
几口热茶下肚,李淑这才觉着心头熨帖几分。方才府里这一出,她着实没有料到李瑶如今性子变得如此偏激,更没想到李太微竟敢与她动了手!
这事儿关起门来,虽说是自家姐妹闹了别扭,可李太微到底是当着府里下人的面儿动了手的,若是传出去与坏了微姐儿的名声可不得了!
一想起先前李太微身上那摄人的气势,李淑仍是心有余悸。
以往她只晓得微姐儿性子娇惯,可方才那通身的气度……可不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儿家能有的。
想着李太微也算得上半个皇族出身,李淑心中一时有些感慨。
自她与汾阳王和离住回李家,眼见着李太微沉稳行事,掌家调理清晰的连她这个做了半辈子汾阳王妃的姑母都自叹不如,心中就暗暗添了几分赞叹。
可李瑶的性子却大不如前,先前李太微说的分毫不差,自个儿祖母身子不适,瑶姐儿却跑去外祖母家伺候汤药……一想到两房如今局面,李淑有些坐不住了,搁下茶盏,小声劝道:
“微姐儿,你到底是姐姐,李瑶年纪小又才失了母亲,如今二房又是这般光景……她便是做了什么过激的举动,旁人都不大会在意了,可你不同!”
“你身份贵重,明年就要及笄,是个待嫁的大姑娘了……日后可不能由着性子来,便是姊妹间生了嫌隙,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儿与她动手……”
“这若传出去,与你名声可大不好……虽说二房与咱们隔着一层,可到底也相安无事多年,如今出了白氏这档子事儿已然生了隔阂,若是因你与李瑶起了冲突,就更……”
李淑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李太微静默着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睁了眼,眸光清亮的看向大姑母。
李淑叫她这琥珀色的眸子看得一怔,说话声就停了下来。
李太微接过念夏递来的香茶,饮了一小口润嗓,神色平静道:
“姑母说的是……不过四妹妹越发无礼莽撞,她既没有母亲教导,我阿娘与堂嫂如今身子重,您与祖母也伤不得神,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好袖手旁观?”
李淑听她这话,神色纠结了一瞬,嗫嚅道:
“可……这教训归教训,动上手了也不大合适……”
李太微端着茶,定定看着她,道:
“姑母这话就说错了,家有家规……若是磨嘴皮子管用,祖母与姑母私下劝李瑶的话还说的少么?姑母可见她改了?”
“既然动嘴不顶用,何必浪费口舌?几个耳光若能将她打醒,来日她只该记着我的好!姑母说可是这个道理?”
李淑有种被李太微带跑偏的感觉,可要仔细想她这话吧……倒也真没有什么毛病!
李淑心中正纠结着,丹青撩开车帘一角,返身道:
“夫人,前头就到常家了……”
李淑敛了心神,朝窗口探了探身子,下意识紧了紧指尖,这是她和离后第一次出门应酬。
李太微目光扫过李淑面上,识破了她的不安,想了一瞬,宽慰道:
“姑母不必紧张,常六姑娘此番落水多少也扫了皇家颜面,今日来吊唁的夫人们只当是走个过场不会久留……”
“一会儿我与姑母给常六姑娘上柱香,与常夫人打个照面就走,姑母只当对常六姑娘的死毫不知情,常夫人便是心中记恨,也不敢当面为难你我。”
李淑闻言这才稍稍喘匀了气,脸色也缓和了几分,回过神来又觉得不对。明明她才是长辈,怎么反过来会被李太微安抚的感觉?
不待她叮嘱李太微一切小心,马车就停了下来。
念夏为李太微整理了妆容,扶着李太微先下了马车,又立在一旁虚扶着李淑下车。
常家管事忙迎了上来,将李太微等人请进府中。不一会儿,常大公子得了消息,带着夫人一身白衣亲自出来相迎。
李淑与他二人说了几句场面话,带着李太微随常大公子夫妇一道进了灵堂。
灵堂内常夫人哭的悲痛欲绝,常家几房姨娘守在常夫人跟前抹着眼泪劝着话儿。
见李家来人,常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怒意,强撑着起身与李淑行礼,李淑宽慰了常夫人几句,带着李太微给常六姑娘上香,礼成后又被常大公子亲自送了出来。
李太微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常夫人的目光一直紧紧粘在她背后,直到拐过回廊,身后那道灼热之感才消失不见。
“王妃……”
才穿过垂花门,从南边来了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妇,虽是穿着素衣,脸上香粉胭脂花钿可样样不少!
见李太微一行止住脚步看过来,那美妇脸上隐隐露了笑意,只不过碍于常家白事,不好太过张扬罢了。
“哎呀……你瞧我这嘴!如今可不好叫王妃了……姐姐莫怪……”
那美妇一副说错话的模样,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红唇,上前与李淑许了一礼,道:
“姐姐近来可好?一别多日,妾身很是挂念姐姐……”
李太微听着那美妇一口一个姐姐,叫的亲热,在看自个儿姑母这越发浓黑的脸色,心中便猜了个大概。
果然,李淑冷着脸,攥紧了帕子磨牙道:
“你怎么会在此处?”
那美妇一副吃惊模样,拿帕子捂着唇道:
“怎么?姐姐竟然不知情?小王爷莫不是没与姐姐说?”
“咱们老王爷进京已有数日了,汾阳王府一并搬到盛京城了……日后姐姐若是想小王爷只管来我们汾阳王府做客……”
第181章 双关
汾阳王进京了?
莫说李淑闻言陡然变了脸色,就是李太微心中也着实吃了一惊。
前世汾阳王至死都身在梅州,眼下悄无声息的入了京不说,还将汾阳王府搬进了盛京城……
李太微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想着莫不是陛下察觉了汾阳王私下豢养府兵一事,将他摁到京中暗中看守?
可细想之下又觉得哪里不对,以陛下的性情,若是得了风声非一查到底不可,绝不会给汾阳王喘息的机会!
汾阳王入京这事儿大表哥竟然瞒着姑母,难怪父亲那里半分口风也没露,多半也是大表哥的意思。
见李家人面色晦暗,莫离嘴角笑意更盛,与李淑福了一福,告辞道:
“妾身还未与常夫人照面,就此别过。”
言罢,莫离在侍女的馋扶下才转了身,就叫李太微上前两步阻了去路。
莫离眉心一跳,讶然的望着一脸冷色的李太微,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拧眉道:
“重华郡主这是何意?”
李太微神色倨傲的将她自上而下一打量,嗤笑道:
“既能识得本郡主,你倒也算有两分眼力……”
“不过……陛下早已下旨撤了你们老爷的汾阳王之位,你今日竟敢当众唤一声老王爷!怎么?你一个小小妾室莫不是对陛下圣裁心存不满?”
“我倒是好奇……这到底是你的意思呢,还是你们家老爷子的意思?”
李太微话音刚落,莫离倏然白了脸,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方要开口狡辩就被李太微上前一步堵在跟前,幽幽道:
“有常家大公子为证,你这莫不是要当众反口吧?”
“我劝你三思,眼下你们老爷既无封号又无权势,一个不好便是泥菩萨过江,若是惹了陛下不悦……”
李太微拖长了话音,扫了一眼面色越发灰白的莫离,接着道:
“我大表哥可是陛下亲封的汾阳王,你不妨猜猜,他是会向着我姑母还是你啊?”
常家大公子方才站的远,但也能听得到女眷们的说话声。
老汾阳王的荒唐事儿,前些时京里传的沸沸扬扬,他多少也听了一嘴。
可突然被李太微当众点了名,常大公子有些不自在的拱了拱手,脸色讪讪的看向被李太微堵的乱了阵脚的莫离。
莫离心底有些打颤,她下意识看向愣怔在原地的李淑,有些不能置信。
曾经的汾阳王妃到底出身书香世家,规行矩步言行得宜,以往在汾阳王府时,她仗着老汾阳王的宠爱,没少给她使绊子,口角上李淑一向不是她的对手!
但她如何有也没料到,李家能养出李太微这么一只藏獒似的贵女!只三两句话的功夫,就能叫她一条小命在生死边缘徘了好几回……
她没有说错,今时不同往日,便是有老王爷的宠爱,名成已然得了爵位,她万不能在这时沉不住气……
莫离攥了攥指尖,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唯诺神情,朝着李太微就俯身行礼道:
“是奴婢一时口误失态……求姐姐与郡主高抬贵手……”
李淑这才醒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看向李太微,又转脸瞧了一眼常大公子……
想到明成如今的身份,再当着这些外人的面儿……李淑有些想息事宁人的意思。
只是话尚未开口,就听李太微与莫离冷声道:
“听闻我大表哥府上有几个庶出的兄弟,情分很是一般……你们初来乍到,怕是不晓得京中形式复杂,若是自个儿行差踏错丢了性命,日后可怨不得旁人……”
言罢,不顾莫离瑟缩的身形,李太微突然扭头看向立在一旁的常大公子,笑道:
“常大公子说说,可是这个道理?”
常永胜闻言一凛,看着李太微嫣然巧笑的模样,好半晌才扯出一抹笑来,拱手道:
“郡主说的是……”
李淑自是听出了李太微一语双关之意,心头震惊之余,眸中更添了一抹赞赏。
撂下神色不安的莫离,与常家人话别后,李太微与李淑一道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李淑心神不宁的想着心事,就听李太微淡声吩咐道:
“不急着回府,到太白楼定个雅间儿,命人打听一下汾阳王府在何处,请我表哥来吃茶。”
李淑心头一跳,下意识唤道:
“微姐儿……”
李太微扭头看向李淑,蹙眉问:
“姑母就不想见见大表哥,问问他其中缘由?”
李淑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良久,才叹了一声垂头道:
“这孩子懂事的早,这些年受了多少苦处都憋在心里……他不与我说,怕是有他自个儿的难处……”
“姑母就不觉得大表哥这性子与您自个儿极像?”
不待李淑说完,李太微打断了她的话,
“明明是生死相依的母子,何必藏着掖着?”
“汾阳王身旁藏着多少污垢是您不知情的?大表哥初掌王府,凭他一人腹背受敌,还不知要吃多少暗亏……姑母与表哥这般小心翼翼的活着,就不觉得累么?”
累么?
李淑猛然抬头,只觉喉咙酸胀的厉害。
是啊……她这半生受过多少委屈,人人都叫她和着眼泪往肚子里咽,唯有她这个嫡亲的侄女单刀直入,一针见血。
“我……”
李淑才要开口,马车突然被勒停,李太微一个不稳,往前面载去,亏得念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郡主……可摔着您了?”
念夏顾不得自个儿被撞疼的后背,忙跪坐着检查李太微是否受了损伤。
李淑这边也是受了惊吓,好在没有撞到哪里。
外头李家侍卫将马车围得密不透风,李太微听得自家侍卫朗声喝道:
“什么人!胆敢在京城纵马!”
好一会儿,一道慵懒的嗓音带着几分戏谑,张狂道:
“呵!好大的口气!”
“本王倒是不知你们大周人如此谨小慎微!偌大的街市竟不许人纵马,还不如我北朔的田野来的恣意!”
李太微闻言,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李淑虽不晓得外头是谁,可瞧着李太微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头就跟着慌乱起来。
“微姐儿……这……怎么了这是?”
李太微一连喘了几口气,咬牙道:
“完颜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