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幻阵
武器库深处的金光,晃瞎了绝大多数武夫的眼,让他们彻底失去了理智。
整整六大箱马蹄金,少说得有三五千斤,即数千万钱。
他们将自己“卖”给疤脸大哥一伙人,替他们卖命,说白了,不就是为了钱么?此刻整整数千万钱摆在这儿,三十来人平均分了,也够一家老小花上个几辈子的,他们如何还能保持理智?
是以他们再顾不得听从指挥,去尽可能的破坏武器库里的布置和摆设了,几十人短暂的呆滞后,便回过神来,彼此对视两眼,便忽的都往大殿深处跑过去。
“站住!”疤脸大哥大急,连吼道:“金子跑不了!先把阵基给破坏了,否则再传送来一只鬼魅,咱们都得死在这!”
听到这话,有几名尚存些许理智的汉子顿足,面露迟疑之色,随后便咬咬牙,选择了听从疤脸大哥的指示,一刀往边上的武器架劈去。
但更多人,却不管不顾,依旧往前猛冲。
“站住!”疤脸大哥提起内息喝到:“解决完此事,黄金均分,人人都有份!再不管不顾,左右大家都得死,我先把你们给斩了!”
这话出口,又有人迟疑,但忽的有壮汉喝道:“天知道此间事了咱们还能不能分口汤喝,兄弟们,随我拿了黄金,咱们就退出此墓,这波便不亏了!量他再强,也拦不住咱们三十号人!”
“好胆!”疤脸大哥眼珠子一瞪,一掌拍出,刚说话之人便喷出一口血,倒地上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不想这一下却似捅了马蜂窝,非但没震慑住这帮汉子,反倒让他们更疯狂了,喊着诸如什么,这帮人不安好心,他竟敢真的动手之类的话,继续往大殿深处冲去。
侯永冷眼旁观,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毕竟财帛动人心,那些古玩,这些汉子不懂价值也就罢了,但面对黄金,有几个人能忍得住诱惑?
偏偏,公侯君等贵族,最是喜欢拿黄金陪葬,也因此将黄金的价格炒的极高,发生这种事,几乎是必然。
想来疤脸大哥也预料到了此事,只是没想到,他们炮灰的价值尚未发挥完毕,还没死的差不多,就碰到了藏有大量黄金的……
刚想到这,侯永眉头一皱,忽的闻到股浓烈的血腥味,再回头看,箱子里哪还有什么马蹄金,只有一坛坛破碎的陶罐,罐子里,储藏着表面发白里头发黑的稠血……
“该死!”侯永悚然一惊,立刻明白过来,哪里有什么黄金,不过是幻象罢了!
而这些人如此疯狂,根本听不进人言,恐怕也是阵法影响吧?只有少数几个心境修为较高,定力较强的,方能抵御得住阵法影响。
想到这儿,他纯阳内息全速运转,顷刻间便再周身百骸中转了个大周天,跟着骤然后退两步,远离这些箱子。
与此同时,疤脸大哥语气森然,说:“潘兄弟,劳烦你将这些人拦下!”
侯永咬咬牙,伸手一拍,又一记亢龙有悔使出,跑在最前边的六个汉子便这么被掌风给掀飞了出去。
紧跟着,他便张开嘴,打算解释解释此刻的情况,毕竟地宫仅勘察了一半不到,还不是闹内讧的时候。
但他还没出声,这帮武夫竟就接二连三的反应了过来,一个个的指着木箱子,惊骇的问:“黄金呢?黄金哪去了?怎么变成黑血了?”
又有人指向侯永:“是他!他一直待在黄金附近,肯定是他将黄金吞了,换成了这些黑血!”
“我艹!”侯永被气乐了:“你们长点脑子好不好?六大箱黄金我他妈放哪啊?我又哪来的黑血……”
话没说完,他便见疤脸大哥、耗子等人,竟也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不由皱起眉头。
好在下一瞬,疤脸大哥与耗子便反应过来,深吸口气,全力运转内息,脸色便涨红了起来,似乎有些难受,但总归不受阵法影响了。
耗子大声道:“潘兄弟,别管他们了!快,想办法将阵基毁去,否则长此以往,恐怕我们……”
“阵基?”侯永若有所思,扭头看向那摊黑血,忽的深吸口气,又是数掌接连拍出,浑厚的纯阳内息经少林“火焰刀”法门的催化,变得燥热无比,瞬间便将黑血尽数烤糊,性质被彻底破坏。
下一瞬,侯永只觉得身上轻松了些许,再看向疤脸大哥和耗子,便见他们也松了口气,而那帮武夫,则一下子顿住身形,满脸迷茫的模样。
侯永目光落了过去,便见一人脸上闪过丝愧疚之色,但紧跟着又茫然的问道:“奇怪,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呵,伪装失忆解除尴尬么?自作聪明的家伙。”侯永翻个白眼,缓缓走到疤脸大哥身边,嘴皮子动了动,传音问:“这帮家伙,怎么处理?”
“留他们还有用。”疤脸大哥轻轻摇头,不知不觉间,对侯永的信任便多了几分,渐渐的有些真将他视作自己的人意思在里头了。
跟着,他便露出一副笑脸:“此间事了,大家不妨四处搜寻一下,瞧瞧有什么值钱的家伙事儿,发现了,喜欢的,各自揣在身上带走即可。
相逢即是有缘,你们替我卖命,我给你们工钱,这天经地义。但此处地宫极大,我无德无能,自不可独自占有,这是大家的机缘,一起发财就是!”
侯永又看了他一眼。
“用这种法子让这帮武夫归心,甚至心甘情愿的帮他收拢明器么?毕竟出了这种事儿,哪怕是受阵法影响,他也不可能全不在意,这些人,注定出不了这座地宫了,那么他们收集到的明器,自然也将归他所有……”
想到这,他很快挪开事先,落在耗子身上,见他脸色略略苍白,便问道:“耗子,没事吧?”
“没事,只是消耗颇大,我恢复恢复即可。”耗子摇头,说着,他便盘腿坐下,从包裹里拿出肉干浊酒啃了起来。
见状,侯永心念一动,立马也坐下来,同样取下包裹,看向疤脸大哥,说道:“大哥,我消耗同样不小,需要调息片刻,劳烦你替我俩护法了。”
“也好,潘兄弟出力颇多,这份情,我记下了。”疤脸大哥颔首。
第22章 破门
侯永没在说话,只撕下肉干,放进嘴里快速咀嚼起来。
此刻不同于外头,时间相对比较紧,他动作也快了许多,只是比起耗子而言,还是斯文不少。
盏茶功夫后,一大块肉干便被他吃完,他依旧没喝酒,实在不爱,只喝了些许清水,随后便运转内息,加速消化,将吃下去的肉干转化为能量,以恢复消耗实际上并不大的内息。
待他站起身时,其他人也已将大殿给搜刮了一遍。
一座武器库而已,其实没多少有价值的东西,硬要说,便当属这些从战场上置换下来的武器了。
朝廷统一打造的兵刃,算不得什么神兵利器,但比之绝大多数武夫所能弄到手的兵器,倒也算得上精良了,从它们能完好的保存四百余年,依旧不见锈迹,依旧锋利非常,韧性十足,便可见一斑。
但这些兵刃上的煞气,却是柄双刃剑,用的好了,或者能将兵刃彻底收服的话,无疑能让他们的战力再进几分,但若一个不慎,伤的反而是自己。
毕竟朝廷兵员起码都是后天二重的武夫,三重、四重乃至六重境同样也不少,为他们所斩杀的敌人,也不会弱到哪去,常年饮血,加之阵法催动,其上煞气并不弱,甚至足以形成三五头煞魂了。
对侯永而言,这些煞气当然不足为惧,顷刻间就能镇压,但对这些武夫来说,则只能收敛心神,抱元守一,小心翼翼的尝试与其接触,并找准机会爆发出浑身内息将其暂且压下。
否则便会如先前被杀的武夫一般,为煞气燎起一手的血泡。
是以此刻,绝大多数人都拾了一柄自己所擅长的兵器,或站或坐,都在想办法对付其上的煞气。
疤脸大哥其实也在调息,不过并未集中全力,他与这些武夫之间,可以说已经算撕破脸了,是以不得不戒备着他们。
他也着实没有想到,在将他们“消耗”完毕前,便会遇到这档事,这下子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但对他而言,这帮家伙,仍旧可以利用……
见到侯永睁开眼,他立马看了过去,微微点头,面露微笑。
侯永算看明白了,他其实很爱笑,但脸上那道疤,却让他的笑容完全不具备亲和力与感染力,反而看着让人觉得狰狞无比……
又少倾,耗子睁开眼,摸了摸怀中的老鼠,见它没有异样,这才站起身,又对疤脸大哥点点头。
疤脸大哥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一炷香功夫后,最后一名武夫,也勉强压下了所夺兵刃上的煞气,便看向疤脸大哥。
“看样子大家都略有所获。”疤脸大哥微笑,说:“继续前进吧,论规格看,这座地宫,只剩下‘丹房’、‘练功房’、‘藏功阁’与‘主墓室’四处了。
其中,丹房内定然藏有大量丹药,练功房与藏功阁可能是同一处,里头存在着大量的精妙功法——先天高手所练丹药,所学功法,意味着什么,相信大家也都懂。至于主墓室……不出意外,里头将有起码数千马蹄金!
我在这向大家保证,见者有份,谁拿到,就是谁的!”
此话一出,众人呼吸都急促起来。但其中也不乏冷静之辈,脸上露出怀疑之色,却也没多说什么。
疤脸大哥眼珠子往上翻了翻,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又看向背后的殿门,轻叹口气,说:“你俩,想办法破解殿门机关,把这道门打开吧。”
两位始终没说过话的三重好手,彼此对视一眼,便点点头,往殿门处走了过去。
侯永有些疑惑,看向耗子。
“他俩是机关术方面的高手。”耗子嘴唇轻抿,犹豫了刹那后,便说道:“既然这座地宫中拥有着培养‘煞魂’及挪移鬼魅威能的大阵,再靠挖盗洞的方式打通各个大殿,便不太稳妥了。
这么做,虽然大概能避开大部分的寻常机关,但却很可能触发大阵,倒不如按部就班的开门,光明正大的在地宫之内行走,更妥当些。
而针对一般的地宫,大阵未能有限,仅仅机关厉害的话,倒是挖洞更加合适,总之就如兵无常形水无常势一般,得灵活变通。”
侯永更加疑惑:“打开大门,在地宫内自如行走,就不会触发大阵了?”
“难说。”耗子摇头:“但总归不会像刚刚那般猝不及防。倒是小瞧了这位‘褚亭君’啊,要知道,如此大阵,落魄些的‘封侯’都未必能有……”
顿了顿,他又问:“潘兄弟,你以为,这些公侯君,这些大高手、大贵族修建地宫,究竟为何?”
“死后有一安身之地,以及……”侯永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为后人留一处避难之所、崛起之基?”
“是极。”耗子颔首:“是以,地宫之内,陪葬品颇为丰厚,更有无数丹药、功法、兵刃与财帛。
这些公侯君,这些先天以上的高手,哪个不是早已冲破生死玄关,参透了生死大秘?又哪里还会看中这些身外之物了?
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归根结底嘛,一是牌面,二是给后人表孝心立牌坊的机会,三就是留一份最后关头才能动用的基业了。
但若后人到了那种田地,不得不进入祖先陵墓寻求托庇之时,却死在机关与阵法之下,岂不太可笑了?
是以,机关与大阵相结合,便是最稳妥的方法,若是走门,大多便不会触发大阵,至于那些机关,嫡系后人又岂能不知,自有破解之法。
故而走门,也即按照墓主计划的道路行走,往往便不会激发大阵,至于机关,对我们而言,总比那些大阵好对付。
当然了,也有些超然的阵法,能看穿入墓之人的血脉,从而选择是否触发及攻击……但这样高深的法阵,‘褚亭君’,断然没可能拥有的。
不管怎么说,他离世之时,周氏已临近破败,辉煌不在了。别说那会儿,纵使其巅峰之时,想要弄到如此大阵,也断无可能。
纵观整个镜州,有能耐布下血脉之阵的,恐也只有陶山侯‘侯氏’,与州牧‘李氏’了吧?”
侯永沉默,看向操纵机关的两人。
第23章 丹房
他俩不愧是机关术一道的好手,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便已将门上机关尽数破解,随后后退两步。
疤脸大哥站起身,抬掌一吸,数百斤重的大门便被缓缓拉开。
随后,他回身望了众人两眼,说:“都跟我来。”
说着,他便当先往前走去——此刻他与武夫们出现了信任危机,就是想让他们打头阵当炮灰,却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了。
门后是段不长不短的通道,约二丈宽,丈五高,四周都以大石砌成,还灌了铜汁,以此抵御地力,不至于轻易塌陷,走起来倒是安全。
实际上,地宫外同样有这么一层铜汁灌注,想来当初他们破开偏殿外墙也废了不少功夫。
走了约莫十五六丈,眼前又是一道铜门。疤脸大哥顿足,俩机关术好手则自觉上前,对着铜门研究起来,疤脸大哥则在他们身后戒备,万一触发机关,也好将他们救下来。
莫看他们仅有后天三重的实力,但对这个团伙而言,恐怕比侯永来的都更有用,地位恐不亚于疤脸大哥。
耗子同样也领着侯永上前,站在疤脸大哥左右,方便接应。
至于后边那帮武夫……
“他们恐怕连炮灰都当不了了,”侯永暗想:“必要时,有条件的话替咱们挡挡枪,没条件的话帮疤脸大哥‘收集’下财物明器等,就会被他们给想办法直接料理掉……
没办法,相比于地宫中的财宝,疤脸大哥他们所给的工钱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如果没有大阵作用,他们或许还能抵御住诱惑,乖乖听令,去当这炮灰,若侥幸存活,拿一份不菲的工钱,甚至运气好还能获得一小笔‘分红’。
可现在,彼此之间已经产生了间隙,至此不再是一路人,疤脸大哥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然不会再放过他们。
就是那几个忍住了诱惑的武夫,恐怕也难逃此运,毕竟他们早就身不由己的站好了队,也是悲哀。”
他没有救他们的打算,虽然在他并不把疤脸大哥放在心上,但疤脸大哥究竟有多少后手,他也估摸不清,指不定便能威胁到他。
让他动手杀了这些与自己并不相关的人,他做不到,但要让他冒着风险救人,却也不可能。
“好了!”很快,俩好手,再次破开了铜门上的机关,后退两步。
但就在这时,几枚暗箭却忽的自铜门上的虎头雕口中射出,箭头上黑光幽幽,显然锋利无比,可能还被淬了毒。
疤脸大哥立刻纵身而上,短刀一阵乱舞,便拍下数枚箭矢;侯永双掌接连拍出,便将七八箭矢拍落;耗子则从腰间抽出了铜皮软鞭,一阵挥动,同样打下箭矢数枚。
紧跟着,疤脸大哥与耗子一人抓一个,带着俩好手便向后爆退,同时喊了侯永一声。
侯永见了,同样后退数步。
又是几轮箭矢激射,打在石地上,激起阵阵火化,弹到一边。
如此持续了四五个呼吸的功夫,机关才算停下,尔后疤脸大哥再次伸手虚抓,以内息拉开了两扇铜门。
“好家伙,这些机关,如果不是早有准备,且退的及时,一两名四重好手恐怕也抵挡不住,对五重好手也有威胁。”侯永暗暗想道:“若是三重境的武夫,怕顷刻间就会被射成筛子。
也就是过了整整四百年,机关年久失修,若是早些时候,威力恐怕得更强几分,七重以下,当难以抵抗。”
下一刻,铜门被拉开,疤脸大哥与耗子看见里头景象,都不由得呆了瞬。
“怎么?”侯永问。
“是丹房!”耗子抿嘴,往前一指:“看,中央处有座丹炉,炉火经四百年而不熄……丹炉边上,有道白色人影,便是守护此丹炉的鬼魅,不想竟然还是撞上了。”
“这只鬼魅,此刻对我们似乎并没有敌意。”疤脸大哥轻声说道。
侯永抬头,发现,白色鬼魅果然只是往这边瞧了一眼,就不再搭理了。
“想来是因为破解了正门机关,故而未激活阵法吧。”耗子猜测道:“它将我们当成了‘褚亭君’的后人,是以不会攻击?”
“还是别掉以轻心的好。”疤脸大哥说道:“先前咱们暴力进入地宫,应该便已经激活了法阵,且以非常规手段破开机关能否绕开大阵也得看运气……
总之,我先进去探探路,如果情况不对,潘兄弟,拜托你第一时间把我给拉出来!”
说着,他取出一截绳索,一头绑在自己腰间,另一头则递给了侯永。
侯永轻轻颔首。
疤脸大哥回头看了那帮武夫一眼。
有几人抿抿嘴,犹豫片刻后,出列,站在侯永与耗子身后,剩下二十个左右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待在原地不动,少数人甚至还拿出了兵刃戒备着。
侯永明白,疤脸大哥是给他们最后一次站队的机会,出列的几名壮汉,重新获得了充当炮灰的资格,争取到了一线生机,若是能活着出去,或许能成为自己人,剩下的,死定了。
疤脸大哥对他们几个轻轻颔首,随后便转过身,小心翼翼的往殿内走去。
很快走到了丹炉边上,那只鬼魅却也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跟着便直接飘走了。
看样子,他们似乎真的成功绕开了大阵,让鬼魅误认为他们是褚亭君的后人了。
见状,疤脸大哥面色一喜,立马背过手,对侯永他们招了招。
几人对视一眼,跟了进去,几名武夫随后,剩下二十来人,彼此对视一眼后,却只站在殿门口。
耗子转身,看向他们:“你们怎么不进来?”
“你们先挑,我们捡点汤水喝就是。”为首一人抿抿嘴,朗声说道。
侯永回头瞧了一眼,总算他们还没恶劣到毫无底线的程度,没选择涌进来哄抢。
可是……
他又看了看疤脸大哥,就见他瞧这些武夫的表情依旧淡漠无比,便知他心中的杀机并没减弱半分。
“大家四散开来,随意收集吧,”疤脸大哥很快收回目光,轻声说:“先将所有丹药……该死!快退”
话音刚落,变故突生!
第24章 算计
只见丹炉中的炉火忽的旺盛了数分,紧跟着,鎏金炉子便轰然炸开,其内白色炉火瞬间向外蔓延。
疤脸大哥、耗子和侯永三人反应极快,瞬间爆退,退的同时,还一人抓住了一两名挨得近的武夫。
炮灰归炮灰,也得用在恰当的地方,何况疤脸大哥似乎已打算将他们收为自己人了,只要他们能熬过这场考验,是以在非必要情况下,能救当然顺手救之。
侯永则轻松写意,一面后退,一面留意着疤脸大哥的动作,见他顺手救了人,便也跟着救了。
可惜还有两人躲之不及,被炉火燎到。
炉火沾身,竟就如碰到了热油一般,俩武夫瞬间便着了起来,火舌足足丈高,但他俩却似感受不到疼痛,只呆呆的站在原地,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焦炭。
火舌很快熄灭,那俩武夫,已然化作了两座碳像。
见状,侯永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自诩若是被此火燎上一下,恐也难逃厄运,幸亏炉火席卷而出的速度不算太快,以他的实力,可以轻易躲开。
“怎么回事?”疤脸大哥盯着满地的丹炉碎片,又看向立在一旁动也不动的鬼魅,问道:“大阵并没有启动的迹象,这炉子怎么会忽然炸了?机关?”
“没察觉到机关运转。”俩机关道的好手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摇头说:“非机关,也非阵法,恐怕只是单纯的炸炉。”
“炸炉?”疤脸大哥满脸狐疑之色:“四百多年都好端端的,前数日我与此鬼激战都没事儿,偏偏在这时候炸炉了?”
“或许是因为,先前不过打了个丈许宽的盗洞,影响不大,而此刻却是直接打开了五丈宽两丈高的大门,丹房内环境剧烈变化,这才导致的炸炉吧?”耗子不确定的说道:
“这点,恐怕当年的‘褚亭君’在将死之日,放置此丹炉之时也没没有预料到?”
疤脸大哥盯了那鬼魅半晌,见它依旧没有任何异动,丹房内也没有其他状况,这才轻轻点头。
被救下的四名武夫看看两座碳像,又彼此对视一眼,轻叹了口气,有了些许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不论意外,还是人为,此墓恐怕都比我们想象中更加难以对付。”疤脸大哥不知想到什么,忽的又开口说道:“毕竟,武道先天的墓,我们确实倔了不少,但距今仅四百年,如此之近的,却还是头一遭。
以往的经验,恐怕不能用了,集中力量以力破阵吧!毁了阵基,毁了一切隐患,纵使‘褚亭君’有千般布置万般谋划,也没任何意义!”
侯永张了张嘴。
这是打算诓一下直接平A掉这座古墓吗?
面对先天强者的长眠之地,他哪来的胆子敢说以力破阵?心里没半点数?
见了侯永表情,耗子明白了他的想法,凑过来轻声解释道:“潘兄弟,先天高手,仅仅只是参悟天数,看破生死罢了,还没到逆转生死的程度。
哪怕巅峰之时,先天强者也不过千余载寿元,此刻死去四百年,影响实则业已相当有限了。
他所留下的那些布置,在刚死数十年内,自然极强,同属先天的高手进来也难保全身而退,但……
在灵气隔绝的地宫,任何武道、阵法手段,威能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弱的,咱们目前碰到的最强对手,不也尚未超出五重之境吗?
事实上,倘若再过去十数年,这些五重境的鬼魅,恐怕都得衰弱到四重实力,甚至更低。
也正因如此,才需要‘有效期’更长的机关来辅助防御。但我们有两位机关好手相助,又有大哥这位五重境好手主攻,你我二人协助,数十武夫帮忙,以力破阵,牺牲虽然会很大,但完全可行。”
他解释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殿外个别武夫同样在竖起耳朵听。
“原来如此,明白了。”侯永则轻轻颔首,同时在心里念叨:“想来‘大哥’这么提议,一方面是求稳妥,另一方面,也是想借这座古墓来磨掉这些已然隐隐站在对立面的武夫吧。”
“先将这头鬼魅泯灭了!”与此同时,疤脸大哥大喝道:“我损耗颇大,恐不是他对手,大家一起上!我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再不同心,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泯灭这只鬼魅后,大家自由搜寻,与武器库同规矩,谁拿到的丹药,就是谁的!”
说完,他便当先冲了出去,一掌对着那鬼魅拍下。
本一动不动的鬼魅,忽的感受到股危机,身影便忽的一闪,出现在两丈之外,同时扭过头盯着疤脸大哥,身上浓郁的鬼气上下翻腾。
殿外的那些武夫犹豫一阵,也纷纷抄起武器冲了上来。
侯永往前踏出半步,便被耗子抓住。他“纳闷”的回身,却见耗子轻轻摇头。
“我牵制住它,”与此同时,疤脸大哥又说:“你们有什么能耐,尽管往它身上招呼便是!”
言罢又是一掌拍出,再次将那鬼魅迫退。
接连两次攻击,仅存本能厉鬼似乎也动了怒,鬼气一晃,竟瞬间分化出数十抹鬼影,纷纷扑向众武夫。
一众武夫却并不慌张——此情此景,与先前兵器库中的遭遇何其相像?无外乎由实质的兵刃,换成无形鬼魅罢了,平白分散力量,只要小心些,对他们的威胁却是不大。
进入地宫之前,疤脸大哥显然都告诉过他们如何对付这些无形鬼魅,当下有不少武夫以内息迫出血液,抹在兵刃上,尔后……
白光一闪,为首武夫瞳孔忽的便扩散开来,身形僵立,些许黑点于他全身各处出现,后忽的缓缓蔓延开来,不多时,又一尊碳像形成,与被丹火灼烧的那俩武夫一模一样。
侯永心神一颤,看向那武夫,再看向疤脸大哥,脑中灵光骤闪。
又看向身旁淡定的耗子,侯永咽了口唾沫,嘴唇轻蠕,传音问:“耗子,这只鬼魅,与丹炉内的炉火……是什么关系?”
耗子目光深邃,同样传音回他:“除了‘鬼火’之外,又有何种凡火能在毫无灵气的地宫中常燃四百年?”
第25章 抽取
“所以……丹炉其实是‘大哥’暗中打碎的?”侯永暗想:“好家伙,什么时候做的动作?以我高他一重的境界,竟然毫无所觉!”
下一瞬,已察觉到不对的武夫,忽的顿住身形,双腿连蹬,就想后退,却已来不及了,漫天鬼影忽的同时爆散,白色鬼火再度席卷了大半个丹房……
与此同时,疤脸大哥全力催动内息,瞬息间便冲出殿外,手中鬼头刀似章似乱,刹那便劈出数刀,将少许停留在外并未进入丹房的武夫砍翻在地。
支持,招募来的四十余武夫,除四人外,尽数长眠于此地宫内。
疤脸大哥冷笑着收刀,瞥了侯永一眼,表情有所收敛,又落到另四人的身上。
“原来如此……”侯永恍然大悟:“什么以力破阵……甚至于,连先前所谓‘他们连做炮灰的资格都没了,注定要死在这’的想法,都是他所刻意引导下,让我,让所有人都形成的。
知道他要动手,心中自然有所戒备,但又猜到他只能借助地宫机关与阵法动手,针对他本身的戒备心,却又会稍稍下降,反倒在某种情况下,形成合作的可能。
再包括‘救人’,包括最后一次给其中少数人站队的机会,包括他和机关好手的对话,耗子给我的解释,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麻痹他们,以便营造出这次合作的机会,最后抓住机会,利用机会,将他们彻底格杀……
毕竟只是面对后天五重境的鬼魅,虽有威胁,但这帮武夫恐怕也不会太放在心上,好歹都有着二三重的功力,哪怕使诈,以五重的实力也难在短时间内覆灭他们,但他们哪里能想到,这只鬼魅竟如此特殊。
这些人,不愧是干着这等亡命勾当的家伙,心狠手辣,心思缜密,办事环环相扣……
幸亏,我始终站在他们这边,否则这回恐怕也得被他们给坑了。毕竟地宫之中,也算他们的半个主场!
不,从他们始终也瞒着我来看,我恐怕也仅仅只是他们的棋子罢了,就算有心拉拢,毕竟还不是自己人,如果有需要,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把我给……
得更加小心些才是,免得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刚想到这,眼底有一大片弹幕闪过。
“火化成功,死者胡越、李德康……共计获得技能抽取次数21次,穿梭点21点。”
“是否抽取技能?”
侯永一懵。
尼玛,这系统存在感也忒低了点,加上最近事情多,此刻心神震荡,竟然险些忘了这事儿。
而这些武夫,以及疤脸大哥、耗子等,绝大多数,妥妥的都是反派。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选择抽取。
又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对着二十余碳像虚抓,随后大手便迅速崩散,化作无数光点没入侯永体内。
“获得技能,饮酒、熏肉、割骟、耕马接生、吹牛……”
侯永脸一黑。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技能?”他在心里咆哮:“熏肉也就算了,割骟接生坑爹点但也能理解,吹牛是踏马什么鬼玩应儿?”
正想着,他目光又落到耗子背着的酒馕上,忽的咽了口唾沫。跟着,他悚然一惊:“不好,这些技能,同时也是某种本能或者说习惯,至少也是一段有关于技能的深刻记忆,恐怕会对我性格乃至行为产生极大影响……
该死的,也不知道这些技能是否可以剥离。”
想着,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刻联系上系统,咆哮着一次次发出询问。
系统再一次被他嚷嚷的不耐烦,便见他身上溢散出大量的光点,同时弹幕闪过,告诉他方才抽取到的全部技能都已经统统剥离,他这才松了口气。
而他这幅表现,落到耗子眼里,便就理解为了,他想通了疤脸大哥算计,内心挣扎,而最后便想通了。
于是耗子便露出了姨母笑,说:“潘兄弟,自他们起了二心时,便注定了有此下场,不是吗?
在地下,可是吃人的世界,妇人之仁断不能有,他们对我等不仁,我等自不能再将信义,否则……”
侯永反应过来,脑子里又闪过方才疤脸大哥看向自己时,略微收敛、柔和些的神色,便明白他们理应还是没打算对付自己,还是存着招纳之心,便立刻应和到:
“我懂,他们‘背叛’在先,若不料理了,恐怕迟早会对我们下刀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当然,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侯永的戒备心一点不少,因为他也明白,疤脸大哥他们同样不会轻易信任自己,尤其是让自己看到了如此狠辣的一面。
耗子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便移开目光,同样看向那四名武夫。
但下一刻,他忽的皱眉。
练功房内的碳像,竟无声无息间,碎了二十一座……
他赶忙动了动嘴皮子,给疤脸大哥与另外两人传音。
三人果然也顾不得再警告那四名武夫了,都骇然的看向一地炭末,神情戒备非常。
“这是把系统处理尸体,当成了地宫阵法的威能么?”侯永立刻猜到他们的想法。
“完全没感受到阵法波动……”疤脸大哥咽了口唾沫,轻声呢喃:“你们呢?注意到什么了吗?”
“也同样没有机关运转的迹象。”机关好手回道。
似曾相识的对话,但先前,他们是自导自演,此刻,却是真的迷茫了,甚至戒备之余,还有对未知,对事态超出掌控的丝丝恐惧。
耗子也轻声说:“目的呢?毁了二十一座碳像,有何目的?以我们所不清楚的手段,收拢他们残存的力量么?”
“二十一人的力量集合,若再叠加于五重鬼魅之上,恐能将其叠加到六重巅峰的实力……”疤脸大哥脸色铁青道:“毕竟这些鬼魅,本就有此能耐,只是长年得不到补充而跌落了境界。”
“事态糟糕,不能再出任何变数了!”一机关好手眼神凌厉,扫过那四名武夫,甚至还暗暗瞥了侯永一眼。
那四人也不是傻子,见到这眼神,冷汗立刻潺潺而下。
下一瞬,有一人忽的单膝跪下,朗声道:“愿听大哥安排,为大哥门下走狗,效犬马之劳!”
另三人有样学样,迅速单膝跪下。
第26章 灭鬼
侯永微微皱眉,却也微微躬了躬身,表明姿态。
随后他双耳一动,侧目看向丹房中央。
只见一点白火凭空出现,随后迅速膨胀,重新化为了那头白色鬼魅。
它往这儿瞅了两眼,却没进一步的动作,只缓缓漂浮在空中。
疤脸大哥也盯着这头鬼魅,神情戒备。
四名武夫心生退意,但见疤脸大哥没动,却也不敢说离开的话,只得低下头。
“先将这只鬼魅料理了吧!”疤脸大哥对着丹房中央位置扬了扬下巴。
侯永眼珠子转了转,没行动,也没表态。
对于这只鬼魅,他目前了解太过有限了,只知它实力大概在五重境左右,以及鬼气可化作足以将人瞬间焚烧成黑炭的鬼火而已。
他实力虽然更高一重,但若没有准备着了道,性命可能就丢在这了。
毕竟听耗子的意思,这头鬼魅在生前很可能是“褚亭君”身边的心腹,曾经的实力或许在七重以上,即使此刻丢了灵智,只剩本能,所掌握的手段恐怕也足以越阶杀敌。
正这时,疤脸大哥的声音忽的在他耳边响起:“潘兄弟,莫担心,这鬼魅化身鬼火后,将有约莫一炷香左右的虚弱期,实力仅介于四五重之间,并不难对付。
况且,它所化鬼火,与炉火还是有区别的,丹炉炉火,未到七重,无法勾连天地之力,那是沾之即死,但此鬼所化鬼火,对四重境以上好手威胁都并不大。
再说……它恐怕吸纳了整整二三十个好手的内息,若不趁此机会对付,等它消化完毕,我们麻烦就大了!”
侯永抬起头,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鬼魅,微微眯眼。
“我先上!”疤脸大哥又说:“潘兄弟,劳烦你与耗子替我掠阵,如果情况不对,你们第一时间撤!”
“嗯!”侯永这才点点头,给了回应。
下一刻,便见疤脸大哥又从怀中取出小葫芦,倒了两滴玉液进嘴里。
也不知这葫芦内的液体是否有什么副作用,再次咽下两滴后,疤脸大哥的面色已经略微发紫了,表情也更加狰狞,似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他张口长啸一声,脚下用力蹬地,身子便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
“这份实力,已经触碰到六重境的门槛了。”侯永暗想:“不过恐怕已经到了极限,再往上突破,他的肉身便会崩溃。”
与此同时,他也冲了出去,落后疤脸大哥两个身位,对着白色鬼魅一掌拍出。
至刚至阳的掌力,瞬间蒸干了溢散在鬼魅身周的白雾。白鬼似乎感受到了威胁,身子一闪,便横移出两丈远。
疤脸大哥见状,以内息逼出一口热血,鼓着腮帮一吐,红血便如利剑般对着白鬼射去。
白鬼身影又一阵扭曲,无声嘶吼着,似乎被血气所迫,痛苦非常,身影又晃了晃,却无法再次瞬闪,依旧停在原地,被血箭射个正着,钉死在半空中。
它瞧着更加痛苦了,拼命挣扎,身上的鬼气不断溢散,瞧上去已淡薄了许多。
耗子也出了手,铜皮软鞭打出,将鬼影身子捆住。
侯永定睛一看,这软鞭上边似乎铭刻着什么符号,发出层朦胧的幽光,将厉鬼束缚的死死的。
见状,他鼓动内息,双掌化作鸟飞之状,一掌化、一掌击,一明一暗,一上一下,使出降龙十八掌最后一式“鸿渐于陆”,先后拍击在鬼魅身上,顷刻间便将两成内息倾吐于白鬼体内。
受软鞭与血箭束缚的白鬼,不再有形物质,侯永竟感受到了股反震之力,便迅速接着这股力量飘然向后退去。
瞬息之后,白鬼身子忽的膨胀开,不复人形,宛若充气太猛的娃娃般。
侯永远远地又一掌“密云不雨”凌空拍出,肿胀到极限的白鬼便轰然爆散,化作满殿鬼气。
侯永想到先前的鬼火,瞳孔骤然扩大,猛后退数丈,同时双掌翻飞,“利涉大川”所吐出的磅礴的刚阳内息,将所有近身的鬼气统统绞散、卷走。
耗子也立刻收回软鞭,手腕连连翻卷,鞭子便若灵蛇般护持于他身周丈许之地,半缕鬼气都近不得身。
疤脸大哥身子晃了晃,又勉力撑着,一声大喝,内息自周身窍穴外涌,并带出了丝丝鲜血,尔后其双手虚引,舞动无形内息带着鲜血形成道淡红色的屏障,将鬼气阻隔在外。
说起来,三人中唯有侯永算得上轻松写意,只不过他也咬着牙,装出副勉强撑着的模样。
但下一瞬,侯永忽然注意到,漫天鬼气中,有一抹明亮的光点,似乎在缓缓壮大,渐渐成形。
他心中一惊,咬咬牙,又立刻挤出两分力,右手化作丈宽巨掌,对着那抹光点凌空拍下。
砰的一声,整座丹房都晃了一晃,坚硬的青石地面都被拍出个尺许深的掌印,漫天鬼气更是忽的顿住,便骤然往空中一点收缩,自我坍塌,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疤脸大哥目瞪口呆,惊骇的回头看向侯永,难以置信道:“你竟然彻底坏了此殿阵基,另它的鬼气为地府捕捉到,瞬间被强行渡过去……”
侯永激荡内息狠狠一冲,脸色便瞬间白了数分,喷出口血,随后立刻盘膝坐下,一面调息稳定“伤势”,一面说:“我也不知,只见一抹白光闪过,担心鬼魅复原,便挤出最后的力量拍了一掌……”
“潘兄弟,多亏你了!”耗子收起鞭子,喘着粗气说:“否则要让鬼魅复形,哪怕力量骤降,也会麻烦的多,难免元气大伤。”
疤脸大哥同样缓缓收功,跟着身子又晃了晃,只得学着侯永迅速坐下压制伤势,恢复内息。
耗子见了,赶忙从自己怀里摸出个小葫芦,倒出一枚褐色丹药,跑过去塞进他嘴里。
瞧着他面如金纸的模样,侯永目光闪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见耗子回过身,与另外俩机关道好手一块戒备的看着那四名武夫,便又收拢了心思,传音问道:“大哥他怎么样了?没事吧?”
第27章 阴气
“没有大碍,只是消耗过大,加之强行使用秘法的些许副作用罢了,”耗子语气轻松:“只需一炷香的功夫,他便能恢复过来。”
侯永轻轻点头,也不知耗子说的话是真是假,而且他并没传音,就这么讲了出来,恐怕也是在说给那四名武夫听。
至于目的究竟是震慑他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还是想叫他们误认为自己在强作镇定从而考验他们会否动手,便都无所谓了,侯永不想深思,因为他并没打算对付疤脸大哥等人。
先不说他们背后或许还隐藏着高手,作为他们盗掘这座褚亭君墓的底气,没了他们,侯永也没什么信心继续往下探索。
在这座地宫中,七重高手或许可以横行无忌,但若没有相关经验与学识,亦没有相应准备的话,六重境好手也得险死还生,相反,四五重境的武夫,反而可能有所收获。
就如先前的炉火,若疤脸大哥有心,甚至有可能将侯永一块儿坑死。
那四名武夫,也没有任何异动,也不去搜寻丹药,只静静的站在一旁,似乎是在为疤脸大哥和侯永护法。
见状,耗子的目光柔和了几分,想了想,又走到侯永身边,从葫芦里倒出一粒丹药,递给他:“潘兄弟……”
侯永睁开眼睛,嘴角一扬,摇头道:“多谢好意,不必了,我仅仅只是消耗过大,并未受伤,调息片刻即可,这丹药恐珍贵无比,还是拿来保命吧。”
开玩笑,鬼知道这丹药和疤脸大哥吃的到底是不是同一种,鬼知道这里头是否有毒,贸然吃下,万一中了招,岂不就彻底受人钳制了?
耗子又轻笑道:“不碍事,别忘了咱们现在就在丹房中呢,还能差了丹药了?”
“毕竟是四百年前的丹药,未必有效,小心为上。”侯永依旧摇头。
“倒也是。”耗子见状,便干脆将丹药收了起来。
“这是考验啊……”侯永见他走开,心中暗叹口气:“我都懂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那枚丹药,恐怕真的有鬼。而我不吃,显然会为他所猜忌,接下来得更小心些了。”
想到这儿,他再次闭上眼睛,假意调息。
约莫一炷香后,他感受到疤脸大哥站起了身,正在活动手脚,便也跟着收功,睁开眼睛。
“潘兄弟,这回真的多亏你了。”疤脸大哥走过来。
“大哥客气。”侯永浅笑,对方没撕破脸,他也不会傻乎乎的非得把关系给挑明。
大不了做高级炮灰嘛,炮灰也有炮灰的价值,顶多被利用,不至于直接被搞死。
疤脸大哥颔首,伸手对着丹房伸出的货架一阵虚抓,数百上千瓶丹药便缓缓飞了出来,落在跟前。
“耗子,都装起来,小心点带走,这些瓷瓶儿也老值钱了。至于丹药,回去再加以区分吧。”
“好嘞!”耗子应一句,又招呼那俩机关好手以及四名武夫过来,将瓷瓶分做七份,又取出一大袋棉花,让他们小心的用棉花将每一个瓷瓶都包裹好。
“真空压缩技术?”侯永看到那一大袋棉花时便呆了瞬,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对内家好手而言,抽光这袋子里的空气倒也不是啥难事儿,只要有人发现‘真空压缩’可以极大减少体积后,想来便会大规模推广应用了。”
想到这儿,他又看向那一地的丹炉碎片:“不对劲啊,丹瓶都这么小心翼翼的保护好,显然更加值钱的,先天强者所用,堪称无价之宝的丹炉,就这么被他给炸了?
还是说……丹炉实际上,在上次便已被他们给置换了出去,放在这的不过是赝品?似乎也并非没可能,武道先天所用丹炉,不是那么容易引爆的。而且看他们对炉火如此了解……
算了,不管怎么说,丹炉已碎,管它呢。”
想到这,他摇摇头,不再深思,
又用了一炷香时间,七个包囊才收拾好,他们七人一人背起一个。侯永也问了是否需要帮忙,被耗子拒绝了,他说:
“潘兄弟,你实力非凡,我看与大哥也不差多少,接下来还有主墓室与藏功殿,还得多依仗你出力,就别叫这些东西钳制住你了,要不小心打碎了却也不美。”
疤脸大哥则又仔仔细细的将丹房给搜了一遍,还真从角落里又摸出几个装着丹药的小葫芦。
随后,俩机关好手背起包囊,也跟着在四周摸索起来,打算找到通往下一座大殿的出入口。
“这……”踱了一圈之后,两人最终侯永拍出的大掌印边上集中,又一番检查后,其中一人说:“大哥,通往下一处宫殿的入口就在这儿,但方才潘兄弟那一掌的威势着实太强,恐怕已将机关破坏殆尽……”
疤脸大哥嘴角一抽,快步走了过来,瞧了几眼。
侯永挤出一丝尴尬之色,挠挠头:“那个,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儿竟然是……”
“无妨,”疤脸大哥眼角又抽了两下,故作镇定道:“武库、丹房两处阵基被破,大阵就算尚存威能,也很有限了。”
说着,他伸手一提,强大的内息便瞬间席卷住地上的青砖,将之直接给掀开了。
连掀三层青砖后,便露出其下铜门,两扇门加一块,约莫一丈见方。
“你俩瞧瞧,机关是否还完好,不行的话,咱们就暴力破门吧。”
“好。”俩机关好手立刻凑过来,仔细检查。
“没法子,铜门都已经变形了,数处机簧彻底损坏,下间大殿的阵法恐怕已全力运转,得小心准备才是。”
“既如此,”疤脸大哥握拳,道:“你俩在这儿守着吧,想来丹房内不会再有危险了,纵使有鬼魅跑出,失去大阵束缚,也会瞬间被地府拘去。嗯,顺便看护好包囊,这些东西,值大价钱!其他人,放下包囊,跟我下去”
几人纷纷颔首,走到一旁,纷纷放下包囊,随后走到疤脸大哥伸手。
就见他深吸口气,右手一吸,便将地上的丹炉碎片统统吸纳起来,以大力将之卷成一坨金属球,随后大喝声,以内息卷着它对铜门狠狠砸下。
连砸四次,铜门轰然破碎。
同时,一股极端阴冷的寒气自下方喷涌而上……
第28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这……这是……”侯永察觉到危险,本能的后退半步,身上根根汗毛倒数,鸡皮疙瘩骤起。
“好强盛的鬼气!”疤脸大哥额角也沁出沉细密的冷汗,喉结上下蠕动,说道:“可怕,简直可怕!堪比六重境的鬼魅,我也不是没碰到过,其威势恐不及此十之一二……
七重境,下边绝对有七重境的存在,甚至更强!”
“大哥,”耗子四肢僵劲,手脚发冷,颤声问:“还下去吗?”
“下去。”
“什么人?!”侯永骤然转身,满脸戒备。
但下一瞬,他又瞪大了双眼。
只见身前约莫两尺之地,有一黑袍男子凌空而立,璀璨的双眸正死死盯着眼前的漆黑通道。
对方竟无声无息的来到他身后如此近的位置,若对他有什么歹念……
“此人绝对是七重以上的高手,或许,也是我察觉到的隐隐威胁的来源之一……”侯永咽口唾沫,暗想:“另外,我隐藏实力的法子,恐怕没法瞒得过他。”
“师父?”疤脸大哥则又惊又喜:“您……”
“我一路都跟着,”黑袍男子淡淡的说道:“毕竟是‘褚亭君’之墓,距今不过四百一十三载又六月过七天,墓中最强杀招,恐并未失效,你们不一定能应付。
如今,此墓凶险已窥得一斑,七重之下,非力所能及也,我无需再藏。”
顿了顿,他又看向侯永,嘴角微微扬起,双脚也终于落了地。
侯永暗暗戒备,虽然在疑似七重以上的高手面前,他就是戒备也没什么鸟用。正面对上获取了掌控部分天地之力权柄的七重境,来十个六重巅峰也不够人家一只手拍的,不论质与量,差距都太大。
但他还有底牌,用出金刚不坏神功,正面抗衡盏茶功夫应该不是难事,借机遁逃的机会还有。
“倒是叫我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到小友。”但黑袍男子似乎并无任何敌意,脸上仍旧挂着笑,只轻声问:“只是不知,小友此来是奉了族中之命,还是个人行为?”
“嗯?”侯永眉头一拧:“他是认出我了……还是认错人了?”
正当其时,他耳中又听得男子传音:“吾乃已故老侯爷麾下,前五安军走军校尉,王宗武,练阳功后天八重境,奉老侯爷之命,镜州周遭一千三百里地寻宫探穴之事,由吾统管。”
侯永愕然,张了张嘴。
这人,他有点印象,走军校尉,后天八重……柴护院似乎提过,说他郁郁不得志,便托病辞官,回了家乡。
想到这儿,他嘴唇微微蠕动,问:“先生老家,可是在‘吴泾亭’?”
“是极,小友如何知晓?”
“柴护院与我提过,先前我侯氏产业遭受打击,他还想请先生出关相助,不曾想竟然在这儿碰到了。”侯永回道。
他倒不怀疑此黑袍男子欺骗他,因为毫无必要,既然男子认出了他的身份——想来是他的绝阳内息暴露的——又说出了‘走军校尉’几字,想来不会有问题了。
至于功法,同境界的好手看不出来,七重以上掌天地权柄的高手们又如何看不出?绝阳功,太有标志性了,是以认出他是侯氏子弟并不难,只是应该未能猜出他具体是谁才对,毕竟他已然变换了身形,更改了容貌。
八重高手,也只能看出他已然易容,却也休想看出他原本样貌。
“师父,”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一瞬之间罢了,疤脸大哥此刻才反应过来,讷讷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但小友乃族中子弟。”王宗武看向疤脸大哥,说道:“幸亏你未对小友下手,否则为师也护不了你。”
“族……族中之人?”疤脸大哥双眼瞪得滚圆。
耗子更是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侯永斜了他俩一眼,猜测,先前耗子给他的丹药果然有问题,此刻估计正在后怕。
不过侯永却也不打算为难他什么,只是说起来,忽然出现这一变故,一直在互相戒备着的双方竟是存在从属关系的自己人不说,侯永还摇身一变成了大佬级人物,却也让他有些感慨。
“小友莫要泄露自己身份。”这时,他又听到了王宗武传音:“不到七重之境,就是我弟子,也没资格知道自己真正为谁效力,只知我等听命于一大族罢了。”
侯永了然,同时眼珠子一转,露出微笑:“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识一家人……”
话没说完,他目光微凝,看向那四名武夫。
他们不知何时,竟被冻成了冰棍……
而另外俩三重境的机关道好手,也是双手环抱,瑟瑟发抖。
“四重境以下武者,内息未经质变,没可能抗衡如此强盛的极阴鬼气,冻僵了。”王宗武淡淡的说道:“那俩人,也是我以地宫中并不多的灵气护持着,恐怕也坚持不久。徒儿,让他们先出去吧。”
“所以这帮家伙下地到底是为了啥,连酱油都没打成……”侯永眼角微微抽搐。
“是!”疤脸大哥缓过神来,立刻让他们拿起包囊,出地宫与外头的两人汇合。
耗子见侯永没有追究他的意思,也终于鼓起勇气站在一边,谄媚的笑着。
侯永见了,嘴角一扬,对他微微点头示意,这家伙,毕竟是个人才,既然是自己人,也着实没必要追究什么,日后说不定还有能用得上他的地方。
但感受着愈发骇人的阴冷鬼气,侯永又蹙起眉,忍不住问道:“先生可有把握对付下边的鬼魅?”
“不是鬼魅,是行尸。”
“行尸?”
“先天级强者,身子常年受天地之力洗涤、强化,已是百邪不侵,历千年亦难腐败。”王宗武轻声解释:“四百年前,不知何故,他的尸身并未火化,而是完完整整的葬入了此墓当中。
在尚未完全失效的阵法催动下,其尸骸完全可以与还没泯灭的武道意志相结合,短暂化作行尸。”
“先……先天级的行尸?”侯永被吓了一跳。
“不存境界,只剩蛮力及烙印在武道意志中的些许熟悉招式罢了。”王宗武轻松道:“‘褚亭君’乃纯粹的内家手,并非炼体成道,否则,我也不敢做主倔了他的地宫。”
第29章 激战
疤脸汉子疑惑的问道:“师父,既然仅是短暂化作行尸,又不是尸变化成的僵尸,哪来的冲天鬼气?”
“恐是附身于那具躯壳上的武道意志,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王宗武目光又落在了那黑黢黢的洞口上,说:“是以其本能将地宫中所有鬼魅、鬼气,都在阵法作用下吸纳入体,以为凭仗,这才形成了冲天鬼气。”
顿了顿,他又说:“你们没察觉到,此次下墓,新开掘的几处偏殿,本应存在的无尽鬼魅都消失无踪了吗?”
侯永忧心忡忡:“就算不走炼体,像先生你说的,他躯壳常年受天地之力与真元洗礼,恐也不弱吧?再化鬼气为‘内息’,恐怕……”
“恐怕不弱于寻常八重境好手,乃至达到八重巅峰,接近九重。”王宗武声音依旧平静:“但,不过是不存境界仅有本能的傀儡罢了,不难对付。”
见他如此笃定,侯永也放下心来,同样看向洞口,问:“那我们下去?”
“下去吧。”
“我先探探它有多深,”疤脸大哥立马说道,说着,就要探手吸来先前插在墙上的火把。
“不必,”王宗武抬手,说道:“此地深两丈七,尔后地道向南走,十七丈后,便是主墓室,‘褚亭君’在那儿等着我们。”
侯永诧异的瞧了他一眼,但转念一想,既然七重境高手能掌控些许天地之力,那探查清楚周遭环境,似乎也不是难事儿。
但……
“先生,地宫之内,不是隔绝天地灵气么?你怎么……”
“既然地宫已被打开一个盗洞,天地灵气自会灌注而来,无非是量并不多罢了。”他说:“何况被你们打出的掌力、内息,威势消退后,自然也会溢散为天地之力,充斥于地宫之间。
另外,下边的行尸,对鬼气的掌控并不太强,是以才大量向外溢散。而鬼气同样属天地之力的一种,自然也可纳入我掌控之中。”
侯永又咽了口唾沫。
借用他前世穿越前贼火的一句话,这样的强者,真是恐怖如斯。
“行了,话不多说,下去罢。”王宗武又缓缓飘了起来,如片落叶,缓缓荡入被疤脸汉子砸出的通道之内。
把脸汉子紧跟其后,对着侯永一抱拳,也没说什么,便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那个,大兄弟……”耗子搓搓手,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咬咬牙,只得道:“我先下去了啊?”
侯永微笑颔首:“去吧。”
目送他也下去后,侯永脸色便垮了下来:“尼玛,还想以这地宫为由头,把我身上那些秘籍,包括金刚不坏神功都贡献出去呢,这下好了,这疤脸大汉和耗子,丫的竟然是为侯氏服务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嗯,既然是自己人,倒也不用再缩手缩脚的隐藏实力了……
不过面对硬实力在八重巅峰的行尸,我TM是四重还是六重根本没差啊,就算用处金刚不坏神功,恐怕也不够它两下锤的,其力量恐怕都和朱无视齐平甚至凌驾于朱无视之上了,内可是能拿宫殿当武器的变态。”
想着,他叹口气,不再苦苦隐藏,干脆解放了自己全部实力,爽歪歪的毫无顾忌的迅速转遍全身,将阴寒感彻底驱散,便也纵身一跃,跳下通道中。
另三人都在一旁等着他,看他跳下,方才继续前进。
四人走了不多不少十七丈,便见着了主墓室,两扇黄铜门大开着,墓室中央的棺椁碎裂,有一黑甲男子持剑立于其上,冷冷的看着他们。
这黑甲男子,想来便是褚亭君的尸身了。
此间天下,以玄为贵,纯黑次之,赤色再次。
而玄色——即黑中带赤——为皇室专属,是以七重以上高手,以及贵族们都喜穿黑色服饰,将军着黑袍黑甲,校尉着黑袍红甲,而普通士兵军服则是统一的红袍红甲。
几人在主墓室外站立不动。
“宵小之辈,胆敢饶吾安宁,该死!”行尸竟口吐人言,冷冷的说道,其声音沙哑无比,语气中也没什么波澜,恐怕是附身其上的武道意志,本能之余为数不多的情绪在作祟。
王宗武并不回话,只一摆手,示意侯永三人等候在外头,便往主墓室内飘去。
行尸提起长剑,用力一挥,青锋斩断空气,跨越空间,凌厉的坚硬便对着王宗武脖颈切来。
他不慌不满,右手微微托起,从行尸身上溢散而出的鬼气便为他所截获,于身前形成实质的罡盾。
无形剑影斩在其上,罡盾瞬间碎裂,复又化作灵气消散于墓室内,而剑影却也彻底崩碎。
下一刻,王宗武右手两指并拢,往前轻刺,鬼气又瞬间凝成剑影,呼啸着对行尸胸膛刺去。
行尸怒急,大吼,手中长剑化作万千,瞬间点穿鬼气长剑不说,无尽锋芒更直指王宗武周身大穴而来。
他却依旧不带一丝烟火气,袖袍挥动间,便碾灭了无数锋芒,随后欺身而上,引动一地棺椁碎片照着行尸砸去。
行尸却毫不在乎,身子骤然跳起,挥剑自刺王宗武胸膛。
王宗武眉心微蹙,屈指一弹,便有磅礴的天地之力砸在剑身之上,将其击偏一尺有余。
趁着它空门大开的机会,王宗武忽然出拳,正正的砸在行尸腹部,一身极其庞大的真气破其体而出,直将行尸后背炸出个人头大的窟窿。
行尸却抬起头来,嘴角一扬,露出丝狰狞的笑容。
王宗武不惊不乱,左手挥掌成刀,斜斜斩下,将行尸脖颈斩断,同时右掌接连拍出,将它离体的头颅拍的粉碎。
无头行尸身子一晃,竟轰然炸裂,化作漫天齑末,主墓室内鬼气激荡,与齑末相合,凝成条白底黑环的长蛇,张开血盆大口对其面门咬来。
“灵蛇?”王宗武心头一动,三两拳将蛇头砸开,身子再度后退半步,双眉拧成了个疙瘩。
“这‘褚亭君’的尸身及武道意志……有问题!”
他吐出口浊气,不敢再托大,右手画了个圆,始终背负在身后的刀便出了鞘,落入其掌中,身子缓缓漂浮而起,与灵蛇齐高,右手腕部忽的轻抖,暗红色的刀罡便迅捷如闪电般斩向灵蛇七寸之处。
“舞草!”墓室外的侯永咽了口唾沫:“真·四十米大砍刀……”
第30章 毁阵基
刀罡斩在灵蛇七寸之上,便瞬间崩裂为无数光点,进而消散于墓室当中,重新化作灵气。
而灵蛇脑袋却也被直接斩了下来,可下一刻,其蛇头便崩碎为鬼气与黑色齑末,复又与蛇身融为一体,看上去竟丝毫无损。
“有形化无形,无形化有形,介于有无之间么?”王宗武蹙眉:“必须得泯灭其武道意志,亦或者崩坏大阵,方才有可能消灭它……”
如此想着,他又随手挥刀,斩灭灵蛇攻势,同时左右瞧了起来,观察起整个主墓室。
想泯灭先天强者的武道意志何其难也,至少王宗武自认为做不到。
且地宫中毕竟被隔绝许久,即使被开了个盗洞,短时间内天地之力的水平依旧极低,虽能截取行尸鬼气为己用,却毕竟比使用天地之力来的艰涩许多,仅凭自身真气,恐难以持久打下去。
是以破坏阵基,便成了他的首要选择。
“该死!”他忽的面色一变,立刻将刀横在身前,挡住灵蛇扫来的长尾,却终究没完全挡住,身子被抽的爆退丈余远,张口吐出了些许浊气,虽然没受伤,也难受得紧。
灵蛇自也不会放过这一机会,张嘴一吐,鬼气化作无数箭矢,朝他激射而来。
“不能分心,毕竟其硬实力已触摸到九重门槛,吾不及也!”王宗武咬咬牙,一面挥刀格开鬼气箭矢,一面运转内息,抚平胸腹内脏与筋肉骨骼,面色也凝重了数分。
忽然,灵蛇又扫来一尾,王宗武这次却没着道,身影一晃,蹿出两丈远,同时长刀挥舞,顷刻间扫出数百刀罡,生生将灵蛇斩的粉碎。
“它恢复需要时间……趁此功夫,当可不断将其斩碎,不断截取它身上的鬼气!”王宗武暗想,手中长刀一刻也不停,挥舞如风。
“我牵制住它!”两息之后,他咬咬牙,不再托大,直接传音道:“你们想办法找出墓室阵基,将它破坏掉!”
侯永三人在墓室外早已看呆了去,一方面震惊于王宗武与“褚亭君”尸骸举手投足间的强大威势,每一招每一式都足以将全盛时的他们灭杀,另一方面也在于王宗武与尸骸的动作太快,已让他们目不暇接。
说来话长,可实际不过三十息功夫罢了,王宗武与行尸你来我往,便已打了上千招。
听到王宗武传音,侯永最快反应过来,当即便咬咬牙,冲入主墓室当中,随后迅速远离那俩强者的交战区,贴着墙迅速游走起来。
然后他懵逼的发现,自己完全不懂阵法……
“哈麻批,我咋头脑一热就跑进来了,没经历过太多次生死危机,竟就如此不理智么?不行,得改!”他暗暗吸取教训,同时又不免想:
“八重强者,竟如此强,即使我使出金刚不坏神功,恐怕也挡不住三五招,可他们顷刻间却能使出数十招。换句话说,对上他们,一个照面,我就会死……
但先前的判断没有错,金刚不坏神功,确实足以短时间内与七重境高手正面抗衡——相比于八重强者,七重,还是要弱许多的……
天下第一世界,全力施为下的朱无视,功力比我还要强的多,应该凌驾于七重之上,但又远没有王宗武表现的那么夸张,也就是说,他的实力介于七重与八重之间么……”
想到这儿,疤脸汉子和耗子也顶着俩高手交战的威势冲进了墓室里头。
相比于墓室之外,这里相对封闭,王宗武刀罡劈砍在灵蛇身上的余波来回震荡,让他俩很不好受,把脸汉子好些,仅脸色略微苍白,耗子可就惨了,满头的冷汗,走一步都非常艰涩。
“我不懂阵法,”侯永立刻收拢心神,对他俩传音道:“你俩负责将阵基找出来,传音告诉我,我来把它破坏掉!”
“好!”疤脸汉子颔首,没有拒绝。
这种环境之下,他内息都有些不稳,一身实力十去其九,纵然想破坏阵基那也是有心无力,既然侯永主动提起,他当然不会推辞了。
“这里!”在主墓室内转了一圈后,疤脸汉子不确定的指向一个石柱,传音说:“如果没错的话,这儿应该……”
话没说完,侯永左腿微曲,右掌画了个圆,跟着腰杆用力一拧,一股大力自脚掌向上涌,纳腿力、收腰气、合肩劲、随着手臂挥舞流向掌心,呼的一声向外推去,将烂熟的心“亢龙有悔”使出,虚空中仿佛有声声龙吟相伴。
澎湃的力道砸在石柱之上,便轰然炸裂开来,碎了一地。
疤脸汉子后半句话这才落入侯永耳中:“……应该是阵法纳取地力支撑大阵运转的枢纽之一……”
随后他便咽了口唾沫。
砸断这根石柱,他也能轻松做到,但要砸碎,就不容易了。
石柱碎裂,灵蛇身子果然一滞,被王宗武劈碎之处恢复的更慢了几分,攻势也缓了不少。
“好!”他大喝一声,手上动作更快,打的灵蛇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不断地翻滚着残缺的身子,艰难躲避。
“毕竟没有真正的灵智,虽然力量极强,但被王宗武抓住机会,便再无力反击了。”侯永往那边瞥了一眼,想道:“但他消耗恐怕也极大,势不能久,咱们动作得再快些!”
与此同时,耗子也抬手一指,传音道:“那处长明灯……”
侯永回头,挥掌一拍,长明灯便轰然炸碎。
“或许……卧槽大佬你怎么把它打爆了?”
“嗯?”侯永纳闷:“有什么不对吗?”
耗子嘴角一抽:“我们或许能稍稍更改其上阵势,化为己用,祝我们更快更方便的找到其他阵基……”
“呃……”侯永扶额,有些心虚的左右瞧瞧:“长明灯共有七盏,其他六盏应该也能用的吧?”
“我瞅瞅吧。”耗子不敢怼他,只得抿抿唇,继续冒着汗顶着王宗武与灵蛇的战斗余波,艰难的在主墓室内转悠起来。
“兄……兄弟,”疤脸汉子看向侯永,见他似乎并不介意自己喊他兄弟,这才称呼的利索起来,随后往墓室顶上一指:“你瞧瞧那儿,是不是感觉有些问题?”
第31章 武道
“嗯?”有了刚刚的教训,侯永没再急着出手,只抬头端详几眼后,随后便一撇嘴,传音说:“看不出来。我说了,我不懂阵法。怎么,你觉得,那儿也是一处枢纽?”
“不确定,只是感觉上有些异常,似乎……似乎被人动过手脚?”把脸汉子皱眉,似乎有什么问题想不通,过了一会儿,才再次说:“不过,就算那儿是一处阵基,也不能轻易破坏。
从主墓室的结构看,那儿应该同时也是处承重的关键部位,若是将这一片给毁了,恐怕整个主墓室都得坍塌。
若布置的再巧妙些,比如于上头布满水银,亦或者牵动地力,其顷刻间便可爆发出远超万万斤的恐怖威能,不亚于地龙翻身,就是师父恐怕也难保全身而退。”
“这样么?”侯永握了握拳,幸亏没冲动出手……
此时,王宗武那边,形势忽的起了变化。
只见那条灵蛇,竟不再恢复自己的躯体,而是直接自我崩溃,彻底化有质为无质,散做漫天虚影,无尽鬼气将王宗武包裹于其中。
“雕虫小技!”王宗武冷笑:“以为化作有形无质的鬼影,吾就奈何你不得了吗?”
言罢,他左手一引,便直接截取了部分鬼气,取其之力以制衡其身。
然而,话音未落,漫天鬼影却一分为二,白色鬼气继续与王宗武纠缠,分理出的黑色齑末却迅速凝聚一处,重新化作人形。
“先生!”侯永瞥一眼,发觉情况不对,赶忙出声提醒。
王宗武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情况,但他受鬼气牵制,纵使将环首刀挥舞成刀网,无尽刀罡四溢,短短时间却也根本无法将鬼气彻底镇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色齑粉成形。
见状,侯永咬咬牙,长啸一声,便激荡起全身内息,忽的对黑影冲去,双掌抡圆,利涉大川、鸿渐于陆、密云不雨三招接连拍出,正正的打在黑影上。
不出预料,黑影只是微微一震,些许齑末被打散,却根本没多大影响,凝聚成形的速度并不减太多。
不仅如此,黑影已然拥有了相当的行动力,见侯永攻来,身子一动,便直接挥拳打来。
对此侯永业早有所料,毕竟先前行尸的灵蛇形态,便能边汇聚身形,边行动抵挡王宗武攻势,此刻化作人形,又何须非得完整凝聚了才能行动?
瞧着刚猛掌力根本敌不过黑影,侯永咬咬牙,力道一变,百炼钢却化作绕指柔,使出了太极拳经,以“粘”与“引”为主。
太极之势,其跟在脚,发于腿,主宰于腰,形于手,由脚而腿及腰,总须完整一气,用时向前退后,或左或右,其劲不可限量,周身俱又轻灵,似力大无穷,又似飘飘然而无所物,一引一拍,一打一拿,借力引力用力,竟真短暂牵制住了这恐怖无匹的黑尸。
然黑尸蛮力毕竟达八重境巅峰的水准,被限制得三五息功夫便暴怒连连,仿佛无止境般的力量自四肢百骸中忽的倾吐而出。
侯永修习太极拳经的时间尚短,多有精妙之处难以领悟,受此大劲,引之不及,自身气力勾连便断了,腰劲忽的凝滞,双臂没了后力,孤而无援,被黑尸轻易震开,这还不算,黑尸拳头势如破竹,正正的砸在他胸膛上。
他咳出一口淡红鲜血,身子瞬间被砸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整个主墓室都震了几震。
“差距实在太大……”他勉力撑起身子,自觉至少断了六根肋骨,肺部与心脏也大受震荡,受了内伤,浑身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
黑尸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又一掌劈空拍了过来。
疤脸壮汉与耗子大急,但受气势所迫,又无法赶来救援——虽说就是能来他们未必也有这个胆量接这一掌,他俩能为侯氏干活,卖命,却做不到明知必死而咬牙顶上。
“艹!”他一咬牙,就要使出金刚不坏神功,毕竟秘密虽然重要,却也比不上命,要这一掌被打实在了,他必定得被直接拍碎了去。
毕竟方才虽然太极之劲乱了,却也化掉了其拳上四五成劲,加之黑尸仓促间爆发,力量总有不足,此刻却是蓄势而发,一掌下来何止千万斤巨力,他重伤的身子,若不用金刚不坏神功,哪里受得住了。
正当其引动内息之时,眼前黑影一闪,定睛看去,却是王宗武终于将鬼气彻底打散,脱去掣肘赶来救场了。
千万斤巨力侯永受之不住,对王宗武而言却不算太过强大,横刀一挡,后退五步,便将此攻势拦了下来,随后手腕一转,挽了个刀花,复又对着黑尸斩去。
黑尸此刻已恢复了本来面貌,成了那副黑甲将军的模样,但手中长剑却不知所踪,似乎已然彻底泯灭,又似化为了身子的一部分。
肆意的将物资于有质无质、有形无形间转化,甚至直接将其纳为己身,却是武道先天的玄奥手段了。
毕竟武道先天的身魂已彻底合一,身即是魂,魂便是身,本就介于有形无形之间,更掌部分天之权柄,再进一步,将这种特性赋予熟悉之物,也不是多难的事儿。
这一特性,让先天强者面对先天之下时,堪称不死不灭,立于不败之地,根本就无从对付,哪怕站着不动让九重高手砍成碎末,都能复原,无异于滴血重生了。
是以先天与九重之间,隔着一道天堑,宛若仙凡之别。
这头行尸,在“褚亭君”的武道意志附体下,竟也能保留少许先天强者的高招,让王宗武很是头疼,否则早在盏茶功夫之前,其枭首之时,战斗便该结束。
趁着行尸又与王宗武大战的功夫,侯永赶忙催动内息,在金刚不坏神功的炼体法门作用下,断骨很快接驳好,加之疤脸汉子送来的疗伤丹药,伤势虽仍旧未全好,却也恢复了不少实力。
再看着二人大战,他不由感慨:“这就是八重境……这就是先天!而其上的宗师,莫说隔着数百里一掌拍灭方圆十数里地,焚山煮海,对他们而言怕也不是难事。那武道巅峰呢?又该是何等风采?
这个世界,武力水平比我想象中要高得多,恐怕丝毫不亚于那些修真世界,妥妥的高武级别……”
第32章 藏功殿
一番激战下来,王宗武真气去了一二成,行尸却似毫无损耗,反倒愈战愈勇了。
渐渐地,王宗武被行尸压入下风。
“他恐怕也没料到‘褚亭君’的武道意志竟还保留有些许先天强者独有的特质。”侯永暗想:“是以才会从开始时的轻松写意,慢慢被逼到与之旗鼓相当的地步,再到如今,全面落入下风,吃力非常……”
“藏功殿就在主墓室后头!”这时,王宗武忽的劈出一掌,将一面墙给打的粉碎,同时喝道:“快去将所有功法取出,我们撤!”
“嗯?”侯永抬眸,就见王宗武因为分心,又被行尸打了一拳,脸色瞬间充血涨红,后退了几步,却又立刻拼命抬刀对着行尸斩了下去。
行尸臂膀掉落,散成齑末,又重归于行尸身上,虽然恢复速度慢了许多,但它独臂之下,战力却也没衰减太多,依旧与王宗武打作一团。
侯永很快明白,王宗武这也是没办法了,打又打不死,过了这半晌功夫也没毁掉阵基,是以只好先把墓室中最值钱的功法秘籍给取走再说。
与此同时,疤脸汉子也看了过来。
“我们帮不上什么忙,听先生的!”侯永立刻说道,便往王宗武打塌的墙壁处跑去。
王宗武那一掌力量极大,连着墙壁带着后头隐藏的机关、铜门统统都给破坏殆尽,露出段不长不短的通道,三人便提起内息以最快的速度往通道内冲。
行尸怒吼连连,却被王宗武拼命拦下。
“将藏功殿设置在主墓室后头么,”侯永回头瞅了一眼,若有所思:“或许,这大阵虽然没办法筛选出‘褚亭君’的后人,但‘褚亭君’却做了额外的布置,打算用自己残留的武道意志及尸骸,靠着本能来辨认么?”
想着,他便已经冲出了六七丈远,再看向前方被砸出一道大洞的铜门,他微微弯腰,便直接钻进洞中,随后内息集中于双眼处,整个藏功殿便进入他眼底。
此处占地倒是不小,足足十丈方圆,摆有二十余架丈许高的柜子,按照功法、招式与心得三大类分布于四周。
功法最少,仅一个柜子,招式要多许多,足足三柜,剩下的却都是前人心得。相比于功法及招式,这些前人心得,对于褚亭君背后的周氏而言恐怕才是最大的宝藏。
紧跟着,他双耳微动,便察觉到疤脸大汉和耗子也钻进铜门上的大洞,他便回过头,对他们轻轻颔首
“兄弟!”疤脸汉子对他一拱手:“恩师恐难以长久支撑,以我所见,迅速将价值最高的功法、招式取走罢!至于心得,对我等意义并不大,取走其中价值最高的部分即可……
总之我们没时间了,盏茶功夫,至多盏茶功夫,便必须得取走东西离开此地!”
“好!”侯永回道:“功法与招式我取,你们去取心得!”
“嗯!”疤脸大哥点头,没丝毫意见。
耗子则立刻取出两块包袱步递给他,侯永接过,便直接来到藏有功法的柜子出,仔细一看,见上边写着炼体,下边下着练气,便当先将上边柜子拉开。
只见柜内摆满了竹简与绢帛,他大致一数,得有数十篇的模样,而最上头则是三张绢布,大致扫了几眼上边的内容,他便知并非寻常外功,而是实打实的炼体法门。
扫两眼后,他没碰这些炼体法门,而是先从下边抓了一叠绢布瞧瞧。
毕竟过了四百年之久,天知道这些绢布保存的如何,万一一碰就碎,那也怪可惜的。
入手一触,他便知藏功殿内肯定另有布置,来保护这些功法、招数与心得,是以这些绢布,还有边上的竹简瞧着都还是崭新的,丝毫无损。
他这才放下心,把绢布放了回去,随后抓起这些功法悄悄,确定最上层炼体法门价值最高,第二层的炼体药方及些许较高深的打熬身体的法门其次。
看到这,又见其上布帛的材料及字迹都各不相同,再瞧疤脸大汉和耗子也在忙着收集心法,并没注意这边,才从怀中取出了金刚不坏神功的心法出来,混入其中,一块装进包裹里。
“这些就可以勉强解决这篇功法的出处问题了。只是不知道,侯氏对周氏的了解究竟到了哪一步,会不会连他们究竟拥有什么功夫,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一面想,他一面打开下部分柜子,同样先翻出几篇心法迅速瞧瞧,确认也是最上头的功法价值最高后,才将之扫走,放入包袱内,随后随意一裹打了个结,便纵身跃至招式区。
身形稍定,他走向最左边的柜子,再次拉开柜门,又发现其内五花八门什么样的招式都有,同样越往上的越精妙,少许还在天下第一世界的部分武学之上,与其中价值最高的“太极拳经”相当。
他又从怀里将藏好的典籍都掏出来,选择了其中自己在地宫内没用过的招式放进去,用过的“降龙十八掌”、“太极拳经”及“乾坤大挪移”则重新收回怀中。
古三通传他的功法,说少不少,毕竟八大派绝学都在里头,但说多也不多,仅仅纹满他全身而已,以布帛承载,怀中暗兜完全放得下,且看上去毫不鼓囊,是以他一直贴身带着。
如此迅速走动,三个柜子便都让他走过一圈,一个包袱装的满满当当,另一个也装了半满,这些柜子里最具价值的招式,可以算都落入他囊中了。
剩下那些招式,不少也算得上精妙,但却比他收集的那些差了少说一个档次,比起天下第一世界的招数也多有不如。
不过包袱既然还有空位,时间也还充裕,他便又挑挑拣拣,收了许多,将包囊统统装满。
“搜集的怎么样了?”将两个包袱都塞满之后,他便对疤脸大汉和耗子问道。
“差不多了!”疤脸大哥回到,并与耗子并肩走来。
他俩手里都仅提着一个包袱,且比侯永的小一号,显然心法与招式才是重中之重,是以最大的两块包袱布,耗子给了侯永。
侯永听了,立刻挥手将依然破了一半的铜门拍飞出去,同时说:“走!”
第33章 重见天日
仨人一前俩后,迅速冲出藏功殿,正要冲入主墓室,疤脸大汉和耗子却被一股磅礴的劲力给逼退数步,侯永亦只能艰难稳住身形,却不得寸进。
“师父!”疤脸汉子连忙喊道。
便听王宗武一声长啸,自主墓室内涌出的劲力瞬间强了数分,冲击的几人身形更加不稳,但下一瞬,劲力却直接将他们包裹住,猛地一扯,将他们吸入主墓室中,再忽的一甩,他们仨便自另一处口子中被抛了出去。
“喝!”王宗武又一声吼,三人只听一声巨响,跟着便又被一股怪风席卷住……
侯永脑袋一懵,再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竟已回到了丹房当中。
“噗!”王宗武喷出一口鲜血,跟着迅速点了身上数处大穴,又摸出一粒丹药吞服下,便闭目调息起来。
“师父!”疤脸汉子惊骇的看着他右臂,张大嘴问:“你的手……”
“主墓室坍塌的大力超乎我想象,断了。”王宗武睁开眼,淡淡道:“但不碍事,回去将断骨接驳一番,调理半日即可恢复如初。”
顿了顿,他又说:“此处非久留之地,地宫就要塌了,咱们先出去。”
说完,他便直接转身,深一脚浅一脚,有些蹒跚的向外走去。
疤脸汉子赶忙跑上去,搀扶着他,他轻轻一笑,没拒绝。
“这疤脸‘大哥’,瞧着心狠手辣,心机深沉,但其实还蛮有人情味的么……”他暗想,随后又反应过来:
“是了,此世与现代不同,尊师重道乃最基本的操守,恩师如父,纵使大奸大恶之人,也很难干出杀父弑师之举。守孝守道,是最基本的政治正确,如若违背,天下之大亦难有容身之处。”
边想,他边与耗子跟上,耗子察言观色,刻意落后了他两步。
……
一炷香后,四人重建天日,在盗洞外头,与摊主,另一三重境好手及那俩机关道行家汇合。
他们四个显然也是认识王宗武的,见他受伤颇重,无不大为吃惊,但疤脸汉子使个眼色,他俩便闭上了嘴,没多问。
“先回南郊集华镇!”王宗武说道:“地宫即将坍塌,阵势颇大,我此刻负伤,若有高手前来,挡不住!”
“听师父的!”疤脸汉子立刻说道,说完,又瞧了侯永一眼。
侯永颔首,表示没有意见。
王宗武深吸口气,隐隐间可见其身影一阵扭曲,显然是在牵动天地灵力入体,一方面压制体内伤势,另一方面则用于弥补真气亏空。
只是将天地灵力化作真气,也需要个转化的过程,他便又取出一枚丹药吞服入腹,同时右臂一抖,原先扭曲的厉害的胳膊,便恢复了原样。
“哼!”他闷哼一声,再次点了几处大穴,随后左手一挥,无尽天地灵气便包裹住侯永等人,朝着集华镇方向疾驰而去。
“王宗武重伤之躯,速度竟还如此快!”侯永骇然,他被灵气席卷着前进的速度,比之自己运起神行步法全力奔跑也不慢太多了。
三百里地,根本没花费太多时间,近一刻钟,王宗武便带着众人回到了那处小院。
刚一落地,王宗武便又吐出一口鲜血,跟着身影一晃,赶忙盘腿坐下,再度取出一葫芦丹药,往嘴里倒了一大把,随后便闭目调息起来。
疤脸汉子几人对视两眼,便自觉散开,将王宗武围起来,面朝院墙之外,为他护法。
下一瞬,侯永眼前似闪过一道虚影,再定睛看,便见一老者凌空虚度,正惊骇的看着王宗武:“师弟何受此重伤?”
侯永脸色微变,但听他说出的话,又松了口气。
“师伯!”疤脸汉子立刻抱拳低头,随后大致将墓中变故与他说了,并着重介绍了下侯永的身份。
“族中之人?”老者心念一动,看向他,抱拳说:“不知竟是族中小友至此,多有怠慢,还请小友勿怪。另,老朽需为师弟压制伤势,小友……”
“不碍事,”侯永自不会仗着身份嚣张跋扈,当即说:“王先生的伤势不轻,老先生还请速速动手吧。”
老者再次拱手,随后便走到王宗武身后,深吸口气,盘腿坐下,双掌缓缓向其推去,竟是将自身真气渡入王宗武体内。
耗子等人依旧戒备,为两人护法,疤脸汉子则松了口气,走到侯永身边,轻声解释:“这是我师伯,乃是七重境的高手。有他在,今夜倒是无虞了。”
侯永轻轻点头,暗想:“他应该也是侯氏秘密培养出的精英,只是因为干的行当见不得光,不得与侯氏扯上关系,才会和王宗武师兄弟相称的吧。
想来除了他俩,应该还有几名七重境以上的高手负责类似事务,只是侯氏掌控的团伙绝对不止这个,就是这个团伙也远不止这些人,所以不在附近。”
随后,瞧着他俩四周略显扭曲的空气,以及侯永如今境界勉强可以察觉到的天地灵气的变动,又是一阵艳羡,如此效率,着实比他高太多了。
如此过了盏茶功夫,王宗武才睁开眼,与他“师兄”寒暄两句,起身,对着侯永抱拳:“叫小友见笑了。咱们入屋说话吧?”
侯永回礼,点头称好。
众人便进了屋,各自将手中包袱放下,疤脸汉子等人便退了出去,屋中只留王宗武、老者与侯永三人。
等门被关上,王宗武手一挥,天地灵气便充盈此间,随后他说:“现在他们该听不到咱们谈话了。小友,先前听你传音提到过柴兄弟,若我所料不差,你是镜州城西郭,侯氏织衣坊坊主吧?”
“嗯。”侯永轻轻点头。
“果然。”王宗武颔首,又问:“不知小友此次行动,是族中的意思,还是……”
“个人行为,”侯永说道:“我只是易容出来散散心的,毕竟今日事情着实太多。不想就碰到了此事,觉着好奇,便跟下来了。”
“如此……”王宗武了然,又看了看地上的包袱,想了想,道:“小友身为一坊之主,若被人发现不在,恐生事端。
但小友毕竟也出了力,且也不是外人。这样,稍后我便送你回去,另外,这些心法秘籍,带我叫人统统誊抄一份,三日内亲自送给你,如何?”
“有劳王先生了。”侯永微笑,抱拳。
第34章 成熟的功法
八重境好手,又是内外兼修,王宗武的生命力可以说十分顽强了,很快便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与侯永一块确认了密集的数量及名称后,便将他送回了织衣坊。
以他的身手,自然不会惊动任何人。
但即将离去的时候,他脸上仍有忧色。
“先生有何事以教我?”侯永想了想,见他没直接走,便知道他恐怕还有话要说,干脆直接开口问。
“今日之事,除了族中长辈,还请小友莫要与任何不相干的人说起。”王宗武听了,轻叹口气,嘱咐道:“另,地宫附近,最近千万不要去了。”
“先生可是担心官府……”
“不是官府,官府知道我们身份,只是没证据,何况我们是一条线上的,不可能以此为难我等。”王宗武摇头道:“是那头行尸!
它留有些许先天境的特性,先天之下,根本伤不得其根本,地宫坍塌,加之地力镇压,也仅能束缚它一时罢了,三五日左右,便可能突破约束。”
侯永皱眉:“地宫都塌了,按理说,那处阵法也该彻底破灭才是,它如何还能行动?”
“怕只怕,那阵势仅是作用于武道意志,让其得以操控行尸行动的。”王宗武忧心忡忡的说道:“阵势对褚亭君留下的武道意志而言,是助力,但对行尸来说,应是束缚居多。
其后天难伤的特质,恐非武道意志赋予,而是行尸自身特性,它截取了褚亭君的部分先天道果,而武道意志,仅仅只是加强这一特性罢了。
此刻大阵被毁,它恢复的速度定然慢了许多,但并未失去,是以……唉,我会与族中如实汇报此事,只希望族中能引起重视,派高手前来,将此行尸彻底泯灭。”
顿了顿,王宗武看向他:“总之,正值多事之秋,小友多多注意吧。”
侯永沉默片刻,随后洒脱一笑,抬手抱拳:“多谢先生告诫了。”
王宗武颔首,身影一晃,消失不见。
见他离开,侯永则再度变换身影,恢复了本来样貌,随后便干脆盘腿坐下练起功来。
待的内息缓缓运转后,他开始回忆此行经过。
此行诸多波折,尤其是主墓室的行尸,现在想来还难免心惊胆战,且心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但收获也不小,那些功法秘籍不说,单单自己身上的功法招式来源被解决了大半,便是意外之喜了,毕竟他原本只是想着跟疤脸汉子他们下墓,好长长见识,完善自己的奇遇伪造计划而已,没想过直接解决这档事儿。
更重要的,窥得七重以上高手的威势,以及隐隐约感受到天地灵气波动,对他功法助力极大。
他本身突破七重境就只需水磨工夫,此行之后,却又往前跃了一大步。
“嘿,”他忽然想到件事儿:“不知道系统威能,能不能作用在那具行尸身上,早知道放一把火试试了……
会动的尸体,那也是尸体啊,万一火点起来后系统默认我在火化尸体,那不就把褚亭君的尸骸给解决了么?或许还能抽取到相当棒的技能。MMP,真是失策啊。
都怪这系统存在感太低,大战当中除了还知道可以借助它穿梭时空躲避危险外,根本没精力去顾及其他功能,而且也没个说明书……差评!
唉,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脑子不够灵光……侯永啊侯永,你可得长个教训,长点脑子才好!”
如此自我反思着,他的思维缓缓凝滞,陷入一古怪的境地当中。
他只觉得自己五感似乎都被一层无形无质的力量给封堵住了,意识也在缓缓丧失……
等再回过劲来,却只觉自己成了风筝,随风飘荡。
周遭倒是都暖洋洋的,有无尽天地灵气在他身边飘荡,但这种虚浮感还是让他心里很不踏实
若非隐约间似乎还有一股细微的力量在连接着他,恐怕他便会被身周的灵气缓缓同化,最终彻底消散于天地间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竟不知不觉,陷入了打通天地二桥,突破生死玄关,另灵魂与肉身结合的关键时候。
“卧槽,虽说我的身子已经是成熟的身子,会自己修炼了,也没理由在这种时候自动进入这种境遇吧?MMP劳资完全没准备啊!”
心念吐槽一句之后,他便赶紧收拢心神,立刻顺着那道“细线”,运起绝阳功内记载的突破之法,尝试勾连自己的身子——他知道,此刻自己的念头,正附着在灵魂身上,但自己的灵魂却已然离了体。
倘若一夜之内,无法打通生死玄关……
那他就会自动醒来,灵魂归体,虚弱一场,至少需修养半年功夫,才能再次尝试突破。
牵着他身子的细线,似乎粗壮了数分,牵扯的力道也大了许多,缥缈的身影正在缓缓下沉。
越是下沉,天地灵气浓度便越大,阻力与“浮力”同样大了许多,下沉的愈发艰难。
好在随着绝阳功的运转,他身子缓缓化作暖阳,不但给他指出了明确的方向,暖光照耀之下,灵气也在缓缓没入他身、魂之内,提高他身魂对灵气的亲和力,进而化解灵气对他的阻力。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瞧见自己盘膝运功的肉身,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但这时,才到最关键的时刻。
他不但需要重新回归躯体,还得不断吸纳天地灵气,壮大神魂,随后不断的,同时对身、魂做出调整,直至完全契合,化而归一。
其余高手是不必这么麻烦的,毕竟按部就班的修炼,到了这一步,神魂已足够壮大,只需要引魂入体,自然而然,便可合二为一。
但侯永对神魂的打磨却还不够,尤其他内外兼修,肉身强大非常,想要身魂合一,对“魂”的要求更高。
好在此刻可以直接吸纳天地灵气,灵魂壮大的速度奇快无比。
……
不觉间,金乌破晓,一缕晨曦刺破天幕,撞入侯永的房间之内。
也是在这一刹那,侯永身子一震,身魂瞬间达至契合,合二为一。
此后,他身体四周,缓缓形成了道肉眼看不见,肉身感触不到的旋涡,海量的无形无质的天地灵气,自四面八方灌注而来。
第35章 破境
又修炼了半个时辰,将丹田处的内息成功转化为真气之后,侯永方才缓缓收工,随后便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
“哈麻批,真是好险,再晚那么一瞬,这次突破就失败了,到时神魂受损至少得虚弱一个月功夫,下次突破也得耽搁个半年的,虽然可以去真三世界把这段时间给抢回来……
以后在这种关键时期,还是得收拢住心神才好……类似静气凝神的法诀必须修炼起来了,否则早晚得走火入魔。真是,我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咋偏偏就辣么多呢?
看来金老爷子的小说里,越接近近代,功力便越弱,不是没有道理啊,不说天地灵气的事儿,越往后生产力越高,消遣越多,心思就越杂,哪还能好好练功。
艹!哈麻批劳资又想远了!!”
站起身,他才算收拢好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随后又闭上眼,运转起真气来,随后嘴角便微微扬起。
“昨天的我,劳资现在能打十个!”他无声笑笑,便换了身衣裳,随后半生不熟的操控着天地灵气,将身上污渍汗渍乃至血渍洗涤干净,这才又满意的点点头。
“咦?”随后他又摸摸胸口:“随着突破,伤势竟然也已经好了么?是夜里天地灵气入体带来的红利吧?”
想了想,他心念一动,来到真三世界。
“好久没来这了……”望着略显陌生的“家”中环境,他略微感慨,随后便立刻收拢心神,避开了下人,来到后山。
很快,他皱起眉:“金刚不坏神功……无法激活?”
但紧跟着,他又一握拳,对着空气用力打出。
轰!
空气被大力瞬间压缩,跟着猛地冲撞出去,随后化作一股大风,刮断了十余棵翠竹。
“果然,突破生死玄关之后,金刚不坏神功便自然大成,已经没有了‘激活’与否的说法了。”他松开五指,复又握拳:“原属于金刚不坏神功的强大实力,已被我彻底收于本身。
但,这篇功法,却也已经走到了尽头,虽然仍旧可以不断加强肉身,但效率比起先前来说,却低了很多,得再想办法弄一篇炼体法门才是,毕竟内外兼修,比起偏科来说强了不少。”
想到这儿,他嘴角便高高的扬了起来:“从现在起,内家与外家,已不再适用于我,该换个词了,叫练气、炼体。
而武道本身,其实便是内外兼修,才算练武,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当如是也!褚亭君练气不炼体,恐怕在先天强者中,亦是垫底的那一部分,否则以他先天之境,又何至于仅仅只获得了‘封君’的爵位?
至于周氏,从我粗略扫一眼的情况看,褚亭君墓中高深的练气法门十余篇,炼体功法却仅仅三篇,且统统都止步于七重境,并不比金刚不坏神功强多少,这才是周氏衰微乃至四分五裂的根本原因吧?
洪武大世界,总归是个武道世界,而练气不炼体,亦或炼体不练气,总难登殿堂,不被顶尖的那些人所承认。甚至,突破宗师境的必要条件之一,便是内外兼修!”
想通此节,侯永又畅快不已,忍不住在后院打起了一套拳来,直至激荡的心情略略平复,这才又深深地瞧了这个世界一眼,尔后勾连系统,转身离开。
“洪武大世界!从今天起,我才算真正在这方世界存在着吧……”
……
推开房间门,侯永习惯性的吃了顿饭,又习惯性的来到了后院演武场。
“你今天起晚了些。”柴护院已然在这儿等着了。
“没,练了一晚上功夫,突破了。”侯永微笑。
柴护院:“???”
他境界不到,根本无法感受天地灵气的流动,再加先前灵气仅仅是灌注于侯永体内,并没有任何威势与破坏力,摸不到七重门槛,自然毫无所觉,发现不了灵气旋涡的存在。
侯永微笑,略显生涩的引动天地之力,在身周缓缓形成了道微风。
随后微风逐渐加强,渐渐形成狂风,直到他打了个响指,才骤然消散。
“这……”柴护院张大了嘴,仿佛在打量一头妖兽:“坊主你……”
他憋了半天,也找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侯永的变态。
侯永缓缓飘起身子,来到柴护院身边,轻声问:“或许,我不日便要返回家族了,柴护院,你这数月悉心教导,永此生难忘,不知你可愿与我一块回去,做我的护道人?”
柴护院深吸口气,说:“坊主不弃,在下铭感五内,自无推辞之理。”
说到这儿,他不由也有些许苦涩。
这才短短几天,侯永便从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鸡崽子,摇身一变,冲上枝头成凤凰了。
侯永很对他的脾气胃口,但随着侯永一飞冲天,他已难再维持原本心态,隐隐间,两人便有了隔阂。
听了此话,再见他表情,侯永暗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随手探手一吸,抓来两杆花枪,对柴护院说:“来耍耍?”
柴护院抬头。
数息之后,他忽的洒脱一笑,接过枪,朗声说:“来!”
侯永嘴角再度扬起横枪抱拳,随后双腿缓缓分开,摆出架势,轻声喝到:“小心了!”
……
与此同时,院墙之上,伫立着两人,离侯永与柴护院,不过十余丈距离罢了。
但哪怕是侯永,对此也毫无所觉。
“方兄,你昨日给这小子喝的茶……是不是还加了什么料?”其中一中年男子抚须,懵逼的说道:“清晨感觉到此地灵气波动,我还纳闷了半晌,死活没想到竟然是他突破了……
我没记错,他昨天才突破到六重境吧?一日功夫,便打通天地二桥,参悟生死玄关了?”
“我也想知道你们侯氏到底出了个啥怪物,”另一人正是州都尉方孝恒,此刻他眼角微微抽搐,说:
“说起来,那盏茶毕竟是外力,虽有给他添几分自保之力的意思,可按理,没有半年功夫,他不可能稳固境界,更别说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