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竹篮打水
在追杀组传过一团乱麻的半深水区同时，萨格拉斯之墓深处，一支由兽人和食人魔组成的队伍，正艰难而又沉默地向前挪动着。
此时的他们，再无进墓之时的雄心壮志，或者说贪婪欲望。而是像无数被他们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奴隶一样，麻木地存活着。
同有着萨格拉斯赐福，进萨墓能开全图挂的伊利丹不同。古尔丹的队伍能走到这里，完全是拿人和恶魔的命一条路一条路地去填、去试。
所以，追杀组走了半天的路程，他们花了整整二十倍的时间和一半儿成员的性命。
当然，这还不是现在队伍士气如此低下的原因。毕竟，术士们的道德底线都非常灵活，死几个同行者而已，有什么好伤心担忧的？
真正要命的，是过了半深水区之后的六天。
没有吃喝不要紧，真正要命的，是这六天里，术士们一个除了自己人以外的活物都没见到！
如果古尔丹和他的手下是修行派的话，那周围有没有活物对他们影响不大。
遗憾的，或者说幸运的是，暗影议会的这帮家伙，都是走捷径达到现有实力的。他们必须时刻从外部补充生命力，才能确保自己的生命力和灵魂不会被体内的邪能烧光。
“噗通。”
困饿交加的议会术士颓然倒下，他呢喃着，干瘦的双手死死摁住地面，无力的肌肉却无法支撑起他那已经减重四成的身躯。
肉体与石板地面接触的声音，让麻木的行走者们活了过来。
他们转过头来，无神的双眼中渐渐涌上贪婪的渴望。
“不，不，我还能站起来！还能站起来！”
“同伴”们丝毫不在乎倒下者的哀嚎，伸出自己贪婪的手臂，缕缕幽绿色的能量同后者的身体连接，准备抽取将死者体内的灵魂和生命精华。
“滚开！你们这群下贱的狗！”
脊背上插着德莱尼人头颅的大术士挥动着手中的邪恶法杖，把围绕在将死者身边的秃鹫和鬣狗驱散。
“议长，伟大的议长！您，您看着我，我，我马上就能……”
“节约些力气吧，废物。”
大术士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左手屈指成爪，开始了疯狂的吸取。
“呃，啊，哈啊~”
骨瘦如柴的年轻人徒劳地伸出手，似乎是想抢回在暗影议会议长手中逐渐形成的邪能宝石。
不过几个呼吸之后，他便无力地摔在地上，成为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干尸。
古尔丹往后拽了拽，确定对方体内没有任何能被抽取的东西后，方才收回了爪子。
“他是你们的了。”
超级二五仔嫌弃地将尸体踢到一边，然后抬手将掌心大小的绿色宝石放在自己鼻下，如吸毒般享受着其中的生命力与灵魂流入体内的感觉。
虽然非常不满，但慑于古尔丹的实力、谨慎和卑鄙，其他人只能接受这种比剥削还要不公的分配。
至少现在，他们还能用那些干枯的肌肉和骨头填一下肚子不是？
“嘿，你不拿一块吗？”
双头食人魔看向身边的单头蛮兵，眼中带着几分警惕地问道。
“无欲，所求者，唯神明再临！”
狂热的新晋教徒双手高举，中气十足地高吼着。
问话的术士晃了晃自己的两个大脑袋，蹦到喉咙的心脏重新滚回了胸腔中。
这些信仰不明存在的家伙精力充沛，在不吃不喝不吸邪能的情况下，仍能保持充沛的精力和战斗力。所以每一个新教徒的诞生，对剩下的凡夫俗子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儿。
轻车熟路地完成分配，还需要吃喝的众人开始大嚼特嚼，以舒缓胃内的麻痹感。
以古加尔为首的神秘教徒们则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幕丧失人性的惨剧。
一炷香后，地上空无一物。
古尔丹以法杖为支点，撑起自己佝偻畸形的身子，阴森问道：“都吃完了？”
没有人回答，也不需要回答。毕竟，古尔丹的眼睛还没瞎。
他只是象征性地问一下，随后便转身，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走吧，还未脱离凡俗欲望的可怜虫们。”
没人对古加尔的嘲讽做出多余的反应，随时可能失去生命的术士们如乞丐一般，起身，继续行走，直至倒下变成食粮，或到达名为力量之门的终点。
两炷大香之后，走在最后方的两个人交换了下眼神，故意放慢了自己本就不快的脚步。
很快，他俩跟主队的距离便大到了几十步之远。
当主队中的最后一个背影消失在拐角时，两个术士一改颓废，转身朝后方疯跑而去。
“该死的术士，该死的古尔丹！什么力量之门，全TM都是骗人的！”
“妈的，八成是让那个什么萨格拉斯给骗了！也对，他要是咱们这行的祖师爷，那应该比谁都擅长骗人！”
逃跑的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咒骂着，对生的渴望转化成虚假的力量，支撑着他们迈开大步拼命逃窜。
看似麻木的主队最后一人伸长了脖子，往前方探去，确定没人理会那两个逃兵之后，心思便活泛起来。
“慢点走。”
虚弱而又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吓得前面两个食人魔术士一激灵。
“等下一个拐角，咱就跑。”
来自悬槌堡的两个术士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点了点头。
回头，可能会碰上致命的陷阱或者野兽，但至少还能搏个一线生机。继续跟着古尔丹走，除了死无葬身之地以外，就没有第二种可能！
就这样，等下一次休息的时候，整个术士队伍少了整整三分之一。
“他们都去哪了？都去哪了？！”
暗影议长挥动着蕴含可怕威能的法杖，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古加尔，你，你，你看到那些懦弱的逃跑者了吗？！”
“没有。”
悬槌堡之王摆摆手，满脸诚挚地回答道：“我和我的亲信一直拱卫在您的身旁，对身后的情况有些……疏忽。”
看着对方的表情，一股邪火直冲古尔丹脑门儿，催促着他将法杖中的能量释放出去。狠狠地砸在对面那个让人恶心的下贱种肚皮上。
但心底求生的欲望，及时地将超级二五仔残存的理智拉回了高地。
“算了，一帮孬种罢了！”
大术士一挥手，“连这一点点苦都吃不得，他们不配成为神之议会的一员！”
剩下的暗影议会死忠一听这话，掐灭了心中最后的忠诚之火：一个术士，当他开始以尚未拿到手里的东西为己有时，便离死亡不远了。
狡猾的古加尔察觉到了队伍中气氛的变化，接下来，只需要一个契机，整个队伍便会分崩离析。
“我的盟友，还是快些赶路吧。我能感觉到，力量之门就在附近。”
“对，对，只要能打开那扇门！只要能打开那扇门！”
濒临疯狂的大术士快步向前，丝毫没有顾忌身边人的目光。
悬槌堡之王向自己的手下行了个眼色，亲耳聆听到“教诲”的信徒们便走进虚弱的队伍里，扶起了满面死灰的术士们。
“追逐幻影的可怜虫，你愿意听一下，吾主的教诲吗？”
“所谓的力量之门，不过是萨格拉斯留下的一道幻影。那里没有统治世界的力量，只有嘲笑尔等愚蠢和弱小的拙劣笑话。”
“想得到真正的力量？看看我吧！不需要食物与饮水，更不需要什么生命力来维持力量。”
“我的肉体永不毁坏！我的精神与万千星辰同在！”
食人魔粗哑的嗓音中，隐藏着某种不可名说的力量，腐蚀着术士们本就不坚定的心智。
“我听到了~”
干涩的嘴唇中，传来了带有无尽愉悦与惊喜的声音。
对应的食人魔信徒放下“迷途者”，原本站都已经站不直的老人刚一落地，便挺直了自己的腰板，迈出脚步。
第一步，枯萎灰白的发丝褪去，乌黑浓密的长发从毛孔中钻出；
第二步，令人恶心的皱纹被抚平，死皮掉落在地，水嫩如新生儿一样的皮肤延展出来，覆盖在裸露出来的肌肉和骨骼上；
第三步，干瘪的肌肉重新鼓起，浑浊的双眼逐渐澄清。
当他迈出第四步的时候，随时可能断气的病饿老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体强壮、精神四射的大小伙子。
“愿真神的荣光，遍布大地！”
这句话，成为了短跑比赛的发令枪。一个个近乎饿死的术士听到了那蕴含着无尽的低语。他们从“兄弟”的怀里跳下，感受着奔涌于体内的能量和脑海中真神的“教诲”。
“畜生！杂碎！你们到底在磨蹭什么？”
发现自己孤身一人的古尔丹愤怒地狂吼着，他快步往回跑，寻找着还“愿意”跟随自己的“神之议会”。
刚返回两个转角，他便看见了古加尔和他手下那些神神叨叨的怪物。
“古加尔，我的盟友，你们怎么掉队了？”
被挤出来的和善微笑，给古尔丹丑陋的脸庞更添了几分狰狞。
“抱歉，我的兄弟。”
悬槌堡之王愉悦地回答道：“刚才，我得到了神明的启示。你知道的，如此重要的事情，可不能在走动时随便应付。”
耐着性子听完这个比自己还疯的家伙叨叨完，畸形儿顿了下骨杖，“所以呢，那位存在给了你什么命令？离开我？”
“不，亲爱的古尔丹议长。”
古加尔同他的手下单膝跪地，“我们会护送你到力量之门前，以祂的名义。”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超级二五仔癫狂地大笑着，在他的眼中，这是古加尔背后的那位超凡存在服软了，祂想抓住最后的机会，和即将成为新神的自己达成一个良好的关系。
“好！”
中气十足地狂吼扫平了回荡在墙壁之间的余音，大术士一挥手，豪气干云地宣布道：
“这个恩情，我古尔丹记下了！成神之后，我们两家的教会，便合二为一。你，古加尔，就是我最信任的大教长！”
“谢，神明恩典！”
“谢，神明恩典！”×N
笑开了花的古尔丹快步上前，扶起了自己的“心腹爱将”，轻抚其手背。
“走，我们抓紧赶路，力量之门已经近在咫尺了！”
“一切，皆听神明安排。”
对力量病态的渴望和越发清晰的搏动之声，让古尔丹的脚步如风一般。而他身后跟着的队伍，此时也没了饥困缺邪能的拖累，速度竟比他这个领路者还要快上几分。
“放缓你们的脚步，”悬槌堡之王厉声道，“纵然仍是凡躯，新神也不是尔等鼠辈可以冲撞的！”
“咳咳，不要紧，不要紧！”
有些疲累的超级二五仔拍了拍“教皇”的小臂，“大家也是心急，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这可不行，”双头食人魔肃声道，“规矩，可不能轻易破坏！”
此言入耳，于暴掠族长来说如甘泉入喉，畅快无比。
“嗨，好吧好吧，凡俗事务，你这个教皇说了算。”
再次上路，古尔丹顾不上掩饰自己的跛脚，将速度提高了一倍。教徒们也放开步子，同“领袖”一起，度过了没有陷阱和野兽拦路的深处通道。
向上的台阶出现在古尔丹眼前，渴求力量之人缓缓抬头，看到了一扇古朴到极致的大门。
“砰！砰！砰！”
预示着力量之门的搏动声震耳欲聋，心智近乎归零的暴掠酋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还愣着干什么？”
加尔严厉地声音响起，“难道你们还想新神亲自寻找开启力量之门的方法不成？”
虔诚的信徒们一躬腰，便分成两股，向大门涌去。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教首温和地压住暴跳如雷的古尔丹，柔声安抚道：“我尊敬的神明，从现在开始，你就应该学会放手，让愚蠢而又肮脏的凡人为您献出自己的一切。”
“对，对！”
暗影议长双眼发直地点头，“我，我是神了，我是神了。不能，不能啥事情都自己做，那，那太丢人了。”
一炷香之后，教徒们撤了回来。
“没有任何问题，大门也没有任何闭锁。只要用力一推，就可以打开。”
大术士没有品出其中的蹊跷，他推开面前的家伙，冲上台阶，鼓动着全身的力量，试图“攻破”着他与萨格拉斯残躯之间最后的阻碍。
“轰~”
低沉的轴承滚动声中，古朴的力量之门缓缓后退，露出了萨格拉斯之墓真正的宝藏。
一个，空荡荡的大厅。
第三百七十一章 古尔丹之颅
萨格拉斯之墓深处，
“邪能之锁！”
幻化成铁链一样的幽绿色能量从术士手中急切飞出，好像原本就被藏在他的宽袍大袖里一样。
“我们已经在你俩身上浪费足够的时间了！”
半恶魔战刃一摆，打散了惟妙惟肖的塑型能量，黑翼拍起股狂风，随后羊蹄发力，向前冲去。
被暗影护盾保护的兽人术士没有受到诅咒之风的影响，只见他左手在上，右手在下，不过两个呼吸的功夫，就做完了所有的施法手势。
“古尔丹之手！”
散发着恶心波动的大手撕裂空间，直拍向冲锋而来的恶魔猎手。
敏锐的第六感提醒伊利丹，这个大手并非是可以用肉体硬扛过去的招数。
伊利达雷大导师旋腰拧身，便轻松躲开了直来直去且范围并不算大的这一击。
“蠢货！”
见对方在闪躲时松开了体势，被敌人压迫得满头大汗的逃跑者一阵狂喜，将组合法术的第二部分——微缩火山定位在了他的脚下。
地面拢起，随后龟裂，被强行破坏的地缝中，充满硫磺气息的半熔融物冲出限制，如摆脱束缚的野犬一样，咬向攻击范围内的任何活物。
“给老子憋回去！”
反关节蹄子狠狠踏向地面上的裂口，伊利丹狞笑着看向自己的对手。
“还有什么手段，接着使啊？！”
忙于逃命的术士咽了下口水：作为一个组合法术，古尔丹之手还有至少三个攻击步骤。但是，之前的交手已经证明，除了前两个步骤之外，剩下的手段除了增强对方的力量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哥！”
短促而又焦急的一声喊叫，让挡在恶魔猎手面前的高阶术士下意识地一回头，看到了令他绝望的一幕：
画着面纹的暗夜精灵牧师，用神术配合着秘传药水，溶解了自己兄弟的暗影护盾。另一个浑身覆盖着铠甲的家伙，抓住着转瞬即逝的机会，用铁环割下了他的头颅。
“卡格尔！！！！”
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中，暗影已经如风一般，拂过伊利丹的全身，将他的存在擦去。
等这只半恶魔再次现身的时候，埃辛诺斯双刃已经在兽人术士的脖颈上形成钳首之势。
“咔嚓~”
逃跑者人头落地，肉体中的灵魂则连同尚未消散的生命力一起，进入了恶魔猎手的掌心。
“不准吸收，白痴。”
闷闷不乐的布鲁塞隆飞来一脚，将伊利达雷大导师踢进墙里之后，稳稳接住了正在凝结定形的灵魂宝石。
“为了让咱省点功夫，我可是扔出去了一颗以全巢九头蛇的灵魂和生命力凝结而成的大宝石！亏惨喽，亏惨喽！”
听着纳斯雷兹姆的碎碎念，娜萨往旁边翻了个白眼儿，玛维则上前一步，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无奈：“等回去了，让星辰大酋长给你报销不就得了？至于磨磨唧唧没完没了的吗？”
“报销？！”
布鲁塞隆一个高儿蹦起来五米多，嗓音越发接近于某个需要切除器官才能干的职业。
“上哪能报销灵魂水晶这种东西？！啊？！”
“去扭曲虚空活动的费用得自己挣。还不能拿普通人的灵魂。我呸！上哪去找像普通人这样容易陷入绝望且产量不低的好灵魂啊？！”
从墙上里爬出来的伊利丹.怒风一拍脑袋，小声嘀咕道：“你说你跟他讲这个理干嘛？吃饱了撑得不是？”
另一边的玛维显然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索性同自己的好姐妹分食带进来的干粮。
“过来吃点？”
“不饿。”
感受着体内越发活跃的能量，恶魔猎手拒绝了两位女士的邀请，一蹄子印在了喋喋不休地纳斯雷兹姆屁股，或者说，尾巴根儿上。
“别叨叨叨了，过来帮我一把！”
归化的恐惧魔王收起了怨妇表情，跟着恶魔猎手来到甬道右侧的墙根下，看着后者席地而坐，双手上下手心相对，闭眼打坐。
无声的半炷香后，打坐者用手拢出来的“角斗场”中，出现了两个虚影。
一个，面貌上同伊利丹有七八分相似，另一个，身高要比前者高上几倍，长着一副丑陋的马脸和与身材全不相称的翅膀，铠甲与其说是穿在身上，不如说是勉强挂住，不掉下来罢了。
“在慌乱之中吸取一只埃雷杜因的精华而不死，且在接下来的灵魂斗争中不断取得优势。啧啧啧，不愧是军团之主选中的男人，确实够厉害的。”
在心里感慨了一下之后，恐惧魔王狭长的双眼便死死盯住了“角斗场”，随时准备支援己方队友。
要放在外面，这种以自己灵魂为赌注的“角斗”，是绝不能被插手的。
一方面，哪怕是体质特殊的德莱尼和纳斯雷兹姆，也不可能如此精细地调控灵魂。另一方面，胜之不武很有可能会成为胜利一方的心中之隙，被败者利用，从而在不知不觉中完成蛊惑与腐蚀。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随着向封印物的接近，伊利丹体内的末日使者灵魂正在逐步变强，（其中的一个表现，就是他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吸取灵魂和生命力的渴望，例如刚才）在这种情况下，适当的干预就成为了必要的备用措施。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战斗之后，代表伊利丹的灵魂之影再次踏碎了埃雷杜因的“身体”，高举埃辛诺斯之刃宣告着胜利。
灵魂角斗结束，伊利达雷大导师再次睁开双眼，露出了眼眶中永不熄灭的邪火。
“你身上的魔纹越来越乱了，或许，我们应该退出去，休息一段时间再来。”
“刚才我们碰到的那两个术士，是从古尔丹的队伍里逃出来的。”
半恶魔站起身来，拍打了下长筒裤，“这意味着，那帮该死的兽人和食人魔，已经越发接近封印中心了。”
“必须得赶在他碰到萨格拉斯残躯之前，杀光他们！”
听完对方的话，布鲁塞隆心思百转。
“难道军团之主的目标是他，而非古尔丹？”
“可能性相当大，或许我应该强行带他离开这里。”
“不对，如果军团之主亲自策划了这场事件，那从一开始，就没有中途退出的选项。毕竟，让古尔丹掌握了哪怕一星半点的神级力量，都够这个世界喝好几壶的了。”
想到这里，布鲁塞隆不得不释放下所有猜想，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伊利丹这家伙身上。
休息过后，在“萨格拉斯赐福”这一天知道是buff还是debuff的加持下，追杀组以飞快地速度前进，并清剿着路上碰到的暗影议会术士。
在休息了五次，杀光十拨逃跑者之后，那代表着封印物的绿点，终于占据了恶魔猎手视野的百分之九十。
“转过这个拐角就到了！”
伊利丹正要迈步，就被一道自后方而来的乳白色光辉锁链捆了个结实。
“神术卷轴——艾露恩的闭锁？呵，泰兰德还真舍得下本钱。”
说这句话的时候，伊利达雷大导师语气柔和，面部肌肉少有地松弛下来，弄得纳斯雷兹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这时候犯痴！稳定住自己的情绪，随时准备对抗……随便什么东西”
玛维一把拎起地上的粽子，抓着大角晃了两下对方的脑袋。
闻到某些不妙味道的纳斯雷兹姆先走一步，去前方打探一下敌人的兵力部署。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布鲁塞隆便回来了，瞅了眼全神戒备的三人。
“走吧，前面确实没人守着，只是从现场来看，情况要比有人收着糟糕一万倍。”
交换了下眼神，随后三人以娜萨在前面牵着，玛维在后面扶着，伊利丹在中间蹦着的诡异排列向前移动。
“喂，我刚才的意思是让你们放开啊！”，恶魔猎手有些崩溃地怒吼道。
“嗯，我俩的意思是绝不可能。”
守望者大姐头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手上的力气又加了几分。
“哈哈，这可是个难得的景象，必须得录下来~录下来~”
纳斯雷兹姆刚打算将自己的眼睛转化为录像机，就碰上了影歌女士那冷漠而又充满杀意的目光。
“好吧好吧，我们先干正事。”
布鲁塞隆的加入，让四人组得以迅速通过拐角，来到了已经重新关闭的力量之门前。
“别再往前踩了。”
归化的纳斯雷兹姆拦住了艾露恩牧师，用人形的手指了指台阶上一层厚重的黑灰。
“这里再往上，就是现场了。”
“现场？什么的现场？”
“一场祭祀，一场面向虚空爪牙的祭祀。”
恐惧魔王放下巨爪，“你能不能把神术卷轴收起来？接下来的工作，我们需要他的帮助。”
“不能。”
艾露恩的信徒耸了耸肩膀，“神术卷轴一经启动，便不可收回，这一点跟一般的法术卷轴没什么区别。”
“那就没办法了。”
说完，一股莹蓝色的能量便在其主人的引导下，腐蚀了卷轴。
细碎水晶落地的同时，捆绑着伊利丹的乳白色锁链也逐渐消散。
纳斯雷兹姆奸笑着瞅向尤迪安，“怎么样，是不是感觉体内的冲动平息了不少？”
环刃贴在脖子上的半恶魔仔细感受了下体内沉眠的另一个灵魂残片，燃烧着邪火的瞳孔中透出几分疑惑。
“别再卖关子了，恐惧魔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鲁塞隆轻跳拍翅，向上飞了几尺，从厚重的黑灰里捞出一把骨刀。
侦查者握住刀刃用力一捏，再松开手，这把看起来脆弱得骨刃竟没有一丝变形，只是被神秘能量转化为水晶材质。
前军团成员飞回队伍，把经过无害化处理的祭器交给了伊利丹。
“你和玛维就别凑这热闹了，很危险。”
听恶魔学顾问说出这话，两位资深守望者齐齐后退十步。
好歹也是类scp机构出来的专家，能活到现在，自然不会有不听劝乱作死的毛病。
“这匕首上的花纹……”
“别尝试着理解它，除非你想疯！”
狠狠地给了伊利丹一爆栗，把对方的求知欲打回去之后，布鲁塞隆一本正经地科普道：“毁灭世界的过程中，燃烧军团和虚空爪牙发生了无数次冲突。”
“根据我的经验，这东西，应该就是伪神级爪牙的产物。”
“这和我体内的冲动平息下来有什么关系？”
伊利丹舔了下尖锐的犬齿，“难道，虚空爪牙是燃烧军团的最优先目标？”
“不错！”
布鲁塞隆搓着手指，眼中再无任何玩闹之意：“一经发现虚空爪牙，必须立刻停止手头的一切行动，倾尽全力毁灭它们。这是刻在每个军团恶魔灵魂深处的规则，哪怕是转世，也不会被抹去。”
“另外，我也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安全了。”
“我安全了？”
伊利丹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对方担忧得，并不是他体内作闹的埃雷杜因残魂，而是“这场行动本身可能是由萨格拉斯或其他人诱导的”这一可能性。
“这么多虚空信徒在这里献祭，萨墓却没有爆炸，就足以证明这次行动没有在燃烧军团的计划之内嘛？”
“说得没错。”
解释完现场的情况，布鲁塞隆便催动能量风，销蚀了地上的黑色灰烬，并对所有留下来的刀进行密封处理，以交给星辰进行深入研究。
当然，以现有的技术手段，八成是得先以最高安全级别封存这些危险品一段日子。
收拾完危险的祭祀残留，布鲁塞隆和伊利丹为求保险，让两位守望者在下面等着，自己来到了力量之门前。
用神秘能量轻而易举地腐蚀了整扇大门之后，一人一魔看到的，是空无一物的大厅，和大厅中央端坐的丑陋兽人。
“嘿，嘿嘿，我是力量之神！破坏之父！永远的毁灭者！！！嘿！嘿嘿嘿！嘿嘿嘿！”
腥臭的涎水被激动起来的古尔丹甩出嘴巴，在地板上留下了一大滩黝黑而又潮湿的不规则痕迹。
“萨格拉斯，你，你的力量是我的！是我，是我古尔丹的！是我古尔丹的啊啊啊啊！”
刚才还在笑的大术士突然嚎啕痛哭，弄得恶魔猎手不知所措。
“没有残躯，那我眼中的指引来自于什么？”
好吧，真正让他不知所措的，是明显被神级恶魔力量改造过的萨格拉斯之墓，竟然是个空盒子。
布鲁塞隆扣了扣光秃秃的脑瓜顶，显然，现在的情况也超出了这位经验丰富的前军团成员预料。
“我哪知道？”
在对方鄙夷的眼神中，归化的恐惧魔王一指前方的疯子术士，“不过这家伙的脑袋倒是个不错的东西，应该可以直接治好你的混乱魔纹和埃雷杜因残魂。”
“这家伙，不会在诈咱们吧？”
“放心吧，他的脑袋是安全品。”
伊利丹.怒风斜了布鲁塞隆一眼，随后一个俯冲，轻而易举地摘下了古尔丹的头颅。
“先出去吧，”尤迪安压下心中对力量的渴望，对恶魔学顾问说道，“这地方不安全。”
“没问题。”
恐惧魔王和恶魔猎手转身，同剩下两名队友会合，踏上归程。
不知多久之后，被腐蚀殆尽的力量之门如时间倒流一般，恢复了原样。
在大门即将锁死的前一秒，一颗正十二面体从虚无中现出原形，如眨眼般闪了一下。
第三百七十二章 扎克，永远的跑腿人！！
白雪皑皑的丹莫罗，一道速度飞快的蓝色身影异常乍眼。
他弓起后背，如弹簧般飞射而出，双手灵敏地抓住有些干枯的树枝，一个漂亮的大回环将自己扔了出去。
“砰！”
震耳欲聋地枪鸣声从隐蔽的雪窝子中响起，六识敏锐的狼人特工瞟了眼飞速射来的弹药，右手回腰后抽枪，来了个漂亮的空中拦截。
“沙啦！”
借着这一枪的后坐力，狼人射手来了个漂亮的侧空翻，落在了一个小雪坡的半腰上。
狼爪勾进雪层以稳住身形，“放假旅游”的火器顾问欢快地甩了甩自己的尾巴。
“明明是一帮土耗子，还修那么雄伟的宫殿，真不知道这帮家伙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嘀咕了一句怨言后，前特工展开双臂，感受着迎面而来的舒畅冷风……和另一次狙击手的暗杀。
“前进五百米受攻击次数翻倍了？看来我离真正的矮人防线不远了啊。”
卧倒躲过第二枪，扎克收起了ACP霰弹枪，以四肢匍匐的野兽形态向预定方向疯狂推进。
一炷大香后，
“哼，哼哼~”
一群通体灰白色的雪山野猪正用自己的长鼻子拱动雪层，寻找那些被大雪埋藏起来的草根和块茎。
“砰！”
负责在队伍后方警戒的雄性野猪被一枪打成了筛子，族群的其他成员则迈开四蹄狂奔，分成小队向三个方向奔逃而去。
“哎，没盐没调料的野猪肉，可是相当难吃的啊。”
拍打下身上厚重的白雪伪装，扎克抽出短刀，熟练地将其剥皮抽筋割肉，就着尚温的血水狠狠咬了一大口。
“嗯，这野猪的腥味，好像没我以前吃的那些重啊。”
扎克不知道，这些生活在丹莫罗的雪山野猪，虽然是杂食动物，却基本只能以几种植物的块茎、根茎和根为食。而且它们经常吃的这几种食物，都是不会积累腥味的。
“真香啊~”
吃下臀部和后腿上的腱子肉后，火器顾问舔了舔被血液洇湿的嘴唇，满意地拍起了肚皮鼓。
“大王叫我，来巡山喽~”
来自另一个地球的穿越者一边唱着，一边跑向远方的茫茫雪原。
一天，两天，三天。
足以将人逼疯的孤独萦绕在雪原中行走的狼人身边，唯一一项在跟智慧生物产生交互的行动，便是应对那些天知道从哪飞出来的狙击枪弹。
不过这些东西，对扎克来说都算小意思。再怎么说，这任务还让你跑跳乱动不是？
“嘶~怎么突然想起潜伏雨林的行动了呢？”
不知为何回想起可怕记忆的扎克一打哆嗦，停下脚步，双手疯狂搓动着大臂上的鸡皮疙瘩。
简单的平复情绪后，他继续着自己的旅程。
在翻了两道矮山，跳过三道被薄雪掩盖的裂隙之后，“散心度假”的火器顾问终于看到了一处具有矮人风格的堡垒。
啥是矮人风格？简单，傻大黑粗呗。
你看看那三层楼就有二十多米的建筑主体，你看看这构成堡垒坚固墙体的黝黑石砖，你再看看从堡垒每一个孔眼和缝隙中伸出来的炮管和枪管。
“如果矮人的王能与我和大酋长聊一聊的话，我们仨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别动，怪物！”
冷冰冰的枪口抵在扎克的后脑勺上，被威胁者却一点都不慌张。
毕竟，矮人身上的酒味对嗅觉敏锐的狼人来说，实在是太难忽略了。
“说实在的，巡山人。在一个种族如此丰富的世界里，‘怪物’这个词，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少啰嗦，你这头半人不人的野兽！”
“嘿嘿，可别瞧不起野兽。暗夜精灵侍奉的荒野半神、星辰鸦人信奉的创物神、巨魔们信仰的各种洛阿，其实都是野兽。”
“要是我有它们半点本事的话，别说当野兽了，当屎我都愿意啊~”
“双手抱头！你个侵入者！哪那么多废话！”
另一个苍老些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矮人和狼人的“闲聊”。
“我可不是侵入者。”
旋身，抬手，握爪，拧臂，另一只拳头狠砸在年轻巡山人的大鼻头上，再于对方反应过来前用矮人步枪挟持人质。
一气呵成，整个过程只花了三秒钟，哪怕是最精锐的奎尔多雷游侠，都不可能找到射出弓箭的机会，更别说是远处那个正在缓步靠近的巡山人了。
“安威玛尔的胡子啊！放开那个孩子！”
年长者的怒吼声引起了堡垒方面的注意。
两支山羊骑兵冲出了羊圈，成夹击之势上山。精锐的炮手和枪手则在第一时间锁定了扎克所在的高地，所有能瞄准狼人射手的火器都瞄准了他。
“反应速度不错，看来你们应该是铁炉堡的精锐了。”
随口点评了一句之后，扎克一把捏碎了矮人步枪的扳机和木托，将手中的人质推了出去。
“告诉你们这里的最高指挥官，星辰特使扎克，要觐见铜须之王麦格尼.铜须。”
除了信筒以外，狼人射手脱下了一切物件，扔在了面前的雪地上。然后席地而坐，微闭双眼，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
“你说，一个半人半狼的怪物自称星辰特使，要觐见国王？”
得到消息的安瑟拉克.赤髯双手撑着桌子，打量着跑进来报告情况的士兵。
“是，是的。”
“行了，你回岗吧。”
等传令兵走后，将军们开始讨论有关狼人射手的处置问题。
“觐见？觐见个屁！”
炮兵将领挥舞着手中的锤斧，扯着嗓门喊道：“那帮畜生，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说不定啊，那家伙就是个刺客，想借着特使这个由头，暗杀我们的国王！”
“老炮筒子，你是瞧不起伟大的麦格尼国王吗？！”
光着膀子的骑兵团团长一拍桌子，两个眼睛瞪得跟牛一样。
“就半人半狼的那小体格，国王一个冲锋就能把他碾成肉酱！”
眼瞅着日常不对付的俩人又要吵起来，火枪团团长站了出来。
“行了行了，每回会议都是你们两个熊瞎子先带歪话题。”
压制住两位同僚，塞拉克.枪栓咳嗽了两声，方才说出自己的见解。
“以兽蛮子大酋长的脑子，让一个半狼半人的怪物刺杀我们的国王，是不太可能的。不然的话，咱们这仗也就不用打得这么辛苦了。”
火枪团团长捋了下胡子，别说，还有点诸葛亮的味道。
“不过这家伙来者不善，那是肯定的。上次联盟传来的消息不就说嘛，一帮子高等精灵的游侠脱离了银月城，去星辰当什么使节团去了。”
“我呸，那帮长耳朵，都TM是软骨头！”
“哼，一帮不长胡子的二尾子，还有骨头这东西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矮人将领们哄然大笑，显然，乳奎尔多雷跟某个世界的乳法一样，成为了他们的快乐源泉。
“咳咳，先听我说完。”
其他人收敛了笑声，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位略懂政治的同僚身上。
“依我看，高等精灵游侠的所谓出使，没有那么简单。至少星辰，肯定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照你这么说，这个半兽家伙来咱这，是为了蛊惑国王，让咱们也跟高等精灵一样……”
红胡子将军的一席话，算是点了炸药桶。
“啥？”
“国王不是这样的人！”
“麦格尼又不是猪耳朵，怎么会听敌人的鬼话？！”
见会议室内有些失控，火枪团团长二话不说，抽出短铳来朝天就是一枪。
“都给老子消B停的！”
陡然安静下来的会议室里，木托铁管和桌面碰撞的声音是如此明显。
“咱们，不是那帮二尾子。麦格尼国王，也不是缩在银月城里的精灵王！”
“所以，我们真正应该关心的，是怎么处置这个狼人怪物！”
“杀了他，还是放他去铁炉堡！”
这一次，除去最高指挥官和火枪团团长的所有矮人将领，喊出了一致的口号。
“杀了他，杀了他！”
“绝不能让他见到麦格尼国王！”
“宰了他！把他的人头送给星辰的那帮畜生！告诉他们，咱铜须氏族可不是好惹的！”
“把他的脑袋剁下来，献祭给我们死去的将士！”
震耳欲聋的叫嚣声中，唯独安瑟拉克一言不发，沉默地盯着眼前的桌面。
呼声逐渐减弱，矮人将军们逐渐将目光转向了首位的大红胡子。
“送他去铁炉堡。”
“哈？！”
脾气暴躁的老炮筒子跳下坐凳，被两边了解他脾气的同僚死死摁住。
“星辰行事，向来是环环相扣。我们若是杀了他，说不定会让铁炉堡陷入更可怕的阴谋之中。”
赤髯扫了一遍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继续沉声说道：“我们是军人，不是国王。外交不是我等所长，也不应该是我等所长。”
“把这个怪物交给麦格尼陛下吧，公正的铜须之王，会做出明智的决定的。”
……
“通！通！通！通！”
躺在简陋床铺上的狼人射手双手交叉枕在脑下，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
“将军，这家伙就是我们抓回来的狼人，您……”
“打开牢门。”
“是！”
“咔嚓，ber，索啦啦啦啦啦~”
“砰！砰！砰！砰！”
身披重甲的矮人勇士顶着盾牌，将扎克的床铺围了个水泄不通。
“哈，你们穿的这么厚实，可不方便办事儿。”
矮人勇士无视了对方那充满歧义的笑话，守在床长边的两个人稍微让开条缝隙，好让粗实的大手扔下沉重的锁链。
“戴上这玩意儿，你就可以去见我们的国王了！”
扎克一个鲤鱼打挺，利爪从肉指中弹了出来。
“我是星辰派来的特使，不是你们的犯人！”
矮人战士顶起盾牌，一柄柄锋利的短剑伸出缝隙，随时准备迎接对方的反扑。
“要么，戴上这套镣铐，去见我们的国王。要么，去死。”
扎克毫不迟疑地收起牙和爪子， 相当配合地伸出了双手。
火器顾问的变脸速度，让矮人勇士们一愣。显然，朴实的他们还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赤髯将军倒不意外，他走出队列，把镣铐套在狼人的手脚上，锁死。
“还舒服吗？特使大人。”
扎克完全没听对方的嘲讽，而是仔细观察起这幅尚带余温的特制铐锁。
“两个小时，不，得把讨论我去留的时间刨出去。也就是说，在一个多小时内，他们通过目测确定了我的身体结构，并打出了一副合适尺寸的手铐和脚镣吗？”
狼人射手像拉拉面一样晃了两下手铐中间的铁链，然后躬下腰，以俯视视角看向阴沉着脸的红胡子。
“出发吧。”
就这样，顶着特使名头的扎克被关在矮人的牢车里，在众多矮人将士的“护送”下，顺着九曲十八弯的山路前往铁炉堡。
一路无话，十天后，一座山门落入了众人的眼帘。
请注意，这里的山门，不是寺庙或者道观的门。而是货真价实的把一座山峰的正面打开，立起来的双扇门。
“嚯~”
扎克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宏伟的奇观，但每一次亲眼目睹它的时候，见多识广的前特工还是不禁感慨：矮人真是缺啥找补啥的典型代表啊。
“哼，野蛮人，你们永远都无法打造出如此伟大，如此美的建筑！”
没有理会身边这帮老酒鬼难听的曲调和言辞匮乏的炫耀与嘲笑，扎克开始了思考。
“虽然正常进化的情况下确实会存在建造居所与自己体型不一样的物种，但是如此悬殊的尺度差异……看来矮人跟兽人一样，都是泰坦留下来的遗族。”
“根据目前的情报来说，最开始泰坦遗族应该都是土石身体，之后受到暗影力量的腐蚀，才变成如今的血肉之躯。”
“就是不知道，这帮家伙的先祖得是多高的个子，才会在血脉里留下这么夸张的种族记忆。”
“咔啦。”
牢车停了下来，随后便是经典地交换口令和验证身份。
一炷香后，两扇山门微晃了一下，随后如龟爬一般，打开了道缝隙。
暖黄色的光芒如阳光一样，照亮了前特工胸前的信筒。
取材
今日忙于取材，顺便得好好想想，扎克得怎样说服一个，呃，两个石头脑袋。
第三百七十三章 谈判吧，矮人
铁炉堡，大锻炉。
全副武装的矮人卫兵推搡着狼人前进，在后者的旁边，一个**着身子的工匠正扛着他的装备，时不时伸出粗粗的食指轻点皮甲上挂带的装备。
“除了那两把短筒枪和几个小物件以外，其他东西都已经进入了量产阶段。”
扎克抖了抖皮毛，显然，大锻炉炎热的气流让他这个裸身扛暴雪的毛皮种很不舒服。
“如果这次谈得顺利，星辰会送一批样品过来供你们研究。”
“你是说真的？！”
老顽童两眼发亮地看向旁边的犯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卫兵眼神中透出来的不满。
“当然是真的，我可是星辰特使。”狼人射手嘴角轻开，露出了后排的犬齿和臼齿，“要是乱说谎的话，会坠自家人面子的，这可是使节的大忌。”
“哈哈，那敢情好。”
大工匠摸了摸自己漂亮的胡子，随后颇有些自欺欺人地警戒了下周围，手压嘴唇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带点酒过……”
“嗯咕，够了，老顽童！”
负责押送的卫兵队长下意识地吞口水，然后用力顿了下手中的长斧。
“嘿，嘿，不要这么紧张嘛~”
前特工抬起双手，拼命地晃了晃，“说几句话而已，难道我还能把你们的声音拧成一股，打开这沉重的枷锁不成？”
演示完自己无法逃跑之后，星辰特使奸笑道：“酒，那肯定是送。不过嘛，我有点好奇，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酒，是什么酒？”
“冬麦黑啤，尤其是老布拉克亲自酿的。”
“矮人烈酒！当然，得是经过二次过滤的精纯液！”
“丹莫罗酒冰！只有丹莫罗雪山，才能把美味的酒变成随身携带的冰块！”
一说起酒，矮人们拉开了话匣子，贪婪的咽口水声此起彼伏，好像一场交响乐演奏会一样。
洛克莫丹的沦陷，让铜须氏族失去了唯一一片产粮区。铜须矮人们完全是靠着联盟通过各种山路和暗道输血，才勉强维持住最基本的生存需要。
所以，铁炉堡已经很久没有酒水供应了，这可愁坏了在酒桶里泡大的矮人们。
“哦哦哦，或许我刚才的问题有些……不严谨的地方，所以我要重新问一遍。”
前特工咳嗽了一声，将押送者们从酒桶环身的幻境中拉了出来。
“在你们的眼里，最好的酒，是矮人，也就是你们自己酿的吗？”
“当然！”
“哈哈，一个愚蠢的问题！”
“如果你想喝酒，那找谁都无所谓。但如果你真的只是想喝酒，那就应该来找我们！！！”
“我妈当年生我的时候，就是在酒桶旁边生的！我至今都记得，那沁人心脾地黑啤清香。”
“得了吧，你上回还说自己是在红胡子的葡萄酒桶旁边掉出妈妈肚子的呢，骗人精！”
“不！我才不是什么该死的骗人精，那确实是葡萄酒桶，只是里面临时装了点黑啤罢了！”
眼看着讨论开始弥漫起火药的味道，最先引出这个话题的狼人射手赶紧把自己真正想说的东西喊出来。
“既然你们自己酿酒这么好喝，那为什么不要一块属于自己的种植地呢？！”
负责押送的矮人护卫队骤然沉静，他们瞪圆了眼睛盯着“囚犯”，好像一群被人捏住脖子的鹅一样滑稽可笑。
“属于矮人自己的种植地，”带上镣铐的狼人，化身为代表贪婪的魔鬼，将自己平常的声音转化为了充满诱惑的低语，“你们想喝什么酒，就种什么东西，然后自己酿造。”
“哦，你们甚至可以把多余的酒水卖出去，让其他种族的人明白，他们自己的特产，只是一堆比清水稍微有点味道的……水罢了。”
“够了，特，使！”
众山之厅门口的山丘之王一声怒喝，结束了传教士扎克的宣讲。
“你那无用的油嘴滑舌或许可以蛊惑这些小胡子，但绝不可能蛊惑伟大的铜须之王和他忠诚的兄弟！”
前特工瞅了眼周围垂头丧气的卫兵，随后摆头抬眉道：“在我的印象里，契约精神至上的魔鬼可比仁义道德的上帝更受欢迎。毕竟，我们只是凡人。”
“说起来，能不能把我身上的镣铐解开，看在我已经光着身子走一路的份儿上？”
山丘之王动了下眼色，护卫队长立刻掏出钥匙，解开了两个镣铐上的枷锁。
“另外，”扎克手如迅雷，从工匠大师手里抢回了自己的装备，“把装备还给我，工匠兄弟。”
说完话，狼人射手还特地冲着两位看守众山之厅大门的忠诚卫兵微躬了下腰，面带微笑道：“我想以麦格尼.铜须的实力，应该不会害怕一个带着武器进入大厅的使节吧？”
“别小瞧矮人之王的力量，怪物！”
“啊啊啊，”扣好皮甲上的最后一个扣带，星辰特使伸出食指，轻轻地摆了两下以示否定，“麦格尼可不是什么矮人之王，毕竟，黑矮子和狮鹫矮子可不会听铁炉堡的行政命令。”
精锐卫兵意识到了，在口舌争论方面，他俩摞一起都说不过对方。于是他们闭上了嘴巴，转身推开了沉重到可怕的石门。
前特工向着陪自己走了一路的矮人兄弟行了几个俏皮的举手礼，施施然地走进了铜须氏族的最高权力机构——众山之厅。
“嚯，这还真是别出心裁地防偷措施呢？”
看着两个负责徒手关门的山丘之王卫兵，曾经执行过无数次潜入任务的火器顾问不禁鼓起了掌。
“没有任何门锁，唯一开启大门的方法就是拥有足够的力量。哪怕是被盗窃了，也可以在第一时间锁定嫌疑人。哈，这可比那些在锁头上下功夫的三流蠢货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跑腿人一边感慨着矮人的大智若愚，一边拧腰跳起，做了个幅度相当大的闪避动作。
“轰！”
狂暴的风声划过扎克的裆下，考虑到铁炉堡的特殊构造和狼人种族优秀的动态视力，星辰特使可以确定，矮人国王是抱着杀死他的决心进行冲锋的。
“星辰的停战条款！我们不想打了！”
赶在对方发动第二次冲锋或者另一个矮人发动冲锋之前，狼人掏出了信筒里的羊皮纸，单手一抖，作了个标准的展示动作。
“停战？”
大厅中唯五存在的最后一人——穆拉丁.铜须皱起了他粗大厚重的眉毛。
“兄弟，别听他放屁，直接弄死他！”
全副武装的麦格尼是抱定了心思，他以与身材不相称的敏捷转过面儿来，迈动双脚开始加速。
“妈的，我头一回发现，矮人比食人魔还不好说话呢！”
骂了一句后，星辰特使从皮甲隔层里取出一个半满的，满是魔纹裂蹄牛皮水囊。他用力拔塞，被破坏了完整性的元素刻印瞬间失去效果，一股浓厚的醇香瞬间遍布整间众山之厅。
“酒？！”×4
“好酒？！”×4
见矮人国王停止了攻击，扎克赶紧把塞子塞了回去。重新连接在一起的元素符文再次发挥效用，将这无法被阻拦的酒香重新封回了牢笼。
“刚才那是什么，怪，我是说，来自星辰的特使！”
麦格尼扔下了锤斧（注：这是两件兵器，而非组合起来的长柄武器），如猛虎一般扑向了扎克。
“一点小小的礼物，用来见证这重要的，历史，时，刻~”
星辰使节拼命地举起右手，好让酒囊远离矮人之王贪婪的抓取，再加上他还未收回的，用来展示条约的左手，让这一幕显得越发可笑。。
后者越发沉重的拥抱，已经让这位体格健壮的前特工产生了窒息的感觉。
“停战，哦对，停战！”
麦格尼松开了“求酒之拥抱”，缓步走向了自己高高在上的王座。
“你们打得是什么主意，想用停战谈判拖延时间？”
“咳咳，事实上，铜须氏族的族长，麦格尼.铜须陛下，”狼人放下了双手，顺便晃了晃信筒中掏出来的条约，“已经有一个氏族代表矮人签订了停战条约。”
“代表矮人？哈哈，蛮锤的那帮老小子，喝两桶酒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做回王座的麦格尼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在他的眼里，这只是骑狮鹫的闯祸精们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
“事实上，陛下，代表矮人签下停战条约的，是达格兰.索瑞森。”
山岳般沉重的气势压在扎克的脸上，曾经参加过龙骑兵现场实验的火器顾问确定，铜须兄弟释放出的威压，丝毫不亚于一头愤怒的成年红龙。
“达格兰.索瑞森？！黑懦夫？！！那群召唤来了拉格纳罗斯，毁灭了曾经的赤脊平原，然后给火元素当奴隶的孬种？！！！”
愤怒的风吹动着麦格尼漂亮的胡须，他咬牙切齿地吼道：“他们的存在，是对矮人一词的侮辱！是对故去之王安威玛尔最大的……”
“耻辱？污蔑？或者其他更合适的词？抱歉，我的矮人语学得一般，有些方言和生僻词汇不在我的了解范围之内。”
星辰特使席地而坐，他很庆幸，对方没有在这里摆个谈判桌什么的。
“说真的，如果安威玛尔复活的话，我想他会给你和你的军阀、蛮锤的领主和黑铁的法师一人一个大耳刮子。”
说到一半儿，扎克拍了下自己的前额，“哦，抱歉，或许他在打黑铁矮子时会下手狠一点。没办法，他们做的确实有些‘过火’了。”
“你懂什么，外人？！”
矮人的嗓音总是那么洪亮，但经过特殊训练的扎克一耳就听出来，对方的音色不再那么饱满、雄浑。
而这意味着他，心虚了。
“有什么不懂的？狼人一胎生两三个孩子很常见，我也有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
星辰特使耸了耸肩膀，双眼逼视着高位上的王。
“一个公正、勇敢、睿智，对孩子们严厉却又不失慈祥的父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分道扬镳。”
“当他活着的时候，他用尽全力，消弭三个兄弟之间的矛盾，修补这个随时可能破损的家庭。”
“够了，狼人。”
“可是他的三个儿子呢？不，谁会在乎自己的老父亲呢？那个老东西，他早就应该去死，把那个重要的位置让给我。”
“我说，够了！！狼人！！！”
麦格尼的怒吼没有任何作用，扎克还是自顾自地说着。
“有一天，他终于倒下了。毕竟，他是人，不是神。”
“长久以来积累的疲惫、伤痕和痛苦，击垮了这个男人。”
“他本想把一切都安排好再离开这个世界，但死亡，从来都不会听凡人的祈求。”
“你个没胡子的废物！我命令你闭嘴！！”
穆拉丁、麦格尼和另外两名皇家卫兵开启了山丘之王形态，四个巨人同时抬起大脚，狠狠地踩向了那个长着蓝白色皮毛的“盖尔德特”（矮人语，挑衅者）
“哈，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三派各自推选出代表自己集团的王子，然后打个你死我活？”
扎克一边轻松地躲避着四个山丘之王的踩踏，一边继续着自己的揭伤疤。
“看来哪个世界的科学家和探索者都打不过军阀。无论前者学的是物理还是魔法，后者骑的是战马还是狮鹫，不是吗？”
“去死！去死！！去死！！！”
山丘之王们的怒吼回荡在群山之厅中，无数碎石与灰尘簌簌落下。
“杀了我又怎样？！能当回父亲的好儿子吗？能让你的头衔由铜须之王变成高山之王吗？！能让四散的兄弟重新回到一面旗帜之下，举起酒杯而非战斧吗？！！”
穆拉丁首先停下了疯狂的踏步，拉住了自己的兄弟并用雷鸣般的声音询问道：“你什么意思？”
“靠，终于停下来了。”
狼人深吸了几口气，以平息自己跟破风箱一样的两片肺脏。
“我在问你话呢，狼人！”
穆拉丁变回原型，顺手揪住了扎克的尾巴质问道。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矮人重新一统的机会就在眼前，而你们，还有争取最高王位的资格！”
“可黑懦夫已经代表矮人跟你们签订了停战协议……”
“是是是，达格兰.索瑞森确实代表矮人签订了这个停战协定。而且当矮人重新一统的时候，‘停止与星辰的战争’这个功劳将成为他们争取王位时最沉重的筹码。”
“但是，停战，只是一个开始。”
扎克一巴掌拍在麦格尼的肩膀上，双目炯炯有神。
“如果在铜须主导下，矮人能和星辰达成一系列惠及全民的贸易协定。那么这高山之王的王座会在谁的屁股底下，还尚未可知。”
第三百七十四章 粮食为突破口
一团乱麻的众山之厅中，两个水桶身材的矮人卫兵从满是裂纹的侧门抬出来了面满是伤痕的圆桌。跟在他们身后的铜须兄弟，则扛着三个相当有历史感的圆木桩子。
至于多有历史感……这么说吧，如果你现在把它们拿去做同位素鉴定的话。研究人员会惊讶地发现，这些东西的年龄，已经远远超过它本身可以存在的预期寿命。
毕竟，一个木桩子而已，就算再怎么小心保养，也不可能保存上千年不是？
“誓约之桌。”
摆好桌椅的位置后，穆拉丁一屁股拱上木桩，轻轻抚摸着近乎砍透圆桌的斧痕道：“刚刚苏醒的时候，各种意义上的混乱，让我们的先祖陷入了可怕的无理智状态。”
“根据传说，这种状态延续了很长时间，直到第一位高山之王的出现。”
麦格尼坐上另一个凳子，接过了自家弟弟的话头，“他打破了笼罩在矮人一族身上的黑暗，用石头和木棒制造的第一柄锤斧唤醒那些仍然处于混乱状态的同胞。”
听着两位矮人王族讲故事的扎克占上了最后一个座位，满脸扭曲道：“呃，你确定是唤醒，而不是干掉那些家伙？”
“传说里是这么说的，我们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它们的真伪。”
铜须之王一捋胡子，肥厚的舌头打开了牙门，在外面溜达了一圈。
“总之，传说高山之王就是在这张桌子前，结束了矮人的混乱时代。”
“我们把它拿出来，也算是表达自己对这件事的重视。”
“所以，狼人！”
铁炉堡之主一捏背后的斧柄，双眼迸出狠厉之光。
“不要在这张桌子上玩弄小把戏，否则，所有矮人都将会与星辰为敌！”
“啧啧，小把戏。”
来自星辰的使节轻蔑地笑着，“一个在卡利姆多开辟根据地，且占据了大半东部陆地的势力，可玩不了‘小把戏’。”
“那就好。”铜须族长点点头。
接过卫兵递来的一应书写之物，精于领兵出征的穆拉丁握住了粗钢笔，准备记录整场谈判的每一个词。
“在正式开始之前，我想问一下，你们对矮人重新一统这件事情，没有不理解的地方吧。”
面对狼人的疑问，铜须兄弟默认了。
星辰来之前，三家矮人再怎么闹腾，也不可能有大规模的外来军事势力掺和进来。毕竟，对人类、巨魔或是精灵，无论大规模攻打哪个矮人氏族，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但这一次，长于雪地奔袭的霜狼氏族和擅于丛林作战的血窟氏族，切实威胁到了矮人们的生存之地。
在个体战力差异和地理优势都被抹平之后，铜须和蛮锤发现，缺少施法者成为了他们致命的短板。
所以，三锤重新联合，已经成为矮人继续生存下去的必然需求。
“首先，是粮食。”
“等等等等，”穆拉丁抬手，打断了扎克的话语，“我们应该讨论的第一个问题不应该是撤军吗？”
“该死，那是停战协定的部分！”
狼人射手将自己带来的停战协议往桌上一拍，“我说过了，你们跟星辰签的，是贸易协定！换句话说，生意，懂吗？生意！！”
“好好好，生意是吧。大哥，交给你了。”
铜须之王挑了下眉头，前压身子问：“是有关肉食的贸易吗？”
“不不不，我说了，是粮食。”
扎克伸出一只摊平的手掌，将其压在地上，然后“蹭”地抬起，“地里种的米面豆子什么的。”
“呃……”
麦格尼一边打量着前特工的身体构造，一边回忆着有关兽人身体构造的解剖结果。
“行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扎克撇嘴道，“这个世界不那么适合大型生物的生存，如果兽人不适应你们的粮食的话，星辰得多饿死三成人口。”
“我很好奇，”铁炉堡之主呵呵一乐，好像一位憨厚朴实的老人，“你们是怎么适应的呢？”
“那跟这场谈判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星辰的主食也是米面豆就足够了。”
铜须族长吞了下口水，并把所有流传于联盟内部的持久战论扔出了自己的战争规划。
“游牧和狩猎让星辰充满了进攻性，但和巨魔不同，他们更懂得适应环境。指望着像对付巨魔一样利用游牧狩猎的缺点拖死他们？呵，真是个愚蠢的计划。”
腹诽几句后，铜须之王扣了扣捆得异常紧的发髻，“行，那你们打算怎么卖？”
“你应该知道，我们吃下了安多哈尔的三十万亩土地，”狼人射手打了个响指，“据我所知，那里是相当有名的产粮区，而且我们在进攻的时候，杀光了所有的成年贵族。”
“你，你什么意思？！”
习惯了粮食谈判的矮人王双手撑桌，把自己沉重的身躯压在了历史文物上。
“卡利姆多的建设已经抽空了星辰的大部分人手，而安多哈尔偏偏又在联盟腹地。所以，现在的我们很难管理这么大一片土地。
“而很显然，让它荒废更让人无法接受。所以，星辰想把这块地，租给一个……诚实可信的合伙人一~段~时间。”
狼人射手奸笑着，用指甲扣了扣文物上的木刺。“还有哪个种族，能像矮人一样诚实可信呢？”
“呼，呼，等一下，你说租？”铜须之王一屁股墩回木头桩子，抹掉额头上的几滴油汗，“怎么租？租多长时间？”
不怪麦格尼如此失态，“粮食”二字，已经卡了铜须氏族，不，应该说是整个矮人社会不知几百年了。
矮人并非繁殖力异常低下的种族，事实上，如果他们能敞开了生，“联盟的主导种族”这一皇冠就不会落在人类的脑瓜顶上了。
问题在于，矮人挑地方的眼光，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
丹莫罗，常年飘雪的大雪山，除了几个湖泊里的鱼；埋藏于大雪之中的块根；以块根为食的的野猪和身出鬼没的巨熊之外，便再无任何可以称作食物来源的东西。
燃烧平原，哈哈，黑铁矮人能在那里稳住脚跟便已经是个奇迹，你还指望那里能出产什么食物？火妖肉吗？
辛特兰，典型的艾泽拉斯原始丛林，即毒蛇猛兽加巨魔，没个十几万开荒者甭寻思着开垦出田地来。自打蛮锤离开格瑞姆巴托去了那，整个氏族的人口就没再增长过。
比来比去，最后就洛克莫丹这块高原算得上矮人的产粮区。
嗯，至少这里能开出田来，不是吗？
为了养好手下的大肚汉，麦格尼和穆拉丁是费尽了心思。明里，他们用武器贸易人类的粮食，暗里，就得看矮人最擅长的手艺之一——酿酒了。
“冷静，冷静，我亲爱的大胡子。”
星辰特使往下摁了摁手，等对方冷静下来后，方才继续说道：“大概的方案呢，是三七分账，你七我三，租子必须得用食物支付。至于多少年，那我就不管了，之后会有人来跟你们谈具体事宜的。”
“冷静一下，大哥。”
写完最后一个字的穆拉丁看向狼人枪手，“听起来不错，但联盟那边，我们该怎么交代？”
“怎么交代？”
急促的气息冲出扎克的长吻，形成了一声“哼”音。
“有什么好交代的？你们又没离开联盟加入星辰，这只是生意罢了！”
“魔鬼总是会用这个词来伪装自己的目的，”铜须家的老二沉声道，“等目标完全陷进去之后，再合拢他们致命的陷阱。”
“谨慎，但毫无用处。”
曾经伪装过无数次黑帮高层的狼人拿出了那份属于老板的气势，“首先，矮人的粮食安全问题，可不是我们这帮‘魔鬼’造成的，事实上，‘魔鬼’正尝试着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
“其次，你们不是联盟里第一批跟我们做生意的人。”
“第一批是谁？”
“奥特兰克。”
无论是铜须之王还是铁炉堡大将军，都没有想到对面的星辰特使竟然如此直接简单地说出了“机密情报”。
“对你们来说，这件事应该算不上秘密吧？”
前特工晃了晃尾巴，低头想了两秒后恍然大悟，“洛丹伦的老家伙没跟你们说这件事儿，至少是这件事情的全部。”
“不，洛丹伦的大个子王是相当值得依靠的朋友！他说的，就是全部事实！”
麦格尼咬牙怒吼，好像谁声音大谁说得就没错一样。
“你们可以自己去查，”扎克抹掉鼻头上的汗珠，“查查匹诺瑞登家族还有没有留下来的活口。”
“拿到名单的时候，我们真的很庆幸，匹诺瑞登家族竟然没有一个未成年人。说实在的，这让执行者们松了一口气。”
“足够了，星辰来的客人，足够了。”
穆拉丁重新拿起钢笔，“回到最开始的问题，我们该怎么给联盟一个交代？”
“哈啊~”
作为一个穿越者，尤其是在社会暗面穿行过大半辈子的老油条来说，解决这样的问题并不困难。
“星辰会对地皮进行拍卖，你们可以建立一个垦荒财团，到时候上拍卖场开价就是。我相信以你们的财力，肯定可以把其他竞争者打个落花流水。”
铜须兄弟进行了下眼神交流后，作为国王的麦格尼提出了个问题：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需要再付一大笔钱？”
“我知道，我知道，”星辰特使活动了下脖子，“仗打成这个样子，你们的宝库里肯定已经没多少现金了。”
“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把拍卖的价码加在其他贸易协定里。”
“再说了，我的两位大胡子，”扎克平趴在桌子上，好让自己能够着两位铁炉堡的高层，“这个世界上，又有几场完全没有暗箱操作的拍卖会呢？”
铜须族长嘴唇轻念，算了半炷香后咧开了大嘴。
“没问题，金钱这种东西，比起一块足够富饶的产粮地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见A方案效果显著，来自星辰的使节决定在“种粮地”这个托盘上加更多的码。
“接下来，让我们谈第二桩生意，我叫它——辛特兰开发计划。”
扎克等了几秒，在发现对方完全没有打断的意思，只是盯着自己后，方才道：“简单的说，你们出人，我们出钱和物资，咱们好好平整一下该死的巨魔丛林。星辰的德鲁伊顾问曾经算过，以那里的气候，一年三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出人？”
“对，出人。”
前特工从拿上来的一堆纸里翻出了东部大陆的地图，并用毛茸茸的手指画出了一条路线。
“从洛克莫丹，到阿拉索高地，转希尔斯布莱德然后直接进辛特兰。相信星辰的补给能力，比这更麻烦的活我们都……”
“停一下，停一下。我……我有点没听懂。”
发话的麦格尼皱了下眉头，“停战之后星辰和部落不是会撤离吗？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怎么保障我们的补给？事实上，我们可能连安多哈尔都保不住。”
“撤离？”
狼人射手一拍脑壳，“哦，对对对，我忘了跟你说了。停战之后，星辰和部落会在整个东部大陆建立居住点，也算是分担一下过剩的产能。”
“可，你们不是缺人手吗？在卡利姆多开辟新家什么的？”
前特工抿嘴睁眼，倒不是因为这些东西不适合说出来，只是他发现谈判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团队比较好：他总是忘记一些事情。
“客气，你懂什么叫客气吗？！星辰和部落有的是人管安多哈尔，矮人麻溜滚蛋吧！咋样？！”
说罢，扎克拂袖而去，俨然一副不打算谈的样子。
“别，别，别啊！我的绺子（矮人语，兄弟），大胡子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麦格尼赶紧跳下木桩凳，搂住狼人可怜的尾巴挽留道：“咱们绺子谁跟谁啊？啊，连句玩笑话都见不得了？！”
“松开我的尾巴，大胡子。在我的种族里，抓人尾巴是最严重的挑衅。”
平淡的话语让铜须之王松开了大手，个子矮小的他抓住特使的手腕，拉拽着摁回了原位。
“星辰和部落的下一步安排，只要不是打仗，那跟我们矮人都没啥关系，你们咋整是你们的自由。”
麦格尼搓动着砂纸一样的手心，猥琐笑道：“你刚才说的那个，呃，辛特兰开发计划。再给大胡子我讲讲，啊。我们铜须，我是说我们矮人，都挺有兴趣的！”
第三百七十五章 没得选
提瑞斯法林地，洛丹伦城。
面带饥色的士兵站在城墙上，眺目远望着城外的荒野。
“嘎啊！嘎啊！”
类似乌鸦却又与乌鸦不同的音调，让心绪不宁的城防军士兵打了个哆嗦。随后他下意识地仰望天空，将手中的长矛斜对着蓝天。
“空袭来了！是乌鸦人的空袭！！”
清脆的铜锣声如神经信号般传过整段城墙，高楼上的撞钟发出沉闷的低鸣，好告诉城中的平民抓紧时间进地窖，躲避敌人的空投法术和炸弹。
白石高塔顶尖上的紫色水晶开始增强亮度，达拉然支援的法师和洛丹伦皇家法师团一起，扛起了地对空反制的大旗。
人类城市的空气中蔓延着紧张的气氛，飞翔在天空中的鸦人们却丝毫没有与之相对应的情绪。事实上，这次行动的危险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毕竟，他们的任务只是送信，不需要把高度拉得太低。
“把信息箱的闭锁提前打开，不要犯基里他们的错误！”
鲁克玛之子们拧动箱子侧面的机关齿轮，只听“咯嘣”一声，原本毫无缝隙的箱盖往后微微一退，留出了一道极微小的缝隙。
“开始行动！”
各支播撒传单的中队立刻分散，一边拉高高度，一边向城内飞去。
“该死！他们的拉升速度太快了，我们必须启动城市护盾！！”
“冷静，德尔大法师。”
达拉然议会成员之一的茉德拉拦住了有些神经过敏的皇家法师，“鸦人的带弹量是有限的，他们不可能直接把洛丹伦城炸平。”
“给所有法师塔通讯，告诉他们，时刻紧盯敌人动向。在对方没有进入射界之前，不准开火！”
就这样，一个个奥术之眼和反光棱镜死死地盯着分散开来的鸦人突击队，看着他们打开背后的箱子，将白雪一样的不明物体倾倒进城市。
茉德拉手边的六面水晶体一闪，于半空中投出了泰瑞纳斯的形象。
“发生什么事了，议员女士？”
“敌人在向城内播撒不明物体，有可能是传单、疫病携带物和触发式法术卷轴。”
坐在皇宫内的洛丹伦之主点了点头，当即下令：“传达全城，凡是天空中落下的白色物体，一概不许碰！！”
“命令所有医生巡逻队，加大自己所属片区的巡逻力度，把所有的不明物体都收集起来！！”
在糟糕战局所造成的中央集权下，整个洛丹伦城迅速完成了对白色物体，或者说传单的收集，并将其内容抄写下来，传到了泰瑞纳斯的书桌上。
“十天后，布瑞尔，星辰大酋长罗非和部落大酋长奥格瑞姆，邀请联盟元帅安度因.洛萨和洛丹伦国王泰瑞纳斯.米奈希尔赴宴，共商停战事宜。”
二十分钟后，洛丹伦议事大厅，
被召集而来的文官贵族和大臣列于左侧，传统的军事贵族和新晋的联盟军官排在右侧。双方分别向王座上的男人行了礼，方才落座。
“诸位，今日鸦人洒下的传单，朕已经不用再念一遍具体内容了吧？”
老国王揉着额头，长出了一口浊气，“说说，你们有什么意见？”
文臣队列末端，布瑞尔领的子爵站出来，抚胸鞠躬道：“陛下，元帅，绝不可轻信蛮族之语！”
“等一下，什么叫不可轻信蛮族之语？！”
老贝内特回头，双目中射出威势十足的精光，逼地布瑞尔子爵后退了两步。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已经接受了对方的和谈要求？！嗯！”
“兽蛮子杀了我们的民众，抢走了我们的土地，掠夺了我们的财富！现在他们不想打了，咱们还得跟狗一样立马去和谈？！！”
贝内特公爵抽出腰间防身用的剑，无形的刃风在华贵的地毯上划出了几道长痕。
老人拖剑出列，直走向对方，一边走还一边怒吼道：“以米奈希尔最忠诚的封臣之名，我要宰了你这个叛徒！！！”
“冷静一下，老公爵！”
“这里是王廷，不可造次。”
见情势不对，几位较低级别的武将纷纷出手，拦住了怒气冲冲的老公爵。
“让，我，过，去！！”
失去了儿子的老人如发了疯的公牛一样，疯狂地往前蹭。其他臣子看向王座上的泰瑞纳斯，却发现后者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贝内特公爵！”
宽袍大袖的财务大臣横跨一步，高声拱手道：“以及诸位将军、爵士，请听我一言。”
“老公爵，先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贝内特叔叔，您先听听赫威玛尔阁下想说什么。若是道理不对的话，再杀那个从布瑞尔来的乡巴佬也不迟。”
“将军，元帅不会想看到您这个样子的。”
老贝内特直起身子，嘴唇紧抿，转头盯向了洛丹伦王国的文臣之首，“说！”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财务大臣抹了下额头上的汗，不卑不亢地说：“依吾之拙见，与星辰和部落谈和，恐怕是联盟唯一的选择。”
赫威玛尔说的是“吾之拙见”，但事实上，这就是全体文官集团的共同意见。
“自星辰加入战争，部落从希尔斯布莱德脱困之日，已经接近两年了。”
“正面战线节节溃败，后方遭到敌人机动部队的频繁骚扰。早在一年前，我们就已经失去了稳定的后勤基地。”
“粮食，之前吃得是仓库里的存粮，现在吃得是仓库里的耗子。”
“兵器铠甲破损了，没有原矿来修，只能是对付着用。呵，对付，矮人大师打出来的铠甲都只能勉强保命，那堆套在战士身上的破铜烂铁，又能有什么作用？”
“至于火炮弹药，那就更别提了。”
“药不够，牧师不够，前线将士若是受了伤，大多数时候只能硬扛。”
“水晶、卷轴、导魔木、魔法墨水……所有跟施法者有关的物品，全都是有价无市。”
“下各个地方抓壮丁的队伍，已经开始逮十三四岁的孩子和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了。”
“护城河的水位已经涨了五米了，我想诸位应该知道，涨水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之后，赫威玛尔面向国王一跪，“陛下，物资最为充足的洛丹伦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又会是怎样的人间地狱啊？陛下！”
“陛下，臣，请和于兽人！”
“陛下，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N
文臣们弯下自己的膝盖，如果有人眼神够好的话，可以看到很多人下跪时双腿是颤抖的。
“陛下，老臣不敢苟同！！”
贝内特公爵快步走到财务大臣身边，“当年大帝面对巨魔时，不曾有半分退让。他集合众部落，为现在的人类打下了如今的江山。若今日投降，人类的脊梁骨，就断了啊！！”
“臣宁以死殉国，也不愿见和谈之事！”
“臣尚有一家老小三十八口，皆可提刀上阵！”
“若以和谈为陷阱，斩了那兽蛮子头领的狗头……”
将军和军事贵族大声表着忠心，同文臣的劝谏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混乱的交响曲。
“诸卿。”
轻轻的一个词，让大厅中的声音逐渐减小、退却。
“朕，累了。诸位，回吧。”
泰瑞纳斯用双手支着身子，从王位上缓缓站起，离开了失败的贵族会议。
议事厅这边暂且不说，且看洛丹伦之主回到后殿，看到了正在勤奋读书的瓦里安和阿尔萨斯。
“你们两个，在看什么书啊？”
“泰瑞纳斯叔叔！”
专心致志的暴风城正太王一个激灵跳下石凳，连带着旁边的小阿尔萨斯也反应过度，慌张地摔到了柔软的草地上。
“我，我们在看，呃，纹章学的书。”
小瓦里安拍了拍脑袋，“这门学问实在是太……”
“好孩子。”
银白头发的米奈希尔家主打断了对方的话，他摩擦着孩子头顶的长发，语重心长地说道：“从今日起，你和阿尔萨斯，都不用再学纹章学了。”
“多出来的时间，你是想练练剑、枪、炮，还是想读读兵书，或者干脆放松一下自己，随便你们。”
“真的？”
小王子蹦跳着来到自己父亲前，单纯的他只知道，从今天开始，他的功课会少很多。
“真的。”
“叔叔，纹章学不是成为一个合格贵族的必修课吗？为什么突然不学了？”
经历过家国动荡的瓦里安心思更深，但限于阅历，他只是下意识地感到了不对，却说不清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当年的索拉丁大帝只能记住十二个部落的旗帜，不一样成就了阿拉索帝国吗？”
洛丹伦之主半蹲下身，双手扶住未来暴风王国国王的肩膀。
“孩子，时代变了。我们这些土埋半截的老家伙，已经来不及做出改变。但你，还有阿尔萨斯，你们还有的是时间。”
“别走我们的老路，瓦瑞，阿尔。”
给了两个孩子一个大大的拥抱之后，国王抖擞精神，进了王室的通讯法师塔。
一样的奥术水盆，一样的连接仪式，熟悉的半秃头顶再次出现在了泰瑞纳斯的眼前。
两位老友实在没兴趣寒暄，开口便是正题。
“你那边收到了吗？和谈邀请？”
“能没收到吗？漫天洒下来的白纸片，我还以为死神使者来了呢。”
“战士们的反应如何？”
听到问话，洛萨元帅苦笑一声，“那得看你问的是哪些战士了？”
“让我猜猜，军官死扛到底，普通士兵毫无反应？”
“事实上，普通士兵担心自己会被兽蛮子宰了。你知道的，他们不留男性成年俘虏。”
老狐狸摇了摇头，“这么说，我还得庆幸喽，对方的极端手段堵住了逃跑和投降这两条路。”
“问题在于，这样的极端手段还会维持多久。”
白发雄狮搓着所剩不多的头发，语气里充满了苦涩和不甘，“以敌人头领的脑子和咱们内部的保密能力，他们随时有可能改变对待俘虏和投降者的态度。”
“一旦对方不再杀成年男人，不，更糟糕的，他们开始招揽的话。呵，所有的防线都会瞬间崩溃。”
洛丹伦国王皱眉，“也就是说，你也同意和谈？”
“同意？我们有拒绝的资格吗？”
联盟元帅向后仰头，看着颜色单一地天花板：“军情六处的情报，星辰和部落已经在各地建立很多聚居点了。”
“现在和谈，我们还有跑马抢地的机会，要是再拖一拖，人类七国就该改名叫兽人七氏族喽。”
联盟元帅的意见，成为了压倒泰瑞纳斯心中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
“和谈，行。你们怎么办？暴风王国怎么办？”
在洛丹伦国王看不到的角落，莱恩挚友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我，我再想办法，再想办法吧。”
米奈希尔家主垂下了眼皮，他在冷漠地、毫无感情的计算着帮助对方复国的利益得失。
一炷香的沉默后，曾经的大剑师双掌拍在水盆边缘，弄皱了平静的水面。
“不用再想办法了，让暴风王国复国，是星辰、部落和联盟和平的第一个条件！”
“泰瑞纳斯！”
洛萨猛的一低头，不解地盯着对方的脸庞，“你个疯子，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
“我可是老狐狸，怎么会痴呆到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洛丹伦之王的笑容，没有舒缓安度因沉重的心情。
“听着，朋友。心意我领了，但如此沉重的恩惠，暴风王国恐怕扛不起。”
联盟元帅说出这话，一半是出于公义，毕竟洛丹伦王国也不富裕，一旦“暴风投资计划”失败，人类将彻底失去翻盘的机会。
而另一半，就是出于私心了。毕竟，贵族之间的交易，从来奉行等价交换。
“扔下你那不娴熟的贵族交流方法吧，狮子。”
洛丹伦势力最强大的贵族大手一挥，咬牙低吼道：
“兽人入侵这件事，已经打醒我了。”
“在真正的侵略者眼里，你是奥特兰克人还是库尔提拉斯人亦或者是洛丹伦人，都没有意义。”
“我们都是人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这一次，我不帮你们完成复国，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占据着卡利姆多和整个暴风王国的星辰将越发强大，而偏居一隅的我们会越发弱小。”
“裂土而封的贵族日子结束了，洛萨。如果人类还想活下去，就必须重铸曾经的阿拉索帝国。”
“不，应该说，铸就一个更强大的，更具有包容性的阿拉索帝国！”
第三百七十六章 停战谈判
布瑞尔，前进营地。
罗非正和一同回到东部大陆的兄弟一起，书写和修改《星辰法》的初稿。
“对超凡存在，我们应该抱以什么样的态度？”
阿厄佐格转了下手中的笔后，方才抬头回答道：“我想，应该将他们的定位设置为先行者和导师，而非单纯的崇拜对象。”
兰佐尔搂了下挡在眼睛前的头发后参与进讨论：“好主意，但鲁克玛和纳鲁的问题应该怎么解决？同为使用圣光的神明，他们的定位有些冲突。”
“舍弃定位吧，嫂子。”半食人魔端起奶碗来，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既然他们的定位是导师和先行者，那就没必要分出个高低来。”
“雷克萨说得对，不同的老师，不同的教育风格和特长，无外如是。”
高尔考克说完后，考娜从文件堆中抽出了一本小拇指指节厚的书册，传给了坐在首位的罗非，“刀塔研究所和各个教派总结出来的邪教特点，对宗教部分的制定应该有所帮助。”
主角谨慎地接过册子，仔细地翻看起来。
同穿越者的前世不同，艾泽拉斯的神明，或者说超凡存在可是货真价实的。相应地，有关宗教信仰管理的问题就不能像低魔世界一样，以“信仰自由”和“不得触犯底线”的方式一带而过。
“不行，这邪教特点太多了。星辰法作为根本法律，需要的是简明扼要，越简单越好。”
不等星辰大酋长的脑袋转过个儿来，基尔罗格便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询问道：“猎魔人，我们应该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他们独立于星辰以及其他势力之外，自己管理自己，不受任何世俗势力的管辖。我记得之前我已经说过一遍了。”
“不受任何势力管辖，那后勤怎么办？靠捐助吗？”
主角一拍脑袋，他光想着猎魔人工作的特殊性，忘记了他们也是烧钱大户。
“单立一套机构吧，专门为猎魔人服务，直接对常务委员会负责。”
“罗非小子，”萨姆罗一扶胡子起身，拿着一卷书走向主位，“我不认可你的这个全面禁武令。”
“如果发生恶魔战争或其他突发情况，星辰很有可能没有足够的时间开放武器库。你知道的，我们的民众从来不畏惧战斗和死亡，但你总不能让他们空手上战场。”
“也对。”
穿越者的经验不是第一次被否决，所以罗非的心态几乎没有任何波澜，“但热武器必须完全禁止，具备杀伤力的魔法物品和附魔冷兵器也必须禁止。”
“也就是说，允许民间保留普通的冷兵器。那治安队怎么办？是允许首先动用高等武力，还是必须保持平等武力？”
“保持平等武力，”雷神酋长立刻作答，“如果大家都舞刀弄枪的情况下治安队打不过匪徒，那他们就应该麻溜滚蛋了！”
说完这话，雷神酋长拧过头来，眼神不善地盯着侍立在自己身后的卫兵。
“看我干嘛？”
满脸严肃地罗科格微低下头，故作疑问道。
“老子叫你来，不是为了当卫兵的！”
“可我就是您的卫兵啊。”
星辰大酋长懒得跟他扯淡，直接跟兰佐尔伸手道：“把有关义肢改造的资料给我。”
单手撑住重达十斤的书本册子，元素之子平稳地将它们递进了罗科格的怀里。
“把这些看完，顺便给出你的意见。哦，对，桌子在那里。”
“这不应该是星辰法之下的法律吗？干嘛现在就开始制订？”
“不，我是让你看看，有没有必要在星辰法中加入特殊情况。哦，对，还得给各种假肢进行分级，有关的管理条例也得拿出个框架来。”
“这不应该是阿洛美尔负责的部分吗？找我这个四肢健全的干嘛？”
雷神酋长扔下笔，一边活动手指一边回应道：“洛丹伦内的局势很紧张，我可不能冒着风险让她出来。”
半文盲的雷神卫士噘着嘴，小心翼翼地绕过地面上的各种资料，向着远方的书桌前进。
“大酋长，人类那边，咳咳，人类那边来人了。”
“哈啊。”
穿越者抽了两下鼻子，涌入鼻腔的气流让他下意识地翻起了白眼儿。
“走吧，诸位。先洗个澡，再去见人类的国王和元帅。”
星辰大酋长首先起身，双手囫囵了个大圆，然后控制着由此产生的气流形成一个个牢笼，好确保纸质资料都会乖乖地待在原地。
……
“你说什么？”
洛丹伦皇家卫队的队长右手压住剑柄，厉声喝问道：“什么叫你们的大酋长去洗澡了？！他难道不知道，今天是……”
负责传话的卫兵也没急眼，只是扣了扣耳朵，然后以通用语接下了对方突然停止的话茬，“今儿是你们来和谈的日子嘛。哎呀，我们的大酋长最近忙得很，一直没顾上清洁问题，还请，呃，陛下和元帅原谅我们了。”
“没关系，没关系。”
力排众议亲自前来的泰瑞纳斯和善地摆摆手，操着一口标准的兽人语道：“大酋长如此看重礼仪，实在是令我等欣慰。”
如果有个专业的外交官在这里，必然能听出对方话语中有暗讽罗非野蛮之意。但大头兵哪懂这个，他呵呵一乐，留下了句“饿了的话喊我”之后，就离开了大厅。
“我真没想到，老狐狸，”全身肌肉紧绷的安度因一边观察着环境，一边说道，“你竟然亲自来了。”
“星辰的大酋长实力深不见底，若是让他发现了前来谈判之人是假扮的话……”
联盟元帅点了点头，虽然罗非出手次数不多，但仅凭萨尔多大桥上的异变、龙族愿意与其结盟以及极少数的出手资料来看，对方的实力恐怕不亚于没有法师塔支援的太阳王。
啥？你说主角的力量和有法师塔支援的太阳王一样？
那安度因和泰瑞纳斯就不用寻思着和谈了，赶紧吃点好的算了。
等了半炷大香之后，身上还挂着水珠的罗非带着一众人等，进入了本次谈判的会所。
“呃，除了泰瑞纳斯和洛萨以外，怎么一个熟人都没有啊？”
星辰大酋长坐在右侧首位，随手将擦过脑袋的毛绒布扔在了桌面上。
“阿比迪斯、亚历山德罗斯、乌瑟尔、图拉扬、达索汉……你哪怕带上加文拉德我也忍了啊。”
雷神酋长一摊手，喋喋不休地抱怨道：“以咱俩的交情，你好歹得带个白银五圣当随从吧。一个普通的战士算什么，心理安慰？”
“事实上，我带了五百个战士。”
洛萨一句略显认真的回应，将对方的“问候”遮了过去。
“那么你呢，洛丹伦的国王。亲爱的阿尔萨斯王子恐怕还不够继承王位的年岁吧？”
“如果我死在了这里，联盟军队将立刻接管洛丹伦城。所以不用担心，亲爱的兽人大酋长。”
米奈希尔家族的主人十指交叉，将目光转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德莱尼圣骑士。
“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德莱尼人？”
“甭好奇，德莱尼根本就没加入这场战争，不然你们早就完蛋了。”
元素之子牵过女朋友的手，亲了侧颊一口后坐正道：“她是以个人名义参加进这场战争的，顺便还充当一下星辰的顾问。”
一番简单的交锋过后，三位头领表面春光灿烂，心里却都恨得咬牙切齿。
“我们呢，不讲究你们人类的那套繁琐规矩。直接说吧，你们的条件。”
坐在洛丹伦之王身边的文臣双手奉上一本十五公分后的册子，老帅哥则娴熟地将册子扔在桌上，嘴角抽动着开始翻页。
一页，一页，又一页。
翻过七页之后，负责谈判主要进程的国王眉头一松。
“第一个条件，暴风王国复国。”
“复国？”
雷神酋长看向对面的秃顶雄狮，“你还有什么能拿上谈判桌的东西吗？”
“咳咳，作为联盟的一分子，洛丹伦很愿意分担这笔支出。”
主角无视了阿尔萨斯老爹的插话，与联盟元帅进行着激情对视。
“哈，以你的行事风格，应该不需要我来想自己手里的筹码吧？”
安度因的手指摩挲着粗糙的桌面，这让星辰大酋长明白，对方现在想碰到的，肯定不是任何木质的东西。
“两样，一、现有的位于暴风王国的星辰居住点，不能动。二、挖坟撅墓，给我把所有的尸体都烧干净，无论它来源于动物，还是来源于人。”
暴风城大公爵的嚼肌一鼓，“第二个条件暂且不提，星辰的居住点恐怕已经遍及整个王国了吧。一个不动？这复国跟没复有什么区别？”
“艾尔文森林和赤脊山脉的星辰居民已经迁往卡利姆多。暮色森林，呵，那帮又硬又臭的家伙我已经啃够了。至于西部荒野，相信我，就算我现在把它还给你，你也没有能力吃下它。”
联盟元帅沉思道：“其他部分都和情报对得上，但‘把西部荒野还给暴风王国也吃不下’是什么意思？军情六处也没发现大规模的军队驻扎啊？”
显然，洛萨会错了意。主角真正所指，其实是位于西部荒野地下的通灵术研究所。毕竟，设备和人员可以转移，但由于长期研究所产生的某些现象，就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了。
“你还有没有问题，没有的话，咱们就谈第二项。”
“等一下，兽人的大酋长，我有个疑问。”
洛丹伦之主微侧着身子前倾，做出一个侧耳倾听的姿势疑惑道：“你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跟戴林说的那些话，他没有转告你们吗？”
老帅哥有些尴尬，海军元帅确实透了底，不仅仅是那场海边的谈话，还隐晦地提及了库尔提拉斯和星辰的交易，而诸位知情者，也默许了他的选择。
可这些东西，都是联盟高层才知道的绝对机密。而这次，跟着两位贵人一同“赴险”的有很多保密等级不是那么高的人。
“麦迪文已经死了，获得了全部传承的卡德加呢，又是个体格极差的家伙，没有人再给你们擦屁股喽。”
主角用食指点着桌面强调道：“以后，联盟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应对恶魔。这个种族，或者说这个名字下的一堆种族，都具有一个特点。”
“秩序破坏。”
雷神酋长伸出左手，对着双头食人魔做了个“请听他讲解”的手势：“高尔考克，跟他们解释一下这个词的含义。”
刀塔研究所所长放下记录用的纸笔，用四声轻咳清了下嗓子。
“通俗易懂的说，只要军团恶魔站在一个地方，他周围的东西便会自动向秩序破坏的方向转变。生者的生命力会逐渐流失直到死亡，而已经倒下的死者，则会在邪能与暗影的召唤下重新站起，成为他们的奴隶。”
见用话吓唬住了联盟的谈判代表，主角趁热打铁道：“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我身旁的这位圣骑士。”
“以圣光之名，高尔考克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
温吞如水的淡黄色圣光没有一丝变化，这让泰瑞纳斯和安度因.洛萨彻底相信了对方的话语。
毕竟，当圣骑士对着圣光起誓时，那誓言必将为真，否则起誓者会失去圣光的眷顾。
“话说，嫂子糊弄人的本事还真是不一般啊。”
“哼。”
失去了一只眼睛的血窟酋长撇着嘴，低声对半食人魔说道：“什么叫糊弄人啊？我们只是没说清楚起效所需的时间和最大效果罢了。”
这边，联盟的后勤部长和元帅完成了现场商议，后者暂时同意了复国的条件。
“契约开始履行之前，我们会进行一次现场考察，以确定具体条件。”
紧接着，洛丹伦国王便提出了第二项要求：停止战争，并从各个联盟加盟国撤离。
“好啊，咱们一个王国一个王国的说。”
“洛丹伦，星辰会租斯坦索姆领东部和斯坦索姆城、安多哈尔堡垒和壁炉谷中间所有已经占领的地方。”
“提瑞斯法林地要建立三个自由集市，具体位置在哪你们定。税收方面我六你四，安保方面双方共同出人。”
“库尔提拉斯嘛，当然是海贸协议，先签它个五十年再说。”
“激流堡，我们可以完全退出阿拉索高地，但必须得保留东北方向的元素研究所。当然，我们会与激流堡人进行有关萨满之道的交流。”
“奥特兰克，再说吧。”
“达拉然，星辰想与他们开展一系列学术交流活动，并且互相向对方开放一部分魔法物品的购买权限。”
“吉尔尼斯嘛，我们想租银松森林的部分地区给虎人氏族居住。”
“请注意，以上所提到的租约，期限都是一百年。在租约生效期间，租界内一切公权力，都归星辰所有。”
第三百七十七章 讨价还价
“嗯~”
秃顶雄狮长吟一声，随后打个响指拍板道：“让通讯法师进来，架设短途通讯台。”
士兵将命令带出营帐，没过一分钟的功夫，身穿短袍的皇家法师便扛着设备，走进了谈判会场里。
“高尔考克，考娜，让研究员进来，帮他们装上解码器。”
双头食人魔起身出去的功夫，星辰大酋长转过头来，笑嘻嘻地解释道：“每个团级以上驻地都必须对信道进行加密，不然的话……”
“对了，大酋长。”泰瑞纳斯开始转移话题，“你刚才说跟联盟的每一家谈判，这是不是意味着……”
“高等精灵那边已经完事儿了，矮人和侏儒正在谈。”
无趣地等待中，炊事员们顶着一个个大铁盘子走进了大厅。
“来来来，把东西都收拾一下。先吃饭，吃完饭再聊”
氤氲在空气中的肉香让包括元帅和国王在内的联盟代表们疯狂吞口水，但碍于颜面，他们还得强撑着，不能在敌人面前丢脸。
“都愣着干啥啊？快动起来……喂，雷克萨，别让哈LS上大桌！客人还在这呢。”
半食人魔白了非哥一眼，迅捷如风地掰下一条烤陆行鸟腿儿，和自己的动物伙伴分食起来。
“招待他们就不错了，还挑这挑那的，啧！”
忙着收拾书面材料的基尔罗格放下东西，满怀不满地抢过一盘粗麦面包夹肉，疯狂地往自己嘴里塞去。
侍立在背后的罗科格也不老实，他没上前抢盘子，而是在众人背后左遛遛，右转转。哪个好吃就拿哪个，颇有吃自助餐的风采。
“得，甭傻看着了，抢吧！”
安度因.洛萨瞅准机会，双手死死扣住了一盘烤全羊，而跟他盯上同一个猎物的，是鸦人阿厄佐格。
“虚弱诅咒！”
指尖萦绕的暗影之力渗入联盟元帅的臂铠，肌肉酸胀感让洛萨的动作一滞。
但暴风城大公爵的意志力，岂是这等小把戏就能折服的？只见这位近乎全秃的男人扎了个四平八稳的马步，腰带背，背带肩，肩带手，从阿厄佐格的手中抢来了这盘肥美的烤羊。
“靠！都说让你多吃点肉了，你看看你看看，连个老家伙都抢不过！”
罗非顺手将剩下的半盆烤猪肉串递给抢食失败的小家伙，自己则去寻找新的“猎物”。
有洛萨带头，其他联盟代表也不客气，纷纷伸手加入了这场抢夺大战。
唯一与整场宴席画风不同的地方，是长桌靠近营帐大门的一端。因为那里坐着的，是可以用餐刀划出剑气的萨姆罗和来这里凑热闹的萨鲁法尔兄弟。
“非哥，你也太不厚道了！吃饭都不能等等我！”
结束监督安装进程工作的高尔考克撅着嘴，向着首位的大酋长抱怨道。
“哎呀，反正还有好几拨呢，着什么急啊？”
说完，雷神酋长便撕下一大块肥美的腱子肉进嘴，大嚼几口后，用吞咽清空了口腔，继续问道：“有啥发现没有？”
“他们的通讯仪器上多出来一块，符文结构类似解码器，但没有连接能量通路。”
听到这话，泰瑞纳斯抢饭的手速慢了几分，洛萨则干脆仰头敲起了自己的胸口。
“我说的呢，头段时间老有军情六处的人往各个营地里混。对了，达拉然那边还没仿制出我们的解码器吗？”
星辰的几位老哥儿都不在乎，联盟这边可不敢以相同态度应对。
“什么解码器？你们在说什么？某种魔导学产物吗？那你们得找侏儒，人类哪懂那个啊。”
泰瑞纳斯装得一手好傻，若不是了解他的人，还真容易被他糊弄过去。
酒过零巡，菜过六轮。星辰大酋长抚摸着微鼓的肚子，向后一躺，靠在了椅子背儿上。
“远程谈判之前，我们先说说洛丹伦的事儿。咋样，泰瑞纳斯，同不同意我刚才提出的条件啊？”
“嗝~”
打嗝的同时，洛丹伦之王不断摇头，“你这租约，拿走了整个王国三分之一的富饶之地，还把东西通路卡了个死，这和没撤退有啥区别？”
“说个主意出来？”
“安多哈尔的地，一亩不给。提瑞斯法的自由集市，增加到十个，税收我洛丹伦一分不要，安全方面我国一力承担。”
兰佐尔轻拍了拍手，“真是好算计，既把地保住了，还不用担心自由集市的无控制扩散。”
德莱尼人戳破对方的小心思，基本等于拒绝了泰瑞纳斯提出的条件。
来自联盟的老狐狸心思电转，大手一拍桌子，佯怒道：“安多哈尔是我洛丹伦的固有领土，断不可轻让于人！”
“哼，瞅你说这话说得，好像斯坦索姆就不是你家地了一样。”瓦洛克讥讽道。
“斯坦索姆领尚有百万民众滞留，若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几块地而已，租给尔等又何妨？”
老狐狸巧舌如簧，把正反话都说了一遍。至于斯坦索姆领是不是真的还有百万民众，反正交通断绝，情况混乱，谁又能统计得过来呢？
“自由集市，不要也罢。星辰手中的地，一亩都不吐，全租了。”
安多哈尔的良田，关乎与矮人的协约和未来的大计，罗非是绝不会让步的。
“说起来，你们这老是租地租地，租金该怎么付啊？”
见国王的愤怒没有让对方让步分毫，联盟元帅立刻提起谈判的另一个重要要素，探底的同时缓解双方的针锋相对。
“百年时间，一年三百万阿拉索金币，足金。”
通过暴风王国收藏的典籍，罗非知道，阿拉索金币是各国之间经济交流的硬通货。而足金，意味着每一枚金币的含金量，都不会低于八成。
三百万阿拉索金币，基本等于洛丹伦一年的财政收入（ps:入国库的部分）。
“你哪来那么多钱？”泰瑞纳斯质疑道，“就是把现在的金矿产量翻倍，也不可能弄够这些黄金。”
“谁说非得是现钱了？洛丹伦收税难道只收贵重金属吗？”
星辰大酋长一边翻动着陈旧的记忆，一边说道：“星辰居住地进口你们的货物时可以免税，税款用来抵消一部分租金。”
“对了，我们还可以用免费的粮食来抵消一部分租金。不过考虑到安多哈尔和斯坦索姆都是重要产粮区，在折算价格时，必须得按照市场价格的百分之一百五十结算。”
“还有，你们可以往星辰的各项产业中投资，不需要花费任何心思，只等着每年领分红就是。当然，这也是租金的一部分。”
“租金下降，一年两百万阿拉索金币，自由集市增加到五处。但租界也是洛丹伦王国的一部分，我们要求对其进行管理。”
米奈希尔家族之主接过首席顾问递来的具体条件，逐条念道：
“第一，租界内允许驻扎联盟军队，军队规模根据当地聚居点的情况而论。”
“第二，在星辰的治安队以外，由洛丹伦王国组建巡城队，后者将协助前者维护租界秩序。”
“第三，租界内的犯罪者，可以由星辰审判并处刑。但在对持有洛丹伦国籍的侨民判以死刑时，必须由王廷进行二次判决。确认其罪有应得后，由洛丹伦方面完成处刑。”
“第四，租界的政务厅中，需要为洛丹伦人留下三分之一的基础岗位。基础岗位如何定义，双方商议决定。”
“第五……”
元素之子用右手食指撑着左手，喊了句停。
“照你这么个玩法，老子还花那两百万金币干嘛？直接把你城给破了就是！”
米奈希尔家族的族长放下了刚刚写完的条件，面带微笑道：“那你怎么不破啊？”
“你真当我们不敢？！”
雷克萨大吼一声，同罗非以外的兽人将领掏出武器，威胁着对面的人类。
“哼，你们并非不敢，而是不能。”
洛丹伦之主双指压下卫兵的利剑，缓缓说道：“攻城杀人，容易。守城活人，才是难事。”
“更何况，现在是异族入侵，没有哪个傻子会把自己的命赌在对方的仁慈上。”
“今日和谈若成，一切好说。和谈若不成，星辰绝了联盟，破了诸城。那接下来几十年，尔等永无宁日。”
“呵，你个卑鄙的人类！”
早就明白这件事情的诸位将领收了杀气，坐回了各自的位置。
“第一条和第二条，星辰都可以接受。但第三条以及之后的那些废话，绝不可行。”
“至于租金，还是三百万吧。正好，驻扎在租界内的军队和巡城队的后勤，也算进三百万里。”
“那就不必了，”老帅哥抬手道，“我洛丹伦王国养活自己的兵马，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这话就见外了不是？”雷神酋长搓搓手，本想来个揣袖子的动作，最后却只得抱了个膀，“驻扎租界内的联盟军队，后勤标准为一线战团标准。驻扎在租界内的巡城队，后勤标准为三线战团，也就是治安队的标准。”
泰瑞纳斯迟疑了一会儿，方才试探性地问道：“那么，驻扎租界内的军队和巡城队就得三年一换防，且离开时允许带走身上的装备。”
“三年一换太勤了些，这样，安多哈尔五年一换，斯坦索姆六年一换。至于装备嘛，附魔和魔法物品都得换回来，其他的随意。”
“哦对了，”罗非伸出食指补充道，“既然是来租界驻扎，那他们的训练，就也得按照我们的来。”
“没问题！”
老米奈希尔这一答应，让联盟元帅慌了神，后者咬着前者的耳朵道：“你疯了？！既接受他们的补给又接受训练？那这军队还是联盟的人吗？！”
“甭管是不是，只要能让他们回来，咱们就是赚！”
洛丹伦之主一攥左手，咬牙低声语：“我们和星辰的差距太大了，靠着咱自己去摸索，什么时候能赶上？！索性，咱先学起来，一边学一边琢磨。总有一天，我们能研究出自己的道道来，战胜这帮兽蛮子！”
与此同时，罗非和兰佐尔也在进行着交流。
“条件是不是有些太优厚了？万一对方缓过气来，用这些部队攻击我们怎么办？”
“哈，现在联盟的落后，是全方位的落后。想改变这个局面，光靠着几个偷师的军团，纯粹是做梦。”
交流时间之后，所有人坐正，继续谈判。
“关于第三条，我希望可以再谈谈。”
联盟方主导这场谈判的洛丹伦之王诚恳道：“如果前往租界的使节团无法得到一定的优待的话，恐怕会给前期的交流增加很多壁垒。”
一直沉默地萨姆罗偏头轻蔑道：“哼，一帮胆小鬼。”
“少跟我玩黏牙这一套，说不行就是不行！”
雷神酋长坚决地否定了对方的尝试后，提起了自由集市的问题。
“五个？”
泰瑞纳斯一脸惊讶状，同身旁的洛萨对视了一眼，“不是三个吗？”
“少给老子玩这种小把戏！”
星辰大酋长拳锤桌面，制止了对方装疯卖傻的行为。
“卡多雷和星辰合力建立了一个名为猎魔人的组织，目的为对抗隐藏在人群中的恶魔威胁。我希望贵国可以提供一定的帮助。”
泰瑞纳斯搓着下巴颏上的胡子问道：“一定的帮助？”
“自由进出各个地方、先斩后奏、自主审判并处刑。”
每从罗非口中蹦出一个单词，老米奈希尔的眉毛就会皱上一分。
“这也太过分了。”
雷神酋长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补充道：“猎魔人在星辰里拥有同样，甚至更多的权力。”
“很抱歉，星辰大酋长，恕我不能接受这些条件。”
不管怎么说，泰瑞纳斯也是一个诞生于封建制度下的国王。烧掉毫无用处的尸体是一回事，允许一帮活人在自己的王国内“肆意妄为”，就是另一回事了。
接下来，罗非、兰佐尔、泰瑞纳斯和洛萨便几乎再无发言。以高尔考克为首的星辰顾问团和洛丹伦顾问团就已有的框架进行了友好的意见交流，并于一天后达成了共识。
在这段时间里，除了生理需求外，没有人离开过谈判厅，每个人都在为了给自己一方争得更多利益而战斗。
“呼，终于结束了~”
星辰大酋长抻了个懒腰，随后顺手扶起了有些迷糊的德莱尼圣骑士。
“把会议记录整理一下，然后进行核对，核对没问题的话，就拟定协约正文。”
“趁着这时候，大家伙儿赶紧休息，接下来还有五场谈判。考虑到远程通信可能出现的断线问题，所有人都得做好随时继续谈判进程的准备。”
第三百七十八章 最后的加库拉德（上）
艾尔文森林，星辰小学。
五十个孩子站成了两个5×5的方形阵列，一遍一遍地练习着最基础的拳法和腿法。
在两个队列之间，披着兽皮披风的雷加尔不断行走，以便能随时矫正队伍中孩子的错误姿势。
队伍中，加尔鲁什抬头瞅了眼老师的位置之后，低声抱怨道：“真无聊~也不知道萨姆罗老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回来了又怎样？”站在他旁边的德拉诺什答道，“反正也只是练习挥动武器罢了。”
“那也比这有意思啊！”
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的小地狱咆哮又抻着脖子“侦查”了一波，方才继续道：“光靠拳头可够不着雷克的后脑勺！”
德拉诺什眼角抽搐，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无奈，“你可消停点吧，还嫌他把你扔进河里的次数不够多是不是？”
“哼，我又不是傻子，”加尔鲁什用力地往前够出两拳，却被时刻小心着自己后方的小家伙让了过去，“告诉你，下回再打水战，肯定是老子赢！”
“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除了德拉诺什和加尔鲁什以外，其他人解散！”
年轻的高阶萨满大嘴一咧，“你们两个，静站半炷大香再下课！”
加尔鲁什和德拉诺什没有反抗，前者娴熟地揪住了右手边作势欲逃的另一个伙伴，后者则向着场外眼巴巴往里看的小家伙招了招手。
“你给我放手，加尔鲁什！我这次可没说话！”
“哈哈，我们可是好兄弟啊约林，好兄弟，当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被揪住的血窟少酋长双手往后一合，身子如泥鳅般往前一摆，来了个漂亮的“金蝉脱壳。”
“嘿嘿，跟你当好兄弟，还能享个屁的福啊！”
约林.死眼蹦蹦跳跳地往外跑，战歌少酋长也不急，缓缓说道：“哎~呀~，上次是谁出的主意，让我俩带着去看德……”
“别！别！少酋长！加尔鲁什大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约林见雷加尔脸色不对，赶紧大踏步跑了回来，正色站立在小地狱咆哮身边。
“加尔鲁什，你刚才威胁约林的，是什么事儿啊？”
正在洋洋得意的战歌少酋长听到自家老师核善的嗓音，不禁打了个哆嗦。
“呵，嘿嘿，嘿嘿嘿……”
眼见麻烦缠身，小地狱咆哮拿出了经典的地精奸商表情，颇讨好地看向本班的徒手格斗教师。
“约林、加尔鲁什、德拉诺什，你们三个给我静站一炷大香再下课！”
高阶萨满走到操场旁边，拖过来了条长木凳，俨然一副要跟三个熊孩子耗到底的架势。
“叔叔叔叔，三个哥哥在干什么啊？”
刚满四岁的古伊尔绕着闯祸三人组跑了一圈后，来到雷加尔身边问道。
“我才二十二，算了。”
雷加尔一把揽过霜狼酋长的孩子，将他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这是一种兼顾体能和精神的训练，是成为一名合格战士必不可少的一步。”
“那，那我也要站！我也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轻摁住挣扎的小家伙，雷加尔先是冲着挨罚中的三个小鬼翻了个白眼，然后转头安抚古伊尔道：“再长大些吧，小家伙。对现在的你来说，这种训练有些超纲。”
……
漫长的两炷香之后，一个高大黝黑的身影出现在了操场上，与之一同来到的，还有浓厚的咸肉香味儿。
“咕~”
“咕噜~”
“咕哒哒~”
小肚子中不断传出警示音，让正在接受惩罚的闯祸小队越发难受起来。
“雷加尔，看看我带什么来了？！”
徒手格斗教师抬起头，看向逐渐接近的黑石兽人……手中的腌肉和酒坛。
“好久不见啊，雷德。”
雷加尔起身，张开粗壮的双臂。回来探亲的黑牙战团长心中了然，抬手将酒肉扔进了对方的怀里。
“好久不见，雷加尔。”
随便打了声招呼后，雷德便展开双臂，将三个小家伙摁进怀里，狠狠地蹂躏一番。
“你们三个小崽子，又犯什么事儿了？！”
不等油嘴滑舌的闯祸三人组狡辩，放下酒肉的老师便举报道：“回回在练拳的时候说话不说，还偷跑去看女孩子洗澡。”
这边，雷德一边满脸严肃地点头，一边小声问道：“看得谁家姑娘？”
人小鬼大的约林一手拢在嘴边道：“西区教堂的德丽莎姐姐。”
“德丽莎修女？那个玩二十六斤流星锤的强壮女人？小伙子眼光可以啊！”
黑牙战团长的答话声音大了些，引起了对面教师的注意。
“咳咳，雷~德~”
“哎呀，行行行，知道了。”
雷德.黑手给了三个臭小子一人一个爆栗，“才什么年纪，就想着偷看女人洗澡了？啊？真是，下次再犯，老子就带你们去黑铁的地下城，让你们好好吃吃苦头！”
“少跟我玩苦肉计，他们还得再站四炷香的时间呢。”
“哎，不是，那么多酒肉，连减顿罚都不值？！”
雷加尔一把拽开没正溜子的黑手大哥，核善道：“呵，我还以为你送来的这些东西，是上次替你扛下臭流氓骂名的补偿呢。”
“臭流氓？”加尔鲁什耳朵动动，好（ba）奇（gua）问道，“老师，雷德大哥干啥了？咋还让你扛臭流氓的骂名呢？”
“哦，那我可得给你好好讲讲，这呜呜呜呜呜……”
黑牙勇士一手堵住好友地大嘴，面露凶相道：“好好罚你的站去！跟你没关系！”
等闯祸组老老实实地继续罚站后，雷德才把手松开，往自己的便服上抹了抹。
“我算怕了你了，去去去，赶紧当你的监工切！”
雷加尔神秘一笑，转身走向监督条凳。好不容易弄出来个短假的星辰驻黑石山总指挥官，也只得跑到操场旁边的树荫，盯着四岁的古伊尔坐在下面，饶有兴致地看着手中的大书。
“初级萨满必考一百问？！这什么玩意儿？！！”
看到书名的那一刻，黑手大哥的大脑瞬间陷入了混乱：别说他四岁的时候了，就是他现在，也没法完全看不明白这本书啊。
“不是，你看得懂这里头问的是啥吗？”
“字都认得。”
“嗨，当字画儿（兽人语中的连环画）看啊！”
大号闯祸精一把抢过小家伙手里的书，往自己身后一扔，满脸嘚瑟地炫耀道：“这玩意儿有啥意思，看我给你讲讲黑铁矮人，那帮家伙啊……”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反应过来书被抢走的古伊尔哇哇大哭，震得雷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砰！”
松散的土块砸了黑牙酋长一脑袋灰，醒悟过来的黑手大哥赶紧找回字画儿，拍打掉书页上的尘土，飞快地将其塞回了小古伊尔的手里。
“我会把你欺负小古伊尔，抢走并扔掉萨满教科书这件事如实禀报给德拉卡师长、杜隆坦战团长和德雷克塔尔大萨满的。”
说到一半儿，雷加尔突然一拍大腿，“哦，对了，我想一直关心自己宝贝侄子的奥格瑞姆大酋长，也会想知道这件事的。”
“别！千万别告诉奥格瑞姆大哥！”
雷德打着哆嗦，向自己的好友哭求道：“饶了我这一次吧，大兄弟！我再也不敢了！”
“嗯？”
眼瞅着对方要价，大号闯祸精灵机一动，贴耳低语道：“你小子不是一直喜欢德丽莎吗？好，这次回来，我得抽几个萨满和圣骑士去帮忙……”
“雷德.黑手，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最亲的大哥！”
雷加尔用力地拍了拍对方的大臂，解决了问题的黑牙战团长赶紧逃出对方的钳制，跑到小古伊尔占据的树荫下偷懒睡觉去了。
又等了好长一会儿，加尔鲁什、约林和德拉诺什的惩罚时间终于结束了。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装乖乖小子，等雷加尔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后，方才撕下了伪装，围到哈喇子淌了一地的雷德身边踢了几脚。
“干啥，干啥？敌袭？”
被踢醒的大号闯祸精揉了揉眼睛，看清三个稚嫩的笑脸后偏头长叹了口气。
“说吧，这回你们打算去哪？”
“这回不是你带我们走，”加尔鲁什严肃地和两个小伙伴交换了下眼神，“而是你跟着我们走。”
“不会又是偷看女人洗澡吧？喂喂喂，我这个岁数要是干这个的话，可是会挨军杖的啊。”
“什么跟什么啊？”
加尔鲁什一脚蹬在雷德的小腹上，“我们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家伙，可能是恶魔的探子！”
“啥？恶魔探子？”
雷德一个鲤鱼打挺，提着战歌氏族的少酋长严肃问道：“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就是感觉很奇怪。”德拉诺什补充道。
虽然对方这么说，悬在雷德心里的那块石头却仍未落地：凡是负责潜入行动的恶魔，都是行事严密谨慎之辈。等你能找着证据的时候，九成九就是恶魔计划成功的时候了。
“没告诉大人吗？”
“告诉了，”负责举报的约林活动了下肩膀，“匿名举报之后，治安队去查了三次，什么都没查出来。”
雷德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这没什么奇怪的，当初有很多恶魔的伪装都逃过了治安队的搜查，不然也没有最初的黑牙特攻。”
盘算一番后，黑牙战团长拍了拍几个孩子的肩膀沉声道：“干的漂亮。接下来的事情，就由大人来解决吧。”
“可，我们也想像以前的你一样，靠着自己的力量……”
“嘿，小家伙们。”
大号闯祸精揉了揉三个小家伙的脑袋，轻声解释道：“当初的黑牙特攻是被逼无奈，才尝试着自行解决潜入的恶魔和已经叛变的懦夫。而现在，星辰还不到那种窘迫的地步。”
“告诉我具体位置，然后带着小古伊尔回家。这是来自黑牙特攻战团长的直接命令，明白吗？！”
想要逞英雄的闯祸三人组不甘地提供了可疑对象的住址，然后在雷德的亲自护送下，带着古伊尔回了托儿所。
特地嘱咐完负责看护孩子的阿妈之后，黑手大哥回了自己的临时住所，穿上铠甲，套好整套装备，深呼一口气，迈出了房门。
三转两转，黑牙战团长轻松地找到了孩子们告诉他的那个小院。
“这是什么字儿啊？”
雷德端详了会儿大门侧边上的牌子，顺手敲了两下厚实的木板门。
“沙啦，沙啦，沙啦。”
木板和地面发出的声音越发接近，当它停下的时候，一个粗哑的声音从门后传了出来。
“谁啊？”
“我是你隔壁家儿的远房侄子，名叫格拉克.黑岩。”
“没听说过啊。”
“嗨，上五代的亲了，要不是这回来投奔他们，他们也想不起来我这门儿亲戚啊。”
“哦~那你来干嘛啊？”
“叔叔叔母出去了，我没带钥匙，想着在你家里等上一会儿。”
“早说啊，真是。”
“咔哒，沙~”
门闩被拉起，小院的主人向里打开了板门，热情笑道：“快进来快进来，今儿多买了两斤肉，用来招待客人再合适不过了。”
雷德仔细打量着对面的兽人：斑白的头发和胡茬；仍然有神的双眼；稍微有些松弛的手臂肌肉和仍未软化下来的老茧，他身上的每一个特征，都和普通的半退休老兵没有任何区别。
但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太对。
“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哦，抱歉，有些走神了。”
雷德闪身进了院子，针对刚才的疑问推辞道：“您愿意留我，就已经是帮了大忙，怎么还好意思吃您家东西呢？”
二人一边闲聊，一边过了小院，进了平房。
平房的结构很简单，打开正门就是一条道，道路一直通向房子后面的厨房。道路的左边是敞开的门，里面连着房子里唯一住人的地方。
“先进屋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后厨收拾下肉。”
“哎呦，您看我这记性。”
结束了观察环境的雷德拍了下前额，弄出来的动静让可疑对象停下了脚步。
“跟您说了这么半天话，我还不知道您尊姓大名呢。”
“哈，对对对。”
胡茬壮汉揉着太阳穴，不甘心地感慨道：“这一离开战场啊，脑子就越发的不灵了。”
“我叫塔拉克萨，塔拉克萨.岩拳，是滚岩氏族最后的幸存者。”
第三百七十九章 最后的加库拉德（下）
“滚岩氏族？那个在塔尔隆德和霜火岭结合得最后阶段守住道口，以全族覆灭的代价争取来了最后时间的英雄氏族？”
雷德皱着眉，上下仔细打量了下面前的老兵，“我还真不知道，那个氏族竟然还有幸存者。”
“一个逃兵罢了。”
塔拉克萨摆了摆手，苦笑道：“族长见融合即将完成，便选了十二个人往后撤，以保留氏族的火种。”
“在撤退的路上，我们与一个落单的地狱火遭遇。幸运的是，当时那个地狱火的活动时间即将结束，不幸的是，活到它变成一地碎石的家伙，只有我一个。”
絮絮叨叨的岩拳突然一晃神儿，停住了嘴巴。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只顾着唠叨了，竟然还让客人站在过道上，实在是太失礼了。”
“不要这么说，老兵。”
黑牙战团长拍拍对方的肩膀：“能听到一个英雄的故事，是我的荣幸。”
塔拉克萨点头，随后推开卧室的木板门，向里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我一会儿，让你好好尝尝我们滚岩氏族特有的岩石烤肉。”
雷德道了声谢，随后一个大跨步，进了可疑对象的卧室。
走进门来，在黑牙酋长右手边的，是一个顶屋头抵室尾的大炕，左手边的，是嵌有浑浊玻璃的窗户。正前方，一个五十公分宽的供奉台上摆了几盆生肉和水果，两盏熄灭油灯中间，立着个粗糙的木牌子。
“愿滚岩氏族的战士们与先祖再见，讲述他们为人时的勇气和荣耀。”
雷德.黑手轻念完牌子上的字，又转头瞅了眼立在屋角的饭桌，心中的违和感越发强烈了起来。
他趴在地上，用手一块一块地方的摸索，试图找到可能存在的暗室和密道。
爬了一圈，不出黑手大哥所料，啥机关都没找到。
站起身来，雷德搓搓几乎没沾染任何灰尘的双手，又闻了下手掌中淡淡地尘土味道。
“就算石砖地面不容易脏，这也难免有些太干净了吧？”
暂时砸下心中的疑惑，雷德手脚麻利地上了炕，打开了炕尾立着的两个大衣柜。
靠炕边的衣柜，放着砖块一样有棱有角地几床被子。靠里的衣柜则挂着十几件衣服，从尺寸和款式来看，应该都是一个人穿的。
“军服、狩猎服、工服、节日盛装……”
黑牙战团长没敢触碰衣服，只是用手虚指着，一边念一边查。
“怪了啊，这个顺序。”
对魔经验丰富的大号闯祸精手脚麻利地关上柜门，仔细检查一遍各处，发现确实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后，便再次推开卧室门，顺着过道走向了后厨。
“呦，不是让你等着嘛，怎么还……”
“干待着没意思，不如来帮您干点活。”
黑牙战团长扫了眼案板上已经切出来的肉段，然后乐呵呵地走向了四周没有任何散叶碎枝的柴火堆。
“还没到烧火架烤架的时候呢，不用着急。”
塔拉克萨一边切着肉，一边说道。
“哎，老吃烤肉也没意思。”雷德大手一伸，抓出来了一捆干燥的秸秆，“我从一新来的厨子那里学了一手炖肉，今天正好让您尝尝。”
“炖肉？”
老兵停下了刀，“那我这……”
“巧了，我这炖肉啊，正好就需要这么大的肉块，所以您接着切就是，不用担心别的。”
等可疑对象转回身切肉的时候，雷德先是到水缸里舀了几瓢水进锅，然后打个响指，点燃秸秆上的叶子，把逐渐燃烧起来的一小捆柴火扔进了灶里。
“说起来，老前辈是第二次开门的时候来的吧？”
土黄色皮肤的塔拉克萨将切好的肉段往案板一侧一堆，随后开始切起土蒜和艾尔文辣根（类似于姜的调味料）。
“啊！大酋长开山成道那会儿，我还在近处看了呢。那景象，可壮观了！”
雷德一边往灶里添火，一边听着对方讲述离开刀锋山时发生的逸事。
“临走之前，我们收拾了两个半人不鬼的鸦人氏族。那会儿我还报名去当刽子手了呢，但管事儿的没让，说我不懂怎么防护诅咒什么的。砍个头而已，哪那么多事儿啊！”
“街东头血刃家的老三来了艾泽拉斯之后，本想报名去荣耀战团，结果人没收他。知道为啥不？”
“哈哈，说出来都可乐，这小子的小脚趾头缺了一节，人家说他这算轻度残疾，不收！”
回忆之中，两炷香的时间便匆匆溜了过去，黑牙战团长见灶火烧得正旺，便起身抬手，去拿盛满肉段、辣根丝和土蒜片的案板。
“老兵，我想问你个事儿。”
“说。”
“你这房子，是统一分配的，还是自己搭的？”
岩拳乐呵呵地扫了眼棚顶，“运气好，来的时候正赶上分地，我就申请了一块地，找几个帮手建了这房子。”
“哦，”雷德缓缓地点了点头，“那您现在有什么工作吗？”
“上午去工厂里干活，下午进森林里打两只兔子野猪啥的，贴补一下家用。”
“原来如此。”
想通其中关节地除魔老手将案板放在灶台边上，顺手从腰带上的枪套里甩出一支短铳，直指对方的太阳穴，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圣光附魔匕首的柄。
“刚进这院子里的时候，我就一直感觉哪里不对，直到逛完了整个房间，我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太标准了，一切都是按照最标准的独居者房子建造的，连一丝一毫的差距都没有。”
被枪指着脑袋的岩拳收起了笑容，缓声感慨道：“这也算破绽？”
“事实上，有两成的潜入恶魔会犯这样的错误。”
握刀手的手心满是汗水，雷德的面上却是一副镇定至极，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样子。
“他们会分析反馈的情报，并按照结果总结出一套‘标准’来。大部分潜入者都只是以这个标准为参考，根据实际情况变通。但也有不少二愣子会刻板地照搬照抄。就像你一样。”
“嘛，考虑到他们的不死特性，致命性错误也并非无法容忍的嘛，下次改进就是了。”
可疑对象轻哼了一声，随后问：“只凭着这一点，你就确定我是潜入进来的军团探子？”
“你整日整日的工作，地面却一尘不染；衣柜里除了衣服和被褥，便再无其他东西；柴火堆旁边的碎枝枯叶明明可以用来引火，你却非要把它们收拾得干干净净。”
说话的同时，雷德的食指已经轻搭在了扳机上，“结合之前的观察以及我的直觉，你八成就是潜入军团的探子！”
“现在，告诉我！你的后手在哪？！”
这，才是黑牙战团长跟他废话了这么多的真正原因：自打发现星辰内部抓军团内奸特别给力之后，每个前来潜伏的探子都会给自己留下一个可以用来制造混乱的“烟雾弹”。
被威胁着的“塔拉克萨.岩拳”满意地点评道：“充满了有罪推定和主观臆断的荒谬言论，不过对你们来说，这些话可比完整且逻辑闭环的证据链更适合应付长于化形潜入的军团恶魔了。”
说完，被枪指着的“军团潜入者”便念了句未知语言的短句。
随后，他整个人的身形便如同橡皮泥一样拉长、延伸、变形。并在短短几秒钟内，结束了这个过程。
显出原形的他身高四米，为类人形生物。双臂有两个关节，腿细长，膝盖后方长有骨板。脚掌大而宽，分三趾。
头部两侧没有外耳，鼻子类似金丝猴，双眼间距略大于普通人类。嘴唇偏厚，张开嘴时可看到上下的两颗牙，当然，你也可以管它们叫两排牙，只是不分个数罢了。
灰绿色的身体上，时不时会出现大小不一地银白色金属块。从边缘来看，很像是某种盔甲被打碎后，嵌在了他的肉里。
他的背后，向上竖起了四根残肢，向下支出了两根断茬。显然，不知什么原因，这位失去了六条手臂。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雷德的眉头皱得很紧，因为潜入恶魔被发现的时候，会第一时间启动“烟雾弹”并逃离现场，而非变出原形来和对方死磕。
“我跟军团的那帮家伙没关系，”大个子慢悠悠地说，“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混日子罢了。”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水液沸腾的声音传进二人的耳朵里，大个子也懒得废话，一把推开了雷德。
“砰！”
不出意外地，黑牙战团长走火了。
“子弹停下。”这一次，伪装者用的是兽人语。
来不及观察情况，遵循战士本能地雷德扔下了枪，抽出圣光匕首就是一个冲锋。
“兽人停下。”
第二句兽人语短句落下，还未进入加速阶段的黑手大哥便被定在了原地，以抬腿起跑前冲的姿态。
把需要焯一遍的肉倒进锅里，焖上盖子，再往灶里填上把柴。
“用火枪麻痹敌人，趁着对方掉以轻心再用圣光匕首给出致命一击。呵，还真是标准的二手战术呢。”
大个子虚握住停滞在空中的子弹。
“子弹运动。”
伪装者翻过手，张开手指，那颗锥形的子弹就在手心安静地躺着。
“兽人运动。”
雷德自然而然地放下前腿，挺直腰杆，丝毫看不出那个失败的冲锋对其有什么影响。
“我叫洛兹克雷德，是个圣言者。顺带一提，我这个圣言者跟圣光没什么关系。”
自我介绍的同时，大个子一把抢过圣光匕首。给自己的胸口来了一刀。
镇定下来的雷德看着对方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地抽出短刀，刀尖离开他身体的一瞬间，伤口便完成了愈合。
“这下，你应该相信我并非恶魔了吧？”
黑牙战团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捡起了对方手心的短刃，并将其插回了刀鞘。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记忆删除？时间停滞？”
感受不到对方敌意地黑手大哥小心试探着对方的底细。
“言灵，加库拉德的种族天赋。简单的说，就是‘所言必将成真’。”
“这……”
雷德.黑手愣了一下，“如此强大的能力，为什么选择伪装成一个老兵过平淡的日子，而不是去争取……”
“权力？金钱？力量？哼，那种东西，随便怎么样都好啦。”
现出原形的加库拉德随意地摆了摆手，“比起它们，我更关心你说的炖肉。哦，对了，你没骗我吧？”
“没有，我确实会做黑铁炖肉。”
此时此刻，前闯祸精无比庆幸自己这次没撒谎。否则，天知道眼前这位会不会因为这事儿跟自己翻脸。
“那就好那就好，行，你负责炖肉，我负责填火。”
就这样，两个异族人开始了其乐融融地做饭之旅。
嗯，至少在外人的眼光来看，是这样的。
“等今天这顿饭之后，你得跟我去政务厅报个到。”往锅里撒调味料的黑牙勇士如是说道。
“行，”加库拉德撅折一根长秸秆，“多安排暗哨，少安排明哨，别吓着这左邻右舍的。”
又是沉默的两炷香，好奇心极重的雷德.黑手终于憋不住了。
“你身上的那些白色碎片是？”
“简单说，一套神器级别的铠甲，在战斗中被打碎了。它保住了我的命，也成为了我新的身体部位。”
洛兹轻敲了敲右胸上破碎的甲板，“看着挺渗人的，其实一点都不疼。非要形容的话，跟你们的手指甲和脚趾甲差不多。”
“你背后的六只……手？”
“一场仗，全断了才保住自己的小命。”
“像你这样的强者，若是愿意加入星辰的话……”
“算了吧，小兄弟。”
洛兹克雷德仰头道：“我呢，已经打够仗了。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过小日子去。”
“恶魔始终都在威胁着我们，”雷德皱起眉头，肃声说道：“这与我们的主观意愿无关，想要活下去，我们必须变得更加强大！”
“关我什么事？”加库拉德冷漠地回答，“以我的能力，进燃烧军团混日子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又何必在你们这一棵树上吊死呢？”
雷德.黑手一眼就看出，对方满不在乎地表面之下，隐藏着一颗满是伤痕的心。
“你遭遇过非常可怕的敌人，你输了，而且失去了所有。”
“但这并非一个战士放弃的理由！只要还活着，我们就有机会击败他们！就有机会讨回一切！”
洛兹克雷德白了给他加油鼓劲的兽人战士一眼。
“有资格战胜灾难的人和势力死走逃亡，而你们，连灾难是什么都还不知道。”
（感谢书友黯然之霜提供的洛兹克雷德人设）
（新春快乐！！！）
新年快乐
倒霉耗子走了，壮运牛来喽！
过去一年啥德性不多废话，诸位心里有数。
我在这里，祝诸位新的一年里，学业有成、财源滚滚、大吉大利、福如东海！
愿部落猪们追随内心的荣耀，为这个世界带来勇气。
愿联盟狗们秉持心中的理想，为这个世界带来光芒。
最后，愿每个人永远都是少年！！！！
新年快乐！！！！！！！！！
第三百八十章 火焰之地的斗争
在无法用长度单位来衡量与艾泽拉斯主位面距离的火元素位面里，一个火红色的双头食人魔正盘坐在高台上，向下方的倾听者讲述着只有元素生物才能听懂的课程。
“什么，是火？”
尚未定形的火元素们没给出语言或心灵通话式的回应，但伊森克图斯能从他们身上释放出的波动中，感受到迷茫与不安。
“这，是火。”
双头食人魔张开左手，一束被拉长的金黄色火焰骤然出现在他的手心里。
独立人格还没成熟地听众们追随着自己的本能，不自觉地向诱人的食物靠近。
“吼嗷！”
由火焰凝结而成的三尾猛虎向前一扑，用嚎叫和气势威压住了不老实的贪食者们。
“这，也是火。”
精纯的金黄色火焰散去，伊森空着手，又往上抬了一下。
听众们迷糊了，它们端详了好一会儿，方才勉强理解了对方的意思：虽然手心里没火，但对方的手也是火做的嘛。
“这，还是火。”
伊森放下了手臂，只留下了不断上升的气流扭曲着后方的景象。
当然，对没有“眼睛”这一概念的元素生物来说，光学上的变化远没有气流本身那么形象。
“呜啦呜哩呜啦。”
“呜哩呜啦啦啊哇。”
会场中终于出现了火苗噼啪声之外的第二种声音，化身为食人魔的火焰之怒扫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两个正在进行讨论的火焰元素。
随着讨论地进行，两个火元素的身体越发拉长、向上。
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们就变得鹤立鸡群。
毫无五官分化的钝三角形头颅左右看了看，似乎对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有些迷茫。
左边的进化火元素下意识地甩动拉长的身躯，在会场中制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混乱。
“真是没想到啊，竟然同时出现了两位升格者。”
伊森克图斯高兴地拍了拍手，随后转头，向身后的一座小丘道：“炎蟒，他们是你的徒弟了。”
小丘地顶端露出一个五角形的蛇头，它晃晃脑袋清醒过来，开始抻自己的脖子。
随着炎蟒脖子地伸长，“山丘”处传来越发刺耳的蛇鳞摩擦声，整个丘陵也一层一层地变矮，直至完全解开，变成一条让人望而生畏的巨兽。
“不是听‘上’课晋升的吗？为什么光叫我不叫火凤？”
“你看他俩的晋升道路，像是能变成鸟的样子吗？”
炎蟒吐了下信子，以蛇鳞共鸣道：“谁说这个形状就不能飞的？那凤蛇算怎么回事？”
“先跟着你学，他们要是能悟出凤蛇身上的羽毛和翅膀的话，再交给火凤也不迟。”
火元素之怒的大弟子叹口气，随后张开大嘴，向着两个玩得正嗨地熊孩子吼了一声。
“走了，笨蛋们！你们还有很多课要学呢！！”
两个刚刚化形了个大概的火元素乖乖停下了玩闹，低着头挪向了自己未来的老师。
等炎蟒带着两个新弟子离开之后，伊森克图斯大手一挥，治好了所有会场上受伤的火元素。
“来，最前排的那个，对，就是你，你上来配合我一下。”
“呼呼，呼呼？”
被点到的小火花没有过多迟疑，只是在上台的同时火焰（或者说身体）陡然涨了几分。
“这，是火。”
双头食人魔张着手，缓缓放在了小火苗旁边。白色的炎火猛然出现，连火元素生物都抵抗不住的高温，让小火花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并尽力扩张自己不算大的身体虚张声势。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从来不杀开始产生独立意识地同胞的。”
散去手中的燃火之火，伊森克图斯用另一只手把小家伙拢了回来。
“来，你再感受一下我的手，看看是不是还像之前一样。”
对于火元素生物来说，是没有“烫”、“热”和“灼烧感”这种概念的。目前为止，能让火元素了解以上感觉，也就进阶过的火元素之怒可以做到这一点。
小火花向前靠了靠，随后飞快地逃下台去。显然，它从没有燃火之火的手心里，感受到了一样的高温。
“火焰，是一种媒介，它传递着光和热。所以在任何与光、热有关的事物中，都隐藏着火的属性。”
“要么，在事物变化的过程中，产生火焰是必要或不可避免的一个环节。要么，该变化过程中隐藏着可以产生火的趋势。”
双头食人魔站了起来，以一名雄辩派学者的姿态宣讲道：“所以，我们如果想变强，想升阶。就应该将注意力放在身周的事物上，观察、模仿进而创造出属于我们自己的升格之路。”
“火焰，要吞噬，火焰，才能变强。观察与模仿，毫无用处。”
右臂缠绕着炽红锁链的火焰仆从向前挪动，萦绕在他锥形身体周围的旋风推开了阻碍在他前进道路上的弱者。
“一朵火焰吞噬另一朵火焰，就能变成一朵跟两朵火焰等价地大火焰了吗？”
伊森克图斯毫不胆怯地走下台去，收敛着自己的气势对质道：“我也曾经走过你们这条路，为了变强，我进行了一场疯狂地，持续了上千年的猎杀。”
“而最终，我只得到了一片空虚。”
锁链火焰仆从停下了“脚步”，无形地双眼紧盯着面前这个强大到可以与这个位面的主人平分天下的元素之怒。
“在刚吞噬下火焰的那一刻，力量确实会得到增强。但没过多久，这种力量就会如退潮一般散去，我说得没错吧？”
“大夫”的判断，正切中了这位火焰仆从的症结。
“那是因为吞噬地还不够多，只要吞噬够多的话，我就可以……”
“就可以延缓力量褪去那一刻的到来，”火焰食人魔的两个大脑袋同时点头，“如果能把那一刻拖到地老天荒的话，就等于增强了自己，对吧？”
“所以说，这就是为什么，拉格纳罗斯明明占据着地利，却仍然打不过我。这就是为什么，他的手下只有一个男爵和几个杂鱼，而我却可以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培养出六个公爵、十个子爵和可以与他抗衡的火焰大军呢？”
伊森克图斯背着手，绕着火焰仆从拉起了磨，“帮助我进阶的人曾经说过，火并非是某种单独的物质，而是一种名为等离子态的物态。”
“虽然到最后我都没明白等离子态的含义，不过有一点我是明白了的。火无法通过叠加来使自己变强，真正决定火焰大小的，是参加进燃烧活动的燃料多少。”
“要是按照你这么说，”火焰仆从手中的锁链如灵蛇一般，敲了敲地面，“那这火焰之地的燃料，又是什么呢？”
“没有燃料。”
“没有燃料？”
说到泰坦遗留之物，火焰之怒的精神头更足了，“对，就是没有燃料。”
“自打来到这片异空间之后，我就一直在对该空间的规律进行解析。”
“根据解析结果来看，这片空间，应该是给火元素准备的监牢。”
听众们好奇地歪了歪头，显然，他们对这种自己听不大懂的高级秘密很感兴趣。
“简单的说，泰坦在制造这个空间时，将燃烧的要素通通删去，从而做到让‘火’可以无前提地永续存在。”
“这样，在火焰之地诞生的火元素们，便会本能地忽略燃烧要素。如果他们被突然召唤到需要燃烧要素才能维持燃烧的主位面，很快就会因对规则的不适应而耗尽维持存在的能量，从而被驱逐回来。”
“守护者收藏的典籍有所记载，远古时代的艾泽拉斯，四大元素可以自由行走。想来现在，除了那些从远古时代活到现在的老家伙以外，就没有火元素掌握在主位面长久生存的能力了吧。”
“该死的外来者！！！”
突然，磅礴的气势伴随着这声大吼一扫而过，听课的弱小火元素们立刻作鸟兽散，稍微强大一些的火焰仆从们也只是稍微顿了一下，便加入了逃跑的队伍。
“赤虎，带着他们去安全的地方。”
双头食人魔吩咐一句，随后提起大棒，向声源方向迈出几步，释放出与敌对抗的强大气息。
“焰灵和灼毒蜂马上就到，老师莫要冲动。”
说完，三尾猛虎一声虎啸，引着逃难者撤往安全的地方。
“伊森克图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用歪理邪说挑战拉格纳罗斯的权威，该当何罪？！！”
与游戏里的经典形象有些不同，火云之上的大螺丝浑身上下乌黑一片，若不是手上拿着那柄颇有特点的萨弗拉斯的话，火元素之怒还以为是哪位岩石领主闲得没事儿来火焰之地旅游了呢。
“呵，手下败将。”双头食人魔用左手掂了掂棒子，“按照你那套理论，我不把你撕碎吃掉，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你怎么还有胆量，来我这里兴师问罪呢？！”
“呵，上次不过是我一时大意，这回我定把你锤成火星！”
大螺丝跳下火云，萨弗拉斯在他的手中不断转圈，无数熊熊燃烧的火球如流星一般，飞速坠向伊森克图斯站立的地方。
双头食人魔的四只眼睛死死盯着拉格纳罗斯的动向，丝毫没有管顾流星雨的意思。
“砰！”
接触的一瞬间，火球外层的火焰便立刻散去，露出了其中包裹着的熔渣。
熔浆岩渣，只有半火元素半土元素，且位阶在子爵以上的强者核心才能提取到的特殊物质。是少数有着自发吸收火属性能量的稀有品。
换句话说，这玩意儿对火元素有伤害作用。
当然，对于已经进阶的火焰之怒来说，这东西就是一些性质比较特殊的燃料罢了。
“吼啊！”
赶在对方落地的前一刻到达落点，双头食人魔把大棒往身后一背，用尽全力向前抡去。
“见识一下真正的火焰吧，愚蠢的弱者！！”
大螺丝向身下挥动萨弗拉斯，与周围火元素的摩擦，让这把短柄锤变得如同太阳一般耀眼。
无法被直视的一锤，最终同朴实无华地一棒碰撞在一起。
没有火花，没有声响，只有两位顶级元素领主的全力相持。
几个呼吸之后，占据主场优势的大螺丝落了地。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萨弗拉斯的力量便陡然增强，将双头食人魔的大棒推开了。
“燃火之火，小把戏罢了，我也会！”
占得优势的炎之领主得理不饶人，一发纯白色火焰凝结而成地火球离开他的掌心，直杀向伊森克图斯的大肚子。
“呵，抛开能量级谈效果，完全就是耍流氓嘛。”
外来的火焰领主伸手一接，回腕一拍，便把这来势凶猛的能量攻击吞了个一干二净。
“品尝一下萨弗拉斯的愤怒吧！”
见学来的远程手段无效，拉格纳罗斯恼羞成怒，快挪（他没腿，所以只能是挪动）向前，毫无章法地挥动着自己亲手打造的神器。
伊森也不示弱，他再度拿起自己的纯能量大棒，专瞅着萨弗拉斯的轨迹打，俨然一副要硬碰硬打赢对方的样子。
“伟大的拉格纳罗斯大人，您最忠诚的仆人迦顿男爵来了！”
“加尔，加尔！”
身带左右风脸的两位boss从左右夹击而来，好帮助自家主君战胜眼前这个该死的敌人。
“一个男爵，就想插手两位至高者的战斗？真是不自量力。”
伴随着如黄鹂般清脆声音的，是无数淡黄色地飞天火刃。
之前的对战经验，让迦顿选择了停止前冲而非硬扛。从散落的火花不断吞噬着岩石乃至岩浆的情况来看，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身材纤细，长发及腰的女孩轻飘飘地荡到地面上，打了个嘎嘣脆的响指微笑道：“我才是你的对手，弱者。”
另一边，令人疯狂的嗡嗡声卷过了加尔的身边，将他带来的仆从们吃了个一干二净。
真正意义上的一干二净，元素生物不剩碎渣、火妖不剩骨头的那种。
“什么东西？”被叮了半天的加尔慢吞吞地说道。
“这家伙真的是炎魔之王的手下？而不是石母那边友情支援过来的？！”
吐槽的同时，散在周围的蜂群重新集结，于半空中组成了一张生动地少年脸庞。
“而且我真的很好奇，这俩家伙是怎么背叛的桑德兰？跨越阵营的友谊吗？”
“行了，蜂子，少吐槽两句。”
伊森克图斯一击打退拉格地疯狂进攻，提醒道：“这帮家伙的学习能力很快，小心被阴喽！”
“放心吧师父，我自有分寸！”×2
两位火焰公爵各自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和对手缠斗在了一起。
“我有点怀念火抗不是那么高的敌人了。”
伊森锤了锤自己的老腰，随后一个冲锋杀向了浑身岩石铠甲的炎魔之王。
第三百八十一章 联络下黑龙王子吧
黑石塔，撕肉堡垒。
浑身黝黑的大兵们正倚靠着不高但足以保护住他们头颅的垛墙闭目小憩。
“咚！咚！咚！咚！咚！咚！”
执勤的兵士一听鼓声，立马抄起桌子上的单筒望远镜，对准了声源方向。
“是火焰旗！一级作战准备！！”
站在身后的鸣钟手一听这话，用力荡起了悬挂在梁上的沉重木槌。
“铛~铛~铛~铛~铛~”
五声悠扬的钟声之后，已经起身准备战斗的战士们立刻将枪口和炮口对准了下方来敌。
兽人如何准备作战暂且不提，我们先把目光挪向来犯的黑铁矮人军阵。
“神使达人，这里，就是那些该死的外来者驻扎的地方。”
穿着一身火红色与灰黑色交杂神袍的黑铁矮人毕恭毕敬地向身旁的半蛇半人介绍道：“只要打通了这里，黑石塔的通路便会再度被打开，我们也就可以出去，给伟大的拉格纳……”
原本微笑着的火妖头目脸色一沉，甩手就把这个狗腿子打成了滚地葫芦。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直呼我神的名讳！！”
“是，是是是，”被打的黑铁牧师跟狗一样狼狈地爬了回来，向着神使连嗑几个响头，“神使大人说得对，说得对啊！”
“少他熔浆池（等同于TM）的给老子说车轱辘话，继续讲他们的情报！”
“哎。”
答应了一声，黑铁牧师一边揉着自己的大脸，一边说：“堡垒分三层，外墙、内墙和防空所。由外向里，一层墙比一层墙结实。”
“之前的几次进攻中，我们都只打了外墙。外墙主体材料为黑曜石，外覆吸火泥。六环以下的火焰法术砸上去根本没用。”
“人员安排的话，大概一千人左右，萨满祭司不超过一百五十，至于是否有其他施法者，那我们就猜不出来了。”
“火力安排的话，每个士兵都配备了三把长枪、两把短枪，平均一把枪五十发子弹。重机枪和曲径步兵炮随时可以搬上城墙协助防守，城里还有三十门重型火炮对攻城部队进行轰炸。”
名为埃拉克达尔的火妖一边听一边点头，表面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实际嘛……
“当老子没见过枪炮厉害是不是？！这种程度的火力，就是再拉两个祭司团也不够！”
“话说，他究竟是真心信奉伟大的火焰之神，还是达格兰那个卑鄙小人埋下的深层间谍？”
“神使大人，神使大人？”
“啊，啊！说完了？”
狭长的双眼中迸发出恶毒光芒，火妖头目死死盯着眼前的狗腿子。
“说，说完了，说完了，大人！”
黑铁牧师赶紧将自己的脑袋缩进裤裆里，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挥刀砍了他。
“嗯，那就魔像打头，你们跟上，我和其他神使会为你们提供法术支援的。”
“是，是！”
黑铁二狗子站起身来，拍打了下长袍上的灰尘，转身的功夫，脸上那令人恶心的谄媚便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面对牺牲（他人的）时的圣洁和对神明的虔诚。
“神使大人之命，以魔像为盾，勇气为剑！向敌人的要塞冲锋！”
“神使们将会亲自引导神明的威能，保护我们的肉体与灵魂！！”
能跟着火妖和黑铁牧师打这种送菜仗的，肯定都是信仰坚定的虔信者，或者说被洗脑到一定程度的二傻子。所以他们相当应景地用刀斧拍打着自己的盾牌，沙哑地吼出稀奇古怪地祈祷词和敬祝语。
“魔像准备得怎么样了？”
面对头领的问话，负责调整这些大型作战兵器的技师们一竖大拇指，随后跳进了前者的驾驶室。
“前进！”
由黑曜石打造的岩浆巨人双眼亮起红色的光辉，能量流淌遍整个通路系统，传来低沉的“嗡嗡”声。
它们缓慢地抬起了腿，随后重重地落在地上，拍飞了无数尘土和没来得及躲开的忠诚战士。
“嘿，黑铁矮人的国王不是说，不会派出战争巨像这种东西的吗？”
站在城墙上的兽王达玛克扣了扣狼皮头套，转头看向跟自己搭伙的智囊——隆达尔。
“少在那装傻充楞，”上半身布满疤痕的断牙男狞笑着，“好像你猜不到会有这么一天一样。”
“嗨，这不是显得你聪明嘛。”
“行了，赶紧想主意，怎么样才能解决这些大家伙。”
要是放在中型要塞里，这种只有五六米高的小型魔像根本不用花费心思，来两架特制弩炮，几发穿透爆炸箭就搞定了。
但达玛克这边庙小，能发射穿透爆炸箭的弩炮只有一台，弹药十发。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时，两位都不会动用这最后的手段。
达玛克搓着下巴，“你知道吗？熔岩犬是以黑曜石为主要食物的。”
“魔像上的黑曜石经历过特殊处理，普通的熔岩犬恐怕吃不了。”
“嘿，我养的熔岩犬，还会是普通的熔……”
“铛~铛~铛~铛~铛~铛~”
不等黑牙兽王炫耀完，悠扬的迎敌钟声便再次响起。
“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都来凑热闹了呢？”
隆达尔嘀咕了这一句，随后向外墙上的战士下达命令：“按照既定方案有序撤退！萨满们，启动岗楼上的元素屏障，为撤退争取时间！”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五条庞大而身形不失优美的黑影从天花板附近俯冲而下。
估计着时候差不多，他们同时张开大嘴，蕴含着火焰和暗影双重属性的吐息如狂风一般直直砸向地面，将小小的要塞和黑铁的攻城部队一同裹了进来。
要塞这边还好，有元素屏障在，没有受到太多吐息的伤害。但黑铁矮人这边，就要了亲命了。
来自黑龙的火焰，可不是没有针对性附魔的黑曜石铠甲可以抵抗的。吐息扫过之处，无数黑铁战士变成了活体火炬。在痛苦的哀嚎和无力的呻吟中迎来了自己的末日。
“该死的黑龙，见识一下大技师亲自改造过的魔像防空炮吧！”
岩浆巨人们抬起了两只黑乎乎的手臂，每个抬起手臂的手腕处先是喷出三股蒸汽，随后三门大口径三枪管连射能量炮从气口处伸出，疯狂地向天空巨龙喷吐着怒火。
“小爬虫的玩意儿，看起来还挺精细的嘛。”
黑龙们嘻嘻哈哈地在天上玩着闪避球游戏，偶尔还喷出两口暗影球来戏耍一下地上的魔像傀儡。
“萨帕达，吃够了没有？”体型大上一圈的年长黑龙再次回到高空，用龙语联络手下道。
“等一下，老大，还剩几条肥的，我把他们抓住就行了。”
收拢着翅膀的捕食者一边回应，一边在地上抓捕尚未落入口袋的几个火妖幸存者。
“行吧，喂，你们三个，别逗魔像了！想办法瘫痪它们，王子需要这样的精密造物！”
于天空中划出一个又一个复杂龙语文字的年轻黑龙们停止了玩闹，他们细长的瞳孔在睫状肌的拉伸下越发接近针，显然，这群称霸天空千年的王者们，要认真对付自己的猎物了。
“找到魔像的核心了吗？”
“甭想，就算是老大亲自来，也打不穿核心外的防护层。”
“那驾驶室呢？”
“巨像两肩最中间的位置，为了不耽误玩意儿的活动能力，他们没在驾驶室外增加额外的护甲。”
三位天空突击者合计完作战计划后，便斜向下俯冲而去。
为了减小着弹面积，他们一边如钻头般旋转身体，一边把翅膀拢在自己的肚子上。
“调整弹道！调整弹道！！”
“该死，巨像的自动瞄准系统出问题了！我们必须手动瞄准！”
首席操作技师一把拽开碍事的小胡子，粗糙地双手死死按在了操控台中央的水晶上。
“一帮废物和蠢蛋，每个矮人啊，都是天生的狙击手！黑铁也不例外！”
在人工的控制下，原本被反作用力震得向左右飘的巨像手臂缓缓地向中心，也就是突击的黑龙们接近着。
“差了一点，算，无所谓了。”
三团魔法烟雾同时笼罩住了空中突袭者的身躯，等他们再从烟雾中出来时，便已经是披着龙鳞且被紫黑色护盾笼罩着的精灵了。
“抛弃巨像吧，老大！”
二号技师走过来，满脸大汗地拍了拍搭档的肩膀。“我们不可能阻止他们落地的，一旦落地，我们就死定了啊！”
“走？！走什么！！”
青筋暴起的巨像操作员蹿起来，抓住了对方的胡子，怒喷口水道：“偷巨像这事儿，大家都有份儿！回了暗炉城，哪边都不会放过我们的！”
被喷了一身口水的副手刚抹干净脸上的浊液，沉闷地隆隆声就从他们的后上方传了过来。
“黑龙化成了人形，仍会有原本的力量。外层的黑曜石硬而脆，内层的秘银防护不够厚……我们死定了！我们死定了！！”
对巨像结构了如指掌地工程师们面如死灰，只等着这声音彻底摆脱沉闷，响起在自己耳边。
那意味着巨像内的所有人，都将走向死亡。
压抑的二十个呼吸之后，外面拆解魔像装甲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这，这是……”
副手疑惑地看向首席技师，后者也不愣着，一个箭步蹿到了驾驶台面前，开启了装在巨像后背上的监视系统。
紫色且有些模糊的光幕中，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兽人走出了要塞。他高举过头顶的右手中，有一块跟他的手差不多大的三角形黑色不明物质。
“那是龙鳞吗？！”
“看起来很像的样子啊。”
驾驶员调整了半天焦距，影像却始终无法变得更清晰些。最终，他只得一屁股墩回了凳子。
“该死的恩威达！又用劣质的奥术水晶骗老子！！”
……
魔像中矮人的情况暂且不提，先看看举着龙鳞走出要塞的达玛克，和刚刚落在他面前的五个龙鳞精灵。
“你手里的东西，哪来的？”
面对对方故意泄露出来的淡淡龙威，达玛克恰到好处地咽了下唾沫，“是伟大的主人，赐予我等的酋长。酋长又特地把这东西托付给我，要我有机会的时候同各位大人，尤其是黑龙王子取得联系。”
名为奈玛迪尔的年长黑龙眼中，闪过不信任的目光。
“伟大的主人？你知道他的名讳吗？”
“吾等凡人，不敢直言其名。”
黑牙兽王右手敲左胸，微低下头道：“不过我家酋长倒是说过，主人有一个名号，曰死亡之翼。不知诸位大人？”
奈玛迪尔背着双手，打量着眼前的兽人。
“军团长疼得受不了的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号都喊过。死亡之翼？他确实喊过好几回，而且清醒的时候还给这个名号写了一段出场词来着。”
“一片来自军团长的尾根内层鳞片，再加上军团长最喜欢的外号……看来对方确实跟他打过交道，而且关系匪浅。”
对方的沉默，让达玛克强行平静下来的心中再次泛起了波澜。
“那头老疯龙，还能不能办成点事儿了？！不是说只要拿上这玩意儿再提死亡之翼，对方就会巴巴地带着我们去见你儿子吗？！”
“哦，先祖之灵在上，保佑我这次能活着离开吧！等回去之后，我给你们包一百个，不，两百个饺子答谢！”
一炷香的时间，在达玛克丰富地心理活动中，好像过了三年那么长。
终于，带头的黑龙做了新的动作：他朝着右手边的三位拆魔像猛士挥挥手。
默契的三龙组一点头，转身继续自己的收集手办工作去了。
“从你的嘴里，我恐怕是无法问出更多事情了。”
奈玛迪尔收起了龙威，在龙族中，这是向对方表达善意的方式。
“既然你家酋长可以从圣父的手里拿到这样一块……宝物，那想必他应该是圣父非常信赖的仆人吧。”
“带我去见你家主人吧，”龙鳞精灵的大手轻落在黑牙兽王的右肩上，“吾已经多日未曾见过圣父，心中挂念得紧。”
达玛克心中一紧，赶忙说道：“我家酋长吩咐了，说是有要紧事……”
“嚓~”
龙鳞精灵微加了加劲，语气中带上几分狠意道：“待吾问过圣父近况后，再引诸位去见我家王子，也不迟。”
“难道你家酋长，已经着急到连说两句话的功夫都没有了吗？”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与黑龙王子的会面
黑石塔，重新修缮的无名黑铁平民区，
麦姆正在翻看着桌上的文件，并逐一对其进行批复。
“副战团长~”
赫克托拖着长音，低头顶开了面前的防窥视纱帘。他放下双手交叠承载着的一摞文件，然后将其分成了两份。
“左边的是二师扩编招收的人员名单，右边的是独立旅定下来的物资清单。”
原本的黑牙特攻战团，是整个星辰人数最少的战团级作战单位，以适应后方锄奸和沦陷区游击的任务需要。
但现在，这支部队需要在道路错综复杂且面积广阔的黑石塔中站住脚跟，扩编，已是必行之事。
“报告！”
不等赫克托找到个足够凉爽的凳子，一声洪亮的请求便传进了房间。
“进来。”
在没有启动法阵的时候，防窥视纱帘和普通的布帘没什么区别，所以坐在室内的麦姆可以听到这位兵士的高喊声。
“报告副战团长，一师师长！独立旅旅长达玛克带回来了几位客人，他们正在矿石大厅中等您。”
“客人？”
麦姆.黑手放下文件，“长什么样子？”
“跟精灵差不多，但身上覆盖着黑色的鳞片。”
“黑龙？达玛克那小子真联系上他们了？”
面对赫克托的疑问，黑手小子双眉一紧，言道：“来者不知是善是恶……赫克托！”
“在！”
“将驻地警戒等级升到二级，所有防空弩炮和重炮全都瞄准矿石大厅。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刻下令开火！然后带着所有人，撤出黑石塔！”
“是！”
蛮熊转身要走，被黑牙副战团长喊了声停。
“不要用元素广播，你亲自跑几趟。”
“时间能来得及吗？”
“放心，既然对方愿意以人形来咱们这里，那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翻脸。”
说到这里，麦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还有我呢，怎么着也会拖出足够的时间的。”
给一师师长下达完命令后，黑手二弟一挥手，让传令的人头前带路。
一炷香的功夫，麦姆便来到了足有五六米高的大门前。
大门两边原本的矮人雕像，早已在时间的摧残下破碎不堪。索性，雷德就把雕像全清了，往空出来的位置上插了两根大图腾。
副战团长快步向前，双手支在两个门扇上上，手臂处青筋暴起，推开了已经用矮人工艺降低推门难度的大门。
大门敞开，落入麦姆眼帘的，是一张专门用于谈判的长桌。长桌的右侧，孤零零地坐着达玛克一个人，长桌的左侧，一位长着黑色鳞片，留有小胡子的精灵单手托着腮帮子与对方对视。
在他的身后，两男两女四位龙鳞精灵分侍左右，他们不断用蜥蜴一样的眼睛，逡巡着这间大厅。
“你们一族还真是强大呢。”无趣了许久的奈玛迪尔坐正了身子，“随便拉个人，就能推动这样的重门。”
麦姆回身，把大门重新合上后，方才谦虚道：“我这点本事，可比不得诸位。不知您几位的名字是？”
“奈玛迪尔，是我的名字。”
领头的精灵形黑龙轻点点头，随后开门见山道：“不废话了，既然你们可以得到圣父的尾根内层鳞片，又知道死亡之翼这个称号，想必是非常了解他的吧？”
对于艾泽拉斯的龙族来说，尾根内层鳞片是相当私密的信物。不是值得信赖的朋友或亲信的话，是绝不会交给对方的。
这也是一向高高在上的黑龙们，愿意用比较和善与平等的语气同达玛克和麦姆说话的唯一原因。
“了解谈不上，只是为主人做过两件小事罢了。”
说话的同时，黑牙副战团长拉开达玛克右手边的凳子，一脸轻松地坐了上去。
“小事？”奈玛迪尔左右瞅了瞅自己的随从，“什么样的小事，会让圣父如此信任你们？”
“大概也就是帮着主人从龙眠神殿中偷出来了个叫，呃，巨龙之魂的白金圆盘。顺便还把追上来的红龙女王给干趴下了，让她和她的手下为我们效力。”
得亏来这里的五条黑龙都是吃过见过的主，不然肯定得发生“突然从凳子上摔下来”或者“站着站着扭了腰”这种可笑的事情。
“在我的面前撒谎？这可不是一个好选择。”
淡金色的光芒盘旋在龙鳞精灵漆黑的瞳孔中，龙族天赋——识破谎言发动。
“我可没撒谎，”黑牙副战团长往椅子背儿上一靠，“作为主人最忠实和可信的仆人，我早已养成了不撒谎的习惯。”
保管赃物＝帮着主人从龙眠神殿偷巨龙之魂，“干趴下红龙女王”和“让她和她的手下为星辰效力”是事实不错，不过究竟是不平等地奴役还是平等地盟约，那就两说了。
“嗯，圣父确实很讨厌谎言。”黑龙代表收回了天赋，“他曾经说过，谎言就像熔岩犬的屎一样，会把任何美好的东西搅个粉碎。”
麦姆以坦诚的微笑回应着对方，心里却越发警惕起来。
他知道，成年黑龙个顶个地都是老奸巨猾，光“识破谎言”天赋没有反应这一件事，可不够打消奈玛迪尔的疑心。
“这么说的话，诸位还真是做成了两件大事情呢。要知道，自打跟巨龙军团决裂以来，除了圣父以外，便再无黑龙可以潜入龙眠神殿了。”
“所以我想了解一下，你们是怎么帮助圣父偷出那块圆盘的呢？”
一听这话，麦姆脸色一沉。他微前倾身子，用力地晃了晃头。
“很抱歉，主人吩咐过，此事不可告知予外人，或者外龙。”
坐在椅子上的龙鳞精灵白眉一竖，“我们是圣父的孩子，是他最亲近的龙！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和我等说的？！”
“您别冲我发火啊，”黑牙副战团长双手微向前推了一推，“事实上，主人的命令是这样的。”
“吾有一个大计划，需要更多人的协助。尔等拿着这信物，去黑石塔找我的儿子，奈法利安王子。”
“在见到我的儿子之前，不可向任何人透露任何有关计划的情报。”
麦姆清了清嗓子，摊手道：“所以，就是这样。除非我见到奈法利安王子，否则我不会说任何跟计划有关的事情。”
“包括如何偷出的巨龙之魂？”
“包括如何偷出的巨龙之魂。”
奈玛迪尔脸上的怒气，好像变脸演员脸上的油彩一样，飞快地转变回了之前的冷漠面瘫状态。
“既然如此，那就准备一下吧，我现在就带你去见黑龙王子。”
言毕，中年龙鳞精灵起身，带着四个部下离开了大厅。
“砰！”
大门重新合上，一直保持沉默的达玛克起身焦急请求道：“副战团长，要不还是我……”
“只能是我去，”麦姆打断了对方的请求，“能把他们安全带到这里，已经是你的极限了。”
“那要不要带上独立旅一起去？或者让扩编三师跟着您。”
“如果奈法利安真的翻脸，那上去的人将毫无逃生机会。”
麦姆拍了拍兽王猎人的肩膀，“放心吧，看在耐萨里奥的威慑上，那个什么黑龙王子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达玛克“啧”了一声，随后朝着自己的上司行了个标准的星辰军礼。
“先祖之灵庇佑着您，勇士！”
麦姆回礼道：“先祖之灵庇佑着你们，勇士！”
……
路上琐事，无需多说。且说麦姆带着那枚鳞片，到达了黑石塔上层的一个平台。
“哎，还是龙骑兵好啊，至少有个不那么咯屁股的凳子。”
吐槽的同时，黑牙副战团长顺着黑龙用气流制造的滑梯离开了他的后背。
双脚一落地，黑手小子便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平台上来往行走的，大多是长着龙头、人的上半身和蜥蜴下半身的神奇物种。他们全身披盖着鳞片，肩膀处隆起空心的护肩甲壳，壳上不规则地竖着尖刺。
“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多的龙人呢。”麦姆感叹道。
“红龙那边不也用龙人当仆役和炮灰吗？”变成龙鳞精灵的奈玛眼中带上了几分怀疑，“怎么，没见过？”
“嗨，他们用龙人用的不多。”
兽人访问黑龙大使拍打了下衣服上的浮灰，“一般情况下，红龙生产龙人是非常克制的。只有到了大规模战争的时候，才会生产大量龙人，补充基础战力的不足。”
“对生命的尊敬，哈，也不知道龙人技术最早是由哪个军团发明出来的。”
奈玛迪尔迈开大步，向着平台后方的洞窟行去。麦姆和另外四条黑龙紧随其后，离开了忙碌的黑龙降落平台。
往里面走去，黑龙仆从的种类便越发多样起来：火元素负责清（shao）理（diao）杂物，熔岩元素的脚步虽然缓慢，却可以扛动很多体积大不方便搬动或者沉得要死的东西。
吵闹的黑铁矮人背叛者们光着膀子，日复一日地为龙人们打造着合适的附魔装备。浑身闪耀着电光的幽魂在手拿导流器的龙人引导下，走向属于自己的归宿——某个消耗电能的机器里。
始终处于燃烧状态的炼狱巨象沉声长鸣，盘旋在它背上的火妖们则举起自己手中的长矛和三叉戟，发出刺耳地“嘶嘶”声应和坐骑。
偶尔，麦姆的余光还能扫到某些半人形的黑影从灯火下飘摇的影子中钻出，随后蹿进了另一处黑暗的角落之中。
“那是烛影妖，黑石塔中的每个影子，都是他们居住的地方。”
负责引路的奈玛迪尔微眯着双眼威胁道：“别动什么小心思，更不要耍小把戏。除非你想被扔进炼狱巨象堆儿里当血饵。”
“没有你们带着，我自然不敢乱动。”麦姆.黑手回应道。
“那就好。”
五个人形黑龙停在了一块厚重且规整的长方体巨石前，抬头看向了巨石中央垂下的龙头。
呈锥形范围的红色光束从龙头雕像的两颗红宝石眼睛中射出，前后扫了扫，随后张开大嘴，发出充满机械式生硬和冷漠的声音：“欢迎回来，奈玛迪尔小队。你们的请求理由是？”
“有人带来了圣父的口头密令，凭证是圣父的鳞片。”
说完，奈玛迪尔朝着身后的兽人使了个眼色，黑牙副战团长反应不慢，立刻朝着龙头雕像举起了自己带来的龙鳞。
龙头雕像又进行一番扫描，然后说道：“请求合理。”
“哧！”
白花花的蒸汽从长方形石块的底层喷出，随后整个大门在地动山摇中逐渐上升，露出了内里的景象。
顺带一提，地动山摇这个词是针对麦姆的感觉来说的，对黑龙自己而言，这顶多算是门合页有些锈所产生的杂音罢了。
“我们还有任务，你就自己进去吧。”
说完，奈玛迪尔看都没看麦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兽人代表吞了下口水，又用拳头锤自己的胸脯打气之后，方才迈步进了大厅。
“哈啊~”
想象中的巨兽盘踞并没有出现在来访者的眼底。事实上，麦姆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了自己要面见的对象。
一位面容英武、身高八尺、形体瘦削、黑色长袍挂体的少年面色冷漠地看着下面的觐见之人。底下的麦姆却拼命地摁住大嘴，好让自己不笑出来。
没办法，足以让巨龙打滚的巨型王座配上个扶着空气摆谱的中二少年，实在是太有喜感了。
“底下的蝼蚁，听说你手里有我父亲的尾根内鳞片？”
“啊，咳咳，是的，尊敬的奈法利安王子。”
麦姆再次出示通行证，好让对方验证真伪。
“不用跟本王子来这一套，”少年跳下王座，捎带手整理了下有些褶皱的长袍，“父亲叫你来找本王子，为什么？”
“主人的大计划已经进入下一个阶段，他需要更多的助力。”
“助力？”
继承了父亲科研天赋的黑龙王子露出了口中的獠牙，“如果是战争的话，我手里有很多等待实战检验和需要改进的实验品。无论是最低等也是数量最多的软泥聚合体，还是融合巨龙属性诞生的多头巨龙，都有。”
“融合巨龙属性？”
想起耐萨里奥对黑龙军团整体风格的某些描述，麦姆百分之一千的确定，这个所谓的融合要是让其他巨龙看见的话，奈法利安死一万次都不嫌多。
“那倒不必，伟大主人的力量，足以横扫世间的反抗者。”
麦姆.黑手谦卑地低下了头颅，“主人让我来告诉您两件事。第一，联络您的妹妹奥妮克希亚，启动漩涡计划。第二，希望您能接受一些像我一样为主人效命的忠诚之仆，并给愚笨的我们一些小小的……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