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骑虎难下
一个月后，
“达克雷先生，是一位标准的绅士。”
“他的仁慈，为领民所称赞；他的智慧，帮助议会做出了许多正确的决定；他所掌握的奥术力量，更是在外敌入侵之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今日，我很高兴看到诸位能来到这里，为我们亲爱的伯爵，银月城议会光荣的一员，送最后一程。”
站在台上的牧师微低下头，合上了手中的经书。
“愿他的灵魂得以安息，巴拉达尔。”
“愿他的灵魂得以安息，巴拉达尔。”
坐在底下的与会者站起来，低头闭眼念了一句后，作祈祷状。
三分钟之后，从第一排最右侧开始，按照次序献上自己带来的白花，并向站在棺材前泪眼婆娑的女士安慰几句。
“艾拉芮尔女士，节哀。”
“女士，伯爵一定不希望看到您如此伤心的模样。”
“艾拉，不要伤心过度，孩子还指着你呢。”
“女男爵，痛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女士，公平与正义，终将回到这片荣耀的土地的。”
漫长的告别仪式后，由三个家族出人组成的大乐团，在临时指挥的一个手势之后，吹响了悲哀雄壮的《英雄进行曲》。
十六个穿着主力军团军服的士兵扛起棺材，在恢宏地音乐中迈动沉稳地步伐，慢慢接近着宅院的大门。
半个小时之后，丧葬队伍走出大门，街道两旁的所有二楼窗户都被推开，长相甜美地高等精灵姑娘们挥洒下无数白色的花瓣。
正在忙碌地平民们则停下手中的伙计，摁帽或手抚胸前，侍立于街道两侧，向死者表达自己的敬意。
与此同时，银月城北，新建立起来的公墓前。
奥蕾莉亚和希尔瓦娜斯正带着一帮子手下，给一个个刚刚填好土的墓坑立上石碑。
“城里真热闹啊。”
洛瑟玛抬头，看向喧闹的银月城，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今天是达克雷伯爵出葬的日子，当然热闹。”
哈杜伦一边在石碑上刻下文字，一边回应阿强的好奇心。
“嘿，只有浮华的贵族才需要这些虚无缥缈的大场面，咱们游侠可不习惯这个！”
塞隆家族的当家人如此安慰自己一句后，便转身回到了刻碑的队伍中。
“哒，哒，哒，哒……”
鸟爪拍地的声音引得游侠们长耳微动，奥蕾莉亚首先转头，看到了那只向这里飞快奔跑的陆行鸟。
“嘎啊！”
银发游侠一勒缰绳，坐骑下意识地减慢了自己急行的脚步。
在一段百米的减速之后，终于回到家乡的战士跳下坐骑，三步两步来到了奥蕾莉亚面前。
“小妹！”×2
“大姐！二姐！”
三人相拥而泣，其他人则停下手中活计，满怀欣慰地看着她们。
“小妹，等大姐一会儿，等我把烈士们的墓地整完，咱们再好好叙叙旧。”
温蕾萨一抹眼角，“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来帮忙！”
“好，好！”
……
银月城，王廷。
仍然虚弱地阿纳斯塔里安正端坐于王座之上，无喜无悲地对着面前的大厅发呆。
“陛下，凯尔萨斯王子回来了。”
“让他进来。”
“是。”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长相英俊身形俊美地高等精灵王子便来到了父亲的面前。他一扬披风，正要单膝跪地，却被他的父王阻止了。
“今日，是你我父子的私会，不要拘泥于虚礼了。”
闻言，凯尔萨斯挺直了半弯下去的膝盖，收敛了火焰的琥珀色瞳孔直视着王座上的那个男人。
“您……”奎尔多雷王子那薄薄的嘴唇颤抖着，“您的身体……”
“放心，一二百年之内，还死不了。”
太阳王微笑着活动了下脖子，“这些东西，都是演给外面那帮家伙看的。怎样，演得如何？”
“父王的，呃，演技，实在是太，太……逼真了。”
大魔导师灿烂地笑着，“连我，都被您给骗过去了。”
阿纳斯塔里安摇了摇头，随后说道：
“今日召你回来，不为别的事情，正是要告诉你，奎尔萨拉斯，愿意加入联盟。”
“父王，那些条件……”
“都答应了。”
年轻（从精灵的角度来看）的王子皱眉，双眼中充满了疑惑。
“联盟的条件，是在挖我奎尔多雷的根啊！”
“让他们挖去吧，”太阳王一挥手，“挖一挖，说不定还能让这根烂得慢些。”
奎尔多雷未来的领袖一时无语：刚才那句话里，充满了无奈和悲愤。
“父王，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您如此……灰心丧气。”
银月城的毛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点凯尔萨斯也清楚。但他从未想过，堂堂太阳王，竟然会有如此颓废的时候。
“哎，没什么，”中年人的眉眼中充满了疲倦，“只是，哼哼，只是智短一截罢了。”
逐日者血脉的继承人沉默地站在大厅中央，双眼直视着对方。
“星辰退兵，是一条毒计。”
“毒计？我不明白，父王。”
凯尔萨斯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法师，但他的政治智慧，或者说政治经验，就相当不足了。
“你应该知道，联盟对星辰后方的骚扰，包括考林路口的光复，都绝不至于让蛮子的大酋长选择撤退。”
高精王子点点头：作为达拉然五人议会的成员之一，他是看到过有关战报的，
说实话，就那种有圣骑士七三开，没圣骑士五五开的骚扰，作用只能说聊胜于无。
“真正让他选择撤退的原因，是他得知了我颁布议会关闭法令的消息。”
凯尔萨斯也是有属于自己的情报网的，这件事，他早已知晓，自然也不会惊讶什么。
“如果他继续攻城，银月城危如累卵，议会派是不会说什么的。相反，他们甚至会让出一部分权力，只求战胜外敌。”
“但是，他撤了。在我跟议会刚刚翻脸，双方实力还未失衡的时候撤了。”
话说到这里，凯尔萨斯那280的智商立刻就理清了这背后的一整套逻辑，并被星辰大酋长的心计惊出了一身冷汗。
（罗非：这都三国演义里玩烂的路数，袁绍俩儿子不就这么下的地府嘛）
“父王，游侠们……”
奎尔多雷的王子立刻想到了作为守城总指挥的希尔瓦娜斯，以及其背后的势力。
“加入联盟之后，立刻组建高等精灵方面军！带着风行者家族，离开奎尔萨拉斯，越远越好！嗯咳，嗯咳咳咳咳！”
阿纳斯塔里安狠咳了一阵，凯子紧赶上前，轻拍着前者的后背。
“别急，父王，别急，风行者家族不会有事的，游侠们也不会有事的。”
“他们有守城的功绩，他们有千百年来亲手打出来的赫赫战功，只要逐日者和他们站在一起……”
“不，孩子。”太阳王的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逐日者帮不了他们，只有你，只有你能……”
“太阳王陛下！”
内侍推开大门，急切地说道：“凯雷萨斯伯爵、塔达拉姆子爵和瓦拉那子爵带着一群议员，冲到王廷的门口了！”
“孩子，你先藏起来，不要让他们知道，知道你回来了。”
凯子点头应是，他即刻转身，走进了宫殿的侧室中。
“放他们进来，”阿纳斯塔里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挺直了腰板，“我这个议长，也该见见亲爱的议员们了。”
十分钟过后，二十几个人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领头的三人，正是后世组成血王子议会的三位。
当然，现在的他们，还不过是三个在奎尔萨拉斯贵族中不上不下的家伙呢。
“陛下……”
凯雷萨斯刚要说话，就被太阳王怼了回去。
“诸位，今日是要来逼宫吗？”
气势汹汹地议员们一愣，有些迷茫地互相看了看。
“既然不是，那为何，不拜啊？”
凯爹把头轻轻往后一靠，尽显王者风范。
领头的三位反应够快，当即行了个臣服礼。
“臣等，见过太阳王陛下！”×3
“臣等，见过太阳王陛下！”×N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过了这一关。
“卿等，有何事要奏啊？”
一听这话，议员们跟打了鸡血似的，张口就说。
“臣，要弹劾那守城将军希尔瓦娜斯，她，她，她竟把一位高阶法师打成了重伤！”
“有人举报，风行者家族的首领奥蕾莉亚.风行者，同敌酋相谈甚欢，甚至与其共进晚餐！”
“臣，要举报洛瑟玛.塞隆，此人不过一游侠将军，竟在家族财产之外，又添购了三处宅院！要知道，那些宅院，可都是城内最好的地段。以他的俸禄，怎么可能……”
“有人举报，哈杜伦借战争之机，中饱私囊……”
阿纳斯塔里安也不说话，面色如常地听着下面乱七八糟的声音，反正以他的耳力，也能分出其中的内容分别是什么就是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口干舌燥的议员们终于闭上了嘴巴，不解地观察着太阳王的脸色。
“说够了？”
三位带头闹事的兄弟一打哆嗦，不约而同地抿起了嘴唇。
“退下吧。”
“陛下……”
“战书，我已经收到了。”
精于斗争的老油子鼻翼微动，驱动着气流进入自己的两片肺叶之中。
“是。”
凯雷萨斯自知多说无益，便当先转身，走向大门。
另外两个领头的也行了个礼，朝众人使了个眼色，议员们会意，纷纷应是，跟上了凯雷萨斯的脚步。
又等了足足五分钟，躲进偏室的凯尔萨斯才出来，不忿语道：“欺人太甚！真当这银月城是家族私产吗？！”
“呼~”
奎尔多雷王子转头，发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心中热火不禁凉下来了半截。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凯尔萨斯。”
阿纳斯塔里安挪动眼珠，用力鼓动声带道：“议会派来这么帮上不得台面的家伙，就是为了留下余地。”
“他们没有说半分王族不是，而是将矛头指向了风行者家族，意味着他们并不想跟逐日者家族正面抗衡。”
“游侠对银月城是忠心耿耿，风行者家族更是坚挺的王权派！如果我带走他们，既伤害了您的威信，又寒了其他追随者的心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阳王笑了，没有做作、没有风度、没有气概、更没有涵养地笑了。
“威信？追随者的心？我的孩子，你还没明白啊。”
笑够了的中年人面色严肃地低吼：“凯尔萨斯，你告诉我，星辰也好，部落也好，那些侵略我们的种族，你见过吗？你听说过吗？！”
大魔导师的呼吸为之一滞，长久以来与人类的交流，让他的思维陷入了某种固有回路。而现在，太阳王的话让他醒了过来。
“我……这……这个世界那么大，总会有些地方是……”
“呵，一个人口上百万，掌握着先进战争科技的种族，能藏在艾泽拉斯的哪儿啊？”
“他们长得很像巨魔，说不定是巨魔的某个变种。”
“看看他们的身体结构，孩子！你告诉我那叫长得很像巨魔吗？”
奎尔萨拉斯之主微倾身子，语气越发凝重起来。
“不用再欺骗自己了，凯尔萨斯。他们来自于另一个世界，这就是正确答案。”
“在我们的历史中，上一次类似的事情，叫……”
“恶魔，入侵？”
大魔导师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了起来。
“您是说，他们是恶魔的……”
“星辰，应该不是恶魔的爪牙。他们的身上，并没有记载中的魔化特征。”
太阳王揉着额头，“但他们的到来，应该预示着什么，什么糟糕的事情即将发生。”
“所以，我要你组建奎尔萨拉斯复仇军，把游侠、牧师和与你交好的法师带走。”
“我留在这里，继续进行改革。如果在那糟糕的事情发生之前，银月城可以做好准备的话，那时候你就回来。”
阿纳斯塔里安没有再说下去，父子二人都清楚，银月城没做好准备，复仇军应该做什么。
“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回洛丹伦，签署加入的协议！”
在明了任务之后，凯子立刻出发，通过传送法师塔回了洛丹伦。
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在艾露恩将要升起之时，奎尔萨拉斯的代表站在了泰瑞纳斯的面前。
这一次，出现在王子面前的，不只是一份魔法契约，还有一张不起眼儿的宣传单。
宣传单的抬头，是《加入星辰的高等精灵名单》。而单子的第一行，就写着一个让凯尔萨斯瞳孔紧缩的名字。
“里拉斯.风行者。”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天下之大，竟无游侠立足之地
银月城内，风行者家族的大宅内，
三姐妹围坐在一起，简朴的小室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里拉斯接受过初步的游侠训练，而且机灵得很，他应该不会有事的。”
“怕就怕，他为了保护村子，和星辰死拼到底啊。”
奥蕾莉亚的喉咙发出“咕”地一声，“你知道的，希瓦，那孩子犯起拧来，谁都拦不住。”
“放心吧，大姐二姐。”
白发游侠一手一个，抓住了自己的两位亲人。
“按照你们的说法，对方的大酋长应该是很了解我们风行者家族的。如果弟弟真的已经被抓，那个兽蛮子早就该拿他做文章了，不可能到现在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嘛。”
风行者现任家主低语一句，随后将话题转向了另一个方面。
“那么，游侠家族们接下来的去路，你们有想法吗？”
希尔瓦娜斯皱起了眉头，温蕾萨却有些迷茫：显然，年轻的她还没意识到，游侠们已经大祸临头了。
“走。”
沉思片刻，游侠将军的薄唇中蹦出来了这么个词。
“人类不会给我们好脸色的，而且族人会面临奴隶贩子的威胁的。”
“总比死无葬身之地好。”
了解自家大姐的希瓦一眼就看穿了对方心中所想。
“这次太阳王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整个银月城的贵族，不，应该说是所有法师，都已经炸了毛。现在外敌不再，他们联合起来的反扑，绝不是陛下一个人能扛下来的。”
“游侠会全力支持陛下的，再说了，整个银月城六成的军团都是陛下直属，难道他们真的敢……”
二姐摇了摇头，看向了自己的小妹。
“各个军团损失惨重，我们则失去了一半儿的领民。现在的陛下，没有与议会势力抗衡的资格。”
“或许议会的那几个老头子顾及平衡，不会直接把逐日者家族拽下王位。但剪除作为羽翼的我们，他们是绝不会介意的。”
话说得这么明白，奥蕾莉亚自然不会再保留幻想。现在的她，已经将所有的智力用在了考虑去处上。
“咚，咚，咚。”
小室的门被轻轻敲动，惊得室内三人同时转头，看向木门。
“请问您是……”
“凯尔萨斯，”门外男声如是回道，“快开门，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大姐站起来，快步来到门前，打开了阻隔在二人之间的薄薄阻碍。
“王子，您这是……”
风行者当家人奇怪地看着对方：
往日里拉风吸引眼球的大红披风不知去了哪里；
脑袋旁边环绕着的三个法球也早已被收回了体内；
明明是已经做到脱杖施法几百年的大魔导师，却拿着根学徒法杖出来晃荡；
最有趣的是，这位奎尔多雷王子身上穿的，都是最低等的法师装备，对于一名大魔导师来说，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自缚手脚之行为，除非他不介意裸体战斗。
“进去再说吧。”
奥蕾莉亚让开了入口，里面坐着的两位游侠女士则“腾”地一下站起来，向王子行了个军礼。
“私人场所，不必拘泥于礼节。”
奎尔多雷王子一挥手，撤去了脸上的“破除伪装”：这个法术和伪装术的唯一区别，就是关键的能量流动区流向相反，不仔细辨别的话，根本就看不出二者的区别。
在法师遍地的银月城里，给自己上伪装术是一个非常愚蠢的主意。所以干脆，凯尔萨斯就露着自己的脸，然后上一个极其类似的“破除伪装”。这样，看到他的人就会以为是哪家贵族小子恶作剧，假扮王子去逗弄别家的仆人。
“你们找到里拉斯了吗？”
“呃……”
三人面面相觑，凯子一看，心中大呼不妙，赶紧从怀里掏出了那张刚刚从泰瑞纳斯手里得到的名单。
“自己看吧。”
温蕾萨手快，第一个抢到了名单。短短一个呼吸的功夫，这位总是充满活力的精灵游侠的双眼失去了高光。
“这不可能！”
希尔瓦娜斯一巴掌将名单拍回桌子上，双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这当然不可能。”
凯尔萨斯眨了眨眼睛，“问题在于，这东西是洛丹伦的人类国王给我的。”
“而且据他所说，这东西是由兽人的龙骑兵从空中洒下来的。现在，所有联盟的人，下到贩夫走卒，上到王公贵胄，人人都看过这份名单。”
这下，哪怕是不懂政治的温蕾萨，都品出了一丝糟糕的味道来。
“如果这东西只在人类贵族圈中流传，那它确实只是拙劣的阴谋。但现在，它人尽皆知。那这，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了。”
“我原本打算以奎尔萨拉斯复仇军的名义，把所有游侠带离银月城去联盟，以保护你们。可现在这件事一发生……”
风行者家族的长女轻咬银牙，“王子，您能带我去洛丹伦吗？”
凯子微扭过头，嗓音低沉地说道：“事实上，我就是为此而来。”
大魔导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瑟银盒子，打开盖往地上一倒，压缩法阵立刻展开成了一个允许两人通过的传送门。透过水一般的光膜，奥蕾莉亚甚至可以看清两位高阶法师脸上的皱纹。
“传送门只能维持三十秒，快进去！”
凯子少有地扔下了矜持，将女游侠一把推了进去，自己也紧随其后，钻过了越发不稳定的传送门。
说实在的，也就只有凯尔萨斯这样的大魔导师结合太阳井的精纯魔力，才能制造这种无视魔网节点，直达某一地方的短时传送门了。
要不然，达拉然早就组织敢死队，在星辰和部落的屁股后头疯狂开传送门运部队了。
言归正传，两位高等精灵在皇家法师的带领下，先是去了一趟更衣室，让凯尔萨斯换上平常那身打扮，然后才去了富丽堂皇的议事厅。
此时，已经半秃的安度因.洛萨坐在搭着联盟旗的王座上，王座正对着一条长桌，长桌两侧坐满了现在联盟各家势力的话事人和代表。
没办法，铁炉堡和诺莫瑞根离北方实在是太远了，战争开始后两家又没来得及架设传送门，所以在这里出席的，只有代表铜须矮人的布莱恩和代表侏儒的麦克尼尔.瑟玛普拉格。
“诸位，让我们欢迎高等精灵的朋友。”
洛萨来了这么一句开场白，然后带头鼓掌。泰瑞纳斯自然不会拆联盟元帅的台，那肯定也是用力鼓掌表示欢迎。
既然联盟名义上和实质上的老大都表明了态度，那其他与会者自然不会装石像鬼，他们也跟着鼓起了掌。
不过在场诸位都低估了精灵游侠感知力的敏锐。
“除了洛丹伦的国王和联盟的元帅以外，其他人都有不满甚至仇恨的情绪嘛……”
正在奥蕾莉亚心里嘀咕地时候，凯尔萨斯及时出面， 拦下了众人的目光。
“这位，是游侠领主奥蕾莉亚，她是所有高等精灵游侠的领袖。在漫长的巨魔战争中，她和她的士兵一起，向银月城，乃至诸位，证明了自己的力量和勇气。”
“所以这一次，奎尔萨拉斯复仇军的副手，我希望能由奥蕾莉亚女士来担任。”
“尊敬的凯尔萨斯大魔导师。”
狼王吉恩语气平淡地询问道：“复仇军的人事问题，我们是没有资格指摘的。不过，考虑到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我想问一下，这复仇军将由哪些部队组成？”
“格雷迈恩先生，”奎尔多雷的王子微微鞠躬，面带笑容道，“第一批复仇军，将由全体游侠、一部分牧师和……”
“抱歉，殿下，我必须打断你一下。”
满身海风腥咸味道的戴林一抹胡子，“我不信任你们的游侠。”
“因为兽人劫持走了我们的亲人，并宣称他们加入了星辰？”
游侠领主轻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蔑视，扫视着在座诸位。
“奎尔多雷，绝不会背叛自己的祖国！”
“如果真的有精灵背叛了奎尔萨拉斯，那他将是全体高等精灵游侠的敌人！”
“无论他之前是谁，是什么，在哪里！”
在场众人都不是一般角色，他们知道，历史上的精灵游侠在面对巨魔时，别说是叛徒，就是有人质落在对方手上，他们都不会迟疑地将敌人猎杀殆尽。
“我们相信你所言为真，”奥特兰克的新任国王咳嗽两声，“但，我们该怎么向民众解释那些满天飞的纸片？”
“如果在没解释清楚的情况下让游侠出现在战线上的话，别人我不知道，奥特兰克的人民一定会将刀枪对准你们的。”
这句话招来了其他人类国王的暗中鄙视：自打你继任国王以来，奥特兰克有出过一个兵帮联盟吗？
是的，现在的奥特兰克，仍然是联盟的加盟国。只是他们不再向外输出兵力，只是继续向联盟输出物资罢了。
不向外输出兵力的理由也很简单：伟大的奥特兰克人民正在广袤的冰天雪地中，同当地的侵略者展开顽强的游击战。
好吧，我知道这里面的槽点和不合理之处多得跟牛毛一样，不过中世纪封建王国的联合嘛，理解一下，理解一下。
“我没法解释。”
风行者家主倒也光棍儿，“既然奥特兰克人不信任我们，那我们就去别的战线。”
“游侠的解释，从来不是靠嘴巴，而是靠手中的弓箭。”
“凯尔萨斯殿下，请您原谅我们的失礼。”
洛萨元帅站起身来，向着这位表面年轻，实际上可能算自己太太太爷爷辈儿的长命种道歉。
“这没什么，元帅。”
现在是求人办事，凯尔萨斯自然不会抱着膀子装什么高人。“在结盟之前，对想要加入的人进行考验，是非常合理的。”
安度因笑了笑，随后问道：“那么，请您继续介绍第一批复仇军的组成，如何？”
凯子察觉了其中的言外之意，立刻回答道：“有三位与我交好的大法师，愿意带着自己的一半弟子，离开银月城，为枉死于这场战争中的人们报仇。”
“大魔导师？”
代表达拉然的安东尼达斯立刻接上了茬，“什么级别？”
“跟你我，不相上下。”
“嘶~”
除了安东尼达斯和两位高等精灵以外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达拉然五人议会级别的大法师，人家高等精灵一下子就能拿出来仨，真不愧是家大业大啊。
“主攻方向呢？”
不曾想，达拉然议会的议长竟又问了这么一句。
“火系禁咒的实用化改造；冰系魔法杀伤性的提升；奥术飞弹的导向性和威力改良。”
听完课题，安东尼达斯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法师之间实际战力的差距，不夸张地说，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都大。所以在听到“大法师”三个字时，懂行的都会多问一嘴他们的学术主攻方向是什么，从而大致判断他们的实力。
“好吧，”安度因大手一挥，“既然复仇军实力如此强大，那我们也不要再在其他事情上浪费时间，抓紧讨论反攻计划吧。”
这一讨论，就讨论了一天一夜。
散会的时候，几个人外种族的代表和洛萨、戴林还能自己走出去，剩下的那几位，基本都是让内侍搀出去的。
不过嘛，辛苦也不算白辛苦。各家话事人都坐在这，很多事情都能直接拍板定论，这算节约了不少时间。
“呼，总算过了这一关。”
奎尔多雷王子用法袍袖子擦了擦汗，然后递给奥蕾莉亚一块手帕。
“我不累，殿下。”
心情大好的风行者族长单手推拒，“赶紧回去吧，我得尽快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没问题。”
借助洛丹伦的皇家法师塔，二人轻松地回到了银月城王廷。
“殿下！奥蕾莉亚女士！”
配剑持盾的卫士搂起面铠，如释重负地喊道。
“发生什么了，士兵？”
凯尔萨斯皱着眉，负责守卫传送门的，应该是一位精通空间学的高阶法师才对。
“奉陛下之命，带二位去后殿。”
卫士从腰带的小格子里掏出一块奥术水晶，两位刚刚回来的使节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独属于太阳王所有的符文。
“走吧，在路上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忠诚的王权派士兵一点头，转身快步引路。大魔法师和游侠领主紧随其后，倾听着领路人的话语。
“昨天晚上，城里爆发了大游行，情绪失控的民众们围攻了各个游侠家族位于城内的府邸。”
“陛下发现情况不妙，在派出了剩下的军团维护治安的同时，让影探们将府邸中的家族成员暗中转移至王廷内。”
“为什么？”
“因为，”士兵咽了下口水，“因为游侠是叛徒。”
第三百五十八章 奉旨叛变
“真是，呵呵，有趣啊。”
王子怒极生笑，奥蕾莉亚则面如死灰。
“带我们去正殿。”
“可是……”
“有什么责难，我一人承担！”
带路的皇家卫士抿了下嘴唇，在走到下一个路口时脚步一转，带着二人前往正殿。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卫士便推开了正殿的侧门。
在门外的时候，二人什么都没听见，直到门被打开，他们才听到了回荡在空旷大厅中的激烈争论声。
“诸位！这里是太阳王王廷，如此大声喧哗，是不是太过失礼了？！”
凯尔萨斯提起嗓门的一声喊，将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是王子殿下。”
“你看他旁边那个，不就是无能的风行者家族族长吗？！”
“嘿，这个没用的废物，还有脸出来见人？”
“不，不对，你仔细想想，她竟然和王子一起来这儿，会不会是……”
“殿下，”游侠领主盯着面前窃窃私语的众人，“这些人好像不是贵族。”
“当然不是。”
凯子回了这么一句话，便扬起披风，缓步移向了聚成一团的“民意代表”。
走到近前，沉默的奎尔多雷王子半转身子，向着王座上闭眼假寐的父亲行了个完美的臣下礼。
“父王，联盟已经接受我们的加入，并敲定了第一批复仇军的出征事宜。”
此言一出，“民意代表”的队伍就又炸了锅。
“联盟？那帮泥猴子组建起来的虚伪联合？”
“伟大的奎尔多雷竟然堕落到和土猴子结盟的地步了？！”
“伟大的太阳王，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哀声四起的同时，太阳王微撩起眼皮，“好事，好事啊。”
“民意代表”们一听这话，哀嚎的声调立马高了几度，好像高等精灵跟人类联合是杀了他们亲爹娘似的。
“安静。”
仍然虚弱的话语中，携带着无法抵抗的奥术伟力。无数混杂的人声被这一简单的静声术压成无形，读作民意代表写作议会走狗的家伙们，终于感受到了一股切身的恐惧。
“朕在这里，听你们嚎了半天废话，知道为什么吗？”
阿纳斯塔里安低着头，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听到这话的闹事者们强挺着胸膛，用所剩不多的勇气支撑着如同面条一样的双腿。
“因为啊，朕，得知道，这群来到朕面前大喊大叫之人，究竟，是什么人？”
双手支撑着身体站起，恢复了几分气力的太阳王缓步走下王座，面容和善地低语道：“让朕高兴的是，你们并不是人民。”
“至少，算不上人民中好的那部分。”
凯爹背着手，目光移向殿内的武士。
“破坏公物、煽动并组织暴乱、殴打无辜路人、目无王法尊长……这些罪加起来，判你们死刑不多。”
“不过，我可不是什么暴君。正好，南方森林正缺人，你们啊，就带着自己的家人，去南方重建村落吧。”
这下，大家伙可就撑不住了，几个胆小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那些还能站住的大胆儿，也没有了挺胸抬头的心气儿。
在银月城和附近居民的眼中，永歌森林往南的地方，是一片没有繁华城市（相对银月城而言）且时刻被巨魔威胁的穷乡僻壤。
将这帮在蜜罐里生活了几百年甚至一两千年的家伙扔到那里，不比死刑好到哪里去。
不过这一次，他们可就没有为自己未来的命运辩驳的机会了。
等候多时的皇家守卫一顿长戟，发出“锵”地一声。随后两人一组，将一个个“民意代表”拽出了王廷。
“奥蕾莉亚，过来。”
阿纳斯塔里安微笑着朝远处的女游侠招了招手。
快步上前，风行者家主单膝跪地，低头尊道：“臣，非常感谢陛下为风行者，为游侠所做的一切！”
“呵。”
太阳王笑了，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就像刚刚拔出来的地根草一样，又苦又涩。
“一个放逐勇士的昏君，竟然能得到前者的感谢……哪怕是再昏庸愚蠢的人类帝王，都不会想象到这样的场景吧。”
逐日者家族的现任家主平复下有些波动的心境，“带着你的两个妹妹和其他人回驻地准备出征吧，放心，城中的这点混乱，很快就能平息下来的。”
“多谢陛下。”
奥蕾莉亚一点头，在另一位皇家卫士的带领下，去跟自己的手下和家人会合。
“父王，我可以在银月城待一段时间。”
王子往前微跨一步，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有几个朋友马上就要回来了，我想等一等他们。”
“凯尔萨斯，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不会撒谎啊。”
太阳王嘴角挑了挑，言语中极其罕见地带上了几分戏谑的意味，“就算撒谎的时候心不安，也没必要在法球上表现出来吧。”
凯子赶紧集中注意力，控制住缓慢进行顺时针旋转的三颗绿色法球。
“放心吧，议会的那帮老家伙，还没那个胆量去背分裂奎尔多雷的罪名。”
阿纳斯塔里安挥了挥手，“抓紧时间去准备吧，如果真的还有什么援军，就把名单留给我。我这个现任太阳王，总不至于支使不动我儿子的幕僚不是？”
见自己的父亲决心已定，逐日者家族的继承人只得一点头，离开了刚刚恢复安静与肃穆地王廷大殿。
“呼~”
高等精灵的王者松了口气，然后口述一份“中令”，也就是不经过议会审议，直接以太阳王的名义发出的命令。
命令的大体内容，就是要迁徙银月城及周围的子民至南方，以填补由于战争和星辰掠夺所造成的人口缺口。
愿意迁徙的家庭，都将得到三亩地、对应的生产工具以及一件王廷赠予的，附有二环以下奥术且无危险性的魔法物品。
要知道，哪怕是在魔法师遍地走的奎尔萨拉斯，这也算得上是大手笔了。毕竟，有关的工作人员好找，但附魔所需的原材料，那就真的是相当稀缺了。
当然，这样的特殊权力是用不了多长时间了：只要确定星辰退出了高等精灵的土地，议会便会收回属于自己的审核权和部分参政权，让一切回归到议会与王权分立的日常权力架构。
“陛下。”
传信内侍双手交叠抚腹，微弯下腰道。
“什么事？”
“副议长说，议会重新启动，要开一次全体大会。”
“什么时候？”
“现在。”
同时担任议会议长的国王陛下面无动摇，心里却已经是翻江倒海。
“好，告诉他们，稍等片刻，容我更衣。”
“是。”
……
半个小时后，市民议会传送塔中，一道紫光闪过，穿着议长服的阿纳斯塔里安，出现在了闪烁着奥术光辉的定标上。
“欢迎您，尊敬的议长阁下。”
负责迎宾的女士满怀崇敬地欢迎道。
“辛苦你了。”
凯爹戴上了名为“完美微笑”的面具，向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迎宾者。
随后，他便大步流星地顺着独属于自己的楼梯，来到了市民议会。
在这里要稍微解释一下，银月城的议会议事，分大小两种。小议事，就是只能由无袍议员，即子爵以上方可参加的议事。这样的会议，一般会在王廷附近的贵族议院举办。
而大议事，就是这种在市民议会中举办地，所有议员必须参加的大会。
所谓的议会派，指的是能参加小议事的贵族，他们，才是奎尔萨拉斯中能跟太阳王抗衡的政治势力。
站在独属于议长的高台上，阿纳斯塔里安幻视一周，大致分析了下诸位与会者的脸色，又瞅了瞅离自己位置最近的几个副议长，方才用微弱的奥术波动启动了面前的魔导扩音设备。
“作为议长，我诚挚欢迎诸位议员能来参加这场大议事。希望包括我在内的诸君，能为奎尔多雷，贡献出更多的智慧。”
开场白过后，阿纳斯塔里安向旁边的书记员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下面，进行大议事的第一项，向自由与民主之旗宣誓！”
“全体，起立！”
包括议长阁下在内，所有与会者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着场地中央发言台正上方缓缓落下的旗帜行注目礼，并举起右手，大拇指弯曲而四指平张，大声说出那套被背得滚瓜烂熟的《民主宣言》。
“礼毕。”
“下面，进行大议事的第二项，议题提出。”
“本次进行议题提出的议员，是来自德拉希尔家族的达尔坎伯爵！”
被点到名字的阴沉男人重新站起，一步一步蹭下了如罗马竞技场一样的高台，来到了位于场地最中间也是最矮地方的发言台。
他展开手中的书卷，长长地眉毛越发紧蹙，好像书卷上写的是他达尔坎的黑历史一样。
不过嘛，如果他真的把书卷上的观点阐明，那这绝对会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黑历史，跳进太阳井都洗不清的那种。
“请您不要浪费时间，议员。我们之后还要进行投票环节呢。”
被催促德拉希尔伯爵咽了下口水，念出了书卷的第一句话。
“有关风行者家族与星辰私通的若干证据及处置意见……”
“嗡！”
磅礴的奥术能量如海浪一般，从整个大厅中席卷而过。所有能扛住压力的议员，都在第一时间确定了这股压力的来源：那位坐在议长席上，面色阴沉如水的太阳王陛下。
“嗯咕。”
达尔坎又吞了次口水，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愤恨。
是的，他讨厌游侠，和希尔瓦娜斯多有冲突，甚至坑过风行者家族好几次。
他绝对算是个小人，但，这个小人也有属于自己的底线，它的名字是：奎尔多雷。
所以在银月城被围时，他并不介意成为希尔瓦娜斯的下属，为守城战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而现在，达尔坎要用一系列“证据”证明，那些死在城墙上的战士，那些流汗流血又得远离家乡以避祸的勇士，是叛徒……
“第一，奥蕾莉亚，奥蕾莉亚曾，曾被星辰俘，俘虏，啊~”
这位高等精灵最大的二五仔（未来）捂着心口，缓缓蹲了下去。
“德拉希尔伯爵，德拉希尔伯爵，您这是怎么……”
几位待命的医生冲到演讲台上，将面朝地面的“病人”翻过来，观察着他的各项体征。
“心口疼，我心口疼，救，救命~”
达尔坎被搬了下去，又一个人模狗样地家伙站上发言台，满面荣光而又绘声绘色地宣读着卷轴上地内容。
嗯，无论在哪个世界的哪个智慧生物势力，都会出现这种不要脸的狗东西的。不过嘛，不同地方对待他们的方式，是不一样的。如果这家伙待在星辰的话，他应该会被人打成肉酱。
但没办法，谁叫这里是自由且民主的银月城市民议会呢。
所以双眼跟狂暴战士一样红的阿纳斯塔里安，只能坐在位置上，假装自己还在认真倾听对方的发言。
“咳，我的议题提出，哦，应该说是达尔坎议员的议题提出，到此为止。”
无名小卒收起书卷，欣欣然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下，嗯咳。”
感受着强大压力地可怜精灵不由自主地咳嗽一声，方才将喉咙里郁结的气捋顺。
“下面进行第三……”
“不必了。”
议长说的话，好像来自诺森德的凛冽寒风一样，吹得在座众人头皮发麻。
“举手投票。赞成该议题的，请举手！”
首先是几个副议长，随后是更远一些的高阶议员，所有人就好像商量好了一样，依次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直到有袍议员区时，这举手的浪潮才停了下来：事情闹到这般田地，哪怕是实地男爵，也不会有胆量参与进这场腥风血雨的政治斗争。
“好，好啊！真好啊！”
阿纳斯塔里安阖上了双眼，“所以，风行者叛变银月城这事儿，是不是已经传出去了。”
“陛下，您是在质疑我们的……”
“荣耀？呵，你们这帮畜生，还配得上这个词吗？”
太阳王往椅子背上一靠，“我想，你们应该已经以银月城议会的名义，以公文的形式将消息传往了联盟。而那些在你们家中藏匿的鸦人，应该会很乐意帮你们跑个腿儿的。”
“这场虚伪的大议事，不过是为了把这个消息坐实罢了。”
议会派的核心成员们哑口无言，因为他们确实先斩后奏，以占据斗争之先机。
“既然如此，朕，就顺了你们的意！”
“以奎尔萨拉斯最高领袖太阳王的名义，命，奥蕾莉亚.风行者为奎尔多雷亲善星辰大使！里拉斯.风行者、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为亲善副使！自行挑选人选，前去星辰进行友好交流访问！”
此令一出，众人哗然。
“议长，您这是……”
“闭嘴！”
凯爹狠色毕露，吓得那位试图反对的副议长一屁股坐回了原位，
“另，从今日起，银月城议会将进行改组。任何人，只要你想参加新议会，都可以参加竞技场，杀死十个自己的对手后，获得一个候补席位！”
“已经成为议员的诸位，你们有两个选择：一、参加选拔；二、交出落于你名下的一半资产，我会保留你的席位。”
感受着身周鼓动着地魔力，被逼到极限的太阳王终于舍弃了一切桎梏，向和自己抗衡的议会派露出了可怕的獠牙。
“王权派和议会派明争暗斗的时代，结束了！蠢货们！”
第三百五十九章 剿灭古尔丹势力，开始！
黑暗之门开启后五年第二个月，发生了一系列对联盟有重大影响的事件。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长久以来各个要素积累的必然，这些事件大都跟居住在东部大陆最北方的奎尔多雷有关。
首先，是银月城议会以官方渠道，向联盟诸国通报了有关以风行者家族为首的游侠们如何背叛了银月城，并列举了诸多证据。
这个消息，让联盟的领袖们都皱起了眉头：一群连自己同胞都能轻易背叛的人，怎么可能值得他们信任。
但紧接着，直接来自太阳王的命令便抵达达拉然，各家国王翻开一看，恨不得现在就领兵打到银月城下去。
幸运的是，凯尔萨斯及时回到洛丹伦，提出了一个丰厚到联盟无法拒绝的条件：
奎尔萨拉斯的两个王牌法师团，将帮助联盟进行战略反攻。同时，凯尔萨斯受任为技术支援总顾问，他将带领几个专业团队，向达拉然提供奎尔萨拉斯最新的魔法研究成果。
在如此凶猛的糖衣攻势之下，包括洛萨元帅在内的所有话事人，都表达出了对高等精灵的热烈欢迎，并默契地无视了对方刚刚弄出来的一大堆破事儿。
不过嘛，今天，让我们将目光从东部大陆北方的战场上挪开。看看无尽之海，那里，有一支充满暗夜精灵风格的舰队飞快地向东航行着。
旗舰守望之环号，船头，
一双展开超过三米长的黑色皮翼，遮挡住了舰首那优雅却又不失凶猛的豹头。
“伊利丹。”
沉闷地女声于皮翼后方响起，被叫到名字的恶魔猎手没有任何反应，两朵邪火死死盯着向两侧翻滚而去的海浪。
“别尝试着联系你的娜迦盟友，守望者的船，可不是他们那鱼骨头做的兵器就能啃下来的。”
“如果他们真的啃不下来，你又何必说这话来威胁我呢？”
直腿一跳，背后双翼一扇，携带着丝丝硫磺味道的轻风将主人的身子托起。
身子柔韧的他来了个漂亮的三百六十度大空翻，毫无声响地落在了甲板上。
要知道，已经魔化了的他，双腿可是恶魔特有的反关节蹄子。哪怕有翅膀辅助，想要像他一样毫无声息地落地，仍然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玛维，你是不是离开守望者要塞太久了，嗯？连最简单的话术使用都会犯这么明显的错误。”
“我只是在实话实说罢了。”
守望者的领袖站在阳光下，以另一个世界某位知名富豪超级英雄最常用的语气说道。
“啊，在海上航行就已经够无聊的了。”浑身呈莹蓝色晶体化的纳斯雷兹姆从瞭望台上缓缓落下，对着玛维吐了吐舌头，“再加上你们这帮会喘气儿的死人，哈，这真是我执行过的最棒的任务了。”
“如果真的想找点乐子的话，废物，你可以去跟我的人玩玩儿。”
布鲁塞隆耸了耸肩膀，“玩心计诡谋的话，这里没啥条件，打架我又不喜欢。赌博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你手下那帮崽子实在是太爱出老千儿了，搞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呵，说得好像你不出一样。”
“可我从来没被发现过啊，不像你们，被发现了就掏刀，还美其名曰‘保障带走收获的武力，也是赌博的一部分’。”
“停止你的油嘴滑舌吧，倒霉蛋儿。”
将脑袋以下的身子藏在披风里的影歌长女不耐烦地打断了归化恶魔的耍宝，“说说吧，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一片陆地，顺带一提，我没用辅助视野的法术。”
布鲁塞隆用他的爪刃划了划脚下的甲板，“如果你们的航线没有问题的话，那儿应该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破碎群岛咯。”
“嗯，最多十天，我们就能到阿苏纳西南的守望岛了。”
玛维如是说道。
恐惧魔王的“视觉”是一种结合了灵魂感知、超声波探测、能量图谱构建和正常视界的混合知觉，所以哪怕没有任何法术加持，他们也能看得相当相当相当远。
“算上信息往返的时间，我们已经比对方晚了整整四个月。”
蒙着双眼的伊利丹.怒风抽动着鼻翼，“或许那个该死的术士已经开启了墓地，得到了其中的宝藏。”
“哈，哈，哈。”
曾经在军团任职的纳斯雷兹姆双眼上翻，故作停顿地弄出了一种异常尴尬的笑声。
“你们不会真的相信，萨格拉斯会死在几个凡人手里吧？哪怕那死亡只是凡人意义上的。”
“当然不会，”玛维一甩披风，露出了其中的数十把大小不一的尖刀，“但以他的级别，哪怕掉根头发，也足以毁灭这个脆弱的世界了。”
布鲁塞隆左右看了看，将自己的习惯意识掰正之后，方才继续谈话。
“嗯，那个坟墓不是由什么什么守护者设计的嘛。要是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强者指引的话，应该是没人能从那里面拿出什么好东西的。”
“而且以敌人的性格，他们要是真的有所收获，早就该满世界搞事儿了，怎么可能还这么消停。”
为了把古尔丹和他的手下杀个干净，部落和星辰将自己所拥有的所有情报进行了整合，然后一股脑地交给了他们。
说实在的，只要想，这仨人儿甚至能合计出来古尔丹一天吃几顿饭，以及每顿饭的食谱是啥。
“好好准备战斗吧，玛维。”
恶魔猎手收起了翅膀，弯腰低头进了船舱的同时，把后半句话甩了出去：“我可不希望擦你们守望者的屁股。”
“哼，但愿你不会失控，否则我一定会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当装饰品！”
等两位日常拌嘴结束后，可怜的打工人布鲁塞隆叹了口气，做了个变脸中经常出现的翻身动作，将自己化为一股淡蓝色的神秘能量，朝着远方飘去。
没办法，谁叫他是能量无限的灵魂生物呢，侦查这种关键而又麻烦的活计，两个暗夜精灵自然全甩给他喽。
……
十二日后，阿苏纳守望岛。
伊利丹和玛维正站在一处光秃秃的山顶上，眺望着远方直冲天际的绿色光芒。
“那个纳斯雷兹姆不会已经背叛了我们吧。”
半恶魔身上的肌肉紧绷，原因正是通天光柱方向传来的极度微弱却又让他感到异常熟悉的威压。
“就他那德行，还能去哪？，”头盔下，玛维的脸色也是异常糟糕，“不过这次侦查，时间确实太长了。”
又等了半个小时，恶魔猎手突然一转头，两朵邪火如同被浇了燃油一般，“腾”地烧了起来。
淡蓝色的能量徐徐盘绕到山顶，并由脚部开始，如同3D打印机一样复原着布鲁塞隆的身体。
“情报。”
归化纳斯雷兹姆活动了下嘴巴，似乎是在品味着什么。直到玛维重复了一遍伊利丹的要求后，这位才把注意力放回了面前二位的身上。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好消息。”“坏消息。”
二人做出了完全相反的抉择，顺带一提，想先听好消息的，是伊利丹。
“只有先知道我们的劣势，才能更好地制订计划。”
“算了吧，冷面婆，你就是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这家伙带回来的坏消息会是什么了吧。”
埃辛诺斯双刃划过空气，留下阵阵邪火灼烧的声音。
“我们的敌人很多，对吗？”
布鲁塞隆一摊手，“我多花了点时间来确定敌人的人数。杂七杂八都算上，应该不下三万。”
“这三万人里，有两个至少传说级别的术士领头，搭配上一个旅的军团术士，还有些死亡骑士和食人魔什么的。”
“光靠咱们手里这点人就想啃下他们，啧啧，悬啊。”
“好消息呢？”玛维问道。
“古尔丹那个王八蛋没找着打开萨格拉斯之墓的方法，现在他和他的亲信正为了打开守护者的禁制而全力以赴，无暇顾及外围的混乱。”
纳斯雷兹姆抬起自己的爪刃，在面前划了个圆圈，从其连接的异空间中，扯出了一长条破破烂烂的旗帜。
“我挑了个地理位置还算重要的营地，把里面的人杀了个精光，顺便扯走了这个氏族的旗帜，以观察他们的反应。”
“结果？”
“没有反应，”布鲁塞隆朝着半恶魔摇摇头，“没有援军，没有调查队。另一帮打着其他氏族旗号的家伙见营地空了，就把尸体扔到外面，自己驻扎了下来。”
“哼，这么混乱，对我们来说，可是个相当不错的消息。”
恶魔猎手狞笑着，背后的色调仿佛都黑了几分，巨大的恶魔之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唰！”“唰！”
铁环分左右而出，经过特殊处理的破魔铁，轻而易举地在对方前后分别划出一道横贯左右、深可见骨的伤口。
疼痛和再生本能被抑制，让陷入某种混乱状态的尤迪安清醒了过来。他集中注意力，将看似强大实际却不堪一击的灵魂虚影杀散后，便将大部分能量转移到了再生上。
“该死，就你这种情况，怎么上战场啊？”
布鲁塞隆满脸地不信任，“别到时候成了人术士的傀儡。”
“闭嘴，你个没有肉体的恶魔贱种！”
恶魔猎手急促地呼了几口气，平复下有些暴躁的心情后，方才用比刚才好很多，但仍然不善地语气说道：
“我只是太久没有杀军团走狗，现在突然有这么多猎物落在自己面前，有些激动罢了。”
玛维对此言不置可否，“刚开始小规模袭杀的话，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怕的就是等对方反应过来，开始带着人大规模围剿我们，到时候不仅仅是恶魔猎手和守望者，连守望者要塞都有被冲击的风险。”
“冒昧问一句，你们这要塞里关着的都是……”
“任何一个特级犯人，都有毁灭世界的能力。”
布鲁塞隆双眼瞪圆，“夸张了吧，哪怕是军团中的高阶军官，也没有能凭一己之力毁灭这个世界的存在啊？”
“并非能力大小问题，”作为曾经被关押在守望者地窟挺长一段时间的特级犯人，伊利丹对自己的“狱友”还是有些了解的，“主要是他们身上都拥有一些特殊的性质罢了。”
“说回正事儿，你刚才是不是说，对方人数很多？”
布鲁塞隆点点头。
“我记得阿苏纳有不少娜迦来着？”
玛维.影歌的眼中带上了几分戒备，“你想干什么？！”
“冷静，冷静。”
恶魔猎手嘴角微挑，“我还没有非得逃狱不可的理由，而且这里也不是船上。”
暂时堵住对方的嘴巴后，伊利丹继续解释道：
“在破碎群岛这种地方，娜迦是一颗相当好用的棋子。只要能掌握他们，这场战争，我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问题在于，你要怎么掌握他们？”
“那还不简单？”
第一位恶魔猎手展翅冲向天空，绿色的光芒在混乱不堪的魔纹中缓缓流淌，表现出一种亵渎之美，强大之美。
“勇士们！”
在校场上对练的追随者们停下了手，抬头看向天空中孤高的身影。
“这里，是阿苏纳！是上古之时，我们的大帝国所建立的超级图书馆！”
“无数伟大的奥术师，在这里度过了充实的学生时代，并将自己一生之所学，留在了这座伟大的知识殿堂中。”
“上古之战，我们失去了这里。虽然之后守望者们重新回到这座岛屿，并建立了守望者地窟。但，这座岛屿最有价值的地方——纳萨拉斯学院，却落入了一群肮脏的、无知的、愚蠢的畜生手里！”
这次跟随伊利丹来的，都是经历过大帝国时代的老兵，所以他们能明白领袖话语中隐藏的痛惜和愤恨。
“现在，我们回来了！”
恶魔猎手共同的导师，举起了左手的埃辛诺斯之刃，狂暴地气场如乌云一样，压在了整片营地的上空。
“我的兄弟姐妹们，用你们的战刃和力量告诉这帮垃圾，阿苏纳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哦！！！！”
狂热的恶魔猎手们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用兴奋的狂吼呼应着伊利丹.怒风。
“凎！他不是说要利用娜迦吗？这怎么……”
布鲁塞隆拍了拍玛维的肩膀，“用大酋长的那句怪话来说，现在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守望者的领袖挑了挑眉毛，当然，在外面你是看不出来的。
“也就是说，你去当娜迦的救世主？”
“顺便当他们的监工。”
第三百六十章 恶魔猎手的首秀
纳萨拉斯学院，曾经的露天演讲场。
在大帝国时代，这里是整个学院的几个核心位置之一。
从朝阳刚刚升起，到艾露恩在天空中央注视这片大地为止。每时每刻，这里都有法师宣讲自己的新发现或者新发明。
无论你是平民还是贵族，是研究正统奥术的魔法师还是钻研自然学派的德鲁伊，也无论你的发现或发明有多少实用价值。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向导师提交几乎必然通过的申请，加入这片永远热闹的知识之海。
在这里，五大学派的标志被印在紫色旗帜上，悬挂于拱卫广场的五座法师塔，华丽的附魔法术让它们熠熠生辉。
根据不同发明和发现的性质，整个大广场将被分为数个区域。毫不夸张地说，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找不到的。
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倒塌的廊柱、腐朽的台阶、长满杂草的白石地面以及随处可见的海水坑和小型咸水河流，是现在的露天演讲台，不，应该说是整个纳萨雷斯学院最常见的景象。
而众所周知，在艾泽拉斯，有海水的地方，就会有娜迦。
现在占据着这片被海水浸泡的“光地”的，是积怨娜迦中人数最多的一支——阴恨氏族。
之所以说他们是人数最多而非最强大，是因为这个氏族中绝大部分成员都是毫无法术天赋，智力不高，只有一膀子力气的男性。
“你们这帮没用的蠢货！肮脏的垃圾！应该被送给大章鱼吃的食粮！”
长着四只手的女性娜迦正恼怒地挥舞着弯刀，在皮糙肉厚的守卫身上切割出一道道白痕。
“本酋长不是说过了，其他氏族向我们要人手这种事情，都必须报到我这里来，由我亲自决定？！”
男性娜迦们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擅做主张，把氏族最精锐的战士借给了暗刀氏族？！”
蛇吐信子的嘶嘶声和鱼离开水时拼命呼吸的声音混杂在阴恨酋长的嗓音中，给辨别话语的具体内容增添了不少麻烦。
不过，对于已经近乎失去正常语言能力的娜迦战士来说，前两种声音才是自己能听懂的“语言”。
（以下由男娜迦说的话，皆为翻译，原语言是上文中提到的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的……叫声？）
“暗刀氏族愿意拿一百把黑武器（金属武器）换十个勇士，”做主这次交易的男娜迦辩解道，“她们还送来了二十把，让我们看看成色。我看了，质量很好。”
这不辩解还好，对方一辩解，阴恨酋长算是彻底压不住心头恶火。
白色电光如鳗鱼一般缠绕在刀刃之上，刺耳的“噼咔”声昭示着战刀上的电力究竟有多么强大。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恶毒的娜迦祭司便一横挥，割断了辩解者的脖子。
巨大的脑袋掉落在水中，发出“噗通”的声音。断面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肉臭味道，好吧，也可能是肉香味儿，这你得看嗅觉的主体是什么。
“把他拉下去，扔到奴隶村落里。告诉呜咯，只有最强大的战士，才有资格享受主人的荣光。”
女娜迦黑色的指甲轻抚过刀刃，微弱的电流在咸水的指引下进入她的身体，刺痛感满足着她空虚饥渴的神经。
“聋了吗？啊！”
被吓得失神的属下们被这句怒喝吼回了神，在求生欲的催促之下，两个身板结实的家伙一边一个架起无头尸体，飞快地在水中蜿蜒出一道道转瞬即逝地痕迹。
“蠢货们，都给我记住了。暗刀氏族，是一帮该死的骗子！”
恼怒至极地娜迦酋长尖声嘶吼，刺耳的声波刺穿了面前部下地耳膜，混杂着绿色的暗红血液从他们的双耳中流淌出来。
……
“嘿，这帮二傻子。”
拎着尸体右臂的娜迦战士洋洋得意。“好不容易有个躲骂的机会，还傻呵呵地在那儿站着。”
“就是就是。”
另一边的同行者点点头，丑陋地大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谄媚。
“库瓦特尔大哥英明神武，要我说，您才应该是……”
“嘶哈！”
被叫做库瓦特尔的战士朝着拍马屁的小弟一冲脖子，发出了充满威胁意味的嘶吼。
“别说些不该说的，蠢货！我还不想成为鱼人的粮食呢！”
小弟赶紧弯腰，表示顺从和畏惧，这才让对方放了自己一马。
有趣的是，这一系列动作与交流，都是在行进的过程中同时发生的。放在任何一个用双腿行走的种族上，你都无法看见如此景象。
绕过一个大圈后，两位负责运送“饲料”的战士终于来到了氏族最外围的奴隶部落。
整个积怨氏族，将居住的地方划成了四个同心圆层：
第一层，也就是最外层，是被奴役的鱼人们居住的场所。
鱼人是水生种族中最弱小的，没有庇护就很难生存下去，所以哪怕被奴役，他们也轻易不会动逃跑或者反抗的念头。
第二层，是巨兽层。那些复刻自深海巨兽的两栖缩小版，就被法术锁链栓在这一圈。
第三层，是普通居民层。娜迦们以残破的废墟为基础，用海草和海藻搭建了属于他们的简陋房屋。
第四层，是大战士和娜迦祭司以及酋长享受地贵族层。他们不需要自己搭建“房子”，而是直接将废墟中仍然可以使用的房间占为己有。
“奇怪，今天奴隶待的地方怎么会这么，安静？”
库特瓦尔抽了抽鼻子，有些近视的双眼谨慎地观察着远处那些简陋的房子。
说是“房子”，其实不过是用草绳将几根还算结实地破木头捆在一起，再在这个基础上搭一个小小的草棚子罢了。
“哈，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们的首领脑子一抽，带着族人逃跑了也说不定。”
小弟不管三七二十一，随手就将夹在腋下的头颅扔了出去，准确地砸倒了一座简陋的房屋。
“一帮弱小的渣滓，哈哈哈哈哈哈！”
库特瓦尔看着仍然静谧的奴隶部落，越发感觉不对劲。
鱼人的小草房，是用来储存无法被水浸泡的珍贵东西和卵的。可以说，这些简陋到不知能否被成为建筑的东西，是整个部落的命根子。
平常有人这么做之后，部落里的鱼人一定会慌张地跑出来，试图修复或抢救他们的宝物。
别说什么鱼人酋长带着所有族人离开了这里。作为一个崇拜强者的种族，除非那位鱼人的新领袖能战胜娜迦，否则一定会有鱼人选择留在原地，等待主人的召唤。
“别笑了，白痴！有敌人摸进来了！”
经验丰富的娜迦战士抽出了背后的铁锚，做出了一个标准的警戒姿态。
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库特瓦尔扭过头来，看到了一具被竖着分成两半儿的无头尸体。
“嘶哈哈哈哈哈哈啊！”
娜迦战士怒吼着甩动船锚，一道道沉闷地破风声，彰显着这乱打中所蕴含的可怕力量。
“噗。”
“哧。”
近乎分不出前后的两种微弱之音，近乎疯狂地库特瓦尔瞅见了身侧磅礴涌出的血液和近乎完整的内脏，不等他迟钝的大脑做出反应，一股黑暗便涌上了他的双眼。
在倒下之时，他看见了，看见了一双从空气中现出形体的黑色皮翼。
“二大队还没解决娜迦滕养地那帮巨兽吗？”
赛娅娜满脸不耐地看向自己的组长，“当初我就说过，清理野兽这种事情，应该交给我们！”
“哼，对付恶魔，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
刚刚完成侦查任务，确定二人后方没有其他人跟来的玛克希尔微笑着说道：“娜迦养的那群怪物体型很大，在不惊扰到敌人的情况下将其杀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赛娅咬了咬牙，随后朝着尸体张开五指，向地上的遗留之物喷吐着强烈的幽绿色火焰。
作为组长的玛克希尔无奈地叹了口气，向着天空伸出了食指。
暗紫色的能量以这根纤细的手指为圆心释放而出，笼罩住了方圆五米之内的区域。
这样，邪能火焰的光芒就会被阻隔，不会引起敌人哨兵的注意。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现在这个时间点，阴恨氏族已经没有哨兵了。但《伊利达雷作训手册》的第一条，就是“一切行事，皆无纰漏。”
“对了，你刚才那个遮蔽自己身形的法术”维持着遮光结界的小组组长闲话道，“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学。”
“没什么好学地，”赛娅娜揉了揉鼻子，“暗影步地高端运用罢了。”
玛克希尔尴尬地笑了笑：自己组员说得没啥问题，“自由出入暗影能量来源的异空间”确实是暗影步的高端运用。
嗯，微积分也是小学数学的高端运用，一点毛病都没有。
等邪能之焰烧尽遗留物之后，赛娅一挥手，用狂风驱散了地面上残留的黑色灰烬。
“嘶~”
手心的特殊符文亮起，玛克希尔笑了笑，将手心亮给了对方。
看着以同样姿势面对自己的组员，组长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起来。
“德纳多尔，任务进入第三阶段了！”
隐藏在邪能中的个人信道将消息传到了远方的潜伏者，男性半恶魔收起了长弓，掏出双刀飞出了隐蔽所。
三人小组重新会合，按照分工，他们将扮演佯攻组，骚扰第三圈层的娜迦战士，让他们乱起来。
……
与此同时，
“酋长，”拿着诡异法杖的祭司爬进了阴恨酋长的房间，“好像出事儿了。”
“暗刀氏族打过来了？”
酋长挥挥手，让男性下属们离开了房间。
等无关人等离开之后，娜迦祭司才使用法术，启动了自己带来的水晶法球。
“这是奴隶区的一个水之眼，您看。”
阴恨氏族的领袖观察了一会儿水晶球中鱼人乱跑的景象，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
“这，这有什么？”
“别着急，”拉莱尔点了点“监视器”的景象，“您仔细看看。”
又过了一会儿，女酋长的脸色突然一沉。
“这些鱼人怎么……”
“怎么一直在做重复的事情，对吗？”
负责监控的祭司正要进一步说明的时候，一个手拿船锚的卫兵突然闯了进来。
“酋长，战士区被不知来路的敌人攻击！我们需要您的指挥！”
“不知来路，那知道长相吗？”
阴恨酋长用蛇一般的舌头舔了下脸蛋，如果是同族或者幽灵攻击阴恨，卫兵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跟精灵长得很像，但有长角、黑色的大翅膀，身上有绿色的花纹。”
身为一族之长的阿莱玛听了个满头雾水，“不管了！拉莱尔，召集所有潮汐祭司和大战士，准备战斗！”
“是！”
几分钟的功夫，阴恨氏族的高层战力便在一处空旷地上完成了集合。
“杀光那帮来挑战我们的垃圾，给奴隶和野兽们换换口味！”
“哦！”
嗜血的半人半蛇们兴奋地嚎叫着，却不知一群以暗影为遮蔽的杀手，已经潜入了这里。
“动手！”
瞅准敌人松懈的时机，邪能信道中传出了行动的命令。
“唰！”
已经到位的杀手们冲出隐藏的角落，月牙形的刀刃先是横切过敌人的脖颈，然后竖成一线，接了招开膛破肚劈。
这套连招，是由《屠魔手册》中第二套近战战法衍生而来。针对的是在失去头部之后，仍可以活动甚至战斗的恶魔种类。
“这，你们竟然！”
阴恨酋长迅速反应过来，抬手就是一连串儿冰箭，砸向离自己最近的敌人。
被盯上的兄弟二话不说，驱动着体内的恶魔之力，短短几秒内就使出了恶魔猎手和术士的看家本领——恶魔变身。
覆盖着厚重角质层的手臂一把拍碎“软弱”的娜迦法术，其中蕴含的诅咒和寒气连被驱散的价值都没有。
化身为岩甲魔的战士狞笑着张开兽人小腿粗的双臂，以与身形极不相称的速度冲向还在吟唱法术的娜迦酋长。
阿莱玛立刻中断了吟唱，强忍下法术反噬的痛苦，一对离水面更近的手赶紧摁进流水，雪白的冰线飞快地蔓延，冻住了冲锋而来的敌人。
当然，这仓促之间的小把戏，只是能阻滞一下对方的脚步。不过，这一瞬间，就足够她下定决心脚下抹油了。
开玩笑，第一波暗杀，能施法的娜迦法师就死了一大半儿，这仗还怎么打？
“这可不能让你跑了啊，不然伊利丹大人会把我的皮扒下来的。”
“岩甲魔”双臂往下一砸，种族天赋让沉于水下的地面隆起。
阴恨酋长失去了移动方面的浅水加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个还未变身的恶魔猎手张开翅膀，滑翔着冲向自己。
“不！！！！！！！！”
第三百六十一章 控制积怨娜迦
血腥味道浓厚的战场上，三位负责这次任务的领兵者站在中央，等待着总教官的最后评价。
“呼~”
面带桀骜的伊利丹飞过原本用来悬挂学派旗帜的柱子，或者说柱子残基，轻飘飘地落在了的领军者的中央。
“一大队。”
被点到所带领队伍的大队长浑身一紧，挺直了腰板。
“扫清第一警戒层，我给你八十五分。”
伊利达雷的最高领袖语气冷冰冰地说道：“整个行动过程的缺点在于，你把鱼人杀得太干净了。在恶魔战场上，第一警戒层的异常沉默甚至是喧闹声音降低，都会引起内层恶魔的警惕。”
名为艾尔威的大队长有些惊奇，随后赶紧一整脸色，严肃地点了下头。
“佯攻方面，我只能给你六十五分。”
被血腥味刺激得半恶魔活动了下手腕，“伊利达雷面对的，一定会是燃烧军团中军纪最严明的精锐。所以说是佯攻，你们必须拿出歼灭战的气势，才有可能引起敌人的混乱。”
“二大队！“
身形较为瘦削的女性半恶魔咽了下口水，口齿清晰地答复了一句：“到！”
“我把打分的权力交给你，你认为，二大队这次的表现能得多少分？”
艾斯特尔不安地摩挲着手指，小心翼翼地低声道：“三，三十分？”
伊利丹.怒风摇了摇头，微笑着安慰道：“你们的表现还没糟糕到那种程度，至少及格还是够的。”
“那……”
“你们的主要问题，是缺乏应变能力。”
作为所有恶魔猎手的导师，点评实训这种事情，对尤迪安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
“在燃烧军团的标准作战手册中，第二警戒层应以符文法阵为主，配以特殊种类恶魔弥补体系扣动。”
“但在实际作战中，负责安全的指挥官经常会弄出一些新花样来。”
依靠着当初萨格拉斯赐福时给予自己的知识，伊利丹随口点出了几个例子。
“游荡的魔化野兽、用邪能催生的魔化巨人或者巨兽、被污染的元素生物、以受罚恶魔为原材料制成的无心傀儡……在渗透第二警戒层时，我们必须要做好面对一切，并在规定时间内将其解决的心理准备。”
“你们在这次行动中的应对，有些死板了。”
二大队大队长面带畏惧地行了个展翼礼，“感谢您的教诲。”
“三大队。”
比伊利丹还要壮上三分的埃尔刚向前一步，作俯首倾听状。
“我给你九十分，”伊利丹偏着头，带着几分考校意味地问道，“你告诉我，那十分差在哪？”
“恶魔变身应用的不合理。”
伊利达雷的总教头笑得越发开心，显然，对方的总结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用巴格尔（即岩甲魔）来应对娜迦精通的寒冰系和诅咒系法术，这没有问题。”
“但在攻击手段上，为什么要选择冲锋，而不是用巴格尔天生具备的岩刺发射争取时间，以切换更合适的恶魔形态呢？”
艾尔威的眉心蹙成了个“川”字，“冲锋可以快速拉近距离，并用冲撞的能量造成第一次伤害，然后……”
萨格拉斯神选二五仔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然后呢？”
“别忘了，我们对标的，是燃烧军团的精英术士。”
“邪能对肉体的增强，加上丰富到近乎可怕的近战经验，补齐了传统施法者近战乏力地缺点。”
“冲锋拉近距离的效果远不如滑翔，”埃尔刚补充道，“至于冲击造成的伤害，军团精英的身上，大多有触发式护盾，再加上他们强健的肉体，这冲击伤害……近乎没有。”
“而巴格尔身形笨重，一旦到了近身缠斗的阶段，就会陷入绝对的劣势：对方比我们灵活，还可以使用小法术辅助战斗，且力量不输于我们。”
“说得不错。”
伊利丹一拍手，“好了，以下就是这次作战中各大队的主要问题，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要想办法克服和避免。现在解散，回到自己的编制吧。”
等三位大队长离开之后，玛维的身影方从纳萨拉斯学院残留的破屋中转了出来。
“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和善的时候。”
“对绝望未来挥刀的勇士，我向来是尊敬的。”
伊利达雷最高领袖轻蔑地笑了一声，“只可惜，这样的人永远只是极少数。绝大部分人，都沉湎在眼下暂时的安逸之中。”
“没有后面的绝大部分人，前面极少数人的所作所为就毫无意义。”
“啧，又到了无聊的吵架环节了？”
漫长的一万年，尤迪安早已厌倦了跟玛维斗嘴的日子，尤其是在离开阴暗的地牢，有无数消遣享受的当下。
于是，他立刻将话题引向了正轨。
“你那边的活干完了吗，就来找老子的麻烦？”
守望者从桶状的斗篷中伸出被甲胄包裹的手，一瓶诡异的紫色液体正在其中不断冲撞着瓶壁，好像一头被囚禁的野兽，“我的工作只有看着你，至于下毒……姐妹们早就已经干完了。”
有些心虚地看了眼瓶中的液体，伊利丹抿了下嘴唇，“那个变异的纳斯雷兹姆，还真是……他们一族的上位者啊。”
“怎么，你怕了？”
暗夜精灵密探的总指挥晃动着水晶瓶，带着几分笑意地问道。
恶魔猎手总扛把子本想再嘴硬一次，但最终，他难得地放下了一次逼格，无奈地低声道：
“连恶魔都无法免疫的慢性毒剂，这个纳斯雷兹姆实在是太可怕了”
……
半个月后，纳萨拉斯废墟中心湖湖底，
手拿粗重且锋锐的锚形武器的积怨酋长卡兹格罗萨，正用阴沉且恶毒的血红色眼睛，扫视着洞窟内的几个伤兵败将。
“所以，你们连自己的敌人都没有看清，就逃了？”
身形高大，体格健硕的男性娜迦用带着大量“嘶嘶”声的娜迦语逼问道。
“如果我们看清了他们的样子，就逃不出来了。”
胆子稍微大上一些的女祭司辩解道：“他们的速度非常快，很多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就丢了性命。”
“怎么，当逃兵还有理了？！”
深海巨兽的气势从卡兹格罗萨的身上迸发而出，身体情况本就糟糕。败者们一下子便被压地蜷起身躯，跟将死的泥鳅一样无力地挣扎。
要知道，这位积怨氏族的最强者，可是从女王身边派下来的强者。在拥有无双勇力的同时，还掌握着只在皇家卫兵里流传的深海秘法。后者，是他可以用无形的气势营造出如此效果的主要原因。
“算了，至少你们活着回来了。”
前娜迦皇家卫兵收起了杀意，打算问另一个问题，一个更重要，更加关乎积怨生死存亡的话题。
“你们的氏族，有治疗瘟疫的方法了吗？”
卡兹格罗萨的双眼中带上了几分期盼，不过在他凶恶丑陋的脸庞上，这期盼看起来，倒更像是威胁。
“没有，酋长，没有治疗方法！”
一个侥幸留得一命的治疗师终于崩溃了，他疯狂地伸出双手，竭尽全力地晃动面前那青绿色的高山。
“水系治疗术、各种各样的药膏、向我神的献祭、海兽吞噬治疗法，都试了，我们都试了！”
“哈哈，没用，全都没用！所有的治疗，所有的治疗方法，除了延长族人的痛苦以外，一点用，一点用都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大的娜迦族长随手一砸，让这个精神几近崩溃的治疗师昏睡了过去。
“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被拉来问话的残兵败将们哪还敢留在这里挑拨这位大人的神经，赶紧将自己蛇形的身躯团成团，从洞窟中央向外面滚去。
“你，带着这家伙去大治疗师那里，好好修一下这家伙的脑子。”
积怨酋长将昏睡过去的疯子扔给了旁边的亲卫，自己则满脸仇恨地爬往了卧室。
要是放在他往常的脾气，这些逃兵和疯子都会被他砍成几段去喂巨兽。但无法治疗的瘟疫和异常强大的敌人，已经将这个霸占废墟不知多少年的强大氏族逼入绝境。
积怨氏族，需要每一分力量来保住这最后的净土。
用温和而又特有的污绿色水流打开洞窟的结界，卡兹格罗萨原本松弛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周遭的水汽在他的敌意催促之下，变成了一根根蕴含有恶毒诅咒的冰针。
“真没想到，这小小的娜迦氏族里，竟然有这种级别的强者。”
浑身反射着晶蓝色光芒的纳斯雷兹姆拿起桌上的酒壶，掀开盖子轻嗅一阵，作满脸陶醉状。
“这可不是你们娜迦自己能酿出来的酒，没有海藻的味道。”
“是吗？”前皇家卫兵没有动手，倒是和对方聊了起来，“没想到，特……小偷竟然还懂酒？”
“无尽的寿命，总得找些消磨时间的爱好。”
积怨酋长的眼神越发阴恨毒辣：因为对方前半句用的是娜迦语，而后半句，则是字正腔圆地古卡多雷语！
“你！”
“艾泽拉斯，泰坦赐福之地，军团折戟之所，大老板们始终念念不忘的乌龟壳。”
布鲁塞隆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在做工华美的古董椅子上。
“不错，当年我也来过，还曾经谋划了几次针对黑鸦堡垒的袭击行动。当然，都没成功就是了。”
卡兹格罗萨一弹锚柄，散去了身周的诅咒冰箭。
“当年来到这个世界的恐惧魔王里，可没有长成你这个样子的。”
“哈，都一万年过去了，总会有些变化的嘛。”
归化的纳斯雷兹姆一边打量着房间中的陈设，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再说了，比起我来，你的变化可更大啊。”
积怨酋长不愿向不速之客透露更多情报，只是缓缓蠕动着身躯，爬进了这片魔潭鬼穴。
“你们的本事，我知道。所以，不必再玩这套话术了。”
卡兹格罗萨故作淡定地将武器往身旁一杵，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酒壶，将其中佳酿一饮而尽。
“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你难道就不问问氏族中的瘟疫……”
前皇家卫兵“吧嗒”了下嘴巴，“还真是恶趣味啊，恐惧魔王。”
布鲁塞隆的嘴角微挑，露出了一个专属于他们种族的“职业化”微笑。
“根据你对我恶趣味的满足程度，我会适当调整谈判的条件。”
娜迦酋长合上眼睑，为了神明和女王的荣耀挣扎了三秒。
“积怨氏族中的瘟疫，是你干的？”
“没错，是我。”
布鲁塞隆得意地扬了扬巨爪，“根据邪能的催化适应性演化原理，那位大人制作出了一种药剂。”
“它可以通过空气之外的任何介质传播。在安全剂量下，这种药剂是一种非常棒的广效增强剂。但大剂量的话，适应性演化将变成无规则的畸变，就像你那些可怜的族人一样。”
想起被畸变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娜迦和近乎无法食用的诡异鱼类，卡兹格罗萨不禁有些恼火。但冷血的特质，又让他迅速冷静了下来。
“您还需要我问什么吗？”
“嗯~”
布鲁塞隆沉吟着，没有变化成爪子的人手摩挲着苍白而又光秃秃的下巴。
“没了！”
“那么，我能问一句，”积怨酋长躬下身子，“您能跟我谈谈交易了吗？”
“简单。”
布鲁塞隆站起身来，“我们需要一群擅长水战的家伙，而你的积怨氏族，获得了这个荣幸的效忠机会。”
“我们？”
“哦，之前一直袭击你们氏族的呢，是我的同盟。”下毒者毫无心理负担，不对，应该说是炫耀道。
“我和我的族人，要听从仇人的命令？”卡兹格罗萨冷冰冰地回应，“你是不是有些小瞧积怨氏族了？”
“别那么着急，娜迦，我还没说条件呢。”
由神秘能量构成的丝线勒紧了积怨酋长庞大的身躯，同时撕碎了他身周盘桓的古怪咒术。
“解除你们身上的诅咒，这是原本的条件。”
布鲁塞隆奸诈地笑着。“考虑到你刚才的表现，我再赠送一个好了。”
“彻底摆脱你们神明的机会，当然，只是机会而已。”
正在挣扎的前皇家卫兵动作一滞，狭长的双眼中充满了怀疑。
“凭什么？”
“那重要吗？”
熟知上古之神及其爪牙的前燃烧军团成员拍打着蝠翼，“如果没成，你们的神不会理你们。如果成了，他管你也没用了。这账不管怎么算，你可都没赔本啊。”
卡兹格罗萨迟疑了半炷香，随后做出了改变自己，乃至氏族命运的决定。
“积怨之锚，将为您和您的同盟而挥舞，大人。”
第三百六十二章 前往破碎海滩的准备
破碎海滩，或者说，萨格拉斯之墓的地基小道。
沉没于海底的它，纵使没有变成第二次军团入侵时邪能满地、寸草不生的末日景象，也称得上是真正意义的生命禁区了。
毕竟，能用来封印堕落泰坦“身躯”的法阵，能量等级肯定不是一般的高，纵然深海的生命再顽强，也很难在辐射堪比核电站的地方“安居乐业”不是。
更何况，被封印的“身体”确实是由堕落泰坦身上分离出来的。哪怕经过了大量处理，它本身所具备的邪恶神性，对周遭的生命也有剧烈的毒害作用。
但今日，重现于天日的岛屿上，有无数或简陋或粗犷的野蛮建筑，如烂疮一般在这片大地上盘踞着。
“大仇长。”
嘴里长出一大一小两对獠牙地红皮兽人掀开帐帘，惹得黑暗中的居住者哇哇大叫。
“瞎了眼睛的畜生！你没看到本大酋长在休息吗？！”
“是，是紧急情报，从啥湾那边受来的。”
一巴掌拍在女兽人的后腰上，满脸疤痕的丑陋兽人咕涌下床，张开了充满腥臭味道的嘴巴。
“说！”
邪兽人传令兵展开黑乎乎地羊皮纸卷，口齿有些不太清晰地念道：“我们，我们招到了娜迦的石击，请求大酋长支援。”
塔克利萨.狂痕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机密情报，确认了情报内容与传令兵念得一样之后，便轻蔑笑笑，将羊皮纸撕了个粉碎。
“告诉他们，力量之门即将开启。大门开启之时，神明之威将降临在他们身边，击退那些胆敢冒犯部落之威的蠢货！”
狂痕酋长盯了一会儿传令兵的眼睛，发现对方根本记不住自己这“颇有文采”的词藻，便恼怒地一回头，用大手摸索起混乱肮脏的饭桌。
没过几分钟的功夫，塔克利萨就幸运地摸到了一张还算干净的草纸，又从传令兵身上的褡裢里抽出一支笔，将自己刚才说的话写了上去。
写到一半儿的时候，这家伙就忘记了刚才说过些什么，于是索性写了句“给老子挺住”作为结尾。
“给峡湾的那帮软蛋送过去。”
“是，大仇长！”
等传令兵离开之后，“新晋的部落大酋长”便一个饿虎扑食，继续享受自己的后宫嫔妃去了。
风暴峡湾，与斯考德艾希尔隔河相望的狂痕港。
残忍嗜杀的战疤氏族占据着后世惊魂港的位置，同海岸边半人半海蛇的娜迦们进行着一场生死之斗。
“当力量之门开启的时候，部落的一切敌人都将被粉碎！”
“主将于地面建立祂的国，只有为主的事业献上力量之人，才配分享主的荣光！”
皮肤深绿的兽人督军高举战斧，高声吼着几句从塔克利萨那里弄来的“圣经箴言”，给已经疲惫不堪的兽人战士们加油鼓劲。
“死了也不怕，死了也不怕！去神那里，有的是女人，有的是酒肉！冲，跟老子冲啊！”
一个满身血迹的百夫长高喊着补充“圣经”的同时，抄起残缺不堪的长刀，快步冲向面前的敌人。
“寒冰之潮！”
河水聆听到了娜迦祭司的呼唤，淡绿色的水流在扫过娜迦自己人时还是液态，等拍到敌人身上时，就已经是混杂着无数冰晶的冰水混合物了。
等潮水退去，向前冲锋的百夫长早已丧失了最后的力气，颓然地跪在冰冷的冻土之上：寒冰之潮所包含的冰晶，可是具备强大吸热能力的魔法造物。
但是，疲惫的战疤氏族非但没有因为百夫长的死而心生畏惧，反倒被激起了血脉中凶狠的本性。
“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邪能与狂暴的双重催化下，兽人战士的身材又膨胀了几分，借助着爆发力和悍不畏死的疯狂，逼得刚刚占得些许优势的积怨娜迦节节后退。
没过两炷大香的功夫，娜迦们就退回了河流，扭动着海蛇一样的下半身消失在了深水的阴暗之中。
见对方退回水中，在场外宣读“圣经”的兽人督军们赶紧敲响身旁的金锣。
带着特殊魔力的声音洗清了战士头脑中失控的狂怒，理智的他们停下了即将涉水的脚步，主动向后退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该死的半蛇杂碎们！滚回水底吃小鱼去吧！”
铠甲残破的巴LS瑞.战疤脱下不堪再用的重甲，将一个个部件扔进水中听响。
“酋长，赶紧回来，兄弟们还等着你整备呢！”
胆子大些的无名督军一把搂住对方，用力将其拖回了绝对安全区。
灌了铅一样的手脚艰难地运动着，将巴LS瑞沉重的身体撑上高台。战疤酋长勉强站直，朝着底下的兄弟们怼了下自己的胸口。
“荣耀，与我们同在！”
“荣耀，与我们同在！”×N
喊完提气的口号，战疤按照往常惯例进行点卯，确定损失几何后，再让监工们用鞭子催促着没用而又懒惰的苦工收拾战场：邪能把他们变得好斗且疯狂，却没法改变他们讨厌尸臭的本能。
这帮头脑简单的兽人不知道，在他们身后的高山上，几双冰冷的眼睛正打量着他们。
“积怨已经打了他们这么多天了，怎么着也该轮到我们出手了吧？”
有些烦躁地伊利丹晃了晃脑袋，“就这帮脑残家伙，根本用不上什么疲兵之计，直接让伊利达雷上就是了！”
守望者瞟了一眼自己的犯人，“减少可能的损失总是好事。”
“行了行了，”赶在伊利丹接下茬之前，布鲁塞隆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屁大点事儿都能吵起来。”
“在登上萨格拉斯之墓前，我们得尽量保留实力。”
“不过嘛，”纳斯雷兹姆语气一折，将尤迪安接下来的愤怒给憋了回去，“我看他们已经够疲惫了。”
“今晚行动？”
“今晚行动。”
三位受命剿灭古尔丹的领导确定了时间之后，便各自散开，进行准备工作去了。
时间来到晚上，一只魔化飞龙歪歪斜斜地落在了狂痕港的中央。
“妈的，没长眼睛吗？！”
负责打理船只的工匠一边骂着，一边给了从飞龙身上跳下来的传令兵一脚。
至于为什么要在岸上修理船只……原因显而易见，不是吗？
“你个没用的狼粪，敢如此对待使者？！”
在狂痕酋长面前老实巴交地信使一下到基层来，便换上了另一副嘴脸。
遗憾的是，这回啊，他还真踢在黑石板上了。
“老子踢你了，咋着啊？！”
胡茬青黑的兽人匠师举起短锤，朝对方的脑袋乱砸一通。
“要不是没老子给你们收拾船只，你们这帮狼粪早饿死在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了？！”
“敢跟老子摆谱？！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看够了闹剧的战疤酋长从自己的大屋走出来，不紧不慢地呵斥了工匠。
“你怎么能打大酋长派来的使节？”
见自家直系上司出来说话，船匠自然不会不给面子。他收起了短锤，满脸谄媚地凑到对方身边。
“您看，这不是他不好好骑飞龙，差点砸着咱们的船吗？俺就寻思着……”
“行了行了，老子懒得听你在这胡扯！”
巴LS瑞一把推开工匠，走上前去，将受了些皮肉伤的传令兵扶起。
“上使，您没事儿吧？”
“小伤罢了，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面对大酋长手下王牌部队的总指挥官，信使可不敢摆谱。
“没事就好。”
等援兵等得心急的战疤酋长顾不上替属下道歉，有些焦急地询问道：“不知上使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传令兵也不磨叽，赶紧把羊皮纸递给了对方，随后逃一般地跨上飞龙背部，用最大的嗓音向对方吼叫。
“俺还有其他任务，就不留了！”
留下这么句话后，传令兵便催动着胯下坐骑赶紧起飞。
疲惫的魔化飞龙在主人的鞭打下勉力站起，巨大的双翼拍打出硫磺味道的狂风，呼的周围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等战疤酋长重新恢复视野的时候，害怕惹上麻烦的信使已经飞出了八百丈远。
巴LS瑞摇头，随手把信笺一丢，连打开都懒得打开：对方都这反应了，他还能猜不出这信里写了些什么吗？
“让兄弟们好好戒备，别让那帮半蛇怪物趁着半夜摸上来。”
周围的兽人战士们齐声称是，显然，看出了自家酋长的坏心情的他们，是没有胆量纠正对方下达命令模糊这个错误的。
与此同时，狂痕港外围岗哨，对山侧。
一个已经彻底变成堕落为邪兽人的哨兵正倚在哨塔的矮墙垛里，眯缝着眼睛打盹儿。
要是在对河或对海岗哨里的话，这家伙万不敢如此懈怠，但这个哨位面对的，可是高耸入云且连绵不绝的漫长山脉。
除了几条狭窄且危险的小道以外，便没有任何可以穿过这片山脉的路径。而几条小路的出口，早已有重兵把守。
除非对方能肋生双翼飞过来，否则他守这里唯一能做的事情，大概就是数地上的草茬了。
“呼~”
感知敏锐的邪兽人双耳微动，呆了几秒后，立刻睁开了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
“刚才这一声，不是鸟翅膀能发出的声音！”
对附近物种了若指掌的哨兵身体前屈，缓缓地将右手摸向了身旁的战斧。
近日来战争的损耗，让战疤氏族不得不削减部分岗哨驻守士兵的数量。但相应的，那些被削减数量的岗哨现在驻扎的，都是像他一样接受深度神之赐福的精英战士。
哨兵的双眼死死盯着头顶的草棚，他已经把战斧摸在了手里，只要哨塔顶有任何动静，他都会将武器扔出去，然后吹响对面的羊角号。
“哧！”
幽绿色的邪能光束穿透了十几层野草堆叠而成的遮雨棚，射进了邪兽人哨兵的眼睛里。
被攻击的哨兵下意识的全身一紧，但大脑被邪火烧尽之后，这具失去生命的身体能做的，便只有不断抽搐。
“唰啦！”
头上长有弯曲双角，双腿下方长着反关节蹄子的半恶魔踏碎了摇摇欲坠的草棚，进入了这座简陋的哨塔。
“让我看看，哈，就是那儿。”
亲自下场的伊利丹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目标所在后，随手给自己上了一层暗影迷雾，借助夜色的掩护向战疤的营地内进发。
一炷香后，
“呜~”
“呜~”
代表敌袭的羊角号声响起，惊醒了熟睡中的背叛者。
“哪个方向遇袭？”
裸着上半身，只披了个披风出来的巴LS瑞冲出酋长大屋，向守卫在门口的近卫，同时也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问道。
“咕噜噜噜噜噜！”
两颗圆睁双眼的兽人头颅滚到了战疤酋长的脚边，让这位颇具将才的战士恨得咬碎了牙。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偷袭你。”
张开蝠翼的伊利丹微笑着走出黑暗，“但我太久没打架……”
“哧！”
不等恶魔猎手说完，两把陈旧却仍然锋锐的战斧便交错而上，同翠绿的埃辛诺斯双刃咬在一起。
被袭击的恶魔猎手毫不慌张，背后蝠翼往里合，两个手臂往外推，俨然一副要将对方活活夹死的姿态。
久经战阵的战疤勇士没有对身后看似脆弱的双翼掉以轻心，腿带腰、腰带臂、臂带斧，一招经典的剑刃风暴被他娴熟地带了出来。
招架之势被破，一把双刃弯刀被带到一边，若按正常人的逻辑，此时伊利丹应该放开双翅立刻后退。以避让刃风之威。
不过，伊利达雷的大导师从来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千钧一发之际，他手腕微动，将一柄新月形的刀刃贴上了对方的前臂。
借着对方旋转的惯性，月刃割下了前臂内侧的所有肌肉。
“呃！”
狂暴之力让巴LS瑞将剧痛转化为力量，另一只手青筋暴起，施加在最后一把战斧上的力量被提升了整整一倍。
“唰！”“哧！”
回手一拉被荡开的埃辛诺斯之刃，战疤酋长便步了自己两个兄弟的后尘。
但同时，那把去势未尽的斧头，也深深剁进了恶魔猎手的身躯。
“啧，好像玩得有点儿大了！”
侧着身子拔出斧头，伊利丹瞅准一个路过的倒霉苦工扔了过去，取走了这个糊涂蛋的性命。
邪能催化着血肉的生长，二十几步的功夫，近乎把他切成两半儿的伤口，便只剩下了一道几不可见的粉嫩伤痕。
漫步来到兽人储藏船只的地方，伊利丹.怒风刚好看见玛维的铁圈划断了一个苦工的后脊梁。
“控制住了？”
“船都在，但兽人都死光了。”
“无所谓，我们自己搬就是。再说，还有那帮娜迦帮忙呢不是？”
只要兽人船仓被控制在手里，今夜的突袭行动，便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儿。接下来，就是无趣的斩尽杀绝时间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开墓
“asharadasheabalashi！”
“ashara dasheabalashi！！”
“asharadasheabalashi！！！”
高达数十米的大门前，充盈着邪能的符文在参与者越发高亢的祈祷声中越发明亮，一种无法以肉眼看到的连接正在二者之间建立。
“砰！”
第一声爆炸，如信号枪一般，引发了接下来的连锁反应。
只见空无一物的半空中，不断有火花明灭生亡，且有愈演愈烈之趋势。
在外围监视的古尔丹嘬了下牙花子，赶在火花威胁到仪式场地之前大手一挥，用磅礴的邪能笼住了那里。
“该死的守护者！该死的人类！该死的燃烧军团！该死的萨格拉斯！你们都该死！！”
半神术士疯疯癫癫地低骂着，显然，大门里那强大而又诱人的能量源，已经多多少少影响到了他的神智。
当然，你要说他由反社会人格转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倒也没错。
“还没跟封印的身份辨识系统连接上呢？”
古加尔拍打着自己的大肚子，晃过来问道。
这里得解释一下，当年的艾格文之所以要在萨格拉斯之墓上设计这么个玩意儿，是防止封印内的尸体将封印本身转化成自己的保护壳，类似原理的还有封印安其拉时留下的流沙节杖。
表面上看，这给外来者破解封印留下了隐患。但实际上，明锁的设置可以将原本用于隐蔽“锁头”的能量和符文用于加固封印本身。
所以现在的古尔丹同盟，除了想办法破解守护者留下的“明锁”以外，没有别的进入萨格拉斯之墓的方法。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食人魔杂碎！”
畸形儿扭过身来，左眼的绿色火焰疯狂燃烧，右眼的紫色暗影则如水一样回荡着阵阵波澜。
“我是来让你清醒一点，蠢货！”
掌握着悬槌堡残余力量的古加尔没有惯着自己的“盟友”，他用自己的三只眼睛回蹬了过去。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一条被关在笼子里的狗有什么区别？！”
作为一个术士，一个能搞了那么多事儿还活着的术士，古尔丹最大的优点就是冷静。
所以在对方的提醒之下，这个出卖了自己种族的二五仔迅速平息了心中的波澜，有些失控的两种能量也从他的眼中退了出去。
“你有什么办法连接封印的辨识系统？”古尔丹询问道。
悬槌堡之王的两张大脸上同时露出了一个丑陋而又狰狞的笑容。
“对付这种油盐不进的奥术封印，虚空能量可比邪能好用得多。”
“虚空能量？”
半神术士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绕着双头食人魔体积庞然的身体溜达。
“献祭虚空行者这一招我们已经试过了，根本无法骗过辨识系统的能量辨识部分。”
“哈，虚空行者。”
古的眼睛中充满了蔑视，“那种不知道转过多少手的杂能残渣，当然骗不过守护者亲自留下的系统。”
“我说的，可是衰变级别为三十级的虚空能。”
“古加尔，你是在拿我当白痴耍吗？！”
结束思考的半神术士凶狠地低吼着，紫黑的潮水与墨绿的火焰在他的手心中糅合成了一颗橄榄形的圆球，随时准备射向自己的敌人。
无论是术士、牧师还是其他职业，他们所使用的“暗影”，本质上都是虚空能量的多级衰变产物。衰变级别越低，能量的性质就越发接近于虚空本身。
一般来说，术士口中的“虚空能量”，是指经过一系列复杂的仪式将大量虚空行者献祭后，抽取出来的本源核心。这与术士在保命时献祭虚空行者产生的护盾有本质区别。
从衰变级别来说，最精纯的核心也不可能低于三十五级。
而这样的能量对术士来说，已经是相当危险的了。一处理不好，最轻的下场，也得是魂飞魄散，灵魂石绑全身都救不回来的那种，至于严重后果嘛，那就得看你使用能量的多少了。
“哈，既想得肉，又不敢面对羊角，说得就是你这种人了吧？！”
悬槌堡之王在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上拍出一小段颇有意思的小调，“你不敢，那就我来。”
古尔丹打量了一会儿对方的两张大脸，最终散去了手中越发危险的能量团。
“代价呢，古加尔？代价是什么？”
“让我跟你一起进去，我的兄弟。”
加尔斜了对方一眼，看见后者阴郁地近乎滴水的脸色后，颇感好笑地补充道：“放心，我不会对你日思夜想的宝物下手的，至少在墓室里不会。”
说话间，悬槌堡之王还拿出了一张灵魂契约，这玩意儿是来自军团的黑科技，它只接受签署者的真名。签署后违约的一方，自己的灵魂将被拉入这薄薄的一张纸。
破解方法倒也不是没有，不过所有的方法都有一条硬杠：至少得拥有神性，哪怕是不完整的。
现在的古尔丹和古加尔，都拥有半神的实力，但能跟半神斗，不代表他们本身具有神性，所以灵魂契约对二人的约束力是绝对的。
猩红地舌头擦过挂满污秽且参差不齐的獠牙，古尔丹的大脑疯狂运转着。
“他为什么会用灵魂契约这种鬼东西？除了萨格拉斯的力量之外，这墓室里还会有什么秘密？！”
“要不干脆把他拿下，问出他渴求的秘密？！”
“不，不行！我还需要他手下的食人魔苦力，而且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我很难留住他。”
半神术士的头脑里魔鬼交锋（以古尔丹的黑心肠，他脑子里是不会有天使这种东西的）正酣，古加尔可失去了在这里看他脸色数变的兴趣。
“我给你十个数，十，八，五……”
“狼粪，你赢了！”
超级二五仔一把抢过对方手上的契约，开始对上面的条款进行确认。
毕竟，魔鬼契约这东西，要是没有经典的语言骗局和魔法陷阱，就没那味儿了不是？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星点邪能汇聚在古尔丹扭曲苍老的食指上，二五仔快刀斩乱麻，在古加尔的真名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姓。
灵魂契约无火自燃：从现在开始，它就是签订契约双方灵魂中的印记，不再需要物质世界的实体来承载它。
“哈哈，这才对嘛！这才对嘛！！”
古加尔仰天狂笑，而站在他对面的古尔丹，却产生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够了，古加尔！”
半神术士色厉内荏地一顿手杖，“现在，立刻，打开封印！”
“啧。”
被打断兴致的双头食人魔嘬了下牙，随后大步向前，笔直地走向刚刚平静下来的法阵。
“一帮办事不力的废物，用你们的生命，来补充我的体力吧！”
古加尔双掌掌心向上平举，漆黑如墨的能量球从其中飞出，如恶鬼一样扑在了来不及逃离现场的倒霉蛋儿脸上。
十几个呼吸的功夫，脑袋被扣上暗影面罩的人便骨瘦如柴，停止了无力的挣扎。
但贪婪的悬槌堡之王可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暗影之鬼仍然在疯狂吮吸自己的猎物。又过了两三个呼吸的功夫，受害者的身体就变成了黑色的粉末，无力地飘散在空气之中。
吃饱喝足的恶鬼们满足地回到了主人的掌心，双头食人魔的气势陡然提了一层。
“不对！”
古尔丹暗运体内邪能，随时防备着对方的突然袭击。
“不过几十人的生命力和灵魂，不可能让他的级别提上一层，哪怕是暂时的都不行！”
“除非……刚才那些废物，是他向某个不知名的存在献上的贡品。只有这种高位存在赐予的力量，才可能让他变得如此强大！”
另一边，古加尔感受着耳边嘈杂的低语，露出了一个诡异的舒爽笑容。
“对，对！这才是真正的力量！啊~我伟大的主宰，请给予您卑微的仆人更多支持吧！”
长满吸盘的触须虚影萦绕在双头食人魔的身边，这个提前和某个虚空大君爪牙勾搭上的教首，用力往面前的大门一拍。一道漆黑，不，应该说是没有颜色的光，激射而出。
是的，没有颜色的光。它是可以被人用肉眼看见的，但当你直视它时，你不能用任何颜色来形容它，同时，你也不能说出它究竟是光束、光柱、光球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你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它是“光”。而这个概念，也不是你自己总结出来的，而是直接印在你脑海里的。就好像你看见了一张纸上写的“光”字，就看见了“光”本身一样。
要说，这萨格拉斯之墓的封印也不愧是守护者的得意之作。能量辨识系统虽然没有辨别出“钥匙”的材质是否正确，但它根据“钥匙”过大这一点，启动了防御反击系统。
无数纷乱复杂的符文在奥术能量组成的底板上乱飘，每次位置变化的时候，这些符文还会射出不同属性、不同环数的法术攻击。
更要命的是，这些符文并非在同一平面上变化，而是可以重叠在一起的。重叠时所释放的法术攻击，并不会相互抵消，而是会混合在一起，成为……天知道是什么法术的混合攻击。
“首先，把你的防御反击系统废掉！”
光缓慢却坚定的蔓延开来，将一个个拼命反抗的符文吞噬。
与此同时，触手虚影逐渐凝实，并像树枝一样分级生长出无数的小触手，组成了一道防御网。
强大且诡异的法术反击在砸到防御网上的瞬间，便被密集到肉眼无法分辨出个数的小触手吸收了个干净。
按照魔法世界能量通用规则来说，能量混合的种类越多，吸收型防御的消耗速度就越快，且吸收极限越低。
但这些不知来路的触手好像没有“吸收极限”和“吸收速度”这两个概念一样，疯狂地吞咽着反击系统的能量攻击。
一炷香之后，反击的火力突然消失了。
无色之光已经占据了整个符文面超过七成的面积，防御反击系统的法术完整度已经被彻底破坏。剩下的那些文字除了徒劳地“逃跑”以外，无法做任何事情。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最后一颗符文被吞噬，整个奥术能量的背景板上，只剩下了从古加尔手里源源不断涌出的光。
“接下来，符文再现，特征伪装。”
防御反击系统的符文再次出现在二人面前，不过这一次，它们都站在了固定的位置上。
光，如潮水一般溅起无数浪花，每一朵打在文字上的浪花在退回“大海”时，都会带上几分紫色，而重新出现的文字上，则会出现一些几不可见的细微缺损。
没过多久，所有再现出来的符文便被重新分解，变成了无色之光中唯一的一抹颜色。
如海藻繁殖一般，整片无色之光迅速地变成了紫色。
“能量伪装完成，正在通过辨识系统……能量辨识系统通过了！”
古回过头来，冲着古尔丹怒吼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守护者之心扔进去！”
刚才的这一系列变化，只是把安全锁外面的壳剥下来而已，如果不能及时解开安全锁，它就会自毁。到那个时候，就是古加尔来个神降，也不可能打破没有缺口的萨墓封印！
半神术士收起防备姿态，食指与中指并成剑状，往身旁轻轻一划，打开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储物空间。
古尔丹随手一抓，将名为“守护者之心”的十二面体抓了出来，扔进了让人犯恶心的紫光当中。
这里面保存的，并非一颗真正的心脏，而是从麦迪文之书中拓印本中提取出来的一小段验证码。
十二面体被紫光吞噬，双头食人魔可以感觉到，即将结束的计时突然停止，身份辨识系统开始与验证码进行匹配。
一秒、两秒、三秒……
悬槌堡之王的手轻轻一抖，这意味着匹配阶段结束，系统进入验证阶段。
而这，是整个安全锁系统，唯二可以用蛮力攻破的阶段。
“给我进去！”
古加尔抓住了这个机会，控制着全部的神赐之力扎进了安全锁系统，将里面复杂玄妙的奥术阵列腐蚀了个干净。
脱力的仪式主导人一屁股墩在地上，同时，坚固的封印之门无声无息地破碎成一块块黯淡无光的碎石，好像前者是压倒后者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堕落泰坦的气息，冲刷着古尔丹佝偻畸形的身体。
“打开了，打开了！哈哈哈，萨格拉斯的力量，我古尔丹来了！哈哈哈哈哈！”
此时的古加尔，却没心情看“合作伙伴”的丑态。他只是盯着自己的左手背，那里，刚刚撕开了一只充满真理的亵渎之眼。
第三百六十四章 时间紧迫
让我们把时间稍微后退一下。
“唰，唰，唰~”
充满兽人粗犷风格的简陋船队在大海上风驰电掣，航行过一个又一个零碎的岛礁。
无论是只能用船桨作为动力的运输船，还是风浆双动力驱动的驱逐舰，都不可能靠自己开出这样的速度。所以很显然，古尔丹讨打军得感谢友情提供外置水生种族发动机的积怨娜迦。
当然，这些服务可不是免费的，只不过付出报酬的，不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嘶哈啊~”
远处，隶属于宿怨氏族的娜迦们擦了擦唇角的口水，随后用热烈的目光逼视着他们亲爱的酋长。
“去吧，我的孩子们。”
作为氏族族长以及所有人的老祖宗，达瑞娜的语气中充满了虚伪的慈爱。
“把那帮低贱的陆生种砍成肉酱喂鱼人，然后，船上所有的宝物，都将属于我们！”
早已按耐不住野性的娜迦族民们高举武器，向自己最敬爱的母亲/祖母/妻子吼出高昂的欢呼声。
“达瑞娜.宿怨，破碎群岛上最具名气的女性娜迦。”
身形高大的卡兹格罗萨掂了掂手中的重锚，轻蔑地说道：“毕竟，能生出一个属于自己氏族的家伙，确实不多见。”
随着积怨酋长的字句落下，一个个强壮的娜迦精锐从海底现出身形，朝面前的敌人发出威慑性的怒吼。
“你，你以为我是吃海藻长大的吗？！”
达瑞娜六臂齐动的同时蛇尾一弹，海洋法术、诅咒、神术和附魔同时开始，俨然一副要跟对方拼个痛快的架势。
然后，两把被邪能包裹的月刃从天而降，砍断了她的四只手臂。
“啊啊啊啊啊啊啊！”
断臂之痛加上法术反噬，尖锐凄惨的叫声从她的声带里扎了出来，震得刚要动手的族民一脸茫然。
“那是什么？”
“反正肯定不是娜迦。”
“他好像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你看他背后的那对翅膀。”
普通战士窃窃私语的时候，达瑞娜的亲信后宫们已经忍不住了。他们抡起手中布满铁锈的战锚，直砸向偷袭者的后背。
“影舞。”
简短的精灵语之后，十几道姿态不同的虚影出现在宿怨亲卫队的周围。
两秒之后，这些虚影便如海市蜃楼一样，随风消逝。
如果在场有视力和记忆力卓尔不群的人，那他就能通过连接虚影，判断出对方出刀的动作和姿势。
可惜，这里没有。
所以，在宿怨娜迦的眼里，这些亲卫队在虚影出现时，便如被停止了时间一般僵立在原地。等虚影消失后，他们就变成了方正的碎块，于翻滚的过程逐渐软化，并用腥臭的血液浸染着整片沙滩。
“臣服于我，达瑞娜，或者跟你的后宫一起去见神明！”
后半段话入耳，宿怨娜迦的族长身体猛的一哆嗦。
娜迦信奉的海洋之神，永远不吝啬自己对属民的恩典。如果有娜迦死去的话，祂会为死者重塑肉身，并将后者的灵魂截流下来，塞进新的、更强大的肉体中重新复活。
不过，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神赐予你的恩惠，必须以等价的东西进行交换。比如记忆，比如情感，比如……自由。
曾经的达瑞娜，是皇家祭司团的一员，她知道，甚至见过那些经过多次复活后的家伙的惨状。所以她一次都不想死，一次，都不想以灵魂状态见到自己侍奉的神明。
“我臣服于您，强大的勇士！”
宿怨酋长匍匐在地，将头颅和头颅上的每根水蛇死死贴在地面上。
“从今日起，宿怨将是您最恶毒的刀刃！”
与此同时，天边的那根绿色光柱，突然熄灭了。
站在兽人驱逐舰船头的恶魔猎手一龇牙，埃辛诺斯双刃的刀锋上闪烁起幽绿色的荧光。
“破碎海滩的光柱熄灭了，这到底是……”
“那帮杂碎打开了萨格拉斯之墓！”
回答了布鲁塞隆的疑问后，伊利丹便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的海面。
“当年守护者留下封印的时候，曾经特地拜访过守望者地窟。”
头盔下的秀眉拧成一团，玛维语气沉重地解释道：“她说过，如果有一天墓地重新升起，且冲天的绿色光柱消失的话。意味着整个封印中最安全的警告系统被攻破。”
“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希望守望者可以出手，并将萨格拉斯之墓重新开启的消息传回世界树。”
“找到了！”
伊利达雷大导师嘴角刚刚挑起，便凝固在了脸上。
“怎么……会……”
“墓地里跟萨格拉斯有关的东西很小，对吧。”
布鲁塞隆舔了下牙齿，“守护者打败的，不过是一个以灵魂残片为材料制成的布偶。当剩下的残片都钻进别人肚子里之后，墓地里又怎会剩下真正意义上的‘尸骸’。”
嘴上说着，这位叛变的纳斯雷兹姆心里不断犯着嘀咕：“离得这么远都能凭借模糊感知确定堕落泰坦的气息，这已经远远超过赐福的级别了吧！连那两个艾瑞达的臭娘们儿恐怕都做不到这点……”
“这家伙，不会是萨格拉斯的私生子吧。”
充满恶意的编排了自己的前老板之后，布鲁塞隆的人手绕过宽大的蝠翼，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别掉以轻心，据我所知，灵魂碎片制造人偶的技术，必须有一颗可以用来定位的核心。以萨格拉斯的能力，这颗核心的威力大了不敢说，沉下一片大陆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那我们应该抓紧时间！”
心系世界安危的守望者大姐头一挥手，“让卡兹格罗萨带着所有手下回来，我们必须全力赶路！”
“不行！”
伊利丹猛的一转头，“守望者和恶魔猎手的数量太少了，无法应对破碎海滩上留下的敌人！我们必须扩张自己的队伍，才有突破防线的机会。”
“他说的没~错。”
归化恐惧魔王一展有些破烂的皮翼，“再说了，就算把他们召集回来，也没法用来拉船。”
影歌女士想了想，最终只能不满地扬了下自己的披风，朝着拉船的鱼人大喊鱼人语中的脏言秽语，以发泄心中愤懑。
……
急也好，不急也好，在水生一族的全力牵动下。三天后，二人一魔终于看到了在海面上巡游的陈旧战舰和战舰后面的港口。
好吧，说是港口，其实就是几个粗制滥造的栈桥、一堆歪歪扭扭的仓库和两个不知所谓的大皮帐篷。
“小心些，两位，那些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散架的船上，可坐着不少死亡骑士呢。”
“无妨，”埃辛诺斯双刃一擦，发出“蹭”地一声，“我可不认为他们会比恶魔更难缠！”
“好吧。”
恐惧魔王一耸肩膀，然后冲着船头方向的浪花中怒喷口水，呃，尸液？也不对，灵魂碎片？啊，反正就是液态的不明物体。
“哇啦咕 哇啦咕 咕啦麻咕啦哇啦啦？莫格嘞嘞嘞嘞勒格嘞尔尔姆格勒！！”
（快点游，快点游，谁要是再敢偷懒不划水？老子就宰了他！）
威胁之语一出，舰船的速度陡然加快，以一种撞破南墙的气势冲向了亡灵舰队。
“战疤的那帮蠢货，脑子被鱼人吃了还是被娜迦砸了？！”
面色苍白的船长一咬牙，命令亡灵水手们立刻调整船头方向，打算跟对方来一波硬碰硬。
其他被兽人船只盯上的幽灵船，也做出了迎击的决定。只是有的船选择对冲，有的船选择火力覆盖罢了。
啥，你问没被盯上的，那自然是风帆高挂，大桨一挂，你给路打由喽。
“轰！”“噗通！”
“轰！”“噗通！”
“轰！”“铛！”“噗通！”
以中世纪战船上炮或者床弩的准头，在没有魔法辅助的情况下基本只能靠懵。就算偶尔有炮弹能砸到船上，也会被恶魔猎手一刀砍飞，根本无法对告诉靠近的敌船造成任何威胁。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负责拉船的鱼人们张开大嘴，用锋锐的牙齿咬穿了坚实的船材不说，还一仰脖咽了进去，俨然是把敌人的舰船当成了军粮。
吃水线下如此乱套，甲板上也好不到哪去。
半恶魔们展开翅膀，飞到了甲板上空。双手一张，守望者便落在了甲板上。
落地的同时，这些暗夜精灵的盗贼精英们便一甩披风，悬挂在披风内侧的短刀激射而出，作为第一批次的攻击手段。
“呃！”
门板一样的巨剑被铁环顶开，死亡骑士僵硬的脸上少有地出现了一个生动的表情。那个表情的名字叫：囧。
“妈的，你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船长不是瞎子，他早就从旁边守望者的手段推断出她们的原始战职是什么。
但他真没想到，这个由潜行者转化而来的战职，竟然有不低于他的力量！
玛维没有回话，只是一抖手中的魔钢环，从正面欺身而上。
死亡骑士一手拂过巨剑，剑面上的鲜血符文骤然亮起。一时间，这片小小战场的周围，萦绕着浓厚得近乎让人窒息的血腥味儿。
“去死吧，精灵！”
平平无奇地斩击，却因为死亡骑士爆表的力量和鲜血之力的加成，硬生生打出了开山裂石的气势。
当然，这一招并不难躲，但剑上同时亮起的邪能符文和寒冰符文，将在这一击落地的时候向周围释放两种属性的冲击波。若是没有防备的话，恐怕会吃大亏。
影歌女士脚步一错，右手魔钢环由下而上，顶住了符文巨剑的下坠。左手魔钢环则平擦巨剑的剑脊，直取对方头颅。
“去死吧，邪能新星！冰霜新星！”
符文光芒大亮，其中蕴藏已久的能量瞬间爆发，将战场中的三个身影包裹了进去。
“大姐！”
“玛维大人！”
离得近的两位守望者快速解决掉面前的敌人，转身扬起披风，驱散遮盖视线的白雾。
“喊什么喊？”
伊利丹一蹄子踩碎了败者的头颅，长有黑色尖锐指甲的五指回勾，将企图逃跑的敌之灵魂拉进了自己手中。
“解决甲板上的其他敌人，我们时间不多。”玛维语气如常地命令道。
“是！”
确定自家长官没问题后，两位战士立刻转身，冲向其他未分胜负的战场。
“你太弱了，玛维”
捏碎掌心哀嚎求饶的败者，伊利丹不满地说道：“连这么个垃圾，都需要别人帮忙解决。”
影歌女士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冲向一处骷髅扎堆儿的地方。
“小心点你个混蛋！老子可不想因为你死了这种狗屁事情滚回地牢！”
伊利达雷大导师暴力地撕下包裹着冰层的皮肉，再度扇翅起飞，前往其他战场支援战斗。
两炷香之后，拦路的幽灵船已经被扫荡一空。所有拥有理智的不死者，都被击败并抽取灵魂，彻底失去了重新站起来的可能。
“向各个小队和守望者传令，只要其他舰船没有向我们攻击，就不要理会他们！”
伊利丹.怒风向在身后待命的两位信使下达了行动命令。
“是！”
手下起飞传令，伊利达雷大导师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自家战士，又瞅了眼对面完成集结的守望者。
“你们那边有损失吗？”
“两个轻伤，一个中毒。”大姐头冷声道。
“我们这一点损失都没有，哈哈！”
其他伊利达雷的战士跟风大笑，对面的潜行者们则面沉如水，当然，他们的脸色一直都这样，尤其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
“够了，犯人！”
玛维一挥手，喝止了伊利丹那有些幼稚的行为。
“时间紧迫，我们必须赶在敌人集结完成前登陆。而这，需要我们双方的紧密合作。”
“关于这一点，我想你不用太担心。”
开战前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布鲁塞隆吊着一条腿，撕咬着巨爪握着的一整根牛腿。
“往岸上看看，你就知道了。”
所有人的目光被拉到岸上，只见鱼人们在监工的看管下笨拙地搬运着可以使用的物资，海洋祭司们则挥动法杖，在海面上建造一条又一条冰之道路。偶尔还会有高大的男性娜迦抓着不知藏在那里的俘虏，扔在海地交接处接受潮水的洗礼。
纳斯雷兹姆从船舱二层跳下，将伊利丹和玛维的手扣在了一起。
“接下来，你们两边必须得合兵一处，才能应对陆上的拦路虎。”
“所以我建议二位，不要再玩这种幼稚的无聊游戏，如何？”
第三百六十五章 欢迎来到新家（上）
在破碎海滩被伊利达雷和守望者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一支打着奎尔多雷王旗的队伍，来到了斯坦索姆镇的北门前。
“你们是什么人？”
“高等精灵亲善星辰使节团，”奥蕾莉亚面色平静地让陆行鸟往前慢走了两步，好让卫兵们看清自己，“我是亲善大使，奥蕾莉亚.风行者。”
“路引在哪？”
这次问话的，就不再是穿半身铁甲的卫兵，而是一名全身都被甲胄覆盖的小队长。
“洛瑟玛。”
留着白色尖胡子的洛瑟玛.塞隆跳下坐骑，从身旁的侍从手里接过刻有魔法符印的盒子，双手平端，缓步走向百步之外的城门。
说起来，当初这东西刚被送到银月城的时候，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当时，包括议会派监督员和太阳王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星辰大酋长另辟蹊径，想用炸弹解决奎尔多雷的高层。
等使者说明这是路引，只要不尝试拆开就不会爆炸时，大伙儿又有些迷茫和感叹：这么个结构精巧的魔导装备，竟然用来当路引……真不知是暴殄天物还是财大气粗了。
“哎，真慢啊。”
挺直腰板的虎人卫兵歪着嘴，以极细弱的声音跟身旁的兽人同僚抱怨道：“这帮长耳朵，难道还怕咱们暗算不成？！”
“这恁就不懂了，格尔玛。”
兽人阿LS克挤眉弄眼道，“他们这叫，叫，叫外交礼仪！说到底啊，就是互相给尊严的那点儿破事儿。”
“还尊严，让咱们打得水裆尿裤的，还有啥尊严？！”
听觉敏锐的阿强双脸一红，强撑着走完了剩下的几步路。
“妈呀，你可算是走到了啊。”
小队长微微叹了口气，以近乎抢的方式将盒子拿到手里，转身朝一个有三个兽人高，两个兽人躺下那么宽的大黑盒子跑去。
黑盒子的侧面，还有一个水晶的屏幕，显示着用星辰语写的“状态：空置中”短句。
屏幕下方是斜梯形的，分布有几个堪称巨大的按钮的操作台，操作台短边面上，还有一条细长的开缝。显然，这是针对星辰普通士兵的知识水平和生理结构设计的。
屏幕侧面，靠近高等精灵的一侧，则有根槽式拉杆。这让整个操作台看起来，更像是一部大号老虎机了。
大手握住拉杆，负责接收并验证路引的虎人战士用力往下一拽，将与盒子融为一体的闸门打开。
“魔法造物，用途应该是读取盒子上的符文完成配对，用这种方式验证身份吗？”
作为奎尔多雷的游侠，基本的魔法知识和耳聪目明是两个基本要求，再加上惊人的记忆力，让阿强匆匆一瞥就将黑盒子的底细看了个大概。
却说小队长紧张小心地比对了下盒子两头的标记，确定没有弄反后，便将其塞进了空腔里。
闸门重新关闭，交接负责人瞅着屏幕上的短句变成了“状态：读取中”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部机器，每座城市都有吗？”
“哈？”
小队长愣了一下，随后赶紧收起囧态，颇感荣光的咳嗽了几声。
“当然不是，这东西刚做出来没俩月，正好拿你们试试水。”
听完这话，阿强尴尬地咳了两下：在对方的眼里，新种族的访问远不如这个黑漆漆的大盒子重要。
“我想问一下，星辰大酋长当初答应的引路人不会就是……”
“吱啦，吱啦，呲啦……”
屏幕上的短句变成了“身份确认完毕，状态：消息传输并备份”，开缝处开始一卡一卡地吐出张留有黑色文字的羊皮纸。
与科技世界的油墨打印机不同，这台身份验证器使用的羊皮纸，是在一种新型魔法墨水中浸泡过的。这种墨水本身无色，但经过特定波段的奥术照射后，便会显出黑色。
所以这台原型机的打印效果远好于油墨打印机，且打印品的保存时间近乎无限。
当然，是在适宜的保存条件下才可以。要是放在太阳底下曝晒或者扔进高奥能环境的话，那问题就不仅仅是糊字了。
不过这些东西，高等精灵和值守的士兵都不知道。他们只是等，等着身份验证器完成打印备份档案这一最后步骤。
终于，喷涂纸张的声音停下了。小队长小心翼翼地撕下羊皮纸，仔细地看了遍内容后，将其交给了跟自己搭档已久的思想指导。
“给利奥拉大人传消息，就说长耳朵，呃，我是说高等精灵的使节团到门口了！”
这一次，游侠们终于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事情：之前嘀咕对方的格尔玛一行军礼，跑进了刚刚完成修缮的城门里。
没过一炷香的功夫，顶着三根翎毛，一身粗糙且陈旧萨满服饰的利奥拉在卫兵的带领下走了出来，向着对面的高等精灵晃了晃手中的短锤。
“欢迎，欢迎！诸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我是虎人大酋长利奥拉，也是你们这次参观的引路人。”
洛瑟玛赶紧让开道路，并向后方的使节团队伍退去。
“呜，无，哈啊。”
在发现星辰语中没有用于尊称的文字后，奥蕾莉亚.风行者摇了摇头，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
“我是高等精灵亲善星辰使节团的正使，奥蕾莉亚.风行者。在此，我代表使节团的诸位感谢你们的欢迎。”
说完，现场尴尬的沉默了五秒。
“呃，你说完了？”
叉手等待地萨满祭司一歪头，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和疑问。
“否则呢？”
“你们高等精灵的贵族说话，不都得扯上这带上那，半炷大香才算刚起步吗？”
虎人大酋长一歪嘴，露出一颗尖锐的犬齿，“今儿怎么的也算个大日子，就用这么两句话开头……是不是有些寒酸了？”
“寒酸？！你丫还知道寒酸？！就你们破语言里头那么两个破字儿，还想学贵族不说人话不着重点？！真瞧得起自己啊呸！”
以上，都是奥蕾莉亚内心的真实写照，至于明面上嘛……
“星辰务实的名声，早已经传遍大陆。我们既然是来做客，自然要入乡随俗，省去那些多余且没用的礼节才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利奥拉将短锤挎回腰间，两只虎掌在一起狠拍了拍，以抒发心中之乐。
“没想到你们竟然也有如此痛快的爽利人，实在是合我胃口！”
笑罢，他甩身冲后，朝着使节团招了招手。
“很抱歉，我们要去的第一站是非常严肃的地方，所以我需要你们在参观过程中保持基本的……礼貌。”
“抱歉，老虎。”
希瓦上前几步，带着几分寒意讯问道：“你的这身衣服，是某种特殊的礼节吗？”
“是的，女士。”
利奥拉好像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刁难之意一样，平和地回答：“按照星辰的《外交规范》，我方使节在出席正式活动时，必须穿上自己一生中最荣耀的战斗时所穿的服饰，以表尊敬。”
“这身萨满祭司服，是我流落在角斗场当奴隶时穿的，从角斗场的奴隶起义到之后的大撤退，它一直陪伴着我。”
说到这里，虎人大酋长微微叹了口气：这身死物安然度过了如此多的战斗，那些陪自己出生入死、冲锋陷阵的兄弟，却已经是百不存一。
要是放在正式的外交活动中，刚才这一段绝对算是标准的活动事故。不过当初星辰除了送路引之外，就没再跟银月城联系过。所以出些意外情况，也不算什么麻烦。
银月城这边呢，是以为星辰挟胜而骄，要用这种方式彰显强大。作为弱势一方，他们也没得选，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不过事实嘛，是星辰的大伙儿确实没想这么多：最开始拉拢势力攒星辰的时候，大家都是开门见山，除了必要的安全流程后就没别的事儿了。
等星辰这旗立起来了，那有事儿串门就是了，还整什么外交流程。
“如果没有什么疑问的话，就请跟我来吧。”
奥蕾莉亚斜了眼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妹妹，随后朝着虎人萨满温婉一笑：“请您带路。”
过了内城墙，游侠们打量着道路两旁的市集和重建中的住房，眼中不时闪过惊奇的神色。
“你们打算在这里定居？”
利奥拉没有回答奥蕾莉亚的疑问，他只是继续前进，好似一个没有感情甚至没有智力的魔偶一样。
走了将近两炷大香后，虎人大酋长突然停下脚步。因为在队伍的前方，一道将近两米高的围墙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围墙上每隔十步距离，就固定着一根闪烁着元素亮光的图腾。
“诸位，请下坐骑，会有人照看他们的。”
利奥拉整了整头上的羽毛冠，扯平了祭司服上的褶皱，以一种沉重的姿态缓步进了大门。
游侠们跳下坐骑，将陆行鸟交给了过来的几位士兵之后，在奥蕾莉亚的带领下过了围墙上时刻敞开的大门。
跨过光幕，首先映入风行者家主双眼中的，是一块微凹下去的地面，和整齐排列在其中的三十座十米高的四面体尖顶石碑。
石碑的每一面上，都以战团的编制为目录，刻印着一个个人名。
“空间扩展？”
识货的奥蕾莉亚蹙起了眉毛，心中继续道：“这碑上到底刻了多少死者的名字？话说，他们到底是怎么死得这么多……”
“对了，大撤退！等一下，大撤退不会是……”
“慰灵碑林，”利奥拉低声说，“只有死在抗魔战争中的人，名字才有资格被刻在这些石碑上。”
“因为抵抗恶魔，是绝对且永远的正义之战。为了这种战争而胜利之人，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虎人大酋长指了指随围墙一圈，每隔十二步便有一颗悬浮在半空中的菱形水晶。
“德莱尼人的技术，用来保存影像资料的。如果想看的话，直接用手触摸就可以。”
奥蕾莉亚.风行者脚步轻柔地来到离自己最近的记忆水晶，正要伸手抚摸，却被自己的妹妹拦住。
来到这里的游侠们都是了解基础奥术知识的，从刚才对方的话语里，他们能听出来，这些水晶应该具有“接触读取”的能力。
“小心点，它可能会读取更多东西。”
“我想看看，看看曾经出现在母亲噩梦中的景象，到底有多么可怕。”
纤纤柔夷不再受到阻碍，风行者家主摁到了记忆水晶，一束光从其尖端投射而出，以俯视视角回映着漫天硝烟的战场。
灰绿色的潮水从阵地前方压来，但在那之前，属于凡人的阵地遭到了一阵流星雨的袭击。
不，或许不应该说是流星“雨”，而应该说是流星“天洪”才对。因为整个镜头，都被浑黄和通红的光芒所遮盖。
“天洪”过后，镜头缓了几秒钟，方才恢复了视野。
此时，灰绿色的恶魔之潮已经冲过了两条壕沟。然而，无论是已经失陷的阵地，还是尚为沦陷的壕沟，都在向前方、左右甚至身后喷吐着几不可见的火舌和彩色的法术流。
过了几分钟，几百朵火花从海潮中升起，将周围的“水滴”炸开些许。但眨眼间，那些许空隙就被重新填补在一起，甚至比被炸开之前还要密上三分。
经过几轮开花——填补——再开花——再填补后，凡人的炮兵终于哑火，失去了火力压制的阵地也被恶魔潮水彻底淹没。
饶是如此，阵地却仍未平静：法术流和火舌一刻未停；狭窄的沟壑中时不时闪过几粒幽绿色的火花；时不时会有几个比敌人矮上几分的身影冲出阵地，被淹没进可怕的蚁群中，连几点浪花都无法掀起。
“泽尔斯高地，雷神第六战团。”
星辰派出的接引使向着正在播放记录影像的水晶行了个星辰军礼，“为了给平民撤离争取时间，我们先后往里面投入了六个战团，以确保这片交通枢纽的控制权，他们是第三个上去的。”
“那一次，”利奥拉心有余悸地咽了下口水，“燃烧军团铁了心要吃下这块高地，他们集中了大量术士和深渊领主，以法术洗地开路，并命令正面战场上三成的恶魔一起冲击这片高地。”
“三炷大香，用人类的时间说法，就是三个小时。一个满编一万五千人的战团，一个活的都没下来。”
虎人萨满向着其他记忆水晶一伸手，对着远来的客人发出邀请。
“见识一下真正的威胁吧，相信我，它们会帮助你们抹去除了对燃烧军团以外所有人的仇恨。”
“因为在他们面前，除了反抗以外，我们的任何东西，都不值一提。
第三百六十六章 欢迎来到新家（中）
来打前站的奎尔多雷游侠们纷纷散开，静悄悄地用手掌轻抚围墙内的记忆水晶。
映在希尔瓦娜斯面前的，是浑身伤痕的鸦人背着一藤篓食物，艰难地爬进前方壕沟里的景象。
“塞拉尔.翼羽，因为将粮食送进了前线，被追封为特等功。”
“在那之前，我们从各个种族中招募了两万五千人的运粮队，光狼战骑、荣耀战团、德莱尼人的圣骑士和火刃氏族一同掩护。最后送到前线的，就这一篓吃食。”
温蕾萨看到的，则是一场惨烈的突围战。
冲在最前方的兽人强者们，在无数恶魔的包围下闪转腾挪，眉间的战刀印记不断向主人手持的武器传输蓝白色的闪电能量。
他们身后，那些没有元素辅助的战士以命搏命，疯狂地向包围圈外推进。
一开始，这些掌握着高超技巧和强大元素力量的勇士还有余力支援突破方向的战友。但很快，体力和精神力的消耗便超出了负荷。
敌人抓住了这个机会，个头矮小的小鬼和恶魔犬穿过防线的缝隙，从背后给予抵抗者致命的偷袭。
最后一道光芒熄灭之时，远方的突围组也终于杀出重围，带着幸存者们扬长而去。
“这次突袭后方传送门的任务，是火刃氏族在大撤退中最后一次单独执行的任务。”
“作为基石的雷刃结社除了当时正在养伤的萨姆罗以外，全军覆没。普通剑圣损失超过六成，直到现在，火刃都没缓过这口气来。”
洛瑟玛神情凝重地观察着视频中的法阵，污黑色的鲜血流淌在充满亵渎与神秘意味的文字中，而在阵型的中央，盘坐着一位形如枯槁的老虎人。
仔细看去，这虎人的外表和眼前的利奥拉有很多不同：他的皮毛是灰黄色的，且关节处簇生有小股的岩石结晶。
他的面前，则是一个光芒逐渐减弱的青白色裂隙。法阵外面，则是围成一圈的兽人和鸦人术士在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
面对游侠将军的疑问，利奥拉低头，用虎人的语言念了几句悼词。然后才望向问话者，或者说，望向他面前水晶中的景象。
“在恶魔力量的蛊惑下，有很多星辰人背叛。而这次事件，是最危险的一次背叛。”
“法阵中央的那个裂口，是风元素之怒给自己准备的藏身所。在那里，他可以支援战场的同时不受到污染的威胁。”
“原本负责守护裂口的，是兽人的风尾氏族、鸦人的元素守护会和岩虎人氏族。前两支守护者叛变，全体转为了术士，并企图用邪能污染元素之怒。”
“关键时刻，岩虎人倾全族人之生命，绘出了这名为‘最终怨咒’的法阵，为裂口关闭争取时间。”
虎人大酋长攥起了拳头，“最后，岩虎人赢了。”
“嘶！”
强烈的光芒晃得哈杜伦咬牙吸气，连连摆手擦泪。
“你的运气真不错，游侠。”
利奥拉用毛茸茸的大手遮住眼睛，“德莱尼的二十八圣，这可是写进小孩子教科书的故事。”
“德伦纳、洛琳、门图斯……他们利用圣光谐振和德莱尼的特殊体质，将二十八位传说级别的圣骑士融为一体。现在这段，是融合时间结束时的巨人殉爆。”
光辉之鸟冲向恶魔的浮空城，那句“黎明将至，火种，不能熄灭！”久久回荡在寂静的慰灵碑林中。
两个兽人小子带着一帮半大孩子，在小小的院子里同满眼赤红的绿皮术士殊死搏斗。每一个孩子的背上，都飘扬着一面写有“黑牙特攻”字样的旗帜。
伤痕累累的双头飞龙空骑刚刚杀散一群敌人，便被从天而降的流星火雨砸了个正着。
呼唤元素的萨满祭司们榨干自己大脑中的最后一丝精神力，然后脱下袍子，掏出两把长刀或者一柄战斧，疯吼着向前冲去……
无数英雄事迹的背后，是血淋淋的一个大词：绝望。
坚固的工事；强大的火力覆盖；平均素质高到离谱的士兵；精妙的兵力部署；诡异多样的法术攻击。这一切的一切，恶魔只用了一个词来解决：数量。
连奥蕾莉亚都会怀疑，在茫茫多的魔海面前，自己是否还有勇气拉开弓弦，参加这场近乎必死的战争。
而现在，站在星辰旗帜下的每个人，都是从这炼狱一般的战场上爬出来的滚刀肉。
如此想来，联盟，包括银月城的溃败，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想现在，诸位应该已经对星辰真正的敌人有了初步印象。”
星辰语如溪流一般，从虎人萨满的口中缓缓流淌出来。
“接下来，我将带诸位在这片新斯坦索姆里转上一转。虽然重建工程只是开了个头，但是我相信，你们绝没见过这样的一座城市。”
利奥拉朝着中央的碑林行了个军礼，随后走向了之前进来时经过的大门。
游侠们也有样学样，向碑林行礼，然后跟着招待人一起离开了这沉重肃穆的市中心。
“诸位，请跟我一起前往商业区。”
虎人萨满侧着身子一抬手，然后立刻摆正姿态向前走去。
“大姐，我们还取不取陆行鸟？”
风行者家主想了想，答复道：“先不取。既然是商业区的话，人应该会很多，对方不会在那里冒险的。”
纤细的手指抚过弓臂，希尔瓦娜斯沉下眼皮，向姐姐身后退去。
一炷香之后，洛瑟玛面带异色地瞅着脚下平整的道路。不知不觉放慢的脚步，让跟在他身后的兄弟苦不堪言。
“塞隆，你在这看啥呢？”
哈杜伦.明翼捂着鼻子，低头找了一圈，然后不耐烦地给了好友一脚。
“路，”阿强指着灰白色的道路，向走在前方的利奥拉问道，“你们这路，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水泥，大酋长起的名字。主体材料是白灰石，为了增加其韧度，往里混了些沼泽泥和其他辅料。”
虎人萨满微笑着跺了跺地面，“刀塔研究所花了好些日子，才把配方改良出来。”
“这东西好配量多干得快，抹出来的面也平整，更重要的是它结实。很多城市都在用它铺路和铺墙，给工程队减了不少工作量呢。”
能在正式剧情里当上血精灵的摄政王，洛瑟玛的内政天赋当然不低。短短几秒钟的功夫，他便已经明白了这种被大酋长命名为水泥的建筑材料，有多么的可怕。
“大幅度缩短建筑时间，意味着城市的扩张将会更快；修建道路又快又好，意味着分封制的基础被打破；战争时建立前线堡垒和土工作业的时间将大大减少，哪怕质量不如传统的青石堡垒，也可以用数量来填平差距……”
洛瑟玛神神叨叨地嘀咕着，同时还不忘拿笔记本记下从头脑中蹦出来的点子。
看到这一幕的虎人大酋长笑容愈发明媚，当然，由于他长了个老虎脑袋，所以他的明媚笑容在精灵眼里，就跟要吃人一样。
“洛瑟玛，正事要紧。”
被奥蕾莉亚点名的游侠将军手脚麻利地收起了小本本和羽毛笔，面色如常地回到了队伍。
又过了两炷香，街道两旁开始出现零星的商贩。模糊地鼎沸人声从远方传来，同背后的一片寂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哎呦喂，这不是远道而来的精灵客人吗？！”
两个矮小的地精蹿过来，猥琐地搓动着自己的双手，大声招呼道：“欢迎来到霍普炼金用品店，这里提供整个艾泽拉斯最神奇的炼金物品！”
哪怕不知道地精种族的“奸商”特性，在看到那歪歪斜斜、几乎要从木架子上掉下来的几个丑陋大字之后，游侠们也应该能猜到这俩家伙卖出去的东西该有多么的……
“如果你们想尝个新鲜的话，可以从他们手里买点东西。”
利奥拉的话语打断了客人心中的联想。
发现众人的眼中充满了不信任，虎人大酋长拍了下自己的大脸，一把抓住了要从自己脚边溜过去的汉纳.霍普。
“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出来营业时必须挂牌照。”
“哎呀，老大，这把牌照挂出来之后一天天风吹雨淋的，容易坏。到时候重办，又得花上一笔……”
“给老子去拿！”
利奥拉一甩手，将哥哥扔回了摊子里，末了还不忘喊上一句：“你要是真想省事儿，就给我好好收拾你这堆破烂儿！尤其是那个老往下掉字儿的破招牌，要么整好看，要么就给我扔喽！”
“哈，那可不行，这可是我曾祖父留下的招牌，想当年，我们地精反抗巨魔的时候……”
汉纳一边翻动着身后的垃圾堆，一边向客人宣传自己家族的光荣历史。当然，看利奥拉的脸色就知道，他上次听到的故事，一定是另一个版本的。
没过一会儿，地精兄弟中的哥哥就抽出了个相框，相框里裱着的，正是有星辰斯坦索姆政务厅验证的营业执照。
“初级炼金物品和初级炼金原料？”
恶补过星辰文字的温蕾萨喃喃道：“这能有多神奇？”
“哼，后者还真没什么可以折腾的，但前者嘛，呵呵。”
走到摊子前，引路人随手拿起了一个跟酒精灯差不多形状的水晶瓶。
“初级治疗药水，副作用是连续学三分钟公鸡打鸣。”
放下红瓶，利奥拉又抽出了个同样形状瓶子装着的淡蓝色药水。
“初级魔法药水，没有副作用。能一只眼睛朝左看，一只眼睛朝右看的人，喝下的效果翻倍。”
在游侠们惊异的目光中，虎人大酋长放弃了药水，转而抓起了一只蹦蹦跳跳地发条蛙。
“这东西的名字，我是不清楚了。效果是有效范围五百米的空间传送，可以确定传送后位置，安全可靠。”
“每次空间传送后，它需要三炷大香，也就是三小时来补充魔能。如果环境中魔能匮乏的话，它的回充会消耗更多时间。”
“这也算初级炼金物品？！”
哈杜伦的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凡是涉及到空间和时间的魔法物品，都是相当高级且昂贵的。而具备如此霸道效果的发条蛙，又怎会出现在这么个破破烂烂地小摊子里？
“它当然算初级炼金物品，因为启动它有个前提。”
想起那个不知该说是天纵奇才还是脑子缺弦儿的家伙，虎人大酋长不禁有些蛋疼。
“它的开启口令，是使用者认为最羞耻的事情，而且音量不能低于八十萨。哦，大概就是我牟足了劲儿吼一嗓子的音量。”
“更要命的是，你必须说完，它才会启动。”
随手将发条蛙扔回摊位，利奥拉朝着来自魔法之都的战士摊了摊手：“现在你们该明白了吧。这俩兄弟做的是什么生意？”
风行者家主手掐着腰，点头道：“魔法物品处理商人嘛，我们那儿有不少干这行的。”
“但在银月城里，绝对不会有处理商人和普通小贩一起做生意。”
刚刚归队的希瓦指了指百米外的两个摊子，靠近使节团的，是一家售卖魔法卷轴的摊子。隔壁的大汉，则叫卖着刚刚从河里打出来的鲜鱼。
“请放心，女士。这些能在普通区做生意的，呃，处理商人所售卖的商品，都是得到了安全性保障，一般人接触绝不会发生危险的东西。”
“我想我的妹妹问的，应该不是这件事。”
奥蕾莉亚将二妹轻拢回队中，“她好奇的是，为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业街里，就会有售卖魔法物品的人？”
“我不是说过了，他们售卖的东西都是安全无危害，哦~”
引路使明白了对方话里的真意，“你们仔细看看，那卖鱼的小子在干什么？”
无名大汉将鱼盆中的水倒进水槽，然后一手成爪，作用力上提状。
清亮的水液随着对方的动作缓缓攀升，凝成球状，杂质则被丢弃在了水槽中剩下的水里。
卖鱼汉子缓缓转身，将引导出来的洁净水元素“放”回鱼盆。然后重复刚才的动作。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就完成了净化水元素的工作。擦擦额头上的汗，继续自己的卖鱼大业。
“如果你们所说的魔法是指奥术的话，那星辰的情况要比你们差上不少。”
空气中的水分于虎人的肉垫处盘旋，形成了一颗微小且内部在不断运动的水球。
“不过嘛，元素这种力量，在星辰可算得上是人人都会。区别，不过是会多会少罢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欢迎来到新家（下）
“没有奥术介入的元素魔法。”
温蕾萨的手指玩弄着白发，有些俏皮地说：“你是指通过崇拜元素生物，从而获得力量的法术吗？”
“有些区别，”利奥拉散去掌心水球，竖起食指区别道，“我们并非崇拜元素生物，而是与其达成了互利互惠的盟约。”
“原来如此，”奥蕾莉亚揉着鼻梁，“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你们使用的萨满法术，远比狗头人和豺狼人的效果要强那么多了。”
亲善正使没有继续深问所谓的元素盟约，而是对引路人提出了继续前进的请求。
“没问题。”
“嘿！客人们！再看看，再看看嘛！我们这里还有其他好东西，一定会让诸位满意的！”
推销一圈却没有任何业绩，已经让地精兄弟颇感苦恼。现在一听人家要走，哥俩焦急地连嗓音都尖锐了些许。
“维普，这是客人，你们要干什么？！”
汉纳缩了缩脖子，显然，一个两米多高且长着个老虎脑袋的人瞪眼睛，还是相当令人畏惧的。
“老，老大，我们都三天没开张了~”
面对卖惨的哥哥，利奥拉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这么想生意兴隆，就多花两个子儿，租个靠中心一些的位置。天天在这犄角旮旯里蹲着，能卖出去东西才有鬼！”
“这不，这不寻思着攒个铺子钱出来嘛。开支方面自然是能省，能省就省。”
虎人大酋长深吸一口气，慨叹道：“你俩这挣钱能力，咋好意思说自己是地精呢？”
“哎，打包两捆最好质量的地根草，我回来的时候取。”
接过订金，维普兄弟眉开眼笑地收拾起货物，以闪电般地速度撤出了使节队伍，躬腰同声道：“祝诸位客人旅途愉快！”
这一次，使节团顺利出发，前往商业区的中心。
此时的商业街，其实远不如刚入城时热闹：街道上的摊贩多售卖食物，而早饭点刚刚过去，午饭的时间又还没到。
所以各家卖吃食的商贩趁着闲，放下了手边的活计，并为邻居贡献一小笔进账。
“老独眼儿，咱都在这里做这么多年生意了，就不能多割两块给我？”
“小崽子张口就来啊！新斯坦索姆刚建起来几天，你就隔这儿装老油子？”
兽人肉贩撇了眼对面的虎人小子，撇嘴割下来两块精肉，扔进了对方的碗里。
“做熟了再吃，不差这一会儿啊。”
讨肉的虎人小子将手里的一坛子酒摆在肉案上，笑嘻嘻地说：“还说我呢，也不知道上次谁喝得连刀都提不起来。”
简单的以物易物之后，大家回到各家摊位前，一边吃着嘴里的东西，一边给不卖吃食的其他商贩准备早餐，当然，这不是免费的。
“难以想象，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争。”
比起自己小妹的惊叹，奥蕾莉亚注意到了更多东西。
“这里，一个人类都没有？”
风行者家主表露出心中疑惑的同时，右手摸上了腰间的短弓。
“当然。”
利奥拉磨了磨爪子，“按照现在的战时条例，所有被抓住的成年男性俘虏都会被处死，女性和未成年的孩子会被直接遣返到人类占领区。所以新斯坦索姆城里没有人类。”
“不过嘛，规则总会有改变的时候。等这次战争结束后，这条就会被改写成更加温和的规定。”
虎人大酋长舔了舔牙，顺便从身上抓出一只小飞虫来轻轻摁死。
“那为什么不对奎尔多雷的平民做同样的事情呢？”希尔瓦娜斯略带戏谑地问道，“仅仅是因为你们要招揽我们？”
“你们才几个人啊，管起来一点麻烦都没有。”
引路使者一边翻看着摊子上的货物，一边慵懒地回应：“一开始投降的人类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实在是腾不出人手来看管他们，就只好把反抗能力强的家伙干掉，然后把剩下的人打包送回去。哦，这把木刀不错，多钱？”
“二十个铜板就够。”
“二十个？怎么又涨价了？前天不还是十八个铜板吗？”
“嗨，可别提了，人类那边的铜币成色越来越糟糕。您看看您看看！”
卖小玩意儿的鸦人翻出个钱袋，倒出几枚铜子儿大声抱怨：“铜二铅八的玩意儿，还没铁值钱呢！”
摩挲着黑乎乎钱币的毛边儿，虎人大酋长的脸色越发糟糕起来。
“得赶紧结束这场战争，好尽快完成《星辰法》的编订和审核，不然的话……”
“利奥拉使者，利奥拉使者？”
高等精灵的催促打断了他心中所想，接引使者站起身来，从零钱袋里抓出一把成色明显好上很多的铜币交给对方。
“四十枚，我要这把木刀，还有那边的木制双刃斧。”
喜笑颜开的杂货商人送走了贵客，虎人萨满朝着奎尔多雷的代表们弯腰道歉。
“您愿意在忙碌之中带我们游览城市，已经是我们的荣幸。”
风行者家主一抬手，半转身子指了指身后的众人：“我的属下想自己游览一番，不知您……”
“我的疏忽，我的疏忽！”
拍拍自己额头上的“王”字纹，第一次当导游的利奥拉双手一展，“既然诸位想多看看，那请自便。等太阳到天空正中央的时候，我们饭店会合。”
“在此，我要多嘱咐一句。这次游览并没有将行政厅、军事区和监狱包括在内。如果诸位被士兵拦住的话，最好配合他们，不要给双方添麻烦。”
使节团的成员们点头表示同意，至于会合，游侠之间自然有特殊的联络方法。
所有人都走了，唯独希尔瓦娜斯被大姐头摁在了原地。
“我们是来建立友好关系的，不是来给星辰下战书的。”
对于这个倔强的妹妹，奥蕾莉亚决定将其限制在自己五步之内。从对方那吃了苍蝇的表情来看，这是个明智且正确的决定。
闲逛了几圈，两位来自风行者家族的游侠没有购买任何东西，只是沉默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在莫名的尴尬气氛中，利奥拉终于捱到了饭点。赶在人潮涌起之前，他拉着亲善正副使，来到了名为“火焰与舌尖”的两层饭店前。
“哈，这家烤肉可是一绝，你们必须得来尝尝。”
利奥拉一把推开大门，大吼道：“老板，我之前订的大桌呢？！”
“来了来了。”
清过场的老板带着几个伙计，将几个提前准备好的小桌子拼合成一张大圆桌。
“后头的，赶紧把烤台热起来！要是耽误了生意，我就剥了你们的皮！”
老板转过头来，开始布置盆、刀叉和几种提前订好的酒品。
“这是菜单，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这就开始做。”
利奥拉转手，将菜单和笔递给了奥蕾莉亚。
风行者家主也痛快，接过菜单的第一件事，就是划掉了一半的素菜。
“我们可不是除了菜就是果，见了点荤腥就上不出厕所的法师。再说了，就算是卡多雷，也不是光吃素的啊！”
来之前，奎尔多雷恶补了有关星辰的功课。而后者和暗夜精灵的盟约又不是机密，奥蕾莉亚随口说出也算正常。
“好吧好吧。”
嘴上答应着，利奥拉的心中则不断腹诽着某个实体为穿越者的星辰大酋长。
“我就说嘛，光靠蔬菜和果子，怎么可能吃饱？”
等了没一会儿，散在外面的游侠们便在“火焰与舌尖”完成了集合。
正在众人伸出刀叉，品尝刚上来的开胃菜时，凄惨的呼救声穿透了木制结构，传进了食客的耳朵里。
“救命！救命啊！”
三个浑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地在路上奔跑着，鲜血混杂着空气中的烟尘，在地上留下了几点痕迹。
正在买东西的星辰居民们退向道路两旁，因为在这几个人的身后，穿戴皮甲的狼骑兵正在高声宣读着被追杀者的罪状。
“巴伦.卡斯特，洛丹伦知名奴隶贩子，道上称号‘毒眼’。曾经向洛丹伦王室贩卖了一百二十名星辰平民，并企图与星辰达成规模为二百人的人口买卖合同！”
“迪伦.波尔，巴伦的得意手下，此次人口买卖，他负责了具体的人口捕捉行动！”
“卡特兰，巴伦的法师顾问，以自己的知识和服务换取活体实验所需的实验品！”
“以上三人，暴力拒捕且突围成功，属于危险目标！”
最后一句话，成功摁住了蠢蠢欲动的旁观者们。
他们停住了掏武器或找家伙的动作，只是死死地盯着街道中央的三个人类，好像一群饿狼打量着三只掉入狼群的公羊一样。
“哎，这帮臭小子！都告诉他们了，现在还敢来领钱的没一个简单货色，还给我整出这么个破事儿来！”
一口剃光腱子肉，利奥拉将骨头一扔，双手拍合。无形的风之力便如绳索一般，缠住了法师的双手双脚。
“噗！”
法术反噬之下，卡特兰一口鲜血吐出去了自己的半条命，无力地倒在了道路中央。
丢了法师，剩下的两人双腿一抽，摔在了地上，被狼骑兵的网兜套了个正着。
寻找机会的平民们叹了口气，收起了挣赏金的心思，回归了日常的生活节奏。
“你们这里对奴隶贩子挺……严苛啊。”
“干的漂亮！”
比起需要有官方身份的奥蕾莉亚，温蕾萨说话少了很多顾忌。
“活的奴隶贩子一金币一个，人头五十银币一个，杀错的话由政务厅负责赔偿。”
利奥拉有些费劲地插起一块牛肚，用力咀嚼俩下后咽进肚里。
“直接、间接涉及到人口买卖的人，统统死刑。等之后猎魔人组织建立起来，这项工作就会移交给他们。”
听完星辰有关人口买卖的处置，使节团的成员都认可的点点头。像温蕾萨这样城府较浅的，面上已经有些喜形于色的意味。
“与恶魔有关？”
品味出法令中野蛮与粗糙一面的希尔瓦娜斯敛容问道。
“无论是献祭仪式所需的祭品，还是建立一个祸乱民心的邪恶教派，奴隶永远都是最合适的土壤。”
虎人大酋长的身躯微颤了一下，这个微小的动作让感知敏锐的游侠们的心也跟着一哆嗦。
“实不相瞒，当初星辰除了德莱尼以外，其他种族都是奴隶制。在恶魔到来之前，大酋长一直在减少各种族奴隶的数量，但除了直属他管理的霜火岭氏族外，其他人都当耳旁风。”
“结果在第二次会战时，恶魔蛊惑了一万奴隶，烧毁了大军的粮库。导致我们一枪没放，就失去了三道防线。”
虎人氏族的共主轻飘飘的语气中，是对奴隶制以及人口买卖的深恶痛绝。
要知道，如果他们有这三道防线的话，绞肉阶段至少还能再晚两个月到来。两个月的时间，能转移的人将数以万计！
“我听说，经常有人类抓高等精灵当奴隶。还叫什么，传家宝？”
利奥拉一句话，在座的游侠脸色都沉了下来，连最擅长外交的奥蕾莉亚，都差点没绷住自己的礼仪式微笑。
“作为诸位加入星辰的礼物，我们愿意将‘释放所有精灵奴隶’这一条件添加进停战契约里。”
“停战？！”
风行者家主第一次失去了风度，双手一拍桌站了起来。
“啊，停战。”
利奥拉愣了下，有些机械地点了下头。
“该抢的都抢完了，你们也加入星辰了，不停战干嘛？”
“那，部落……”
“哦，他们也会停战的，毕竟预期目标都已经达成了，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可，可，可部落马上就要拿下洛丹伦了，”希尔瓦娜斯有些混乱，不知不觉间提高了嗓门儿，“他们为什么要听你们的，放弃这场即将胜利的战争。”
“啊啊，又是经典的‘攻下首都等于胜利’论。哦，抱歉，你们应该没听过罗非整出来的这些奇怪词语。”
利奥拉拿起酒碗，用辛辣的烈酒给自己润了润喉，“他那一套理论我没太听懂，总之，就是洛丹伦无关紧要，拿下来当然好，拿不下来就拿不下来，谁在乎呢？反正我们不在乎，部落更不在乎。”
平静下来的游侠大姐头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肩膀，二者一起坐回原位，直勾勾地盯着虎人的脸。
“呃，怎么了，我脸上有油吗？”
利奥拉拿起手边的餐布，用力地抹抹嘴唇，然后轻轻地点了点湿润的鼻头。
“为什么是我们，而不是整个奎尔多雷？”
“大酋长说过一句话，我特别赞同。”
“成瘾者，永远不值得信任。”
餐布拍回原位，利奥拉如是说道。
月假
休个月假，顺便查查萨格拉斯之墓的地图。
第三百六十八章 入萨墓
“啪嗒~”
羊蹄溅起黑红色的水花，蹄子的主人一抹脸，甩下几片不知来源的恶心碎肉。
“留在外边的术士都处理干净了，你们呢？”
如石像般站立的披风刺客看向身后来的半恶魔，“一帮乌合之众，死了几个领头的白痴就吓得四处乱窜了。”
“简单的说，就是没杀干净呗？”
眼眶中的邪火涨大几分，显然，我们亲爱的伊利达雷大导师对这个结果异常不满。
“没有恶魔猎手的帮助，你们怎么确定那些逃跑的家伙里没有隐藏能力的术士？！就凭你们那时灵时不灵的狗鼻子吗？！”
“注意你的言辞，犯人！”
娜萨一展披风，露出了内里挂着的几十把萃毒飞刀。
“注意你的言辞，弱者！！”
埃辛诺斯再现，熊熊鬼火爬上战刃两边，映得主人脸色越发阴沉可怖。
“哎呦喂，就走这么一会儿，怎么又是一副要打起来的架势啊。”
抄着另一条牛腿的布鲁塞隆如旋风般现身，人手吸走了战刃上的邪火，并将其转化为神秘能量为己所用；半熟的牛腿则被其当成武器，压在了娜萨女士的手腕上。
“我已经让积怨娜迦在海上布防，绝大部分敌人呢，是逃不出去滴。”
纳斯雷兹姆收起“武器”，用力地撕下一大块带有血丝的腱子肉。
“至于能开超远程传送门的强者或者直接把自己送进扭曲虚空再送出来的狠人，以咱们现有的手段，也拦不住就是了。”
“切，一个纳斯雷兹姆，不去挑拨离间就算了，还挺擅长和稀泥。哼，真是时代变了啊。”
“哈，和稀泥和挑拨离间本质上都是对当事人心理的调控，在我们那，这算是一门课。”
调侃了两句之后，布鲁塞隆抓紧时间吃掉顺来的美食。狭长的双眼，瞄向了黑漆漆的大洞口。
“选好人了？”
“伊利达雷这边就我一个。”
“我会带上娜萨，”守望者大姐头拍了拍亲信的肩膀，“她是一位信仰坚定的艾露恩牧师，不会被里面邪恶的知识所蛊惑的。”
没办法，玛维躯体的自愈能力有限，如果受重伤的话，还是需要一个治疗职业支援的。
“好，既然人选定下来了，那我们现在就~下墓！”
说话的同时，布鲁塞隆一脚踢飞了伊利丹。若不是后者的恶魔翅膀随时展开着，他绝对会摔一个超级难看的大马趴。
“你不也是恶魔吗？为什么让老子带路？！”
作为恶魔猎手的祖师爷，尤迪安知道，面对纳斯雷兹姆时最忌讳情绪激动，心起波澜。但跟布鲁塞隆交流的时候，他就是压不下心中的火气，总有一种干死对方的冲动。
关于这一点，罗非将其总结为：当一个以玩弄人心为本能的恐惧魔王开始犯贱的时候，最好离他远点儿。
不过这次，布鲁塞隆还真不是在纯粹犯贱。
“靠！老夫都被燃烧军团除籍了！连最简单的邪能箭都搓不出来，怎么确定残躯的具体位置啊？！”
“再说，你小子不是萨格拉斯选中的人吗？！靠着你的第六感，我们就能躲过大部分守护者留下的内部陷阱。”
“萨格拉斯的亲自指引，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面对影歌女士的疑问，长着吸血鬼脸庞的恶魔“噗嗤”一笑。
“一个守护者留下的封印而已，还需要军团之主亲自指路？”
“为了让被选中者获得力量，被存放在深层的残躯将会从因果律的角度引领我们接近它。当然，如果你非要作死往陷阱上闯，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还走不走了？属龙龟的吗？！”
黑洞中传来的暴喝，让被迫叛变的恐惧魔王皱了皱眉头。
“该死，至于这么暴躁吗？”
拎着两位不具备飞行能力的暗夜精灵，布鲁塞隆扑扇着近乎破碎的羽翼，冲进了面前的如渊巨口。
……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后出发的三人穿过了一片黑暗的巨人隧道，在一片狼藉的前厅与伊利丹会合。
“发现什么了？”
恐惧魔王放下“货物”，巨爪捡起了一块还算完整的奥铁部件。
“奥术魔像被破坏得很彻底，”黑色的指甲划过断口，擦出一堆散发着硫磺味道的粉末，“进攻方很着急，从一开始就用出了全力。”
“所以魔像还没来得及远程攻击，就被打成了一地破烂儿。”
“现在可不是玩侦探游戏的时候。”
玛维一甩披风，将地上的碎渣吹散。
“看看墙壁和棱柱上的文字吧，前恶魔和现半恶魔，或许那上面有什么值得一用的线索。”
伊利丹和布鲁塞隆抬起头，打量着整个前厅。
前厅如矮人建筑一般，拥有着试图捅穿天空高度的天花板。四周的墙壁上，则布满了两种文字。
一种是前法师天才非常熟悉的法阵符文，而将其覆盖的混乱文字，应该是残躯与法阵对抗后遗留下来的痕迹。
正方形前厅的四角上有四根棱柱，每根棱柱上都写满了只有恶魔才能理解意义的亵渎之语。
地面上，大厅中央的圆形邪能抵抗法阵，早已在残躯的无意识改造中，变成了泛着青绿色光芒的无用装饰。
“别尝试着解读任何文字，牧师。”
伊利丹.怒风提醒了娜萨一句，随后来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根棱柱前方。
“以加库拉德之语，诉说混乱中的秩序。”
“宇宙本为混沌，以绝对运动为原力，混沌分为两面，一为秩序，一为混乱。”
“秩序再分，为照耀万物之圣光，规划世界之奥术；混乱再分，为万千进化之邪能，生存求索之暗影。”
“互依共生之两面，必将于斗争中贯通，于贯通中斗争。”
“凡此以往，生生不息。”
无声念出棱柱上的文字后，伊利丹控制着邪能，在自己体内转了一圈，同时用第六感寻找自己是否被什么超凡存在盯上。
结果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也是，要是这文字有什么危险效果的话，在他们之前来探索萨墓的古尔丹早就应该触发过了。
“布鲁塞隆，你那边的文字破译怎么样了？”
伊利达雷大导师等了三秒钟，在发现对方确实没有回应之后，立刻掏出埃辛诺斯双刃，以防备可能已经到来的麻烦。
“别那么紧张，你也看到了，这地方都被破坏成什么样子了，怎么可能还有骗过灵魂视觉的幻象法阵存在？”
缓过神来的纳斯雷兹姆苦笑着后退两步，“我之所以发呆，是因为这棱柱上的文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普通的恶魔文而已，有什么奇怪的？”
伊利丹弓着腰，同娜萨和玛维组成了一个半包围的架势，缓缓靠近队伍中的第四人。
布鲁塞隆想了想，随后用人型手掌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妈的，我忘了这茬了！”
“你不知道，这棱柱上的文字，可不是军团里普遍使用的符文，而是只有军团之主和他亲自赐福的人才能看懂的特殊文字。”
前军团恶魔摇头晃脑，跟个穷酸的教书先生一样，“你接受过那位的亲自赐福，当然可以看明白这文字。但落在我眼里，棱柱上写的不过是一大堆垃圾话罢了，还是用各种文字用不同语法混着写的。”
“那你看得那么认真？”
“废话，能将这些垃圾话恢复成正确顺序，可是高智商恶魔的门槛！我当初只花了五秒，就把考题中的文字全部复原了啊！”
三个，啊不，是两个半暗夜精灵放下了武器：想用死板的法阵模仿出布鲁塞隆那德行，还真不是凡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对了，伊利丹，你小子不是看懂棱柱上写的啥吗？赶紧分享一下，说不定有线索呢！”
被特殊能量感染的恐惧魔王笑哈哈地走上前来，抓住伊利丹肩膀晃了三晃。
“我看到的就是这么一段不断重复的文字……”
将原文念完一遍之后，布鲁塞隆笑了几声，只是这笑声中，充满了畏惧。
“加库拉德，那帮怪物的语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是？”
“诞生在扭曲虚空中的文明，以言灵魔法闻名于整个扭曲虚空。是除了泰坦以外，最强大的种族。”
这四个音节，在布鲁塞隆天生传承的记忆中，意味着刻骨的畏惧与仇恨。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前恶魔已经开始打起了哆嗦。
“他们只用语言，就可以撬动、毁灭甚至构筑规则。除了扭曲虚空那种鬼地方以外，这样的种族根本就不可能诞生！”
“现在呢，难道他们跟你们一样，一起加入了燃烧军团？！”
伊利丹一时情急问出了口，出口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这是个蠢问题。
“不，他们灭绝了。”
布鲁塞隆给出了一个更加可怕的答案，“在军团之主离开万神殿单干之前，整个加库拉德文明消失了。”
“与他们一起消失的，还有整个文明圈所在的十六个星系以及它们所在的空间。”
“后来，想去拉拢他们加入军团的使者，只看到了一片新生的扭曲虚空。”
玛维晃了晃脑袋，将这些不明觉厉但对现状屁用没有的上古秘辛扔出了脑海。
“伊利丹，再看看另外三个棱柱的文字。要还是什么奇怪的内容，就先不管，我们直接往深处探索！”
恶魔猎手少见地没有呛声，以相当高的执行力审视了其他的文字。
幸运的是，剩下的文字只是前一段话的复制，没有再蹦出哪个逆天种族留下的只言片语。
萨墓探索队结束了前厅侦查，在尤迪安的带领下，爬上了漫长的深绿色石阶。
破碎的石块、翠绿色的苔藓、偶尔发现的死鱼和碎贝壳……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诉说着萨墓越发糟糕的密封状态。
“不不不，娜萨女士。”
对于提出这一观点的艾露恩牧师，布鲁塞隆高深地摆手。
“对于军团之主有关物品的封印，首先要遵守的就是，在不影响封印功能的前提下，尽可能引入变数。”
“一个密封的、与外界隔绝的自洽系统，意味着秩序。对于掌握着‘破坏’、‘毁灭’的萨格拉斯来说，再精妙的自洽系统，也不可能坚持超过三个月。”
“适当地与外界交换物质，以对破坏概念进行反制，才能让封印更加长久的维持下去。”
“嗷啊啊啊！”
正在布鲁塞隆普及知识的时候，一声似龙却不是龙的长鸣回荡在甬道之内。紧随其后的，是一发有成年食人魔大小的浑浊水弹从天而降。
伊利达雷大导师邪能护盾一扣，往碎石堆起所制造的阴影缩去；娜萨掏出了工具包中的钩爪，三下五除二上了甬道右侧的墙壁；玛维则用经典到不能再经典的闪烁技能，上了甬道左侧的墙壁；布鲁塞隆则玩了个虚化，在右侧墙壁重新现身，脚趾头还顺便扮演了娜萨钩爪的着力点。
“不是，长翅膀地往地底下缩，没翅膀地往墙上跳，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扶着娜萨同水弹擦肩而过的布鲁塞隆毒舌吐槽，对面的玛维则向袭击来的方向扔了颗照明弹。
好家伙！一头六米多宽，天知道有多长的大龙龟堵在前路上，张着鳄龟样的嘴巴狂吼不止。
以玛维的角度，能看清对方被巨大的绿色伤痕糊住的眼睛。显然，这是前面那帮瘪犊子玩意儿留下来恶心追兵的。
“能不能绕过去？！”玛维朝布鲁塞隆大吼道。
“你得问底下那个愣小子，别问我！”
再转过头去，守望者大姐头的心脏好悬气炸喽。
一个微小的身影裹挟着无数虚形，冲进了龙龟的嘴巴里。
两道绿光一闪，龙龟嘴尖被切下一大块肉，腥咸的血液淋了伊利丹.怒风一身。
“这时候犯疯病？艾露恩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玛维快步冲锋，冲着想跟龙龟来次硬碰硬地二傻子就是一个闪烁闷棍二连击。
和游戏里不同，闪烁这个技能是没有冷却时间的。所以影歌女士又是一个闪烁，拽着即将摆脱昏迷状态的伊利丹回到了墙上。
“玛维，你个……”
“通！叮铛！哐啷！嘣！”
布鲁塞隆和娜萨在对面墙上，看着玛维摁着伊利丹一通暴锤，心情好了不少。
“冷静下来了？”
自知理亏的恶魔猎手刚要点头，便被对方掐得痛苦龇牙。
“冷静下来了就给我去找路！只要能绕过路障，从高墙上跳过去的路线也行！”
第三百六十九章 深入探索
蜻蜓点水般越过几堵墙壁，又走了半炷大香的下行台阶，四人组来到了中央大厅的边缘。
中央大厅和前厅类似，也是正方形。只是前者下凹，也没有四面体的镇角棱柱，而是在四条边的中点上开出下行的台阶。
大厅中央的绿色圆形图案中，多出了十几块不规则分布的土黄色圆孔。根据娜萨的判断，这些圆孔应该是用来释放某种气体或能量，以驱散残躯产生的邪能与暗影。
不过现在，这里已经失去原有的功能，成为了九头蛇的老窝。
邪火所给予的灵魂视觉穿透地板，伊利丹被圆孔下无数的生命反应弄得头皮发麻。
“九头蛇掌握着多种属性的吐息，把这样的家伙作为变量引入封印系统，艾格文脑子没出问题？”
“不，不对。”
玛维单膝跪在墙上，锐利的双眼观察着九头蛇背后附生的海生植物。
“褐海藻是海洋植物中最耐旱的，可以在离开海水的情况下存活一个月。”
影歌女士向布鲁塞隆使了个眼色，恐惧魔王心领神会，亲自下去从九头蛇的后背上取下一块植物样本。
“还能挤出水来……看样子也就离开海水几天的功夫罢了。”
“九头蛇在陆地上产卵，但刚刚出生的幼崽又必须得尽快回到海洋。”
生物学家娜萨补充道，“既然它们选择在这里产卵，那就意味着附近一定有水，而且是大型水体。”
“封印不需要水冷，水也冷却不下来法阵过载时产生的高温。也就是说，一开始萨墓中应该是没有大型水体的。”
三人一魔合计了半天，得出了一个糟糕的结论：
萨格拉斯之墓早就已经漏了，而且漏的地方，处于现在的海平线下。（不然古尔丹也就不用跟正门较劲，直接潜水进入就是了）
“这么说，封印早就大规模破损了。”
伊利达雷大导师轻抚自己的战刃，“奇怪的是，萨格拉斯的残躯仍然处于静默状态。”
“一个失去精华的魂质傀儡，还会有这么可怕的能力吗？”
守望者大姐头一边提出疑问，一边观察着周围那有如地狱般的景象。要知道，萨墓会成为如今这幅德性，责任全都在那件正体不明的封印物上。
“如果卡多雷的神殿中供奉的是艾露恩的灵魂碎片而非神像或者其他东西，那么这座神殿将会引起什么？”
三位暗夜精灵都摇头，表示想象不能。
“第一步，”布鲁塞隆竖起人型手臂的食指，“暗夜精灵一族，将被彻底转化为月神附庸。每个新生儿，都将是天生的艾露恩信徒。”
“当然，考虑到荒野半神和艾露恩的关系不错，所以你们内部还不会因为信仰分歧打上一场要命的宗教战争。”
“第二步，整个暗夜精灵一族，将自发地向外进行信仰统一战争。相信我，你们会赢得很轻松的。毕竟，纳鲁说到底也不过是生命性质特殊的凡俗生物，在神的光辉前，他们无力抗衡。”
“至于第三步，嗯，那就得视情况而定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整个星球上所有的凡俗生物，都将以神启为自己的行为准则和奋斗目标。”
见多识广的前军团成员收起手指，捏了下瘦削的鼻尖继续道：“不用担心神启解读有误这种事情发生。到了那个份儿上，每一个凡俗生物都将清晰地听到神明的声音，根本无需特定的人进行解读，或者说，张口就来的欺骗。”
“也就是说，”半恶魔轻扇了下皮翼，“以现在咱们侦查到的情况，理论上外面应该已经世界大战好几年了，对吗？”
“视情况而定，如果停留在第一阶段的话，那应该只是有一个以萨格拉斯为信仰对象的邪教。”
“有别的力量在压制残躯影响的扩散……”
玛维打开了护嘴，吸了一口充满腥臭味道的空气。
“啊，我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追杀任务罢了。”
“哈哈，这可是宇宙第一打砸抢烧邪恶团伙老大留下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什么情报都没有？”
归化纳斯雷兹姆笑了两声，随后将刚刚完成的侦查结果通报给小组。
“前面的一大片地方已经变成了半深水区，看来那里就是封印泄露的位置。”
“度过那里之前，我们必须得老老实实地当陆行鸟。”
“既然如此，那这窝九头蛇就留不得了啊。”
根据进来前制订的应急计划，探索组必须在深入的过程中尽可能清理路障，以确保撤退时不会浪费宝贵的时间。
之前的龙龟可以用跳墙的方式忽略，但盘踞在这段跳墙之旅出入口的九头蛇家族，是不能忽略的障碍。
“牧师，你老老实实地站在这，我们仨下去清理掉怪物就上来。”
布鲁塞隆笑呵呵地摁住想要下去一战的暗夜精灵牧师，然后一脚踹了个空，把自己送了下去。
“恶魔猎手不会败给同样的招式两次！”
正在叫嚣的伊利丹身子前倾，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
“幼稚！”
影歌女士如蝙蝠侠一样展开自己的披风滑翔而下，配合着闪烁精准的落在了雄性九头蛇最左侧的头上。
在这里多说一嘴，虽然说是“九”头蛇，但实际上，无论是哪个生理阶段，九头蛇都只有三个头。
不过成年的三头蛇被杀死后，会自动分裂成两个体型稍小一些的三头蛇，所以说它是九头蛇也算是恰当。
阴人失败的纳斯雷兹姆没有调整姿态，因为他的下方，刚好有一只饥饿的九头蛇幼崽。
视野广阔的它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看起来不像食物的高空坠物，生物畏惧危险的本能让它停滞了一下，可无尽的饥饿压过前者，三个头同时咬向了这只水晶大蝙蝠。
不成想在合嘴的那一刻，布鲁塞隆便化为了三股能量之风，顺着贪吃鬼的三根脖子旋转往下。所过之处，血肉皆成莹蓝色的水晶。
“啧，在上头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九头蛇这玩意儿，还真是大啊。”
重新凝结出身形的恐惧魔王对着将近七米高的水晶雕塑感慨一声，随后便旋转飞行，如钻头一般扎进了真正的中央大厅，也就是凹陷下去的海德拉之巢。
“嘶哈！”
通体淡绿的雌性九头蛇张开大嘴，试图用天生具备的腐蚀性毒雾将对方变成一滩血水，好滋养一下孔洞下方的蛇卵。
“正愁你皮硬不好剥呢！”
耐腐蚀性点满的恶魔猎手无视了周遭的绿色气体，双翼一拍，脚下再来个邪能助推，两朵幽绿色的火花在疯狂推进下，冲入了九头蛇的深渊巨口。
雌性海德拉下意识地闭嘴吞咽，紧接着，从喉咙处传来的刻骨疼痛，让这头智商并不算低的野兽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
邪能本就可以由生命力转化，由其点燃的邪火更是以生命为最好燃料的特殊能量态。
没过半炷香的功夫，雌性九头蛇便化为了一个巨大的绿色火炬。伊利达雷大导师则从已经被烧脆的腹部冲出，观赏着对方最后的挣扎。
九头蛇一族强大的自愈和分裂能力，在此刻，成为了毁灭它们自己巢穴的致命弱点。
为了解除痛苦，雌性九头蛇疯狂地在地上打滚、发疯、移动和喷吐吐息。邪能之火在它的折腾下，开始在海德拉之巢内大范围地传播。
落入洞穴地火花吞噬了堆叠在一起的蛇卵，从母亲身上飞出的火星则成为幼体的噩梦。以生命为食的火焰在这一刻，彰显出了它令人不寒而栗地威力。
刚刚割断雄性九头蛇一个动脉结的玛维见情况不妙，赶紧两个闪烁回到墙上，拉着娜萨向九头蛇不容易攻击到的地方转移。
陷入虚弱状态的雄性海德拉无力躲开自己疯狂的伴侣，最后一个巢穴的幸存者就此走向了死亡的末路。
布鲁塞隆拢着伊利丹背后的一对翅膀，跟抓鸭子一样飞回了守望者的身边。
“怎么，他又犯疯病了？”
“该死的恐惧魔王，老子不至于热个身就疯狂！”
不等纳斯雷兹姆说话，伊利丹那低沉而又充满不善的声音首先响了起来。
“以防万一嘛，”挟私报复的布鲁塞隆那叫一个大义凌然，“越靠近残躯，恶魔之心暴动的可能性越大。”
“切！”
伊利达雷大导师舒展了下有些麻木的翅膀，将目光落在了远处乱成一团的海德拉巢穴。
娜萨运用着越发微弱的神术检查大姐头身上是否有诅咒或者不易被观察到的伤口，后者则和归化的纳斯雷兹姆一起盯着九头蛇们的变化情况。
这倒不是他们几个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只是为了避免有些个体以奇迹的方式在短短的时间内适应了邪能并存活下来。
在这个可以用魔法让死人重新站起来的世界，集合一群同族的怨念诞生个复仇之灵并不是一件稀罕事。
等尖锐的叫声平息下来，远方不再有站立的怪物之后。恶魔猎手飞了过去，对整个中央大厅进行了一次细致的检查，确定没有幸存生物之后，方才同探索组其他人来到半深水区和甬道交界处。
“你们仨先在这这里等一下，我去寻条路出来。”
一脚踩进没过膝盖的海水，恐惧魔王耸着肩膀奔跑起来。
“噗通！”
没跑出两步，脱离正确路线的布鲁塞隆便一脚踩进了隐藏的小水沟。
“嘶~”
无数被惊扰到的海蛇张开大嘴，仅仅零点一克就足以毒死一头雄狮的蛇毒跟不要钱似的，疯狂灌进恶魔之蹄。
“妈的，这得试多长时间啊？”
能量新星以蹄子为核心波动而出，清理掉了蛇窝中的所有活物。满身是水的探路者懒得虚化除湿，出来后继续向前行进。
等纳斯雷兹姆离第一个转角还有三分之一距离时，剩下的三人也出发了。
玛维走在最前面，娜萨被夹在二人中间，会飞的伊利丹则跟在最后，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一炷香过后，转角处传来了布鲁塞隆特有的，结合了男低音和太监音的尖叫声。
“军团，呃，新星在上啊！我们有大麻烦了！”
听到对方发出如此惊呼，跟在后头的三位也不再浪费时间，加快脚步走完了剩下的已知路程，同前方的布鲁塞隆会合。
落入四人眼帘的，是十几个或大或小的空间裂隙。无论是从视觉效果、嗅觉感知，还是从裂隙中钻出来的客人的长相，都可以确定，这些空间裂隙……是直通向扭曲虚空的！
“运气好极了，不是吗？”
伊利丹冷酷一笑，语气中充满了令人胆寒的杀意。
“那个该死的兽人混蛋，我要让他的灵魂受到永世煎熬！”
前军团成员吼出了最为恶毒的诅咒。
不怪众人如此愤怒，在封印已经基本无效的萨墓中拉恶魔传送门，跟往过热的核反应堆上扔硝酸甘油没什么区别，都是一顶一万的作死行为。
啥，你问为啥探索组能确定这些恶魔传送门是古尔丹他们拉出来的，而不是原本就有的？
很简单，因为守护者不傻！
既然她想封印萨格拉斯的“尸体”，那她一定会把空间封锁作为最重要的封印环节之一。
换句话说，在封印彻底失效之前，任何空间系法术，都是无法定位到萨墓内部的！
“这附近有不少海洋生物，我们可以制造混乱。”
二人一魔同意了玛维的意见：虽然从空间裂隙中跑出来的倒霉蛋们彼此厮杀，但这并不会影响到那些守护在裂隙附近，与兽人术士签订灵魂契约的恶魔仆从。
只要他们不乱，探索组便绝无混过去的可能。
“拿什么勾引它们，放血吗？”
“你又不是荒野半神，放几滴子血就想勾那帮子老妖精出来打架？”
轻描淡写地驳斥了娜萨的蠢主意，纳斯雷兹姆的巨爪从铠甲缝里掏出来一颗不规则形状，巨爪大小的幽蓝色晶块。
不等精灵们看清模样，布鲁塞隆就以一个标准地推铅球动作，将晶块推进了恶魔阵的中央。
几个呼吸之后，半深水区的地面开始震动，浑浊的水液也开始向不同的方向涌动、褪去。
“嗷昂昂昂昂昂~”
“嘶哈啊~”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洪荒巨兽的宣言中，纳斯雷兹姆尖锐的笑声尤其刺耳。
“哈哈，我就知道，这种散发诱人能量的地方，是不会没有老怪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