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过去的孤魂，lsp的力量
“欢迎，我的同胞们。”
发出召集令的恶魔猎手利落地跳下高台，硫磺臭味与视觉冲击，让来到这里寻求复仇的战士们下意识地进入了警戒状态。
“恶魔？”
“怎么会是个恶魔，难道这是军团余孽的陷阱？！”
“玛维也在这里……难道守望者已经背叛了卡多雷？”
“伊利丹！我就知道你会走上这条路！”
几个小团体的领头人用语言交换着情报，同时向对面的召集者提出了质疑。
“首先，我和军团可不是一伙儿的。”
伊利丹舒展着蝠翼，少有地对来访者进行了解释。
“有机会的话，基尔加丹和阿克蒙德一定会取走我的脑袋，向他们的堕落泰坦主子邀功的。”
“之所以会被假释，然后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其实也不难猜。”
“军团要回来了，他们需要我的力量。”
来访者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事实上，正如伊利丹.怒风所说的那样，当他们听说后者被假释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
压制下魔纹的暴动，头发里藏着汗珠的伊利丹.怒风面色如常，停顿了几秒。
“这就是你的力量？把自己变成一只恶魔？”
“事实上，”“瞎子”竖起食指，微露犬齿笑道，“这个战职的名字应该叫，恶魔猎手。”
“恶魔，猎手？”
来访者互相瞅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信任和恶意。
“可你看起来和恶魔……”
“不用看起来，恶魔猎手最重要的一步进阶，就是用强大恶魔的心脏替换原有心脏，以换取强大的力量。”
复仇者们沉默了，他们低估了自己的心理底线，也高估了伊利丹的道德阈值。
“你们看起来，很不清愿啊。”
犹豫耗尽了这头桀骜不驯的野兽的耐心，“瞎子”的笑容中少了几分诚恳，多了些许轻蔑。
“看来比起变成恶魔反击军团，你们更愿意沉浸于对自己无能的抱怨甚至痛恨。”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疼痛也是一针相当棒的麻醉剂，不是吗？”
“别玩弄你那小孩子一样的话术了，‘英雄’。”
卡珊德拉坚定地拉开了自己的长弓，一支光亮锋锐的长剑对准了他的头颅。
“换上恶魔的心脏，任由自己魔化堕落。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我们是为了家园和复仇而战。而他们，只是在满足自己的杀戮欲望。”
一万年的牢笼生活加上不太严格的看管制度，足够这位曾经的奥术天才进行一场又一场升华思想的辩论。而玛法里奥送进来的德鲁伊书籍，非但没有改变伊利丹的志向，反而让他越发坚定了自己的道路。
“消极的防御战不是长远之计。于我们而言，输了，灭顶之灾；赢了，一地鸡毛。于他们而言，输了，再来一次；赢了，皆大欢喜。”
“只有深入军团的后方，毁灭他们的星球和出兵点，把战火引到他们的地盘去。我们才能在正面战场上坚持更长时间，这，就是恶魔猎手存在的意义。”
“我们魔化，不是为了追求力量，而是为了让我们拥有在恶魔地盘上战斗的条件！我们是为了使命和信念而走上这条黑暗之路，这是与其他军团走狗最大的不同！”
别看来的这帮人军衔不高，考虑到由于长寿所带来的丰富经验和理论知识。他们中任何一人的指挥能力，都不会弱于人类王国的元帅。
“你说得，有道理。”
卡珊德拉放松了手臂，箭支斜指向红色的地面。
“不过，恶魔猎手这个战职，真的没有问题？”
女猎手的两只耳朵微颤了颤，“你的呼吸，好像很不平静的样子。”
“确实，现在的战职进阶，还有很多麻烦需要解决。”
赶在“瞎子”发挥自己的个人魅力之前，如石像鬼一般伫立在旁边的玛维.影歌开口了。
“以伊利丹自己为例，这家伙为了激活体内干涸的恶魔之心，吞噬了一颗末日守卫的心脏。你们看他身上的魔纹。”
守望者一手抓住假释犯背后的蝠翼，另一只手则沿着纷乱繁杂的魔纹行走起来。
“正常情况下，恶魔猎手身上的魔纹，不会这么的密集和杂乱。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他吞噬速度太快，吃下了太多废能导致的。”
“该死的玛维！铁处女！没人要的熊粪蛋儿！给老子……啊啊啊啊啊啊啊！”
巨大帅气的翅膀被影歌长女徒手从根部撕下，与恶魔一般无二的绿色血液从伤口处汩汩流淌。
“我没说话的时候，你想说什么都行。但我要是张嘴了，你就只有好好听着的份儿，犯人！”
守望者似乎还不解气，一拳砸在了伊利丹背上刚刚愈合的伤口。
“玛维，我诅咒你，诅咒你……”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他的自愈能力很快的。”
玛维随手把“演示道具”扔在了戈壁上，“当然，他这是自己作死，一般你们是不会碰上这种情况的。”
“真正危险的，是进阶时恶魔心脏的移植，和之后于满长生涯中随时可能面对的军团低语。”
“当然，这些都是伊利丹跟我说的，考虑到这个战职的祖师爷、高阶、中阶、低阶、导师、侦察兵都是由这家伙一个人兼职，我也不好说这两种危险是否会出现在你们身上。”
“咳，咳，第一种肯定会出现，至于第二种，还需要更多的实验……我是说志愿者参与长期观察计划，以确定是否是普遍现象。”
可怜的怒风二弟再生完自己的翅膀之后，方才爬了起来，对玛维进行了进一步解释。
“不过这都和咱们没啥关系，那个叫罗非的蠢蛋非要让我对你们进行足够的先期训练，在确定你们有足够的资质之后，再进行心脏移植的尝试。”
“人家那不叫愚蠢，叫负责！”
守望者揉了揉自己的钢盔，“给还未经过任何训练的人直接换心脏？活下来没问题死了活该？你比军团还损啊！”
“这是必要的……”
“这TM只是牺牲！”
守望者全力一脚，“瞎子”轻而易举地躲闪开来。
“来吧，让新兵们见识一下，恶魔猎手的力量吧。”
“呵呵。”
玛维.影歌和伊利丹.怒风再次开始了对练，一如过去的几个月一样。
……
“复活者感知恢复实验，第四组第六次，准备开始。”
穿着白色法袍的食人魔通灵师摁动平台上的按钮，淡紫色的能量从控制台下方外侧喷涌而出，将整个凹陷进去的实验场地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实验对象：re-856-4-6。
“对象名称：杰帕.斯格尔。
“对象情况：疯狂因子已达到百分之三，且安魂水晶已对其完全失效，进行此次实验后，必须立即予以释放。”
负责此次实验的小组长叹了口气，“将义体放入实验区吧，愿先祖给我们带来一次好消息。”
暗门开启，一具栩栩如生的“身体”被推了出来。
这具“身体”的表面，由一层细腻的兽皮包裹，骨架则选择了兼顾硬度和韧性的新型合金，在二者之间，有无数生长出来的细芽，它们是由卡拉狄奥斯和戈达乌合力培养，在义体中扮演着神经系统的作用。
“呼，希望这一次能有点进展，遗物进入实验室。”
自动滑索装置送出了一套拆分开来的暴风城铠甲，它破旧不堪，且沾满了血污，显然，这具铠甲的主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没有放弃战斗。
“能量激活准备。”
两个学徒轻车熟路地调整着供能器输出，没过一炷香的功夫，温暖地淡黄色圣光便由天花板打在了铠甲上。
“灵魂已经成形，准备引导。”
食人魔小组长摩挲着自己的短杖，这是他紧张时的小习惯。
两道炽热的光芒划出了一条笔直的通路，有“救赎之光”保护，不用担心脆弱的灵魂会被“审判之光”湮灭。
很快，杰帕.斯格尔的灵魂便在本能的指引下，与义体结合在了一起。
“嗯~”
略带机械摩擦杂音地长哼声响起，复活的杰帕如生者一般坐了起来。
“嘘，先不要下达新的指令。”
食人魔通灵师抬手，扒住了试图开启话筒的学徒。
“看看情况再说。”
再次复活的暴风城战士观察了下自己的身体，闪光终于打开了他混沌的意识海。
“我又被复活了，杂种们？！”
杰帕恼怒地一砸床板，留下了个浅浅的凹坑。
“这算什么，新发明的刑讯方法吗？！畜生们，杰帕.斯格尔可不是什么没用的软蛋！我绝不会屈服的！绝不！”
“实验对象已经失去自我认知，且情绪化严重，启动三号引导方案。”
“是。”
学徒翻出了写着“三号引导方案”标题的羊皮纸，同时启动了面前的扩音器。
“欢迎来到战神殿，勇士。”
幻境魔法被同时启动，金碧辉煌的大殿和瓦格里侍立的光道，成为了复活者眼中的景象。
当然，从实验小组这里看去，实验区还是一切正常的，没有任何遮挡视线的存在。
“战……神……殿……”
杰帕僵硬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欢迎来到只有真正的，为神所认可的勇士才可以来到的战神殿。”
散发着温柔光芒的瓦格里从天空中落下，哪怕大半面孔都被与生俱来的面具遮挡，杰帕仍能感受到对方的祥和与……美丽。
当然，这个瓦格里是罗非按照前世游戏印象扒下来的，而战神殿的传说，在人类王国中也算是家喻户晓，所以不算突兀。
“呃，伙计们，我也不知道这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初阶通灵师指着水晶上方投影出来的曲线，“繁殖欲望曲线有波动了，他对瓦格里的幻象起了……**。”
“不论它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都要记在实验报告里。”
小组长看了眼记录，确定现象完全被记录下来后，便命令控制幻境的小组继续引导，完成这次实验的所有项目。
“嗅觉，阈值比生者平均数据高出十个百分点。”
“视觉，对红色和黄色的反应正常，分辨不出蓝色和绿色。”
“听觉，比生者平均听力范围扩大了30振，且偶尔可以捕捉到低声波，原因……恐怕和周围的能量环境有直接关系。”
“触觉……该死的，只复原了百分之四十！告诉义体制造部，我们需要接头更多的肉体。”
“味觉……还是没法解决味道偏爱扭转的问题，生者喜欢吃的东西味如嚼蜡，反倒是很喜欢死气重的东西。”
听到这个报告，通灵师们纷纷摇头，看来除了那次繁殖欲望曲线波动外，这次实验不会有其他进展了。
“组长，情况不对！”
之前负责报告情况的组员又一次喊了起来。
“繁殖欲望曲线波动越来越剧烈了！百分之二、百分之二点五、百分之三点四……它影响到了其他理智曲线，灵魂越发不稳定了！”
“启动通感方案，看看在幻境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食人魔组长一边下达命令，一边推开负责维持幻境的手下，亲自坐上了幻境控制台。
“情景是战神殿，也就是说，他爱上了瓦格里？妈的，这家伙到底是有多……”
小组长骂着纯正的悬槌堡脏话，开始对幻境进行盲操，以稳定杰帕的情绪。
“曲线趋于稳定，灵魂没有消散迹象，头儿，你好厉害啊！”
“通感已经启动！瓦格里已经同意了杰帕的求婚，现在是新婚之夜！”
“没有备选方案？我记得之前有一组实验探究到了灵魂快感的圣光波段，现在正是再次验证的时候！快快快，动起来！”
经过一阵忙乱之后，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杰帕的灵魂在与“瓦格里的婚姻”中，走到了尽头。
“头儿，”苦瓜着脸的记录员走上前来，“这是？”
“按道理来说，经过死生转换的灵体第一丧失的，就是肉体的繁殖本能才对。毕竟，繁殖方式转换之后，原本的反射系统应该会在短时间内丧失功能才对啊……”
思考的同时，小组长接过记录本，用加粗的黑线笔写上了结尾。
“该报告有重大意义，请求开启新的一级研究组。”
第三百三十章 复活术的进展
一身淡紫色长袍的玛拉达尔走进主研究室，向正在休息的克己打了个招呼。
“情况怎么样？”
“你是指研究呢？还是指我手里这张战报呢？”
“两者都有。”
“好吧，”覆盖着骷髅花纹的兽人脸庞笑了笑，“先说说比较好解释的一部分吧，先遣队稳住了，野猪人和半人马的联盟暂时解散，新星辰城已经完成了一半居住区的建设，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前进。”
“至于研究……喏，这是隐宗给出来的讨论结果。”
接过羊皮纸，死亡大祭司一目十行地将其阅览完毕。
“对灵体生物产生繁殖冲动的可能性更大？复活次数越多，冲动产生的可能性更大？”
奥金顿管理者下巴上的触须纠结地扭在了一起，“之前为什么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一开始我们使用的材料，大多是刚刚战死的人类士兵，直到他们消散的时候，临死前的怨念和执念仍未消散。”
克己从躺椅上站起，灰白色的死灵能量在魔棒的挥舞下，凝结成了一个立体的数据模型。
“现在各实验组使用的材料，则大多来自于新近的死者，剩下的一小部分战死士兵，也早被时间磨去了最大幅度的负面情绪。所以直到这个时候，实验组才发现了问题。”
“我们那边给出的结论也差不多，”玛拉达尔放下材料，“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毕竟，灵魂非常精细，环境中的一点点变化，都有可能引发灵魂的异常变化。”
“让我们考虑变化来源的最大可能性吧，玛拉达。”
隐宗宗长揉了揉太阳穴，“大酋长留下的那个克隆技术，你们有办法复制出来吗？”
“嗯……”
大主教沉吟了一会儿，方才回答道：“我们确实有能力进行克隆，但……”
“直说缺陷吧，”克己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我可不是那帮沉不住气的小家伙。”
“与其干巴巴地说，不如让你自己看看。”
德莱尼最资深的灵魂专家取出一颗投影水晶，倒锥形的光幕中，两窝粉嫩的老鼠幼崽分列两边，以进行对比。
“左边的这窝，是正常繁殖的老鼠，作为对照。而右边的，就是利用克隆技术，制造出来的克隆版本。”
随着光影变化，老鼠幼崽的体态逐渐变化，显然，这是在演示两窝老鼠幼崽的成长。
左边这窝的成长经历基本正常，由于没有天敌的限制，对照组的幼崽们都顺利地成年、进入发情期并留下了自己的后代。
而右边的这窝，就度过了一段坎坷的经历。
哪怕有实验人员精心照顾，身体脆弱的克隆体们仍然容易因为各种各样的疾病而死亡。
有几只雄性小鼠在成长过程中逐渐奥术能量化，最终消失在了屏幕中。
还有一只雌性小鼠，它的骨骼生长速率远超自己的兄弟姐妹，但她的肌肉和皮肤生长却完全没有跟上。结果就是它长着长着，就变成了一只活着的亡灵生物。
除了这两种之外，类似于神秘失踪、自相残杀、晶体化等情况更是层出不穷。最终，二十六只实验组小鼠，只有一雌一雄活到了成年。
如果仅仅如此，那克隆技术也不能说是完全失败，顶多就是代价极高，无法推广罢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彻底宣告了克隆计划的破产：
进入发情期之后，两只实验组小鼠越发地焦躁不安，它们之间的交流由正常的交配，转向了血腥的厮杀，直到死亡。
“哎~”
看完实验录像，隐宗宗长捻了下自己的胡须。
“夭折率高，易受周围能量环境的影响，且繁殖欲望无法被正常发泄……等一下，最后一项到底是怎么回事？器官有问题？”
“经过之后的检查，器官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哦？”
克己看向自己的搭档，“愿闻其详。”
“克隆技术，我不知道罗非是从哪里弄来的异界知识，但很明显，这个技术未考虑过游离能量对动物生理的影响。”
玛拉达尔一打响指，实验录像瞬间转换为了总结报告。当中最显眼的，就是一张小鼠的神经透视图。
“根据之前的解剖和活体实验，我们已经可以确定，在神经网络中，有几种活性物质扮演着信使的角色。”
玛拉达尔抽出牧师短杖，点了下解剖图脖子下方的一个结状器官。
“这，是小鼠的传导腺，我们都有类似功能的器官或系统存在。它负责将中枢传达来的指令‘翻译’成各种神经递质，以命令不同的器官完成功能。”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死亡大主教点了点头，“正常情况下，神经递质的合成是需要极其微量的游离能量参与的。但克隆体无法像正常个体一样，利用游离在外界的能量，从而导致神经递质合成无法正常进行。”
“当然，这种不正常是并非无限度的，不过从现在看来……繁殖系统的神经递质是必然受影响的。”
“中枢有正常冲动，身体却无法发泄，难怪它们最后会疯狂。”
大通灵师划了下自己的鼻子，“还解释了它们容易能量化的原因，把环境中的游离能量隔绝在外，当然会加剧能量对肉体的侵蚀啊~”
“在这份报告没出现之前，克隆体的这个问题其实还好办，大不了将相应的部分切除就是，不过多道工序罢了。”
“可是，现在咱们发现，繁殖欲望是根植于死者灵魂的本能，只是由于生命形式转换而暂时被压制。”
克己掂量着十几份有关lsp的报告，“灵魂产生欲望，却无法从肉体上得到满足。呵，这种情况下，复活者要能神智正常超过三个月，我把脑袋栽出去！”
一时间，两位灵魂大师都陷入了沉默。
“要是能请来两个德鲁伊就好了啊。”
想起自己曾亲眼目睹的，卡多雷德鲁伊们施展出来的生命法术，玛拉达尔的心中也是一片火热。当然，只是一瞬间而已。
“他们不会接受这种‘亵渎’生命的行为的。”
“亵渎吗？”
克己抬头，虚目望向了天花板。
“我很赞同大酋长说得一句话：绝不能畏惧知识，因为比起有序探索带来的‘破坏可能’，无序寻觅造成的后果会更加可怕。”
……
南海镇郊外，一处隐蔽洞窟。
阵阵不详的寒风从深邃的洞口中吹出，原本居住在这附近的小动物则早已落荒而逃，只留下了它们那渐渐失去生气的空窝。
洞窟没有任何伪装，事实上也无法伪装。偶尔会有面色阴沉的紫袍兽人进出洞穴，他们有时会端进来一大盆诡异的材料，不过大部分时候，被运送的货物都是蒙着白布的人形诡异物品。
“亵渎先祖的畜生！”
哨塔上的弓箭手低声骂了一句。
“闭嘴吧，小心他们听到。”
重甲战士倚着胸墙，语气懒散地提醒道：“你忘了，术士会的法术里有个，哦对，基尔罗格之眼。那东西是隐形的，而且听说最近有脑残给这个法术添了个听力系统。”
“切！有本事就让他们来杀我！”
失去家人，无所畏惧的弓箭手大吼道：“要是他们弄死我，能让大酋长下定决心杀死术士的话，我宁可魂飞魄散！”
“说得也是。”
“我同意！”
“听说术士法术都挺痛苦的，我可不想死的那么疼。”
“哈，你可以求求他们召唤魅魔，把你活活爽死！”
哨塔里的部落士兵们一阵哄笑，只是他们不自觉的视线偏移，表露着放松气氛下的警惕。
“愚蠢的垃圾！”
负责监听的术士学徒嘬了下牙花子，由于长久看不到阳光，他的深绿色皮肤已经褪至草绿色。
“冷静，巴欧克。”
暴怒的下位者收起獠牙，满脸谄媚笑容地回身，望向自己的导师。
“波奥卡老师。”
“不要在意他们的污言秽语，孩子。”
慈眉善目的前萨满拍了拍得意弟子的肩膀，“作为强者，你要学会原谅弱者的无知和愚蠢，懂了吗？”
“是，老师。”
高阶术士微抽了下鼻子，随后从长袍中掏出了一张白纸。
“孩子，议长刚才给了我一个学习名额，我推荐了你。”
“学习名额？”
巴欧克想起了最近流传于底层之间的谣言，身子不禁哆嗦了一下。
“不知学习内容是？”
“高阶恶魔的部分召唤和奴役附身，学会了的话，可以极大程度地增强你的近战能力。”
负责监视的学徒没有继续提问，对自己导师脾气极其了解的他，已经听出了对方语气中蕴含的些许不满。
“能得到这样的机会，是我的荣幸！多谢导师恩典！”
欧巴克双膝一软，跪在了波奥卡面前，连磕了十几个响头。
“好了，好了，赶紧去吧。”
暗影议员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对方的头顶。
“以后啊，老朽还得指望着你养老送终呢。”
“是，是。”
巴欧克站起来，弓着身子走出了狭小的监控室。
学徒刚转过第一个转角，便疯狂捯饬自己的双腿，朝着洞穴出口的方向狂奔而去。
“狗娘养的老东西！我诅咒你们！”
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施法材料”飞奔在复杂的地下网络中，寻找着自己之前留下的那些隐蔽标识。
又跑过几个标记点，暗影议会的最底层成员之一停下了脚步。
“沙尔因，给老子滚出来！”
一道狭小的空间裂缝突兀地出现在墙壁上，右耳挂着三个铜环的丑陋小鬼露头，不等他确定周围环境是否安全，就被自己的主人粗暴地拽了出来，摁在了颠簸的肩膀上。
“指路，蠢货！”
砂锅大拳头砸在召唤物的脸上，原本尖锐凸出的鼻子如同破抹布一样，无力地垂落，混杂着血液和鼻涕的复杂液体溢满了他合不上的嘴，“滴答滴答”地敲打着廉价的学徒长袍。
“左，左转。”
一把撕下脸上耷拉着的破碎器官，小鬼尖叫着指出了下一个路口的指向。
巴姆克一听，向前迈出的右脚飞快地指向右侧，朝着魔宠指的反方向冲了出去。
“你，我都说了，左边！！”
“去你大爷的，沙尔因！这时候你还想着坑我？！”
一滴血泪顺着他的右眼窝淌了下来，显然，欧巴克刚才召唤出来的基尔罗格之眼，被某人用极其暴力的方法破解了。
“下回给老子指对路，不然……”
“俺就是个小鬼儿！你的那些导师随便玩点小手段，就能把俺耍得团团转！”
“你的直觉，用你的直觉指路！”
“靠！我的直觉又不是可控的能力，怎么可能想使就……哦，该死的！”
坐在主人肩膀上的魔宠伸出小手，狠狠一拽术士学徒的獠牙，帮助他躲过了刁钻狠毒的暗影之刃。
“不管了，听天由命吧！”
自暴自弃地喊出这一句，一人一魔再次踏上了逃亡的旅途。
或许是他真的命不该绝，或许是老天爷真的没长眼，欧巴克竟然险之又险地来到了最后一段路，在路的尽头，是一片打进来的柔和阳光。
“哈，哈，你们这帮老东西，怎么可能战胜伟大的欧巴克大人？！”
暗影中的杀手们拼尽全力追赶，但二者之间的距离注定了，术士学徒这次，可以顺利地逃出生天。
“噗通！”
一步迈出，温和的假象被撕碎，已经被血池腐蚀得表皮尽失的可怜学徒在绝望中，发出了微弱而又声嘶力竭的呼喊。
是的，微弱而又声嘶力竭，我没用错形容词。因为这已经是他第三十五次“逃出生天”了，就算他再怎样声嘶力竭，也只能发出那种类似蚊子叫一样的声音了。
在庞大的，浸满活祭品的血池中央，有一片高出血面的孤岛。孤岛上，端坐着一个已经失去生机的人类尸体。
“咔啦，咔啦。”
僵硬的关节敲打了下灰暗的盔甲，站在血池边控制整个项目的古尔丹向旁边的波奥卡使了个眼色，这位战战兢兢的高阶术士立刻启动机关，好让小岛沉入血池。
接受着新鲜血液的滋养，恢复肉体活性的最后一关被成功踏破。这位曾经以一敌百，力竭身死的联盟将军再次睁开了眼睛。
“哈！”
凭空踏血而出，双眼闪烁着冰冷红芒的死亡骑士跳到了岸边。他转身，单膝跪地，用刚刚能活动的舌头颇为别扭地说：“古尔丹大人。”
“欢迎回来，塔隆。”
干枯的左手抚摸着冰冷的头顶，古尔丹眼中的恶毒宛如实质。
“继续吧，我们要尽快把大酋长送来的第一批实验品复活完。”
第三百三十一章 新兵器
“您好，洛萨元帅！”
刚刚抵达营地的骑士满脸兴奋地跳下马来，向着前来迎接的白发雄狮敬了个军礼。
“欢迎你们回到战场，勇士们。”
老人笔挺地站在军营门口，声音洪亮而又清澈地命令道。
“现在，八行队列，全体报数！”
“是！”
对常人来说沉重到无法自行穿戴的重铠于这群刚刚晋升的圣骑士来说，有如一件轻若无物的单衣。
只见他们好想暴风雨中的雨燕般，轻巧地落在地上，金属摩擦的“哗啦”声瞬间占据了所有人的耳膜，又在几秒钟后消失不见。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第一排报完数，连长安德鲁顺着枞行检查一下，确定没有缺席之后，朝联盟元帅敬礼大喊道：“第三批受洗骑士，应到八十一人，实到八十一人，请指示！”
“好！”
暴风城大公爵抚掌而笑，“军需官，带他们回自己的营房休息。”
“元帅，我们不累！”
安德鲁仍然保持着军礼的姿势，“我们想尽快上第一线，狠狠地揍那帮该死的兽蛮子！”
连长的话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新近得到的圣光之力，让这帮本就精力旺盛的猛男充满了战斗欲望。
“就算人可以继续战斗，马也得歇一歇了。”
洛萨走到安德烈前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不要着急，现在的联盟，什么都缺，就不缺仗打。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给你们派任务！”
“谢谢元帅！”
“谢谢元帅！”×N
送走了新的圣骑士，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的老狮子自然要巡视一下各营。安抚军心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找一找贪污腐败、上下其手的贪婪之人。
“元帅！加急战报！”
一名亲兵飞奔而至，堵住了刚刚从伤兵营出来的联盟元帅。
“哪里来的？”
“银松森林防线。”
“走，回指挥所。”
龙行虎步地来到四塔楼在角，中央连成一片大房间的兵营。洛萨身后的亲兵们自觉止步，只有作为亲卫队长的图拉扬跟着一起，进了顶层的指挥所。
推开房门，白发雄狮笑呵呵地扫了眼房间，洛丹伦的、吉尔尼斯的、奥特兰克的、库尔提拉斯的、铁炉堡的、诺莫瑞根的……近乎所有联盟的代表齐聚于此，脸色阴沉地看着主位上的空席。
“呦，这银松森林防线是直接被打崩了吗？怎么你们都来了？”
别的代表暂且不论，几家人类王国那是明里不争，暗中死斗。就算是银松森林防线真的崩溃，其他几家王国的代表也不可能摆出一副发自真心的死妈表情。
满脑袋问号的安度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开了那张已经被传阅过一遍的紧急军情。
“艾伯特.弗伦、亚瑟.比伯、贝克.艾尔文……”
读完战报开头，敏锐地联盟元帅便已经嗅到了一股糟糕的味道。
“目击情报。毫无人气的脸庞、僵硬的动作、兽人语的战吼、邪恶的亵渎魔法？”
扔下军情战报，甲胄不离身的老人用指节敲了敲桌面。
“艾比盖尔女士，您的想法是？”
身着紫色修身长袍的达拉然高阶法师站了起来。
“很简单，复生术，根据资料的对比，应该与恶魔法术有很大联系。”
年老力却不衰的战士攥紧了拳头，“让人作呕的恶魔！”
“元帅，在您发泄怒火之前，我必须代表国王向您提问。”
腰跨火枪，皮甲在身的吉尔尼斯代表询问道，“您能否派出一支圣骑士小队，协助我们解决敌人的新战争机器。战报上也写了，普通战士面对这样的怪物，只有被屠杀的份儿。”
“没问题。”
洛萨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虽然吉尔吉斯王国派出的兵力援助在人类王国中排名倒数第二，但源源不断的粮食补给和让兽人绝望的银松森林－黑森林防线，让它稳稳占据了联盟二哥的位置。
如果兽人复活的黑暗战士，真的平推了西方防线，那对后勤、士气和联盟稳固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第三批受洗骑士刚刚到达，我会让达索汉带着他们去解决问题。”
“感谢您的回复，元帅。”
“传军令，取消第三次南海镇反攻计划，所有圣骑士，立刻返回各自编制，随时准备应对敌人的新兵器。”
老狮子看了一眼与会众人的表现后，方才继续说道：“值此种族存亡之际，还望诸位以大事为念，莫要再玩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图拉扬，带着大王者之剑，去把刚才我告诉你的那几个家伙抓起来，砍喽。”
按照洛萨原本的计划，这些家伙将是用来控制各位代表的小把柄，但现在，还是先杀鸡儆猴，挺过这一关再说吧。
“现在，我下达调防命令。”
“洛丹伦第二骑士团，前往东希尔斯布莱德的橡木镇，换防当地的激流堡第三轻骑兵大队。”
“奥特兰克第三重步兵团，前往西希尔斯布莱德的蔽日森林，替换当地的吉尔吉斯森林战团。”
“吉尔吉斯森林战团，你们将负责带领圣骑士小队，找到并歼灭兽人的黑暗造物。”
一个又一个命令下达，在雷霆手段和外部压力的双重帮助下，安度因.洛萨终于把手里的这些王牌部队扔到了第一线。
“最后，愿圣光指引我们。”
战帅虔诚的十字架，结束了这次紧急会议。
……
一个月后，
在焦黑残破的废墟上，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和哨塔宛如生长在腐朽木桩上的嫩芽，顽强地伸展腰肢，誓要与那可怕而又未知的黑暗抗争到底。
“这个味道，咳咳！”
瘦削的猎人捂着嘴，黑暗魔法的残余正在侵蚀这片土地的一切：土壤、空气、水源、植物、动物，以及驻扎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给。”
满脸病容的法师学徒从口袋里掏出一管黄色药剂，递给了他。
“这马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咳咳，我的身体可比你结实多了，小鸡崽子。”
“不用让来让去的，亨利。”
年轻人指了指远方的淡紫色防护罩，“咱们离达拉然这么近，抗疫药剂这种东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下一次送补给，这瓶药剂，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出身猎户的营长长眺望着远方，“法师老爷的命，可比我这大老粗金贵。”
“我可不是什么法师老爷。”
收回药剂，满头金发的凯利一脸不爽地说：“不过是个给人抄卷轴采草药的杂工罢了。”
沉默了一会儿，耐不住寂寞的年轻人正要再次开启话题的时候，亨利突然一个高儿蹿了起来。
“敌袭！敌袭！妈的，那帮死人又回来了！”
肺病在身的猎人此时如同灵猴附体，他一个箭步，拿起了斜靠在墙边的铜锣，疯狂地敲打了起来。
“集合啊！快集合！死人们又回来了！”
法师学徒没有再去用眼睛核验一遍情报，因为随风而来的淡淡尸臭味儿，已经足以用来证明这份情报的真实性了。
“啪！”
三发红色法术烟花升上空中，向远方的友军传达着“遭遇袭击”的信号。
很快，这小小哨所里的人就完成了集合，简陋到聊胜于无的木墙上，新来的战士正好奇地观望着远处的黑色骑士，老兵们则牙打颤地举起了包皮木盾。
马蹄声渐渐靠近，本就已经稀疏的树木自然不能阻挡窥探的视线，所有看清敌人真身的新兵，都被他们的真身吓了个哆嗦：
他们长着一张人类的脸，只是这张脸上，或多或少覆盖着青黑色的尸斑；
这群怪物的眼眶里，有两颗充斥着鲜血的圆球，哪怕近在咫尺，你也很难从这样的眼睛中，看出对方的情绪；
破旧的联盟铠甲和武器早已被舍弃，此时的战争兵器们，已经配上了沉重且造型夸张的魔铁铠甲，他们中有的“人”拿盾，有的“人”背着一壶长枪，还有的干脆扛着把造型狰狞的双刃战斧；
不过，无论这些战争兵器的主武器是什么，他们都一定配有一把符文剑。
鲜血之符贪婪蠕动，渴望用生命的温热来填补其空虚；邪能之文燃烧着绿色的火焰，以驱动这令人作呕亵渎产物；暗影之字它将勾引出灵魂底层最邪恶的部分，并逐渐将这部分，变成复生者的全部；寒冰之印，则将帮助自己的主人，播撒那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恐惧。
当然，考虑到第一批实验品都来自于人渣集散地－暗影议会，暗影文字的作用就更多体现在了法术增强之上。
最后，还得说一下他们的坐骑：由马的骨架为基础，结合其他生物的骨骼凝聚而成的堕落之骑。
“天啊，为什么会有人拿长矛和战刀？！”
曾经遭遇过这些复生者的老兵们叫骂着，纷纷用脚问候自己身边蠢货的屁股。
“快回去拿战锤、盾牌！”
“你看他们那样子，像是会被砍死的东西吗？！还不赶紧换装备！”
“炮手，给我把炮推出去，放平，瞄准他们的骷髅马打！”
考虑到驻扎点的体量问题，他们手里只有三挺半炮半枪的大枪，不过为了提振士气，大伙始终管它们叫“炮”罢了。
很快，三挺大枪便搬出了城门，枪手们调整着角度，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看起来比较脆弱的骷髅马。
而远方的残暴者们，仍然没有加速的心思，相反，领头的死亡骑士甚至下令降低速度，这让整个骑兵队列看起来松松垮垮，像是遛马吃草来的一样。
好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确实是来遛马吃草的，只不过所谓的“草”，是那些缠绕在敌人灵魂上的恐惧，和面对死亡时无力的绝望罢了。
“开火！”
“咚！”“咚！”“咚！”
三颗兽人拳头大的弹丸在爆燃气体的推动下，离开了刻有膛线的枪膛。
“开护盾，蠢货们！”
暴虐更甚生前的塔隆.血魔吐了口混浊的尸液，“谁的马要是再被打碎，就给老子滚回暗影议会刷厕所！”
“好嘞！”
“上回那是意外，这次绝对不会再出问题的！”
墨绿中闪过一丝紫黑色的个人护盾飞快蔓延，包裹住了每一匹令人心惊胆战的骷髅战马和其上的骑士。
被寄予厚望的三颗铜丸在邪能护盾上疯狂旋转，但没有刻上任何魔纹的普通弹丸，只不过能换来恶鬼们轻蔑的狂笑罢了。
“妈的！妈的！妈的！嗯咳咳咳咳呕~”
亨利的拳头落在胸墙上，砸起了几分木屑。
“把所有法师集合起来，快！”
几个连长得到命令，立刻将自己部队里的法师学徒给拽了过来。
“听好了，孩子们，以你们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咳，留在这里，也就是给我们当陪葬的份儿，咳。马厩里还有几匹老马，嗯咳，轻点使唤的话，应该够你们去下一个据点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营长？想让我们当逃兵？！”
作为支援组的领头人，凯利顿了下自己廉价的法杖，
“该死的，你们不是逃兵，你们连兵都不算！嗯咳啊！”
愤怒加剧了猎人的病情，不过他不在乎。
“你都说了，我们不是兵，所以我们没必要听从你的命令。”
金发年轻人回头，看向自己的同行者，“谁想离开，现在就走！”
“哼，你都这么说了，谁会走？”
“一个理智的法师，可不会对自己的决定后悔。”
“我可是以守护者为目标的，一帮死人，可不够格儿弄死老子！”
支援小组纷纷表态，用各种理由拒绝了撤退，哪怕死亡近在咫尺。
“很好，那么第一个命令，启动奥术护盾，至少把敌人的疾病云雾驱赶出去！”
学徒的法杖尖端释放出微弱的紫色光芒，近乎透明的护盾不可能挡住法术攻击，对付疾病云雾却是绰绰有余。
“臭小子们，尊贵的法师老爷说了，这场仗，咱们能赢！”
营长高举长弓，利用法师的睿智形象来为自己的谎言增加可信度。
“好了，弟兄们，游戏结束了。”
塔隆抽出血魔之牙，兴奋地狂吼道。
“该享用正餐了！杀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三百三十二章 死亡与神圣
随着死亡骑士们的冲锋，一股不知来源的黑风渐渐包裹住了他们的身形。
“靠！这黑雾上全都是人脸！”
杰克刚喊出这么句话，双眼上就被罩了个奥术过滤罩，除了幻象消失和颜色变化外，这个眼罩并不会对佩戴者的视野产生任何多余的影响。
“那只是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就算敌人是复生的死者，也不可能将珍贵的灵魂浪费在视觉效果上的！”
后方的法师通过喊话，抚慰着那些灵感过高的士兵。前方的大枪组则又放了两枪，确定自己手里的重型装备确实无用之后，便直接将其舍弃，回到了本阵。
“现在，该轮到我们了！所有人，放箭！”
在塔隆的命令之下，无数浓黑如墨的能量团突破了黑风罩，在空中划过了一道道漆黑的轨迹。
“法术反制！快！”
与术士的读条施法相比，死亡骑士施展的暗影箭能量级更小且法术结构更加不稳定，这才给了这帮法师学徒破解这波射击的机会。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二十几个不成型的黑面团就变成了无害，好吧，应该说相对无害的游离能量。
但剩下的不规则能量团顺利地砸进了联盟士兵的本阵，此起彼伏的哀嚎与尖叫声，一时间竟给人一种驱散了天空中黑云的错觉。
“把伤员拖下去！”
“不要碰伤员的伤口，那玩意儿会传染！”
“准备迎接正面冲击！”
黑暗骑士们一股脑地冲在了长矛阵上，骷髅战马和已经死去的身体，让这一百试百灵的对骑兵战法吃了次大瘪。闪耀着邪恶光芒的符文剑在主人刺耳的“桀桀”笑声中，收割着第一排长矛手的生命。
“就是现在！”
第二排的勇士们舍弃了千疮百孔的盾牌，抽出背后战锤，对着骷髅战马们便是一阵乱打。
“弓箭手，放箭！”
一直沉默的远程力量也在此时发力，虽然铠甲包裹住了死亡骑士们百分之九十的身躯，但十几步的距离，对于这帮老练的行家来说，足够让弓弦上的弹药击中死骑的眉心了。
“啧，这帮人类，还挺聪明的啊。”
偏头闪过平射而来的急箭，残忍的血魔举起变成肉串的长枪，将上面的“食材”甩到了远处。
“给战马套上护盾！咱们先去解决后方的法师和弓箭手！”
腐朽的缰绳拽起了死亡战骑的前蹄，灵魂受到鞭笞的骷髅发出一声惨痛的嚎叫，随后重重踏下，以宣泄从主人那里得到的痛苦。
磅礴的死亡之力化为一阵冲击波，将方圆十米之内的活物化为干尸。生命力则在湿润血气的裹挟下，涌进了塔隆的体内。
“杀！！！”
死亡骑士们轻松地重整队伍，向着威胁性（相对而言）最大的后排踏了过去。
“我们必须解除屏障，凯利！”
黑发女孩声嘶力竭地喊道，“否则，我们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法力施展攻击性法术！”
“继续维持屏障，除非你死！”
金发少年苦笑着，“除了你个满脑子爆炸的傻大妞提前学了个火球术，还有谁会什么攻击法术？！与其在戏法上浪费法力，不如保护其他人的生命！”
眼瞅着一个个拿短剑和匕首上前的弓箭手变成死尸，已经被吓破胆子的年轻人们失去了思考能力。现在的他们，只会下意识地，往疫病云雾过滤罩里释放自己的法力。
“嗯，果然，有奥术能量的洗礼，这帮法师可比皮糙肉厚的战士和射手漂亮多了！”
面色灰白的女骑士贪婪地舔了下嘴唇，“那个金发的人类是我的，谁也不许抢！”
“哈，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拿到了！”
以毁灭美好事物为乐的巴拉尔.残杀快马加鞭，超过了自己的同僚，造型狰狞的巨斧变刃为面，要得，就是把凯利的脑袋拍个粉碎！
“一帮有组织没纪律的家伙，连给荣耀战团提鞋都不配！”
塔隆心里嘀咕了一句，却没去阻止越发散乱的阵型。毕竟，这只是一场“余兴节目”罢了。
“唰！”
光柱直冲云霄，盘踞在这片死亡土地上空的乌云如见到了天敌一般，慌忙四散而去。
这一次，不是错觉。
兴奋地巴拉尔汗毛倒竖，许久未曾启动的生命危机警报疯狂鸣响了起来。
这位获得新生的议会成员强行扭转腰肢，化攻为守，挡住了自己的脑袋。
“哗啦！”
在直觉的催促下，巴拉尔选择了最短的路线，导致他骷髅战马的头颅直接被拍了个粉碎，这死灵造物失去了灵魂之火的寄托，立刻散了架子。
“该死！”
身体快过大脑的残暴者想再调整一下斧盾的位置，好挡住新出现的破绽之处。但显然，现在再做反应的他，已经晚了。
“嗖！”“啪！”“哧！！！！”
被圣光包裹着的长箭穿透了厚重的魔铁铠甲，作为核心的箭支在完成“引导”任务的一瞬间，便化为了灰烬。只留下磅礴的圣光之力，在死亡气息的挤压下，疯狂涌入那唯一的漏洞。
“呼~”
淡黄色的火焰由巴拉尔的体内点燃，将其化为了一柄巨大的人形火炬。
“救，救救我，塔，塔隆大人……”
“所有人，立刻离开这里，在外面重整阵型，娱乐时间结束了！”
面对手下的呼救，冷酷的塔隆连看都没看，就带着“人”调头，从阵型的右侧冲了出去。
没过一分钟，作恶多端的变态术士便同他的“新生之躯”一起，消散于天地之间，连前往“那个世界”的资格都没有。
远方，赛丹放下了被圣火烧地斑驳的铁胎弓，扬起了右手的马鞭。
“第二圣骑士团，前进！”
身披重甲的奥特兰克高肩马们打了个响鼻，它们稍微加快了下脚步，在确保速度的同时，为接下来的大战节约体能。
很快，死亡骑士处理组便与联盟哨兵们会合，红甲白披风的前自由战士跳下马来，见到了幸运活下来的亨利。
“勇士，你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现在，抓紧时间撤退吧。”
“大人，我恐怕得拒绝这个命令。”
作为一名吉尔吉斯人，亨利很好地继承了那份属于他们的骄傲，或者说，对上位者无畏的缺心眼儿。
“我们无法确定，这帮早就该在坟墓里躺到世界末日的家伙是不是已经联络那帮让人恶心的兽蛮子了。如果我们走了，你们很有可能遭到敌人的两面夹击。”
“我们可是圣骑士，情况不对的话，我会立刻带人撤离的。”
出身草莽的前自由战士并没有对对方的抗命感到不满，而是耐心的解释道：“如果你们留在这，那才会拖累我们呢。”
“嗯……好吧，长官，第三森林保卫团一营营长亨利，听从您的命令。”
就这样，前来支援的第三批受洗骑士在外围划了个半圆，与虎视眈眈的泰隆一行人对峙。损失惨重的人类哨兵则在重整队伍之后，带着人向另一个据点撤退。
赛丹缓辔慢行，用圣光将来不及收拢的尸体点燃，净化。
“啧啧，这下咱们可是碰上硬点子了啊。”
血魔嘬着牙花子，异常的视觉帮助他看清了远方人类的动作。
“不需要祈祷时间，挥挥手就可以呼唤来足以燃尽尸体的圣火，结合上红盔甲白披风的打扮……啧啧，货真价实的初代圣骑士，赛丹.达索汉啊。”
首席死亡骑士手心的混合能量不断旋转、变化、组合，如他内心的情绪一样复杂。
“总感觉打不过，但万一要是……哼，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最终，贪婪与欲望压过了理智和冷静，血魔扔下了作为副武器的长枪，举起了充满亵渎污秽气息的符文剑。
“干掉这帮人类的垃圾！用他们的灵魂，来装点我们的剑刃！”
“LOK’TARSADOWGULTY（暗影议会）！”
战骑眼眶中的灵魂之火突然剧烈燃烧起来，此时，若有凡人直视它们，便会产生陷入火海的错觉。可怕的是，当你足够相信这些幻觉时，噩梦，就会化为你最不想面对的现实。
当然，这对有圣光护体且意志坚定的圣骑士们而言，只是一个可以轻松无视的小把戏罢了。
邪能由死亡骑士们空着的一只手遁入坐骑，又由骷髅战马的骨骼滴落至地面，原本还算松软的腥臭土壤瞬间变为了干涸到龟裂的地块。
“为了圣光！为了被亵渎的勇士！冲锋！”
赛丹抽出背后的大剑，然后松开了马缰，任由凶性十足的坐骑向前冲锋。
世人传言，奥特兰克高肩马拥有狮鹫的血统，此事是真是假无法确定。不过这种马以肉为食，在奥特兰克血原上扮演掠食者这一点，倒是千真万确。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几个呼吸的功夫，黑色之暗便与闪耀之光撞在了一起。
装备着重甲，得到圣光加持的狂暴战马以最短的时间摆脱了眩晕。它们张开马嘴，锋锐的牙齿于白骨上刻画出一道道令人胆寒的刻痕。
而在马上，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沉重的大剑与“细弱”的符文剑便碰在一起至少十次。混杂了邪能的暗影不再那么畏惧圣光，但死亡骑士的身体成为了致命的弱点。
“嘶~”
两个技术略差的死亡骑士失去了自己的头颅，和之前的“非致命伤”不同，圣光之力将他们肮脏的灵魂禁锢于肉体之中，并缓慢且不可被遏制地将其燃烧。
“该死的人类圣骑士！”
塔隆扔下了右肩甲，焦黑的灼伤正在不断扩大，且有一股荧黄色的线直袭向首席死亡骑士的心窝：由于技术所限，初代死亡骑士的能量核心仍然位于肉体的心脏位置。
“嗯呼，嗯呼，嗯呼~”
以生命力为能量基础，以血气为物质基础，塔隆飞快地完成着肉体的再生。
“炸死你们！”
血魔食指一抬，蕴藏在龟裂之道的邪能立刻做出反应：它们炸了。
由于冲锋的时候，赛丹这边的阵型几乎没有混乱，所以绝大部分死亡骑士处理组的战士，都在这条“地雷道”上。
不过，自由战士时的经历，让赛丹养成了细致观察敌人的习惯，所以在看到这片道路异常的时候，他就已经下令，让所有人加强战马腹部的防御。所以这次爆炸，只是耽误了下圣骑士们调头的速度罢了。
“走！咱们打不过这帮圣光盒子！”
首席一声令下，早已胆寒的诸位死亡骑士自然不会客气，控制着座下战骑调了个头，便狂奔而去。
“不能让他们逃跑！”
有如实质，不，就是实质的圣光铺平了坑洼不平的道路，赛丹.达索汉一马当先，追击落荒而逃的初代死骑。
“跟上赛丹大人！”
“把所有后备粮喂给战马！不杀光它们，誓不罢休！”
吃下肉食的高肩马们迈开四蹄，跟上了最前方的那袭白色披风。
……
一天后，
灰白面孔的死人们坐在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中休息。
他们已经被追离了自己可以营造出来的主场，由于圣骑士们的紧追不舍，奉行“以战养战”的死亡骑士们根本不敢袭击任何一个成规模的人类聚落。
事实上，如果不是必须保持战力的话，他们连联盟的后勤车队和巡逻队都不打算碰。
“老师，目前发现的死骑的问题，大概就这些了。”
绑定灵魂的符文石再次开始闪烁，将二五仔的话语传进塔隆.血魔的脑海。
“继续往西前进，会有人去接应你们的。”
“接应？”
灰白色的死亡脸庞僵硬地笑了，“您是在说笑吗？我们都快进吉尔吉斯了，还能有什么人来接应我们？”
“我亲爱的学生，部落的敌人，不是星辰那帮油盐不进的二傻子。”
“再向西走半炷大香，大路上会有一个人类车队。他们不会介意一支……佣兵团的免费保护的。”
“那我们需要……”
“伪装一下，不要让那帮蠢货看出来你们是死人。”
“是！”
听从命令的实验组解除了通灵魔法，又用血气充盈了自己破败的身躯，以掩盖死人的性状。
按照古尔丹的指令，穷途末路的血魔一行人顺利见到了接应者。
“你们就是，呃，血斧佣兵团？”
“是的，大人。”
伪装成中年人的首席恭敬地弯了下腰。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拿着纸条，对了下头前几个人的模样没问题后，就用火把将其烧了个干净。
“走吧，有那位大人在，你们会顺利出去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 洛丹伦
“伯拉勒斯，是一位戴着淡蓝色面纱的舞女，她拍打着手鼓，曼妙的身姿带来了微咸的海风，勾引着无数人的渴望。不过，在搭讪之前，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否则迎接你的，可能不是美女的香吻，而是涂上海蛇之毒的薄刃哦。”
“奥特兰克，则是一位全副武装的女战士，她面容刚毅，棱角分明，难以接近。但是，世间总会有个但是，如果有幸运儿，能征服她那被寒冷与战争磨炼的冷酷之心，那他的征服欲，将得到最大的满足。”
“激流堡，哈哈，草原上最狂野的骑手，她驰骋于旷野上的英姿，是你无法拒绝邀请的最好理由。不过，千万不要被娇弱的面庞欺骗，当她拉着你进入闺房时，你最好确定，自己是一只强壮的阿拉索野马，而不是……”
“达拉然，我的天啊！于她而言，外表之美只是最不值一提的附赠品，真正会让人陶醉的，是那股子成熟与冷静的气质。所以，哪怕你是个瞎子，都可以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她的美。”
“吉尔尼斯，嗯~她可是一位优秀的猎人，优秀到你没有跟她并肩的机会，只有从可怕的猎枪和甜蜜陷阱中逃跑的资格。哦，顺带一提，如果你足够强大狡猾的话，这位女士可不介意拿自己做诱饵哦~”
“暴风城，嘿嘿，一位天真的农家姑娘，她没有倾国倾城的长相。不过，那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来的善良，以及能勾动你保护欲，毫无矫揉造作的美好，便已经是上天赐予她最美好的礼物了。”
“最后，是洛丹伦，于她，我只有一句话可以说。”
“她是一位女王。”
口若悬河且情史丰富的知名吟游诗人德莱尔，在这段传世百年的比喻中，对这座“北方明珠”，只有这么一句简短的评价。
这句话，会让从未去过这座城市的人满头雾水，却又让见识过其美丽的人拍手叫好。
比如现在，在异族入侵，前线战局紧张的时候，这座由白石打造外墙的大城，仍充满了喧闹和祥和的气氛。
“这莴苣多少钱一磅？”
“三十个铜板儿！”
“太贵了吧，东头儿杰克才卖二十二个铜板儿。”
“嘿，嫂子，这您可得瞧真亮喽，我这莴苣，可是今儿早上刚摘下来的新鲜货，咋能和隔夜菜一个价呢？！”
精明地小贩儿打开菜叶，好让同样算账精细的主妇看个透亮。
“让开让开啊！这粮车可是为前线子弟准备的，若是碍了事，咱升斗小民可担待不起！”
驽马拉着的大平板车上，巨大的蓝色狮头印，出现在每一个鼓鼓囊囊地麻袋上。接过这活儿的车夫们满面红光地抽打着地面，喊话的语气中都多出了几分与有荣焉的感觉。
在菜贩一条街的旁边，归属于王国的粮棚取代了大贵族把控的粮店，以满足人民的对粮食的需求。
“泰瑞纳斯国王万岁，泰瑞纳斯国王万岁啊！”
刚刚从外乡来到都城的老人捧着碗脱壳米，激动地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虽然每五人能领到的脱壳米和白面，其实都只有一碗，更多的，还是混杂着麸糠的碎米和咬起来直牙碜的黑面。但对于一辈子看不到几回细粮的外乡人来说，这待遇，已经足以让其卖了自己的命了。
除了最基本的菜粮之外，来自吉尔尼斯的野味、来自库尔提拉斯的海鱼、来自洛丹米尔湖的虾蟹、来自阿拉索高地的牛奶……无数特产汇聚于洛丹伦城，让其非但没有战争时期的萧条之感，反倒添上了几分繁华。
“万岁吗？可惜啊，我没有精灵血统，不然多了不说，活个几百岁是不成问题的。”
打扮成商贾的泰瑞纳斯摆弄着柜台上的几根小棍儿，算出了所在粮棚的余粮数量。
“陛下，您这样私自出来，真的没有关系吗？”
莉安妮王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几位公爵可是一直在向您递请帖呢。”
“啧，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干嘛这么扫兴呢？”
米奈希尔家族的当家人整了整头顶上的假发，“反正就是那么点破事儿，今儿你粮出多了，明儿他人出少了的。你看看，我这国王当的，连城防队都不如。”
老帅哥大声地发着牢骚，反正这个屋子已经被亲卫隔离出来，而且隔音效果还不错。
“至少他们还能吹个哨，吓唬流氓混混什么的。”
泰瑞纳斯工于心计，但这不意味着他以耍心眼子为乐，尤其是面对的对手是猪队友和假扮成猪队友的老狐狸时。
“好，好，陛下，我不说，不说还不行。”
温柔的妻子转到丈夫背后，一双柔夷笨拙地按摩着他的肩膀。
“咳，咳，你，哎，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米奈希尔二世握住了她的手，摩擦感受着那被木勺柄磨起的软茧。
“我也不是非要对你发脾气，只是……”
“我理解您的难处，陛下。”
莉安妮的眉眼中带着温存，“明明威胁近在眼前，却仍然要面对自己人无时无刻地拖后腿找麻烦，这确实是一件让人烦心的事。”
“但陛下，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他们也会为了今天晚上谁睡得更高而大打出手。”
“所以您大可不必烦心，顺其自然便是了。”
“哈，倒也是。”
纠结的眉头终于解开了些许，“休假”的国王说道：“不用担心那边的事，军情七处和洛萨手下那帮**子已经彻底镇住了这帮混蛋，他们闹归闹，可要是敢耽误了正事儿，哼哼~”
始终向外界展露仁君形象的泰瑞纳斯，终于露狠了一回。
“反正已经杀了那么多贵族了，也不差再杀两个公爵了不是？”
莉安妮笑了笑，“陛下，我的家族，永远是您最锋利的尖刀。”
“有你真好。”
泰瑞纳斯搂过自己的平民皇后，重重的亲了一口。
……
“大人。”
身着红色衣服的信使单膝跪地，向首位上的老人致敬。
虽然说是老人，他却没有丝毫老气。全白的头发被梳成了一个气势十足的大背头，下巴上的胡须有如钢针一般，根根扎出了皮肤。
哪怕是在家里这样的非正式场合，他仍然穿着一套秘银镀层的板甲。要知道，哪怕板甲中间只是木板，这一套下来也得十几斤重。老人的实力，可见一斑。
“国王，没收信？”
“没有。”
“守卫说原因了吗？”
“只说了国王不想接见任何人。”
“下去吧。”
半步传说的老将一挥手，家族滕养的信使立刻会意，恭谨地退出了房间。
等对方离开，这位端坐于主位上的老将军走了下来，缓慢地在大厅中央来回踱步。
“帕克呢？”
侍立于阴影中的老管家用温润嗓音回复道：“半个小时前，小爵爷取了匹马，往洛佩兹家去了。”
“这个混小子。”
贝内特公爵冷冷地轻骂一句。
“公爵，小爵爷他……”
“让你的人盯紧点。”
坐回首位的公爵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如果真到了最后一步，你们可以出手阻止他。他要是想讨个说法，你们就让他来找我！”
“是！”
家族的影卫首领将红茶放在桌上后，便消失在了角落之中。
“洛佩兹家吗？也算是门当户对，而且现在的国王……恐怕动了心思要……”
在自家老祖宗算计未来的时候，年轻人正为了自己的爱情而奋斗。
“该死！”
经受过多年训练的年轻人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不对劲：对于军武传家的哈里斯家族来说，几个家丁充任的暗哨，实在是有些不够用。
“嗯，要是这里也有人看着的话，那骑马恐怕是过不去了。”
卡尔文立刻做出了决定，他调转马头，朝着原路返回。
刚走出一条街区，英武的年轻人便跳下骏马，拍了拍坐骑的屁股，让其自行回家。至于他，则闪身进了家提前准备好的平房。
用清水洗净脸上的粉底和口红，年轻人扣出一大块煤黑，往自己脸上狂涂乱抹。
洁白的衬衫被收进陈旧的衣柜，他脸色如常地换上了一身贫民的衣服。
显然，对于对方的这套后备计划，洛佩兹家缺乏防备的经验。这直接导致了换装后的卡尔文，顺利地躲过了外围的岗哨，来到了家族大院的后墙处。
瞅准机会，身手矫健的卡尔文如猫一般，轻盈地落在了院子里。
接下来的事情，便更加轻松了。毕竟，巡逻院子的，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私兵，对于八岁就参与剿杀豺狼人的卡尔文来说，躲开他们并不比从小孩子手里骗糖果难上多少。
“呦，黛西，好久不见了？”
“您好，卡尔文子爵，小姐已经恭候您多时了。”
穿着黑白女仆装的近侍仆人鞠了个躬，随后轻手轻脚地打开了身后的房门。
“谢谢你了，女士。”
小爵爷蹦跳着走进了心上人的房间，黛西则体贴地将两扇门重新关好，然后……开始从特殊改造过的女仆装里往外掏东西。
棱锥体的奥术记录水晶，上面刻印着能量透视和高阶收声术，可以完美地用于偷窥。如果有一个中阶法师按照一定波段持续输入能量的话，还可以看到录像的时间哦。
绘画着元素符文的图腾，比起由于结构问题必然产生谐振声音的水晶，风之力可以更好地将室内的说话内容记录下来。考虑到双方都是高阶贵族的子嗣，他们的闲谈绝对有作为情报的价值。
最后，黛西戴上了一枚小巧的风元素石。由于图腾存量有限，她必须判断哪些有必要录制下来，哪些是可以舍弃的垃圾话，故有此设备。
“情话，情话，情话，人类贵族就是磨叽。”
被漫长的前奏弄得不耐烦地女仆用心声发泄自己的不满。
“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一听到这个问题，间谍的双眼一亮，已经离开图腾的右手重新握住了它。
“没有什么好玩的，最近这段时间老爷子管得严，不让我出去。”
“唉~”
“我还没说完呢，老爷子不让我出去，不代表我出不去啊。”
急于让心上人展露笑容的小伙子炫耀道：“昨天，我偷偷地去了一趟城西军营，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什么？”
“圣骑士！”
“圣骑士？！”
“啊！那一个个的，身高都在六尺以上，穿的铠甲，都是上好地秘银圣光附魔甲。盾牌一架，战锤一扛，啧啧啧。”
无形地气流将室内对话传进了图腾中，代表储存量的符文亮起了大约百分之一的进度。
“那……是圣骑士厉害，还是你厉害？”
“得看跟谁比，要是不用圣光的话，我一个人打十个乌瑟尔，都不成问题！”
女孩咯咯笑着，戳破了对方的牛皮，“要是对方用圣光呢？”
“他一个打我二十个。”
卡尔文耸了下肩膀，“不过一般的圣骑士就没这么夸张了，他就是用圣光，我也能打赢他。”
黛西拿出了小本，翻到了写有“卡尔文”名字的一页。
“资料更新，2号目标武力可与圣骑士匹敌，设计方案时，要增加参与人数。”
“对了，我还瞅到了一群板甲牧师，看样子，是要一起上战场。”
“板甲牧师？那和圣骑士有什么区别？”
“哎呀，他们只穿上半身的，看样子应该是为了配合圣骑士。”
就这样，半个小时过去了，情侣的幽会时间结束。用来录制重要情报的风之符文，则只亮起了百分之十。
黛西手脚麻利地收回装备，恭敬地站立在之前的位置上。
“祝您度过愉快的一天，先生。”
“也祝你度过同样的一天，女士。”
简短地告了别，已经具备潜行者资质的战士按照原有路线，出了洛佩兹家。
“黛西，我有些口渴，你能帮我泡杯红茶吗？”
“没问题，小姐，我去去就回。”
接到命令的女仆离开了自己的岗位，前去完成小姐的吩咐，顺便把老爷发下来的水晶还回去。
“哒。”
一根奇怪的木头棍儿从窗口飞出，砸在了园丁的脑袋上。
“哎呦喂，这个小娘皮，不就糟蹋她点粉底，至于这么报复吗？”
习惯性地摸了下脸上的面具，“园丁”眼疾手快地将要滚进树丛里的图腾柱收进了工具箱。
第三百三十四章 地下战线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上好的海外红布，一寸只要五十枚铜币！”
“呦，这不是老杰克吗？欠我们那一个银币的酒钱，什么时候能还上点啊？”
“有没有想卖力气的？粮棚这缺人，一天十二个铜币，管吃不管住！”
“铛！铛！铛！铛！”
下班儿的“园丁”从围墙卫兵手里，拿回了路引。随后快步走进这片规划乱七八糟的街区，深深地吸了一口污臭的空气。
“贵族……吗？”
新买的布鞋踩在有些泥泞的道路上，已经在这里扎下根来的占星人回头，看向那片将二者阻隔开来的“天堑”。
“贝尔大哥，你回来了啊？”
面相也就十二三岁的小帮工放下手中的草人，一个猛子扑上了对方的后背。
“给我讲讲，今天墙里有啥好玩儿的事情呗。”
围成一圈的小家伙们正迷糊着呢，他们下意识地挪动目光，看到了化名“贝尔”的探子。
“是贝尔哥哥回来了！”
“贝尔哥哥，贝尔哥哥！我还要上回吃到的软糖！”
来要东西和打招呼的，那是听话的好孩子。至于比较有挑战欲，或者说，更热衷于作死的熊孩子们，则早已在人群的掩护下，将脏兮兮地小手伸往探子侧面的工具箱了。
“哈哈，不好意思，这回还真没带出来东西。”
一把摁住箱盖儿，园丁得意地笑了笑。
“贵族老爷家也开始限制食物了，不像之前那样，吃饱了还能拿走一大堆喽。”
“唉~”
孩子们齐声发出了失望的叫声。
“好了好了，皮特，不要再在我背上赖着了，你看看，铁匠铺门口站着谁呢？”
少年一抬眼，便看到自己的老爹正满脸阴沉地盯着这边。
“只是让你稍微休息一下，你还真玩疯了啊！”
嗓门大得要死的铁匠把手中的短锤往墙上挂着的铁片一砸，“麻溜给老子滚回来！妈的，活多不知道？！”
“臭老爹！”
皮特从园丁背上跳下，撅着小嘴跑回了向外冒着热气的铁匠铺。
“我还有事儿呢，一个个就别围在这了，赶紧玩去吧。”
见还是哄不走孩子们，贝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使出了终极大杀器。
“真是一帮贪吃鬼，行了，等明天蜜糖杰夫去我们那的时候，我给你们买两斤回来，怎么样？”
“哦哦哦，蜜糖杰夫！”
“蜜糖，杰夫！蜜糖，杰夫！蜜糖，杰夫！”
得到满足的孩子们喊着那代表着甜蜜和幸福的名字，四散而去。
“哎~”
占星人叹了一口气，随后往组织安排的交通点跑去。
能靠在贵族区附近的平民区，除了一些特殊的地方（比如某个开进居住区的铁匠铺）以外，基本都是砖瓦房。而贝尔负责管理的交通点，就是一座有着单独小院的砖瓦平房。
没办法，贵族家的园丁是下等人，那是针对贵族来说的。以他们的身份、收入和安全需要，不可能会把家安在棚户区、贫民区或者黑街这种地方。
用铁质钥匙打开外门，园丁大迈两步，随后像突然想起来一件忘记的事一样，转身把大门大概合拢，方才走向自己的小房。
“没有人开过这扇门吗吗？”
粗糙的手指划过门框内侧，依旧还在的小绒毛让园丁不禁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这位熟练的间谍开始检查房间里的每一扇窗户和门，确定没有被动过之后，方才坐回了自己卧室的床上。
“嘎吱！”
刚被关上的院门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一位精瘦如猴，拖着个布袋子的中年人。
别看他一副獐头鼠目的贼人样子，“培花圣手”阿尔文，在洛丹伦的园艺界可谓是人尽皆知。
“你终于回来啦，贝尔。上回跟你说的那个黄色紫罗兰的事情，怎么样了啊？”
“黄色紫罗兰？”
洛佩兹家的园丁抽了抽嘴角，“紫罗兰这东西，还是用原色的好啊。”
听了这答复，访客的细长眉眼中闪过一丝不知意味的光芒。
“巧了，我手头啊，正好有几种新培育出来的紫罗兰品种。不知，你想要哪种啊？”
“会发光的那种，你有吗？”
“有~”
阿尔文神色如常地说道，“走，进屋里聊。”
二人进了屋，左右看了看四周以后，“培花圣手”才坐在了客厅的凳子上。
“东西呢？”
贝尔手脚麻利地打开了箱子，抽出了底层暗格里的记录图腾。
“这呢。”
参加占星人的人类内线用手比划着符文亮起的进度，然后皱起了眉头，“怎么就这么点？”
“没办法，最近管的好像越来越严了，哪怕是他这样的大少爷，也没办法轻易离开家了。”
贝尔去了厨房，拿出袋肉干，顺手扔自己上级一块。
“而且下人也快出不来了，如果还想从贵族那里拿情报的话，组织就必须重新建立情报网。”
“说得可是轻巧，”瘦猴男叹了口气，“为了建立起现在这片网，咱们花了多少资源，损失了多少弟兄！”
“嘿嘿，那跟我可就没关系喽。”
园丁的嘴里咬着肉干，獠牙配合着灵巧的舌头，一点一点地将其软化，吞咽。
“哼，也是，我跟你说这个干嘛呢？”
打开布袋子，阿尔文拿出了几袋紫罗兰花种，随后将记录图腾塞进了腾出来的空间里。
“告诉黛西，小心点，他父亲投靠星辰这事儿，不知道还能瞒多久。”
“切，每回都是这套磕儿，烦不烦啊你。”
假扮成人类的兽人斜了眼自己的上级，“行行行，知道了，我一定转达。”
“培花圣手”也不再磨叽，他还得再走两家园丁，然后赶在天彻底黑透之前，回到自己安全的小窝。
毕竟，区区宵禁，可是拦不住某些神通广大的家伙的。
……
黑街。
每个城市都会有属于自己的黑暗角落，洛丹伦，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叫做街，但其实，所谓的“黑街”是指位于东南区的一片地方。
早在城市刚刚建立的时候，这里就是亡命徒、黑帮、小偷小摸、赌徒和疯子的集散地。如今，联盟建立，各方势力齐聚于此，让这里的混乱程度以指数级增长……
“别，别，饶了我！饶了我吧！我真的，真的没钱！”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中年人痛苦流涕地磕头，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恶汉不断讨饶。
“去你的吧！”
领头的横肉大汉一脚踹出去，踢得中年人心里直翻个儿。
“一个月前你就是这么糊弄老子得！告诉你，今儿，你要是不把八个银币给我还清喽，老子就剥了你的皮！”
“八，八个银币？！”
可怜的欠钱者眼睛都直了，“不是说一个月翻一番儿吗？我当初就拿走了八十枚铜币，这两个月过去，怎么就……”
“你丫的！”
领头的大哥一把抓住对方的头发，有些胖的手指在后者面前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
“废话真多，让你还八个银币，你就还八个银币！哪那么多废话！”
“你，不会算数吗？”
粗哑的女声突兀地从垃圾堆后传出，几个名为讨债，实为抢劫的混混剧烈地一哆嗦。
“谁？！”
领头者扔下了中年人，从腰后掏出了一片形状极其不规则的铁片。
其他小弟也不傻，条件好的，就掏装备，条件不好的，就从地上找装备。
“就算是最过分的算法，两个月时间，他也只需要还七枚银币加二十枚铜币罢了。怎么到你们这，还多出来八十枚铜币的油水呢？”
“我，我，我没文化，算错了，行不？！”
在浓厚杀气的威迫下，连坏人都算不上的领头大哥服软了。
“嗯~这就对了。”
杀气瞬间消散，小混混儿们粗重地呼吸着，身上的衣服湿得好像刚从水里出来一样。
“回去告诉你们的大哥，既然来了狂狮帮的地盘，就按照狂狮的规矩办事。”
“是，是。”
领头人微弯着腰，恭敬地问道：“那么，您还有什么……”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一只适时出现的乌鸦，用粗哑难听的叫声，嘲笑着混混们的糗态。
“走！”
大哥收起了谄媚的姿态，冲着自己的小弟一挥手。
“哥，这家伙……”
“啪！”
流氓扬起大手，狠狠拍了下这个刚刚加入自己小组的少年。
“脑子掉钱堆儿里的狗东西！别管那几枚银币了，先把消息带给老大再说！”
与此同时，一个释放了精力的中年人，从阴暗的地下室里爬了上来。
“欧文，你去的也太勤了些。”
负责看门儿的无赖皱了下眉头，“万一让客户看出来的话，咱们这招牌可就砸了啊。”
“哼，怕啥的？”
回味余韵的小头目龇着一口缺损不齐的黄牙，满脸猥琐地拍了下“卫兵”的肩膀。
“除了卖给贵族的上等货，谁会验她们的身子啊？嘿，可别说我没告诉你，艾瑞克。这回抓来了好几个青货，那紧劲儿，啧啧。”
“呵，老哥的口味，我可消受不起。”
欧文吧嗒了下嘴巴，腥臭的唾液溅在了地上。
“真是不懂啊，你个臭小子！”
“咚咚咚！”
院门处传来的敲击声，把欧文的长篇邪论憋回了肚子里。
“嗯？”
小头目转头，看向负责守卫地窖的副手。
“今儿是取货的日子吗？”
“不是。”艾瑞克掰了下手指头，“得再过三天。”
“那可就怪了啊。”
迈步出房门，经验丰富的老油子一伸手，拦住了有些惊慌的小崽子。
“都别动，我去看看。”
从腰后抽出近乎无刃的短刀，欧文缓步靠近由废铁、破木头和碎棉花粘成的院门，伸长脖子吼道：“这都半夜了，有啥事，白天再说不行？！”
敲门声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是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要货，急。”
“要货？”
小头目撇了下嘴，“东家不在，我可做不得主。”
“私活，价钱翻倍。”
“翻倍也不行，这是规矩，坏不得！”
拒绝诱惑的欧文咽了口口水，“我们这儿规矩就这样，莫说是生客，就是熟客，也不能绕过东家。”
“十倍价钱。”
“嗯咕~”
老油子再次咽了口口水，虽然诱惑很大，但资历丰富的他知道，对方出的价钱越高，自己就越不应该擅作主张。
“兄，兄弟啊，你就别为难老哥了，去找俺们东家吧，啊。”
“唰！”
“哗啦。”
一个小黑物件被扔过了破烂墙，从其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来看，那应该是个装着什么东西的布袋。
欧文先是立立眼睛，吓唬住了蠢蠢欲动的手下，然后缓步来到墙根，小心翼翼地捡起了袋子。
“我……”
闪亮的金光夺走了小头目的一切注意力：这小小的布袋里，竟然装了十几个金币，而且还是崭新的十足金！
“不拿货，可以，让我看一看，总不是问题吧。”
“看，看货？没！没问题！不知您想看什么样的啊？”
“有什么样的，都给我带出来一个。”
激动的欧文重新包好金币，朝着身后的手下命令道：“去！你们几个，帮肥猪和屠夫带上来几个模样标致的，让客人掌掌眼！”
小崽子们一看老大脸色就知道，这位新来的客人，肯定是个大金主。
往日里惫懒的手脚，变成了敏捷如盗贼的四肢；有气无力地身躯，也被灌注进了名为金钱的力量；至于时刻想着偷懒地脑子？哼，现在谁跟它们说偷懒，它们就跟谁拼命！
不过一会儿，被塞住嘴巴、蒙着眼睛的大活人，便被小混混和两个大胖子给抓了出来。
刚刚出生的婴儿、六七岁的稚童、十几岁的小女孩儿、二十多的大姑娘、三十几的小媳妇儿……可以这么说，这小小的院子，已经摆满了买卖中所有值钱的“品种”。
经历过无数折磨的他们，已经不敢再反抗或者求救了。他们就像待宰的牲口一样，乖乖地跪在地上，等待着客人的挑拣。
“都在这儿了？”
“都在这儿了，都在这儿了！”
小头目有些尴尬地搓着手，“按照规矩，我还是不能给您开门，不过没关系，您可以从门缝里看，我让他们在门前走……”
“我没问你货是不是都在这儿。”
“嗯？”
“我是问你，这院儿里的人，是不是都在这了。”
“呃，啊，是啊。”
欧文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答道。
“杀！”
土棕色的大手攀住本就不高的墙壁，一个个挂着短披风的勇士翻过障碍，发出机括变形声的义肢如狼一般，杀向了不知自己死期将至的猎物。
小半炷香之后，院子的门被一脚踹开，左手挂着变形义肢的“客人”一脚踩进了血泊。
奴隶们麻木地抬起双眼，看到了那掩藏在兜帽之下的兽人脸庞。
“狂狮帮，来救你们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肮脏
“叮铃。”
上空下悬的西式酒馆门被推开，满身汗臭味道的格里恩走进这家黑街唯一的两层楼酒馆，一脚踹开了趴在桌上喝得不省人事的醉鬼。
“妈的！谁啊！”
虚弱无力地酒鬼顶着自己的酒糟鼻，提起木制酒杯就要打对方，却被一柄三十公分地短刀压住了脖子。
“想活命，就给老子滚！”
“哎，哎，我，我这就滚，这就滚！”
冰冷地杀气让酒鬼清醒了过来，他立刻扔下脏兮兮的酒杯，在对方的注视下一节一节地站起来，随后倒退向酒馆大门。
前来喝酒的杀手根本没兴趣跟这个小人物一般见识，而是伸长脖子，冲里面喊道。
“老板，来收拾一下！”
“扫帚和拖布在那边，打水的话，后厨就有。”
摆弄酒杯的老板稍微扒开了下那好似没睡醒的双眼，如是回答道。
“镶金玫瑰，原浆。”
“嗖！”
在周围客人的惊讶中，只见吧台里的老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进了后厨下的地窖，找出所需的昂贵原材料之后，以娴熟的手艺配置出了一杯通体紫色，却有金线由面穿透及底的昂贵饮料。
老板大手稳健的抓住珍贵的玻璃酒杯，随着他手腕的轻微抖动，原本散乱的金线，竟慢慢交汇成了一朵惟妙惟肖的玫瑰花。
最让人惊奇地是，你若从杯子侧面看去，则一丁点儿金色都看不到。要知道，从杯面上来看，这玫瑰花的边缘可都贴着杯子呢。
格里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早在他喊出订单的时候，就有眼疾手快的小伙计把座位收拾了个里外透亮。显然，在这家酒馆里，“有钱能使磨推鬼”这话，是一点没错啊。
杀手也很痛快，不等对方要钱，就随手甩出了三枚金币。
“今儿啊，好像能有点意思呢。”
老板瞥了眼暗含巧劲且飞往三个方向的金币，心里嘀咕道。
“啪，啪。”
“嗖！”
酒馆掌事人轻松地接住了直冲自己而来的一枚，费力地抓住了飞向自己左手边的第二枚，然后以一个完全不符合之前笨拙样子的动作回身，两根指头稳稳夹住了第三枚。
“厉害。”
格里恩一口喝干了这昂贵的调配酒，“不愧是能在这地方打下一片江山的敦威尔‘男爵’，这一手弄拙成巧，可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啊。”
“所以，你是来喝酒的，还是来找茬的？”
将三枚金币放入口袋，老板面色如常地回问道。
“既是来喝酒的，也是来找茬的！”
白光从杀手腰间一闪而过，直朝着对方喉结而去。
掌事人似慢实快地抬起右手，擎住了对方的拳头。
其他客人一看大事不妙，纷纷抬腿外逃，试图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只是这一次，并不是某个愣头青的一时冲动，而是一支队伍针对另一支队伍的围剿。
所以诸位看官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前者，不会希望任何计划之外的活物，离开现场。
“呃~”
短弩箭刺穿了最后一个流氓的喉咙，出手的黑衣人踏着还未死透的人的脑袋，回收了自己珍贵的弹药。
“记住，放两个活口离开。”
“是！”
几个密探拖走了地上的尸体，剩下的便衣则去封住四周路口，防止某些不长眼睛的家伙误闯进来。
视角挪回屋内，格里恩明手被缚，但暗手已经如狼一般，咬向了对方的右侧肋。
由于刚才老板是伸出右手去挡对方的划击，所以他是没有右侧肋的视野的。
不过嘛，这点小阻碍肯定不会影响功夫在身的酒馆老板的。
只见他的左手横过肚皮，平掌上托的同时往右侧拍了一下，散发着青黑色的刀刃便徒劳地斩过了空气。
“真是搞不懂，你们皇家影卫都憋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今天突然就急眼了呢？”
“是因为昨晚狂狮帮的大规模出动，让你们意识到了威胁？”
“还是你们认为，现在已经是一个合适的收网时机？”
始终以杀手身份混迹于黑街的格里恩.琼斯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毕竟，如果对方的情况和情报里没有太大出入的话，那影卫早被发现也没什么意外的。
“真是无聊的人类啊。”
右手反掰外拧，掌事人却未听到意料中清脆的骨折声。
“还真是厉害啊。”
让过对方无力的毒刃斩击，老板轻笑了一声。
原来，格里恩抓住了对方关节变换一瞬间的松劲，抽出了自己被束缚住的明手。
摆脱束缚的皇家影卫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后退两步，寻找起敌人的破绽。
“我很好奇一件事，小子。”
哪怕是面对被包围的绝境，中年人也没有停下自己嘴巴的欲望。
“你们对这次行动有几成把握？”
沉默的杀手没有回答，而是快步前冲，明刀多暗刀少地乱砍向对方。
“刀法太快了，看不清暗刀的位置，只有退了。”
掌事人速退数步，同时左右手还扔出两把椅子，试图阻碍一下对方的攻势。
不过很遗憾，两个陈旧的木凳子刚一接触乱刃，就变成了漫天木粉。
“啧啧啧，这一手本事，都够得上半个剑圣了。要是上正面战场，肯定得让奥格他们头疼好一阵子。”
酒馆老板既不叫支援，也不打算逃跑，更没有反击的意图。他只是又退了几步，然后在被逼到无处可退之前，跳到了侧面。
“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疯狂挥刀的影卫收了势，用语言拖延着恢复体力的时间。
“阴谋？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姆大笑着撕下了脸上的面具，失去面具的附魔，他的身体迅速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
格里恩的内心越发沉重，他有一种预感，今天这件事情，恐怕会以一种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方式结束。
“与其说是阴谋，不如说是阳谋。”
“毕竟，我们每天做的事，你们都能看见的，不是吗？”
白爪酋长淡定转身，无视了那虎视眈眈的敌人，回到酒馆的吧台，从台子底下提出一个泥封口的瓦罐。
“反正你们的人都已经把这里包围了，不如……等一会儿，陪我这个兽人好好喝上一杯？”
“杂碎！”
精英影卫发了疯一样冲上来，两把双刀舞得似花一样。
“哎！你们是谁啊？！”
一声大吼，阻断了格里恩的第三次进攻。
“抱歉，先生，前方发现了……”
“我管你发现了什么？！”
穿着皮甲的壮汉一把抓起了面前的便衣，砂锅大的拳头在对方眼前晃影。
“听好了，小崽子。我不管你是哪个帮派的人，给老子让开路！”
“你……”
“你什么你？就你这样的，老子打死十个，都没人管得了！”
“老兵互助会，从暴风城那里撤出来的兵油子组成的机构。”
停下攻击的影卫脸色一变，“你用了什么样的……”
“哈，我可不是巫医，没有迷魂药这种东西，”占星人首领喝下了今晚的第一杯酒，“至于怎么搭上关系的嘛？呵，你知道你家国王亲自签署的老兵安置令吗？”
“嗯~”
精英影卫低声地哼了一声，算是有了回应。
早在第一批暴风城难民来的时候，泰瑞纳斯便签署了老兵安置令。表面上看，是为了彰显人道主义精神，表彰“为人类而战”的勇士。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其实就是明目张胆的吞暴风王国人口的阳谋。
当然，这安置令也不算黑心：一家出了退役兵的家庭，可以分到两头耕牛、对应工具和二十枚金币的安家费。
可以说，这安置令，也是现在联盟退役保障机制的雏形了。
“那你知道，这安置令到了地方贵族手里，是怎么实行的吗？”
哈姆的笑容中充满了鄙夷和轻蔑，“耕牛，是没有的。马上就要开战了，牲口怎么能下发给贱民呢？金币，哼，以劣金换纯金都算有良心的。二十金变二十铜这种东西，那才是常规操作。”
白爪酋长磨了磨獠牙尖，“暴风王国的人吃了亏，哪个洛丹伦的官会管？至于你们影卫，控制贵族都忙不过来呢，谁会在乎偏远地区的几个臭丘八呢？而且还是外国的。”
影卫未去细想，而是提起双刀，准备再开战端。
“大不了就是撂明身份，虽然麻烦一些，但是……”
“军情七处在此，谁人胆敢造次？！”
醇厚的女声中，透露着从血腥战场爬回来的老兵方才拥有的果敢和冷酷。
“什……什么？！”
心气被打扰，蓄力的精英影卫差点闪了自己的腰。
“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你们的真面目！军情七处怎么会容忍将他们驱离家园的你们？！”
“狂狮帮的大规模出动，就是为了清理贩卖人口的奴隶贩子，”占星人首领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倒上了今晚的第二杯酒，“你难道不好奇，这些奴隶贩子的货源是什么吗？”
“他们……不会……该死！”
对方都已经提醒到了这个份儿上，格里恩怎么会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所在。
“没错，暴风城的人，就是他们的主要货源。”
白爪酋长玩弄着手中的酒杯，“洛萨来不及整理这些破烂事儿，就得回到前线。大部分军情七处正在前线收集情报，留在这里的那点人根本就不足以斩断奴隶买卖的罪恶之手。”
“所以，我们做了个交易。”
“狂狮帮会处理掉那些恶心的人渣，而他们，只需要默许我们的存在，就够了。”
格里恩已经没有提起双刀的力气了，哈姆说得那些，他都多少听说过一些。只是，已经对这些习以为常的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依靠着这些，堂而皇之地站在了这里。
“最后。”
棕红色的酒液咕嘟咕嘟地淌进了木杯，白爪酋长放下酒坛，把酒器推向了对方。
“你们国王应该已经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所以，喝了这杯就回去吧。”
“走了。”
黑袍人推开门扇，简短地说了这么一句。
“啊啊啊啊啊啊啊！”
格里恩收起了两把战刀，愤怒地把酒杯砸在了墙上。
“你，你肮脏的同胞，你奇形怪状的同盟，都会死的！都会死的！”
“这年头竟然还有这么纯真的小伙子加入影卫，啧啧啧。”
哈姆说完这句后，便抱着酒坛，一口气饮了个干净。
就这样，皇家影卫对兽人密探的包围行动就此结束。
而一直行走在黑暗的格里恩，则在哈姆打起的火光映照下，看到了道路两旁的肮脏和腥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碰了一鼻子灰的皇家影卫暂且不提，哈姆的麻烦，可还没有完事儿呢。
“你的话太多了，兽人！”
送走老兵互助会的女盗贼站在通往二楼的台阶上，斗篷中的短弩对准了敌人的太阳穴。
“呵，还真想一点腥都不沾啊，帕索妮娅女士。”
占星人首领转过身子，满眼戏谑地看着她。
“嗖！”
淬毒的弩箭打碎了吧台上的酒坛，军情七处的第一任处长呼了口气。
“你一定会死在我手上的，兽人！”
目送黑雾离开自己的酒馆，哈姆挠了挠自己的头皮，起身去后厨取备用的拖把和扫帚，准备好好收拾一下这里。
……
“黑街那边，安定下来了吗？”
面对国王的提问，影卫之首巴瑟尔克微点了下头，“影卫顺利撤回，军情七处提交了一批可能正在制造死亡骑士的隐秘地点，老兵互助会也被劝回去了。”
“损失几何？”
“没有人伤亡。”
“可疑分子呢？”
“大部分撤回黑街了，抓住的都是小喽啰。至于搜查结果……”
影卫首领顿了一下，“黑火药、巫术药剂、暗影石、邪能炸弹……但凡是能爆炸产生伤害的，都有。”
“哼，这哪是人类王国的首都啊？这根本就是他娘的兽人后院！”
恶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泰瑞纳斯无力地坐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尽快扩编影卫，还有，启动隐秘者。”
“全部启动？”
“全部启动！”
“是。”
“加强城门搜查的力度，凡是携带可疑物品进城的，统统给我扔进影卫所里！”
“是！”
“还有，开始戒严令吧，兽人的钉子扎得这么深，万一哪家出了什么事，那可就麻烦了。”
“谨遵您的意志。”
影卫首领等了几秒，确定自家老大没有吩咐之后，便遁入暗影，离开了宫廷。
留下头发越发银白的洛丹伦之主坐在辉煌的皇位上，品味着只有他自己明白的痛苦。
“阳奉阴违、上下其手的贵族，让老兵安置令变成了老兵饿死令。”
“贪婪无度、毫无廉耻的贵族，在种族危亡之时，大发人口财。”
“至于黑街……哼，要是没有贵族当后盾，老子早就收拾干净了！”
“贵族啊~贵族啊~”
“要是这洛丹伦，只有我一个贵族，就好了啊……”
第三百三十六章 计划有变
贫瘠之地东海岸，临时搭建起来的办公区里。
“救命啊~我不玩了~”
一身馊臭地罗非将自己抻成长条，俨然一副放弃治疗等死的表情，趴在被文件和参考资料围城的书桌上。
“哼，你就庆幸去吧，”充任书吏的兰佐尔把手中的书摞往地上一放，“这些都已经是底下人筛选过得，你的任务就是复核一遍，然后在报告上签个字就行了。”
“哦，对了，这是藏卷人的秘法守则，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需要写进星辰法里的。”
是的，让我们亲爱的主角痛苦至此的，正是《星辰法》的修订。
之前拉联盟的时候，有恶魔这个外敌在，各个种族领袖是不会，也不能浪费时间在制定盟约细则上的。
所以，当初大家就是谈了谈，把能搁置的争议都搁置一下，顺便订下几条绝对底线之后，便一起上了抵抗军团的战车。
而现在，失去了最大的外力压迫，各个种族之间的冲突开始越发频繁起来。
毕竟，在拉起这个架子之前，各个种族都是有仇的。
而最近也最麻烦的，就是德莱尼和星辰兽人的那场战争了。虽然前者能理解对方的苦衷，但死去的亲人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啊！
说实话，他们能挺到现在才发泄不满，已经够得上一句道德楷模，知晓大义了。
“不能光靠大撤退的情谊说事儿，必须得有个大家都遵守的章程。”
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各个种族开始贡献出属于自己族群的法律、道德、规矩乃至于风俗出来，好让星辰临时代表大会制定出一套通行于整个星辰内部的“宪法”出来。
啥？你说按照游戏里部落或者联盟那一套，弄个议会制出来？
哼，这种体制要能稳定超过三代人（短命种），主角愿意把自己脑瓜子摘下来给诸位当球踢！
“哦，对了，你把这东西传给卡罗克他们，看看我抄……咳，我是说搞的这个人民代表制度行不行？”
人生阅历丰富的德莱尼守备官展开，仔细阅读着星辰法最重要的基石条例。
“星辰是由各种族人民当家做主的加盟，为了让人民充分行使其权力，整个星辰的政治决策体系，将由各级人民代表大会组成。”
“一、有且只有全体人民代表大会，拥有制订和修改《星辰法》的权利。只有在三分之一人民代表同意的情况下，才可以进入修改星辰法的流程……”
“二、人民代表大会四年一开，在人民代表大会没有开启期间，由人民代表大会常委会履行日常职责……”
嗯，不用怀疑，罗非就是抄得前世自家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
当然，模糊的记忆让其抄得很是零碎，所以真到实行的时候，肯定还有不少需要改正的问题。不过嘛，这个大框架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嗯，挺好的。”
守备官点点头，对其表达了肯定，“既有议会制的民主思想，又不乏对人民的统御力，是个不错的想法。”
“不过我有点担心，这种制度对参与者知识的要求会不会……”
“放心吧，”星辰大酋长倒腾了下近乎发霉的前世记忆，“好歹也经过十年普及教育了，星辰人素质再差，也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
“再说了，这大会四年才开一次，平常的时候是由常委会说了算，他们就算真想闹出什么乱子，我们也有补救的机会。”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
德莱尼守备官拿着羊皮纸卷离开帐篷，罗非则翻阅起刚刚送进来的藏卷人秘法守则，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写进《星辰法》里的东西。
一炷大香之后，
“罗非，加急信件。”
兰佐尔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在她的嫩手里，还抓着一张带有海风味道的蜡封信件。
“东部王国？出什么事儿了？”
扔下正在修改的新军纪，雷神酋长站起身子，顺手扶了下旁边摇摇欲坠的文件堆。
“人类反攻南方？开玩笑！奥格瑞姆和格罗玛什又TM不是吃干饭的，怎么可能把自己搭进去还连个信儿都放不出来？！”
“杜隆坦夫妇被暗杀？去TM的！就那被清洗过至少三遍的暗影议会，要是还能被动喽，老子就活剐了阿格玛那个小崽子！”
面色阴沉地拆开信封，罗非一字一句地读下去，可这越读，大酋长的脸色便越发古怪起来。
“怎么回事？”
兰佐尔伸长了脖子，看到了信纸上的题目：
《部落请求星辰出兵援助－大酋长奥格瑞姆亲笔》
“请求出兵？”
德莱尼守备官好看的眉毛扭成一团，“当初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打不过撤回来就是，干嘛非得……”
“很显然，我低估了联盟的实力，也高估了现在部落的力量。”
雷神酋长扩胸吸气，“部落被困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了。”
“仅仅依靠奥格瑞姆和格罗姆，根本就没办法扛住联盟的顶端战力。”
“有暴风城老兵的传授，现在的联盟部队，和咱们刚来时碰上的新兵蛋子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在基层对抗上，敌人的劣势还没大到一边倒的地步。”
“而且人类占据地利，只靠着咱们提供的那点枪炮，根本啃不下格雷迈恩之墙和索拉丁之墙。”
“所以，”被魔血者屠杀过同胞的守备官沉声说道，“你打算出兵支援他们？”
罗非沉默了下来。
“这可不行！”
太妹跺了下蹄子，愤声吼道：“迁徙计划才进行了三分之一，星辰海军才刚刚开始重建，我们不能跟库尔提拉斯撕破脸皮！”
“而且，星辰搅和进这场战争有什么好处？！刺激到人类王国的敏感神经，好让他们把向南渗透的力量加上几倍吗？！”
“冷静一下，冷静一下，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
橙红色的大手拍在对方的头上，主角弯曲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对方头顶的小角。
“把大伙儿都叫过来吧，我们得开次大会。就算拒绝对方，我们也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理由不是？”
守备官没动地方，而是撅着嘴，双目紧盯着脚下的地面。
左手一翻，雷神酋长轻车熟路地递给女朋友一朵火焰凝结而成的小花。
“别生气了，喏，送你的小礼物。”
小太妹接过被固化的火焰元素，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切，我堂堂守备官，竟然要负责给你跑腿儿，真是……”
小声嘀咕着什么，“书吏”出了帐篷，开始给各家领袖送信。
……
两炷大香后，
议事帐篷里坐满了来到卡利姆多的所有星辰领袖和高阶执政官。
罗非清点了下人数后，没有说什么客套话，立刻把奥格瑞姆的求援信递给了左侧首位的维纶。
小小的羊皮纸被不断传递，每个看到信件内容的人都露出了一副纠结的表情。
“非哥，你什么意思？”
雷克萨将求援信传回主角手里，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带着一部分将领回东部大陆，打通萨尔多大桥，北上。”
“大酋长，德莱尼不会直接参与对人类的战争，所以我本不应该在此指手画脚。”
维纶微睁双眼，慢悠悠地说：“但，老朽必须要提醒你，我们正在制定《星辰法》的关键时候。这时候突然改变计划出兵，而且是你亲自带兵……不妥。”
在他身后，已经变成破碎者的阿卡玛和努波顿、两位主教议会的老成员和新晋成员兰佐尔都点头表示同意。
“大酋长，别忘了，现在是最好的制订《星辰法》时机，若是等完全安定下来，很多苗头就不好砍了啊。”
格林的解释当然有道理，不过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一旦星辰动兵，擅长空中单兵战斗的鲁克玛之子便又要受到征召，联盟的狮鹫骑士可不是毫无军纪的鹰身女妖，飞行鸦人会吃很多亏的。
“打是可以打，但对星辰来说，这又有什么好处呢？”
利奥拉说话更直一些，让虎人一族在星辰中保持着低姿态，不代表他可以容忍无谓的牺牲。
“啧，大酋长说打，那就打！”
布洛克斯嘬了下牙花子，沉声说道：“大不了我们自己干！”
大萨鲁法尔的这句话，让议事帐篷的气氛紧张了些。嘛，不过比起不说人话的贵族会议来说，这样的会议还是更好一些。
“呃~”
坐在末尾的凯恩没有继续沉默，站出来和起了稀泥：“星辰在东边不是有将领吗？为什么非要大酋长离开这里呢？”
“我不会让杜隆坦自己离开南方的，绝对不会。”
雷神酋长的双眼迎上了对方疑惑的目光：“部落不干净，有很多叛徒的余孽。他自己去，很有可能遭遇不测。”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要面临更加麻烦的事情了。”
解答完凯恩.血蹄的疑问，罗非轻呼一口气，看向反对派的方向。
“先知，您说的很有道理，但如果我们不支援部落的话，提前归来的他们，我们该怎么解决？”
部落北上，明面的理由是给自己挣个安家费，实际上嘛，是针对双方矛盾的缓兵之计。
没办法，魔血者们在一开始的时候，那是真跟星辰拼命啊。双方之间的仇恨，哪怕是公布了大撤退计划的全部内容，说明他们委屈求全争取时间的功劳，也不可能消弭大家伙儿的怨恨。
“部落身上的魔血仍然在起效，所以针对他们的管理必须加强力度。你们也知道，星辰现有的内政机构，已经到达极限了。”
“另外，没有完本的《星辰法》，我们该怎么解释针对他们的种种措施？”
穿越者微倾上身，沉凝说道：“先知，您应该明白，作为万法之本，《星辰法》必须是所有现行法律中第一个出台的，这非常重要！”
“这……”
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的维纶，不禁沉吟了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虚名，作为万法之本的宪法，必须拥有绝对的权威。而一个在宪法制定期间出台的，且必须长时间实行的临时约法显然是对其权威最大的挑战！
“而且您也看到我提出的章程了，还记得吗，只有‘全体’人民代表大会，才可以制订宪法。”
这句话，成为了压过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
“先找代表人选，再制定草案？”
“放心，在我打完之前，代表人选绝不会定下来的。”
德莱尼的退休领袖终于露出了笑容，“好吧，你说服了我。”
解决了最麻烦的问题，元素之子松了口气。
“格林，针对你的疑问……这次北上，我会启动一级动员令。通过实行战时条例，我们可以再拖延一些时间。”
鲁克玛大祭司刚要起身，只听旁边的阿厄佐格问了一句：“大酋长，龙骑兵是不是应该进入实战测试阶段了？”
“当然，”主角用指节敲了下椅子扶手，“二十条青年龙，三条成年龙，还有一百条幼年雏龙辅助。啧啧，这一仗得多捞点儿，不然星辰得穷死喽。”
好，一听说巨龙参战，格林的意见立马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开玩笑，现在联盟那点狮鹫骑士，见着巨龙以后敢不敢起飞都两说，作为辅助中的辅助战斗单位，鲁克玛之子能死几个人？
“利奥拉，我们下场之后，很有可能会拐，我是说带，至少两个同盟势力回来。”
星辰大酋长撇了下嘴，“一个擅长锻造冶炼，另一个嘛，应该会很精通魔法和射击。”
“作为新来的小老弟，我总得给他们找一个合适的向导啊……”
“虎人愿为大酋长前驱，百死不悔！”
虎人萨满立刻单膝跪地，激动地表达着自己的忠诚。
开玩笑，种族级别的“向导”啊！摆着老大哥的身份堂而皇之的吸取先进文明成果，这样的好事比天上掉馅饼还TM难找呢！
“哦，对了，星辰永远的朋友，亲爱的法瑞维尔中将，是不是下周就到这里了？”
雷神酋长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咱们就坐他的船回去，顺便告诉他，星辰打算更改一下原有计划。作为代价，我们会出双倍的价钱，购买血帆的护送服务。”
道德高尚的德莱尼人皱了皱眉头，不过也没说什么，毕竟，作为敌人，罗非已经够仁慈了。
至于兽人那边，则早已乐开了花。显然，曾经憨憨的他们在某位主角的引导和恶魔的“锻炼”下，已经变成了合格的腹黑。
“好吧，现在，让我们进行投票。同意我的提案的，请举手。”
“唰~”
所有人都抬起了手，无一例外。
今日不更
今日临时有事，明日争取双更补上。
第三百三十七章 风暴将至
“多谢中将喽。”
高大的星辰大酋长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脖颈，朝着满面笑容的法瑞维尔如是说道。
“能为您服务，是血帆的荣幸。”
心计诡谲的库尔提拉斯人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的宏图大业：如今的海军主力正忙于抵抗部落，星辰的加入只会让其更加焦头烂额，如果能拿到罗非承诺的这笔大单子，血帆独立，也并非痴心妄想啊。
“布洛克斯、瓦洛克、卡罗克，你们仨带着其他人，去跟杜隆坦会合，讨论一下出兵的具体事宜。”
“扎克、雷克萨还有哈LS，你们跟我一起去找冰魄，”罗非拍了拍皮甲，“超级步兵我当够了。”
“会合地点呢？”
“乌尔戈斯要塞。”
“没问题，那我们就此别过。”
星辰将领分成两路，为接下来的出击进行准备。
卡罗克这边暂且不说，单谈罗非组合的寻找战狼行动。
从森林里捕捉并接受训练的狮鹫，将三人一狼送到了白雪皑皑的丹莫罗。
“这玩意儿看着拉风，骑起来是真要人命啊~”
揉着自己的老腰，罗非感慨的同时，不忘扫视这片矮人的家园。
部落北上时，派出一支偏师攻击了铜须矮人首都－铁炉堡所在的这片大雪山。与此同时，为了安顿喜欢寒冷气候的霜狼，杜隆坦派出了霜狼第一战团，同偏师一起咬下了一块地，以安置狼母和她的子嗣。
“矮人们不会攻击咱们的战狼吗？”
面对老板的疑问，扎克的长尾巴扫了下地上的浮雪。
“它们又不是傻子，看见人多跑就是了。反正那帮石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陷阱的花样，除了打枪还是打枪。”
“那你知道冰魄的大概位置在哪吗？”
“别问我，”前特工擦拭着自己的两把宝贝，“它可是半神的直系子嗣，不可能用任何方法跟踪上的。”
“也就是说，”半食人魔抽动着嘴角，“我们得在这山里头一点一点儿搜？”
“嘿，我说你这脑子！”
毛茸茸的拳头砸得兽王猎人龇牙咧嘴。
“你旁边这位在狼群的位置可不低，让她嚎一嗓子，招呼两个同类过来问问不就完了吗？”
三人祈求的目光，满足了“大姑娘”的虚荣心。哈LS先是扬了下下巴，然后才放开喉咙，狼啸声回荡在这高山幽谷之间。
哦，有罗非这个元素之子在，搜狼组合是不必担心如此作死会引发雪崩的。
这边啸声刚停，便响起十几声各有差异的嚎叫以回应哈LS的召唤。
罗非他们也不乱动，索性在原地挖坑埋灶准备做饭。
白雪刚化为水，两个小狼群便转过山脚，出现在了搜狼小组面前。
“你们的头狼呢？”
哈LS用狼语问道。
“在。”“在。”
最强壮的首领走出队伍，向着狼母近侍低头，表达自己的敬意。
“我们正在寻找冰魄公主，你们有消息吗？”
“公主在八十个太阳升落之前造访了我的部落，”独眼头狼舔了舔嘴唇，“之后，公主前往了大狩猎场，再然后，小的就不清楚了。”
“很好，一会儿等伙伴吃完饭，你们带我们去大狩猎场。”
在罗非的眼里，以上这段话基本就是两头狼时不时发出呼噜声，辅以大部分都不明意义的姿势。换句话说，就是犯病。
“非哥，你好像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三人简单喝了口热乎肉汤，便在狼群的指引下，一步一步接近着冰魄的现在位置。
半个月后，
“冰魄。”
满身雪白的兽人战士拄着自己的水晶斧矛，有些气短地喊住了打算去别处玩的霜狼公主。
“呜~”
已经彻底成年的冰狼歪了下脑袋，显然，长久以来的放养已经让它彻底回归了二哈状态。
“用你的鼻子，白痴！”
主角无奈地叹了口气，微热的空气烤化、蒸干了铠甲上挂着的白雪。
“嗷呜~”
冰魄终于反应过来，对方是自己的伙伴。她高兴地将其扑倒，带有冰碴和勾刺的舌头疯狂摩擦着元素之子的脸庞。
“这家伙是故意……疼疼疼，小祖宗你饶了我吧，再让你这么舔下去，我这脸就得换一张了！”
已经成年的半神子嗣，怎么可能还控制不住自己与生俱来的力量，所以刚才舌头上的寒气，完全是冰魄故意放出来，和自己伙伴开玩笑用的。
“狼母过得怎么样？”
和猎人与宠物的交流方式不同，罗非是可以直接用精神契约和冰魄沟通的。
“过得很好，这里有很多肉，而且很凉快！”
主角揪住她的狼吻，轻轻地晃了两下。
“我说狼母，你妈过得怎么样？你过得好不好，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得嘛，笨蛋！”
“呜~母亲有些无聊，叔叔们实在是太弱了，母亲想要个弟弟妹妹都没办法。”
轻挠着对方的下颌，星辰大酋长灵光一闪，想起了某位孤高半神。
“啧啧，我要是能给俩半神拉个红绳……”
“非哥，既然冰魄找到了，那我们也得尽快去跟大部队会合了。”
扎克从怀里掏出一张兽皮地图，“往东再走一天，就是霜狼战团的驻地。上了大道，再走十天，就是会合地点了。”
“那还愣着干嘛？出发吧！”
……
在罗非等人忙于寻找冰魄，与世隔绝的这段时间里，一股可怕的风暴，向窥视它的人，展现出了其冰山一角。
提欧.暴风之锤，从他的姓氏就可以知道，他的家族，是掌握着特殊技能—风暴投掷的军人家族。
拥有这个技能的矮人，九成九都会去参加狮鹫骑士的考验。毕竟，一个造成法术伤害且不占负重的远程技能，实在是太适合狮鹫骑士这个行业了。
“呸！不就是肚子上多条口子吗？！凭什么不让老子骑狮鹫！”
躲在地道里的提欧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粗短的手指摩擦着战锤的长柄。
“队长……”
“闭嘴！”
微掀开伪装成一片草地的顶盖，巡山人中队长眯着眼睛，观察远方山口的动静。
“嘎啦，嘎啦，嘎啦。”
木制的车轮敲打着地面上凸起的石子，两头毛发颇短的裂蹄牛转了过来，落进了提欧的双眼中。
“他们来了！准备作战！”
资深巡山人扶着自己的胡子，转头冲着身后的部下低声喊道。
裂蹄牛拉动的大车越来越近，矮人中队长的脸色，却越发糟糕起来。
“这，这车，我好像没见过啊……”
之前袭击的运输队，要是运送粮草的呢，就是在上面苫上一块防火大布的两轮平板车。若是运送炮枪弹药呢，就是更加稳定的四轮车搭上个铁皮棚子。
可这回，车底盘上的既不是苫布，也不是铁皮棚子，而是铁包木的大车厢！
这车厢至少有五十米长，里面要装满东西的话……若不是裂蹄牛这种大牲口，至少也得十二匹好马才拉得起来。
而且更让暴风之锤不放心的，是这支队伍没有任何护送部队！
除了赶车的车夫以外，再没有多余的人出现在队伍之中或之外。
“头儿，咱到底干不干啊！”
“催催催，着急送死啊！”
提欧一把将自己的副手薅上来，指着看不见尾巴的车队恨恨道：“你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
副手看了两眼，干瘪的嘴唇一紧，勉强捻起的口水被送进了他的胃袋。
“头儿，你说，这车里运的，会不会是人啊？”
“人？用来卖的奴隶？不对啊，没听说南面的大个子被大规模抓捕啊，怎么可能……”
“不，头儿，我说的，是兽蛮子自己的人。”
提欧瞳孔一缩，无数纷乱的想法瞬间连成了一条自洽的逻辑线。
“没有守卫，因为车厢里坐着的，是全副武装的兽人战士！”
“如此多的车队……那帮兽蛮子也要北上？！”
“联盟防线、萨尔多大桥、索拉丁之墙……麦格尼的胡子啊！我们麻烦大了！”
中队长一砸身前的草地，转头揪住自家副手恶狠狠地下达了命令。
“以山丘之子的荣耀和你的胡子起誓，雷布莱德！把我接下来的话传回铁炉堡，一句不能落下！”
“是，是！”
“南方的兽蛮子动了，他们也要北上！如果让他们打通了萨尔多大桥，联盟就完蛋了！现在，立刻回去，快！”
接到命令的副中队长点了点头，便被一把塞回了地道。
“巡山人，出击，为了卡兹莫丹！”
提欧当先跳出了地道，他先等了几秒，等最精锐的小队都跳出地道，结成阵型之后，方才扔出了凝结着闪电之力的短柄战锤。
风暴投掷精准地砸碎了第一辆车的车轮，这让整个车厢猛的向旁边一歪。
“敌袭，右侧！”
负责押送的车夫没有一丝慌乱，他们娴熟地趴在自己的位置上，拍了下厢内微光图腾开关的同时，摁动了右手边的按钮。
活扣锁被解除限制，车内的勇士推动手边机关，将背后的椅子连同厢壁一起拽下一块，露出了用于射击的孔洞。
“受袭侧，火力压制！未受袭侧，立即下车！”
一杆杆火枪伸出射击孔，没受骤然光强变化影响的神枪手们摁动了扳机。
“砰！砰！砰！”
“砰！砰！砰！”
矮人的前置火枪和兽人的栓动步枪同时开火，前者威力不弱于后者，但精准度就差了不少。
“额！”
穿过盾牌缝隙的步枪弹打碎了一个矮人勇士的脑壳，同袍的鲜血和脑浆彻底激怒了提欧。
“你们这帮没胡子的软蛋！尝尝暴风之锤的力量吧！”
比第一锤刚猛百倍的超凡之力裹挟着破风声，砸向了第二辆车的车厢。
“矮子，以为只有你会扔法术？！”
在重盾之后的萨满祭司随手一抬，刚猛的熔岩爆裂和风暴投掷碰撞于半空，徒留下一堆冷却的废渣和白色云雾。
“巡山人，攻击敌人车队的牲口和车轮！快！”
经过这次对碰，提欧彻底放弃了将敌人消灭于此的意图：巡山人是没有成编制施法单位的，这让他们在面对星辰的正规战团时，吃了很大的亏。
“保护车队！”
跳下车来的盾牌手们各自排成列，再如同火车接车厢一般接成整体。
双方的距离有将近一百步，前置火枪能打残车轮，便已经是威力的极限。至于兽人手中的精钢塔盾，嗯，留下弹坑已经算不错了。
“中队长，咱们得撤了！”
巡山人中队长一搓牙花子：车队的其他未受袭队伍已经集结完毕，地面传来的震动则昭示着兽人狼骑兵的到来，他们已经没有胜利的希望了。
“走！”
提欧一手撑天，无数游离的风元素聆听着他的呼唤，疯狂地涌向他的右手。
“暂停前进！萨满们，启动法术防护！”
星辰兽人们停在远处，看着远方那威慑力max的光影效果，和跟狐獴一样飞快消失在地面上的绿色斗篷。
“唰啦。”
电闪雷鸣突然消失不见，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星辰指挥官抻长脖子，看清了提欧拍屁股的动作。
“不长脑子的白痴们，吃屎去吧！”
目送对方以颇为卡通的，双腿平端身前的方式落入陷坑，兽人勇士们不禁有些恼火。
“派一个营，把刚才那块地上的所有暗道口给我找出来。”
战团长用手指磨了磨自己的獠牙，“埋的时候别用土埋，用新发明的单兵地雷。记住，在雷区上留标记，别到时候坑了友军。”
“是，战团长！”
勤务团的士兵开始更换车轮，安抚牲畜。接受命令的营则分散结成小阵，用脚和铁锹寻找周围的矮人地道。
一炷大香后，地道探测完成，车队也恢复了功能。
“上车，继续前进。”
类似的情景，发生在整片洛克莫丹的土地上。按照日常准备偷袭的巡山人们，突然发现自己的对手，由往日的后勤兵团和民兵，变成了星辰的正规军甚至是一线战团。
无数带着口信、信笺乃至伤口（这位幸存者碰上的，是荣耀战团）的信使，将“星辰北上”这一消息，传回了矮人的心脏—铁炉堡。
不久过后，一只雪白翅膀，黑翎黄身的狮鹫，飞离了天寒地冻的丹莫罗，全力向北而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 百战之师（上）
乌尔戈斯要塞，凭借矮人原本的塞尔萨玛镇建立起来的大型要塞。
集合了黑石城和星辰城的建城经验，这座可以容纳一万人驻军的三层石制堡垒，已经成为了拥有重型武器的铜须矮人最可怕的噩梦。
而今日，它迎来了一群来自南方的客人。
荣耀战团、霜狼义从、白爪第一战团、血窟折翼者、黑石重步兵……最先响应战争指令的，永远都是星辰中最精锐的战团。
“啊，好久没摸到战斧了。”
小肚子有些微微隆起的杜隆坦如此感慨着，卡罗克回来，算是把他从浩如烟海的文书工作中解救出来了。
“就你现在这幅样子，还能上战场？”
瓦洛克掂量着新换上的黑石双刃斧，满脸邪笑地看着对方。
“咋，不服？”
“不服！”
“那就较量较量！”
二人一碰拳头，便拿着新武器下场，准备真刀真枪地斗上一斗。
“大酋长回来了！大酋长回来了！”
哨塔传来的消息打断了竞技场中升腾起来的狂热，小萨鲁法尔和杜隆坦交换了下眼神，便默契地放下武器，前往总指挥所。
半炷大香后，三人拍打着身上的灰土，走进了充满兽人粗犷风格的议事厅。
“非哥，打得怎么样？”
“一帮不懂事儿的小鬼，还能伤了我不成？”
罗非将水晶斧矛往身旁一竖，看向分坐两侧的自家兄弟。
“废话就不说了，这次行动的目标，是最北方，白皮长耳朵居住的王国—奎尔萨拉斯！”
有占星人在敌后收集情报，星辰的诸位将领早已不是对敌人了解不多的睁眼瞎了。
“听说他们有很多法师，而且那里还有一个叫，叫，太阳井的地方，可以给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魔力。”
杜隆坦摩挲着下巴，“这一仗，恐怕不好打啊。”
对，在星辰的眼里，中间的人类地盘根本就没有讨论的价值，也就最后的总目标稍微棘手一点罢了。
“哼，不就是施法单位吗？法师、术士、萨满、圣骑，我们这什么施法单位没有？”
“高尔考克，你的研究所占了卡拉赞那么长时间，应该学到不少技术了吧？来，告诉大家伙儿，你们有没有信心拿下高等精灵的防护罩？”
“嗯~”
许久未曾露面的双头食人魔一耸双肩，“您这可就有些难为人了啊，非哥。我连防护罩的样子都没见过，怎么给诸位下军令状啊？”
“不过嘛，”考娜拍了下丈夫的肩膀，“长耳朵应该会以元素法术为主要防御手段，面对萨满的时候，这种法术所能发挥的杀伤力是有限的。”
开玩笑，直接用奥爆术和超级奥术飞弹来守城，那敌人就算退了，外面的土地也早就因为奥术污染而不能居住了！
“哎呀，大酋长，就算刀塔研究所破不开对方的防护罩，也不要紧，”布洛克斯抹了下鼻子，“咱不是还有术士吗？让他们强行破解就是。”
“咳咳，我必须提醒诸位。”
化身成披铠人类将军，负责监视罗非（的巨龙之魂）的塔兰尼斯塔兹慢声说道：“如果你们造成过度的邪能污染，红龙不会袖手旁观的。”
为了让凡人将领更好地接受建议，红龙配偶还特地多加了一句。
“在太阳井附近释放过多邪能，很有可能引起军团的窥视。”
沉默之中，雷克萨一拍扶手，站起来吼了一声。
“哎呀！愁什么长耳朵呢？咱先把萨尔多大桥拿下来再说吧！”
“大酋长，”萨姆罗起身，抽出了背后的鬼头大刀，“火刃请为先锋，除掉大桥中炸弹！”
“非哥，霜狼义从刚招进来一帮新兵，我想让他们见见血，你不能不给个机会吧？”
“哈姆酋长不在，你们就拿我白爪第一战团当软果子捏？大酋长，奥库塔兹请为先锋！”
“酋长，您别忘了老部下啊，”后勤官库尔阿克站了出来，“雷神第一战团的小崽子可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不用担心大桥的爆炸，罗非。”
蒙着眼睛的霜狼大萨满揉了下鼻梁，“有守护图腾在，矮人的炸药不会崩出半个响来！”
听着底下踊跃的请战之声，主角将目光移向了后方，看着沉默地阿格玛。
“你怎么不说话？”
断了一颗獠牙，右眼周围落着一大片烧伤疤痕的荣耀战团第二师师长站了起来，雄壮的嗓音硬是压住了其他人的咆哮。
“荣耀战团不需要请战，因为我们打的仗，别人请不了！”
大酋长笑了，随后雷克萨笑了，杜隆坦也笑了，最终，整个议事厅的所有人都笑了。
大撤退时，荣耀战团作为机动力量，面对的是力量最强的恶魔、攻势最猛的军队、出招最阴险的术士。而他们，在罗非的带领下，无一次失败！
所以阿格玛的话，还真是一点儿不错。
“既然是在联盟前的头回亮相，星辰自然得拿出最强大的姿态来！”
收起笑容的罗非释放出半神气息，所有人在看到他眼睛的那一刻便知道：这第一战，肯定是荣耀战团的秀了。
……
半个月后，萨尔多大桥北端，桥头棱堡内，
背着精钢包兽皮盾牌的矮人战士打了个哈欠，长久的限制酒令，让这帮多少有些酒精中毒的家伙陷入了某种低迷状态。
“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二傻子氏族冲桥。”
抚摸着矮人大师亲手打造出来的瑟银炮管，名为库兹的炮手开始回忆起之前自己打散兽人冲锋的英姿了。
为了扼住这座南北大陆的陆上咽喉，联盟花费了大量财力物力，在桥头到之后的千米道路旁，建造了二十几座四层高的棱堡。
最上面两层，架起了矮人们最得意的新型要塞炮，下面两层，则是铁炉堡出产的仿星辰式机枪。
考虑到财力供应充足，以上设备，都是由精钢包瑟银打造，别说连着打一个小时，就是打一天，枪管炮管都不会报废。
人员配备上，光是为了防住可能漏网的狼骑兵，联盟就给这里配备了三支高地轻骑兵大队，一支暴风骑士团大队。至于征召而来的农兵和雇佣兵，那就没法计算了。
啥，你说正规步兵团？
别做梦了，你以为谁家都像暴风王国一样，连个男爵都养上百八十个重甲猛男呢？联盟各家贵族的志愿兵够压住正面战场的绿皮，就已经是极限了。
“呼~”
一阵狂风席卷而过，驱散了阻碍大桥守军视线的晨雾。
“嗯，敌袭？”
了解湿地气候的老炮手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已经进入秋天的湿地，雾气只会随着风力增加而增加，哪有可以驱散大雾的风啊？
“小子，快敲，哎呦喂！”
下意识观察远方的库兹拿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口中发出了尖锐的喊叫。
“怎么了，头儿？”
“瑟银，全是瑟银！妈的，那帮牲口疯了，赶紧向上级汇报，准备炸桥！”
库兹一脚踹飞了新兵，同时熟练地接过运弹手递过来的炮弹。
矮人舍得用秘银做炮管，可舍不得用它做炮弹。面对瑟银涂层，普通铁弹的杀伤力，也就仅限于它们的自重了。
“仰角三十五度，左摆角十度，风向……”
瞅了眼大拇指上的唾沫，炮组组长收回了自己的手。
“安威玛尔的胡子啊，怎么没风？！”
“没风？”
瞄准手一愣，“怎么可能？”
北边是平均海拔一千多米的阿拉索高地，南面是绝大部分地区海拔低于五十米的湿地，二者之间的高度差距，注定了作为风口的萨多尔大桥长年被狂风摧残。可现在……
“妈的，不管了！开火！”
库兹一把点燃了引线，沉重的炮弹飞出炮膛，如巨熊一般扑向了自己的猎物。
“一小队，结阵！”
得到命令的战士们停下脚步，得到命令的小队立刻抬起自己的塔盾，和身边的同袍组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封顶盾阵。
而其他没得到命令的战士，则让开小阵，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咣！”
手臂骤然一沉，盾牌下的勇士们满脸凝重地将其弹了出去。
“矮子的炮弹，这么轻吗？”
顺着盾牌缝隙看着炮弹在一旁打转，全身肌肉紧绷的荣耀勇士迷茫道。
“哈？！”
远方的矮人炮手张大了嘴巴，漂亮的胡须拖在地上，好像扫帚一样。
“那玩意儿可TM有一百斤重！这么远飞过去，一千三百斤的重量都是有的啊！怎么可能靠着这么几个人弹，弹飞？！”
一千三百斤？这盾阵在大撤退时，要面对的可是深渊领主的劈砍，那双头战刀搂下去，两个一千三百斤都够了。
“轰！”“轰！”“轰！”
其他要塞炮终于开火，本以为能借着对方提速的机会杀伤一波。谁想到敌人竟然精准的判断出炮弹落点，并及时下令，让周围的战士组成盾阵。
“别TM傻愣着了！赶紧准备下一发！”
库兹眼皮跳个不停，按照他的目测，要塞炮应该只剩下一次装弹机会了。
“全长两千二百米的大桥，要塞炮的极限近程是八百米……这才十分钟的功夫，他们就跑过了一千四百米？”
心里这么想着，炮组组长将手中的实心炮弹还了回去。
“达拉然的高个子不是发明了什么永不熄灭火焰弹吗？拿那个出来！”
趁着运弹手取新弹药的功夫，库兹把调位手抓出位置，自己坐上了硬邦邦的座椅。
“嘎吱吱吱吱吱咔！”
要塞炮的炮管被调到了最大负角，矮人炮手跳下椅子，打开炮筒后方的顶盖，把刚拿过来的紫色炮弹塞了进去。
“放！”
“咚！”
“呼！”
水晶炮弹飞快地落在了桥面上，赤红色的火焰瞬间燃起。空气中的游离奥术能量，足以支持它在没有其他燃料的情况下，烧上整整一炷大香的时间。
“扑不灭，而且沾上去不掉。”
观察了盔甲上不断增殖的火苗半炷香后，先锋小队的队长通过铠甲内装有的元素传声石，将自己的发现传达给了自己的上级。
“影响战斗吗？”
“不影响。”
与恶魔的作战经历，让荣耀战团的铠甲由原本的保护要害，变成了如今的全封闭体系。
是的，全封闭。整套铠甲，哪怕是维生用的呼吸孔，都有“微风净化”附魔的薄瑟银板挡住。
如此保护，配合上铠甲本身的瑟银材质，注定了这种让攻城部队棘手的炮弹，注定无功而返。
“黑铁，是黑铁！这帮没毛的畜生，不配当高山王的子孙！”
作为一线战士，库兹是很了解新弹药特性的。如果对方的铠甲只是瑟银镀层的话，不可能一点奥术火焰的影响都不受。
“他们身上穿的是瑟银铠！不是镀层的，是实心儿的瑟银铠啊！”
库兹焦急地跳着，沉重的身躯震得脚下地板微颤。
“开火，全速开火！别想着省弹药了！”
另一方面，荣耀战团的前锋勇士已经跑进了机枪最佳的射击范围，也就是五百米之内。
“横排盾墙，保护同袍！”
卸下背后的塔盾，重步兵团一中队娴熟地用脚踢开盾牌下端的辅助支架，与身边的兄弟连接成了一段横亘大桥的叹息盾墙。
“哒哒哒哒哒哒！”
矮人出品的机枪发出愤怒的咆哮，但铜芯的弹头面对瑟银合金盾牌和它们身后的主人时，实在是太过无力了。
“上破墙箭！”
最先到达荣耀盾墙的反工事团二中队卸下背后的大号步兵弩。右脚踩踏板，左手拉弩弦，每个弩手同步伸出右手，从同胞的箭筒里抽出了一支由雕刻过的法术玛瑙作为箭头的爆破箭。
上箭，挂弦，松踏板，抬弩搭第一排的后背，弩手们三秒内便调整好了呼吸节奏，将自己的弹药瞄上了第一层机枪口和第二层机枪口中间的那段墙壁。
“嗖！”
以机枪的精度，空中引爆魔法弩箭纯属做梦，五十支奇幻版本的高爆弹划出整齐的抛物线，接触到了棱堡的白灰墙壁。
“咚轰！”
刻印着“风束轨迹”的法术玛瑙瞬间破碎，其中蕴含的强大能量，在狂风的限制下，化身为无形的钻头，扎进了大理石之中。
然后，风束轨迹失效了，“钻头”的能量被释放出来，肆意破坏着堡垒的内部架构。
如果这是规则切割并合理架构的大理石堡垒，或许还能顶上一会儿。可惜，时间紧迫，让建造这些棱堡的矮人只来得及大概打磨下石料，便将其用石灰浆黏在一起。
这玩意儿，面对星辰的大口径火炮都悬，更何况是不计成本的魔法版高爆弹呢？
“呜~”
萨尔多大桥的门牙，被荣耀战团用最硬的方法，拔掉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百战之师（下）
棱堡防线的中段，亮盔亮甲的暴风老兵们已经完成了集结。
“桥头堡丢了。”
艾伦吐出了嘴里的草杆，将面盔放了下来。
“我们不能等敌人进了道路再冲，那会影响到其他堡垒的火力！”
“对方既然能把桥头堡强拆掉，就证明，他们的战力非常强大！这一次冲锋，我们可能一个都回不来。”
“你们，怕不怕？！”
“不怕！”
“不怕就好，骑士团，全体都有！”
“冲锋！”
重装战马迈开了四蹄，马上的骑士则放松下自己的肩膀。让实心骑枪斜指向地面。
紧随在重骑兵身后的，则是阿拉索高地上最勇敢的小伙子们。
这群只有骑弓、战刀和皮甲的轻骑兵，将在暴风勇士冲开敌人锋线后，扩大阵型的“伤口”，使兽人陷入崩溃的边缘。
“咚！咚！咚！咚！”
坚韧的阿拉索高地马渐渐加速，在还有三组堡垒的时候，作为枪尖的骑士团团长便看见了对方的反制手段。
“也是重骑兵？还是平线冲锋？这是什么路数？”
艾伦满脑袋问号，不过都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没有解答疑问的余裕了。
说回荣耀战团这边，从坐骑的跑步动作来看，这支穿过友军防线预留缺口的部队，确实是兽人特色的狼骑兵部队。
不同的是，这帮家伙的战狼远看上去，好像一头全副武装的乌龟一样：除了被覆盖后影响战狼感知眼睛和鼻尖以外，所有可以让敌人碰到的地方，都有轻薄但可靠的瑟银狼铠保护。
“末日团，投枪投掷！”
骑在战狼背上的兽人勇士抽出了婴儿胳膊粗的短矛，紧跟着领射一起扔了出去。
“举盾，护脸！”
作战经验丰富的暴风王国骑士按照常规应对，迅速顶起了笋形盾。遗憾的是，他们这次要挡住的，是荣耀战团投掷出去的战矛。
“哧！”
旋转战矛穿透精钢盾牌，拧碎了镔铁铠甲包裹的手臂之后，威势却丝毫不减。不等愣神的受害者做出进一步反应，他便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半个脑袋。
“啊！”
“不……”
“这帮怪物！”
艾伦没有回头，不过身旁那匹直接被投矛扎掉脑袋的战马告诉他，凡是中矛的家伙，必定是非死即残了。
“不要害怕，他们已经没有再次投矛的机会了！他们不会再投矛了！赶紧端起骑枪！快！”
是啊，他们不会再投矛了。
只是第一排的狼骑兵们，整齐划一地抽出了腰间的左轮，并同步扣动了扳机！
第一排放过枪后，立刻减速，与后方的战士完成轮换。如果从空中开的话，整个变阵过程就好像某种齿轮，或者一支枪管特别粗的枪在换弹一样。
如果这是一支标准的骑射团，这个距离掏出的，应该是最新改进的狼咬III式步枪。毕竟以双方现在的距离，左轮的威力实在有限。
不过嘛，这波齐射的目的本来就是压制对方的节奏，所以命中率和威力这种东西，也就无所谓了。
“噼里啪啦！”
“噼里！”
“啪！”
珍贵的秘银镀层钢芯弹药打在重骑铠甲上，给暴风骑士们出了个大难题：来自不同部位、力度大小不同的子弹，直接破坏了端平骑枪所需要的平衡姿态！
“他们难道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吗？”
看着若无其事抽出大戟的敌人，艾伦有些畏惧地腹诽道。
“搅碎他们，不准放一个人过去！”
藏在面甲下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狂笑，被轮换到第一排的战士以毫无减少的速度，冲进了稀疏至少三分之一的重骑里。
“去死吧，兽蛮子！”
作为团长的艾伦弃枪拔剑，与一个不知名的荣耀勇士交上了手。
“咔！”
“砰！”
仅仅一击，铁炉堡出品的精品钢剑便被打断，原本呈弧状外顶的胸铠，则直接被拍地凹了进去。无数碎片就这样顺着力道，扎进了艾伦的心脏和两个肺叶。
“好没手感啊。”
心里这么想着，这位斩杀敌酋的战士可没发愣，抡着主武器就往敌人堆里冲。
“咯嘣，咯嘣！呸！”
与此同时，他胯下的座狼也终于将混在铁甲里的马肉分离出来，在吐出铁片的一瞬间，可以看到这头座狼套着秘银合金牙套的钢牙，和覆盖了整个口腔内部的黑石膜。
哦，后半部分不是工艺产品，而是……
“火焰风暴！”
留守在该防区的达拉然法师们完成了施法，一条体积庞然的火蟒从天而降，一口将剩下的友军和敌人一起吞了下去。
类似的事情，在各片战场上已经发生过很多次。唯一有些区别的，就是这次被牺牲的，是造价更高的重骑兵罢了。
“后退一些，把箭都给我搭在弓上。”
带领阿拉索轻骑的中年人说道。
“头儿，难道您认为那帮怪物还没死？”
“被征召之前，俺是村儿里的铁匠。”中年人满脸沉凝地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有一次，俺看着了个矮子商人的矿锭，他当时告诉俺，那玩意儿叫瑟银。”
“这玩意儿要是处理好了，可是能挡住不少法师老爷的法术！当时那矿锭的颜色，和这帮兽蛮子的铠甲颜色差不多！”
说话工夫，法师们便停下了这次联合施法。气势磅礴的烈焰风暴，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这……这到底是……”
火焰散去，落入法师鹰眼术里的，是或大或小、一百多个淡蓝色的水元素护罩！
“守护者的藏书啊！兽蛮子哪来的这么多萨满祭司？！”
和狗头人、豺狼人打过交道的法师们，当然知道这个入职门槛只看天赋的战职。
可不管怎么说，萨满祭司也是施法者！在一支顶天六百人的编制里配上一百个萨满……这已经是足够豪华的配置了。
就在法师部队们为对方有一百多随军法师而震惊时，一个刚刚升上初阶的中年人解除了鹰眼术加成，满身大汗地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克拉伦斯？”
“有，有一个护罩里，只，只有一个人！”
“只有……等等，你说什么？！”
听着同行的惊慌尖叫，所有人的脑袋里都闪过了一个异常糟糕的想法。
“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该死的，这支队伍所有人都是萨满！这是一个法术兵团！”
法术兵团，早两千多年便出现在了达拉然法师的设想之中。
可惜，其昂贵的造价（普通金属无法传导奥术）、苛刻的天分要求（能进达拉然的，就没有智商低于180的）、要命的学习科目（既精通近战又要懂得施法）等理由，让这一设想被摁死在了达拉然的大书库里。
“哎~”
带队的高阶法师一声叹息：“这帮兽蛮子，和东面的绿皮根本就是两个物种啊。”
当然是两个物种！荣耀战团的每个士兵，都必须拥有低级萨满的资格，从组长开始，每升一级，就得在萨满职业上同步升级。
换句话说，所有荣耀战团团级别及以上军官，都至少是元素使者（大萨满中最低的等级）级别的施法者了。
在元素之怒进阶，元素不再畏惧邪能的情况下，荣耀战团，就是一只让恶魔都头疼不已的大箭猪！不但能防，还能反扎你那种。
“别傻愣着，继续释放火焰风暴！”
领队一把拽起了自己的学徒，大声吼道：“我们得让剩下的人撤回来，快！”
没有时间进行法力共振，几个小型的烈焰风暴再次降临，拖住了末日团的脚步。
“后方还有二十几个堡啊，让这点人慢慢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完哦~”
罗非满脸无趣地坐在桥中央，偏头看向一直沉默监视自己的老红龙（人形态）。
“这些堡垒，可起不到测试龙骑兵的作用。”
塔兰眯着眼睛，摇了摇头。
“哎呀，只要能让他们离开堡垒，随便你们用什么手段啦。”
星辰大酋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如果让我们出手的话，堡垒里的人可就活不下来几个喽。”
红龙女王最古老的配偶微叹了口气，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后方营地，得到了自家老爹命令的红龙们睁开眼皮，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
“这次不用带你们，我们自己去一趟就行。”
背着铁皮房子的红龙们留下了这么句话，便直直飞向索尔多大桥最后的联盟防区。
两炷香的功夫，浑身鲜红的巨龙们，便翱翔在了棱堡防线的上空。
之前帮助部落作战时，星辰一条红龙都没有出动。这让联盟忽略了“防备重型空中单位”这一课题，现在，他们尝到了苦果。
营地中布置的脚踏弩面对青年龙和成年龙时，连牙签都不如。分配在萨尔多大桥上的狮鹫骑士只有三十几个，传信侦查还算够用，消灭红龙……
呵，不是每个人，都叫库德兰啊。
“躲藏在棱堡中的人类，我们没有杀戮你们的兴趣。”
飞翔在空中的巨龙们用标准的通用语，对底下瑟瑟发抖的凡人进行喊话道：
“以红龙女王的名义发誓，只要诸位离开堡垒，我们绝对会保证诸位的生命安全！”
一炷香的沉默之后，还算镇定的高阶法师在自己脚下花了个漂浮阵，飞到了和对方平齐的位置。
“红龙先生，我想问一下，为何与世无争的你们，会帮助我们的敌人呢？”
“就算我跟你解释，你也听不懂。所以现在，你只需要下达撤退的命令就够了。”
听完对方的“嘲讽”，领队不禁皱起了眉头。
“您……”
“别浪费时间了，人类。”
嘴边流溢着龙息的成年龙紧盯着对方，“要么撤退，要么品尝我们的龙息，就这么简单！”
听出对方话语中的不耐，高阶法师赶紧落回地面，吩咐了下团员不要轻举妄动之后，便找其他部队的总指挥官去了。
与此同时，萨尔多大桥内部。
在桥头堡被炸倒的那一刻，矮人便已经放弃了防守大桥的意图。
“让我看看，看看……D区4号炸弹在……这儿~”
身着轻甲的巡山人拢了地图在怀里，随后打着火把，按照大脑中描绘的路线接近预设炸弹的位置。
半炷大香之后，这位负责引爆炸弹的勇士终于看到了缠满高爆炸药的柱子。
敢死队停下脚步，抬起手腕，用铁炉堡最新打造出来的精密腕表比对了下时间。
“还有二十分钟嘛，正好，能让我吃上两口。”
他掏出了黑面包和肉条，用力地撕下两块，奋力地鼓动两颊上的肌肉咀嚼着。
“嗯，嗯，嗯咕~”
矮人敲了好几下自己的胸口，才让军粮落进自己的胃袋里。
“哎，啥时候才能再吃上塞尔萨玛的白面包啊？”
艰难地吃光粮食，巡山人拍了拍大肚子，再次对表，确定还有五分钟引爆后，掏出了两颗燧石和引火折子。
随后，他将已经捆成麻绳的导火索拉出来，用粗糙的大手把所有“麻绳”再捆一次，拧成一束如船缆一般的总导火索。
“现在是，爆炸时间！”
打着燧石，点燃引火折子。微小的红舌在接触到导火索的瞬间，就发出了巨大的“噼啪”声，提醒点燃它们的人赶紧离开这里。
萨尔多大桥是矮人智慧的结晶，就算所有承重结构都爆炸了，也不至于让整座桥立刻倒塌。所以，只要前来引爆的勇士尽快离开爆炸位置，就会有充足的时间撤离大桥。
“哼，该死的兽蛮子，下海里喂鱼去吧！”
引爆者狞笑着转过了好几个弯，确保自己不会被爆炸直接波及到之后，便停下了脚步，打算亲耳听到敌人的丧钟之后再回去。
等了一炷香之后，没有感受到任何震动的巡山人捻了下粗短的手指。
“嗯？怎么没炸呢？”
在不知道哑弹原因的情况下贸然返回起爆现场，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但对于兽人的仇恨和刻印在灵魂深处的责任感，让巡山人立刻做出了返回现场的决定。
飞快跑回爆炸区，眼前的景象，让巡山人瞪大了眼睛：
浸满火油的导火索已经完全化为灰烬，与火绳直接连接的炸药包上，也已经多出了一个烧得焦黑的小洞。
也就是说，引燃过程，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可炸弹，就是没炸，一个都没炸。
“安威玛尔的胡子啊！我记得我没喝酒来着！”
与此同时，坐在桥上的星辰大酋长偏着身子，挠了挠自己的屁股。
“哎，这当吉祥物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第三百四十章 击穿防线的右勾拳
塔伦米尔，联盟总指挥所，
“报告元帅，萨尔多大桥沦陷，撤回的战士说，这次出动的，是一支他们未曾见过的精锐部队！”
“报告元帅，有人看见了星辰的旗帜，暴风王国的蛮子们出手了！”
“报告元帅，达维尔大法师传来消息，红龙已经与星辰结盟，我们要面对沉重的空军压力。”
“报告元帅，索拉斯.托尔贝恩陛下发来求援信，星辰的部队已经占领了达瑞尔农场和北栏庄园，斯托姆加德的剩余卫戍部队已经全部被压进了激流堡！”
“报告元帅，守卫索拉丁之墙的达纳斯伯爵发来消息，请求联盟开辟新的后勤通道。”
一夜之间，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便如雪花般，堆满了洛萨面前的书桌。
“元帅，艾登陛下向您发出了晚宴的邀请函。”
“哎~”
心中憋着一股子闷气的安度因握了握手铠，锐利的双眼落在传令兵脸上。
“军情紧急之时，我哪有心思去参加什么狗屁晚宴？！”
“告诉那个来送邀请函的白痴，除非奥特兰克内出现了绿皮的踪迹，否则别来烦我！”
暴风城大公爵也是个心思通透之人，艾登心里的小算盘，他怎会看不出来？
“图拉扬，把大家伙儿都叫过来吧，星辰下场这件事，我们得好好商量商量。”
半炷大香之后，得到消息的中高层将领齐聚于联盟大帐。从他们的脸色来看，阿拉希高地近乎沦陷这件事情，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士兵们的情绪怎么样？”
“很糟糕。”
穿着红白相间铠甲的阿比迪斯抿着嘴唇，“家乡在高地的士兵们急于收复家园，安多哈尔公爵和巴罗夫公爵也请求收回一部分兵力，以保护他们自己的家园。”
联盟元帅深吸一口气：在暴风骑士团和达拉然法师团合力镇守，守军占尽火力和地形优势的情况下，让星辰的部队硬吃下来。两位公爵会做出这样的请求，也并非难以理解。
“巴罗夫公爵的请求可以接受，但安多哈尔……下一批征兵联盟少要一万，这是极限！”
阿比迪斯的疑问刚被解决，莫格莱尼又开口了。
“索拉丁之墙不能陷落！一旦星辰和部落合军，我们就死定了！”
“我请求您允许我带队，与达纳斯前后夹击，击溃希尔斯布莱德面的兽人部队，给守墙的激流堡兄弟开出条新补给通道来。”
“哈，亚历山大，就你那点本事，也想接这活？”赛丹嬉笑着看向自己的“师弟”，微嘲道。
“好好说话，达索汉！”
身高马大的乌瑟尔斥了一句，然后看向有些挂不住面儿的莫格莱尼，“请原谅赛丹的失礼，莫格莱尼伯爵。”
“现在在攻打索拉丁之墙的，是部落的战歌氏族。”
坐在首位上的安度因发话，消解了新晋圣骑士最后的不满，“亚历山大，你才刚刚接受圣光的祝福，独自面对格罗姆，恐怕还是有些吃力啊。”
“不如这样，图拉扬，你和莫格莱尼伯爵同去，你们两个，加上达纳斯，应该够那头疯子喝一壶的了。”
“是，元帅！”×2
后世的灰烬使者同洛萨副官一起离开了会议厅，索拉丁之墙形势危急，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为好。
“达利乌斯，”暴风城大公爵看向银松森林的领主，“联盟需要吉尔尼斯的帮助，更多帮助！”
“那群自称死亡骑士的亵渎者对普通士兵来说，实在是太强大了。”
面庞如刀削般的中年人摇头道：“只要我们的军队离开格雷迈恩之墙，就会被他们杀个一干二净。”
这段话，让洛萨有些恼怒地搂了下自己所剩不多的白发。
上次剿灭失败后，敏锐感觉到正面压力降低的奥格瑞姆发动了一次猛烈的反击，若不是奥特兰克山脉地势险峻，易守难攻。现在的部落就已经在提瑞斯法领里烧杀抢掠了。
没办法，安度因只好把前去支援的死亡骑士应对组拉回来，放任死亡骑士把银松森林变成自己的猎场。
幸运的是，部落大酋长并不打算冒被前后夹击的风险，由银松森林直插洛丹伦。
毕竟，实在打不过的话，回后方找星辰就是，何必玩踩钢丝的把戏呢？
“好吧，新的一支圣骑士百人队就快到了，我会让他们去帮你们解决兽人的邪恶傀儡的。”
为了安定对方的心思，洛萨还特地补充了一句，“这一次，不解决死亡骑士的问题，我是不会把他们抽回来的！”
克罗雷公爵松下了紧张的面部肌肉，对着元帅微微鞠了一躬，“既然如此，我这就给陛下写信，请求他发出更多的援助。”
眼看着前线的联盟军队即将进入虚弱期，安度因.洛萨咬了下牙，恨恨道：“乌瑟尔，把营地里的圣骑士全点起来，我们得打一场大仗了。”
“洛克侯爵，你带一万人，以希尔斯布莱德农场为目标，清扫周围的部落氏族和据点。”
“提瑞斯法公爵，您带上一万五千人，从敦霍尔德出发，袭击部落的后勤补给线。记住，不要与黑石氏族硬碰硬。”
在尽可能不影响防御部署的情况下，安度因拿出了联盟的所有机动兵力，对部落展开了一次大规模反攻，以尽可能牵制部落对索拉丁之墙的攻势。
在他的眼中，庇护着人类度过童年时期的索拉丁之墙，绝对能在双面夹击下坚持到新粮道建立。
可惜，所有的推测，都基于当初星辰在攻克暴风王国时，所表现出来的实力。
而这一次，星辰大酋长下达的命令是：
“全力以赴！”
……
“大地之力啊，聆听我的呼唤，搭起吾辈立足的桥梁吧！”
原本坚实的石层，已经在无数次召唤中支离破碎。萨满祭司们下意识地从索拉丁之墙的墙基处，抽取更加结实的土石，以组成狼骑兵上城的道路。
“所有人，隐蔽！”
不需要自家长官的提醒，幸存下来的老兵们便藏进了附近的掩体和弹坑中。
“轰！”“轰！”“轰！”
开路用的三连发炮击精准地落在了外墙之上，几个呼吸的功夫，长着半人形体的元素生物们便伸出自己不分手指的大手，扑散了身周的烟尘，冲向离自己最近的人类士兵。
“不！不！”
“怕个毛啊，跟它们拼了！”
“法师，法师呢？！赶紧来驱散！”
“有附魔武器的，给老子使劲砍！没有附魔武器的，瞅着它们手上的石环砍！”
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战士们便按照之前的经验，消灭着被发射上来的萨满随从。
“呜~~~”
牛角号再次被吹响，披着白狼皮的霜狼酋长狞笑一声，双腿迈动之间，速度竟不逊于身后的精锐狼骑。
“顶上垛口，快！”
破旧的塔盾、还算完整的笋形盾、不知从哪收集来的木板、沉重的沙袋……离垛口近的老兵们随手抄起可以拿来当路障的东西，一股脑地堆在了霜狼义从的前路上。
“敌人的酋长在哪？！”
达纳斯砍断了拘束元素生物的石环后，便回头向身旁的亲兵吼叫着问道。
被问话的阿拉希勇士快步跑到城墙前，找到了那个冲在最前方的身影。
“少将，他在那……”
一支羽箭穿透了他的喉咙，这名亲卫用尽最后的力气，为自己的长官指向了敌酋的突破方向。
“妈的！”
疲惫的激流堡公爵吐出一口干痰，随后强挺着身子，跑向杜隆坦冲击的垛口。
“为了星辰！”
“哗啦！”
临时拼凑的障碍被撞了个粉碎，霜狼酋长一甩膀子，两把短柄战斧精准地顶住了人类将军的猛击。
巨剑上传来的冲击震得达纳斯虎口流血，杜隆坦顺势顶腰抬腿，把对方踹出了几米远。
“LOK’TAROCAR！”
巨狼凶狠地冲向人类将军，鞍座上的女骑士从狼载武器架上抽出两把飞刀，一左一右同时飞出，直杀向达纳斯的脖颈。
“别小瞧老子啊，畜生们！”
激流堡公爵用尖锐的犬齿划破舌尖，一滴鲜血落在了“巨魔之敌”的剑刃上。
磅礴的生命力以剑尖儿为起始，顺着剑身直灌入托尔贝恩公爵的身体。
灼伤飞快地完成了愈合，近乎断裂的肌肉纤维也得到了治疗，虚假的力量充盈于达纳斯的肉体之内。
“哈！”
沉重的巨剑划过一个半圆，刃风在杜隆坦粗糙的脸庞上留下了几个细微的伤口。
“巨龙来了！巨龙来了！”
“回，回哨塔，上弩炮！”
“法师老爷们没法力了，接下来只能靠咱弟兄们了！”
当初，为了防备巨魔全盛时期的蝙蝠骑士，阿拉索大帝在高耸的岗楼上布置了很多对空弩炮，形成了一套密不可破的防空火力网。
两千八百年过去，人类早已失去了先祖对天空的警戒心。所以现在的索拉丁之墙，是整个北方唯一一处具有防空体系的堡垒群。
一旦丢失了这个战略要冲，星辰的空军将彻底放开手脚，让整个联盟陷入对天空的畏惧当中。
“孩子们，拉升高度！”
负责照顾幼龙军团的德莱斯尼萨一边用龙语指挥嬉笑欢闹的熊孩子，一边以身作则，拉升着自己的高度。
“嘿，嘿，别想着往下冲！”
“还没到喷火的时候呢，给我憋住！”
“是谁给诺达克喂的瑟银？！老子要活剐了他！”
龙喉骑手们连哄带吓唬，总算让所有幼龙在第一批箭雨到达之前，来到了安全高度。
“调到最高仰角，确保他们无法降低高度！”
满身血污的侯爵用奥术符文传达着自己安慰的话语，“不要害怕，只要他们的高度降不下来，龙息就喷不倒我们的……”
“哈纳山上发现剧烈元素波动！”
“法术反制失败，准备迎接冲击！”
法师团紧急切入通讯频道，但已经进入岗楼的勇士们已经没有退路，他们只能拼命抓住手边最结实的东西，硬挺过这波法术洗地。
深黑色的岩枪砸在了一栋岗楼之上，脆弱的岩皮立刻破碎，藏在内里的火红光芒瞬间掩盖住了紫色的奥术之辉。
“塔楼倒了，快跑啊！”
挺过漫长岁月与无数战火洗礼的卫士，最终还是被折断了坚挺的腰杆，似慢实快地坠向了大地母亲的怀抱。
“就倒了两座塔楼而已，别跟TM死了全家似的！”
德赛尔伯爵一脚踢在身旁大兵的屁股上，哈哈大笑道：“这可是索拉丁大帝留下的神之防线，怎么可能沦陷啊？！”
“对，对！这可是大帝留下的防线！它不会沦陷，绝对不会！”
“斯托姆加德的荣耀！”
“先祖在看着我们！”
见士气被重新稳定下来，伯爵便抽出腰间的长剑，招呼手下继续前进，去支援外墙上的达纳斯。
“呲啦！”
“凎！兽人刺客潜入进来了，必须……得尽快……把……消……息……”
德赛尔的思维渐渐消散，而落入他眼帘的最后一幕，是一个背着三柄战旗的兽人和他脚下的卫兵尸体。
“都进来了吗？”
杀散面前敌人的萨姆罗捻了下脖子上的佛珠，低头轻声道。
“进，嘶拉，进来了，嘶拉。”
“已经，嘶拉，嘶拉，来到了六号，嘶拉，他目标处，正在，嘶拉，潜入。”
“我这，嘶拉，被发现了，嘶拉，得，杀光他们了，嘶拉。”
在法师的元素干扰法阵下，无论是风之传音石还是联合萨满法术，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削弱。
“尽快解决塔楼，让天上的小家伙们好好闹上一闹！”
火刃剑圣留下了这么句话后，便消失在了一卷清风之中。
半炷大香过后，拥有防空能力的三百二十八座岗楼，便先后沉默了下来。
“姑娘们，小伙子们，降低高度，喷吐你们肚子里的龙息吧！”
带队的青年龙们首先降低高度，待在他们后背上的龙骑兵作战组动作娴熟地打开后方的投弹舱，一颗颗画着骷髅头的椭圆形炸弹被行事粗犷的龙喉兽人按照推原木的方式，洒向了下方的人类工事。
索拉丁之墙，是由两道厚重的大理石城墙，和其中无数错综复杂的工事组成的立体防御体系构成。只靠着红龙的龙息，还真没办法对隐藏在壕沟、地堡和藏兵坑的人类战士造成杀伤。
不过有了“开罐器”以后嘛，红龙的烈火就可以很好的加热里面的……“肉条”了。
终于被解放的幼龙们，仰头发出了欢快的吼叫，便紧跟着“老师”的步伐来了次刺激的龙息俯冲。
好吧，或许不止一次。
“拿下来了。”
拄着水晶斧矛的星辰大酋长眺望着远方冲天的火焰，如是说道。
第三百四十一章 卑劣的叛徒
“好久不见啊，杜隆坦！”
象鼻形的巨斧带着呼啸声，划过白狼披肩的耳朵尖儿。
满面苦涩的杜隆坦猛放腰间气力，双手上平端的短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向对手的两肋。
砍空的战歌酋长也不躲闪，已经落下的粗壮双臂骤然一鼓，密度骤然增加的肌肉纤维便轻松卡住了这一击。
“去你的！”
以武器为支点，霜狼酋长侧身起跳，两只大脚狠狠地印在了格罗玛什的脸上。
“杜隆坦，你到底有多久没锻炼了啊？！”
束着单马尾的地狱咆哮狂吼着，细密的血雾通过打开的毛孔，隐约包裹住了他的身体。
“比起这个，你的情况好像……”
“不用好像，我活不了几年了。”
活动完筋骨的战歌酋长淡然地回答道:“刚来艾泽拉斯的时候，德雷克就检查了我的身体。”
“性质狂猛的恶魔之血完全激活了地狱咆哮的血脉，现在的我，应该是初代以来最强大的地狱咆哮了。”
“而代价，呵，你也看见了，我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泄露鲜血，运动越剧烈，泄露越快。”
“不过嘛，也无所谓，反正历代地狱咆哮都没死在床榻上，不差我一个了。”
杜隆坦将双斧插回了后腰，收势而立，一副“任你动手，我就不打了”的表情。
“我说的呢，非哥为啥非要研究这么个玩意儿，合着半天是给你准备的啊！”
“玩意儿，什么玩意儿？”
“鲜血拘束护符。”
罗非的声音在杜隆坦身后响起，一个血滴状的项链紧随其后，穿过了白狼斗篷的两耳之间。
“戴上这个，它可以最大程度地帮助你回收漏出来的血气，多了不说，让你多活十年足够了。”
吼爹一咧嘴，锋锐的獠牙上划过丝暗光。
“哼，像我这样的家伙，还是早死的好。”
“不管怎样，选择喝下魔血的你们为大撤退争取了宝贵的准备时间，这足以将功补过了。”
“过不去我心里的槛儿，功过又有什么意义呢？”
雷神酋长一撇嘴，“想不想砍死那个给咱血的家伙？”
“嗯？”
一听这话，有心结的兽人第一勇士可就不困了啊。
“想的话就给老子戴上！咱们这一辈儿的账，总不能让孩子们擦屁股吧？”
“说得好像你有孩子一样。”
格罗姆戴上了寿命延长器，显然，想让拼杀一生的老兵放下死志，敌人和仇恨远比安慰更好用。
“东西送完了，现在，我得问你个问题。”
星辰大酋长收起了笑容，若隐若无的杀气向四周蔓延开来。
“死亡骑士，这玩意儿你们是怎么鼓捣出来的？”
由于交通和通信的极度不发达，占星人的情报传递频率是一个月一次。
更不巧的是，死亡骑士出现的情报传到杜隆坦手里时，罗非正在卡利姆多忙于对半人马的战争。
战争结束之后，星辰大酋长又立刻坐船返了回来，刚好和通信船（二者首批开航差了一趟船）打了个错过。
所以，直到回了暴风王国，雷神酋长才拿到了这封至关重要的情报。而这，也正是罗非一改原本的“稳扎稳打”战略，转而集中力量拿下这块战略要地的原因。
毕竟，有些事情，是不能用信纸交流的。
而现在，正是一个了解具体情况的好时机。
“不清楚。”格罗玛什摇头，“你知道的，我可不了解法术仪式什么的。”
“好吧，”罗非得到了一个并不出乎意料的答案，“那你知道，是谁鼓捣出来的吗？”
“暗影议会的余孽。”
为了提高自己的警戒心，部落人是不会用这帮家伙新组建的氏族名称呼他们的。
“就凭他们？”
雷神酋长一脸不信：自打星辰离开德拉诺，留在家乡的部落就狠狠地收拾了这帮家伙，之后第二次希望之门开启，星辰又狠狠地清剿了他们一次。
最后跟随部落北上的，不过是一帮连地狱火都拉不过来的废物罢了。他们当法术炮台还凑合，研究出死亡骑士这种黑科技，哼哼，谁爱信谁信，罗非是不相信的。
“你们没找到古尔丹的踪迹！一点都没找到？！”
“没有。”
战歌酋长抹了下自己的鼻子，补充道：“我说没找到，就是真的没找到。奥格那个小家伙，可拦不住急于复仇的战歌氏族！”
不论是杜隆坦还是罗非，都相信格罗姆的这番话：兽人对古尔丹的仇恨，可不是靠着几个酋长的威望就能控制住的。
“奥格瑞姆肯定跟古尔丹合作了，但在这场合作中，他恐怕处于被动地位。”
“也就是说……”
“单向联系，他可以找到奥格，但奥格无法抓住他的行踪。”
主角嘬着牙花子，“历史”上古尔丹的死因他自然知道，而从现在的发展趋势来看，这家伙八成会走上作死送菜的道路。但，
“真TM让人不爽啊！”
两位氏族酋长同时点头。
“啧，先不想这个狼粪了，格罗玛什，接下来奥格瑞姆是怎么安排战歌的？”
“回军，直接从侧面攻击人类城镇塔伦米尔。”
兽人的冠军勇士活动着双肩，回问道：“你们呢？”
“基尔罗格和利奥拉，就那个虎人，已经去辛特兰探路了。不过我估计，最后星辰的前进路线还得是西北方的那片湖。”
“巴博萨和他的水军……哦，对了，高地上有不少水元素之灵，让他们帮你铺条路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正在战歌酋长思考的时候，一卷火焰封印的羊皮纸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
“给奥格瑞姆的信，告诉他，奥特兰克的国王是个软骨头，吓唬吓唬，他就会投降的。如果那个人类国王投降的话，把这封信拆开，按照信上说的做，算我欠他个人情。”
“没问题。”
格罗姆没有去细想情报的来源，嘛，反正就算他问，熟知剧情的穿越者也会把一切推给哈姆和他手下的精英探子的。
……
五天后，黑石氏族驻地，
一个狼骑兵驱动着自己的坐骑，冲开了挡路的木栅栏。
“捷报，捷报！”
沙哑低沉的声音和座狼伸长的舌头，都表明这位信使是一路喊过来的。
感受着周围奇怪的目光，狼骑兵抽出腰间水袋，一口喝了个干净。
“索拉丁之墙已破！霜狼氏族和战歌氏族顺利会师！”
霎时间的沉默，随后便是惊天动地的欢呼。黑石兽人们扔起手中的武器和铠甲，表达心中喜悦之情的同时接收上一堆来历不明的个体打击。
“都干什么呢？！”
走出营帐的奥格瑞姆一声怒喝，把兴奋过头或者说愤怒过头的士兵压了下来。
“仗还TM没打完呢！扔武器和盔甲是不想活了不成？！”
掂量着手中的毁灭之锤，部落大酋长眯着眼睛，盯着这帮满头大包（伤口）的兵油子灰溜溜地寻找自己的装备。
“兹格雷斯。”
面庞阴狠但忠心耿耿的黑石二战团战团长行了个勇士礼，“是时候了？”
“是时候了。”
“为了部落。”
兹格雷斯转身离开，站在自家酋长背后的他，没能看见“狡诈者”脸上的不甘和愤怒。
“古尔丹，我想你死想得好！苦！啊！”
一炷大香后，刚完成一波流星火雨轰炸，正在场边休息的莫尔达.巴扎克躺在床上，享受着魅魔的按摩。
“酋，酋长，兹，兹格雷斯来了！”
观察后方的术士学徒慌慌张张地跑来，一个熟练地滑跪式停在导师的手边。
“慌什么？啊！”
挥退使魔，身形枯瘦的新任月歌氏族族长自以为霸气地提了下松垮的腰带。
“人类的那什么索拉丁之墙，你又不是没见过，不打它个一年半载的，星辰能过得来？”
“只要我们还是奥格瑞姆那个白痴手里唯一的施法力量，他就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不过嘛，以防万一，告诉闲着的其他人，准备战斗。”
吩咐完学徒，体型干瘪的中阶术士便一瘸一拐地迎向了气势汹汹的黑石战团。
哦，在这里多说一句，他的一瘸一拐和古尔丹不同，后者是真残疾，前者则是对“领袖”低劣的模仿。
“哦，我亲爱的兹格雷斯兄……”
“嗖！”
精准的飞斧投掷深嵌进紫黑色的暗影护盾之上，胆小的术士也不再装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尖叫着扔出了可以瞬发的暗影箭。
“今日我得大酋长亲令，杀尽背叛兽人、玷污荣耀、出卖同族的暗影议会余孽！”
“鲜血与雷鸣！”
重铠在身的兹格雷斯顶散了软弱无力的暗影箭，几个呼吸的功夫，沉重的身躯便已经撞碎了莫尔达那脆弱的护盾，坚硬的塔盾微微上挑，把丑陋的术士头颅撞了个稀碎。
这些被留在台面上吸引注意力的术士，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在上到远程火力，下到士兵铠甲的处处针对下，这支被突袭的法术炮台团只坚持了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便被打了个落花流水。
“一帮废物！装个船都装得这么慢！”
终止了基尔罗格之眼的二五仔火气上涌，抬起自己不知再生过多少次却仍然瘸的左脚，踹在了一头食人魔苦工的屁股上。
“不准这么对待我的人民，古尔丹！哪怕他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垃圾！”
肥硕的古加尔提着根包裹着秘银的大棒，语气凶狠地威胁道。
“呵，你有点太得意忘形了吧，下贱种！”
反骨长遍全身的大术士狞笑着，抬起了邪能涌动的右手。
“不过是被选来管理奴隶的奴隶头儿而已，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如此说话？！”
“资格？”
留着山羊胡子的古瞪大了眼睛，不屑、愤怒和不可思议混杂在一起，投射在了畸形儿那丑陋的脸庞上。
“没有我悬槌堡的暗中帮助，你怎么可能拥有这些船只？！”
“如果不是我盯着库尔提拉斯舰队袭击并复活将领，你打算怎么渡过无尽之海，游过去吗？！”
“真正得意忘形的是你，古尔丹！”
“够了！”
面色灰白的库尔提拉斯将领站了出来，制止了这场即将发展成法术战的无谓争吵。
“苦工已经无法得到补充了，考虑到接下来的航行，我建议你们不要伤害剩下的这帮家伙。”
保留了自由意志的舰队将领们可不怕古尔丹的“灵魂折磨”威胁。没办法，折磨不死者的灵魂等于降低他们的智力，谁也不想因为领航人犯傻这种可笑的理由葬身鱼腹不是？
“古尔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航？！”
失去半张脸皮的狂痕酋长钻出树丛，因皮肤缺失而暴露的獠牙间，还残留着发黑的肉屑和黏腻的口水。
“已经有两个氏族被兹格雷斯剿灭了，奥格瑞姆也已经带兵离开了大营，我们藏不了多久了！”
“消息送到人类那边了吗？！”
为了这一天，部落大酋长早早的放缓了对塔伦米尔的攻击力度，好用普通部队换下部落的精锐。
而嗅觉灵敏的大叛徒也针对这一点，特地留了个后手：一群精通人类通用语的，假扮成信使的死间会故意暴露，将清洗这件事捅给人类的将领。
“哼，你训练的那两条狗，还能玩得过橙皮废物的探子？”
毁容的被腐化者代表邪笑一声，才继续说：“既然人类没有动作，那就意味着你留下的棋子已经被人提前处理掉了！”
在近现代的指挥系统里，司令部这样的军事重地，混进如此大规模的敌人探子是难以想象的。
但贵族军队嘛，有组织无纪律，人一多起来，能维持住基本秩序就已经是极限，探子这种东西，就管不得那么多啦。
“啊，既然时间如此紧迫的话，”兽人最大二五仔阴测测地问道，“咱们的人，都上船了？”
“悬槌堡都上了。”
“死亡骑士也都在船上了。”
“暮锤氏族上去了，一个没落。”
“我的氏族也准备好了。”
四个老损种眼神一换，便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出卖其他“盟友”的决定。
“把你们手里的东西都扔掉，蠢货们！”
古加尔的粗重法杖拍打在海滩上，却诡异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敲鼓声。
“想活命的话，就给老子往上挤，快快快！”
欣赏了一小会儿苦工求生挣扎的丑态，有些腻味的叛变领袖就慢悠悠地走上了专属于他们的小船，下达了离岸的命令。
“不，别留下俺！”
“波加尔不想死！波加尔不想成为锅里的肉！”
“滚开！都给俺滚开！”
眼看着不通水性的可怜人淹死在深水之中，一脸满足的大术士唤来了流星火雨，湮灭了隐蔽在森林之中的港口。
“萨格拉斯的力量，我古尔丹来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硕鼠
三下五除二清扫了部落内部的毒瘤后，返回的战歌氏族和奥格瑞姆亲自带领的黑石氏族如两把尖刀一般，砍断了联盟反攻的手臂。
至此，联盟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个扭转希尔斯布莱德战场局势的机会。转进，已经是现在的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哎~”
看着城外黑石重步兵身上的崭新瑟银铠，苍老许多的洛萨爵士揉起了自己的鼻梁。
“法师团还需要多少休息时间？”
“至少六个小时，”图拉扬摩挲着手中黑色的血块，“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只有法师学徒可以提供法术支援。”
“法师学徒，呵，扔几个火球术和寒冰箭，可挡不住穿着魔法金属铠甲的兽人精锐啊~”
安度因握紧了手中的大王者之剑，眼中的疲惫和无力感，实在是无法掩藏。
“让他们好好休息，对了，告诉军情七处，再在法师团驻地外围加上一倍人手，盗贼偷袭这种事情，吃一次亏就够多了。”
“是。”
“公爵，洛萨公爵~”
两边侍从架着双腿颤抖的使节，艰难地爬上了近乎倒塌的外墙。
没等他走上几步，负责保护元帅的猛男们便双手一插，肩并肩组成了人墙。
“这里很危险，请您离开！”
“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还是去后方为好！”
从他们大拇指摩擦剑柄的动作来看，这帮侍卫嘴里喊得，不过是好听的场面话罢了。
“洛萨公爵，艾登陛下邀请您共进晚餐！共进晚餐啊！”
听着访客那带着颤音儿的呼喊，白发雄狮，或者说地中海雄狮的表情瞬间由忧愁苦闷，转变成了咬牙切齿。
“公爵，艾登，艾登陛下邀请您共进晚餐！”
别看使节怕兽人怕的要死，面对自己人，他还是相当有胆气的。
“这可是奥特兰克国王的邀请，公！爵！您总不能一次面子都不给吧！”
仓促建立的洛丹伦联盟，留下了不少贵族交往之间的臭规矩。
比如，当比你爵位高的贵族向你发出晚宴邀请时，你的“拒绝”按钮，是不可能按下去的，除非你不在乎和对方撕破脸皮的代价。
而现在，艾登那个老王八蛋不再称呼洛萨为元帅，而是直呼其爵位，其中意味已经是足够明显了。
“塔伦米尔在被兽蛮子猛攻，作为主帅的我，怎能离开在这里拼死拼活的将士，去后方享受一场晚宴呢？”
好吧，事实是守城的联盟部队编制混乱，全靠着洛萨亲自坐镇，才能调动得明白。现在这节骨眼儿他要是走了，塔伦米尔将不攻自破。
“事实上，陛下早在三天前，就来到了塔伦米尔。这场晚宴的举办地点，是阿历克斯公爵在城内的一家贵族沙龙。”
使节挣脱了侍从的搀扶，双手前伸，恭敬地递上了国王陛下的请柬。
“哎，都让开吧，”安度因.洛萨调整好表情，转过身来，扒开自己面前的亲卫人墙，“我还没老刀挥不动剑的程度。”
柔和的圣光已经“清洗”过信笺，暴风城大公爵用同样的恭敬姿态，接过了这份请柬。
拆开信封，洛萨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这张充满贵族废话的华丽纸片。
“请告诉艾登.匹诺瑞登陛下，我一定不会迟到。”
远方的牛角号声再次响起，吓得趾高气昂的使节双腿一软。若不是身后的侍从眼疾手快，恐怕这位贵族尊贵的双膝就得和石质城墙来一次亲密接触了。
“兽人又要攻上来了！快，把国王使节搀下去！”
洛萨“无意”地扔下请柬，接过图拉扬递来的大王者之剑，怒吼着下达了一个个命令。
“弩炮上弦！”
“火炮装填！”
“把身子缩进垛口后边，这帮畜生的弓箭可准得很！”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改变现在的任何事情。联盟还像之前一样死守到底，部落也跟前几天一样，被不惜代价的反冲锋打回原位。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发生变化了的话，嗯，那大概就是某位重要的演员，终于正式登上了这片血与火的舞台吧。
时间过得很快，在度过一个神经紧绷的白天之后，活下来的联盟老兵们张开双臂，为刚刚爬上天空的艾露恩欢呼了起来。
“图拉扬，今晚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元帅，保证不会出乱子的。”
老将微笑着点了下头，随后调转方向，朝着纸醉金迷的沙龙快马而去。
肃杀的军营和萧瑟的市集在他身边飞快后退，望着远方打上天空的灯光，元帅心中的不快之意越发浓烈起来。
“哎，至少像艾登这么蠢的贵族，全联盟还找不出几个来。”
用类似理由安慰了自己一路，安度因终于在下马的那一刻，在自己的脸上划出了“发自心底”的微笑。
“您就是，呃，洛萨公爵？”
侍立在门口的门童一愣，毕竟，穿着带有硝烟味道和血迹的铠甲参加沙龙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请叫我元帅，孩子。”
暴风城大公爵爽朗地说：“兽人不灭，我不敢以爵位自称。”
有外敌侵略之时，各级贵族皆以军衔互称，这是由阿拉索帝国延续至今的法律。不过如今嘛，也就一帮被称为“贵族耻辱”老大兵还履行这条了。
“好的，洛萨元帅，艾登陛下……”
“艾登陛下在联盟的军衔是上将，孩子。”
虽说没具体学过政治，但老谋深算的地中海雄狮一打眼，就看出了门童的窘迫和尴尬。
“哼，艾登，活该你小子绝嗣！”安度因恶毒地在心里骂道。
“艾登上将欢迎您的到来，元帅。”
负责引路的奥特兰克宫相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语气愉悦地说道：“请吧，洛萨元帅，今天的菜品，可是相当美味的。”
“走吧。”
“咔啦，咔啦，咔啦。”
甲片碰撞的声音回荡在花园之中，在前引路的宫相微皱了下眉头。
几分钟的功夫，洛萨便被领着来到了一座二层的方形宴会厅。
“洛萨元帅到了！”
宫相当先开门，客串了一回管家的角色。
在大厅中转悠来转悠去的应酬贵族和真正的客人们一听这话，便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到了门口，举起高脚杯，试图说些好听的场面话欢迎最重量级的客人。
然后，鸦雀无声。
只有从乐池中传来的背景音乐缓缓流淌，让整个会场的气氛更加尴尬。
“安度因，好久不见了！”
打完招呼，戴着王冠的秃顶胖子放下高脚杯，快步走向暴风城的现任摄政王。
“见过陛下。”
洛萨抬起右手，横在自己胸前，行了个执勤军礼，这让想要给对方一个热情拥抱的艾登尴尬不已。
执勤军礼，本就有“避免接触”这一层含义，结合之前关于军衔和爵位的称呼之争，足以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紧张。
“哎~”自然地放下手臂，奥特兰克国王的脚步不停，“你与朕，是从小就在一起玩的朋友，怎么如此生分呢？”
国王之间在私下场合交流时，都会以“我”来自称，不过这一次有很多艾登的臣下在，所以他用了更加彰显身份的“朕”。
“您说的是。”
安度因声线稳定地回答道：“只是臣下袍铠肮脏，若污了陛下的华服，便不美了。”
得，这话一出，艾登连最基础的表情控制都做不到了，整张脸阴下来，跟准备冲刺反抗狼群的野猪一样。
联盟元帅这句话，埋汰了他两遍：表面上，说的就是艾登这个老匹夫只顾自己享乐，不管联盟将士拼死拼活。话外音嘛，就是讽刺匹诺瑞登家族穷的一批，连件备换的正式服装都准备不出来。
“安度因，还没吃饭呢吧？”
奥特兰克的王后站了出来，用女性特有的优势缓和着越发糟糕的气氛。
“打了一天仗，饿着像什么话？来，赶紧上席！”
乐队指挥一甩指挥棒，节奏缓慢地待餐曲瞬间转成了略快一些的进餐乐。
很快，涂满香料的烤肉和沙拉便被仆从们端了进来。
在艾泽拉斯的人类传统中，自助餐式宴席是没有餐前汤的。所以一说上席，那就是可以填饱肚子的正餐。
除了艾登以外，安度因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也不回答任何人的问题，只是站在一条长桌的末端，似狼虎一般扫荡着桌上的食物。
“咔嚓！”
清脆地碎裂声传进了客人们的耳朵，本就躲得远远的大小贵族们纷纷伸长了脖子，毫无风度地打量着那张如战场一般混乱的长桌。
“呸！”
安度因.洛萨一偏头，将误咬下来的瓷片吐在了地上。
“元帅今天是怎么了？”
“好像是针对陛下的……”
“太过分了吧，完全不把我奥特兰克放在眼里啊！”
耳聪目明的暴风城大公爵当然能听到无名鼠辈的窃窃私语，但他不在乎。
“洛萨~”
语气中充满无奈地醇厚男中音于联盟元帅面前响起，沉浸于美食的安度因终于抬头，看见了那个带着几分书生气的中年男人。
“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这样，太没有风度了。”
老将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几根长发搭在他黑色的双眼前，阻隔了外来的视线。
“你们还吃不吃了？”
突兀地一句问话，让微笑地奥特兰克贵族们满头雾水。
“吃，还是不吃了？！”
“洛萨，你别太过分！这是一个国王的宴会！”
作为主人翁的艾登摔碎了手中精致的高脚杯，愤怒飞快地顺着脖子爬上了他的脸庞。
“陛下？！”
近卫们拔出了长剑，从各个门冲了进来。
“都给我滚出去！”
有求于人的艾登国王立刻调转枪头，将怨气发泄在了可怜的近卫身上。
“呃，是，您的意志。”
近卫退出去后，等了半天却无人回应地洛萨元帅不耐烦地吼道：“没人回答我？！”
“正好，我看你们都不太想吃的样子，来人！把这些东西都收拾起来！我带走！”
“洛萨！”
巴罗夫家族的当家人声音低沉且敌意十足，“看在洛萨家族先祖的份儿上，留些体面！”
“入夜之前，最后一次反冲锋，我派上了一支民兵团冲击男墙东角。”
“他们的团长，叫杰克，一个烂大街的名字，二十一岁，团里年纪最大的小家伙。”
“临出发之前，他举着手里洒上盐巴的黑面包，问我，贵族老爷们平时就吃这个吗？”
“他还说，不是都说贵族老爷过得好吗？怎么吃得还不如他们村的村长。”
“晚上点名的时候，他所属的民兵团全员战死，一个活着回来的都没有。”
阻碍视线的障碍被推开，赤红的双眼扫过宴会厅的客人们，令人胆寒的杀意卷碎了大厅中最后的温存。
“那是一群孩子！我送一群孩子去死，却连一口肉都没法让他们吃上！！”
联盟元帅狂吼着，晶莹的泪水划过了满是皱纹的脸庞。
“洛萨家族打了两千八百年的仗？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受敌人的气也就算了，老子还得TM受着自己人的气？！啊！”
“别血口喷人，洛萨！”奥特兰克的国王怒极反笑，“谁给你气受了？抗击兽人可是联盟全体成员的意志，谁敢……”
“说的就是你，你个老骟猪！”
大王者之剑如切豆腐一般，深深插进了光滑的瓷砖地面。
“九月六号，来自提瑞斯法的三万斤米，入库时没了三成？怎么回事？！”
“九月四日，洛丹伦皇家铁匠铺新打造的一千副铠甲，入库的时候就剩下八百副不说，还TM有一百副锈的？！”
“八月二十九日，经由洛丹米尔湖转运过来的两万精钢锭，到斯坦恩布莱德的时候就剩下了一万三！”
安度因狞笑着，“有趣的是，这些‘丢失’的物资，都会路过奥特兰克。而没经过奥特兰克的后勤队伍，就没出现类似的问题。你不认为这很奇怪吗？没种的废物！”
“哼，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被人戳破肮脏事的国王强作镇定，苍白无力地反击道。
“好啊，老子现在就让军情七处查！可给我记住了，艾登上将，还有在场的诸位，要是有一件带有联盟标识的物资被查出来，你们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阿历克斯，帮我个忙，一会儿把剩下的饭菜送到营里。对了，冰一下，省的臭了，冰钱我会付给你的。”
说完话，暴风城大公爵拔出巨剑转身就走，没有丝毫迟疑。
“这……洛萨大公爵，洛萨元帅！”
被拉出来当润滑油的巴罗夫公爵满脸苦涩地追了出去：他算是看明白了，安度因.洛萨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虽说他巴罗夫家族没参与进这些破事儿，可要是自家国王因为贪污后勤物资这种事被审判的话，他这个奥特兰克公爵也就不用做了，丢人。
“你会为今日的愚蠢付出代价的，洛！萨！”
注视着对方的背影，艾登在心中恶毒地吼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