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威慑
金轮国师说道:“不急于说事,赵道长久处帐中,想来也是有些闷了,不如出去走走如何?”
赵志敬心中猜测金轮国师是有意避人耳目,虽感觉他在自己大营之中都遮遮掩掩有些怪异,但也不好开口直问,说道:“还是大师想得周全,就依大师之意。”
二人出得帐来,金轮国师说道:“军务繁忙,老衲这几日未能尽地主之谊,怠慢了道长,故今日特来,想请道长看些杂耍解闷。”
“哪里,哪里,大师太客气了!”赵志敬见金轮国师不是走向僻静人少之处,反倒是要带他去看什么杂耍,心中不由大是糊涂,弄不明白金轮国师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他口中和金轮国师虚应客套着,眼睛却是四处扫看。他虽在营中已有数日,却一直小心谨慎,不敢随意走动,现在倒可光明正大的一览蒙军虚实。
就见不时的有蒙兵武士,身着铁甲,手持长矛,在身前经过。这原也正常,但一路走下来,赵志敬却无意中看出些不同来。
这些在营中往来巡逻的蒙古兵士,着装齐整,步伐一致,更难得的是没有一丝喧哗,虽是一二十人的小队,也能看出来军中肃气。
这个发现令赵志敬心中一凛,他见过宋军的兵士,杂乱无序,大声谈笑,便是襄阳城中的兵士,虽状况好了很多,但与蒙军一比,也是相去甚远。
而这些,尚只是巡逻的兵士,再举目四望,兵帐如蚁麻麻,兵士不知凡几,聚合在一起,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
金轮国师暗暗观察,见赵志敬隐有俱意,心中满意。问道:“赵道长觉得我蒙军军容如何?”
赵志敬还有些恍神,闻言说道:“哦……很好,很好。”
金轮国师微微一笑,没有继续问话。只是领路向前走去。
片刻之后,肃静之中,却有隐隐喧闹之声从前方传来,赵志敬不由诧异,问道:“大师。前面是什么地方?”
金轮国师回道:“道长不用心急,到了便知。”
继续行去,赵志敬只觉视野猛地一阔,眼前出现一大块空地。空地中间,此刻都已被大声呼喝的蒙古武士围得水泄不通,也不知在看什么热闹。
金轮国师这时说道:“赵道长,就是这里了,上前去看看如何?”
赵志敬心中也有些好奇,便说道:“一切依大师安排。”
一名蒙古将领见国师到来,忙过来见礼。金轮国师说道:“今日有贵客过来观看,你去安排。”
那将领领命,不过片刻便见四围的蒙古武士闪开空出了一面,金轮国师又道:“赵道长,我们过去吧。”
赵志敬抬眼看去,见场地正中正有两名武士在进行角逐,他心中有些失望,暗想:“原来是蒙人的摔跤之术,却也没什么好看的。”
金轮国师似是知晓他在想着什么,说道:“一军之中。自己的兵士较量没有什么热闹可看,总是要对比一下才能显出本事。”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蒙兵压着六七个人从远处走来,这些人双手都被绳索绑缚。串在了一起,也不敢逃跑。
赵志敬望见,顿时一惊,问道:“大师,这……这是?”
金轮国师说道:“这些是交战中被俘虏的宋兵,我蒙人也并未对他们苛待。吃喝都是不缺。”
赵志敬仔细看去,果见这些宋兵虽衣衫有些破损,但脸色都是红润,他有些不解,便问道:“既是如此,何不放他们离去?”
金轮国师叹道:“老衲知赵道长仁心,不过两军交战,对敌人仁慈,便是对己残忍了,囚禁他们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不过尽管如此,我蒙人仍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赵志敬心下略有不安,问道:“什么活路?”
“与我蒙军武士比试,获胜了,便可离开。” 金轮国师说道。
“若是没有获胜呢?”赵志敬咽了咽口水,又是问道。
“在战场上,只有获胜的人才能活下去。”金轮国师转首看了他一眼,又道:“而这场比试,便是另一个战场。”
赵志敬闻言心中一凉,耳边听得金轮国师继续说道:“而且,我蒙人对这些宋兵已足够优待了,他们只需要打败我军一个武士就是获胜了。”
谈话中,那几名宋兵已被去了束缚,他们似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一入场中,便与场中的蒙古武士敌对而视。
赵志敬心中紧张,想着:“七人对一人,应能获胜吧?”
就听得几声大喊,宋兵已向蒙古武士围攻过去。
那蒙古武士一伸手便将一名宋兵抓来,将其脖子夹在了腋下,就听“咔擦”一声,然后那名宋兵便软软的倒了下去。结果了一名宋兵,那武士又是大手一挥,拍在另一名宋兵脸上,后者直接倒地晕死过去。
眨眼间便少了两名宋兵,余下几名宋兵顿时畏怯,吓得忙止住了步伐。不过有一名宋兵冲得太快,已是来不及退了,就见那武士弯腰一抱,已将宋兵圈住,然后收紧双臂,又听得“咔擦”之声,宋兵肋骨也不知断了几根。
至此,宋兵已彻底胆寒,再不敢上前,四散开想要逃跑,不过才跑出十几步,便被弓箭一一射杀。
“哎,可惜了。”金轮国师叹息了一声,向赵志敬问道:“依赵道长之见,我蒙军对阵宋军,结果如何?”
赵志敬刚才看得心惊肉跳,这时便擦了擦额头汗迹,回道:“这……多半是蒙军获胜。”
金轮国师哈哈一笑,说道:“赵道长果然坦诚,如此,老衲也就不再遮掩了。”
赵志敬忙拱手道:“大师只管讲来。”
金轮国师说道:“实不相瞒,老衲对道长很是欣赏,之前与道长有些小的误会,所以想弥补一二。那日道长匆匆赶路回返,不知所为何事?若能相告,老衲也可以略尽绵力,相助道长。最不济,老衲也可以在四王子殿下面前提一下道长的难处,让道长早日回去,道长意下如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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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引荐
赵志敬闻言,心道:“掌教病危之事便是有什么重要,如今也已过去了数日,消息也该传出去了,说与他知又有何妨?”
想及此处,便道:“大师原来是想知道这个,其实那日我就想告诉大师,只是李师弟性子太倔,怎都不肯同意,我也只好随他。”
金轮国师见他肯将实情相告,反倒不急于催他了,像是无意般问道:“他既是你师弟,莫非道长还管不住他吗?”
赵志敬脸上闪过一缕不自然之色,支吾道:“毕竟都是同门,也不能随意就撕破了脸皮。”
他怕金轮国师追问,忙转到先前的话题,说道:“我与李师弟本在襄阳城与蒙……呃,与盟会宴,得到敝教掌教真人病危的消息,这才急于回返师门,却不想在路上与贵军起了误会。”
金轮国师闻言目光闪动,问道:“不知贵掌教患了何病?若是短了什么药材,老衲倒是可以提供。”
赵志敬回道:“多谢大师好意了,不过掌教真人大限已至,无论什么珍贵灵药都是无用了。”
金轮国师叹道:“真是天不假年,老衲对贵掌教闻名已久,估计以后是无缘得见了。”
赵志敬听不出他语气是真是假,不过看他神情,不像是对自己教中怀有敌意,便试探着问道:“大师,误会既已消除,不知小道可否……离开了?”
金轮国师点头说道:“道长随时都可以离开,不过道长参观了半日,定也是饿了,还让老衲为道长备一桌宴席,以酒践行。”
赵志敬没想到金轮国师肯如此轻易就放他离开,心中不由大喜,正想说让他直接离开就行,不用摆宴送行了,但又怕在如此关键处惹了金轮国师不高兴,万一金轮国师改了主意。难道他当真要长住这里当活菩萨不成?
纵使心中再是急迫,赵志敬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于是二人又原路回转,进了大帐中。
金轮国师命人重新换了一桌酒席,与赵志敬推杯换盏。气氛浓浓。
待酒食用半,金轮国师说道:“贵掌教既是身体不适,想来也难以处理教中事务,不知现在是谁掌管?”
“目前刘师伯代理掌教之职,不过除了一些大事。刘师伯极少过问教中之事,多数都是由丘师伯处理。”赵志敬此时早已放下了大半戒心,对金轮国师的问话并未有任何隐瞒。
金轮国师道:“那下一任掌教多半就是丘真人了,不过我听说丘真人年纪也已不小,也任不得几年掌教了。”说到这里,端起一杯酒,说道:“老衲在这里就先恭祝道长了。”
赵志敬不解地问道:“大师此是何意?”
金轮国师说道:“道长能力过人,武功也是同门之中处于首位,只需等上几年,这掌教之位还不尽在道长之手?”
赵志敬酒食已是半酣。闻言不由心中一阵憋闷,脱口说道:“哪里轮得到我?”话一出口,便知失言,忙闭嘴不言。
金轮国师得此信息,心中已是了然,故作诧异道:“怎么?莫非掌教人选另有他人?”
赵志敬话既说出,心中反倒不惧了,也就不再遮掩,有些妒忌地说道:“便是丘师伯门下李师弟了。”
金轮国师摇头道:“老衲已是见过李道长了,平心而论。各个方面都是不如道长远矣。”
“那又如何?师父和几位师伯、师叔都中意于他。”赵志敬脸上现出几分怨恨之情。
他对掌教之位觊觎多年,本以为尹志平一死,前路已无阻碍了,却不想李志常毫不费力的又占据了位子。当真是将他气炸了肺,憋了满腔的怨气。
金轮国师一直都在放线,此时觉得时机火候已到,便开始起钩,说道:“道长休怪老衲无礼,有些话不说不快。依老衲之见,贵教刘、丘等几位真人太也不智,若真将掌门的位子传于了李道长,却是大大的不妥。”
赵志敬听闻此话,大有知心之意,忙道:“还请大师详细讲解。”
金轮国师说道:“老衲观李道长难明大势,又对我蒙人深怀敌意,将来恐会为贵教招来泼天大祸,实非掌门之选。”
赵志敬心中一惊,问道:“此言怎讲?”
金轮国师说道:“宋庭皇帝胡作非为,以致祸乱天下,我蒙军南下平乱,实于万民有利。贵教上下俱乃方外之人,便是不顺乎人心,也不应助纣为虐。我大蒙古国与贵教交好已久,值此之际,实不宜坏了两家情谊。否则蒙军铁蹄之下,贵教安能幸存?”
赵志敬听得冷汗浸背,说道:“大师所言甚是,不知有何教我?”
金轮国师说道:“为今之计,唯有道长可拨逆反正,免贵教于灾祸。”
赵志敬有些茫然,说道:“小道又有何能?”
金轮国师说道:“现在自是不能,不过道长若是得了老衲之助,接任掌门之位后,可就另当别论了。”
赵志敬闻言,浑身不由一震,心中难抑跳动,说道:“大……大师莫不是……开小道玩笑?”
金轮国师说道:“老衲本是一腔好意,若是道长不信,就当作是老衲醉言吧。”
赵志敬乍得一线希望曙光,又怎肯舍弃,急急道:“小道失言,还望大师恕罪,不知大师如何……”
金轮国师却是突然止住了话头,说道:“今日饮酒已多,不宜再多言,道长不如好好歇宿一晚,明日再来续话。”话毕,便转了话题,只做闲聊。
赵志敬几次重提话题试探,都是无果,心中痒痒的,别提有多难受。
宴后,等金轮国师告辞离开时,赵志敬也未再提离去之事。他送走了金轮国师后,在上好的羊毛大毯上辗转反侧,一晚上也没睡着。
第二日,他早早便在帐外踱步等候,等金轮国师一到,便想再入帐详叙。
金轮国师却是说道:“老衲方才向王爷引荐道长,王爷得知了道长的事后,也甚是同情道长的处境。老衲见机不可失,便代道长做主,言道长想要拜见,王爷已准许了。这便快些去吧,若能蒙王爷相助,却又要比老衲强上无数了。”
赵志敬不由大喜过望,忙答应下来,随金轮国师一同去往忽必烈的大帐。(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传言
二人来到一处营帐之外,赵志敬见这营帐比寻常营帐大了许多,已猜出是忽必烈的王帐。
王帐两侧尚有执矛卫士,金轮国师也未曾通禀,直接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赵志敬稍一犹豫,也在后紧随而入。
王帐中正有一青年男子手捧一书卷而坐,见二人入内,便起身笑迎,说道:“国师却是来得好快。”
又转向赵志敬,续道:“听闻国师说道长才能出众,乃不可多得之人杰之士,我囿于军务,却无暇抽身招待,道长勿怪。”
赵志敬不想统领无数蒙军的四王子竟是如此谦逊,心中当即大起好感,忙行礼道:“国师夸言了,小道愧不敢当。”
他口中应承,已是对金轮国师暗暗感激。
忽必烈招呼二人坐下,开口说道:“我久闻全真教大名,却无缘亲身一观,不知道长可否描述一二?”
赵志敬满口答应下来,他见忽必烈对自己如此看重,唯恐说得少了显不出自己在教中地位,不但将总教虚实坦言相告,更是连全真教在外的分布势力也一一道明。
忽必烈听闻后,心中大喜,赞道:“全真教果然名不虚传,而道长能在教中居于高位,也是大能之才,我今日得道长委身辅助,实乃我大蒙古国之幸事!”
赵志敬听着似有不对,自己此来是寻求援助,何时要投身忽必烈帐下了?
他张口辩解道:“王爷有所误会,小道……”
正要接着往下说,却见金轮国师向他暗递眼色,虽是不解,但他现今已对金轮国师信服,不由住口不言,准备等出帐后再听金轮国师解释。
忽必烈微感意外,问道:“怎么?道长说是哪里误会?”
赵志敬正不知如何回答时,金轮国师说道:“这个问题还是由老衲代为解答吧,赵道长是想说他才能不足。当不起王爷如此夸赞。”说到这里,转向赵志敬问道:“道长,老衲未曾料错吧?”
赵志敬只得点头应是。
忽必烈这才释然,笑道:“道长有如此才能。却又不居功显傲,更显道长之德,我当以酒敬之!”
当下便唤左右卫士取来酒器,斟上好酒。
赵志敬见那铜质酒卮甚大,心中略怯。不过见忽必烈和金轮国师都是一饮而尽,只得笑颜作陪。
数斗酒下肚,忽必烈大声道:“道长好酒量!”
赵志敬已有些醉酒,担心再饮下去误了事情,忙暗扯金轮国师衣袖。
金轮国师自感已拿捏到度,便向忽必烈说道:“赵道长虽有心投效于王爷麾下,但现在赵道长在全真教中有志难伸,却不能尽展其才,甚是可惜。”
忽必烈点头道:“这却是实言,不知国师有何想法?”
金轮国师说道:“赵道长在全真教中。之所以屈居于庸才之后,实是因他对同门克忍相让之故,若能做下一件大事,使得全真教上下都知赵道长高德之量,便能脱颖而出了。”
忽必烈说道:“国师既有此言,当已有妙策,何不说出与闻?”
金轮国师回道:“自当说出来,让王爷裁评,只是这个计谋却是要委屈一下赵道长来好好配合,如此方能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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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处机和王处一得了刘处玄手书之后。便一路东下而去。
此行是以与蒙人交涉为主,武力强取根本不做考虑,人多反倒无益,是以丘、王二人各自也仅带了一名弟子随行。用以使唤跑腿罢了。
他们二人都是久历江湖了,在路上并未有什么耽搁,再加上行速也快,不几日便到了襄阳城附近。
“师兄,此事用不用告诉靖儿?”王处一询问道。
丘处机微有意动,不过沉吟片刻。还是摇头拒绝了,说道:“城门一开一关甚是麻烦,更何况靖儿身负守城要责,咱们教内之事还是不要惊动他了。”
此时蒙军虽暂未攻城,但城门仍是紧闭,等闲不得出入,若想进城,确实有些麻烦。
不过这也只是丘处机的托词而已,他明白师弟话中暗含的深意,无非是想借助黄蓉的计谋罢了,否则仅凭郭靖一人,武功再高,于万军之中又有何助益?
但黄蓉目前有身孕在身,而且产期将近,他也拉不下脸来让一个孕妇劳心费智。
王处一闻言也未多劝,二人过城不入,又转道北上,待到了一处小镇时,在一家小店歇脚。
店小二上菜时,打量了一下四人,问道:“几位道长是全真教来的吧?”
王处一点头说道:“不错,小兄弟有何话要说?”
小二回道:“那就没错了,我们掌柜的说这餐免费,以敬全真教道长的高义。”
丘处机和王处一对望了一眼,又都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是不明白。
王处一按下疑惑,又问道:“不知店家如此盛情,却是为何?”
小二回道:“你们不是来收尸的吗?”
“收尸?”
丘、王二人都是心头一跳,王处一急问道:“收什么尸?还请小兄弟明言!”
小二大是不解,说道:“你们不是来收尸的?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丘处机见这小二啰里啰嗦,就是不说正题,就待发怒,王处一忙劝说下来,又掏出几个铜板递于小二,说道:“麻烦小兄弟给我们讲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二年龄不过十二三岁,被接连问话本有些不耐烦,见了铜板却立马笑容满面,唾沫横飞的开始讲了起来。
原来前些日子有消息传出,说忽必烈王子屈尊降贵,欲重金招揽一个全真教的道人。但那道人不但不肯帮助鞑子杀害汉人百姓,而且还口出秽语,当面辱骂王爷。忽必烈王子盛怒之下,治了那道人大不敬之罪,囚禁了起来。
这消息莫名其妙而来,也不知真假,本来也只是被当做市井百姓间的闲谈,但之后忽必烈便下令要公开处斩一个道人,还传令所有百姓可当日观刑。
这件事与前面的小道消息一结合,自然证实了消息的真实,立时便传扬了开来。
而在这个时段,丘、王一行人来到此处,自然让人不难猜测身份,这才有了刚才店家免费赠送餐食的举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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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入营
等小二下去之后,随行的一名全真弟子很是不满地抱怨道:“那店家好生无礼!既是敬重我们全真教,怎不自己上来分说?”
丘处机瞪了那名弟子一眼,斥道:“休得乱言!”
不过他语气虽是严厉,眼中却并无多少怒色,只是心中有些悲叹汉人软弱之性。
这处地方显然已在蒙人势力之下了,全真教既然交恶了忽必烈,下场多半不会好的。那店家不避之如虎躲得远远的,已是难能可贵了,又岂敢主动上前受了牵连?
当然,这些阴晦的人性,他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也不便向弟子明说。
“这些消息多半说的便是志敬了,看来他并没有犯了糊涂做下错事。”王处一言语中颇多欣慰,连日来的担忧一下子消了大半。
不过想到自己这大弟子又面临丧命之危,心却又提了起来,实是弄不清楚这个消息对自己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丘处机亦道:“不想他平日稍显圆滑,关键时刻却能这般硬气,却是我看走了眼了。”
“这便叫小错难免,大节不亏。”王处一维护了自己的弟子一句,又忧心忡忡地说道:“原以为交涉一番便能双方相安无事,现在事已至此,咱们还要按照计划而行吗?”
“那小二说明日便是行刑之日了,若依然递书求见,稍有耽搁便会误了大事,事急从权,也来不及传信回教商议,我便做了这个主,你我今日就去蒙军大营,当面与那忽必烈问个清楚!”丘处机断然说道。
二人议定完毕,便开始动筷用饭,虽心中都是焦急,但二人面临危难也非是一次了,知道越是此等情境。越要冷静对待,万不可乱了步伐,故仍能安稳而坐。
尽管已被免了饭食费用,但离开之时。王处一仍是留下了饭资,之后一行四人便径直往蒙军大营而去。
蒙军王帐之中,忽必烈正与金轮国师议话。
“国师此计果是玄妙,现今那赵志敬已是心甘情愿为我大蒙古国效力了。”忽必烈说道。
“全赖王爷仁义感化,老衲不敢居功。”金轮国师回道。
“不过现在他是有求于我。才肯顺服,若他当上了全真教的掌教之后,又翻脸反悔,该当如何?”忽必烈问道。
“老衲观这赵志敬为人,极是趋利避害,当不至于如此。”金轮国师边说边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接着道:“不过为了安他之心,老衲已私自与他结了同盟,言道若他日我大蒙古国得了天下,不会干涉他对全真教的执政。此事未经王爷同意。还请王爷降罪。”
忽必烈展信观阅,片刻之后,不由哈哈大笑,说道:“国师何罪之有?当记一大功才是!如此一来,此事就万无一失了。”
金轮国师也是笑道:“赵志敬利欲熏心,只顾盯着掌教之位,却不知有了这张盟书,万事已由不得他了。”
对赵志敬的顾虑已消,忽必烈又开始询问另外一事,问道:“对马钰的谥封诏书。能请示下来吗?我只怕皇后会从中阻挠。”
他有此担心也并非无因。
蒙军攻占四方,看似强大无匹、铁板一块,其实内部矛盾也是重重。
成吉思汗逝世后,其第三子窝阔台继承汗位。但窝阔台病逝前未来得及立下遗诏,被皇后乃马真钻了空子,趁机掌权,并立自己的长子贵由为汗。这导致了拔都,也即成吉思汗的长子—术赤之嫡次子的不满,双方由此而发生冲突。
而忽必烈是属于亲拔都一系。
“无妨。皇后虽与王爷不睦,但她滥行逆施,祸乱朝政,早已激得各方不满。此正是其欲建功立绩,以镇压怨愤之际,王爷将收揽全真教的功绩送上去,皇后焉能拒绝?”金轮国师分析道。
忽必烈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又问道:“时间上可是来得及?”
金轮国师回道:“若无耽搁,快马应已在回程途中了,再过几日诏书便可送回了。”
两人谈话间,有卫士禀报营外有全真教道人丘处机求见。
忽必烈听了禀报一笑,说道:“之前国师命人监视那丘处机一行,没想到真起效果了,他若是再不来,我可不知明日该如何去办了。”
金轮国师说道:“老衲已想到这一点,所以将消息分两次送出,并未言及明日所斩道人之名。若全真教不能及时到来,随意寻一道人充数,然后将此计延后执行便可。”
忽必烈不由叹道:“还是国师想得周全。”
言罢站起身来,又说道:“皇祖在日,对那丘处机极是敬重,现既在外求见,我也不可怠慢了,我们出营相迎。”
大营外,丘处机和王处一静立等候,无视将他们四人包围、眼神不善的一众蒙古兵士。
“看来等入这蒙军大营后,凶险莫测啊。”王处一笑着说道。
“古语有云:‘既来之,则安之。’你我尽力而为就是,哪管得了那么多?况且已虚活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可怕的?”丘处机语气亦是轻松。
这时营内蹄声阵阵,不过片刻便有一队蒙兵出得营来,当先一名青年勒缰下马,身手矫健,到得近前喝道:“丘道长乃本王贵客,岂容你等辱待?还不退下!”
包围丘、王四人的蒙古兵士当即应令散去,丘处机便即上前,微微弯腰,说道:“老道丘处机,偕师弟王处一,见过殿下。”
忽必烈笑容满面,说道:“道长不必多礼,我不知道长贵临,来得晚了,多有怠慢。”
又伸手延请,说道:“若不嫌营中敝陋,还请移步入内,也好让我设宴为两位道长接风洗尘。”
丘处机说道:“那就有劳殿下费心了。”
又转身向身后的那两名随行弟子说道:“你们就不必跟着了,在外面等候吧。”
他想着此行若真有不测,也要有人回教报信,好早作准备。
忽必烈见此微微一笑,并不多言,与丘、王二人,一同入营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相见
众人回得帐中,忽必烈下令摆上酒席,自坐了中间首位,而金轮国师陪居于右位上席。
至于右位次席则是一名光头和尚,却是投靠了忽必烈的汉人,因学识渊博,处事周详而深受信任。
左侧两个席位则依次是丘处机和王处一。
其时汉人以左为尊,以右为卑,而蒙古人则正好相反。因此,这个座次安排对于双方来说,可谓皆合其意。
忽必烈命卫士在各自酒樽中斟了酒,举酒正要相敬,却见丘处机起身说道:“殿下且慢,这酒稍后再饮不迟。老道心中怀有一事,若是不说出来,这酒却是无法饮得痛快!”
忽必烈只好放下手来,装作不知的问道:“不知丘道长欲说何事?”
丘处机冷哼一声,说道:“我教一名弟子多日前为蒙军挟去,至今未见回返,不知殿下作何解说?”
忽必烈说道:“原来丘道长说的是此事,贵教那名弟子可是姓赵名志敬?”
丘处机回道:“不错,不知他现在何处?”
忽必烈叹道:“实不相瞒,现正处于囚牢之中。”
王处一虽早已知情,闻言仍不禁脸现怒色,插言问道:“却不知劣徒犯了何罪,以致如此相待?”
忽必烈说道:“王道长息怒,此事还是由子聪大师来作解说吧。”
坐于金轮国师下首的那光头和尚点头应诺,这才向丘、王二人说道:“丘道长有一点可能有所误会,贵教赵志敬道长并非是受我军胁迫,而是受王爷盛情相邀。”
这子聪和尚长相斯文,举止有度,丘处机见他有才不相助汉人百姓,反是效力于蒙人鞑子,心中极为厌恶。
故听得此言后,不由冷冷一笑,说道:“大师这颠倒是非的本事倒是厉害。老道的另一名弟子当日也是在场,可是要将他唤来与大师当场对质?”
子聪闻言一笑,说道:“小僧不曾有一句虚言,又岂怕对质?”
丘处机拂袖道:“既如此。老道就听大师如何辩解!”
子聪也不动怒,说道:“当日小僧正在军中与国师议事,得到禀报有两名宋兵奸细闯入了我军中的练兵重地,和国师一同赶去询问时,这才知是贵教的两位道长。”
丘处机本想好了质问之词。好驳得子聪哑口无言,但这子聪也是心思缜密,却是将话圆得滴水不漏。
这练兵之地可做文章之处实在太多,只要忽必烈愿意,随便圈一块地方便能成为禁地,丘处机又怎么质问?
子聪语气不急不缓,继续说道:“依照军中律例,抓到宋兵奸细,是可直接明正典刑的。不过当时国师言道王爷一直仰慕贵教大名,便提议邀请两位道长入营为王爷讲道。也好戴罪立功。谁知那位李道长决意不从,反倒是赵道长愿意留下,以代他们二人赎罪。”
丘处机冷言说道:“之后是不是国师大发慈悲,放了我那弟子离去?”
子聪似是未曾听出他话中的嘲讽之意,面色不变地回道:“正是如此。”
饶是丘处机将近八十高龄,修养了多年心性,也被这一番话气得怒极而笑,明明占据道理,却偏偏又无可反驳,直想拔剑杀人。
相较之下。王处一虽然也憋闷之至,但尚不至于如此冲动,他怕丘处机怒急之下动武,忙接着问道:“我那徒儿既是受国师相邀讲道。却不知为何又作了阶下之囚?”
丘处机得此打岔,怒气暂泄,只得又坐了下来,闷头喝酒。他心中已是有了计较,若是最后事不能成,便伺机挟持了忽必烈。谋得退路。最不济,也要杀了这汉奸子聪,好出了心头恶气。
子聪听王处一发问,回道:“若仅仅只是讲道,王爷与赵道长倒也是相谈甚欢。不过王爷喜赵道长之才,出言欲请赵道长为军中幕僚时,赵道长却突然破口大骂。想我蒙军之中,有多少人想得到王爷赏识而不可得,赵道长不谢王爷之恩倒也罢了,王爷也不会与他一般计较。但秽语辱上,却置王爷颜面于何地?置我大蒙古国威严于何地?是以王爷虽欣赏赵道长之才,为了国之大体,也不得不将赵道长依法惩处。”
他话说完之后,便向忽必烈施了一礼,然后落座,从头至尾,一直都是安然之态。
忽必烈目光看向丘、王二人,说道:“子聪大师已将事情讲明了,不知两位道长还有何要问?”
王处一暗暗叹了口气,说道:“这些都是子聪大师的一面之词,不知王爷可否允许劣徒出来一见?”
忽必烈笑道:“道长所求合情合理,我又岂会拒绝?”当即便下令左右,说道:“去将赵道长请来。”
王处一心下微松,且不管明日结果如何,三人先合于了一处再说,事情总算也有了进展。
很快赵志敬便被带了进来,王处一打量了一下,见自己徒弟只是面有憔悴之色,其它并无受刑痕迹,不由微微点头。
赵志敬一见丘、王二人,便即叫道:“师父!师伯!”然后便下跪见礼,倒是很好的掩饰掉了脸上的慌张之色。
王处一不满地“哼”了一声,却并未当着外人的面直接问责,只是沉声道:“起来吧。”
忽必烈很会照顾人的情绪,此时说道:“两位道长路途劳顿,定是有些乏了,现酒宴已毕,不如就此散席。我已备好了毡帐,两位道长可住下歇息。”
王处一拱手道:“如此就多谢了。”
待回到帐中,丘、王二人便命赵志敬将事情又讲了一遍,与那子聪所言却并未有大的不同。
王处一顿时气急道:“志敬,你怎可如此莽撞?找个由头婉拒了也就是了,何必脏言辱骂?”
赵志敬低着头,回道:“弟子也是着急马师伯病情,一时没考虑仔细,糊里糊涂就……”
丘处机叹道:“现在再追究这些也是无用了,还是想想怎么谢罪脱身吧。”
丘、王二人合计了许久,也没合计出个稳妥之策,最后丘处机只得道:“今晚先睡了吧,看明日那忽必烈会提何要求,到时再谋对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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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敕封
第二日,一队蒙古武士过来提人,要将赵志敬押赴至刑场。
赵志敬虽知是在演戏,但事到临头,一想及到法场临刑,仍是难免心中胆怯,向丘、王二人求救道:“师父、师伯……”
丘处机见了心下烦躁,斥道:“还没到砍头呢,慌张什么!”
王处一知道忽必烈此举是要以势相逼,但身处劣境,也是无可奈何,便向那蒙古军官道:“烦请通报王爷一声,就说我们有事相商。”
忽必烈并未让丘、王二人久等,很快便召见了二人,仍是在王帐中就坐。
王处一斟酌了一下言辞,说道:“劣徒不知天高地厚,惹下罪过,理当责罚。不过所谓‘教不严,师之惰’,真要责罚,也当由老道领罪,还望王爷放了劣徒,给他以改过自新的机会。”
忽必烈摆手说道:“这罪行只可自行领担,又岂能假人代过?若是道长无罪受诛,我尚有何面再统帅外面这万千大军?此言道长就不要再提了。”
王处一试探受阻,只得道:“王爷当真就不肯法外施恩吗?”
忽必烈脸现为难之色,说道:“道长有所请求,便是看在丘道长与先皇祖的交情,我也应一力照办。不过律例法不可破,却让我是当真难做。”
这时陪坐一侧的子聪说道:“王爷,小僧有一策,不过有些拙劣,却不知当说不当说?”
忽必烈说道:“大师过谦了,既有妙策,快请讲来。”
丘、王二人对视一眼,知道就要图穷匕见了,便稳坐静听。
子聪说道:“小僧这个计策其实也是简单,赵道长冒犯的是我大蒙古国的威严,若要赦免他的死罪,也只有大汗陛下一人有权办到,只要王爷上书求得大汗陛下谅解,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却是说道:“不过若无特殊缘由,便是王爷上书也难有成效,需全真教侧面配合方能奏功。”
他口中提及蒙古大汗才是裁决生死之人。但现在哪里有什么大汗?不过是乃马真皇后借大汗名义行事罢了。
王处一问道:“不知大师要我全真教如何配合行事?”
子聪说道:“若要大汗陛下同意行使赦免之权,需得贵教先求得大汗陛下的亲笔敕封。若全真教已然受了敕封,那么赵道长的死刑也便不能在此时立刻施行了。到时王爷再上书为赵道长请求赦免死罪,此事也便顺理成章,指日可成了。”
丘处机见忽必烈打的竟是如此算盘。不由大怒,拍案斥道:“你们蒙人侵我汉家之土,害我汉家百姓,我全真教自立教以来,便立训救汉民于水火,又岂会受蒙人敕封?”
忽必烈摇头说道:“丘道长此言过于偏激了,汉人丢失河土,百姓流离失所,是谁之失责?你们宋人的皇帝没有能力治理这片疆土,我蒙人便代为治理。又有何过?”
丘处机瞋目道:“蒙军每下一城,便对手无寸铁之百姓大行杀戮恶事,这便是治理?”
忽必烈叹道:“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枯埋,更何况两军对战?便是你们汉人皇帝,对自己子民又岂少了杀戮之事?丘道长若是因此而心怀怨恨,也当先怨恨你们汉人的皇帝才是。”
丘处机闻言心底悲凉,有些无力地回道:“蒙人也罢,宋庭也好,全真教都不会托靠亲附,我们全真教只会维护于汉人百姓。”
眼见着谈话就要陷入僵局。子聪忙圆场说道:“丘道长且慢一刻再下论断不迟,小僧虽言需全真教接受大汗陛下的敕封,不过施行起来却也未必就要全真教获得敕封。”
丘处机冷言道:“大师是欺老道耳背脑昏吗?绕此口舌蒙混!”
子聪说道:“且听小僧解释。”又问道:“贵教现今的掌教可是马钰马道长?”
丘处机想了一想,大师哥虽已逝世。不过刘师兄还未正式接任掌教,理论上全真教的掌教仍是大师哥无疑,便点头道:“不错。”
子聪又道:“如此便可令贵教的马道长接受敕封,全真教仍可独然于外。”
丘处机说道:“这也不行!马师兄……”
王处一这时突然打断丘处机的话,说道:“若真是只敕封我马师兄一人,此事倒也可行。”
丘处机顿时心中惊愕莫名。说道:“师弟,你……你怎能……”
王处一与丘处机的目光坦然对视,说道:“此事我稍后再向师兄解释。”
终是多年的师兄弟,对彼此的信任已深到了骨子当中,丘处机短暂的犹豫之后,便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师弟。
忽必烈见丘、王二人同意,不由大喜,说道:“两位道长果然识得大体,来人,上酒!今日我与两位道长一醉方休!”
一场明争暗斗的交锋,因为王处一的同意而告结束。
待回到营帐中之后,丘处机郑重其事问道:“师弟,你为何同意受蒙人敕封?这其中到底有何玄机?”
王处一指了指帐外,示意此地非是谈话之所,然后口中说道:“师兄,咱们到外面走走。”
丘处机会意,便和王处一出了营帐,径直到人少僻静之处而去。
这营中的蒙兵授了暗令,只要丘、王二人不去闯什么机密重地,由得他们四处溜达。
“好了,师弟现在可以说了吧?”二人一到了无人之处,丘处机便急切问道。
“看师兄这着火的性子,莫非还真以为我会接受了蒙人敕封,令大师哥背负骂名,泉下难安不成?”王处一说道。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二人自是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不知师兄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子聪和尚一直说的都是让大师哥接受敕封?”王处一不再吊人胃口,开口问道。
“哦?这一点可有什么问题?”丘处机有些疑惑。
“这一点可是至关重要。” 王处一面容一正,说道:“我料想那忽必烈并不知大师哥已经去世的消息,因此才在接受敕封的人选上选择的是大师哥。”
“嗯,不错。”丘处机略一想,便明白,说道:“若非如此的话,他当询问下一任的掌教是谁才对。”
“这也正是我肯接受他们条件的缘由了。”王处一笑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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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暗谋
(); 丘处机听他如此说,心下还是难以明白,说道:“他们即便是不知道大师哥已经去世,但这敕封仍旧是授予大师哥的,知与不知又有什么区别?”
“自然有很大的区别。”王处一说道:“大师哥若在世,接受的是敕封,而现在大师哥已去世,却应受谥封。而谥封虽与敕封仅一字之差,依照惯例却要比后者在封号上高上一级。”
他这么一解释,丘处机总算是明白了,拊掌说道:“如此一来,到时我们全真教便可以此为由,推辞不受敕封,这敕封也就等于是作废了!”
王处一笑道:“正是此理。”
丘处机又琢磨了片刻,大为高兴地说道:“我看此计可行,不过在敕封的诏书下来之前,大师哥去世的消息却不能传入了蒙人耳中,否则必生变数。”
“我也是想到有这一点不利,所以我们要尽快带志敬离开蒙军大营,到时那忽必烈便是得知了消息,也是一切都已晚了。”王处一说道。
“既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便要快去向忽必烈辞行!”丘处机刚说出此话,又自行否决了,摇头道:“关心则乱,还是明日再走吧,免得那忽必烈多疑。”
二人议定完毕,便又重回大帐,只等明日忽必烈将赵志敬从囚牢中放出,便辞行离开。
却说那赵志敬,他在丘、王二人去求见忽必烈时,又被带了下去,关在了囚牢之中。
说是囚牢,其实也不过是在空地上以圆木搭垒起来的笼栅,数十上百俘虏都在其中,外面设一大门,大门上用铁链锁了。
当然赵志敬的真正身份不同于俘虏,故而受到了优待,他一个人受用了一间笼栅。
之所以将赵志敬真的囚于牢笼之中,自然也是忽必烈谨慎使然。此计经过多日策划。已进展至关键之处,万不可漏了马脚,被丘、王二人察觉,那样的话就功亏一篑了。
此时赵志敬正歪歪地斜靠在栅木上。就这么坐在冰凉的地上,仅有薄薄一层茅草可供暖身,不过他也无心思计较了。
他现在的内心是极为忐忑不安的,这天已经完全黑了,到现在也没人过来通知消息。也不知帐内商议得如何了。
他正胡思乱想间,见得有一人挑着盏马灯过来,待离得近了一看,却是金轮国师。
他忙道:“大师,现在事情进展得如何了?我师父和师伯可是同意了咱们提出的条件?”
金轮国师命监看的武士打开铁锁,说道:“事情已经谈妥,老衲是来恭贺道长的,现在道长已经不用再屈身待在此处了。”
赵志敬难抑心中兴奋,说道:“如此甚好!”
又问道:“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
金轮国师说道:“事情已成,本来道长已可以回去了。不过王道长言道,要道长你再多吃些苦头,就不必立即将你放出来了。”
赵志敬闻言悻悻一笑,显得有些尴尬。
金轮国师又道:“留与不留,道长可自行决定。若是不留,老衲却是有一事要与道长商议。”
赵志敬哪里肯在这里受冻,忙道:“大师既有要事,自当以大师为重。”
金轮国师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去,赵志敬紧紧跟上。
行得片刻。二人到了一个营帐之中,赵志敬见帐内空空,仅在地上摆了一只木箱,不由问道:“这箱子是做什么用的?”
金轮国师说道:“这是王爷赠予道长的临别礼物。道长不妨打开箱子,亲自看看里面装些什么。”
赵志敬走上前将箱盖打开一半,顿时一片银光闪入了双眼,惊得他不由双手一颤,险些就拿不稳箱盖。
他急忙又扫了一眼,看清是满满的一箱银锭。这才“哐”的一声,又将箱子合拢起来。
“这……大师这是何意?”赵志敬发问的语气都有些不自然的颤抖。
金轮国师面上一笑,说道:“方才老衲不是已经言明了吗?这自然就是王爷给道长的赠礼。”
赵志敬这次听了之后,却半晌回不过神来,双手小心地抚摸了箱子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来。
很明显,这箱银锭已将他完全打动了。
不过他口中却仍是假意客套,推辞道:“王爷和大师如此相助于小道,小道已深感恩德了,又岂能再受王爷馈赠?”
金轮国师说道:“道长不必推辞,你我既已结为同盟,自当共进共退,若他日王爷有了难处,还望道长也不要忘了今日之赠为好。”
赵志敬感激道:“自不敢有一日或忘,当尽力为王爷分忧。”
人在面临选择时,最难踏出的是第一步。第一步迈出去了,第二步、第三步就容易多了。
赵志敬的心理状态便是如此,如果说一开始他对效力于忽必烈之事顾虑重重的话,那么现在,他已开始有些心安理得了。
金轮国师点了点头,说道:“这银子是用来为道长在教中结交更多有志之士而用的,以助道长尽快在教中打开局面,该怎么行事,就不用老衲多言了吧?”
赵志敬得此一笔财富,只感踌躇满志,有些傲然地说道:“这点不牢大师费心,全真教上上下下,不管是人还是地方,没有我不熟悉的,不会有什么难处。”
金轮国师说道:“如此正好,不过这一箱银子太过显眼,道长也不便随身携带,所以老衲会安排联络之人与道长接洽,道长一应花销都只管找联络之人去取便可。”
赵志敬正有此意,当即便答应下来。
第二日,赵志敬与丘处机、王处一汇合,三人便向忽必烈辞行。
忽必烈说道:“两位道长不若等上几日再走?敕封的诏书还要过些日子才能下来,我也趁此时间就道学上的一些问题,向两位道长多多请教。”
王处一说道:“教中有重要之事亟待处理,不便久留,待他日得了空闲,老道自当上门与王爷交流一二。”
忽必烈大感可惜地说道:“既是如此,我也就不强行挽留了。”
他亲自将丘、王、赵三人送至大营门口,说道:“几位道长一路慢行,就此别过。”
丘、王二人拱礼作别后,不再停留,带着赵志敬来至歇脚之处,唤上来时随行的那两名全真教弟子,一路匆匆返回全真教而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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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逃念
(); 赤霞山庄,前院。
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女跛着一条左腿,一高一低地走着。
她双手端着一个竹筐,竹筐内是半框草料,看她前去的方向,正是右侧的马厩。
马厩内是一匹灰马,见有人来,晃动了几下马蹄,然后打了两声响鼻。
少女放下竹筐,拿起边上的一柄滤勺,将石槽中的残迹清理了出去,这才将半框草料倒进了石槽,最后又用木棍搅拌均了,做完了这一切,方停下手来。
那灰马低下头来,一伸脖子便叼了一把草料,然后又抬起头,“咔吱咔吱”地嚼动了起来。
少女在边上看了一会儿,突然发起脾气来,对着马骂道:“吃,吃,一日到晚就知道吃!几斤破草就让你甘心被人贱役使唤了?”
灰马没搭理她,仍旧自顾自地吃着,又打了个响鼻,差点将碎溅的腥沫渣子都喷到了少女脸上。
少女不由更怒,拿起竹筐就摔在了灰马身上,恨道:“我喂你这么大,现在连你都欺负我!”
灰马无缘无故挨了顿打骂,跳动着蹄子嘶唤了几声,歪头看了少女几眼,又扭过脖子,继续开吃。
“师妹,是什么响声?”中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名身着淡黄杏袍的道姑走了出来。
“没什么,这马不老实,不小心将筐踢翻了。”少女忙回道。
这二人自然便是李莫愁的两名徒弟,洪凌波和陆无双了。
那日杨过诈成溺死逃脱,李莫愁不知中计,第二日还雇了些人进行打捞,不过打捞的结果注定是一场空了。
李莫愁虽然有所怀疑,不过她也知水下的淤泥很深,若杨过的尸身陷了进去,打捞不着也是正常。
更何况杨过还吃了她的一颗毒药,便是真的见了鬼,从水下逃脱了。也活不过三日。
这么一想,她虽然对没能获得玉女.心经大感恼怒和惋惜,但时间一长,便忘了此事了。
不过多日前此事却又重新浮现了出来。
那日李莫愁外出办事。在酒肆中用饭时,临近的桌上坐了四名江湖人士。
这四人喝了酒,一通胡说海吹,还不时夹杂些荤言秽语。
李莫愁大感厌恶,起身正待离开时。却听得他们谈论到了英雄大宴之事。
这英雄大宴她未曾参加,便又耐下性子坐了下来,想要听听详情。
这般一听,却让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当下便疑窦顿起,发话问道:“你们说的是杨过?哪个杨过?”
那四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本来没发现她,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嗬!
这是哪里来的美貌道姑?
所谓酒壮怂人胆,那四人平日不过是些不入流的角色。便是英雄大宴上的事,也不知是听了几手传播后的消息,只会在乡野村夫面前充充脸面,好换来些恭维虚荣。
此时见得这么这么一位美人主动送上前来,也不管她道姑的身份了,便开口调戏了起来。
“呦,姑娘是在问我们兄弟话吗?不如过来喝上一杯,我再为姑娘好好解说一下?”
“就是,我们兄弟在江湖上都是有身份的人,甭管什么人什么名号都知道。姑娘只要喝了这杯酒,别说什么羊过、羊不过了,就是牛过都能给你找来!”
四个人大着舌头正起哄得带劲,就见得那道姑拂尘一甩。银丝已卷了最近一人的脖子,直勒得那人张口呜呜乱叫。
还未等几人回过神来,那道姑又回手一收,被卷了脖子那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却已是颈骨断折,死去了。
这下子剩下的三人立时酒醒了大半。知道碰到狠辣的主了,吓得腿都软了,想跑都跑不成,只能求饶道:“仙姑……仙姑饶命!”
李莫愁却是笑意盈盈,说道:“现在我再来问话,你们都想好了再说话,多说了一句或少说了一句,我就割了你们的舌头。”
这么残忍的话却被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三人只感有说不出的恐惧,哪还敢对这位美道姑再起什么心思,都是战战兢兢地回答了李莫愁的所有问话。
李莫愁问完了话,已是确定了杨过尚好好地活在世上,不但如此,而且很明显,杨过的武功已有了不可思议般的进展。
“姓杨的小子竟敢如此欺我,真是好的很啊!”她心头又窘又怒,眼光扫见还在惊恐中的三人,杀意难以遏制,拂尘再次挥出,割断了三人的脖子。
李莫愁挟怒而返,回了山庄,在见了陆无双之后,不由又起了疑心。
那杨过已是中了她的独家秘毒,没有解药又怎能好好的活着?
如此一想,她大为怀疑是陆无双偷拿了她的解药,这才使得杨过有胆量逃跑,当即将陆无双唤来逼问。
不过无论如何针刺踢打,陆无双就是不肯承认,直气得她怒火更炽,若非洪凌波求情,险些便失手将陆无双打死。
陆无双遭此无妄之灾,对李莫愁愈加仇恨的同时,却也将杨过也记恨上了。
这个臭蛋加混蛋,逃跑时不带上她也就罢了,逃跑了还连累她受难。
这件事情导致了她接下来的日子心情极度烦躁,如此才有了今日喂马时突然泄怒的举动。
洪凌波听了陆无双的话,也没有多想,随口道:“师妹,你在家看管好庄子,我出去置办些用品。”
陆无双问道:“师姊要去买什么东西?”
洪凌波说道:“师父临出门前让我再添置一个药炉,被我忘了,今日才想起来。”
陆无双心中一动,又问道:“师父这次出去做什么了?多久才能回来?”
洪凌波说道:“说是要寻一味练功的药材,多久回来就不清楚了,大概再有五六日吧。”
她说着话,便去马厩牵马,不过那灰马昨日因陆无双忘了喂食,已饿了一日,现在正吃得欢腾,怎么拉都不肯挪步。
“这懒马,还不肯干活了!”洪凌波骂了一句,又说道:“算了,我雇辆骡车去吧。”
又骂了几句懒马,她才出门去了。
陆无双望着空空的庄园,陡地一个念头便跳了出来:“既然杨过那混蛋都能逃跑,我为什么就不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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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拦马
(); 在丘处机等人告辞离开数日之后,忽必烈上书请求的谥封诏书便送到了大营之中。
考虑到全真五子武功高强,而且一路上盗匪横行,忽必烈特点了一支千人大队护行,又命尼摩星、潇湘子、尹克西和马光佐四大高手随行。
如此周密安排,一方面是确保诏书的安全,另外一方面也有对全真教示威之意。
大队人马一路西行而上,所过之处,对汉人百姓抢夺掠杀,闹得鸡犬不宁。
尼摩星等四人只管吃喝赏玩,对蒙军有什么恶行一概不管。如此过了数日之后,大队人马已是到了丹水渡口。
领队的千夫长扫眼一看,便皱了眉头。
这渡口虽停船不少,但都是小型渡船,渡人可以,想要人马齐渡,就是妄想了。
于是那千夫长只好命人马原地休整,然后向此行负责宣读诏书的贵官请示。
那贵官听得绕行需多走上三倍的路程,当即便有些畏苦,于是又找来尼摩星等四人商议。
尹克西听了之后,说道:“这有何难?你不愿绕行的话,直接坐船过去就是。”
那贵官有些为难道:“只是这安全上……”
潇湘子不屑地说道:“有我们四人与你同行,这天下有何人敢来自送性命?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尼摩星闻言大是赞同,点头道:“没错,有人来,叫他有来无回的。”
马光佐正低头对付一盘牛肉,没空管这些无聊的事,只是鼓着嘴,含混不清地“呜呜”两声,算是表态。
贵官得此保证大喜,笑道:“既有四位高手坐镇,那我就放心了。”
于是贵官令千夫长带领大队人马从陆路绕行,他则仅带了两个十人小队伴随。与尼摩星等四人直接登船渡河。
等到了对岸,众人寻了一个较大的客栈歇脚,掌柜的还特意将客栈后面的院落让了出来,用来招呼蒙古贵客。
贵官与尼摩星等人在后院的房内摆席饮宴。那些蒙古武士则无此待遇了,留了两个武士在门口值守,余下的都在客栈大堂内用饭。
用完饭后,那蒙古贵官也不急于赶路,若赶得快了。还得等待大队人马,于是便决定在此留宿一晚,明日再继续上路。
那些蒙古武士得了空,便三三两两的在客栈外溜达,骇得街上行人都匆匆躲避。
这等情形使得这些蒙古武士愈加得意,对行人随意喝骂,骂了之后还哈哈大笑。
众蒙古武士正猖狂间,却有一匹大马从街上直奔而来,马上的人见有行人也不减速,口中吆喝着:“让开!都让开!”
有两名蒙古武士正在来马奔行的路线上。见有汉人竟敢如此嚣张,本来满腔大怒,但定睛一瞧,见马上却是一个相貌俏丽的少女,不由起了心思。
那两名蒙古武士也不躲开,拦在前面呼喝道:“汉人下马!”
他们本以为可迫得少女停马下来,但那少女竟似是对他们的呼喊充耳不闻,驾着马便直直的撞来。
那两名蒙古武士未携带兵器,吓得忙闪躲到一边,等少女骑马冲过去之后。气得大叫道:“快拦下前面的马!别让那女的跑了!”
这时其余的蒙古武士已反应过来,有的持矛便向少女扫去,想要活抓了少女。
不过这名蒙古武士由于心中过于轻视,没有用矛直刺。却被那少女俯身躲过了长矛。
这名蒙古武士见马就要冲过,忙冲上前用手去抓。
那少女却是冷笑了一声,手向腰间一探,已是拔出一柄薄又细的弯刀,然后就着马速,扭臂平削过去。就听嗤的一声,那蒙古武士已捂着脖颈,流血身亡了。
这下子众蒙古武士如临大敌,又有几人持矛向少女胸前后背刺去,被那少女弯刀抡开格挡开来。
马匹奔行快速,出手的蒙古武士一击不中之后,便被拉开距离,落在后面。
眼看少女就要骑马冲过街道,这时又有蒙古武士拦在前面,他出手却不是向马上的少女攻击,而是将长矛向马的眼睛上扎去。
那少女不由吃了一惊,斥道:“卑鄙!”便要用刀拦击。
不过已经有些晚了,长矛虽还未刺到,那马已是受了惊吓,昂斯了一声,转身向路侧的房屋奔去。
少女忙紧勒马缰,吆喝喊停,但一时半刻间却安抚不住,一个疏忽之下,竟被甩下了马来。
等少女在地上稳住了身子之后,众蒙古武士已经向这边围来,另有两个蒙古武士已拿来绳索将马套住。
少女见马已失在了敌手,恨恨的跺了下脚,寻了一处空档,转身逃了。
众蒙古武士没得到命令,不敢随意离开追击,只得看着那少女离开。不过他们得了一匹大马,也未有什么沮丧之感,牵了马便都回了。
过了不久,“铃-铃”声作响,却有两头花驴小步跑着行了过来,花驴上坐了两个一长一少的道姑。
就听那年少的道姑说道:“师父,这一路上都没看到师妹,是不是寻错方向了?”
年长的道姑哼了一声,说道:“我已打听过了,那小贱人应就在附近一带,再找找看。”
原来这两个道姑便是李莫愁和洪凌波师徒,而先前骑马的少女便是陆无双了。
陆无双在被掳到赤霞山庄的这数年间,其实有不少的逃脱机会,但由于她心中过于惧怕,却一直都不敢付诸于行。直到杨过有了成功的先例,才让她有了胆量,行此一搏。
本来开始的逃跑之程还是挺顺利的,她骑的马快,又比李莫愁先行了几日,一直都将李莫愁拉得远远的。
但她到底没有多少出行的经验,却是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而且因为她态度凶恶,没几个人愿意为她指路,甚至还有人故意指错了方向,害她绕了不少圈子。
这般诸事不顺之下,李莫愁和洪凌波却是追赶了上来。
好在她运气还没有差到最坏,及时在远处发现了李莫愁,当即便急匆匆地逃路。
但逃到了渡口时,坏事又来,要等好久才能坐船,而且她也不敢丢下马匹,只得又改道折返向西。
但有时人就这么倒霉,她刚行了不远,又与蒙古武士起了冲突,被迫弃马。
李莫愁师徒二人又骑驴行了片刻,洪凌波突然叫道:“师父,你看那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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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夜遇
(); 李莫愁顺着徒弟的眼光看去,却见一间客栈的门口,用绳系着一匹灰马,略一辨认,便认出了这灰马正是陆无双偷逃而骑的马匹。
“这小贱人倒也真是胆大,还敢这么张狂的将马放在外面。”李莫愁双眼微眯的说道。
洪凌波一句话出口之后便有些后悔,师妹这次出逃时偷走了师父的《五毒秘传》,若被抓住了,定会受尽诸般的惨厉折磨之后而死。
“咱们也进去吧,我倒是要看看,半月不见,这小贱人长了什么本事,敢这么轻视于我。”李莫愁说罢便下了花驴,向客栈门口而去。
洪凌波也下了驴跟在后面,一边暗暗为师妹担忧,一边还在犹豫着等会儿要不要向师父求情。
等李莫愁师徒二人拴好了花驴走进大堂之后,却都是一怔,只见大堂内空空荡荡的,竟无一个人在内。
洪凌波小心地说道:“师父,师妹好像不在这里,有可能是她不小心将马弄丢了。”
李莫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这般为那小贱人遮掩做什么?莫非是想要代她抵罪?”
洪凌波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再不敢开口说话。
李莫愁在客栈的大堂内站了一会儿,却始终不见店家出来招待,不由心下更加狐疑。
洪凌波察言观色,见师父已是不耐,便冲着里面喊道:“店家人呢?”
喊声刚落一会儿,里面的掌柜便小跑了出来,见了二人便歉意道:“两位仙姑真是抱歉了,敝店已被人包下,今日就不再招待客人了。”
李莫愁闻言,心中冷笑,暗道:“这小贱人倒是极会享受,摆下这么大的排场。”转瞬又想到这些包店的花销,可都是来自她自己的银子,脸色又不由有些发青。
“我们是来寻人的。店家。我问你一事,可曾见到一位身穿白衣,左腿跛足的女子来这店里?”洪凌波见师父没有说话,便主动开口询问。
掌柜回想了一会儿。回道:“却是不曾见到。”
洪凌波欲向师父请示,但见师父仍未有开口的意思, 便只得继续问道:“怎会没有见到?你再好好想想。”
掌柜的笑脸道:“兴许是小的忘了,或是眼花了没能留意到。”
李莫愁一直在四处扫看,这时开口问道:“店外那匹马的主人可是住你这里?”
洪凌波顿时恍然:“是了。师妹可能是换了装束,所以才瞒过了店家。”
掌柜听了问话,回道:“却是住在敝店,仙姑可是要寻他们?”
说到这里,他小心地看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线,又道:“小的多嘴规劝两位仙姑一句,这些人可是凶厉得紧,万不可招惹,两位仙姑还是快些离去的好。”
李莫愁略感意外。问道:“怎么?不是一个人?”
掌柜的说道:“哪里是一人,一大群呢,将敝店的客房都占满了。”
李莫愁闻言,疑虑尽去,暗道:“我道那小贱人为何如此大胆,原来是寻到帮手了。”
她一时有些弄不清陆无双请来了哪些人,虽猜测多半都是些江湖闲汉,但稳妥起见,还是决定先暗中查探一二,再来从容行事。便向那掌柜的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回了。”
洪凌波有些惊讶师父竟然就这么放弃了,不过她现在已不敢多问了,便只好闷着声。随师父向外走去。
李莫愁和洪凌波牵了花驴到了客栈对侧,行了二十多米远转入一条小巷,在一家农户门前停下了。
“师父,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洪凌波疑惑地问道。
李莫愁说道:“客栈不是满了吗?先在这里住下。”
于是洪凌波只好叩门喊了农户主人出来,拿出银钱让农户同意了她们留宿,不过农户只能腾出一个房间。
李莫愁也不计较。命洪凌波出门去买了饭回来,等吃过饭之后,又让洪凌波去守在客栈外面,监视好那匹灰马,另外一旦有人出入客栈,便立刻回来向他报告。
过了一会儿,洪凌波回来禀报:“师父,那个掌柜出来将马牵到后院去了。”
李莫愁微微一笑,说道:“看来那小贱人不在客栈里,而是躲在那个院子里了。”
她却是不知,她们师徒二人进客栈时,正好是那些蒙古武士向贵官汇报情况之时,而掌柜将马牵到后院,则是带队的蒙古什夫长将马作为战利品,进献给了贵官。
天很快便黑了下来,这时李莫愁却有些疑惑不定了,想道:“会不会是那小贱人故布疑阵,好诱我上当,其实她自己早已逃走了?”
这般想着,便有些忍耐不住了,虽不太相信自己会被一个稚嫩的丫头片子愚弄了,但还是决定亲自到客栈中一探究竟。
李莫愁来到客栈侧面,对徒弟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
她飞身而起,便上了房顶,正欲向后院潜去,却见得斜对侧的房顶上似有动静。
她借着淡淡的月光凝目一看,见那人穿着一身白衣,正在房顶之上慢慢爬动。
此时恰逢那人抬起头来,显出一个侧脸,一下子便让她看了个清楚,却不是那陆无双还能是谁?
见陆无双如此行事,李莫愁虽是怒气之中,却也险些被气笑了出来,想道:“这小贱人既想到了要故布疑阵,就没想到换身黑衣出来?真是愚蠢至极!”
不过她嘲笑了之后,又暗暗庆幸:“亏得她这般愚蠢,若不是她故作聪明,想要趁黑夜逃跑,白日里早跑得没影了,还得要多费我一番功夫。”
既然正主已经现身,李莫愁也不打算去探明陆无双请来的那些帮手的底细了,准备直接将陆无双抓走。
她轻功施展开来,便沿着房顶悄悄过去,房顶的瓦片虽是承受了一个人的重量,却也只是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眼看她就离陆无双不远了,却见陆无双翻身便贴墙跃下了院落。
由于有四大高手就近保护,那蒙古贵官便放心地让所有武士都回去休息,无需再护卫值守,再加上陆无双是从临户的院落下来,竟然未有人发现她的潜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掉坑
(); 李莫愁正疑惑陆无双为何又返回院落时,就见得陆无双小步向角落处拴着的马跑去。
“不好!这小贱人发现我了,要骑马逃跑!”李莫愁见此一惊,自以为作出了正确的判断。
见行踪已露,她也没必要再做隐藏了,便脚下发力,疾速奔行过去。
“何人敢来这里撒野?”就听得一间房中突然传出一声怒喝,在静夜中传了开去。
却原来是李莫愁将瓦片踩出了响声,惊动了正好位于她脚下房间之人。
李莫愁听得这道声音中气浑厚,显然内力修为已是很深,尚在自己之上,不由一惊,停下了脚步。
“这小贱人从哪里寻来了这般高手?”她正疑惑不定时,脚下的房瓦突然开始震动,也不及细想,便疾飘开了数尺。
而也在这时,“砰”的一声,无数瓦片炸开,伴随一根钢棒的透顶而出,一人也跃上了房来。
就见这人脸色惨白,形若僵尸,却正是那潇湘子,手中所持的正是那根成名江湖的哭丧棒。
“你是什么人?竟敢深夜前来图谋不轨!”潇湘子白日里刚夸下海口,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前来打脸了,双眼之中不由露出了杀意。
“我是来……”李莫愁话音突止,猛然回过神来,忙向下面的院中看去,却哪里还有陆无双的身影?
“又被这小贱人逃了!”她急于去抓陆无双,不愿在这里浪费时间纠缠,便欲抽身而退。
潇湘子却是看出了她的退意,将钢棒一伸,棒头向她肩上点去。
李莫愁闪身必过,手中拂尘一挥,银丝散开,罩向潇湘子的面庞。
潇湘子耳听得丝丝之声破空,知道银丝上布满劲力,忙回身拉远距离。手中钢棒又向李莫愁手腕上点去。
李莫愁几招间试出了潇湘子极是难惹,再不恋战,拂尘又是疾挥,瞬间攻出三招。正是古墓派三招混一的一式厉害招数“三燕投林”。
潇湘子识得厉害,不敢硬接,回棒护身。
李莫愁得此时机,转身便走,她轻功高明。眨眼间便在数丈之外,那潇湘子竟是追她不及。
不过前方却是又有两人跃上了房来,拦住了李莫愁的去路,却是惊出房来的尼摩星和尹克西二人。
转眼间三大高手分三面合围,已是将李莫愁围在了中间。
尼摩星和潇湘子也就罢了,一个久居西域,一个在荒山深修,都对李莫愁不曾知晓。
而尹克西对中原武林的人物和武功,却是都所知甚多,此时抬眼打量了一下。便开口问道:“你可是那‘赤练仙子’李莫愁?”
李莫愁见难以突围,索性站立不动,冷冷一笑,说道:“不错,我看几位也都是一方人物,要以三敌一吗?”话中充满鄙夷之意。
尼摩星、潇湘子和尹克西三人,都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平日极是自持身份,闻言都是微微羞窘。
尹克西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尼兄。有人说我们以多欺少呢,这‘赤练仙子’武功高强,在江湖中名头甚是响亮,以一对一的话。也不知尼兄可有把握胜过?”
尼摩星受他一激,怒声便道:“你们都不要动手,我来抓住她的!”
李莫愁心知这般下去绝讨不了好,便说道:“这样不成,我信不过你们,若比试中另外两人插手。我必败无疑。”
尼摩星问道:“你说要怎样的?”
李莫愁说道:“这里地方太小,换到平地上去,然后另外两人需离开十丈距离。”
尼摩星想也不想的便答应下来,说道:“好,那就下去的,比试。”
尹克西心思深沉,看了下院中,见发生争斗已有片刻了,闻声进来的武士才只有七八人,想来多数都还在醉酒死睡,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
正在此时,一个巨汉推门从房间走了出来,边走边揉着迷糊的双眼,见了院中的武士愣了一下,不过也未在意,说道:“你们都出去一下,我半夜出来撒个尿有什么好看的?”
尹克西见了巨汉,心中说道:“这浑汉来得正好。”开口叫了一声:“马兄!”
原来这巨汉正是马光佐,他脑子憨痴,什么也不想,外面的打斗也没影响到他的酣睡,若不是憋尿,估计能一觉睡到天明。
马光佐闻声抬起了头,愣怔怔地问道:“你们怎都跑到了房顶上?”
尹克西也不知该怎样和这傻脑子的家伙解释,便说道:“马兄,现在有人闯了进来,想抢咱们的东西,你去中间的房间守好了,别让任何人进了门去。”
马光佐一听有人要抢东西,立刻清醒了,应了一声便去守门了。
尹克西又对院中的武士说道:“你们去外面守好门,注意可疑的人。”
这些蒙古武士本不受尼摩星等四人节制,不过现在贵官还在醉酒,没法下令,再加上四人身份尊崇,尹克西的话倒也无人反对,当即便出去守门了。
去了后顾之忧,尼摩星、潇湘子和尹克西便与李莫愁下了房屋,选了一处开阔之地约斗。
不过尹克西和潇湘子都留了心,选的这处地方离客栈很近,一旦有什么意外,可随时过去查看。
却说那陆无双,在潇湘子一声大喝之后,还以为自己已被发现,扭头一看,正好看见李莫愁站在房顶之上。
这下吓得她也忘了翻墙了,转身就逃,刚跑得两步,却脚下一空,掉到了一个圆洞里。
这圆洞却原来是一眼枯井,因没了用处,后来被掌柜的用土填了。
但填土时没有夯实,雨水浸润之下陷下去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土坑,此时倒让陆无双失足掉进去了。
而等她再想爬出来时,房间中已是又有人出来,而且外面的蒙古武士也闻声闯了进来,却是没机会再逃了。
她小心地打看了一下,见这个土洞正处于阴暗的角落处,里面漆黑黑的,暂时也算安全,便缩回了头蹲下身来,决定等上一段时间。
外面的人,无论是李莫愁,还是那些蒙古人,她都对付不了,先让他们打上一阵再说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逃脱
(); 陆无双在黑洞中并未待上多久,外面便安静了下来。
她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扒头向外查看,见院中的那些蒙古武士都不见了,房顶上的人也不见了,心情不由放松了下来。
不过她刚才也听到了尹克西说的话,知道有人尚在院中守门,也不敢立刻就出了土洞。
她又等了一会儿,觉得这般等待下去不是办法,若等先前那些人回来,就更难逃脱了。
狠狠心,她还是爬了出来,向那边的房间看了看,却没看到有人。
“咦,刚才那要撒尿的人哪去了?”她有些不放心,怕那人藏在什么地方埋伏,便悄悄地向前走了十多步。
这时她听得“呼噜-呼噜”的打鼾声传来,循声一看,却见房间的门口靠了一人,正在睡得香甜。
陆无双暗道原来他在此处,想着这人可能是方便完了之后,又回来接着睡了,倒是彻底放下心来。
正准备转身离去,又想到自己的包裹已在逃跑的途中丢失,身上早就没了盘缠,便又想进房去偷点儿银两。
她看了门口的巨汉一眼,心中想道:“那些人既是让这大块头守在门口,想是金银都在这间房中了。”
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见那巨汉始终毫无反应,便放心地伸指点了巨汉的昏穴。
“这下子,他不睡到明日天亮是不会醒来了。”陆无双又晃了晃巨汉,心中想道。
如此轻易便解决了守门的人,她不由胆量大增,趴到门缝向内看了看,没发现有人,又细听了一会儿,听见房内有轻微的鼾声。
“原来里面的人也睡着了。”她再无顾忌,直接便要推门进去,但门在里面被插上了,推了推。却是没有推动。
她又来到窗户边,试探着又推了推,竟然推开了。
“哈,幸好本姑娘聪明!”她有些小小的兴奋。连身处险境都快忘了,陷于寻宝的愉悦好奇之中。
翻身从窗户进了房间,鼻之中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她不由嫌弃地用衣袖遮住了鼻子。
四下扫看了几眼,但并未发现金银存放的地方。正疑惑间,目光扫过床上,顿时似明白了什么。
她来到床边看了看,正有一人在呼呼大睡。
不过在床上她仍是未看到有什么金银,正感觉有些丧气,忽然发现那人的被子下鼓鼓的,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应该就在被子里面了。”她有些高兴地想道。
怕惊醒了床上那人,她便如法炮制,又点了那人的昏穴,让他和门口的巨汉作伴去了。
她又掀开被子。就见得那人怀中正抱了一个包裹。
将包裹直接从那人手中夺出,她用手摸了摸,果然硬硬的,是金银之物。
她觉得已经耗时了片刻了,不敢再久待,便决定立刻离开。
不过想到骑马需从后门出去,而后门外此刻正有守卫,若是守卫呼喊的话,便很有可能将那些人再次引来,顿时又有些着急难办。
她在偷偷潜入进来的时候。可没有想到院子里竟然会有高手,而且还不止一个。
不过着急也有好处,却也让她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办法。
她见床边衣架上挂了一身官服。便拿下来换到了自己身上,又将桌上的官帽拿起来,扣在了头上。
这么一变装束,不仔细看的话,黑暗中倒也不易发现什么破绽。
准备已毕,她又从窗户翻了出去。然后轻步向马匹跑去。
那马和她相熟,也没有乱踢乱闹,很是安静地任她牵了缰绳。
她牵着马匹到了后门口,压着嗓子,粗声说道:“外面的人,把门打开!”
门外的武士想当然的便认为院子里是自己的人,而且也不会想到贼人敢这般大胆冒充,听到之后便将门打了开来。
“贵官是要出去?”一名武士见了陆无双装束,恭敬地问道。
陆无双早已压低了帽檐,又牵马挡了月光的光亮,那武士不敢细看之下,也没发觉异常。
“嗯,看看贼人抓住了没有。”陆无双回道。
另一名武士听着声音有些不对,问道:“贵官的声音怎么变了?”
陆无双心中一紧,含糊的道:“酒喝多了,嗓子哑。”
她不敢再多说,斥了一声:“快些让开!”
几名武士见贵官发怒,连忙让到了一边,本想说的想要随同保护的话也不敢说了。
陆无双不敢多留,牵马出门之后,便直接翻身上马,一扯缰绳,快速离开了。
“咦,怎么看贵官的身材有些变了,瘦了一些,也矮了不少。”等陆无双离开后,一个武士说道。
“你喝酒眼花了吧?一日的功夫还能变了一个样儿?”另一个武士嘲笑道。
几人笑谈了几句之后,便接着守门,也未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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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摩星要一人与李莫愁相斗,潇湘子和尹克西如约退到了十丈之外。
其实这般站位对李莫愁已形不成包围之势了,她若现在就逃,有自信三人都赶她不上。
不过李莫愁心思细腻如发,见潇湘子和尹克西不担心她趁此脱逃,自然便知眼前的人武功当是最深。
而且她注意到,这人使的兵器是一根铁鞭,而且铁鞭极长,很利于远攻。
在未探清此人武功高低之前,她不敢冒险,一旦被铁鞭拦下耽搁了时间,逃跑的机会就不会再有了。
李莫愁眨眼间便在心中有了计较,当下只是手持拂尘,静立等待。
而此时的尼摩星大喝了一声,手腕一甩,弯曲的铁鞭便瞬间抖成了一线,空气中立时响起“啪”的一声震响,继而铁鞭暴长了五尺,如一根长矛,直刺了出去。
李莫愁见如此声势,不由脸上变色。
她见对方功力强了自己不少,不敢直撄其锋,纵身便闪了开去。
尼摩星一击不中,铁鞭一弯,又向李莫愁腰身缠去,显是见她身手迅疾,以此来进行克制。
铁鞭灵活,攻击范围又广,李莫愁果然闪躲不再容易。
而且她拂尘太短,无法反击,不过片刻间,便处于了绝对的劣势。
但如此劣境,却也逼得她将古墓派所学的轻功,彻底施展了开来,整个人如化身为一只蝴蝶,在鞭风之中,飘来飘去,却让铁鞭始终够她不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黄雀
(); 尹克西猜测道:“听说那李莫愁与全真教有着过节,以此来与全真教达成什么交易,也是大有可能。”
潇湘子闻言同意了他的猜测,说道:“若真是这样,那我们就得尽快赶到全真教了,若真让全真教得了诏书,这诏书就不可能保住了。”
两人商议出了结果,又回房与那贵官讲明。
那贵官也没什么主见,当即便照行了。
于是众人也不敢再休息了,连夜离开了客栈,动身向终南山一路急急赶去。
李莫愁脱身之后,却并未立刻走远,而是等尼摩星和潇湘子都返回了客栈之后,又折了回来。
她正要去客栈附近探探情况,却见得洪凌波躲在一面墙后,正探头探脑的向外观看。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李莫愁冷声问道。
“啊?师父你回来啦?”洪凌波转头一看,不由高兴地说道。
“怎么?难道你盼着我回不来么?”李莫愁今晚受挫,心头自是有火,却都发泄到了徒弟身上。
“没……没有。”洪凌波脖子一缩,便又不敢说话了。
见她可怜的样子,李莫愁倒是心头一软,缓和了语气问道:“刚才你到哪里去了?”
听到师父发问,洪凌波却是有些兴奋,将自己所做的事情都竹筒倒豆一般讲了出来。
原来洪凌波在客栈外等待时,听到后院突然变得喧哗,当时就猜测师父已泄了行踪,便也攀墙上了房顶,去查看情况。
到了房顶之后,她见师父正在与一人相斗,便想过去相助。不过还未等她行动,又见两个人飞了上去,将师父围了起来。
这下她不敢轻举妄动了,刚才仅有一人。武功已不在师父之下了,更何况又多了两人。
如果她冒然上前,不但不能救师父脱困,而且还会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她耐心地等待了片刻。见那三人与师父都下了房顶,便也悄悄地跟随了过去。
当然,她只敢远远的看着,却是不敢离得近了。
眼见得师父已与那些人打斗了起来,她不由着急地想着救师父脱困的办法。
想来想去。最后总算想到一个声东击西的计策。
她知道先前借住的农户家里有不少的柴禾,便回去都搬了出来,堆在了客栈大门之前,用火引燃了。
她原也想将柴禾堆到客栈的后院那里,不过那里有武士守卫,而且着火后也不容易被远处的人发现火光,只好这般将就了。
也是尹克西等人关心则乱,她的这个拙劣的计策倒碰巧成功了。
当然,洪凌波在叙述这些情况之时,没有尽数说了。若被师父知道她临危退缩,还不知会如何惩罚于她。
李莫愁听了之后,不由暗敢侥幸,心道:“怪不得那把火起得那么突然,而且时机刚好,却原来是她点的。”
既是因徒弟的救助才使得她及时脱困,她倒也不好再厉言相对了,便点头温和的说道:“如果只是一人,为师自然对付得过来。不过他们人多,我便会吃亏了。你做得不错。”
洪凌波何曾听过师父如此夸赞,不由喜形于色,说道:“多谢师父夸奖!”
李莫愁又想着,也不能只夸几句就算。还是要给些甜头才能让她下次继续卖命,便又许诺道:“你不是想学‘玉女.心经’么?等这次抓住了那小贱人之后,咱们师徒二人再去古墓一趟,等得到了这门武学之后,也可传你习练。”
洪凌波闻言不由大喜,再次谢道:“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将那姓杨的小子抓住!”
李莫愁心中微微冷笑,她自然知道那杨过不易对付,不过也没有向徒弟多说。
她们师徒二人谈话间,却见得客栈大门打开,忙都躲到了暗处,小心察看。
就见得一众蒙古武士护着中间的五人,匆匆向西而去了,甚至还有些武士走得东倒西晃的。
“师父,他们已经走远了,咱们还要去客栈后面的院子吗?”洪凌波见客栈中已没有人再出来了,开口问道。
李莫愁此时已经觉得陆无双和这些蒙古人不是一路了,自己很有可能无意中替陆无双背了黑锅。
再回想当时陆无双的行止,分明不是从后院的房顶逃跑,而是要潜入后院偷什么东西。
再联系刚才那些蒙古人的匆忙赶路,显然已被陆无双得手了。
“这小贱人当真该死!”李莫愁暗暗骂道。
她也是心思聪明之人,虽一时大意没有察觉,但事后一想便即通透,事情的真相与她所想几乎一致。
“去看看也好。”李莫愁说道。
虽基本已能断定陆无双早就趁乱逃了,但毕竟还不死心,想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师徒二人飞身上了后院的围墙,向下看去,就见院子的主人一家在忙来忙去,吵吵闹闹的。
李莫愁见院内已没有了马匹的踪影,便说道:“回去吧,那小贱人不在这里了。”
等回到了房间后,洪凌波问道:“师父,接下来咱们去哪?还要去追师妹吗?”
李莫愁冷声道:“自然要追,这次被那小贱人侥幸逃脱,等下次她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洪凌波又问道:“那咱们也要现在出发吗?外面这般黑漆漆的,可是不好走路。”
李莫愁说道:“你不见那些蒙古人已经追了过去么?他们这么多人,经过了哪里很容易就能打探到,我们只需要跟在他们后面就行,又何必在夜中赶路?”
本来她心中极是恼怒,但想到刚刚与她为敌的对手,也吃了那小贱人的暗亏,心中倒是无端的平衡了一些。
再想到接下来的日子,不用再四处辛苦打探,自有人会一应代劳,这心中就更舒服了许多。
这种心理倒极像是赌场里的赌徒,输了钱本极度不爽,但一打听,另有人输得更惨,立时就觉得自己还是赚了。
甚至到了最后还会不自觉的安慰自己,幸亏自己赌术更高,所以才会输得更少。
洪凌波听得不用在黑夜中赶路了,当下心满意足,才没精力去想师父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理状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错判
(); 李莫愁纵高伏低,仗着灵巧的身手,只在周边游斗。
她本想避开对手的锋芒,待其失了锐气之后再进行反击。但尼摩星功力深厚,却是不惧消耗,一条铁鞭施展开来,犹如水银泻地,鞭影重重,毫无减弱之态。
李莫愁更加心惊的同时,也渐渐生出了俱意。
再这般相斗下去,还等不到对手漏出破绽,自己就已先脱力了。
李莫愁又苦苦支撑了片刻,正要开口认输,视野中突现出一片光亮。
她余光一看,却见前方的客栈似是着了火,而且火势还在蔓延。
“不好了,着火啦!”“快提水救火!”
这时那边也响起了惊叫和呼喊的声音,闹杂一片。
“不好,我们可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潇湘子一回头,当即喊道。
尹克西说道:“我过去看看,这边的贼人就交给你和尼兄了。”说罢便已向客栈的方向赶去。
这边的动静不可避免的惊动了尼摩星,忍不住侧头去看。
他此时正在施展一招“蟒蛇翻身”的厉害招数,铁鞭翻转缠绕过去,任何猎物中了招,都不免筋断骨折的下场。
但就这么一分神,铁鞭便有了微微的迟滞,速度慢了一线。
李莫愁是何等眼力,出入江湖多年,身经百战,经验无数,怎会放过?当即她拂尘挥出,扫中了铁鞭前段的一处关键节点。
本来力沉势猛的铁鞭,顿时如蛇被击中了七寸要害,忽的弯折了下去。
一击命中脱得险来,李莫愁丝毫不敢迟疑,转身背手,奔步便行。
尼摩星正待追击,见得三点银光飞来,忙提鞭一抽,“叮叮叮”三道火星溅起。暗器已被击落。
原来李莫愁为挡对手追击,暗中发了三枚“冰魄银针”。
等尼摩星挡下了暗器之后,再朝前一看,李莫愁的身影却已远去。已是追之不及了。
尹克西赶到客栈时,火虽然还在燃烧,不过已开始变小了。
原来不知是谁在客栈边堆了一堆木柴,点燃后烧到了客栈的门框,不过客栈的人及时发觉。连忙找人救火,已渐渐控制了火势。
不过尽管如此,这客栈的大堂已到处焦黑了,估计损失不小。
尹克西对这些毫不关心,直接穿过大堂,来到了正门。
“可有人进来过?”尹克西见武士还好好的守在门前,心中微微放松,随口问道。
“贵卿放心,没有一个人进来过。”武士回道。
尹克西点了点头,进了院中以后。见马光佐已在门前睡着,便走过去推了推,却没有推醒。
“这浑汉睡得倒沉。”尹克西嘲弄了一句,又加了力去摇晃。
不过马光佐却仍旧没有醒来。
“不对!”尹克西顿时察觉出了异常,这未免睡得也太死了一些。
他想到一种可能,顾不得再管马光佐的死活,上前直接震断了门插,冲入了房间。
再一查看那贵官的情况,却是与马光佐一致。
尹克西顺手解了那贵官的昏穴,见他还在醉酒不醒。直接便弄了一盆凉水,倒了下去。
受冰冷一激,那贵官一个哆嗦,不由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茫然地问道:“怎么回事?下雨啦?”
尹克西沉声问道:“王爷的诏书你放在哪里了?”
“哦,在这里……”贵官下意识地伸手向怀中摸去,却摸了一个空。
“咦?怎么不在了?”贵官忙翻身在床上乱找,但翻遍了角角落落也没有找到。
“我明明就是抱着诏书睡的,怎么会找不到了?”那贵官吓得六神无主,在房间里焦急踱步。
尹克西闻言。不由脸上变色。
这份诏书关联甚大,一旦丢失,获罪可是不小。
这时尼摩星和潇湘子也返了回来,尼摩星口中还愤愤地说道:“这娘们,半途逃跑,欺骗我的!”
尹克西闻言,心中仅有的一点希望也告落空了,叹道:“尼兄,潇湘兄,此次我们可是中了贼人的奸计了。”
尼摩星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潇湘子见屋中的情况,却已有了猜测,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尹克西将情况叙述了一遍,最后说道:“是我大意了,不该将一个傻汉留下来守门。”
潇湘子说道:“贼人可能还未走远,我们现在出去分成几路去追,可能还来得及。”
于是三人又出了房间,才到院中,潇湘子惊道:“这院中不是有匹马吗?跑哪儿去了?”
“糟糕!贼人定是骑马逃远了!”尹克西一看之下,脸上再度变色。
贼人既有坐骑,他们又如何能够追及?
“门外不是有守卫吗?贼人是如何骑马走脱的?”潇湘子问道。
尹克西自然也想到了这点,当即便唤来后门的武士询问。
等几名武士交代了情况之后,尹克西和潇湘子都是明白过来。
“看来贼人计划周密,明面的人先是将我们引开,然后暗中的人趁机将诏书偷走。”尹克西说道。
“事情肯定就是这样了,不过现在知道这些已是晚了。”潇湘子脸上青气一闪而过。
尹克西想了片刻,却是说道:“也未必就晚,诏书虽已被贼人偷走了,不过也不是没有追回的希望。”
“哦?尹兄向来足智多谋,有什么妙计何不说出来?”潇湘子说道。
尹克西说道:“那李莫愁定是与贼人同伙,我们只要抓到了李莫愁,自然便能寻回诏书了。”
潇湘子点头道:“不错,不过我们到哪里才能寻到那李莫愁?若时间拖得长了,王爷定会派人过来询问,那时消息可就瞒不住了。”
尹克西说道:“那李莫愁是古墓派的弟子,行踪不定,要寻她实在太难。倒不如我们直接去她的师门讨人,让那李莫愁乖乖的把诏书再送回到我们手中。”说到这里,脸上现出冷笑。
他只知李莫愁是古墓派的弟子,却不知李莫愁早已被逐出师门了。
不过李莫愁和古墓派间的纷争纠葛,属于极少数人才能知晓的内情,他又哪里能够知道?
潇湘子闻言一喜,说道:“这个计策确实是妙!”
诏书寻回有望,潇湘子放松了一些,又想到了一处疑惑,说道:“这诏书与古墓派毫无关系,那李莫愁偷了诏书有什么用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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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问路
陆无双骑着马趁夜一路疾奔,等感觉足够安全了,才放缓了马速。
这时晨曦已露,天边现出了光亮。
她现在又困又乏,肚子也饥肠辘辘,见路边有块大石,便下马走了过去,准备翻翻偷来的包裹,看有没有填肚子的食物。
她将包裹解下,摊在大石上打开,黄黄白白的十多个金锭银锭便都滚了出来。
她不由眼睛一亮。
遭逢大难前,她生活优渥,从不关心这金银之物,不过这一路的逃亡,却让她从一无所知,渐渐学会了如何用银钱为自己开路,也就深深地明白了金银的无上妙用。
而反过来,她也经历了没有银钱在身,处处受到冷落无视的囧态困境。
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对陆无双小姑娘来说,又何尝不是?
金银的失而复得,使得她很是兴奋,便一手拿起一个金锭,另一手拿了一个银锭,在空中抛着耍完。
不过片刻之后,她又无力地放下,嘟囔道:“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这些也没用啊。”
将金银抛到一边,她见还有个包裹,便又打开。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长条状的黄色木盒,木盒上还雕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线条。
这个木盒单看外形,便知里面所放的定是贵重物品,不过陆无双见此,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又失望地叹了口气。
现在她唯一的想法就是饱餐一顿,这木盒中的东西再是名贵,对她来说,和那些金银也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抱着万一见鬼了的希望。将木盒打开了。
果然鬼还是不容易见到的,正如她所料,木盒中并没有吃的东西,而只是一个卷轴。
她只扫了一眼,便看到滚轴是黑牛角质的,幅卷是丝锦料的。确实不是一般的物品。
“这是什么东西?是谁的画像么?”她拿起卷轴,伸展开一半,定睛一看,却不由有些头晕眼花。
原来卷轴上不是什么画像,而是一列列的符号,有些像是某种文字。
不过她一个字都不认识。
她又将木盒拿起,将其上的线条符号与卷轴上的符号比对了一下,基本一致。
“这算什么玩意儿?那些道士的鬼画符么?”她撇了撇嘴,手一扬。便将卷轴和木盒都扔到了一边。
她将剩下的东西又翻了翻,除了玛瑙玉翡,便是珠宝首饰,不由彻底绝望。
“哎,早知道就该偷拿些吃的出来,现在倒好,还不知道会不会饿死。”她自怨自艾的一会儿,便重新将包裹收好。决定继续赶路。
运气好些,说不定能在前面遇到个村镇什么的。
她骑上马正要走。却见被扔到一边的那个卷轴上,有一些汉文字迹。
她想了想,便又下马,将卷轴捡了起来,仔细察看。
原来这卷轴一半是蒙文,一半是汉文。陆无双刚才看的是前一半的蒙文。自然无法看懂。而她将卷轴扔出时,卷轴散开,这才将几列汉文显露了出来。
她又将上面的汉字粗粗扫了一遍,其它的内容没什么兴趣,倒是其中出现的几个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全真教?马钰?这东西原来是全真教的么?”她神情中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好的主意,本是皱着的小脸,一下子舒展开了,张口笑道:“哈,就这么做了!这下子那大魔头就再也别想抓到我了!”
她又将卷轴放入木盒,重放回包裹缠在身上,大略辨明了一下方向,便继续前行了。
行了十多里,五六个着衣鲜亮的行人出现在道上,陆无双见了不由一喜,忙催促马匹快行,赶了上去。
离得近了,陆无双突然发现这些人都背了一个或两个麻袋在背上,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些她也不关心,只是开口问道:“喂!你们是做什么的?要去哪里?”
那几人转过头来,见是一个少女,其中一个便说道:“这位姑娘只管走自己的路就是了,管我们作甚?”
陆无双见这几人对自己这位姑奶奶不够尊敬,心头有些不快,不过她吃过亏,现在也是学乖了,便直接拿出一锭银子,在那几人眼前晃了晃。
“嘶”那几人一见,都不由抽了口气,喉头滚动了几滚。
这兵荒马乱的,几钱的碎银都不太容易见到,更何况是这么一锭明晃晃的大银子。
见他们意动,陆无双很满意银钱的效果,便说道:“我问几句话,若是你们的回答让我满意了,这银子就是给几位的酬劳,怎么样?”
先前说话那人回过了神,闻言似是受到了侮辱,有些不屑地说道:“姑娘还是走吧,我们都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岂会贪图这点儿小利?没得辱没了本帮的名声!”
“小利?那就是银钱不够了?”陆无双头一次碰到银钱无效的情况,倒是一怔。
她正要再加重酬利,另一个站在后面的人却是“咳咳”了两声,说道:“师哥,我看这位姑娘也是有急事相问,咱们丐帮扶危济困,江湖人所共知,回答她几句话不过是张口的事儿,帮她一帮又有什么了?”
他这么一说,第三个人也是劝道:“是啊,师哥,这姑娘还小,不懂事,咱们若和她置气,传了出去还道咱们丐帮欺负弱小了。”
陆无双一听这人敢当面贬损自己,柳眉一竖,就待发威,不过一听他们说是丐帮的,倒是忘了发怒,惊讶地问道:“你们是叫化儿?”
也难怪她不信,这些人穿着光鲜,看起来比寻常百姓还要富足,若叫化子都能有这般待遇,谁还愿意当什么百姓啊?
先前说话那人闻言更加不满,哼了一声,说道:“什么叫化?是丐帮!看到我身后这袋子了没有?”
说着话,便转过了身。
陆无双早就看过了,心道:“不就是两个破麻袋么?有什么好看的?”
她见和这些人有些纠扯不清,再绕下去还不知要耽搁多少时间,便也不管什么叫化还是丐帮了,直接说道:“你们既然是大帮的,想必知道怎么去全真派了?”
那丐帮的二袋弟子闻言一讶,问道:“姑娘要去全真?”(未完待续。。)
ps:昨天有事出远门了,设了定时章节发布,但不小心设置错时间了,导致157章和158章弄颠倒了,现在还联系不上编辑,无法改正过来。对给各位书友带来的阅读上的不便,我深感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