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宴
杨过回到陆家庄时,已到了傍晚时分,群雄在厅中一边用饭,一边高谈阔论。由于明日英雄大宴就要正式召开,今晚的饭桌上酒水只是适量,饭食却甚是丰富。
他四处看了一下,没有看到郭芙和武氏兄弟的身影。也不知他们是回房休息了,还是又寻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去玩了。
郭靖正在招待宾客,见到杨过进来,便将他喊了过去。
“明日你来正厅和我坐在一起吧,我让你伯母为你留了位置。”郭靖说道:“这次英雄大宴是为抗蒙保宋而举行,意义重大。你可以多看看,多听听,对你自有好处。”
“是,伯父。”杨过答应下来,又问道:“不知伯父和伯母商议得如何了?准备如何去应对那金轮国师?”
郭靖说道:“霍都和达尔巴倒是容易对付,唯有那金轮国师,不知其虚实如何。不过想来与我也在伯仲之间,应是难免会有一场恶战了。”
“那如果伯父受伤……”杨过不由说道。
“无妨。”郭靖说道:“若是没有你的通知,我们在毫无防备之下,守护襄阳城或许会有些困难。但现今天下英雄都在此处,只要我不死,襄阳城就破不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虽是平淡,但平淡之中却透漏出一股强烈的自信。这种自信既来源于中原武林的群智群力,又有统兵以来百战百胜铸就的辉煌底气。
杨过心想:“也是,原著中郭靖受伤后,金轮国师敢于夜入城中刺杀,是因为英雄大宴之后群雄就已散去了,仅留下关系亲密的朱子柳等人拼命抵抗。现今情势迥异,此事当不会再次发生。”
辞别了郭靖。杨过回到了房中。演练了几遍打狗棒法之后,又例行修习内功。练至第三卷之时,进度明显已经大为减慢了,而且习练起来也更为艰难。不过越是如此,他的心反而越是冷静沉着,不骄不躁。
贪功冒进是习练内功时的大忌。心境不平在练功之时也会易生诸般心魔。不过这些长久困扰练武之人的难关,在杨过的身上却轻而易举的就被克服了。全真教的心法宏然正大,古墓派的心法清然如水,又有寒玉床助益收心敛神,三相结合,便可心魔不起,诸邪不侵。
一般而言,内功俞是上乘,对修习之人在天资和悟性等方面的要求便俞是苛刻。往往都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方能功成。张无忌和觉远二人能够练成,一个是因为“不求”,另一个是因为“无求”。
但无求则无为。
张无忌和觉远二人能够“无为而为”,却非是走的正途。
何为正?
不奇,不巧,不偏,不邪,是为正。
无论是习武、参佛或是修道。都当有一个“求”字。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无论是哪一部上乘功法。其创始人在创下功法之时,必然是有“求”的。若是“不求”或是“无求”,这功法还如何去创?
参佛有佛心,修道有道心。无论是佛心,还是道心,都不是去无视或逃避灾厄。而是直指本心,降服灾厄。
这才是正途。
所以练上乘内功的根源不在于“不求”或“无求”,而取决于心境。
能控制自己的心境了,幻象、心魔也就不起,“有求”也是无妨了。
这其中的道理也是杨过近日才悟透的。他知道少林寺的在修习时需不存修习武功之念,但若不存修习武功之念,又怎会去修习武功?难道每个想练的人不能练,而不想练的人反而才能练吗?
这岂不是荒谬?
在之前他一直都无法想通这个问题,直至九阳内功小成,他才渐渐明悟,不是不存修习武功之念,而是在修习前可有此念,但在修习时却需斩去此念。
这也正是佛家所谓的堪破“我相”和“人相”的境界。
杨过盘膝习练了两个时辰的内功,便在床上躺了下来。
这三年之中,有寒玉床之助,他已是能够做到在离了寒玉床之后,内力仍可时时刻刻自然运行。此时他躺在床上,体内的内力依循着九阳真经的行功之法周身运行,而他的脑中却在想着白日酒楼的那个青衫客。
如果他所料不错,那个青衫客多半就是程英了。当然这天下何其之大,有另外佩戴面具的女子也是正常,未必就只有程英一个。
“若真是程英,那她想必就是要找她的表妹陆无双了。”杨过想道:“陆无双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自小失了父母,又在仇人手中受苦受难。我既已练功有成,当尽快前去将她解救出来。”
他脑中不自禁的回想起与陆无双相处那几日的场景,想着若是自己出现在她面前,会不会将她吓一跳?想着想着,便不由笑了。
次日,陆家庄的正厅、前厅、后厅、厢厅、花厅各处都摆满了宴席,到处都是人头攒动,几乎座无虚席。
到目前为止,持英雄帖而来的各路成名的英雄豪杰基本已经到齐,但也有相当之多的江湖中人未受邀请也动身前来。数千人集聚陆家庄,显得是蔚为壮观。好在陆家家大业大,只要有人到来便能立时添席,倒也不至于冷落了任何一人。
到得午后时分,郭靖、黄蓉、陆氏夫妇、鲁有脚、朱子柳、点苍渔隐、郝大通等人步入正厅,分主宾坐下。
杨过得了郭靖授意,坐在他的旁边。郭芙和武氏兄弟反倒是坐得较远,位于下首。
鲁有脚迈步走至大厅中间,朗声说道:“今日在座的各位,有的是受敝帮邀请而来,有的是未受邀请而主动前来。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对敝帮的信任和厚爱。鲁某无以为谢,现以水酒一杯,敬众位英雄豪杰,大家干了此杯!”口中说着话,手中持酒杯致谢。
鲁有脚接任丐帮帮主之位时,有不少人都是观礼了,自然都会给予颜面和尊重,纷纷说道:“鲁帮主客气了,贵帮曾经帮过咱们不少忙,此次既然相邀,咱们自然是要前来!”“贵帮的忠义之名谁人不知,咱们受到邀请,那是咱们的荣幸!”
鲁有脚饮了酒,等群雄也都饮了酒之后,又说道:“敝帮遵从洪老帮主号令,举帮之众俱死力抗敌,抵御外侵。现蒙古鞑子犯我大宋河山日深,十室之中,八九有空。然当朝群臣懦腐,军纲无纪,实难救民于水火。此次邀各位英雄齐聚于此,便是要在此存亡之际,结成一个抗蒙保宋的同盟,大伙合力杀敌,驱除鞑子!”
“这个主意好,我赞同!”
“咱们都是血性汉子,正该多杀几个鞑子!”
“一直都想杀那些蒙古蛮人了,这下就好了!”
鲁有脚见众人情绪高涨,响应热烈,便又接着说道:“不过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蛇不可一日无头’,咱们要想做出一番成就,空有壮志豪情可是不行,还要有一个德高望重、人人敬服的盟主来带领咱们,大伙同进同退,同生共死,这样才能杀退了鞑子!”
群雄宏然应诺,纷纷喊道:“那就选洪老帮主好了,有他老人家做盟主,我们都是心服!”“洪老帮主的侠义我们都是佩服的,还有谁能比他老人家更有资格当这个盟主?”
众人正喧闹间,有庄丁急匆匆过来禀报:“有一队蒙古人过来,称要参加英雄大宴。”
群雄不由都是惊愕,想道:“怎会有蒙人过来?”
郭靖和黄蓉却是相视一眼,然后站起了身来,说道:“各位英雄稍等片刻,我去迎接一下。”
郭靖夫妇和陆冠英夫妇作为主人,都向外走去,到门口去迎接。
郭靖到了大门口,见得两队蒙古武士以扇形分列两边,将中间的七人护住,不由扫目去仔细打量。
其中那手持折扇的贵公子和脸型瘦削的僧人被郭靖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在重阳宫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霍都王子和达尔巴二人。
在霍都和达尔巴中间的是一个身披红袍、身形高瘦的僧人,手持一个金轮。郭靖联想到“金轮国师”的名号,暗自想道:“这应该就是霍都和达尔巴的师父,金轮国师了。”
他正想再去打量另外四人,霍都已是走上一步,拱手说道:“郭大侠、黄帮主,今日我们未邀前来,多有唐突。不过英雄大宴乃是武林盛事,我们不想错过,也只得厚颜而来,还望两位不要见怪!”
郭靖说道:“无妨,我们此次大宴是为保宋抗蒙而举行,只要有志于此向,无论是谁,都可以前来赴宴。”
霍都说道:“这个暂且不说,我先为大家做个介绍。”
他转过身来,向那红袍僧人说道:“师父,这两位分别是中原大名鼎鼎的郭靖郭大侠和郭夫人黄帮主。”又向郭靖和黄蓉二人说道:“这位是在下的师父,蒙古圣僧金轮国师。”
郭靖点了点头,说道:“远来即是客,各位请入内喝杯水酒。”
郭靖和金轮国师等人回到正厅,杨过定睛一看,不由心中微惊,心想:“这下黄蓉可是要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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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交手
陆冠英在大厅中重新安排了席位,金轮国师等七人自然在贵宾席位,至于那两队蒙古武士,则被安排在了偏厅。
霍都离席而出,站在大厅正中开口说道:“在座的众位英雄可能对我们并不相识,请容许小王先为各位作一个介绍。”他侧开身子,伸手指向后方的席位,说道:“这位是在下的师尊,当今大蒙古国皇后亲封第一护国大师,法号金轮国师。”
群雄不由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道道目光都盯在了金轮国师的身上。金轮国师只是微微点头,双目开合之间,精光闪烁,迎着扫过来的目光一一看去。群雄的目光一与他接触,便纷纷下意识地躲了开去,等反应过来之后,不由暗自心惊,均是想道:“好犀利的眼神!”
郭靖也是心下微惊,暗道:“此人的修为绝不在我之下!”他现今已是当今有数的绝顶高手,自然能看出金轮国师用的是目击之术,眼神之中蕴含着极其厉害的武道意志。一般意志不坚定之人,仅仅在这样的一个眼神之下就会丧失斗志,心中生出惧怕之意。
霍都又接着说道:“旁边的这四位乃是我大蒙古国忽必烈王子麾下四大高手,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和麻光佐。”
群雄又向这四人看去,就见那潇湘子脸色惨白,形若僵尸,手握一柄哭丧棒;尼摩星又矮又黑,脸色阴鸷,手拿一条蛇形长鞭;尹克西高鼻深目,珠宝环身,虽是胡人,却汉服装扮;麻光佐身形高大。脸带傻笑,目光漠然。
这四人相貌奇异,穿着亦是五花马门,群雄不由纷纷称奇。又交头接耳。议论着金轮国师等人的来意。
霍都介绍完了五人,又朗声说道:“小王闻听此处群贤汇聚。共谋武林盛事,要推选出一位武林盟主。小王窃以为,论及才智武功,这天下间无人可与在下的师尊相比。所以小王提议。这武林盟主应由在下的师尊来做。”
他此言一出,群雄顿时如沸水滚油一般纷纷叫嚷开来。
“大放厥词!金轮国师是谁?我们可都不认识!”“这里是汉人的地盘,我们要选的是汉人的盟主,蒙古鞑子没有资格参与!”“蛮夷见闻寡陋,自高自大,不识我们汉人的厉害!”
黄蓉站起身,说道:“我们今日聚会结盟。为的是‘抗蒙保宋’,抵抗的是蒙古,所保的是大宋。尊师想要做盟主也是可以,不过尊师是蒙古国师。依着我们中原武林的规矩,须得递上投名状,使在座的各位都点头认同了才行。”
霍都问道:“什么投名状?”
黄蓉笑道:“很简单,尊师只要提了蒙古皇后或是忽必烈的人头来见,这盟主之位自然就是尊师的。”
“这话不错,提了蒙古鞑子的狗头来见!”“我们汉人的盟主不是那么好当的,没有本事还是夹头回去吧!”
群雄轰然应和,嘲笑声、叫喊声不断。
“哼!”霍都不由重重地一声沉喝,群雄的吵闹声虽响,但他这一声冷哼却压过了所有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清楚地回响。群雄不由都是微微变色,心道:“此人年纪轻轻,不想内功如此了得!”
霍都显露了一手内功震慑了群雄,又向黄蓉说道:“郭夫人,小王的师尊此次前来是要和在座的众位英雄比武较技,争那武林盟主的,可不是来耍嘴皮子功夫的。你们既是不服小王的师尊,大可让你们认为武功最厉害的人出来与我的师尊比试一下,胜的人自然就有资格做你们的盟主。”
黄蓉说道:“想要做武林盟主,仅仅是武功出众还是不行的,还要德高望重,令人人敬服。只会用武力取胜的人,不过是莽夫而已。”
霍都说道:“在下的师尊既是受封为国师,自然是人人敬服的,做你们的盟主是绰绰有余了。不过你既是如此说,想必你们的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却不知是谁?”
黄蓉还未回答,群雄已经高喊道:“只有我们的洪老帮主才有资格做武林盟主,金轮国师连给他老人家提鞋都不配!”“在下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庸才,不过在下觉得去做你们鞑子的国师已是大材小用了!”“武林盟主已经是洪老帮主了,金轮国师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霍都冷笑道:“洪七公么?你们让他出来和我师尊比试一下,孰高孰低自然一试便知!”
“洪老帮主云游天下,四处行侠仗义,哪是你们这些鞑子说见就见的?”“洪老帮主神仙一般的人物,你们哪有资格劳他老人家动手?在下就能将你们打发了!”
霍都朗声说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德高望重的盟主吗?今日的武林盛会何其重大,那洪七公却连面目都不肯露一下,怎有资格做那盟主?这样的盟主要与不要又有什么区别?”
他言下之意便是说洪七公德行不足以胜任盟主之位,这不禁激怒了在场的群雄,尤其是丐帮子弟,更是愤怒异常。
鲁有脚冷声道:“洪老帮主带领我们杀敌驱蛮,何须亲自现身?你这黄口孺儿,有何资格妄自评说?”
霍都问道:“你是何人?”
鲁有脚说道:“在下是丐帮新任帮主鲁有脚,你既是放口胡言,却是须给鲁某一个说法了!”
霍都抱拳道:“原来是鲁帮主,幸会幸会!”又道:“小王所说句句属实,鲁帮主若是讨要说法,那咱们不如拳头上见个真章。”
鲁有脚不由怒道:“好!鲁某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敢于如此狂妄!”
众人一见要开打了,俱都兴奋起来,大声喊道:“鲁帮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鞑子!”“让他见识见识丐帮打狗棒法的厉害!”
黄蓉心中暗暗焦急,她心知霍都的内功当在鲁有脚之上,原本鲁有脚也可凭借打狗棒法来弥补内力的不足,以招数来压制霍都。但她昨日才将打狗棒法的口诀心法相传,鲁有脚又领悟不多,如何能够应敌?但此时情势已不容逆转,也只得任由二人比试一番。
当下陆家庄管事之人命庄丁在大厅中收拾出一片空地,以作比武的场地。
霍都微微躬身,说道:“鲁帮主,还请亮出兵刃赐招!”
鲁有脚说道:“阁下是客,理应由阁下先行出招。”又道:“鲁某空手对付你已是足够了。”
霍都闻言便不答话,折扇“刷”的一声挥开,平削向鲁有脚的面庞。鲁有脚曾为丐帮四大长老之一,武功自是不凡,矮身一缩,已避开折扇,然后低头一撞,便撞上了霍都的肚皮。
霍都一见鲁有脚消失不见,便心知不妙,忙运功防守胸腹。不过他毕竟仓促而为,两相接触之下,直接被撞退了两步。他正感肚上绞痛,鲁有脚已是又趁势呼呼呼三脚踢向他的双腿。
“好一个铜锤铁头功!”“好腿法!”
四下里的群雄不由纷纷喝彩。
霍都刚出招便失利,心下再不敢大意,忙飘身后退。不过鲁有脚腿法快速无比,霍都也只避开了两脚,等第三脚又到时,他折扇下刺,点向鲁有脚腿弯的“膝关”穴。
鲁有脚收腿站定,冷冷道:“如何?你可是服了?”
霍都说道:“小王不过是一时大意,暂时输你一招罢了,比试还未完呢!”话语刚落,左掌右扇,进身直击,劲风笼罩了鲁有脚头部。他心中着脑之下,下手不再容情,这两击却是用上了全部功力。
鲁有脚面上不由变色,这时他才知晓霍都真正的实力,眼见来势凌厉,他不敢硬接,侧身避了开来。
霍都冷冷一笑,挥扇撩、点、刺、削,招招不离鲁有脚面部要害,而且折扇或开或合,忽左忽右,招式变幻莫测,左掌也时时趁隙攻击,防备鲁有脚腿上偷袭。
鲁有脚被如此密如骤雨般的攻势逼得步步后退,很快便落于下风,偶尔反击上几脚,也难以起到效果,坚持了片刻,头上已是渗出汗来。
群雄见他苦苦支撑,已无法反击,不由都开始为他担心起来。有的叫道:“鲁帮主,快使用兵器!”“快用打狗棒法!”
鲁有脚棒法不熟,原不准备使用,但此时情势迫人,却由不得他选择。当下就地一滚,从霍都脚边蹿过,同时伸手从腰间取下竹棒,反手一挑。霍都折扇正向鲁有脚后背击来,与竹棒一交,不由被挑开了三寸。
不过鲁有脚的棒法毕竟未熟,这一个“挑”字决却是未能将折扇尽数挑开。霍都心中一惊之下,折扇向鲁有脚手腕打去,同时抬腿踢出了一脚。鲁有脚转过身来,竹棒横扫,一下子打在了霍都的腿上。
群雄正要欢呼,却见霍都手一扬,折扇已脱手飞出,“啪”的一声打在鲁有脚的脸上,顿时鲁有脚的脸上一片血肉模糊。
原来鲁有脚劲力不足,竹棒虽使了一个“绊”字决打在了霍都腿上,但与霍都腿上的劲力抵消之下,也只能令霍都疼痛非常,却无法将之绊倒,反倒使霍都得了空子,一击制胜。
第一百一十七章 规则
鲁有脚受伤倒地,几名丐帮弟子忙抢上前将他扶下。群雄见他出手狠辣,均是叫骂出口。
霍都脸现得意之色,说道:“原来丐帮帮主的武功也不过如此,想来那洪七公也是浪得虚名之辈。”
他话才说完,就觉得眼前一花,一人已到了近前。大惊的同时,折扇急向前挥去。不过他眼前又是一空,还未及反应,身子已被人提了起来,然后便感觉背后的大椎骨要穴已被人拿住。
这一下可把霍都吓得一魂升天,二魂出窍,挣扎着说道:“阁下出手偷袭……算得什么本事?”
“哼!”霍都耳边响起一声重重的冷哼,然后他背后的压力一松,他的身子便被扔在了地上。
“好,那我们就公平较量一次!”出手之人说道。
霍都站起身向那人看去,不由心中一凜,说道:“原来是郭大侠!不知为何对小王出手?”
郭靖怒声道:“你说恩师是浪得虚名,郭某自然要向你讨教!”
霍都不由心中吃惊,暗道:“原来他是那洪七公的弟子!”他与郭靖在重阳宫中交手过一次,自知武功相差远甚,忙道:“郭大侠,小王刚刚与鲁帮主比试过了,你现在提出如此要求,岂不是车轮战吗?就不怕胜之不武?”
郭靖沉声道:“你们可以两人同上,郭某保证不让你们吃亏便是!”
霍都说道:“小王的师尊此次前来是要公平较技、争夺武林盟主的,可不是来群殴斗架的。刚才小王与鲁帮主比试切磋,不过是代师尊打个头阵,试探一下贵方的实力而已,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比试。不知贵方敢不敢以比武定输赢,来选出盟主人选?”
黄蓉来到丈夫身边。问道:“不知你想如何比试?”
“既然是选武林盟主,那比试的自然就是武功了。”霍都一展折扇,说道:“我们这边出场的有在下的师尊以及旁边的四位高手共五人,贵方也可选出五位比试人选,然后双方一一比试,胜的场数多的一方。自然就有资格做武林盟主!”
黄蓉暗想:“我方除了靖哥哥之外,武功较高的也就朱子柳、点苍渔隐和郝大通三人了。不过刚才看这霍都的武功,却是比郝大通要高出一筹。他既是将自己排除在比试的人选之外,显然是自认为武功不如潇湘子等四人了。如此一来,以五场比试定输赢,比试还未开始,我方就已经有两场比试必输了。”想到这里,她开口说道:“我们中原人有句俗话,叫做‘事不过三’。五场比试未免多了些,也浪费大家的时间,我看以三场比试定胜负已经足够。毕竟比试的双方要选出武功最高的几人,人数太多的话,也就显不出最高的实力了。”
霍都笑道:“你们中原人还有句话叫做‘客随主便’,郭夫人既是如此说,小王自是无有不允。好,咱们就以三场定胜负!”
黄蓉问道:“不知贵方要选出哪三人来参加比试?”
霍都说道:“依小王看来。贵方武功最高的当属郭大侠了,而小王一方以在下的师尊武功最高。所以这比试的人选中。郭大侠和在下的师尊是必然都要有的。至于小王一方剩下的两个人选,可由贵方来自行在余下的四人中选择。”
说到这里,霍都傲然道:“小王的师尊既是要做武林盟主,自然就有绝对的实力,也让你们汉人知道小王师尊的宽怀肚量!”
黄蓉微微一笑,说道:“既是如此。那就这么定了。现在你们可以再商议一下,稍后我们开始比试。”
黄蓉又将双方比试的规则向在场的群雄解释了一遍,然后便和郭靖返回了席位。
黄蓉将朱子柳和点苍渔隐二人请到身前,说道:“朱师兄,前来的群雄之中。要以你们师兄弟二人的武功最高,所以我想请你们来参加接下来的比试,不知可否?”
朱子柳慨然道:“承蒙郭夫人看得起,在下和师兄二人必拼了性命来赢得这场比试,否则可真要遭受天下英雄的唾骂了。”
黄蓉说道:“那也不必,胜负只是小事,还是要以保得性命为重。只要拙夫能胜过那金轮法王,纵使他们能胜了两场,想来也是无颜做那盟主之位的。”
朱子柳二人离开之后,郭靖问道:“蓉儿,这番比试你可有把握取胜?”
黄蓉微微摇头叹道:“我原以为仅应付金轮国师师徒即可,不想那忽必烈竟然招揽了这么多高手。我看那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和马光佐四人都非是易与之辈,朱师兄他们未必就有胜算。”
郭靖闻言不由叹道:“如果你没有身孕在身,咱们何须如此被动应对?即使马、丘两位道长前来,也当能不输于他们。”
杨过在一边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也是暗暗摇头,想道:“潇湘子等四人俱是一流高手,朱子柳和点苍渔隐二人都没有几分胜算,此番比试当是输定了。黄蓉纵是心有九窍,己方没有比肩的高手,也是难挽大局。”
他又想道:“中原武林向来高手众多,何曾俱过外敌?可惜此时北丐失了功力,东邪又不插手武林之事,倒是让这些蒙古鞑子得了势了。”
过了一会儿,霍都走下场中问道:“不知贵方可是做好准备了?”
黄蓉向朱子柳眼神示意,朱子柳离席而出。
杨过在朱子柳从他身边经过时,低声说道:“朱前辈,四人中马光佐武功最弱!”
潇湘子等四人中,当属尼摩星武功最高,其次是潇湘子,再次是尹克西,而马光佐武功最弱。朱子柳若是选马光佐作为对手,虽然胜算不大,但应对策略合适的话,也未必没有翻盘的希望。
朱子柳闻言脚步微微一滞,随后又继续向前走去。
“在下朱子柳,这第一场比试就由在下来向贵方讨教了。”朱子柳站在霍都对面,说道。
霍都点头道:“那就请阁下选出比试的对手吧。”
朱子柳昂然道:“不必!朱某就站在这里,贵方有何人想要与朱某切磋一二,就请自己站出来好了!”
杨过不由又是摇头,暗道:“这可不是逞一时意气的时候啊!”他本想帮朱子柳一把,却不想朱子柳书生的酸腐气发作,竟是拒绝了他的好意。若是马光佐出场还好,若是其余三人,这场比试不用看也能猜到结果了。
黄蓉刚才也是听到了杨过的传话,侧过头来问道:“过儿,你怎知那马光佐武功最弱?”
杨过回道:“侄儿也是瞎猜的,侄儿想这些粗人可不懂得什么礼数,座序都是以武功高低来直接排位的。那马光佐坐在最外侧,武功自然就是最低的了。”
郭靖不由失笑,说道:“这场比试关系重大,岂能凭胡乱猜想就妄下定论?若是朱师兄听信了你的话,结果却是相反,不就坏了大事?”
黄蓉却是摇头道:“过儿这番话虽是有些玩闹,不过也有几分道理在内。这四人既是效力于蒙军,定然是功名之心强盛,通常而论,不会甘于人下。”
郭靖不由一呆,继而叹道:“可惜朱师兄已经下了决定。”
场中的朱子柳说完了话之后,便静静站立,等着金轮国师一方派出人选。
且说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和马光佐四人,他们此番投效忽必烈帐下,原为功名利禄而来,自是想要在忽必烈面前尽展所长。不过等他们进了军帐之中才发现,在他们之上尚有一位国师。四人自是不服,一番明比暗较之后,均在金轮国师手中败下阵来,这才暂息了挑衅之意。
此次忽必烈授意金轮国师,要破坏中原武林中人的结盟,考虑到汉人高手众多,便令潇湘子等四人辅助。四人明面上答应,暗中对金轮国师却有些阳奉阴违。方才霍都在场中的一番话,直接将他们四人居于金轮国师之下,四人自是心中大怒。此时比试开始,四人俱是纹丝不动,等着看金轮国师的笑话。
金轮国师双目一张,在潇湘子四人的面上转了一圈,说道:“四王子殿下在出发前是如何交代你们的?你们可还记得?你们若是觉得能应对那郭靖的话,老衲绝无二话。”
四人听他拿忽必烈来压他们,俱都心中不忿。不过他们刚才也见识过了郭靖的身手,暗自比较了一番,自认无法做到如郭靖那般在数丈之外,仅仅使出一招就能将霍都制伏。若真等到了与郭靖对战,还是负面居多。
尹克西是波斯大贾,心计最多,哈哈一笑,向尼摩星说道:“尼兄,咱们四人之中当属你武功最高,何不下场一露身手,让中原群雄见识一下尼兄的风采?”
尼摩星傲然道:“正当如此。”当下起身来到了场内。
他心想金轮国师未必就能胜得那郭靖,若是自己能第一场获胜,这头彩之功却也跑不了,既不失自己颜面,在四王子面前也能有了交代。
杨过一见尼摩星出场,心中顿时对朱子柳再不抱一丝的希望。
ps:抱歉,让大家久等了!计划赶不上变化,正在码字的时候,同学到访,说过几天要结婚,然后我们就一直聊天说话,等送走了同学后,又接着码字,到现在才码出了一章。实在抱歉!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初战
尼摩星走下场中,说道:“书生的,你的兵器的在哪的?”
朱子柳听他说话怪腔怪调的,不由皱了皱眉,从袖中取出一支毛笔,在手中转了几圈,说道:“敝人喜好写字读书,今日就用这支笔向阁下讨教一二吧。”
尼摩星向他手中的笔看了一眼,说道:“你的兵器古怪的。”
朱子柳说道:“彼此彼此,阁下的兵器也不逞多让。”
尼摩星将铁鞭拿在手中,说道:“那就看你武功的,有什么的厉害的。”他也不讲什么谦让之道,直接手臂一伸,铁鞭便如一条灵蛇一般,“嗖”的一声向朱子柳脸上打去。
朱子柳侧头避过,同时手中笔锋斜斜向上划出,由尼摩星胸腹间掠过。尼摩星见他出招不循常规,虽是简简单单一划,但笔锋所指却尽是身上大穴。他一时摸不准路数,便也不急于进攻,铁鞭弯折过来,三角鞭头如蛇首吐信,一下子卷在毛笔之上。他正想发劲将笔杆绞断,朱子柳却陡地手腕一转,笔头已从铁鞭中脱围,由上至下,又是斜划而过。不过这次,笔锋所指,不但将尼摩星胸腹大穴笼罩,连头部要害也隐隐圈在了其中。尼摩星暗暗称赞,铁鞭一卷,已将身前上下要害尽数护住。
朱子柳这一套武功施展开来,招式奇诡,身法舒展,手中笔杆虚空勾画,似循一固定脉络,又似全无章法,令人难以预料其招式所攻何处。
郭靖不由大感新奇,说道:“蓉儿,朱师兄这是什么武功?中原百家武功之中,我都略通一二。不过朱师兄所施展的这些招式之中,我竟是未曾见过一招,当真是奇妙难言。”
黄蓉凝神看了一会儿,笑道:“这是朱师兄自创的书法武技。你自是不知。”
“书法?”郭靖不由更是惊奇。说道:“什么书法?难道书法也能当武功来用?”
“朱师兄毛笔所写的是一套‘李玄靖碑’。”黄蓉说了一句之后,又解释道:“‘李玄靖碑’是唐代书法大家颜真卿为纪念茅山道士李含光而作。为书帖中不可多得之精品。”
郭靖听得满目茫然,如坠云雾之中,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近些年来,他虽然也读书不少。但更深层次的诗词书法之道,还是一概不懂。
群雄见朱子柳大展奇威,一上来便占据上风,逼得尼摩星只能被动防守,不由都大声叫喊起来,为他鼓劲助威。
杨过却看得眉头紧皱,他虽然习武时间不长。但相继学过蛤蟆功、全真派武功、古墓派武功、九阴真经、九阳真经和打狗棒法,无论是自身的修为,还是经验见识,都远超在场的群雄。
他见尼摩星虽是守多攻少。但招式毫不见凌乱,一条蛇形铁鞭在手中上下飞舞,盘旋卷吐,挥洒自如,变幻莫测。无论朱子柳如何进攻,都难以攻进尼摩星身前三寸,反倒自身气势逐渐减弱,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心中想道:“以武功入书法,虽开创前人之未有,自成一家。但历来功法武技都是或源自天地自然,或从实践拼斗中提炼而来。仅从书法中获取奇想,就想打破先人桎梏,融武于文,无异于与武功的根本之道相违。朱子柳所创的这套武功,不过是以招数的奇诡来惑人视线罢了。若是与武功不如自己之人交手,自是可以出奇制胜;但碰到了尼摩星这等高手,一旦被其摸清了路数,自然就处处破绽了。”
场中的二人眨眼间已是相斗了数十招,朱子柳见进攻难以奏效,正想再换一套书帖来攻,却听得尼摩星一阵长笑,身子一退,已是脱离了他笔杆的笼罩,又向前迈出一步,到了他的近前。
尼摩星这一退一进,快如鬼魅,不但使得朱子柳的招式失了效用,而且铁鞭忽左忽右,弯曲不定,带着雄浑的劲力向朱子柳打去。铁鞭上无数细小的铁球也在铁鞭弯曲之时,互相撞击,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如同真有一条灵蛇被激出了怒火,发声来镇吓猎物。
直至此时,尼摩星才真正展现了他一流高手的实力,瞬间化守为攻,令朱子柳陷入了险地。
群雄不由相顾失色,叫喊之声戛然而止,安静了下来。郭靖和黄蓉也是心中“咯噔”一声,将心提了起来。
朱子柳临危不惧,他见尼摩星速度太过快速,再出招拦击已是不及,身子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贴地后掠而出,铁鞭裹着啸风“呼”的一声从他鼻尖处扫过。
他这一式“飞燕掠水”使得恰到好处,简直险之又险,若非身怀相当牢固的内功根基,绝难如此灵活地使出。
群雄顿时爆发出了一阵震天喝彩,就连金轮国师也不由微微惊讶,心道:“中原武林果是高手众多,此番若非得四王子殿下招来的这几个高手相助,仅凭我一人之力,此番说不定就要铩羽而归了。”
众人脑中还在闪念,场中的尼摩星冷冷一笑,铁鞭回旋过来,呼啸而下,“啪”的一声将朱子柳的双腿卷缠了起来。
郭靖不由惊呼一声:“不好!”起身站了起来,准备见机出手相救。
朱子柳双腿被铁鞭卷住,就感有无数的尖刺直接刺入了肉中,疼痛难忍,心中不由大惊。此时无暇多想,他将笔杆在地上一点,身子“忽”的荡了起来。然后笔杆脱手飞出,向尼摩星的脖子上刺去。他这一招却是效仿于霍都伤害鲁有脚的一击,不过他此时是全力一击,声势要比霍都大上了许多。
不过尼摩星早就有所防备,鞭尾向上一提,毛笔打在了鞭尾之上,斜飞了出去。而他提起鞭尾的同时,鞭头也卷曲回来,将朱子柳拉向身前,左臂一出,一掌向朱子柳拍了过去。
朱子柳失去重心,被铁鞭一卷,身子不由翻转过来,变成头下背上,背上门户大开,眼看着就难逃尼摩星疾速而来的一掌。
“住手!”郭靖闪身而出,使出一招“见龙在田”,向尼摩星攻去。蓦地里场中红影一闪,金轮国师已拦在了郭靖面前,也出一掌,向郭靖攻去。
原来金轮国师一直都注意着郭靖的行动,见他站起身来,便知对方可能会插手比斗,就暗暗留了心。等郭靖身子一动,他也出手将郭靖拦了下来。
两人双掌相交,无声无息。这是功力练至了极处的表现,出掌无风,掌劲无有一丝外泄。到得这种境界,已可随意控制内劲,便是对战上一日一夜,内力也难以有多少损耗。只要体能不竭,于千军万马之中取敌首级,不过探囊取物而。
郭靖和金轮国师掌劲相抵,不由都身子晃了两晃,向后退去。郭靖退后三步,将敌人的猛劲卸去,这才站定脚步。而金轮国师功力胜过郭靖一筹,只是退后了两步便立定了身形。
郭靖见此情状,不由暗暗心惊。他想起朱子柳尚处于险境,不由向尼摩星和朱子柳交战之处看去。正好见朱子柳的身子直直地飞出,向大厅中的一根柱子上撞去。不由脚步一蹬,身子飞跃而起,向后追了过去。
原来朱子柳在命悬一刻之际,终于使出了自己的保命绝技一阳指。他虽是背向敌人,但反手出指,食指照着掌风正中一点,“嗤”的一声,正中掌心。
尼摩星正以为胜券在握,可立即将敌人毙于掌下,但下一瞬间,就觉手心一痛,一条臂膀都变得酸麻起来。他还道是中了什么暗器,不由心中大怒。手臂向下一探,已将朱子柳抓了起来。然后双臂高举,向外猛地一掷,将朱子柳的身子砸向了厅中的粗大木柱。
他这一掷却是暗含了一门极其厉害的佛家武学,叫做“释迦掷象功”。相传练至绝深之处,一掷之力,可将大象抛入高空,其神劲巨力,无人可挡。朱子柳正常对战之时尚无法抵挡,此时身在半空,就更束手无策了。
群雄见此凶烈战局,不由都惊骇欲绝,心中生出惧意。有不少人见朱子柳势危,都欲上前抢救,但距离过远,朱子柳飞出之速又快,竟是来不及去救。
这时郭靖和金轮国师刚刚交手完毕,郭靖虽是拼力追赶,但朱子柳距离木柱不过几尺之遥,无论如何也是赶不及了。以朱子柳撞向木柱之势来猜测,定然难免脑浆迸裂的下场。
这时一条白影从场中疾闪而过,一息之间便到了朱子柳身后,然后双手向前一抓,已是抓住了朱子柳的双腿,朱子柳的飞撞之势顿止。
而此时,朱子柳的头顶距离木柱仅一寸之遥。
“呼!”群雄同时长出了一口大气,等反应过来之后,齐声大喊:“好!”这一个字如同一个响雷在大厅之中爆炸开来,震得瓦砾尘土飞扬。
郭靖在白衣人站定之时,也随后赶到,一拍白衣人的肩膀,也大声赞道:“好!做得不错!”
朱子柳惊魂甫定,站稳了身子之后,转身向白衣人深深躬身一拜,挚声道:“多谢杨兄弟救命之恩!朱某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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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合适人选
杨过笑着对朱子柳说道:“朱前辈,无需多礼,举手之劳而已。”
朱子柳摇头道:“惭愧,朱某未能听杨兄弟之言,以至于有此险厄。”又向郭靖说道:“郭大侠,在下输了比试,有负重望,实无颜见众位英雄!”
郭靖说道:“朱师兄莫要如此自责,你已经尽力了。换了他人上场,不会比朱师兄做的更好。”
朱子柳闻言不由又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不要在这里站着了,咱们回去吧。”郭靖说道。
三人向自己的席位返去时,与尼摩星迎面撞上。
“小兄弟的,你的名字的叫什么的?武功不错的!”尼摩星向杨过说道。
他见杨过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竟能接得住自己的全力一掷,不由又惊又奇,便想打探一下他的来历。
“咱们正好是同一个姓,我也姓尼。”杨过说道:“我的名字叫劳子,劳动的劳,夫子的子,你称呼我的名字就行了。”
郭靖和朱子柳闻言,即使二人心绪不佳,也不由莞尔一笑。
尼摩星回去之后,尹克西拱手道:“恭贺尼兄首战旗开得胜,回去之后,尼兄在王爷面前可要受到重赏了!”
他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却大有妒意。他之前是想要让尼摩星下场探探虚实,但眼见着尼摩星轻轻松松胜了比试,他心中却又有些后悔,想着早知如此,就该自己下场。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等待下次的机会了。
尼摩星说道:“是你的主意的好的,汉人的武功的不行的。”
尹克西笑了笑,又说道:“刚才你与那个少年交谈。可是问出了什么?那少年能接得住尼兄一掷,武功可是不弱啊。”
尼摩星说道:“问他的名字的,他告诉了我的。”
尹克西不由问道:“那尼兄可否告知,那少年的名字叫做什么?”
尼摩星说道:“尼劳子。”
尹克西不由一愣。继而怒道:“尼兄。你可是在消遣我吗?”
尼摩星满脸不解,说道:“没有的消遣的。他是尼劳子。”
尹克西大怒,骂道:“他是你老子!”
尼摩星见他误会,忙解释道:“你的错的,少年的姓尼的。名字的,劳动的劳的,夫子的子的,是尼劳子的,不是的你老子的。”
尹克西知道他脑子不怎么精光,猜到是那少年故意出言戏弄,便忍着怒气说道:“尼兄。你上当了,那个臭小子给了你一个假名字,是要故意看你笑话的。”
尼摩星听他如此说,心中便也信了。说道:“少年的不好的,坏坏的!”
郭靖回去之后,向黄蓉问道:“蓉儿,你看接下来的两场比试该如何应对?”
黄蓉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本想若是朱师兄胜了这一场比试的话,下一场就由你来上场。只要不与金轮国师对上,三场比试中我们就能胜出两场。不过现在咱们输了第一场,下面的两场比试我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郭靖说道:“刚才你和过儿不是说对方的马光佐武功较弱吗?渔人师兄若是选马光佐作为对手,咱们未必就不能赢回一场。”
黄蓉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霍都这时来至场中,游目四顾,带着一脸得意的神情说道:“方才贵方与我方交手,过程大家也都看到了。若不是贵方不遵守规则,有他人擅自插手比试的话,此时胜负早已分出。不过小王的师尊宽容大度,可不与贵方计较,刚才的比试可以不算,咱们双方可以重新比试。”
群雄闻言不由纷纷叫骂,刚才朱子柳险些就命丧当场,金轮国师一方哪有一丝的宽容大度?
黄蓉起身说道:“比武切磋,讲究点到为止。贵方为求胜得比试,出手未免狠辣了一些。”又道:“我们汉人都是言出必诺,既是输了比试,我们就不会否认。这第一场比试,是贵方胜了。”
霍都笑道:“比试场上刀枪无眼,胜负无情,自然要全力以赴,哪能出手时还要存心相让?你们若是觉得我方出手太重的话,大可直接认输,这样也就不会伤着你们了。”
他这话可是将在场的群雄都看做了胆小怯懦之辈,自然又招来群雄的一阵喝骂,不过他对所有的粗言秽语都充耳不闻,脸上的神情仍是高高在上。
黄蓉笑道:“蛮夷之邦,未受圣人教化,果是野蛮得紧。我们中原乃是礼仪之邦,事事遵从教化,这才对贵方执礼相待。不过你们既是不识好意,接下来的比试我们自然也不用留手。”
“如此最好。”霍都说道:“第一场比试已经比完,不知你们第二场要派出何人?”
黄蓉说道:“何人出场与你们比试,等会儿你们自会知道。”
点苍渔隐离席而出,到了黄蓉面前说道:“郭夫人,这第二场比试,在下一定会为天下的英雄争回面子,不教大家失望!”
黄蓉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全仰仗渔人师兄了,一会儿下场之后,师兄可选那马光佐作为对手。”担心他如朱子柳一般傲气,又叮嘱道:“此番比试非为个人,而是关系到咱们汉人的颜面和结盟的成败,望师兄以大局为重!”
点苍渔隐说道:“郭夫人尽管放心,在下知道轻重。”
他正要走下场中,朱子柳却突然说道:“师兄且慢!”
郭靖、黄蓉和点苍渔隐不由都将目光向他望去,黄蓉开口问道:“朱师兄可是另有妙计?”
朱子柳说道:“妙计谈不上,不过在下觉得有一人比我们师兄弟二人更为合适。如果他下场去比试,定有能力取胜。”
郭靖心中不由一喜,忙问道:“不知朱师兄说的是哪位英雄?现在可是在大厅之中?”
朱子柳说道:“在下所说的合适人选就是杨兄弟。”
郭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又问道:“哪个杨兄弟?”
黄蓉却是明白了过来,问道:“你说的是过儿?”
朱子柳回道:“正是。”
郭靖惊讶道:“过儿?”向杨过看了一眼,摇头道:“过儿年纪还小,况且习武时日尚短,怎能去下场比试?”
朱子柳苦笑道:“朱某已经习武数十年,自感在江湖中已少有敌手。不过若要与杨兄弟相比,朱某也是自愧不如。若是连杨兄弟都无资格下场比试,那在下与师兄二人就更没有资格了。”
郭靖还道他是在谦虚,犹自有些不信。黄蓉却侧过头来,向杨过问道:“过儿,我们的谈话你也都听到了,不知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可有把握取胜?”
杨过听得朱子柳说到“杨兄弟”时,就知道自己不大可能再悠哉悠哉地坐看热闹了。以他的想法看来,这前两场比试根本就无关大局,谁胜谁负都不重要,最关键的一场比试是郭靖和金轮国师的交手。
他很是有些弄不明白,武林盟主既是所有的人中武功最高的,那直接让双方的武功最高之人比试不就完了?让其他人再比来比去有什么用处?难道潇湘子等四人胜了两场比试,就能说明金轮国师的武功高过郭靖了?
原著中英雄大宴的那几场比试他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觉得推选武林盟主的规则简直有些儿戏。这就好比是一座酒楼缺一个厨子,有两位厨子前去应聘,结果酒楼的管事之人不让应聘的两个厨子去展示厨艺,反而去让两个厨子的七大姑八大姨去比试手艺高低,这不是胡闹吗?
所以之前当他听到黄蓉和霍都二人制定比试规则之时,几乎都要忍不住大骂出口了。不过他见所有的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也就不想再多管闲事了。比就比吧,不管是谁比试,不管比试的理由有没有道理,有热闹看就行了。
不过他这样想,其他人可不这样想,这三场比试是汉人与蒙人的实力较量,关乎着汉人的颜面和荣辱,在场的群雄都不愿意有任何一场的失利。
郭靖自也不会例外。
黄蓉一句话问完之后,郭靖、朱子柳和点苍渔隐的目光不由都聚集了过来。当然,其目光的含义各有不同。郭靖是不信,朱子柳师兄弟二人却是期待。
杨过心中大感无奈,他还想看看黄蓉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不利局面的,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要落空了,便开口说道:“只要不对上金轮国师,与其余四人比试我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郭靖说道:“过儿,这可不是玩闹,你要实话实说!”
杨过干脆将手伸出,说道:“郭伯父,你来试试小侄的深浅好了。”
郭靖伸手在他掌上一搭,使出一分力道相试,不过力道一传到杨过手上,便被无声无息的化解了。
他微感惊讶,逐渐加重力道,不过杨过的手中始终都会生出对等的力道与他相抗。等他的力道加至三分以上之时,杨过仍是泰然自若。
郭靖不由收回了手掌,又惊又喜地说道:“好小子,修为已至这般程度了,连我都看走眼了!”
黄蓉见丈夫如此说,不由展颜一笑,说道:“那这场比试就让过儿下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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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说一下,本来想要多更新的,但这段时间的私事实在是太多了一些,抽不出时间来。现在我很后悔没有在开书之前留一部分存稿,万分后悔。
第一百二十章 戏耍
杨过一走下场中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群雄是惊讶黄蓉怎么会派了这么一个年轻的少年上场,难道是无人可用,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吗?金轮国师等人则是好奇这个少年是何身份,竟受到郭靖夫妇的如此重视和信任。
大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杨过的身上,倒是让他体验了一番万众瞩目的感觉。
霍都之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了郭靖和黄蓉的身上,并未看到杨过的存在,此时杨过一来至大厅正中,他自然便一眼认了出来,不由脸色微微一变。
“霍都王子,好久不见,不知还记不记得我这个老朋友?”杨过说道。
“阁下可是要参加这第二场比试?”霍都没有接他的话茬,直接开口问道。
他上次在杨过面前下跪,被他引以为生平大辱。此时再见杨过,心中又俱又恨的同时,却也生怕杨过会将上次的事情说出,令他无地自容。故现在一心想要尽快结束对话,好离得杨过远远的。
不过事情的进展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想摆脱掉杨过,杨过却是想和他多多叙叙“情分”。
“看你的样子好像是记不得我了,这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不过好在所有的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要不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杨过说道。
霍都不由脸色再变,心中又羞又怒,沉声说道:“阁下究竟还想不想比试?若是上来故意捣乱的,请恕小王无时间奉陪!”目光略过杨过,直接向郭靖和黄蓉说道:“郭大侠、黄帮主,现在咱们的比试可以开始了吗?”
黄蓉说道:“自然可以。”
霍都点了点头,向杨过说道:“现在你可以选择比试的对手了。”说罢也不管杨过作何选择。直接就转身向回走去。
“霍都王子,等会儿比试完了,咱们再好好交流交流感情,我对令师兄有不少话要说。你可要继续做好翻译。”杨过向着霍都说道。还冲对面的达尔巴挥了挥手。
霍都闻言脚步走的更快了,倒是达尔巴咧着大嘴冲杨过傻笑了几声。双手合什鞠了一躬。
郭靖见了场中的情形后,感觉颇为不解,向黄蓉说道:“这倒是奇怪了,那霍都和达尔巴是师兄弟。不过好像一个在躲着过儿,另一个却对过儿很是友善,这其中的缘由你可是知道?”
“我也是不知。”黄蓉摇头说道:“不过武家哥俩儿送英雄帖之时,过儿不是说与霍都交过手吗?兴许与这件事情有关。”
郭靖点了点头,便不再问话,又将目光放到了场内。他对杨过可是越来越满意了,刚才霍都的样子嚣张不可一世。结果杨过一上场,霍都便如老鼠见了猫一样,灰溜溜的就逃下场了。不但群雄看得心中舒坦,他看着心中也是解气。
杨过迈步来至场中。目光扫向金轮国师等人,逐一看去,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不好,看着像个傻子,武功定然也是不高,不能选。”
马光佐见杨过目光望着自己,不由怒容满面,站起身来大声道:“小子,你敢骂我?”作势欲和杨过动手。
杨过说道:“马兄有所不知,我们中原人有一句俗话,叫做‘傻人有傻福’。我说你是傻子,其实是在夸你有福气,定能一切都顺顺利利。”
马光佐不由一愣,说道:“汉人还有这般习俗?”
杨过说道:“当然了,马兄刚来我们中原,可能还不知道,等时间长了,自然就明白了。”
马光佐不由又笑容满面,伸出大拇指说道:“小兄弟,我看你不错,很好!”
金轮国师、潇湘子、尹克西等人不由摇了摇头,暗骂了一声:“呆鸟!”
杨过评价完了马光佐,目光又移到下一人的脸上,说道:“鸟鼻猫眼,一头黄毛,长得太奇怪了,看着就不顺眼,也不能选。”
尹克西心中顿时大怒,不过他为人奸诈,心计也深,却是丝毫也不露于形色,只是淡淡地说道:“黄口孺儿,无知狂妄!”
杨过说道:“是不是狂妄,要试过了才知道。你可是有兴趣下场指点我几招?”
尹克西“哼”了一声,说道:“我不与毛头小子交手,你想领教我的武功,等再过十年吧!”
他本想第二场比试时,下场一露身手,不过在看到是杨过上场时,又改变了主意。与一个少年交手,胜了没有什么荣耀,若是不小心失手个一招半式,就更没有什么光彩。他心知汉人让这样一个少年出场,定有阴谋,在未弄明白事实之前,便按兵不动。想着等以后有机会时,再将杨过杀之后快。
杨过的目标人选本也不是尹克西,便笑了笑,又向后一人看去。
“这个就更难看了,活不活死不死的,像是僵尸诈尸了一样,看着就晦气,也是不能选。”杨过又摇头说道。
大厅中的群雄见他上得场来,并非是直接选人,而是评头论足起来,不少人都是呆了一呆,继而反应过来,不由笑声四起。
本来霍都许诺的比试规则有看不起中原群雄之意,但经杨过这么一说,紧张被动的气氛顿时化为乌有,倒像是来到了菜市场买菜一般挑挑拣拣,将一件严肃的事情搞得令人啼笑皆非。
潇湘子脸色阴沉,惨白的面容微不可查地动了动,阴恻恻地说道:“少年人说话可要小心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真的沾了晦气,想活不能活,想死求不得!”
杨过惊奇地说道:“咦?僵尸鬼,你竟然还会说话,看来不是死人了,不过你的舌头有一尺长吗?”
马光佐一直都在听着,这时插口说道:“他的舌头怎会有一尺长?莫说是他,所有人的舌头都不可能长这么长。小兄弟你好没见识!”
杨过说道:“傻大个,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我们中原有两位高手,练就了一门奇功,他们的舌头伸出来就有一尺多长。”
马光佐也不恼他言语中的不敬,好奇地问道:“这世上竟有这种武功?不过将舌头练长了有什么用处?难道还能多吃几碗饭吗?”
杨过说道:“用处可大了,练成了这门奇功之后,想让谁死,只需在那人的面前走上一圈,那人就必定会死,无论是谁都逃脱不了,也抵挡不了。”
马光佐将信将疑,说道:“我可不信还有这种武功,你定是在骗我的!”
杨过说道:“我如何骗你了?你身边的这几个人中就有人练了这门武功,你以后可要当心一些,免得死得不明不白。”
马光佐见他说话时一脸严肃认真,不由心中微感不安,先是向潇湘子等三人看了一眼,然后又问道:“你说的那人是谁?”
杨过说道:“当然是这位僵尸鬼了,我说的那两位高手模样就形同僵尸,脸色惨白一片,与这位僵尸鬼半分不差,是以我一眼就看出了僵尸鬼是他们的传人。”
马光佐小心地看了潇湘子一眼,见他相貌果如杨过所述,不禁心中一颤。他本来就有些惧怕潇湘子的相貌,这下就更是有些坐立难安了,不过他还是未曾全信,转过头来又说道:“我看你是搞错了,他可没有这般本事。”
杨过说道:“他现在没有这般本事,是因为这门武功的最后一道难关他还没有练成,只要练成了,必定天下无敌。”
马光佐不由咽了口唾液,又问道:“什么难关?”
杨过说道:“他练的这门奇功叫做‘寿木长生功’,能吸取别人的精血来延长自身的寿命,端的是厉害无比。不过修炼起来也是极难,在地下的棺木中躺上二十年才能小成,想要大成还需要用绳索勒紧自己的脖子,在树上吊上三十年。这僵尸鬼现在的武功还是小成,你什么时候见他勒脖子上树了,就得躲得远远的了。”
马光佐信以为真,不由点了点头。
群雄听他取笑潇湘子,立时又大笑起来。
郭靖摇头笑道:“过儿实在是太胡闹了!”
众人都将杨过的话当做了信口胡说,潇湘子却是心中微惊,暗道:“我久不在中原活动,这小子是如何得知我练的是‘寿木长生功’的?”
他虽是心中惊疑,但恼杨过言语嘲讽于他,便从面前的桌上抓过一个盘子,甩手一掷。瓷盘上附着了劲力,发出“呜呜”的尖啸声,以骇人的声势旋转着向杨过的脖子上划去。若是真碰到了人的身体,其锋利程度不亚于钢刀利剑。
此时杨过双手空空,无论是金轮国师一方,还是郭靖等人,都以为杨过会闪身躲避。不过杨过却是眼望着瓷盘飞来,不躲不避,似是吓傻了一般。
“快躲开!”“小心盘子!”
群雄对杨过印象不错,纷纷出声警示。
杨过微微一笑,等瓷盘到了近前时,伸出一指在瓷盘底部一点,那瓷盘便在他手指上转了起来。然后他手指一甩,瓷盘又原路返回,向潇湘子攻去。
群雄见他如此神妙手法,不由又是大声喝起彩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罗地网
杨过用手指接下瓷盘看似简单,其中却包含了古墓派的暗器手法和打狗棒法的“引”、“转”两决,换了其他人,即使修为与潇湘子相当,也不敢冒着手腕断折的风险去接。
他此招一出,群雄喝彩,尹克西暗自庆幸,马光佐拍手叫好,唯有潇湘子脸色更为阴沉。
不过杨过接下瓷盘后并未罢休,内劲一吐,瓷盘又被他以古墓派的独特发暗器之法回射了过去,而且速度更快,旋转更烈,势道更猛!
潇湘子一看盘子飞来之势,便知不能空手去接,他正想出棒将盘子击碎,不过哭丧棒刚抬起,又被他放了下来,只是侧了一下身子,避过了瓷盘。
“哼!今日我就让你发出的瓷盘将你们自己的人打伤,看你还有何颜面再在我面前放肆!”潇湘子望着杨过,冷冷地想道。
瓷盘飞过他之后,身后的坐席中果然传来一片惊呼,不过他预想中的混乱情况并未发生,反倒感觉一股疾风向他脑后袭来,他忙又低头避过,同时哭丧棒一立,“啪”的一声,瓷盘撞在钢棒上,立时四分五裂。
“僵尸鬼,我好心还你盘子,你怎地将它打碎?好不知礼数!”杨过脸上带着淡淡地讥讽,说道。
潇湘子心知这番交手,自己是输了一筹,不由心中又惊又疑,开口问道:“年轻人,你是谁?”
“想知道我的身份,就要看你够不够资格了。”杨过说道:“你们剩下的三人中,要数你的武功最高。我也不占你们的便宜,既然是比试,当然要选最厉害的对手,免得你们输了之后再寻找借口。这场比试咱们就试试招吧。”
“过儿此举却是有些任性了,他既知马光佐武功最弱,就该以稳妥为上。”郭靖摇了摇头,说道。
黄蓉说道:“你又何必担此无谓之心?过儿的聪明才智不在我之下。他既是选择了潇湘子。自然就有取胜的把握。”
郭靖闻言,不由点了点头。
郭靖和黄蓉夫妇在谈论杨过的时候。另一边的金轮国师也将注意力放在了杨过的身上,他望着大厅正中的杨过,以蒙语向霍都问道:“这少年是何来历?”
霍都回道:“禀师父,弟子仅和他见过一面。对他的身份却是并不清楚,不过他好像与丐帮的关系匪浅。”
金轮国师微微点头,又问道:“那你可知他有什么喜好?”
霍都回想了一下,记起了杨过曾从达尔巴手中索取过一串紫檀念珠,便说道:“他好像比较喜好金银珠宝。”
金轮国师说道:“他既是喜金银之物,事情就好办多了。你私下里与他接触一下,看能否将他拉拢过来。”
霍都心中叫苦。不过还是躬身应了下来。
却说那潇湘子听到杨过的求战之后,手持哭丧棒大步而出,来到了场内,冷冷地说道:“我倒要看看。除了一些扔盘子的杂耍之外,你还有什么本事!”
杨过笑道:“本事自然是有很多的,不过我最擅长的本事还是捉鬼,尤其是捉你这样的僵尸鬼。”
潇湘子冷声道:“大话少说,你亮兵刃进招吧。”
杨过说道:“僵尸鬼,可敢与我空手比试一场?”
潇湘子说道:“有何不敢?”
他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白影一闪,一个拳头由小变大,向他脸上打来。他心中微微一惊,双膝也不弯,陡然便飘退了三尺。
杨过收回右拳,左拳继续打出,攻击的目标仍是潇湘子的面庞。
潇湘子双臂向上一抬,笔直前伸了出去,探爪向杨过的胸前抓去。他对杨过的拳头不拦不阻,似是要和杨过以命相搏。
杨过猜知潇湘子招式有异,右手使出擒拿手法,拿住了他的左掌,然后又用“缠”字决贴上他的手掌边缘,最后用“引”字决将他的左掌带向右掌,立时变成了潇湘子左掌击右掌的局面。
潇湘子见杨过手臂一动,连杨过的招式都还未看清楚,自己的左掌便莫名其妙的失了方向,不由心中大惊,这时杨过的左拳已到,他挡无可挡,只得侧头避过,然后急闪身躲向一边。
杨过飘身上前,双手齐出,或出拳,或使掌,或用擒拿,出手绵密无间,招式变幻无方,如同布下了一面大网,将潇湘子的周身尽皆笼罩在内。
这正是古墓派的武功“天罗地网势”。
当年杨过的武功浅弱时,就能凭借这套武功的玄妙将八十一只麻雀收于周身,无法飞出。此时他内功已登堂入室,再使将出来之时,威力何止大了十倍?
那潇湘子本想寻隙反击,但他一招落于下风之后,先机便再不可得。眼前所望,漫天尽是掌影,如同天女散花,令人眼花缭乱。他心中顿感骇然,忙使出浑身解数,严防死守,反击的念头却是直接被抛之于脑海之外了。
群雄见场中的杨过步法灵动,身姿飘逸,一拳一掌之间,极尽缥缈无尘之态,不由都是啧啧称奇,看得如痴如醉,连喝彩都是忘了。
郭靖也是轻“咦”了一声,向黄蓉问道:“这是什么武功?出手竟能快至这般程度!”
黄蓉若有所思地说道:“过儿先后拜入了全真派和古墓派,不过全真派的武功咱们都是熟知,并无如此高明的掌法,剩下的自然就是古墓派的武功了。”
郭靖思及古墓中的那位可与王重阳比肩的奇女子,有如此武功也是理所当然,便点了点头。
两人在说话的同时,眼睛都是紧盯着场内,就在这十数个呼吸的时间内,场中的形势变得更是紧迫了。
杨过双掌如同撒下一张无形大网,将潇湘子困在其中,轻功展现开来,遽然在左,倏忽在右,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而且他双手劲力逐渐加强,掌势越来越是浑厚,潇湘子就如落网的鱼儿,渐渐连呼吸都是不畅。
尼摩星、尹克西、马光佐等人都看得暗暗心惊,想不明白为何杨过年纪轻轻,就能练就如此一身上乘武艺。
金轮国师眼中异芒闪动,心中想道:“中原人才辈出,这少年他日的成就不可限量,却非是我大蒙古国之福。”
又过了一会儿,潇湘子已渐感不支。他为了防守住杨过紧密的攻势,精力高度集中,体能下降得厉害,动作上不免开始减缓了些许。这样一来,他身前的防守圈开始出现了破绽,而且破绽越来越大。
“这一场比试,过儿可以胜出了。”郭靖不由笑道。
群雄也是这般想法,都在想着还有几招杨过可以将潇湘子打败。
就在这时,场中异变忽起。
一道身影从漫天掌影中冲天而起,随即棍影重重,向杨过当头击去。
“呸!不要脸!不是说好的空手比试吗?”“鞑子已经输了,这僵尸鬼违诺用了兵器!”“蒙古鞑子的走狗果然都是小人,说话和放屁一样!”
群雄见潇湘子拿出了哭丧棒,纷纷叫骂出口。不过金轮国师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不发一言,任由场中的二人继续相斗。
杨过眼见已是快要胜出,但潇湘子突然亮出兵刃,立时便将形势逆转,化解了危机。
那哭丧棒长约三尺,以精钢打造,绕身一转,便形成一片灰幕,将杨过的攻击尽数拦下。而且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潇湘子手持棍棒,攻击的范围立时扩大了一倍,反倒是杨过的双掌,对他再形不成威胁。
杨过脚步走动间避开了潇湘子的凌空一击,绕至潇湘子的背后向他攻去。不过潇湘子有了兵刃护身,却是不用再俱杨过神出鬼没的轻功身法。每当他跟不上杨过的速度时,只需将哭丧棒舞将开来,便能从容化解杨过的攻势。而且还可以寻隙反击,慢慢扳回了劣势。
“过儿没有兵刃在身,却是难以取胜。”郭靖转头向孙不二说道:“孙道长,借你宝剑一用。”
孙不二欣然将长剑递出,郭靖持剑在手,朗声说道:“过儿,接剑!”言罢伸手将剑平平送出。
他肩臂不动,仅是手腕发力,但那长剑如同弩箭离弦,直向场中电射而去。
杨过伸手欲接,但潇湘子棒招突然凌厉,疾向杨过头上打去。杨过只得退开。
潇湘子逼开杨过,冷冷一笑,挥棒便向来剑上打去,想将长剑击飞。不过他手中的钢棒与那长剑一触,浑身便不由一震,哭丧棒一下子向上弹起,几乎就要脱手飞出。
潇湘子不由大骇,忙手上加力,总算将哭丧棒又重新握稳在手里,不过他双手的虎口却已经被震裂开来,流出了血迹。
“好强的力道!”潇湘子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对郭靖不由生出了惧意。
原来郭靖早就预料到了潇湘子会中途拦截,他之前见杨过引力、卸力之法极为高明,便在长剑上附着了一股极大的力道。长剑若是被杨过接住,便能借用这股力道去攻击敌人;而敌人若想将长剑击飞,却会与这股力道正面撞上。
潇湘子不明内中详细,一出手便吃了一记暗亏。
长剑被潇湘子一棍击飞,直向一边飞去。这时杨过飞身而上,伸手一抓,便将长剑抓回到了手中。然后凌空一跃,来至潇湘子的头顶,一剑劈下。
这一招潇湘子之前用过,转眼间,杨过又原招奉回。
第一百二十二章 剑术
杨过一剑劈下,潇湘子横棒招架。
长剑和钢棒相交。
潇湘子将大半功力都聚于双臂之上,不过哭丧棒上并无一丝力道传来,两件兵刃相撞也并无任何的声音发出。
杨过这蓄势奔发的一剑竟是虚招。
“糟糕!”他心中叫糟的同时,身子向后疾退。
这时空中杨过的剑化劈为刺,如一条游龙一般从他双臂间游过,剑刃颤动间,一化为二,径直向他双目刺来。
这是一招“双龙取珠”。
孙不二的这把剑乃是当年王重阳临终之时亲手所赠,可切金断玉,锋利异常。
潇湘子双眼看去,就感觉像是有一泓秋水活了过来,流向了自己。不过他心中知晓,这不是活水,而是致命的杀招。
他向后继续疾退。
但长剑追赶更急,一个呼吸的时间便离他的双目只有一尺之遥。
潇湘子知道无法再退,他双手持棒向中间一绞,要将杨过的长剑阻下。
但这时他面前的长剑突然消失不见了。
杨过的这第二剑竟然仍是虚招。
真正绝杀的一击却是在第三剑。
第二剑和第三剑其实只是一剑,是全真剑法中的一式剑法“一气化三清”。不过原剑法是一剑同时化三剑,三剑迸发,其势如雷。而他将这一式剑法演化,改为两虚一实。声势虽降,其奇诡莫测之机却使威力数倍以增。
剑法至此境界,已脱离剑法范畴,可称之为剑术矣。
金轮国师和郭靖二人,见此招一出,均是想道:“我若是遇到这式剑法。防备不足之下,必会伤在剑下。”
郝大通心中更是大悔,第一次觉得将杨过逼出门派,可能是全真派的一个重大损失。
却说场中的潇湘子。他看到长剑消失之时。一股濒临死亡的危机便笼罩了他的心头,令他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绝望之念。不过多年的打斗经验使得他本能的侧身避开了两寸。
“嗤”的一声轻响传出,长剑刺入他的胸中三寸。
不过他总算是避开了要害,这一剑只能令他重伤。
但长剑还在继续前进,大有将他一剑贯穿之势。
命悬一线之刻。潇湘子用手指在哭丧棒上一按,顿时一股黑烟从棒端冲出,向杨过的头上袭去。
这股黑烟含有无数毒砂,乃是他在荒山之中捉到一只剧毒蟾蜍之后,用其体内的毒液炼制而成。一小股黑烟就能将一条巨蟒毒倒,用之于人身,更是无往而不利。再厉害的高手也要当者立晕。
黑烟一出,杨过抽剑后撤,一个空翻便翻了出去,落在两丈之外站定。然后目光平静地望向潇湘子。
“卑鄙无耻!竟然用毒!”“蛮狗奸诈!”“杀了蛮狗!”
群雄反应过来,都开始大声叫骂吵嚷。
不过潇湘子发出最后一击之后,便倒地晕了过去,却是什么话也听不见了。
杨过暗感可惜,他本想一剑将潇湘子杀死的,这种级数的高手一旦得罪了,就要斩草除根,不留下后患。不过潇湘子用毒砂自救,后来又晕倒在地,他也只能放过这次机会,留潇湘子一命。
“孙道长,多谢你的宝剑。”杨过在全真教中生活了一年,对孙不二的这柄宝剑自不陌生,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将长剑归还。
孙不二接过长剑,望着杨过的目光满是复杂之色,嘴唇颤动了几下,却什么话也难以出口。
“郭伯父,侄儿幸不辱命,胜了一场。”杨过并未在孙不二面前停留,将长剑归还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哈哈,你这次可是为咱们数千的英雄好汉都争回了面子,使那蒙古人的奸计不能得逞,功劳至伟,你这少年英雄的名头可是落实了!”郭靖开怀畅笑,亲手倒了杯茶递了过去,说道:“来,喝口茶放松一下。”
杨过心中也是微微兴奋,耳中听着身后的席位中不时传来的赞叹之声,眼睛望着四面八方瞧过来的友善目光,不自禁地便有一股豪情充塞胸内。
“为人当做大丈夫!”他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接过郭靖手中的茶,微微颤抖地说道:“多谢郭伯父!”
郭靖等他将一杯茶喝完,才开口问道:“你刚才使的那式剑法叫什么名字?”
杨过笑了笑,说道:“这式剑法的名字是‘一气化三清’,是侄儿从丘道长处学得。”
“全真派的‘一气化三清’我见过,可不是这般使出的。”郭靖摇了摇头,说道:“而且你这式剑法比起全真剑法来说,招式太过奇诡,杀气也重了许多。”
杨过说道:“不瞒郭伯父,这确实不是原来的剑招,而是侄儿自个瞎琢磨出来的。侄儿也不知是否可行,还请郭伯父指点!”
郭靖不由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叹道:“过儿,你的天资和悟性我是望尘难及,可是没资格指点你了。”
却说场中,潇湘子晕倒之后,金轮国师便命几个蒙古武士将潇湘子抬回了席位,先是在潇湘子的胸前点了几处穴道,为潇湘子止血,然后又让人为潇湘子敷了伤药。
潇湘子等几人虽说与金轮国师不合,但毕竟此时正是同仇敌忾之时,金轮国师也不可能放任不管,若是潇湘子死在了这里,他也不好向忽必烈交代。
潇湘子毕竟内功深厚,过了片刻便醒了过来。金轮国师见状,便又命人护送他返回。等做好了这一切之后,金轮国师将目光望向霍都,微微点头示意。
霍都当即又大步而出,来至场内,向郭靖和黄蓉二人说道:“现在已经比过两场,我们双方各是一胜一负。这最后一场比试,小王的师尊会亲自出手,不知贵方要派出何人来与小王的师尊交手?”
他虽是在问话,不过目光却是定在了郭靖的脸上。
郭靖说道:“那就由在下来领教阁下师尊的高招好了。”
他话说完便向对面的金轮国师看去,金轮国师生出感应,也向郭靖望来。
两人相视一眼,都微微点头,然后先后起身向场内走去。
“郭大侠要出手了!”“郭大侠和那个什么国师谁更厉害?”“当然是郭大侠了!郭大侠的武功不输于五绝,现在应该是天下第一了!”
大厅中的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想着谁最后能够取胜,不过各人的面上却都显得比较轻松,显然是对郭靖抱有必胜的信心。
尼摩星和尹克西二人也在猜想着最后的结果,不过他们却另有心思。
“尼兄,你看国师能不能获胜?”尹克西问道。
尼摩星想了一下,说道:“国师的很厉害的,比试的能获胜的。”
尹克西眼光眨动,说道:“以我看来,国师可未必就能胜出。汉人高手众多,之前一个少年就有不输于你我的实力。那郭靖据传乃是汉人中的第一高手,武功定然非同小可。”
尼摩星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你的话的不错的。”
尹克西又道:“尼兄,国师居于咱们四人之上,咱们心中都是不服的。此次国师若是败了,自然最好。想来以他现在的身份,也会无颜再在王爷的面前效力。那时咱们的机会就来了,地位定然会向上提升一阶。”
尼摩星不由点了点头,面上露出喜色。
尹克西接着道:“不过若是国师胜出,那他就是武林盟主,王爷对他必然就更为器重。咱们几个可就处境不妙了,说不定以后都要听从国师的吩咐做事了。”
尼摩星不由转喜为怒,说道:“尼摩星,不听的国师的!”
尹克西说道:“到时候听与不听,可由不得咱们自个选择了,除非咱们都辞行离开。否则所有的事情还不是都由国师一人决断?”
尼摩星不由问道:“那该如何的?”
尹克西低声道:“咱们几个人,单打独斗的话,谁也不是国师的对手。不过咱们合力对付他一人的话,则是必胜。而且国师与郭靖交手,即使能够胜出,也会实力大减。咱们几人在那个时候将他擒下,他是生是死,还不是由咱们说了算?”
尼摩星立时一呆,说道:“杀国师的,王爷的生气的。”
尹克西冷冷一笑,说道:“杀了国师之后,王爷自然会不高兴,不过咱们何必杀他?只要让他功力受损,并且永远都无法恢复,咱们的目的不是一样可以达成?”
尼摩星说道:“这个的办法的好的!”
尹克西见他同意,不由微微一笑,转头又向马光佐说道:“马兄,国师一直都看不起咱们,咱们岂可受此大辱?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马光佐是个浑脑子,听尹克西说国师看不起他们几人,不由怒道:“好,我也加入你们!他奶奶的,我早就看那大和尚不顺眼了,一定要打他一顿!”
金轮国师可不会想到,他和郭靖还未开始比试,自己的人却已开始算计他了。
他现在正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面的对手身上,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因为这一战对他来说,只可胜,不可败。
同样,这一战对于郭靖来说,也是势在必胜。
这一刻,汉、蒙两大绝顶高手相视而立,气氛空前紧张,形势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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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相助
正当郭靖和金轮国师要开始比试之时,大厅外急匆匆跑进一人,郭靖余光扫见,开口对金轮国师说道:“请大师稍等片刻,在下有一些急事需要处理。”言罢向门口走去。
金轮国师见跑进大厅那人一身宋兵装束,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预感应有军情传来,便留心倾听。
那宋兵到了郭靖面前,施了一个军礼,然后说道:“吕大帅令属下通报郭大爷,探子在百里外发现一股蒙军的百人小队,请郭大爷移步城内,商议抗敌之计。”
郭靖点头说道:“你这就去回报吕大帅吧,就说我很快就到。”
传令兵又施了一礼之后下去,郭靖转回到场中,向金轮国师说道:“因有突发急情,今日的比试暂且到此为止,还请大师见谅。”
金轮国师说道:“推选武林盟主,乃是武林盛事,岂可中途而断?郭居士若是退出比试,就代表你放弃争夺盟主的资格,老衲可就要笑纳了。”
郭靖说道:“此番结盟乃是为了保宋抗蒙,现在你们蒙军已经开始南下,郭某若是不去杀敌,却还在这里争那盟主之位,岂不是本末倒置?大师若想和我比试,咱们可以另择时间,郭某保证赴约就是了。”
金轮国师一腔雄心大志,岂会容忍在此时功亏一篑,当下口中说道:“何必另择时间?今日咱们就可分出胜负!”右袖挥动间,一掌已向郭靖拍了过去。
郭靖和金轮国师之前交过手,知道他内力了得,当下手肘微沉,打出一拳向他掌上迎去,使得却是周伯通所创的那套空明拳。
一个掌劲浑厚沛然。一个拳力空明虚柔,两人拳掌未触,劲力已经相互交锋。
金轮国师感觉一掌拍出,便如击在了空处,所有的劲力就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由心中大奇,左掌也跟着拍出。
郭靖以七十二路空明拳应对,以虚击实,以空挡强,数十招眨眼即过,二人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不过金轮国师心志专一,只管一心求胜,而郭靖心忧城池民众。不免分了心神。此消彼长之下,百招一过,金轮国师渐渐占了上风,掌势连绵如波,将郭靖的空明拳压制了下去。
郭靖心知如此下去于己大是不利,右拳一变,换成了他的拿手绝技降龙十八掌,而左手招式仍是不变。以空明拳应敌。
金轮国师见他左拳空柔,右掌阳刚。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功,竟能浑然一体,同时使出,心中更是诧异。当下降缓攻势,多留出一分力防备,准备先探清虚实。
郭靖将空明拳和降龙十八掌交错使出。一会儿左拳右掌,一会儿右拳左掌,刚柔转化,虚实互变,极尽武功的上乘玄妙。
金轮国师刚开始尚能从容应对。渐渐便感吃力起来,斗至两百招开外,又变成郭靖占据了上风。
中原、外邦两大绝顶高手的对战,可是武林中极为罕逢之事,这一刻,大厅之中再无任何一丝的声音发出,甚至众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生怕打扰了场中对战的两人。
武功到了郭靖和金轮国师这种层次,寻常的一招一式使将出来,已足见玄妙,更何况两人倾力相斗,所用的尽是上乘武学,只将一众人看得心中敬佩的同时,又自惭形秽。都是瞪大了眼睛
去观摩招式,想要从中窥得一些玄机。
不过众人的机缘虽是有了,却罕有人能有足够的天资和悟性从中受益。郭靖和金轮国师两人的出招极快,而且往往是一发即收,并不落实。众人脑中还在想着其中一招的妙用时,后面的数十招已经又过。而等这些人又急急去追看后面的招式时,前面所记的已所剩不多了。
真正能从中受到莫大益处的也不过只有杨过一人。
黄蓉本来也要算一个,但她一心关注丈夫的安危,哪有心情去想别的?
杨过先前在华山上观看洪七公和欧阳锋比试之时,识见大开,不但领悟了武学一道许多深层次的至理,而且开始尝试着将自身的所学融汇贯通,这才能推陈出新,以“一气化三清”的剑招为基,创出了一式新的剑法,令他一只脚踏入了剑术的境界。
此刻他眼光已颇为洞明,对郭靖和金轮国师的招式运用之道,更能领会于心,只要寻个时间将这些所得消化,修为必然又会上涨。
这时场中的二人已交手至四百招开外,郭靖的招式越发奥妙莫测,并且他开始将天罡北斗阵的阵法溶于身法之中,步伐移动之间,宛如化身七人,威力立时大增。
金轮国师虽仍能一一化解,但已有些疲于应付,心中不由微乱,暗暗想道:“这郭靖不愧是汉人第一高手,论招式之妙,我已是输了一筹。若再如此相斗下去,说不得就要败于他的手下,却是要想个法子扭转劣势。”
他心中存此想法,见郭靖双掌发力,又向自己打来,便不再以招式化解,只管发出两掌,亦向郭靖胸前按去。
郭靖这时用的是降龙十八掌,他不想和金轮国师性命相拼,便化掌为拳,又以空明拳相接。
不过此次金轮国师是存了比拼内力之念,一身十成的内力已尽数使出,郭靖想用空明拳的“空柔”两道化解已是不能。此时郭靖虽可闪身避开,但之后金轮国师的攻势便会紧随其来,两人又会变成不相上下之局。
时间已不容郭靖多想,他劲力猛增,亦是调动了全身的内力,与金轮国师正面对上。
两人以内力互拼,四掌相贴,纹丝不动。
金轮国师一身武功出自蒙古密教金刚宗,金刚之意乃指护法金刚,宗意是护持佛法。依其密典法籍习练,内力如明光普照,浩严正刚。此时他内力浩浩荡荡,如江河澎湃,向郭靖轰然扑去。
郭靖的内力却如春蝉吐丝,绵密无间,而且韧性极大,无论多猛烈的风浪袭来,都能借力弹力,分而化之,待敌人攻势减弱之时,便又如弓弦振动,一波连着一波,后劲无有穷尽。
金轮国师明明感觉自己内力的浑厚程度胜过对手,但偏偏就是攻不破对手布下的防线,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手的内力似乎又有了变化,忽刚忽柔,乍吐乍吸,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盏茶时间过去了,两人的头顶都是白气氤氲,显示着双方的运劲都已到了极致。
黄蓉看得心中暗暗焦灼,她也是心中无底,便侧头向杨过问道:“过儿,你看你郭伯父能胜出吗?”
杨过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金轮国师比郭伯父多了二十年功力,内力要胜过一筹,现在郭伯父能与他势均力敌,打成平手,应该是仰仗了的玄妙。不过内力比拼至最后,终究看的还是量多量少。”
他话说到这里便住口不说,黄蓉自是能明白他话中的未尽之意,不由心中忧虑更甚。
杨过看了黄蓉一眼,说道:“郭伯母,我受郭伯父恩惠甚多,一直都未能有机会报答,今日我就回报一二。”
黄蓉不由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不过这场比试非同寻常,我们若是插手相助你伯父,即使能够获胜,也会使整个中原武林蒙羞,受到异国之人的耻笑。”
杨过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倒不用担心,我既敢出手,自然就有万无一失的把握。”
他微微蹲下身来,将左手掌向地面贴去。
陆家庄各厅装饰不一,不过都极是富丽堂皇,其中尤以正厅最为奢华。正厅长宽各愈十数丈,地上以波斯黄、红二色明毯铺就,比之宫廷官宦大家也是丝毫不让。
黄蓉见他做此动作,心中大感不解,不由低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等一会儿郭伯母就会知晓了。”杨过左掌平伸,在地毯上微微一触,便又收了回来,然后起身重新在座位上坐好。
黄蓉向地毯上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她还以为杨过是故弄玄虚,不由摇了摇头,又将视线投回场内。
这时令她惊奇的一幕出现了,金轮国师正和郭靖各逞手段比拼内力,但金轮国师突然收掌后撤,一个筋斗向后翻出了两丈,双足落地之后,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才又站定。
“老衲和郭居士公平较量,争夺盟主之位。不想郭居士竟然暗箭伤人,出手偷袭,实在令老衲失望!”金轮国师沉声说道。
“大师何出此言?郭某几时出手偷袭了?”郭靖大是不解地问道。
金轮国师脸上阴色一闪而过,说道:“中原蛮子以诡计取胜,非是英雄好汉,今日老衲大意失手,他日再来回报!”言罢转身向大门而去。
达尔巴和霍都二人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金轮国师为何突然愤而离去,但金轮国师既走,他们二人自也不会留下,忙起身追了出去。
尹克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尼兄、马兄,咱们也该走了。”
尹克西、尼摩星和马光佐三人和一众蒙古武士也随后离席而去,转眼间走得干干净净。
大厅中余下的众人不由都是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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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怪事
“哼!鞑子败了就是败了,竟然找借口说郭大侠偷袭,真是无耻!”“我早就说郭大侠一定会取胜了,那和尚自知不敌,就干脆耍赖不比试了!”
群雄愕然之后,又都兴奋地欢呼起来。
郭靖虽说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时间多想,举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之后,朗声说道:“郭某刚才得到紧急消息,蒙军已经开始南下,目标正是襄阳城。咱们这里在座的众位英雄好汉,此番应邀赴宴,不就是为了结盟抗蒙吗?现在机会来了,请各位英雄都随郭某前去抗敌!”
“好!咱们去杀鞑子!”“合力抗敌,让蒙古鞑子滚出咱们汉人的疆土!”
群雄纷纷响应,声势热烈。
“好!咱们现在就开始出发!”郭靖大声说道。
鲁有脚忙令丐帮中人组织群雄有序退出大厅,去做好出发事宜,一场声势浩大的英雄大宴,因为蒙军的到来,就此草草结束。
黄蓉向杨过问道:“你用了什么暗器?我一直看着你,竟然都没有发现。”
杨过将手掌摊开,掌心正有一根金针,说道:“也没有什么,只是一根针而已。”
黄蓉见金针与地毯正好浑然一色,不由说道:“以针作为暗器,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杨过说道:“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郭伯父和金轮国师的掌上,自然就不易发觉他们的脚下了。”
黄蓉点了点头,又问道:“不过你用金针伤了金轮国师,就不怕落下明证吗?”
杨过笑道:“我手中拿的这根金针,就是刚才所发的那根金针,他又哪里来的明证?”
黄蓉大是意外,说道:“这怎么可能?”
杨过说道:“这根金针只是擦破了金轮国师腿部的表层肌肤。然后便即返回,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不过我在金针之上涂了些微的毒素,虽然不会伤人性命,但中者会有麻痒之感。这金轮国师生性谨慎。自然会以为暗器上涂有剧毒。如此一来。他自己就会主动撤掌,以便运功驱毒了。金轮国师内功深厚。这些许的毒素瞬间就能被他逼出,最后的证据也会不复存在了。”
黄蓉听得暗暗心惊,想道:“这条计谋可谓是天衣无缝,过儿的心机实在是深沉。”
她脸上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道:“那金轮国师这次可是吃了一个哑巴亏了,怪不得他没有与你伯父当场对质,而是直接转身离去。”
郭靖将群雄送出大厅之后,向这边走了过来,说道:“蓉儿,蒙军现在只是令探子查探情况,大军应该明日才会到来。我现在先赶回襄阳城做好防备。你有孕在身,可以在路上慢走。”
黄蓉说道:“你只管去吧,我这里不用你担心。”
郭芙和武氏兄弟这时也围了过来,郭芙向郭靖说道:“我和武家哥哥陪娘亲一起走。路上会照顾好娘亲的,父亲就放心吧。”
郭靖点了点头,又向杨过说道:“过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杨过现在可不愿意与郭靖同去,若是被安排了什么任务,可就自找麻烦了,忙道:“我留下来与郭伯母一起走好了,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郭靖想到有杨过在妻子身边,确实会更为安全,便说道:“这样也好,那我就先去了。”
陆冠英特意为黄蓉备置了一辆马车,方便她赶路,至于杨过、郭芙和武氏兄弟四人,则是骑马上路。
黄蓉母女、武氏兄弟、杨过和车夫共有六人,一行人出了陆家庄之后,便向襄阳城而去。
郭芙策马来至杨过身边,说道:“杨大哥,你今日真是太威风了,将那个白脸鬼都打晕了!”
杨过说道:“你若是学会了伯父和伯母的武功,要打败他也很是容易。”
郭芙马上摇头说道:“那还是不要了,他们的武功好难学的,我可是学不成的。”
杨过不由暗暗摇头,有多少人视若珍宝的机会她却弃若敝屐,人与人之间的待遇还是相差悬殊。
过了一会儿,郭芙又说道:“杨大哥,古墓里都有什么?我可以到那里去玩吗?”
杨过说道:“这个恐怕不行,我们古墓派只允许本门弟子入内,外人不许进入。”
郭芙撅了撅嘴,说道:“哼,古墓派有什么好的?当我很稀罕么?请我去我都不去呢。”
杨过也没有在意,说道:“确实没什么好的,不过是有几间石头盖的房间罢了,小的很,可比不得陆家庄,与桃花岛就更不能比了。”
郭芙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再回去了,还和我们住在一起好了,还热闹一些。”
杨过说道:“这个我说了不算,要经过我师父的同意才行。”
郭芙好奇地问道:“我听父亲说古墓派中都是女弟子,你师父长什么样子?好看吗?”
杨过脑中不由浮现出小龙女清冷的容颜,微微笑道:“我师父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子,谁都无法比得了。”
郭芙心中大感不服,说道:“我才不信,她有我……我娘亲这么美么?”问完这句话之后,她脸颊微微发红。
杨过心道:“你们哪能与我姑姑相比?”不过黄蓉的马车就在他们身后,他却是没有回答郭芙的问话。
武氏兄弟见他们聊得火热,心中生醋,不过却不敢再随意向杨过挑衅了。昨日他们从酒楼回来之后,才醒悟过来杨过所讲的关于马的故事是在暗骂他们二人饭桶。他们本还不忿,但今日见杨过持剑杀人的狠厉样子之后,心中不知不觉就生出了惧意。再与杨过走在一起之时,也没有以前一样自然了。
由于路途比较颠簸,马车行驶的速度不快,几人行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黄蓉感到身体有些不太舒服,便说道:“先停下来休息一下吧,过一会儿再接着赶路。”
杨过四处看了看,发现他们停下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由说道:“我看咱们休息之后要抓紧时间赶路了,天就要黑了。”
黄蓉下车之后,正由郭芙扶着慢慢走动,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这里离襄阳城已是不远,在天黑前咱们是可以赶到的。”
几人休息了片刻,正要继续赶路,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响起。
几人忙让出道路,站在路边向来路望去,尘土飞溅之中,正有一匹马向这边疾速驰来。
“咦,马上的不是那个大和尚国师吗?”郭芙开口说道。
“怎地只有他一个人?那几个长得奇怪的家伙和那两队蒙古鞑子哪里去了?”武敦儒疑惑地问道。
杨过和黄蓉也是心中奇怪,不过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驰近的马匹和马匹上的金轮国师,暗暗做好了防备。
金轮国师显然也看到了黄蓉和杨过几人,不过他只是在几人的脸上一扫而过,马匹连停都未停,直接就从几人面前快速奔了过去,很快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了。
“奇怪,他好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人,不过还有谁能逼得他逃跑呢?”黄蓉不由皱起了眉头思索着。
杨过也有些怀疑,正要开口说话时,马蹄声又起。
“原来这几个奇怪的家伙在后面呢,他们都赶得这么急干嘛?”武敦儒望着来路再次说道。
路上出现的正是尼摩星、尹克西和马光佐三人,这三人和金轮国师一般,也快速从黄蓉等人面前一闪而过,紧随金轮国师之后赶去。
“难道前面有什么稀世宝贝吗?这些人的行为太奇怪了!”武修文嚷道。
杨过说道:“单是金轮国师一人也就罢了,这后面的三人也是一般行路匆匆,莫非前面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发生?”
他这句话刚说完,马蹄声第三次响起。
这次出现的马匹就更多了,足有十多匹,马匹上正是跟随金轮国师而来的其中一队蒙古武士。
“娘亲,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要分成三波赶路?”郭芙颇为不解地问道。
黄蓉摇了摇头,说道:“问一问这些人就知道了。”
那一队蒙古武士的马匹很快就到了近前,武氏兄弟不敢拦金轮国师等人,这些蒙古武士可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这时便跳到道路正中,持剑喝道:“站住!”
最前的两名蒙古武士纵马不停,大声斥道:“让开!”提矛向武氏兄弟刺去。
武敦儒和武修文二人冷冷一笑,各侧身避过长矛,然后纵身跃起,“砰砰”两声重物落地之声响起,那两名蒙古武士俱被踢下马来。
后面马上的蒙古武士正要继续向两人攻去,武敦儒和武修文二人已是俱将长剑架在了地上两名蒙古武士的头上。
武敦儒喝道:“再敢上前一步,就要了他们两人的狗命!”
地上的两名蒙古武士估计是带队的领头之人,马上的众蒙古武士闻言不由都勒住了马缰,不敢上前。
武修文转向黄蓉说道:“师母,我们将人给拿下了,要不要问问这些鞑子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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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酒了,脑子一直都不清醒,这章传得晚了,抱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围攻
黄蓉说道:“那就问问他们好了。”
“咦?娘亲,您看,马上不是那个什么霍都王子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郭芙指着中间的一匹马说道。
众人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那霍都正骑在马上,不过他不是自己骑的马,而是被一名蒙古武士捆在了背后,由于被前面的人挡住了视线,之前众人都没有发现。
杨过见霍都双眼紧闭,心知事有蹊跷,又去搜寻其它马匹,果然在队伍后面又发现了昏迷的达尔巴,与霍都是同样的情状。
这下子众人就更感好奇了,急欲知道发生了何事。
武敦儒踢了一脚被制伏的蒙古武士,喝道:“你们在之前发生了何事?快说!”
那蒙古武士心知不是对手,倒也没有硬挺着不说,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原来金轮国师等人出了陆家庄之后,便向北而去,准备回返蒙军。
金轮国师师徒三人骑马在前,尼摩星等三人居中,最后的则是那一队蒙古武士。
一行人行了一段路程,金轮国师转头说道:“咱们在天黑之前已经无法赶回军中,夜间行路多有不便,依我看来,不如就近找个住处,休息一晚,等明日再走。”
尼摩星、尹克西和马光佐三人都无意见,金轮国师便又道:“那咱们就先下马等上片刻,看看附近有无地方可供住宿。”他将那队蒙古武士都派了出去,让他们打探有无村镇,然后便下了马,站在路边等待。
尹克西说道:“国师,此次你比试输给了郭靖,失去了武林盟主之位。不知你想如何向王爷交代?”
金轮国师冷哼了一声,说道:“老衲并未输了比试,是那郭靖卑鄙无耻,命人暗中偷袭,老衲一时大意之下,这才中了他的奸计。若是公平较量。老衲岂会落败?”
尹克西冷冷一笑,说道:“败了就是败了,何必为自己寻找借口?我与尼兄、马兄三人一直都在看着你们的比试,可是没有看到有什么暗器。”
金轮国师说道:“老衲何必在此事上出言相欺?”
尹克西说道:“你寻找借口为自己的失败掩饰,自然是为了保住你国师的尊严和地位。不过你既然说有人用暗器偷袭于你,何不将暗器拿出来让我们瞧瞧?我倒是非常好奇,究竟是何等奇妙的暗器,可以同时瞒过我们这么多人的眼睛?”
金轮国师摇头说道:“老衲当时正全力与那郭靖相抗,却是无法将那暗器截获。等老衲再去寻找之时。那暗器已经消失不见。”
尹克西脸现一丝嘲讽之色,说道:“那不知国师中了暗器之后,伤在了何处?”
金轮国师说道:“暗器上有毒,不过已经被老衲运功逼出了体外。”
尹克西冷笑道:“这么说,国师是既拿不出暗器,也无法证明自己是受了暗器袭击了?”
金轮国师说道:“正是如此。”
“大和尚,我可是听出来了,你输了比试。又想赖账,是不是?”马光佐大声道。
金轮国师说道:“老衲言尽于此。信与不信,随你们心意。”
尹克西说道:“你好歹也是堂堂国师,做此无赖行径,就不怕损了大蒙古国的威严?”
“老衲本就未曾输了比试,怎会损了威严?”金轮国师说道:“今日之事老衲回去之后,自会向王爷禀明。一力听凭王爷的处置,就不劳你们来费心了。”
尹克西闻言心道:“王爷对金轮国师极为器重,说不定就会听信了他的辩言,对他不予惩处。”想到这里,便开口说道:“王爷豁达大度。自然会饶恕了你这次的罪过,你是看出了这点,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吧?”
金轮国师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尹克西接着又道:“国师如此谋于心计,倒是让我佩服。不过不管你如何狡辩,武林盟主的位置你总归是没有得到,你若真是一心为王爷办事,就该自行请求处罚,免得让王爷为你徇私,乱了军中法纪。”
金轮国师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老衲有负王爷重托,理该受到惩处。”
尹克西心中一喜,问道:“不知国师想要自求什么惩处?”
金轮国师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依你看来,老衲应受到什么惩处?”
尹克西说道:“你坏了王爷的大计,使得汉人完成了结盟,合力与咱们相抗。这个罪过可是不小,依我看来,你也没有留在军中的必要了,自己向王爷辞行吧。”
金轮国师说道:“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那老衲要令你们失望了。今日郭靖使奸计胜了老衲,老衲定要再和他比试一场,重新夺回武林盟主之位。”
尹克西不由怒道:“这么说,你是不肯接受惩罚了?”
金轮国师说道:“我看此事还是回去之后再来讨论为好,事情还是要由王爷来做决断。”
马光佐骂道:“你这大和尚真是可恶,就知道拿王爷来压我们。不过我马某怕王爷,可不会怕你。现在你必须答应了我们的条件,不然休想能回到军中!”
金轮国师冷笑道:“老衲想去哪里,何人能够阻拦?单凭你们三人,就想对付老衲吗?”
马光佐大怒,说道:“你敢看不起我?”大吼一声,抡起了手中的铜棍便向金轮国师打去。
金轮国师侧身让过铜棍的一击,见铜棍又横扫过来,伸手一抓便将铜棍握在了手里,同时脚下踢出一脚,向马光佐小腹上踢去。
马光佐练的都是手上的功夫,下盘却是弱点,金轮国师这一脚又极其隐晦,他连躲避都来不及,“砰”的一声便被踢到了身上,然后身子飞了出去。
不过马光佐皮糙肉厚,刚落地便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而且看起来浑然无事。
金轮国师见此,倒也有些佩服,说道:“刚才那一脚,老衲已经留情,再作纠缠,可就休要怪老衲下了狠手。”
尹克西突然问道:“国师,你的手怎么了?”
金轮国师心中微微一惊,忙调理体中气息,微微笑道:“尹居士此话却是奇怪,老衲的手又能如何?”
尹克西说道:“马兄虽然身负神力,不过依你的功力,接下马兄的一击也是不难。可你的手刚才却在颤抖,不知你能否解释一下原因?”
金轮国师淡然说道:“老衲低估了马居士的力道,用力不足而已,何必奇怪。”
尹克西眼中光芒一闪,冷笑着说道:“我看却是未必,国师该不会是受了内伤吧?”
金轮国师说道:“老衲有无受伤,尹居士何不出手试试?”
尹克西冷声道:“自然要出手试试!”言毕双掌猛然挥出,向金轮国师攻去。
金轮国师伸出双掌相对,四掌相交,尹克西一连退后了几大步,然后才站住了身体,脸上一片潮红。
“如何?可是试出来了?”金轮国师问道。
尹克西却是无法立刻开口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将翻腾的血气压制了下来,然后哈哈一笑,说道:“国师,任你藏得再深,还不是露出了破绽?你若真的没有受伤,又何必答应和我对掌?”
金轮国师眼角微微一跳,说道:“尹居士想要相试,老衲又何必要去拒绝?”
尹克西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又转向尼摩星和马光佐说道:“尼兄、马兄,今日机会难得,国师与那郭靖比试,已经受了内伤。他既是不愿主动接受惩罚,不如咱们就先将他擒下,然后再交由王爷处置,如何?”
三人早就已经达成了共识,尼摩星和马光佐立即便同意了下来。
金轮国师见事情败露,不由暗暗叫苦。他和郭靖比试内力之时,突然撤掌,却是被郭靖浑厚的内力所伤。不过他强撑着面子,并没有在脸上露出破绽,竟是将众人都骗了过去。
等出了陆家庄之后,一路上他为了不让尼摩星等三人发现端倪,一直都不敢疗伤。但这样一来,却使得他的伤势越来越重,于是便明面上提议在附近休息一晚,实则要静心疗伤。
他的计谋本来马上就要成功了,可惜马光佐一击之下使他露出了一丝破绽,被尹克西发现,导致功亏一篑。
金轮国师心知此时不是三人敌手,见三人欲要围攻上来,直接便转身向马匹奔去。
“快拦下他!”尹克西出声喊了一句,便发足追赶了下去。
尼摩星和马光佐一愣之下,也随后追去。
但马匹本就在几丈之外,金轮国师跑出两步之后,再一跃身便到了马背之上,然后驱马向前驰去。
尹克西这时也追至了马后,金鞭甩出,向马腿上卷去。金轮国师挥出金轮挡下金鞭,又发出一掌,阻拦尹克西靠近。
经过这短暂的几个呼吸,马速已经提了上来,开始快速向前奔去。金轮国师不由心中一喜,只要再撑得片刻,尹克西三人就无法追上了。
这时“呼”的一声,一块大石却向他身下的马匹砸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赔偿
尼摩星见金轮国师上马逃跑,直接便举起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向金轮国师所骑的马匹砸去。
便是在往常,金轮国师要接下这一击也是不易,现在他身受内伤,就更不愿直撩其锋。而且他骑在马上,想要避开也是无法做到。
“噗”的一声,大石将马匹的半边身子都砸得稀烂,那匹马哀鸣了一声,便卧倒了下来。
金轮国师早在大石砸来之前就已经飞身下马,正要向前奔去,尹克西却拦住了他的去路,手中的金鞭再次攻来。
金轮国师却不与尹克西缠斗,转身便向回路而去。
“尼兄、马兄,快将马匹驱散!”尹克西察觉了金轮国师的意图,急忙高声大喊。
“师父,来这边!”达尔巴却是抢到了一匹马,骑着向金轮国师迎去,霍都也策马跟随在后。
马光佐大步奔了过去,伸手便抓住了霍都所骑之马的马尾,然后用力一拉,那匹马立时便停了下来,马蹄虽不停地刨着地,却无法前行一步。
霍都心中一惊,暗道:“好大的力气!”转过身来,挥扇便向马光佐头上打去。
马光佐松手放开马尾,转到了霍都背后,然后肩膀向马腹上一撞,“昂”的一声马嘶长鸣,那匹马竟被他撞得倒了下去。
霍都伸手在马背上一拍,飘身下马,脚还未落地,便感觉腰身一紧,然后整个人便被举到了半空。
“快将小王放下!”霍都低头一看,见将自己举起之人是尼摩星,不由大惊失色,忙慌张喊道。
尼摩星却不理会他的叫喊,再次使出“释迦掷象功”。将霍都砸了出去。
却说金轮国师见达尔巴骑马接应,忙向达尔巴奔去。他到了马匹近前正欲上马,尹克西却追赶了上来,挥鞭向他的双腿缠去。
金轮国师若是上身受到攻击。便可用金轮轻易挡下。但下盘却是难以防守,见金鞭卷来。虽距离马匹只有一步之遥,也只得闪身躲避。
尹克西不等招式用老,金鞭一转,又继续向金轮国师攻去。勿要让金轮国师无法腾身上马。
金轮国师舞动金轮,将金鞭的攻击尽数挡下,和尹克西缠斗了起来。
虽然他此时对付尹克西游刃有余,但一旦他双足离地,便会露出下盘的破绽,给尹克西以可趁之机。是以尹克西虽然无法将他伤到,他同样也无法摆脱尹克西的金鞭。
达尔巴见状。翻身下马,手持金刚杵向尹克西攻去,口中喊道:“师父,您先上马。我来拦住他!”
尹克西挥鞭挡下达尔巴的一击,正要继续向金轮国师攻去,却陡然见得一道金光向他双眼飞来,一惊之下,不由退身躲开。
金轮国师甩出金轮逼退了尹克西之后,便准备上马,这时一道人影向他飞了过来。他也不及细看,飞身而起,脚尖在那道人影上一点。不但将那道人影拨偏了方向,同时借力上到了马背之上。而这时金轮飞来,他伸手一抓,将金轮抓在手中,然后也不顾方向,一拉马缰,便向前奔去。
尹克西还要上前拦截,却被达尔巴缠住。马光佐本想继续去攻击马匹,但金轮国师将金轮舞动开来,却使得他难以近身。
于是现场的情况便成了金轮国师骑马当先,马光佐和尼摩星紧追在后,而尹克西和达尔巴却在缠斗的场面。
金轮国师策马疾奔,眨眼间便将距离拉开,越奔越远。
尹克西余光扫见,忙道:“尼兄、马兄,你们先回来助我将这和尚制住,然后咱们骑马追赶!”
尼摩星和马光佐闻言便又折了回来,同尹克西一道攻击达尔巴。
达尔巴本就不是尹克西的对手,就这短暂的交手之间,身上已被金鞭抽出了数道深深的血痕。此时尼摩星和马光佐再一加入,他就更难以抵挡,不过勉力抵挡了两招,便被尼摩星一掌拍在了后背之上,瞬时间吐血倒地。
尼摩星、尹克西和马光佐打伤了达尔巴之后,便也各自上马,向金轮国师追了过去。
等到那一队蒙古武士回来之后,便只见得霍都和达尔巴二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余者尽皆不见踪影。
领队的蒙古武士不由吓得心胆皆裂,忙将二人扶起,想将他们唤醒。
不过霍都是被尼摩星以“释迦掷象功”投了出去,落地之后便被摔成重伤,一直昏迷不醒。倒是达尔巴清醒了片刻,简单的将事情交代了一番之后,便又晕了过去。
领队的蒙古武士不敢就这么返回蒙军大营,想了想,便将霍都和达尔巴二人带上,也向金轮国师逃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于是后来便有了黄蓉和杨过等人见到的一幕。
“原来这帮鞑子是窝里反了,还真是一些贪图名利之徒。”郭芙不屑地说道。
武敦儒闻言说道:“蒙古鞑子就是为了抢咱们汉人的财物才发兵来攻大宋,不贪图名利才是怪了。”
武修文向黄蓉问道:“师母,这些鞑子该怎么处置?”
黄蓉说道:“话既然问完了,就将他们放了吧。”
武修文不解地说道:“蒙古鞑子都来攻打咱们了,将他们放回去岂不是为咱们多增加敌人?”
黄蓉说道:“他日若是在战场上相见,自是不能手下留情,但他们是为参加英雄大宴而来,咱们却是不可伤了他们性命,否则便是坏了武林规矩。”
武氏兄弟闻言,便将长剑拿开。
武敦儒向那两名蒙古武士喝道:“我师母仁慈,饶了你们一条狗命,快滚吧!”
那两名蒙古武士忙起身上马,带领着后面的人马转眼远去了。
黄蓉和杨过等人又继续上路,行出约二十里后,到了一个镇子之上。
众人沿街道而行,才到了街道的一半,道路便被人群阻断。
“杨大哥,你快看,那些蒙古鞑子被围起来了!”郭芙手指着前面,兴奋地说道。
杨过骑在马上,将前面的情况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底。
前面的人群中多是丐帮中人,围成了两圈将中间的人包围了起来,而圈子之中又有两方人正在对峙。
“全真派的人怎地和尹克西这些人发生了矛盾?”杨过看得分明,对峙的两方中,一方是尹克西、尼摩星、马光佐和那队蒙古武士,另一方则是郝大通、孙不二、李志常、赵志敬和一众江湖人士。
“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黄蓉下了马车,走了过来。
“娘亲,全真派的人和鞑子打起来了!”郭芙下马说道。
人群中有不少人都发现了黄蓉的到来,不由纷纷说道:“黄帮主来了!”“这事还是让黄帮主来处置吧!”
人群自动让开了一个通道,黄蓉当先而行,杨过等人都牵马在后面跟着。
黄蓉虽然已经辞去了丐帮帮主之位,不过众多江湖人士对她的称呼仍是未曾改变,“黄帮主”的行礼问候之声不绝。
黄蓉一一回礼,到了郝大通身边之后,问道:“郝道长、孙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郝大通说道:“这些蒙古鞑子骑马肆无忌惮,已经连续撞伤了多名路人,所以贫道就和众位英雄合力将他们拦了下来,讨个说法。”
“伤得严不严重?”黄蓉问道。
郝大通说道:“并无人命伤亡,贫道已让人将伤者敷了药之后抬下去养伤。”
黄蓉点了点头,这才看向尼摩星等人,问道:“你们骑马伤人,是为何故?”
尹克西说道:“郭夫人,我等急于赶路,一时未能控制马速,这才无意之下撞伤了贵方之人,还望恕罪。我们不愿与贵方为敌,还请郭夫人下令让他们让开,放我们过去。”
原来金轮国师骑马从镇子上经过之时,一路撞伤了不少行人,财物也毁坏了不少,郝大通等人见到之后极是气愤。不过金轮国师骑马快速,众人却是追之不及,只好将金轮国师放过。
而等到尼摩星、尹克西和马光佐三人再次经过之时,众人却都已有了防备,将三人拦了下来。
尼摩星、尹克西和马光佐虽然武功高强,但被这么多的武林人士包围,心中不免也有些怯意,不敢轻易动手。而郝大通等人也深知这三人的厉害,一旦和他们动起手来,己方伤亡绝不在少数,也是不愿妄动刀剑。
双方相互忌惮之下,便成了对峙的局面,僵持不下。之后那队蒙古武士也是赶到,也一同被围了起来。
黄蓉闻言说道:“你们撞伤了路人,单凭几句致歉的话可是不行,还要赔礼才是。”
尹克西说道:“不知郭夫人想要什么补偿?”
黄蓉说道:“你们应该庆幸,并无人命伤亡,所以只需要赔偿金银财物,让伤者买药治病就好。”
尹克西闻言松了口气,他想要尽快脱身,便说道:“这个却是好办。”他令那队蒙古武士将身上的财物都拿了出来,凑了二十多两银子。
“现在我们可以离开了吧?”尹克西将银子拿出,问道。
黄蓉笑了笑,说道:“还有一点,伤人的马也要留下。”
尹克西目光一冷,说道:“郭夫人,不要欺人太甚,莫非你以为我们会怕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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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善缘
黄蓉说道:“万事都说不过一个理字,你们给的银子只是请医拿药的费用而已,但被撞伤的人所受的苦罪就不需要补偿了吗?你们若是不答应也可以,将伤人的凶手交出来,我们骑马将凶手撞伤,然后也赔给你们银子,如何?”
尹克西冷哼了一声,说道:“郭夫人可还有其它的条件?不妨一并说出来。”
黄蓉说道:“我的条件都已经说出,你们若是答应,咱们双方便可相安无事。”
尹克西问道:“若是不答应呢?”
黄蓉微微一笑,说道:“那自然是要兵刃相见了。”
尹克西说道:“那咱们就凭本事来说话好了,咱们一对一较量,输的一方任由胜的一方处置,如何?”
黄蓉摇头说道:“我想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情,现在我们是要讨一个公道,可不是比武切磋,用不着和你们公平较量。”
尹克西冷冷道:“如此说来,郭夫人是准备要以多欺少了?”
黄蓉没有回答,不过表情已是默认了答案。
尹克西也是沉默下来,双方间的气氛又开始变得剑拔弩张。
这时马光佐突然说道:“我看他们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大家也别争吵了,这马我不要了,留给你们!”说着便放开了马缰。
尹克西不由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忘了咱们是来做什么的?没有马匹怎成?”
马光佐满不在乎地说道:“都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了,那大和尚早就跑得没影了,还追什么追?”
尹克西又冷哼了一声,转向黄蓉说道:“郭夫人,今日我们就退让一步,这些马都是你们的了。”
他本就不想动手。马光佐既是先开了口子,他便也就势下了台阶。
黄蓉笑道:“如此最好。”说完便移步让开了道路。
众人都以黄蓉为首,也纷纷让开道路。尹克西等三人和十几个蒙古武士留下了马匹,从人群中走出,然后向回路去了。
一场纷争消弭于无形,众人都放松下来。那些被马撞伤之人都是一些平民百姓。黄蓉让人将银子送给他们之后,也都很是满意。至于多出来的这十几匹马,则是被黄蓉留了下来,送给了在场之人。
杨过见她处事冷静周到,心中倒也很是认同。这件事若是换了一些迂腐的人士处置,极有可能会演变成一场血腥拼杀。而现在受伤之人得到了补偿,众江湖人士也不用厚颜群攻,既保全了面子,还留下了侠名。可谓皆大欢喜。
众人又继续赶路,黄蓉的马车被人如众星拱月般护在了中间,武氏兄弟则是趾高气昂地在前面开路。郭芙本想和杨过并骑而行,不过杨过有些不喜这样的场面,便故意放慢了速度,与黄蓉等人越距越远。
郭芙扭头向他不停地招手,示意他快些过去,他只作没有看见。反倒再次降慢了速度,不过片刻便落在了最后。
等路上只剩下他一人之时。他仰身便躺在了马背上,然后看着天空中的余晖有些怔怔出神。
“英雄大宴都已经结束了,洪前辈怎地一直都没有派人过来通知?”
“郭伯父这几日也并未外出,看来洪前辈并未将行踪泄露出去,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不然若让郭伯父与义父见了面,义父可就别想活命了。”
“我出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等从郭伯父那里得到了之后,我就将它传于义父,然后再去将陆无双救出来。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我也就可以安心回到古墓了。”
杨过信马由缰,任凭黄瘦晃悠悠地走着。脑中却在不停地思考着。等他回过神来之时,才发现黄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他向四处看了看,发现已经偏离了大路有一段距离了,正要骑马转回大路,余光中却感觉有一道白光闪过。
他侧头向发光的地方看去,发现是一根白色的棍状之物,便下马走了过去,弯腰捡起。
“原来是一支玉箫,也不知是谁丢下的。”杨过喃喃自语道。
他将玉箫拿至眼前仔细看了看,除了感觉做工极是精致之外,也没发现有什么明显的标志,另外就是鼻端能从玉箫之上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似是女子之物。
“发个呆都能捡到一个宝贝,你还真是我的福星!”杨用手拍了拍黄瘦的马头,夸奖地说道。
他重新上马,向大路返去,行出十几丈之后,心中却莫名地感觉像是遗忘了什么。他勒马停下,犹豫了一阵之后,又重新回到了捡玉箫的地方,然后目光在地上仔细地搜索查探。等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心中已是有了大致的判断。
“这里有人动过手,这玉箫想必就是动手的其中一方留下来的,但他们现在去了哪里?”杨过心中仔细地想着,目光却是扫视着周围的地形。
半晌之后,他将目光定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山峰之上。
却说那峰顶之上,正有一座小小的茅棚。茅棚仅用四根手臂粗的木棍支撑着,四面通风透气,像是山中的猎人偶尔歇脚时用的。
此时茅棚中正有两人,一人身披红袍,正闭目盘坐,是个僧人;另一人却穿了一袭青衫,容貌甚是丑陋。
若是杨过在此,定会认出两人是谁,因为这两人他都见过。红袍僧人是那金轮国师,而那容貌丑陋之人,却正是日前酒楼中的那位青衫客。
“大师,小女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将我抓到这里?”青衫客开口问道。
听她话中之意,是金轮国师强行将她抓来,但她的声音却是轻轻柔柔,丝毫听不出有发怒之意。
金轮国师盘坐不动,眼睛仍是闭着,并不回答青衫客的问话。
“你现在正在运功疗伤吧?就不怕我趁机偷袭你,令你伤势更加严重?”青衫客又是问道。
金轮国师微微睁开眼睛,说道:“你现在一身的武功都被老衲封住,老衲便是不作任何抵抗任你偷袭,你又能奈何得了老衲分毫?”
“小女子既然无法威胁到大师,大师何不就此放我离开?”青衫客说道:“我还有事情未曾做完,不便在此久留,而且我留下来也帮不到大师什么。”
金轮国师说道:“老衲有伤在身,需要一个人护法。等老衲伤势痊愈,自然会让姑娘离开。”
青衫客不由微微摇了摇头,起身走开,然后在附近随意地走动着。
她并未走远,始终都保持在金轮国师的视线之内。金轮国师不由微微点了点头,又闭起了眼睛。
过了几刻钟之后,青衫客又开口说道:“大师,其实你是怕我离开之后泄露了你的行踪,是不是?”
金轮国师并未睁眼,说道:“姑娘果真是聪明,你猜得不错,老衲正被几个对头追赶,决不可泄露了踪迹。将你留在此地也是没有办法之事,要怪也只能怪姑娘正好撞见了老衲。”
青衫客有些无奈地说道:“大师,我看你是有些多虑了,我与大师素不相识,也不知道大师的对头是谁。只要大师放我离开,我保证不会对任何人说出我见过大师之事。”
金轮国师说道:“姑娘不用再多说了,老衲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不过你放心,你留在这里,老衲是不会伤你性命的。”
“没想到堂堂的一国国师比武比不过别人,就只会在这里欺负柔弱女子,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一个声音突然间在两人的耳中响起,随即一个白衣人走上山顶来。
“你怎么来到了这里?”青衫客惊讶地问道。
杨过笑了笑,说道:“程姑娘能来到这里,我为何就不能?”
青衫客更是惊讶,问道:“你知道我姓程?我们以前认识?”
杨过一句话试探出了她的底细,便又说道:“几年前李莫愁对付陆家之时,我与程姑娘曾见过一面,程姑娘可能是不记得了,不过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杨兄既是早已经将我认出,为何上次却装作毫不相识?”程英不由问道。
杨过说道:“刚开始我也并未想到是你,后来才回忆起来。”
两人径自在那里谈话,却是将金轮国师晾在了一边,后者也不动声色,只是暗暗猜测着杨过的来意。
杨过和程英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转向金轮国师说道:“大师,在下可否将程姑娘身上的禁制解开?”
他口中征询着金轮国师的意见,手上不等金轮国师回答,已是抵在了程英的后背之上,内力所到之处,金轮国师所下的禁制一一被他冲开。
“多谢杨兄出手相助!”程英微微施了一礼,感谢道。
金轮国师心中暗暗惊讶,没想到杨过随手就解开了他的禁制,他站起身来,说道:“杨居士此行可是为老衲而来?”
杨过说道:“在下也是偶然间寻到了这里,可不知大师就在此处,看来在下与大师有缘。”
金轮国师说道:“缘有善缘,也有孽缘,不知杨居士与老衲是哪一种缘?”
杨过说道:“在下想与国师结一场善缘,就是不知国师肯不肯答应。”
金轮国师问道:“杨居士想与老衲结何善缘?”
第一百二十八章 让马
杨过并未立即说出自己的目的,而是将话题一转,说道:“大师现在身有内伤,不知实力还能发挥出几分?”
金轮国师说道:“老衲的伤势不轻不重,不过对付杨居士应该是足够了。”
杨过说道:“在下一个人对付大师,自然是有些难度,不过若是有四个与在下一般实力的人共同对付大师,大师还会有几分胜算?”
金轮国师说道:“杨居士何必自谦?你们汉人中如杨居士这般的少年英侠可谓是绝无仅有。莫说是四个,便是要找上第二个也是极难。杨居士想以此来威胁老衲,可就打错了算盘了。”
杨过说道:“我们汉人高手众多,你难道没听过‘天下五绝’的名号吗?”
金轮国师说道:“五绝的名头老衲自是听过,不过杨居士若说能将五绝中人请来对付老衲,我却是不信。”
杨过笑了笑,指着程英说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位程姑娘是何身份?”
金轮国师说道:“还请杨居士为老衲解惑。”
杨过说道:“这位程姑娘便是五绝中东邪黄前辈的高徒,你欺负了他的徒弟,还用得着我去相请吗?”
金轮国师不由微微一惊,他之前与程英交手之时,便发觉程英所使的武功不凡,便没有立下杀手,没想到竟是五绝中人的徒弟。
“老衲此来中原,便是要与汉人的高手一较长短,东邪若来,正合我的心意,杨居士若知他在何处,不妨请他现身一见。”金轮国师说道。
杨过闻言不由摇头说道:“没想到连大师这般出家之人。所说的话也是满嘴谎言。”
金轮国师说道:“杨居士何出此言?”
“大师抓了程姑娘,黄前辈若是身在附近,早就会现身相救了。”杨过说道:“你是料知了黄前辈此时不可能前来,所以才敢如此说话吧?”
金轮国师淡淡道:“老衲若是没有受伤,天下五绝又有何俱?”
“对付大师又何须五绝前来?”杨过说道:“只凭在下一人就能让大师命丧此地,你信是不信?”
金轮国师哈哈一笑。说道:“杨居士既有此自信,何不立即动手?”
杨过笑了笑,说道:“在下刚才来的时候,在山脚下碰到了大师的三个同伴,叫什么尼摩星、尹克西的,他们好像正在急切地寻找着大师的踪迹。若是在下现在就放出信息将他们唤来,不知大师该怎样感激在下?”
金轮国师脸色不由微变,不过转瞬又恢复了自然,说道:“杨居士将他们唤来。形势只会对老衲更为有利,对杨居士又有何益处?”
“这么说,大师是同意我将他们三人唤来了?”杨过说道:“既是如此,我就帮大师这个小忙,让他们过来与大师相聚。”言罢他提气准备向山下长啸。
“慢着!”金轮国师不由沉声喝止。
杨过笑着问道:“怎么?大师可是又改变主意了?”
金轮国师叹道:“杨居士不是要和老衲结个善缘吗?何不将条件先说出来?”
“那在下就直言了。”杨过说道:“我知道大师来自西域,不知大师知不知道金刚门的存在?”
金轮国师点头道:“老衲对这个门派有所耳闻,没想到杨居士还知晓我西域的门派。”
杨过心中微喜,说道:“据在下所知。金刚门中有一种药膏可治疗外伤。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大师能将这种药膏取来。今日我绝不会为难大师。”
金轮国师说道:“原来如此,不知这种伤药是何名字?”
“黑玉断续膏。”杨过说道:“以大师的尊贵身份,做这件事情可谓是轻而易举。”
金轮国师微微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条件老衲应下了,杨居士现在可以带着程姑娘离开这里了。”
杨过说道:“大师如此做可就让在下为难了。”
金轮国师说道:“条件是杨居士提出,老衲也已经答应。杨居士还有何不满?”
杨过说道:“大师就不想问问在下准备什么时候用这些药吗?”
“这一点老衲却是疏忽了。”金轮国师说道:“西域距此遥远,老衲派人去将药取来,一去一回少说也要两月。咱们就以三月为限,三月之后,杨居士可寻老衲将药取走。如何?”
杨过说道:“好,就依大师所言。不过在下对大师却是信不过,所以还请大师以宗门的名誉发个誓言。”
金轮国师不由目光一冷,说道:“杨居士倒真是谨慎。”
杨过说道:“在下也是没有办法,以大师的武功修为,便是事后不认账,我也拿大师无可奈何,也只有出此下策了,还望大师不要介意。”
“也罢,老衲就以金刚宗弟子的名誉起誓,三月之内,必将‘黑玉断续膏’取来,交于杨居士。”金轮国师说道:“如此可好?”
杨过说道:“还要加一句‘若有违此誓,便教我五雷轰顶,烈火焚身而死’。”
金轮国师闻言不由叹道:“杨居士他日的成就必不可限量。”言罢将杨过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大师果然痛快!”杨过心愿达成,不由心中微微兴奋,说道:“大师有伤在身,在下就不多打扰了,就此告辞。”
金轮国师说道:“杨居士走好。”
山脚下。
程英有些疑惑地说道:“这位大师的武功极高,便是不敌你和另外三人联手,想要逃跑也是不难,怎会受你威胁?”
杨过说道:“你既是猜到了这点,那不妨再猜一猜,他为何答应了我的条件?”
程英沉吟了片刻,问道:“莫非他是虚言相骗?根本就没有打算去将药取来?”
杨过摇了摇头,说道:“这金轮国师虽是心性奸诈,所言不可相信。但以宗门名誉起的誓言对他还是有很大的约束之力的。密宗修行最重心灵体悟,他若不去完成此事,修行之时必定会心念有所不达,可谓是得不偿失。”
程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若不是这个原因,那他为何会接受你的条件?”
杨过笑了笑。说道:“你为何一直戴着面具?能否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真实面目?”
程英说道:“没什么可看的,我相貌丑陋,摘下面具之后怕会吓着杨兄。”
“你不要忘了我可是见过你以前的样子,便是你如今的样子变化再大,也不可能比这张面具更丑。”杨过说道:“你若是肯摘下面具,我便告诉你原因,如何?”
程英淡淡道:“杨兄愿意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
杨过心中微微失望,撮唇作哨。发出一道哨音。
黄瘦应声从远处奔来,来到了杨过的身边,昂头打着响鼻。
“不知程姑娘有何打算?要去哪里?”杨过推开黄瘦拱向他怀中的马头,开口问道。
程英轻轻叹道:“我也不知该去哪里。”
杨过心中微有不忍,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不是一直在寻找你的表妹吗?我知道她在哪里。”
程英不由身子一震,急声说道:“我表妹身在何处?”
杨过说道:“你不是李莫愁的对手,我便是告诉你她在何处,又有何用?”顿了顿。又道:“你若是相信我的话,等我将自己的事情做完。就会去将你的表妹救出,你只需等待消息就好。”
程英摇了摇头,说道:“我要与杨兄同去。”
“也好。”杨过点了点头,见天色马上就要黑了,便说道:“我现在要回襄阳了,你和我一起去吧。”
程英微微点头。迈步向前走去。
杨过见状不由说道:“怎么?你想要步行过去吗?这里距离襄阳城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等你走到时,恐怕已到了明日了。”
程英转身说道:“杨兄只管先行前去,我自会随后赶到。”
“放着你这样一位弱女子在深夜赶路,我可是良心难安。”杨过说道:“放心吧。我不和你共骑,这马由你一个人来骑。”
程英说道:“杨兄救命在先,又答应救我表妹,我怎能让恩人步行?”说罢又继续向前走去。
杨过倒是对她外柔内刚的性子有些了解,知道再劝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当下牵着黄瘦赶了上去。等到了程英身边时,他突然伸臂一抄,已将程英抱起。
程英对他毫无防备,不虞他会突袭,不由失声惊呼,喊道:“你要做什么?”
杨过将她放置在马背之上,说道:“以后我说什么话你照做就是了,不然我就不让你和我同行。”
程英闻言一股怒气憋在心头,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不由轻轻地哼了一声。
杨过伸手一拍黄瘦,喊了一声:“好兄弟,咱们出发了!”
黄瘦欢鸣了一声,迈开四蹄向前奔去。
程英忙抓住了马缰,坐稳了身形,回头见杨过正跟在后面,不由暗道:“我看你能硬撑到几时。”
她心中对杨过微微有气,便不再回头去看,只管一心驱马前行,过不得多时,已行出了数十里远。
经过这一段奔行,程英已经渐渐消气,忍不住的想道:“他如此做也是为了我好,我又何必和他置气?”想到这里,便想与杨过换行。
她回过头来想要招呼杨过,但抬眼去看时,后面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杨过的身影?
“莫非是我赶得太快,他未能跟上马速?”程英心中不由内疚起来,忙一勒马缰,将马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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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交代一下,旧版和三联版的金轮国师是藏僧,来自密宗,而新修版改成了密教金刚宗。出于对金老意愿的尊重,同时也为了满足剧情需要,我将金轮国师设定成来自西藏,但后来到了金刚宗。大家知道就行了,若是觉得不合适,我可以将这点再修改过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入城
程英将马停下后,调转马头就准备向回路赶去,这时他身后响起杨过的声音。
“程姑娘,你是在找我吗?”
程英不由一惊,回头再去看时,杨过正好好地站在那里望着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杨兄好身手。”程英淡淡地说道。
杨过看不出她的表情如何,不过听语气带着明显的生疏意味,忙说道:“路途无聊,耍个乐子而已,还望程姑娘不要生气。”
“杨兄能赶上来正好,也省得我再回头去找了,为什么要生气?”程英说完便再次调转马头,向前行去。
“这下子好像玩得有些大了。”杨过望着她的背影,不由有些尴尬地想道。
两人继续赶路,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僵硬。
杨过加快脚步,与程英并头而行,然后伸手从怀中掏出那支玉箫,开口问道:“程姑娘,会吹曲子吗?”
程英看也不去看他,只回答了两个字:“不会。”
“这样我就放心多了。”杨过说道:“我也不会。”
程英不由暗道:“我不会吹曲子,你放心什么?”她正自心中疑惑,“呜”的一道怪音突然在她身边响起,将她吓了一跳。
“啊,这箫……”程英侧头一看,见杨过正在摆弄一支玉箫,不由惊讶出声。
杨过扭头看了看她,说道:“这高雅的玩意儿我不会弄,好在你也不会,应该也听不出好坏,我也就不用担心会扰了你的清耳。”说完又“呜呜”地吹了起来。
程英看着他手中的玉箫,有些欲言又止。侧头看了他一会儿,听他吹得实在是难听,不由又转过了头去,悄悄地一夹马腹,将速度提快了一些。
杨过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倒真琢磨出了一些调子。回想着小龙女所弹的琴曲,磕磕绊绊,吱吱呀呀地一心吹了起来。
这时夜色已经降临,旷野中一片静寂,刺耳的箫声四下传荡开去,显得是那么的不相融洽。
程英忍了一会儿,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不由回头说道:“杨兄,你吹的可是‘妆台思’?”
杨过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玉箫。抬起头有些疑惑地问道:“什么思?”
程英一听便知是对牛弹琴了,便又问道:“你吹的曲子是从哪里听来的?”
杨过说道:“这首曲子是我师父平日经常弹的,我听过几遍就记下来了。”
程英微微点头,说道:“将玉箫给我。”
杨过疑惑道:“做什么?”
程英斜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想听曲子么?”
杨过不由微微一笑,将玉箫递了过去,口中却故意问道:“你不是不会吹曲子吗?”
程英没有理他,背过身去。将玉箫斜竖在了唇边。
清幽的箫声慢慢响起,舒缓流畅。如水一般在杨过的耳中和心间流过,使他不由微微闭起了眼睛。
这首“妆台思”是描述女子思念在外丈夫而作,思念之人朝暮独守空房,临镜梳妆之时,顾影自怜,哀怨凄楚。
杨过虽不通音律。也不知这首曲子何意,但也能从程英幽咽的箫声中听出袅袅缕缕的哀愁之意,不由暗暗地叹了口气,心道:“都是一些苦女子。”
程英将曲子吹了一遍便放下了玉箫,有些怔怔地望着前面的夜色发呆。
杨过从后面望去。见月光下那马背上的背影显出一丝萧索孤冷的意味,心中顿时生出怜意,说道:“程姑娘,你放心吧,你表妹不会有事的。”
程英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便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啊”地叫了一声。
杨过忙问道:“怎么了,程姑娘?”
“呜……没事。”程英略显慌张地回答了一句,面具下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看着手中的玉箫,心中想道:“这玉箫他刚才吹过,那我岂不是和他共用一支玉箫了?”
杨过见她无事,便找着话说道:“程姑娘,你此次出来,可是和黄前辈一道?我对黄前辈仰慕已久,程姑娘可否代为引见一下?”
程英平复了一下心情,回道:“我为了寻找表妹,已经和恩师分开很久了,现在也不知恩师去了哪里,杨兄的心愿请恕我无法帮你完成了。”
杨过微微遗憾,说道:“黄前辈学究无双,无论是棋乐字画,还是武学阵法,俱已臻极高造诣,我若能受其指点一二,当可受用无穷。可惜黄前辈踪影飘忽,想要见他一面还真是极难。”
程英说道:“恩师甚喜江南风景,这几年虽是四处漂泊,但每年总要在江南逗留上一段不短的时日,杨兄若是有心,说不定便可在那里碰到恩师。”
杨过想了想,说道:“还是算了吧,黄前辈是雅人,若是得知我处心积虑找他,定会不喜,一切还是随缘吧。”
程英点了点头,将玉箫递了过来,说道:“玉箫还你。”
杨过没有伸手去接,说道:“这玉箫本就是你的吧?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不用还我了。”
程英问道:“你怎知玉箫是我的?”
“难道不是吗?”杨过笑了笑,说道:“我只是猜的,若是猜错了,就当做是送与你的礼物吧。左右这玉箫在我手中也是明珠蒙尘,你能将曲子吹得这么好听,这玉箫跟着你才是跟对了主人。”
程英将玉箫收回,问道:“你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杨过说道:“前面就快到襄阳城了,到了城中再休息吧。”
程英见他步履轻盈,衣袖飘飘,甚是闲适舒雅,虽是行出了百余里之远,却丝毫未有疲累之态,不由暗暗惊讶,心道:“这位杨兄的武功真是高深莫测,有他相助,从李莫愁手中救出表妹应不会有什么困难了。”
她却是不知,古墓派的轻功本就天下无双,再傍以回气极快的九阳内力,就更是相得益彰,再无任何破绽。
又行出数十里,前方已可见点点灯火摇曳,杨过说道:“襄阳城已经到了,那是城头的火把,看来咱们的运气还算不错,我都已经做好露宿野外的打算了。”
程英没有回话,却是突然问道:“杨兄,我还是想不出那位大师为何会接受你的条件,另外那个‘黑玉断续膏’是何物?很珍贵吗?”
杨过不由失笑,说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乎原因呢,没想到你竟是想了一路。”
又道:“看在你给我吹了一首曲子的份上,告诉你也是无妨。其实原因你已经说出来了,只是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程英疑惑地问道:“我说什么了?”
杨过说道:“你之前曾说金轮国师想要逃跑并不难,但事实却与你的猜测互相矛盾,那么你为何不反着来推测一下?”
程英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是说他……无法逃跑?”
杨过点了点头,说道:“我本来也只是试试,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答应了。我也是由此来推出,他的伤势必定是又加重了。他既是无法将我摆脱,也就只能接受我的条件了。”
程英闻言不由说道:“没想到原因竟是这么简单。”
杨过笑了笑,说道:“其实世上所有的计谋在说出来之后,都是极为简单、不值一提的,关键在于如何去把握人心。”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城下的护城河边,这时城门已经紧闭,城头一队队的兵卒手执火把,来回走动巡逻。
一个守将看到了杨过和程英二人,低头大声喊道:“城下何人?现在城门已闭,不可通行,速速退去!”
杨过提气回道:“我姓杨名过,刚赴完英雄大宴回来,郭靖郭大侠是在下伯父,劳烦将军通禀一声。”
那守将听得是郭靖的家人,不敢怠慢,又大声喊道:“请稍等!”转身吩咐一个兵士向城内禀报。
过得片刻,郭靖出现在城头,见了杨过不由喜道:“过儿来了,你伯母说与你走散了,我还正担心你的安全呢。”
郭靖下令兵卒打开城门,放下吊桥,杨过和程英尽皆步行,牵着马入了城中。
“城中的布防如何了?民众可是都已入了城?”杨过望着街道上不时走过的一队队兵卒,开口问道。
郭靖闻言不由长叹了一声,说道:“城中的粮食和地方有限,为了不引起骚乱,也只能将附近的民众安置在城中,再远一些的村镇却是无法顾及了。”
杨过说道:“两国打仗,总要有所死伤,尽力而为就是了,伯父不必过于介怀。”
郭靖点了点头,看向程英时,眼中微惊,不由问道:“这位是……”
杨过说道:“这是侄儿刚刚结交的一位朋友。”
程英忙见礼说道:“小女子见过郭大侠。”
郭靖点头道:“既然是过儿的朋友,也就不是外人,今晚就在我的府上歇宿吧。”
黄药师已经多年不在岛上,郭靖倒并不知道自己的岳父又收了一个徒弟,他虽然感觉程英的面貌有些熟悉,却也未曾多想。
杨过见程英无意透漏身份,也就并未多话,当下随着郭靖一路来到了一处大的房屋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