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中？高中！
抽完最后一支烟，看一眼头顶璀璨的星空，闭上眼睛，感受山崖旁海风的吹拂，叹口气，心情从未如此安宁……
2005年，那是一个春天，高二三班的课堂上，上午的阳光透过葱葱绿绿的枝叶斜射在课桌，一个身影趴窝着，头顶上盖着一本英语书。
一个谢顶、微瘦还留着小胡子的中年老师，站在黑板前的讲台上，声音洪亮，滔滔不绝的讲解着课本上的内容。
“同学们，这学期过后你们就是高三了，明年就要高考了。时间这么紧迫，还有人一大早上就在教室里睡觉，不想想能不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父母吗？”
看到中间靠窗睡得正香的身影，英语老师停下了讲课的节奏。作为一名负责的老师，本来就看不惯学生不好好学习，况且还是在高二重点班。
而这个位置的学生上课睡觉，他更加痛心，因为这个学生高一开始就是自己的得意门生，成绩一直很好，可最近两个月却是自暴自弃，上课屡屡睡觉，屡教不改。
“醒醒，凡子…快醒醒，曾老师说你了。”
前排的一个平头戴眼镜的男生用手指戳了戳趴在课桌上的身影，眼看着英语老师快要走过来的身影，他着急的说道。
“呼……呼呼……”
不曾想到，这个时候极速的呼吸声从埋在双臂的地方传了出来，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溺水的人在急速的呼吸一样。
“哈哈，哈哈，真牛叉啊，都打呼噜了！”
此刻，班上的其他学生都将目光集中到这里，一个个的笑着人仰马翻。作为学校唯二的重点班，还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同学们一个个像是看西洋景一般，课堂上顿时混乱了起来。
英语老师气的拿着教鞭走了过来，而平头眼镜男生着急的用手推着趴在书桌上还在呼呼声不停传来的身影。
“唉，昨天晚上还说了不去上网的……”平头眼镜男生小心的嘀咕了一句，眼睁睁的看着英语老师走了过来。
微瘦的英语老师大步走到第三排过道，面前的学生让他心里顿时气的不打一处来。看了旁边正襟危坐的其他学生，手里的教鞭用力在桌子上空的地方打了下来。
“啪啪…啪啪…”
打在书桌上的书本上，声音很响，可是书桌上趴着的身影纹丝不动，像是一点都没听到。
“我教书二十多年还没见过这样的学生啊…”
英语老师用力的拍拍光秃秃的脑袋，这下真的生气来。
“曾老师，您别急，我马上叫醒他。”
前面位子的平头眼镜男生看着更着急了，连忙站起来对老师说道，手上加大力气，用力推着对方的手臂。
“气死我了，赵松，你不用推了。班长，去接一杯水过来！”
英语老师看着还是醒不了的身影，转过头来对前排的一个女生说道。
“老师，真要拿水给您吗？”
讲台前第二排一个带着眼镜的女生“刷”的一下站起身来，光洁的额头上，一簇柳叶弯眉顿时紧紧皱了起来，站在那里，手忙脚乱的。
“喊不醒一个睡死的人，只能让他尝尝厉害，快去拿过来。”英语老师急声说道。
“可是，可是班上也没有水。”柳叶眉女生焦急的说道。
“你没带水杯吗？”英语老师不死心，皱紧了眉头。
“有是有，不过还是热的……是我的水杯……”后一句话说出来，声音小的听不到一般，白净的脸上像是被擦了胭脂一样，瞬间红了起来。
“那正好用，快拿来吧！”
英语老师看着依旧没醒的身影，呼噜声越来越大，脸上的愤怒越是明显。
女生没办法，从身下的桌肚里拿出自己粉色的小水杯，不情不愿的送了过来。
英语老师拿到手了，快速的拧开，在柳叶眉女生和平头眼镜男以及全部学生的注视下，点点点点的水花在趴在桌子上的身影头上慢慢倒了下来。
……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陈一凡犹如溺水的人儿，双手紧紧的抱着头，肺里呼吸不到空气，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窒息的声音，“呼呼…呼呼”。睁不开眼睛，身体失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头晕目眩，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这就是死亡吗？”他在心里喃喃自语……
忽然间，一阵热热的液体从头流到了脖子上，又流遍了全身，伴随着“哗哗哗”的声音，忽然间活了过来。
“这是哪里？”
抬起头，陈一凡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焦急的眼睛，平头眼镜男黑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陈一凡也一愣神，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转过头，一抹粉色的影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是水…和杯子…原来是这个…”
再接着，看到一双怒气十足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一个中年男人，一手拿着粉色的杯子，一手拿着教鞭。
“陈一凡，你这是什么情况？不认识我们了？”
或许是看到陈一凡一脸懵逼的样子，柳叶眉女生紧皱着眉头，殷桃小口巴拉出几句话。
教鞭狠狠的抽在他的胳膊上，传来了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吼：“看什么看？陈一凡，你胆子不小啊！昨天晚上干嘛去了？竟敢又在我的课上睡大觉！”
胳膊上的疼痛唤醒了陈一凡懵逼的意识，一瞬间，像是三魂七魄归位了一样，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意识终于回到了身体。
“你是，曾大胡子？”
这一句话从陈一凡的嘴里说了出来，瞬间平头眼镜男生、柳叶眉女生和周边几个听到话的学生顿时目瞪口呆，都不敢吭声了。
“啪、啪”的几声，教鞭不停的抽在陈一凡的身上，英语老师老曾气的连打好几下。
“曾，曾老师……你是曾老师”陈一凡又愣在那里。
“上午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我再和你好好算算！”
英语老师闭上眼，缓缓的转过身，说道：“继续上课！”
……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英语老师老曾拿着课本和教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goodbye，sir！”
教室里仿佛炸了锅一般，“轰”的一片吵闹声响起。
“凡子，你啥情况啊？居然敢当面喊老曾是曾大胡子，你可真是个汉子！”同桌一个白净男生对着陈一凡说道。
后面一个漂亮女生也伸过头来，看着陈一凡，说道：“老曾可是很记仇的，你可是惨了。”
“凡子，李月梅说的对，老曾可不好惹，你等下看怎么过这一关吧。”前面的平头眼镜男生也凑了过来，焦急说道。
“怕什么，老曾就是那嘴巴厉害，最多被他训一顿呗！不过，看他发火的样子真可怕，刚刚我在旁边可吓坏了。”白净男生心有余悸的说道，还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这时候，教室前排座位走来柳叶眉女生，看了看陈一凡，说道：“陈一凡，你是不是昨晚又翻墙去上网了？”
看陈一凡还愣那里不说话，于是目光对着平头眼镜男生说道：“赵松，你和他一个宿舍的，还是他朋友，怎么不管管他？这个星期，他都睡了多少节课了，昨天班主任还问了我。”
“关大班长，现在说这些有啥用？看看等下中午他怎么过曾老师这关吧。还有老班这里，估计也要找他了。”
赵松有些无奈的说着，其实他这几天劝过陈一凡好几次，不过他也不知道一向好学生的凡子怎么变化的这么快。
关月皱着弯弯的柳叶眉，“不管他了，自作自受！”重重的剁了一下脚，也不理他们了，回到自己的座位。
而此刻的陈一凡，愣愣的看着这教室，面前的英语书，《人教版高中英语，二年级（上）》，书的下方，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字：“陈一凡”。
“这是，回来了……”
第二章 英语老师的教诲
浑浑噩噩的两节课后，等教室里的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教室。陈一凡这个时候才最终接受了这个现实，对他来说这既是幸运，也是不幸的轮回。心里的伤口又一次被狠狠撕开了一般，痛彻心扉。
“凡子，等下你得悠着点儿，老曾可是不好说话的，你呀！说了你几次你也不听，上网通宵，被学校抓到了可是要留校察看的，两次就要被开除。”
小平头，带着眼镜的赵松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好朋友。
接受了现实的陈一凡，看着十几年没见的老同学，真诚的对他说：“谢谢你，松子，见到你很高兴。”
“你能听一句就好了，不过还是想想怎么应付老曾吧？之前你的英语成绩那么好，老曾对你一直寄予厚望，没想到现在你敢在他上课的时候睡觉，他不生气才怪。”赵松轻声说道。
“没事的，松子，我会应付好的，你放心。”陈一凡看着这陌生但却记忆犹新的脸庞，突然间有所冥悟。
老天既然怜悯他，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为何不能努力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
“那我先去食堂打饭了，等会给你带一份到宿舍里。”赵松看着面前的好朋友，站起身来，摇摇头，出了教室。
陈一凡缓缓起身，站在教室里，看着黑板，微微抬头，轻笑一声，迈起步子，走了出去。
五月的校园里葱葱绿绿，花坛里盛开着各种各样的花儿，红的、黄的、粉的，争奇斗艳。高大的刺槐树枝叶茂密，主干道两旁的小青松郁郁葱葱。
路上一群一群的学生急忙的向食堂走去，交头接耳，或是追逐打闹，欢声笑语。这个花季雨季的年纪，犹如鲜花的盛开，拼命绽放着光彩。
回忆着教师楼的位置，不远，就在教学楼后面。又努力想了想，老曾的办公室应该是五楼，毕竟从高一开始，陈一凡的英语成绩就很好，老曾的办公室也去了无数回。要是数学老师的办公室，他估计连影子都想不起来了。
走在中间的楼梯一路向上，三三两两的教师一个个从楼上下来。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在陈一凡的记忆里，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来到英语教研组（一）室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响。陈一凡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校服，轻轻推门而入。
抬眼看去，办公室挺大的，消瘦的老曾正坐在最后一排桌子前，手机拿着钢笔，正在专注的批改试卷。
来到书桌前，看着现在不算老，还没有留着大胡子的老曾，陈一凡一时间感慨万千。
“曾老师，我过来向您道歉来着，对不起……”
陈一凡低下头，深深的鞠了一躬。此刻的他想到了在很久以前的一个夜晚，他也曾对老曾深深的鞠了一躬，当时的他是在高三下学期，拎着行李箱，背着书包，离开校门的时候，面对追过来的老曾老师。
老曾微微的抬起了头，看着面前低头鞠躬的学生，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陈一凡，你小子原先是颗好苗子，学习态度很好，成绩也不错，为什么最近变成这样了？你知道我最讨厌学生上课睡觉不听课，父母把你们送过来上学都挺不容易的，你们能考到县一中更不容易。有天份，有机会，为什么要糟践了？我最近听说你逃课、上网，连作业也不做，你这是想干嘛来着？”
“曾老师，对不起，家里出了一些事情。我一时想不明白，是我糊涂了。”
陈一凡站在曾经的恩师面前，真的是一言难尽，只是不停的说着道歉的话。而这些话，曾经的他没有说过，也没有机会说过。
“响雷不用重鼓敲，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作为老师，我希望每个学生都能珍惜机会，好好学习，不要等长大了，再后悔。但是那个时候，又有什么用呢？”
老曾看着这个学生，曾经的他多么的神采飞扬，才华横溢。不过他还是愿意给他个机会，人才难得，何况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呢？
“老师，我都知道了，我…”
陈一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直以来，他都是倔强的，吃了无数次的亏，也不明白什么是圆滑。
“多的话我也不说了，让你过来还是想和你谈一下英语成绩，既然你是学生，考试是免不了的。这次英语测验，你是一落千丈，从平均一百三十分的成绩到现在考不及格，你只用了两个月。我不知道你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你还是自己要好好想想，该干什么？什么才是你现在该考虑的事情？”
老曾的话第一次说在陈一凡的心里，曾经的他忘了，除了母亲也没人和他这样说。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离开旅店的房间，走在大街上，才会回想一下过去，再然后，就没有了。
“曾老师，我保证，不会再这样了。”
陈一凡微红着眼眶，这一刻，其实他感到很幸运。不再是少管所里黑洞洞的夜晚，管教的谩骂以及监牢里的打斗。而这些记忆是如此的深刻，改变了他的人生。
老曾看着陈一凡，笑了笑，他相信这个学生，也可惜他的迷失。
“好了，我也不说了，中午了，快去食堂吃饭吧。”
陈一凡再一次深深的鞠了一躬，看了看老曾的样子，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个老师的形象是个艺术家。谢顶、微瘦、留着小胡子，而大胡子的绰号还是十年之后，那时候陈一凡的表弟正好也在这个学校。过年回家的时候，一起出去玩，有时候聊到了老曾，大胡子艺术家的形象在那时已经深入人心了。
陈一凡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心里静静思索着，他想到了一个月后发生的事情，想到了母亲的泪水，老曾的惋惜，赵松的不舍……
第三章 有一种感觉叫陌生
县一中的男生宿舍还是九十年代的老楼，而女生宿舍已经搬到了新的宿舍楼，新的男生宿舍楼将在年底完工，高三下学期正式入住。这些，陈一凡以前是没有机会住进去了，回忆里只有这几幢老楼。
宿舍的进出口有一道铁门，工业化的样式，斑驳的铁锈一块又一块，很难想象县里最好的中学连一扇铁门也不去油漆一下。
在铁门的旁边是一间不大的砖瓦房，宿管科门卫室，一道用毛笔字写的牌子挂在门口，时间长了，有的歪歪扭扭的。
对着大门旁，是一扇窗，老式的木窗旁，一张破发黑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堆报纸，一个大茶缸子，正中间是一个饭盒，铝质的饭盒里青菜豆腐，旁边还有一个玻璃缸子，里面是红彤彤的腌辣椒。
一道身影正吃着饭，偶尔抬头看着进出的学生。看到停在窗户旁的陈一凡，微微的笑了笑，停下手里的筷子。
“放学了，午饭吃了没？”
“还没有，同学给我带了，在宿舍。”陈一凡看着门卫室里的身影，思绪回到了从前。
“好、好，快回宿舍吃饭吧。”门卫里的身影笑了笑，有接着吃起了饭来，黝黑的脸庞泛起淡淡的笑容。
陈一凡这是才想起来了什么，眼睛直勾勾的看了吃饭的身影一眼。摇摇头，低声说了句“谢谢…”
吃饭的身影也没听到什么，陈一凡再看了一眼，迈开大步向宿舍楼走了过去。
208宿舍。
整整齐齐两排高架床摆放在房间里，一共12个床位，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下铺一起聊天，也有的早早的躺着床上，假寐着，或者躺在床边看书。
看到陈一凡进了门，一下子都停了下了。
赵松坐在里面的床铺，看到了陈一凡，连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饭盒来。
“12点了，快来吃饭吧。”
陈一凡走了过来，接下了饭盒，看了眼赵松，说了句：“谢谢。”
“跟我客气啥！快吃吧，今天中午有食堂红烧肉，好不容易打了一份。”
陈一凡端着饭盒，微微愣了一下，好奇怪的感觉啊。
赵松让了让身子，让陈一凡坐在自己的床边，自己手里拿了本历史书继续翻着。
“凡子，老曾怎么训你了？你可真牛叉啊！老曾的小胡子被你叫成大胡子了！”
前面三个学生勾肩搭背坐在一张床边，其中一个穿着三角汗衫，短裤的高壮男生，一把搂着左边的男生，笑着对陈一凡说道。
“斌哥，陈一凡的厉害你可不知道，最近一周，夜里可都看不见他人影。”坐在他右手边的戴眼镜男生笑着说道。
“通宵啊！玩不玩传奇？”斌哥顿时来了兴趣，起身走到陈一凡身边，对着他说道。
李一凡看着眼前的人，脑海中没有多少记忆。
“你小子，不认识我了，我不就是一个月没来上学吗？你这啥眼神！”斌哥愣着眼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改天一起打篮球，和体育班打。要是通宵玩传奇，下次一起。”斌哥自来熟的拍了拍陈一凡的肩膀。
这时，门外传来了宿管老师的声音，“赶快上床睡觉，不要一个人乱窜了！”
“伟子，刚子，我先走了，放学一起打篮球。”
斌哥看了眼陈一凡，和戴眼镜的男生打了个招呼，出了门去。
被称呼为伟子的眼镜男生站起来，关上宿舍门，爬到上铺睡觉去了。
等陈一凡飞快的吃完了饭盒里的饭，盖好盖子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坐在床边脱下了鞋。转过头，问了赵松一句：“松子，我的拖鞋在哪？”
赵松指了指床下，有两双凉拖鞋。“白色那个是你的。”
陈一凡看着赵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他现在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能找到宿舍算是映像深刻了。十几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好多人，好的事情都已经模模糊糊，或者是没有什么映像。
看着陈一凡的样子，赵松放下了历史书，坐直了身子，小声说道：“凡子，我怎么感觉你不一样了？”
“我还不是我，哪里变了。对了，刚那个是谁啊？”陈一凡赶忙转移话题。
“周尚斌，十班的。”赵松小声说道。
“你怎么连他都忘记了，上学期你们不是经常在一起打篮球吗？”
“周尚斌，斌哥…”陈一凡慢慢念叨着，记忆慢慢浮现出来。
“打架？动刀，捅人……”记忆终于慢慢回想起来。
赵松看着陈一凡沉思的样子，微叹一声，又拿起枕头旁的历史书。
“凡子，你到床上睡吧。下午还有四节课呢。”赵松指了指上铺方向，轻声说道。
“好的，我上去了。”陈一凡点头说道。
爬上上铺的陈一凡看了看周围，都在睡觉或者看书，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摸了摸自己的枕头，枕头上放着一本书，余华的《活着》。他感觉很奇怪，什么时候他还喜欢看这种书了？
一向自己只看快餐文学，网上的小白文，对于这些传统文学自己都嗤之以鼻，看来年轻的时候谁都说不清。
陈一凡脱掉衣服，钻进被窝，躺在枕头上。却是怎么也闭不了眼睛，意识中感觉自己闭上眼睛，这一切都将不负存在……
下午一点四十分，起床铃声按时响起，下铺的赵松“匆”的一下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穿上拖鞋，下了床，从自己的柜子里拿了脸盆和毛巾，出了门。
陆陆续续的，宿舍里其他的人也都起床了，除了陈一凡。他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宿舍里的声响对他没有什么影响。朦朦胧胧的仿佛他身在城市中心的公寓里，一个女人在推着自己的手臂。
“一凡，起床了，我去上班了，给你留着早饭。”有道轻柔的言语缓缓的传到他的耳边，让他有种心酸的感觉。
“凡子，要上课了，快起床吧！”洗好脸的赵松回到宿舍，看到还在熟睡的陈一凡，推了几下他的手臂。
一瞬间，陈一凡惊醒了过来，转过头，看到了赵松的脸，没有带眼镜的脸上，明显有几处青春痘。眼睛微眯着，却是一脸关心的神态。
“好，好，我起来了。”陈一凡忙说了声，坐起身子来。
快速穿好衣服，下了床，穿上鞋子，准备和赵松一起走。
赵松看着心急的陈一凡，连忙说道：“洗把脸吧，这是你毛巾，不急，我等你一下。”
陈一凡露出了个尴尬的表情，连忙在赵松指着的方向，在绳子上拿了一块旧旧的毛巾，出了宿舍门，看着其他人走的方向，也跟着向公共洗漱区走去。
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
当他上了个厕所，洗好脸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他人都走光了，只剩下赵松还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历史书，一刻不停的看着。
放好了毛巾，陈一凡对赵松点点头，“好了，我们走吧。”
赵松出了门，顺手拿着挂在门上的锁，“我来锁门。”
一起走在校园的路上，学生已经不多了，陈一凡和赵松一路走在后面，几个感觉要迟到了的学生，一路小跑着向教学楼冲去。
“凡子，来不及了，第一节课是语文，老班的课，迟到了就麻烦了！”赵松看后面有人在跑，顿时也紧张起来。
“好的，跑起来吧。”感觉到自己连累了赵松，陈一凡连忙点头，和赵松一起向教室冲去。
午后的阳光照耀着，透过校园里葱葱绿绿的树木，光彩夺目。
奔向教室的身影，如此欢快，是成年人世界所无法再现的，这是青春，是年华，是梦幻。
第四章 年轻的老班
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终于跑到了教室。
“还好，没迟到。”
陈一凡松了口气，要是因为自己而连累赵松一起迟到，他心里更不好意思了。
向着座位走去，他看到了正在准备上课的同学们，一个个的正襟危坐。柳叶眉女生关月、还有她同桌的小胖妞，戴眼镜的，没戴眼镜的，这些同学如此陌生，又是如此映像深刻。
关月看到了走在讲台前的陈一凡，狠狠的“惋”了一眼。而陈一凡的眼神已经向教室后方延伸，对着班里的同学，一个个的留意着，回想着。
等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时，关月脆生生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起立，老师好。”
“同学们好！”
一道轻柔的声音轻轻响起，虽然不大，却是很标准，很温柔，声如其人。
“坐下！”
陈一凡跟着声音起立，坐下。这时候他才抬起头来，看到了一道轻柔的身影。老班，杜雪晴，县一中的重点班班主任，省级优秀教师。刚过而立之年，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班主任，而陈一凡这一届是她第一次担任班主任。
“抱歉，老班！”看着讲台上的身影，陈一凡从心底里浮现出这一句道歉的话来。
“同学们，今天上课前，我们先来聊一聊学习态度问题。今天上午的事情我听说了，曾老师是个优秀的老师，他对你们是责之切，爱之深。一个负责任的老师，对于每个学生都是关心非常的。你们在学校里，也要明白老师们对于你们的态度，在于你们对学习的态度。”
老班款款说道，眼神微微向陈一凡的方向看来。
感受到这样的眼神，陈一凡深深的低下了头，不是因为现在，而且因为将来，这样的眼神让他的心里痛苦万分。
“好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总之，希望同学们以身作则，端正学习态度。现在我们正式上课，请同学们翻到第72页，今天我们来学习过秦论，作者韩愈……”
看着讲台上款款而谈的老班，陈一凡静静的看着，偶尔也记录一下重点。而老班看到陈一凡的样子，也松了口气，更加专注生动的讲解着这篇古文。
下课铃响了，老班停下了手里的粉笔，把它丢在粉笔盒里，拍拍手。
“下课吧。”
“老师再见。”
全体起立，鞠躬，老班微微点头，抱着书本走了出去。
“呼，老班的气场太足了……”
同桌瞬间趴在了桌子上，大口呼了口气，周边的同学也都如此。
赵松在前面转过身来，看着陈一凡，笑道：“老班上课就是有气场，不然人家的省级优秀教师怎么来的。”
陈一凡微微点头：“是啊，让人目不转睛。”
“要是上午是语文课，看你能不能睡着！”身后的李月梅凑过头来，对着陈一凡嘟囔一句。
“那是，老班的课谁敢睡觉？”同桌白净男生撑起头说道。
“切，黄波，你睡不睡觉，语文成绩还不是一样！”李月梅看着白净男生的鸡窝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由讥讽道。
“嘿，说我？某些人英语这次可是也没考好，回家李叔又要跳脚了。”鸡窝头的黄波掉头回了一句。
“哼，还不是有些人没考好嘛！”李月梅向陈一凡看了过来，娇声说道。
听到这句，陈一凡不由愣了一下，偏了偏头，看到李月梅那双似蹙非蹙的眉毛，微翘着的红唇。这个神情似乎很是熟悉，对了，陈一凡忽然想了起来。
那是06年的暑假，自己已经决定去上海打工，走之前有一个电话打到了家里，里面有一个声音现在他想了起来。好久远的记忆，那声音却是从记忆里飘了出来，也是一声“哼”，同样的语气。
最后发生了什么？不记得了，只知道当时的他心灰意冷，从没有过的低沉，仿佛没有生命的机器一样。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这个地方，逃到外面的大城市里，或许可以忘记一切。可是命运怎么可能按照人的意愿去改变，一切不过是向更深的深渊滑落的前奏。
看着李月梅还没怎么长开的俏脸，第一次感觉是如此亲切。
微微叹口气，低下头去。
“陈一凡，班主任找你，去一下办公室。”
门外忽然传来一句招呼声。嘈杂的环境里，好多人都没有听到。门口的关月正好进教室门，听到了声音，顿了一下，随即走向陈一凡这边。
“陈一凡，老班找你，要你去一下办公室。”关月走到陈一凡的身前，说道。
陈一凡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柳叶弯眉的班长，略微思索了一下，摇摇头，站起身来。
“黄波，陈一凡要出去，有点眼力劲可好？”身后的李月梅看到黄波趴在桌子上，用笔戳了一下。
“李月梅，你干嘛？我听到了，你要戳死我啊！”黄波被戳的蹦了起来，对李月梅怒目而视。
“就戳你了，怎么滴？你敢吼我，我就告诉张阿姨去。”
听到李月梅这样说，黄波赶紧从座位旁走了出来，看着李月梅，一脸无语的样子。
陈一凡看着这两个人，也是愣了一下，笑了笑，也没说话，从座位走了出来，向教室门外走去。
而黄波也跟在后面一起走了出去，陈一凡回头，看到黄波也跟在身后，停了一下。
“我，我去上厕所啊！”随即向楼下跑了出去。
陈一凡穿过教学楼，走到了后面的教师楼，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三楼，老班的办公室，应该是吧。”陈一凡心里默念着，快步向三楼走去。
办公室里，老班坐在书桌后，而她的身前沙发上坐着一位中年妇女。只见她局促的双手互相紧握着，手里拿着茶杯，一脸担心的样子，眼眶微红，低声细语。
“杜老师，离婚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孩子他爸也走了，现在的我也接受了现实，我一个农村的女人没什么本事，也没有什么埋怨的。只是希望小凡能好好学习，也让我省省心。唉，这事情也怪我们，我们没有做好。”
“陈妈妈，原来你们家出了这样的事情，怪不得最近陈一凡变了个人一样。”老班看着眼前穿着朴素，气色很不佳的女人，柔声说道。
“都是我们的错，他爸爸一直在外面打工，一年也回不来两次，我是个农村人，心里想着儿子在家里读书，也没人照顾他。小凡初三的时候回来陪读，后来他爸就让我在家照顾儿子。没想当最后他自己外面有人了，不要我们母子俩了。”
陈妈妈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凡是个犟脾气，我怕他受不了，一直没告诉他，没想当年后他打电话给他爸，被别的女人接了电话，吧事情挑明了出来。”
老班望着眼前的女人，不由柔声说道：“陈妈妈，这件事对陈一凡影响确实很大，最近他成绩下滑的厉害，我们也一直在想是否是家里出了事情。没想当今天您找了过来，我才知道原来是这样。”
“是啊，我对不起他，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上个月到现在小凡一直没有回家，我怕他出事，就像过来看一下。总之，麻烦您老师了。”陈妈妈红着眼睛，站起身来，对着老班深深的鞠了一躬。
老班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陈妈妈的面前，轻轻的扶起了她的双手。
“陈妈妈，您快坐下，这个事情我知道了，我会和陈一凡好好谈谈。作为他的班主任，我也会多和他沟通，开解开解他，我相信他这么聪明，会很快从这件事情里走出来的！”
握着老班的手，陈妈妈点头道：“谢谢您，杜老师，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生怕小凡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他一向和他爸亲，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陈妈妈，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老班连忙安慰道。
第五章 头发还是黑色的陈妈妈
陈一凡走到了老班办公室的门口，犹豫着是不是要敲门，直到听到里面的声音。
好熟悉的声音啊，多少年了？
想到了什么，他坚定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里面是两个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妈！”陈一凡轻声呼唤了一声。
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他急向前走了几步。
“妈啊！”
陈妈妈急忙站了起来，陈一凡快步走来，一把紧紧的抱住母亲，死死地不愿意放手。
这个时候，上课铃声响起，老班连忙起身，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书本和教案。看了眼紧紧相拥的母子俩，叹了口气，说道：
“陈妈妈，陈一凡，老师现在去上课了，你家里的事我也刚知道，你在老师办公室和你妈妈好好聊聊，什么事情等老师下课了。嗯…有空的时候你来找老师，我们好好聊聊。”
陈一凡松开了妈妈，陈妈妈也面对着老班，鞠躬说道：“谢谢杜老师，我过来打扰到您了，您去忙吧。我过来看一眼小凡就可以了，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陈妈妈，你和陈一凡好好聊聊吧，办公室里很安静，把事情说清楚。”
老班走到门口，想了想，又停下了脚步，看着陈一凡，又说道：
“陈一凡，你妈妈很不容易，大人的事情很复杂，你妈妈也是受害者，你现在也高二了，希望你能理解理解你妈妈。还有，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人还是要向前看。好了，我先去上课了，你也多想想吧！”
老班离开了办公室，轻轻的带上了门。
陈一凡把妈妈扶在沙发上坐好，双手紧握着妈妈的手，生怕妈妈消失不见了。仿佛一切都在梦中一样，妈妈这满头的黑发，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看到了。
自从进了少管所，一年后出来，随后又一个人只身前往上海打工，往后回来的日子越来越少。从少管所出来，第一眼看到了妈妈，她的头发就已经白了一半。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自己最后一次回老家，母亲的头发已经全白了。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一眼看去，说是六七十岁也有人相信。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第一是自己，第二是那个人！自己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妈，你好吗？”陈一凡微微的看着母亲，轻声说道。
“妈很好，就是很担心你，你一个多月没回家，妈是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
陈妈妈泪眼婆娑的说道，轻抚着眼前儿子的脸庞，这一刻，他觉得心里不再那么死沉死沉的了。
“妈，对不起，这么久都没回去看你。之前还说出那么多瞎话伤害你，对不起，对不起……”
响起自己是多久没有看到的妈妈，陈一凡自责的说道。
“是妈对不起你，是妈没用，没有给你完整的一个家。儿子，妈对不起你……”
陈妈妈更是泪水不停的流了下来，手上轻抚着陈一凡的脸庞，就像是抚摸着全世界一样。
“妈，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一直不敢回去见你。这么多年，每到年关，我就怕回去，回到那个家，那个地方。可是我却是忘了，那里还有你。我怎么能把你忘了呢？妈，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
而这一刻，陈一凡像是回到了某个记忆场景里，出不来一样。反复着不停的说着抱歉的话，泪水一直不停的流了下来。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愧疚，什么是遗憾，什么是自责！
“儿子，你在说什么？妈怎么会怪你呢？是妈对不起你，不该瞒着你。妈保证，以后什么时候都不会瞒着你，不会让你难过。”陈妈妈更是自责的说着。
“妈，不怪你，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不回去看你，就算最后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有你。”
“妈知道，妈也是这样想的。以后就我们娘两个相依为命……”
良久之后，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母子两个恢复了一些。陈妈妈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儿子，擦了擦陈一凡脸上的泪水。
“我们出去吧，在这里打扰到了杜老师的地方。”陈妈妈擦了擦眼泪，说道。
“好的，妈，我带你下去吧，看看我们学校。现在也不早了，等下回去该没有班车了。”
陈一凡拉起母亲的手，向外面走去，轻轻的关上老班办公室的门。心里再一次默念着：“老班，谢谢，永远谢谢您！”
走下教师楼的两人，一步步张校外走去，一路上，阳光明媚。学生们下课了，个个兴高采烈的奔跑着，打闹着，就像这天气一样明媚、祥和。
“妈，这是我们食堂，左边的是图书馆逸夫楼，香港的老板捐建的，里面有很多书。还有这里，女生宿舍楼，今年刚建好的，那里是我们男生宿舍楼，今年年底也快建好了，明天开学我们就可以住进去了。”
陈一凡带着母亲顺着主干道一路走一路说着。
陈妈妈是第二次来到县一中，第一次来还是前年中考后，陈一凡高一开学，那也是她为数不多来县城的时候。不过那一次是全家三个人一起来的，那是的她心里是那么的骄傲和幸福。可惜，再一次，心情和处境已经是大大不同了。
学校不是很大，十分钟后，兜兜转转，他们就来到了学校门口。而此时，正是上课时间，学校门口除了保安，什么人也没有。陈一凡望着妈妈，一脸不舍的样子。而陈妈妈此刻脸上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心情也是大的不同。
看着儿子，陈妈妈一脸关切道：“儿子，妈回家了，看到你没事，妈也就放心了。”
“妈，你放心吧！我没事的，等下周放假，我就回去。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子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你！”
陈一凡紧握双手，看着依然年轻，满头黑发的母亲，重重的说道。
陈妈妈点点头，从手里的布包里拿出了一个手绢，轻轻的打开，里面有零有整。在里面抽出了五张一百块的纸币，小心的裹好放钱的手绢，把手上的百元大钞一张张细心的抹平，在郑重的放在陈一凡的手里。
“这些钱，你拿好了，用完了，下周末回去了，妈再给你。”陈妈妈轻笑的说道。
看着母亲亲切的笑容，陈一凡顿时泪流满面，曾几何时，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有这样的机会，好好上学，考上大学。而不是之后的日子，小小年纪，出去打工，苦活、累活、脏活都做过，只要是能有口饭吃。
“妈，你回去慢点，坐车小心，你晕车那么严重。”痛苦的感觉留连在心里，擦了擦眼泪，轻声对妈妈说道。
陈妈妈拿出包里的手绢，轻柔但认真的擦了擦陈一凡的脸庞，轻抚了一下。
“妈走了，你在学校好好的，记得吃饱饭……”
陈一凡点点头，目送着母亲走向学校大门对面的公交车站。一辆公交车驶了过来，看着妈妈上了车，进了拥挤的车厢里，手扶着车上的座位，轻轻的挥了挥手……
第六章 困难的学习
日子在一天天慢慢过着，学校里的生活是这样的枯燥。陈一凡再一次回到高中，心情却是不一样了，但是一样的是学不进去。十几年的时间，对于高中，他还能记得什么？
唯一还好的是英语，毕竟他在外面打拼了十几年，英语用上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就算是他，也是强逼着自己考过了六级，而且生活中还是有几个外国朋友。
当然之前学习英语的动力，除了生存，还有女人。追求一个外国妞，不会英语是不行的，否则你再会讲，他听不懂，也是鸡同鸭讲了。
其他的科目呢？皖省的高中，高二分班文理科，文科是语文，数学，英语，还有文综：历史，地理，政治。除了英语，文综问题倒是不大，毕竟是死记硬背的科目。
可是语文和数学就没有办法了，这两门课是需要基础的，而基础是陈一凡没有的。除了写发言稿和情书这样过时的东西，生活中用到语文真心不多。而数学呢？更是没有什么机会用到那些定律和公式，之前学到的基本都忘光了。
怎么办呢？
陈一凡挺着急的，再来一次，他心里想着不能再走以前的老路了。泡妞，打架，进少管所，再出去打工，蹉跎十几年，最后一无所有。这样的命运在现在的他看来，除非自己脑袋被驴踢了，否则再也不会有这样的老路。
现在除了英语，文综的课，语文和数学这两门课，他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数学作业什么的都直接抄赵松的，语文到是没什么作业，但是阅读感悟和作文还是要写的。而他现在能写出什么文章出来，就算写出来也和现在的经历完全不同了。
没办法，只能找赵松同志了，谁让他数学成绩一向很好。
为了母亲，为了老班，也为了自己，现在的他必须要把成绩提高上去。高考和没有上大学上他上辈子心里的阴影，这次能重新开始，那么这样的遗憾也是他必须去填补的。
十点，晚自习放学，陈一凡快速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来，看着赵松还在慢慢的写着英语作文。
顿时计上心来，冲着赵松说道：“松子，快点，我们出去吃夜宵，炸串怎么样？”
还没等赵松抬头，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来：
“炸串吗？我的最爱了，陈一凡，你要请客吗？”
摸了摸脑袋，看了眼已经在收拾东西的赵松，相视一眼，摇了摇头，转过身，看着女生说道。
“女生晚上吃夜宵，不怕长胖吗？”
“我可不会长胖的，本小姐怎么吃都不会胖，天生丽质。哼，陈一凡，别废话，快的出去买，晚了就卖光了！”
李月梅赶紧走到前面，拉着他的袖子，拖着后面正在等赵松的陈一凡，急忙向教室门口走去。
还不忘对着身后的人喊道：“走快点，小松子，难得宰陈一凡一刀，晚了就来不及了。”
赵松收拾好东西，看着前面拖拽在一起的两人，快步跟了上去。只留下身后的黄波郁闷的看着几人，也快步溜了出去，跟在后面。
一中门口，小吃一条街，晚自习放学后，热闹非凡，到处都是晚上觅食的学生们。住校的，不住校的学生们都挤作一团，摆小吃摊的铺子前面大多挤满了人。
校门口，李月梅和陈一凡冲在前面，赵松无奈的跟在后面，再后面是黄波在偷偷的跟着。
等到了卖炸串的小吃摊门口，已经挤满了学生。可是李月梅就是厉害，拉着陈一凡东挤西挤的，居然给她挤到了最前面。后面当然是怨声载道一片，无语的看着这可爱上女生，不好多说什么，可见吃货的实力是强大的。
“老板，三个鸡翅，香肠来个五根，还有小鱼干，我们要十串，还有，还有……”
陈一凡无语的站在李月梅的身后，看着炸串老板看过来的目光，微微向李月梅身后退了一步。
“别看我，看这吃货好了…”
陈一凡看着身后挤着的男生，而女生基本上只能在外围看着，在前面的女生只有李月梅一人，顿觉她的厉害。
“陈一凡，快付钱，说好今天你请客的！”
炸串这种小吃确实是挺快的，大约过来七八分钟，老板刘把炸好的食物放在饭盒里放好，又用塑料袋装好递了过来。
“老板，多少钱？我付给你。”看着李月梅快速的拿过了炸串袋子，陈一凡赶忙向炸串老板问道。
“总共二十八块五，算你二十八块好了，都是老生意了。”
“好的，给你三十。”
陈一凡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了钱，递给了炸串老板。
“找你两块钱，拿好，下次再来啊！”
“谢谢老板！”拿着炸串袋子的李月梅笑眯眯的回道。
“快走吧，找个位子吃，不知道松子有没占位子？”陈一凡赶紧护着李月梅向外面挤着。
“哈，出来了，这一次正好先买到了。看，小松子在那里，我们过去吧！”李月梅拎着袋子，高兴的向赵松走去。
“松子，还是你靠谱，不然我们都没地方吃了，只能拿在手里解决了。”
陈一凡看到赵松占到了一张小桌子，高兴的说道。
“习惯了，哪次吃东西不是我去占位子？”赵松用纸巾擦了擦桌子，习惯性的说道。
“你们先吃，我去买几瓶饮料，李月梅，你喝什么？”陈一凡问坐在凳子上的李月梅。
“我要喝雪碧，我最喜欢了！”
李月梅手忙脚乱的摆好袋子里的塑料餐盒，忙回答。
“好的，雪碧，松子的矿泉水，我过去买，你们可要吃慢点，别我买回来都吃光了。”
“放心吧，给你留着呢，来，小松子，你吃根火腿肠，我拿一串小鱼。哇，这个味道好好……”
李月梅赶忙拿一串小鱼就往嘴里塞，一副享受至极的样子。
陈一凡向超市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却是看到不远处黄波那小子，手里拿着块饼正在啃着。看到陈一凡看着他，他吃饼的动作立马就停下了，陈一凡看了一眼，对他点点头。黄波却是狠狠的看了他一样，把饼拿着，用咬了一口，身子一转，向校门口跑去。
陈一凡看着黄波的身影，心里若有所思，摇摇头，快步跑向超市，在货架上拿了一瓶可乐，一瓶雪碧，还有一瓶康师傅矿泉水，付过钱，向炸串小吃摊走去。
第七章 还得学习啊
拿着饮料，走到了赵松和李月梅的桌子边，一人递了一瓶，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此刻的小吃街挤满了人，人头攒动，买到夜宵的学生们拿在手里吃着，一边和旁边的人说笑。摊位的桌子旁也都坐满了人，学生们拿着吃的，喝的，一个个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大口的喝着雪碧，李月梅把瓶子放在桌子上，打了个嗝，舒服的说道：“雪碧和炸串最配了，天天能吃到那就更好了。”
陈一凡手里拿着可乐，拧开盖子，也大口的喝了一口，拿起餐盒里的炸串，轻轻咬了一口，觉得没有烧烤吃的过瘾。
“李月梅，真有那么好吃吗？”
李月梅又拿了一串炸年糕，三下两下就吃到肚子里，又喝了口雪碧，微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当然了，陈一凡，我跟你说，就我们学校这的炸串最真宗了，用的酱吃一口就知道是老板自己家做的，味道真的好！你说呢？小松子。”
赵松听到李月梅提到了自己，缓缓抬头说道：“是挺好吃的，我也难得吃一次。”
“噢…”陈一凡想了想，可能是因为自己之前尝试的味道太多了，味觉记忆还在意识中，没感觉这普通的炸串有多好吃。
而李月梅和赵松，毕竟还生活在这普通的小县城，没有吃过大江南北的美食，所以感觉炸串挺好吃的。
李月梅放下了手上的竹签，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着说道：
“今天终于吃爽了，每次下课，我们女学生都抢不到炸串，等到最后，学校门都要关了的时候才能买几串。今天可是托你的福了，陈一凡，不然我哪里能抢到这么多！”
陈一凡顿时感觉冷汗出来了，心里想着，你这么猛，那劲头，还是托我的福吗？不是反过来吗！
“你什么眼神？我将来要当一个美食家，尝遍大江南北的美食才好！”
李月梅看着陈一凡盯着自己，顿时觉得受欺负了，马上回瞪回去，大声说道。
“哈哈，有志气，李月梅同学，这个理想很好，我支持你啊！”陈一凡收回了眼神，赶忙夸赞道。
“陈一凡，你说的啊！小松子，你做见证人啊！陈一凡说支持我当美食家，不能不算话啊！”听到陈一凡说支持他，李月梅顿时高兴的跳了起来。
赵松看了眼陈一凡，又看了眼跳起来的李月梅，忙说道：“那是你们俩的事情，我可不掺和。”
现在桌子旁的李月梅多少不高兴了，狠狠的瞪了赵松一眼。赵松当没看见，认真的解决着手上的炸串。
“李月梅同学，你放心，我陈一凡说话算话，不仅支持你吃遍大江南北，你要是想，吃遍世界各地也是可以的。你想吃法国的鹅肝，德国的熏猪蹄，还有土耳其的烤肉，墨西哥的鸡肉卷……世界太大了，好吃的也非常多！不过……”
陈一凡不紧不慢的吃着手里的炸串，抬起头看着李月梅，笑着说道。
“真的吗？这么多的美食啊，真想去吃，陈一凡，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不过什么？”李月梅听见陈一凡这样说，顿时感觉开心起来。
“这些东西书上，电视里，网络上都有，你只要细心观察，都是能发现的。不过呢，有个问题在这里，要想当美食家，吃遍大江南北，世界各地，那么英语是必须要掌握的。而你，李月梅同学，英语全班倒数，你说该怎么实现你的理想呢？”
陈一凡对着李月梅，看着她妈愣着的脸，顿时感觉学习的重要性。
“对的，这个我赞成！”赵松放下吃完的炸串竹签，看着他俩，点点头说道。
“哼，你们！不就是英语吗？我是没好好学，我要去认真起来，也不会有多难的！”李月梅涨红了小脸，气愤的说道。
陈一凡和赵松顿时站起来拍手称道，连呼相信，这才让李月梅高兴起来。看着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陈一凡感觉她真是个人才。
聊了回天，吃完夜宵，扔完垃圾，三个人拍着饱饱的肚子，向学校宿舍走去。走到女生宿舍方向，李月梅挥挥手，小跑着向宿舍走去，看看时间，快十一点半了，马上也要关宿舍门了。
陈一凡和赵松赶紧也加快了步伐，毕竟男生宿舍比女生新宿舍还要远了点，走慢了，宿舍铁门关了可就麻烦了，除非去翻围墙。
踩着点回到宿舍，两个人赶忙拿着脸盆去洗漱区洗脸洗脚，搞好个人卫生后，两个人又拿着换下来的袜子，内裤洗了起来。
“松子，和你说个事情。”陈一凡用力搓洗着袜子，对旁边赵松说道。
“啥事，凡子，你不会晚上又要去通宵吧？”赵松停下了手里洗的袜子，看着望过来的陈一凡。
“不是的，松子，我再也不会去通宵了，你要相信我。”陈一凡看着赵松一脸怀疑的脸，赶忙解释道。
“那就好，凡子，说真的，我们考来县一中不容易，家里供我们上学更不容易。你知道我家里，我姐因为我，高中考上了都没去念，现在还在外面打工，供我上学。还有我弟弟，马上也要考高中了，要是考上了，真不知道我爹娘怎么供的起来。我现在想，除非我能考上个好大学，不然我们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了。”
赵松一脸唏嘘的说道，前些日子，他看到陈一凡夜里翻围墙出去通宵上网，成绩一落千丈。在县一中里唯一的朋友这样子，他感觉非常难受，还好，这次事情过去了，陈一凡没有重蹈覆辙，他比谁都高兴。
“我知道，现在我是真的知道了，自己之前是多么混蛋，辜负了妈妈，老班，曾老师，以及你的期盼。对不起！松子。”
陈一凡此刻深刻的意识到从前的自己是多么的混蛋，伤了多少人的心，这些人中就有赵松的影子。
“凡子，我相信你，你比我聪明，只要努力，肯定能考上好的大学。”
赵松接受了陈一凡的道歉，也默默的鼓励着陈一凡，他当然希望这个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能走出低谷。
“松子，你也可以的，你比我更厉害！”从前当他出狱的时候，路过县一中，看到校门口的光荣榜上，也有赵松的名字，那时的他，真的很欣慰。
“凡子，一起努力吧！”赵松拿好洗好的衣服，拍了拍陈一凡的肩膀。
“松子，我是想和你说，以后我帮你补习英语，你帮我教教数学。”陈一凡也抬起手，拍了拍赵松的肩膀。
“数学？你不是比我还学的好吗？我可一次都没考过你啊！”赵松抬起头奇怪的问道。
“不管你相不相信，现在的我考数学，不会考过三十分的。”察觉到赵松的疑惑，陈一凡解释道。
“怎么可能？凡子，你这是怎么了？”赵松明显的疑惑，摇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只能说造化弄人。不过毕竟我是幸运的，老天给了我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
“好吧，我信你，数学我的成绩也不是特别好。”赵松看着陈一凡真诚的眼神，立马点点头说道。
“松子，你的数学基础最扎实，而我现在最缺乏的就是基础，所以你肯定能帮我忙。”
“好的，能帮到你就好。”
“嗯！”陈一凡肯定的点点头。
“咦，你们两个怎么还没洗完，马上就要熄灯了，快点回宿舍去。”一个宿管科老师走了进来，看到陈一凡他俩抱着脸盆，大声说道。
“好的，老师，我们现在就回去。”
陈一凡和赵松抱起脸盆，飞快的出了门，向208宿舍跑去，一路上是欢快的笑声，多少年没有这样开心的笑了。
第八章 校外来人
第二天，数学课，戴眼镜的中年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卖力的讲课，教室里的学生们也在专心听讲。气氛正是浓烈，老师和学生们的互动也是同样精彩。
可是在第三排的角落，陈一凡被一排厚厚的书本挡着，他低着头，认真的在看一本数学课本，旁边是一本随堂笔记。翻过来，正面上赫然是高中一年级（上册）数学，随堂笔记本上清晰的写着两个字，赵松。
没错，没认真听课的人是陈一凡，而认真看书和笔记的也是陈一凡。因为现在数学老师激情澎湃的讲着的内容，他根本听不懂。所以他只能借了赵松的高一课本和笔记，认真的学着。也只有赵松这小子才会把高一的数学课本保存的这么完好，随堂笔记记得如此详细。
“叮叮叮……”下课铃响了。
“好的，同学们，这节课就讲到这里了，下周开始是期中考试，明天开始，连续三天，我们晚自习开始测验这半学期学到的内容。好了，同学们都准备一下吧，希望大家都能考个好成绩！”数学老师忍不住对学生说道。
“老师再见！”
整齐的声音响起，学生们拿着饭盒，争先恐后的向食堂方向跑去。
“唉…”只有陈一凡坐在座位上，深深的叹了口气。数学这一关看来难过了，上学期期末考试，他的数学成绩是全班第三，而总成绩是全班第六。
这次期中考试该怎么办？毕竟他才认真学习“六天”，愁啊！
“走了，凡子，去吃饭了，去晚了打不到菜了。”
赵松收好课本，从桌肚里拿出了饭盒。
“松子，今天不去食堂了，食堂里的饭太难吃了，最近这么辛苦，我们去外面吃饭吧。”
陈一凡想到食堂里的饭菜，就完全没有了胃口。好像在他印象里，就从没有好吃的食堂吧，不管是学校，还是在城市的工厂里。
“凡子，你去吧，我不去了，外面的饭太贵了。”赵松摇了摇头，拒绝道。
对于每周伙食费只有三十块的他来说，外面的饭是真吃不起。而在食堂里，虽然难吃，但是一份白菜炖豆腐，三两饭，一碗免费的菜汤，一共一块一块五毛钱，他才刚刚消费得起。
而要不是偶尔陈一凡请客，他是绝对不会去外面吃的。就算最后陈一凡请客，大部分他都是拒绝了，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不想被别人看不起，更不想占朋友的便宜。
“松子，今天陪我一起去吧，我都吃了几天食堂了。况且你还帮我补习数学了，就当我谢谢你了，好不好？”
陈一凡了解赵松的脾气，只能软磨硬泡的说道。
“你也帮我补习英语了，真的不用了。”赵松还是不松口，回绝道。
看没办法，陈一凡只能祭出耍赖大法，硬拽着赵松，向校外走去，而赵松硬是拿陈一凡没办法。
走了好一阵路，终于来到了校门口，此时，放学回家吃饭的人很多，门口都是自行车和步行的学生，被堵的严严实实。每当这个时候，学校里的保安，值班的老师就要拿出浑身解数来指挥交通了。
挤了几分钟，终于出了校门，弄得两个人满头都是汗，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赵松喘了口气，说道：
“真不知道这么多人跑出来吃饭干嘛？挤的一身汗，再去排队吃饭，难道能多吃点。还不如在食堂，打份饭菜，到吃完了，十五分钟就能搞定，多好！”
“赵松同志，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啊！这么多人出来吃还不是因为食堂里的饭菜太难吃了，再加上我们出来挤一挤，是不是感觉更饿了。你说是不是啊？”
陈一凡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却是一脸兴奋的说道。
“好了，我们赶紧走过去吧，不快点，点不到菜了。”
看着赵松又要说话，感觉又累又饿的陈一凡赶紧走到前面，带着赵松走过了一条街，钻到了一个小巷子里面。
“你不知道，这里可不好找，吃饭的人不是很多，还能吃到正宗的地锅鸡，那味道，我现在感觉可以吃下一头牛了。”
带着赵松，直奔一家饭店走去。
刚跨过饭店大门，陈一凡感觉有点目光正向自己看来，他停下脚步，顺着目光所向，是有两道人影。
“陈一凡，你终于过来了，一个星期了，也不见你上QQ，我的留言你是不是都没看见？”
一道身影款款走来，瓜子脸，小小的鼻子，圆圆的大眼睛，穿着一身浅色的方格连衣裙，满脸欣喜的表情。很清纯，很可爱，感觉似乎很熟悉的样子，不过此刻的他却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走过去的女孩子看见陈一凡脸上没有反应，顿时嘴巴一扁，皱着琼鼻的样子反而更加的可爱了。陈一凡感觉心里恍惚了一下，不等他说话，女孩子身后一道影子跑了过来。
“陈一凡，你这个负心汉，我们兰兰在这里等了你三次了，前天晚上还跑去心雨网吧封了你一夜。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女朋友的？我看你不配和兰兰好，你不知道我们兰兰在学校里有多少男生追求，怎么就看上你这个人了？”
站在连衣裙女孩旁边的是一个剪着短发，上身是“hellokitty”标志的粉色T桖，下身穿着热裤，脚上穿着运动鞋的女生。两个女孩一般大小，看样子，脾气却是一动一静。
听着女孩的话，一丝丝记忆如同破堤的洪水涌了过来，嘴里缓缓的说了一声：“吴玉兰！”
“看你还记得兰兰叫什么名字，就是尽做一些惹兰兰伤心的事情来。”短发美女对着陈一凡冷讽道。
“好了，可可，不要说了，或许人家是忘了我了，我还这么自作多情，岂不是惹人家笑话？”
吴玉兰看着陈一凡，嘴上说着绝情的话，两根手指却是紧张的搅和在一起，指尖都微微发白。
短发女孩连忙握着吴玉兰的手，看了一眼好闺蜜，对着陈一凡说道：
“有你这样的人吗？让一个女孩子整天伤心的，反过来还要去找你。”
女孩的话惊醒了意识不清的陈一凡，而此时赵松也来到了陈一凡的旁边。
我怎么会把她给忘了，难道是因为心里太痛了……
第九章 吴玉兰的故事
四个人坐在饭店的包厢里，大眼对小眼。短发女孩是气愤，赵松是好奇，吴玉兰却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而陈一凡是一份深深的惋惜，更是痛苦万分的回忆。
“点菜吃饭吧！都快12点了，下午还要上课。”吴玉兰看着陈一凡，口中缓缓说道，她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温柔。
回过神来的陈一凡向门外喊了一声，“服务员，点菜。”
很快，饭店的女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进来。
“几位，菜单在这里，喜欢吃什么尽管点，我们店里的特色是地锅鸡，还有臭鳜鱼，红烧肉等。”女服务员顿时热情的介绍起来。
陈一凡把菜单递给了吴玉兰这边，看着她说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尽管点吧。”
短发女孩从吴玉兰手里抢过菜单，一边看一边对着陈一凡说：“别想一顿饭就收买我们，不过这一顿我肯定要吃穷你！”
听着短发女孩的话，陈一凡和吴玉兰相视一笑，说道：“吃穷我，那也看你能吃多少了？”
闻言，短发女孩瞪着陈一凡说道：“我可是很能吃的，不信你等着瞧！”
转脸又对着女服务员说道：“我们要地锅鸡，酸菜鱼，还有这个油爆大虾，还有，还有，对了，清炒肚片，再来个炒小青菜吧，这个兰兰最爱吃了。嗯…汤么？就来个咸肉冬瓜汤吧，好了，先上这些吧。”
说完把菜单递给了陈一凡，对着吴玉兰挤了挤眼睛，仿佛在说：“你看我帮你出气了吧！”
陈一凡拿这菜单，对吴玉兰问道：“你有喜欢吃的菜吗？要不再点两个？”
吴玉兰连忙摇着头，说道：“可可点了这么多，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完，不用点了，吃不要浪费了。”
说着话，短发女孩顿时给闺蜜一个白眼，仿佛在说：“你这么快就把我给卖了啊！”
陈一凡又把菜单递给了赵松，问道：“松子，你也看一下，有没有喜欢吃的？”
赵松忙把菜单递给了女服务员，说道：“点这么多就挺好了，不用再点了。”
陈一凡点头示意女服务员菜点好了，又对他说道：“先上这几个菜吧，给两位美女拿两瓶橙子汁，我们两个两瓶可乐吧，要冰的。好了，就这些，快点上菜吧！都饿了。”
等陈一凡说完，女服务员点头说道：“好的，几位，我马上去传菜，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就好了。”
四个人都点头，“好的，谢谢！”
女服务员出去了，把包厢的门轻轻的关上了，正午的阳光照了进来，微微感觉有点热。陈一凡站起身，来到门旁，把头发的吊扇打开了。
“今天是有点热啊，开吊扇凉快一点的。”陈一凡对着两女说道。
短发女孩见菜已点好，对着陈一凡说道：“陈一凡，你和兰兰的事情，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吴玉兰听见短发女孩把话题挑开，顿时紧张的看向陈一凡，心里小鹿乱撞跳个不停，白净的脸庞微微红晕了起来，再看一眼，见陈一凡看向自己，立马低下头来。惹的一直盯着他们看的短发女孩霎时间摇头不已，这个闺蜜真是情窦初开，陷入了爱情的陷阱里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
而此时，陈一凡的心里却是百味杂陈。人说，痛苦的最终是绝情，因为只有绝情，心里才不会再痛苦。吴玉兰这个名字大概有十几年自己想不起来了，也不愿再想起，今天遇到了真人，其中的滋味非常人能感受到。
记得应该是04年的寒假吧，那时的他是个爱情的初哥，不，那时的他根本没有爱情的观念，懵懵懂懂的。除了学习之外，最喜欢的应该是打篮球了，偶尔和几个玩的来的朋友去上一次网。那是他第一次去网吧，完全是个懵懂的少年，朋友给他办好卡，开好电脑后，他像是个傻瓜一样在电脑前摸索着。
那时的吴玉兰正好那天下午没事，和闺蜜可儿一起去网吧上网，而离家最近的网吧，恰好是这家“心雨网吧”。一切是如此偶然，也是一种必然，缘分让人难于抗拒。一个上网初哥，一个只会登录QQ，因为QQ最终相识在一起。这像不像是一次QQ情缘呢？也确实是的，短短时间里的相识，再到QQ聊天里的相知，再到现实生活中的相爱。一切是如此自然，如此深刻。
吴玉兰和短发女孩都是三中的学生，刚刚高一，三中离一中还是有段距离，一个城东，一个城中，可恰好吴玉兰的家离一中不远，只是可惜了，她的成绩不太好，只能上县里不太好的学校，三中。
说到三中，有一样在县里最出名，那就是打架，三中的混混最多了。不是说三中的教育不行，毕竟它也是市重点高中，可是三中坏就坏在它只要家里有钱就可以进。所以，里面的学生自然是良莠不齐，好学生、坏学生掺杂在一起，当然是比较乱的。
只是没想到三中还有个女生，她叫吴玉兰，长的漂亮不说，在三中里成绩还可以，是三中高一年级的校花。
一切都是缘分，一切都是命运。
陈一凡看着静静吃菜的吴玉兰，心里从没有如此安宁过。
“看着我干嘛？陈一凡，你也赶快吃啊，不然可就让可儿吃光咯！”吴玉兰看着陈一凡的眼神，嘴里不由的取笑着好闺蜜来。
正在和鸡肉“搏斗”的短发女孩顿时不乐意了，踢了一下吴玉兰腿旁的椅子，急着说道：“死兰兰，看我回去怎么折磨你！”
“好了，我不说了，我们可可最可爱了，吃饭的样子最可爱！哈哈！”吴玉兰娇笑着打趣着闺蜜。气的短发女孩也不看她了，专心的吃着桌上的菜。
陈一凡轻笑一声，静静的从回忆中走了出来。现在才是现实，而未来还没有发生，自己是否能够改写历史呢？
吃了快一个小时，四个人终于吃完了饭，其中短发女孩当然是吃最慢的。赵松也吃了不少，但是他却是吃的最快，他吃饭一般不说话，和他做人一样，专心致志。因为这家的饭菜在周边名气不错，比学校里的大锅菜好了不知道超没超过一百倍，对赵松来说是个难得的味觉经历。
“老板，结账！”陈一凡走到大厅柜台前，对坐在柜台里面专心看电视的老板说道。
饭店老板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拿起柜台上的点菜单，略微用圆珠笔在纸上画了几下，说道：“三号包厢，四瓶饮料，加起来一共是102块，嗯…算一百块吧！”
陈一凡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块纸币，递给了老板。
饭店老板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随即摸了下钢印，放心的收到抽屉里，说道：“好的，收您一百元，欢迎下次再来！”
出了饭店门，赵松和短发女孩不约而同的向前多走了几步，隔了几米的距离。靠在巷子墙面等着陈一凡和吴玉兰，不过他们两人都没说话。
吴玉兰走到店门旁边，取过停在门口的自行车，推着车走到陈一凡的身前。
“你最近还去上网吗？”吴玉兰想了想，率先问道。
陈一凡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下周要期中考试了，好多书都没看，最近没时间了。”
听到陈一凡的话，吴玉兰微微点头，说道：“网吧是要少去的，我们学校高一期中考试先考了，这几天没什么事。唉，可可她到是喜欢去网吧上网打游戏，她一个人有时候不敢去，非要拉着我过去陪着她通宵。”
陈一凡知道她们是不住校的，没想当短发女孩还是个游戏迷，夜里还敢去网吧通宵。
“那你们网吧还是少去吧，夜里那边什么人都有，不安全！等期中考试过后，我再去找你玩。”陈一凡柔声对吴玉兰说道。
吴玉兰微微点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顿时羞红了脸，只是这炎热的天气，别人看不到她的脸色变化。
“我知道了，等下周日，你从家里回校，我们还在这里等你吧。”
看着吴玉兰闪闪发亮的大眼睛，俊俏的脸上红彤彤的。陈一凡一瞬间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点点头，柔声说道：“好的，一言为定，下周日见。”
吴玉兰深深的看了陈一凡一眼，说道：“陈一凡，回见…”
推着自行车向短发女孩走去，看到赵松，微笑着，对他点点头。随后又回头看了眼陈一凡，骑上车子，和短发女孩一起消失在巷子里。
赵松几步走到了陈一凡的跟前，抬头看着他，问道：“这个女生？你和她谈恋爱了吗？”
陈一凡顺着目光，看着赵松，微微点头道：“是的，不过应该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第十章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
周四，县一中，清晨。
陈一凡、赵松还有李月梅三个人来到校外的早点店，老规矩，还是赵松去占位子，陈一凡带着李月梅去买早点。
“老板，三碗稀饭，六个水煎包，煎饺也来20个吧！李月梅，你还要点什么？”
陈一凡熟悉的和早点店老板点着早餐，还不忘回头问一下快流出口水的李月梅。
“我还要吃茶叶蛋，嗯…还是不要吧，今天上午第一门考语文，吃多了不好。”
李月梅看着炉子上热气腾腾的茶叶蛋，一脸向往的样子，不亏是“吃货”之名。
“好了，多吃个茶叶蛋没事的，语文考试你怕什么？语文不是你的强项吗？”
陈一凡笑了笑，又在桌子旁拿出店里装食物的盘子。
“老板，再拿三个茶叶蛋吧，李月梅，去端稀饭了，我去倒点辣椒酱。”
从热腾腾的炉子上夹了三个茶叶蛋，放在盘子里。
等坐到餐桌这边，早点都被老板娘端过来了，热气腾腾的水煎包、煎饺，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
“来来来，正宗水煎包，XX县最正宗，快点吃吧。”
陈一凡赶忙从筷篮里抽出两根筷子，迫不及待的夹了一个水煎包，狠狠的咬了一口。
“唉，香，真香，就是有点烫……”
“水煎包这么烫，你还吃这么快，不怕嘴皮烫掉了吗？”
李月梅也端着稀饭坐了下来，从筷篮里抽出两根筷子，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绢来，细心的把筷子擦了两遍，这才夹了个水煎包，小心的咬了一口，在嘴里细细的咀嚼着，一脸享受的样子。
陈一凡吃完一个水煎包，大口的喝着稀饭，额头上已经微微出汗了。看着李月梅，说道：“你是不知道，我有多久没有吃到老家的水煎包了！”
听了这话，李月梅抬头看着陈一凡，不解的问道：“水煎包我们经常吃好不好！只有学校的破食堂里没有，天天就是稀饭和包子，而且肉包子我还不敢吃那里的。”
赵松这时也夹了个煎饺，微微笑着说：“肉包子不好吃，可是食堂的菜包子好吃啊，而且特别便宜，一块钱可以买四个，份量还足。”
“我可不喜欢吃，菜包子一点油水都没有，难吃死了。还有一中的破规定，早上连早饭都没时间吃。你们说早读课有必要六点半就上吗？”
看着不怎么烫了的水煎包，李月梅大口的吃了起来，仿佛要把吃不到的郁闷一口口的吃下去。
“那你怎么不早起出来买啊？”赵松不解的问道。
“这么早，谁起得来啊！你不知道觉睡不好，容易皮肤不好吗？不过你小松子就算了，看你脸上青春痘还得长几年。”
李月梅瞪了一眼赵松，仿佛在说，“就你能”。
“早上还是得早起一点，年轻人还是少睡点好。我决定了，明天开始我要去操场跑步了。”
陈一凡捏了捏自己松弛白净的胳膊，一脸的无奈。曾几何时，他也是个正正经经的壮汉子，年轻时吃的苦都化身为全身健壮的肌肉。
“早上六点起床早读课，晚上十点半晚自习下课，晚上睡觉时间不够六小时，要不是中午可以睡午觉，我早就扛不住了，你还要去跑步，真是精力旺盛啊！”李月梅看着陈一凡，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好了，快吃吧，给你说的我都感觉自己生活的这么糟心了！”陈一凡盯着她，无语的说道。
等吃完早饭，时间才七点半，因为这两天考试，所以早读课什么的取消了，不然他们几个也没空出来吃早点。
一行人兜兜转转，回到了教室里，只见同学们都在认真的看着语文书，有的在小声的背诵古文和诗词。见状，他们也快步进了教室，拿起了语文书看了起来。
上午九点，高二年级语文考试正式开始了，随着监考老师来到教室，底下的同学们都停下来声音。
“所有同学，五分钟内，把语文科目相关课本，习题册传到后面柜子上，班长出来监督。要是考试的时候发现抄袭，作弊，作零分处理。好了，现在开始吧！”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对着教室里的学生说道。
立时之间，学生们纷纷站起身来，把语文课本等物品抱到了教室后面的柜子上。
考试正式开始了，发好试卷后，陈一凡拿着手里的卷子，一脸懵逼。按部就班的写吧，反正大部分不会，古诗，古文基本上印象都很潜，这段时间零时抱佛脚，也加深不了太多的印象。阅读理解更是不会，表达什么情况？说明什么道理？只能凭着感觉写了一通。最后轮到作文，还好，题目倒是挺应景的。
命题作文：《记一件印象深刻的事》。这到是难不倒他，这样的文章他看过太多了。
看看手表，还有四十分钟考试时间到，扭扭头，前面的赵松正在聚精会神的思考着，旁边的黄波正在写作文，这家伙语文成绩和李月梅一样都非常好，看来重点班里的学生基本没什么废柴，只是偏科的人比较多。
看到陈一凡在扭头愣神，讲台上坐着的监考老师咳嗽了一声，“那个同学，不用盯着别人看了，抓紧时间，时间不多了！”
陈一凡不好意思的扭头看了一眼监考老师，抱歉的干笑一声，露出个尴尬的笑容来，随即低下头急忙码字起来。
“叮叮叮……”铃声响起，考试结束。写完的同学焦急的站起身来开始交卷了，没写完的，趁着别人交卷的时候仍在奋笔疾书。陈一凡看看试卷，微喘口气，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拿着卷子送到了讲台。
等出了教室，同学们三五成群的聚在走廊上，一边打闹着，一边大声探讨着刚刚写完的试题。
“这次语文，还是挺简单的，就是作文题目有点怪，不知道能拿多少分？”一个小个子女生皱着眉头，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栏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是啊，作文好难，关键不知道该怎么写才好。”旁边的女生附和着。
“不想了，中午我要多吃一两饭，下午还要考数学呢！”站在小个子女生旁边，另一个胖胖的女生满不在乎的说道。
“玲玲，你就知道吃！这次再考不好，我老爸又要K我了。”小个子女生一脸郁闷的样子。
“你经常考前十，你爸还K你，那我们这成绩怎么办？难道不活了？”胖胖的女生泛着白眼说道。
“唉，你不懂……”小个子女生不说了，拉着两姐妹向楼道走去。
站在她们旁边的陈一凡心里顿时凌乱了……
第十一章 回家
“叮叮叮……”
随着铃声响起，教室里顿时一片嘈杂声爆发了出来，同学们一个个争相恐后的把试卷拿到讲台上。
收拾完试卷的监考老师离开后，老班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在讲台上，教室里的声音立马小了下来。
“同学们，期中考试正式考完了，等会大家都可以离校了。在这里我要强调两点，第一呢，路途远的同学在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顺利到家。第二呢，周日晚自习必须到校上课，到不了的要记得打电话过来请假，否则就要作旷课处理了。”
“知道了，老师再见！”听到了可以回家的信息，同学们都立马站起身来说道。
“好了，老师不说了，期中考试试卷最近两天差不多批阅完成了，下周一开始我们要花几节课的时间来讲卷子。考的好的同学不要骄傲，再接再励，这次没考好的同学要注意了，后面的学习要抓紧了，努力提高上了。收拾东西回家吧，班长安排一下值日生把教室里的卫生搞好，记得锁门。最后，大家好好回家住两天，调整调整心态。”
老班看着下面的学生们急不可耐的样子，点点头，率先出去了。
陈一凡手里收拾了几本数学书，招呼了一下赵松和李月梅，先从座位上站起来，向教室门外走去，等赵松走了过来，一起向宿舍走去。
在宿舍里，陈一凡和赵松收拾着自己的衣物，把换洗衣服拿了两件放在书包里，看没什么好拿的，背起了书包，看着忙碌的赵松在收拾东西。
“松子，你怎么带这么多书啊？衣服一件也不带？”
陈一凡看着赵松把一本本书塞进了书包，破旧的书包被塞的满满的，不解的问道。
收拾的差不多的赵松，吃力的背起了书包，转过头对陈一凡说道：“衣服家里都有，带着麻烦。回家两天可以多看点书。”
听着赵松的话，陈一凡若有所思，点点头道：“好吧，我们快走，回去的班车不多，今天车上人肯定多的很。”
赵松点点头，快步跟在陈一凡后面。
校门口的公交车站人山人海，公交班车一辆接一辆的接送着学生离开，还好一中和县里公交公司早有协议，每逢学生放假回来调整班次，增加运力，保障学生回家。
好不容易和赵松挤进了公交车里，车上早已坐满了学生，站在公交车中间靠窗的位置，陈一凡赶忙打开了窗门，“呼”，真热啊，真不容易。
透过车窗，陈一凡看到李月梅从校门骑车出来了，红白色相间的赛车被她轻盈的骑在身下，后面背着一个红色小书包。校门口一边的角落，黄波看到李月梅骑车出来，赶忙骑了过去，跟在了她的后面。
这时的李月梅远远的看到了挤在公交车里拼命扇风的陈一凡，娇笑一声，靠着公交车骑了过来。
“哈哈……陈一凡，你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搞笑，忘了把我的相机带上了，不然好好给你拍张照！”
看着像是沙丁鱼们挤作一团，黑着脸的陈一凡，李月梅停下车取笑道。
“大小姐，你行行好吧！有你这么幸灾乐祸的吗？要不是你家在县里，你来试试这是什么滋味！”
陈一凡黑着脸，郁闷道。
这时候，前面的公交车开动了，陈一凡他们这辆也缓缓启动起来。看着车动了，李月梅挥挥手，娇笑一声，蹬着脚踏，一溜烟的骑走了，后面的黄波看了一样陈一凡，点点头打了招呼，也跟在后面骑走了。
“呼，终于开动了，真是热死我了！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学校规定两周回家一次了！就这情况，回家得要多大的勇气啊！”
陈一凡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对旁边同样热得不行的赵松说道。
赵松也擦擦汗，点点头，但却微微摇头道：“能回家就好，我爸妈和小弟还等我回去。”
陈一凡听了赵松的话，不由愣了一下，随后点头说道：“是的，妈妈还在等我回家……”
一路上顺利前行，这个时代，路上根本没有什么车，不像再过十年后，经济发达了，路上车来车往，动不动就堵车。
“八里桥到了，要下车的在后门下车啊！快点，快点。”
司机师傅那特有的大嗓门土话从前面飙了过来，保管你在睡觉，在沉思，都能给你叫醒。
陈一凡看着熟悉的街道，扭过头，对着赵松说道：“松子，我先下车了，你还有几站路，回家路上慢点。”
赵松双手扶在栏杆上，抬了抬头，一脸疲惫，点点头，说道：“好的，你先走吧。还有几站路就到了，我弟会在村口接我，没事的。”
拍拍赵松的肩膀，陈一凡大步向后面走去。
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两旁错错落落一层，二层的平房楼房，好像一百年都不曾有变化。这是多久没回来了？陈一凡心里默念着，应该是有三、四年吧，当时自己闯荡非洲，生意失败，一身伤痛的回到上海，债台高筑，身败名裂。那个时候，他根本不敢回老家，不敢面对白发苍苍的母亲。
“哥，你回来了！”陈一凡还没回过神来，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
陈一凡呆呆的转过头，看到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圆圆的脸蛋，扎着两个小辫子，一身碎花小裙子，蹦蹦跳跳的向自己飞奔过来。
陈一凡睁大了眼睛，嘴里说道：“宁宁！”
“哥，你真回来了，上上个星期天我来接你，等到快天黑了，都没等到你回来。还好，大妈说你这周会回来，我放学就骑车过来了！”她那圆圆的脸蛋上，汗水淋漓，一双有神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陈一凡。
陈一凡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孩，仿佛一些记忆又破壳而出。这是自己的小堂妹，小叔家的大女儿，也是个可怜的人儿。从小就被小叔，小婶丢在家里，由奶奶一手带大。等陈妈妈在陈一凡初三的时候回来陪读，她的日子才好了不少，陈妈妈待他如亲闺女，而她也把陈一凡当做亲哥哥。
想想最开始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瘦小的脸蛋，一头发黄的短发，身上穿着大号的旧衣，脚上永远是一双绣花小布鞋。爱哭的样子，眼中仿佛一直绪满着泪水。
陈一凡轻轻的张开了双手，抱着小小的女孩，紧紧的搂在自己怀中，嘴里默念：“我亲爱的妹妹……”
良久之后，小女孩轻轻拍了拍陈一凡的后背，嘴上焦急的说道：“哥，我们快回去吧，大妈和奶奶还在家等你呢。”
“好的，我们回家吧。”陈一凡松开宁宁，跟着她来到放自行车的地方。
“哥，你骑吧，我在后面坐。”小女孩拿下自行车上的小书包，被在自己背上。
陈一凡看着眼前的自行车，还是自己初中时候骑的，这些年下来，车子上好多配件都不见了，但是却被擦的干干净净。
“宁宁，你也会骑自行车了？”陈一凡蹬上了车，踩了几下，自行车轻快的向前冲去。
小女孩在后面开心的笑着，说道：“你不记得了吗？还是你教我骑的啊，我老早就会了。你说过的啊，会骑车了，就可以来接你了。呵呵呵……”
陈一凡的心里一阵阵酸甜苦辣的滋味在翻涌着，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第十二章 回家的日子
从八里桥街上到家里，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路不宽，只够两辆车并排通行。路两旁是葱葱绿绿的柳树，往下看，两边是两条宽宽的灌溉渠，一些大鹅还在里面撒欢着。路上的人们有的赶着牛，有的挑着担子，还有的妇女挎着菜篮子，远处村庄里炊烟袅袅，一派生活的气息。
感受到这气息，陈一凡不由的加快了速度，在小女孩的娇笑声中，穿行在人来车往的路上，不一会儿，就到了村口。
陈妈妈远远的站在村口的大榕树下，西方的天空夕阳快要落下，一片片红红火火的晚霞。印着这红红的晚霞，陈一凡飞快的骑到了村口，停在母亲的面前。
轻呼一声：“妈，我回来了。”
看着儿子，陈妈妈顿时露出了浅浅的笑容，那样柔和，那样自然。
“好，回来就好！还怕宁宁这丫头接不到你呢。”
陈妈妈连忙接下了陈一凡的书包，顺手抱下了小女孩。
站在旁边的小女孩不依不饶的说道：“怎么会呢？我放学就第一个出去了，到了街上是时候，车子还没到呢！”
陈妈妈温柔的摸摸小女孩的小辫子，轻柔的说道：“是的，是大妈说错了，我们家宁宁最厉害了。”
陈妈妈牵着宁宁的手，一家人推着自行车向家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是一幢二层小楼，旁边是两间瓦房。小楼是九几年盖好的，当时是村里率先盖起来的楼房。旁边的两间瓦房是祖屋，本来有四间，盖小楼的时候拆了两间。
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黑乎乎的瓦房门推开了，走出来一位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的老太太。这就是陈一凡的奶奶，她今年七十岁了，身体还是很硬朗。
“大孙子，你回家了，快给奶奶看看，瘦了没有？在学校有没吃饱饭？”
奶奶迈着小步子，匆匆的走到陈一凡的面前，握着他的手，抬起布满皱纹的脸庞，混浊的眼睛里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陈一凡轻轻的握着奶奶的手，一边点点头道：“奶奶，我没瘦，在学校里吃得饱，天天都有肉吃。”
听到陈一凡的话，个子矮小的奶奶开心的点点头，说道：“那就好，我大孙子吃得饱就好，我就放心了。”
此刻陈一凡在心里默默的感激着：老天爷，谢谢你给了自己又一次的机会，而这一辈子，他心里发誓，再也不会辜负亲人的期盼。
“妈，你大孙子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现在让他到家里休息吧。”一旁的陈妈妈看着偏黑的天空，笑着对奶奶说道。
“好，好，小凡你快回家里歇歇，回头让你妈给你做点好吃的。”奶奶依依不舍的放下陈一凡的手，依然不放心的叮嘱着。
推开家门，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陈一凡熟悉的打开院子里的井盖，拿着小桶，打了一桶井水，倒进了旁边水泥台子上的脸盆里。
拿着毛巾，对屋里喊了一声，“宁宁，过来洗脸了。”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小女孩的声音，“哥，我在换拖鞋，马上出来了。”
小女孩出来后，手里还拿着一双大号的拖鞋，一看就是陈一凡的。
“哥，给你拖鞋穿。”小女孩把拖鞋轻轻的放在陈一凡的脚下。
“要哥给你洗脸吗？看你的小脸蛋，黑黑的，像个小花猫！”陈一凡看着小女孩圆圆的脸蛋，不由的调笑道。
小女孩顿时气呼呼的站起身来，走到脸盆前，“你才是小花猫！”接着拿起毛巾，自己专心的洗了起来。
陈一凡换了拖鞋，走到水泥台子前，看到小女孩已经洗好了脸，毛巾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旁。脸盆里的水稍微变了些颜色。
“哥，我给你重新打一桶吧！”小女孩见陈一凡看着脸盆里的水，小脸微红的说道。
“不用了，宁宁的洗脸水最干净了，哈哈……”陈一凡毫不嫌弃的就着小女孩的洗脸水洗起了脸。
小女孩圆圆的脸蛋气鼓鼓的更圆了，不过脸上却是一脸笑意。
洗好脸，陈一凡和小女孩收拾起了院子，不一会儿，就传来陈妈妈的声音。
“吃饭了，小凡你和宁宁叫奶奶过来吃饭。”
“好的，妈，我们去叫奶奶过来。”陈一凡放下了手里的扫帚，拉着小女孩的手，向隔壁祖屋走去。
“奶奶，吃饭了，天都黑了，你怎么不点灯啊？”陈一凡看着祖屋黑洞洞的门，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奶奶的声音。
“奶奶年纪大了，坐一会儿就困了，打个盹儿天就黑了。”
“奶奶可省了，平时晚上就开一个小灯，在里面哪里都看不见。”小女孩上前去搀扶奶奶，一边抬头和陈一凡说道。
陈一凡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奶奶和小丫头，一股难言的滋味涌上了心头。
走到小楼一层的客厅，陈妈妈已经端好了饭菜放在饭桌上。茄子烧肉，红烧鱼，炒青菜，蒸豆腐，饭桌中间还放着一口陶罐，打开盖子，香气扑鼻。
“妈给你炖了最爱吃的排骨汤，今天多喝点。”
陈妈妈放下手里的碗筷，给陈一凡，奶奶，小女孩的碗里都盛了一碗汤，自己的碗里却是一碗干饭。
陈一凡看到着，对着陈妈妈说：“妈，汤你也喝啊！”
陈妈妈坐在凳子上，手里的筷子夹了几根青菜，笑着和陈一凡说道：“妈吃完饭再喝，你们先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陈一凡轻轻的看着陈妈妈一眼，微微说道：“我现在就喝。”
一家人难得在一起吃饭，看样子都挺高兴的，特别是宁宁这丫头，一直笑着不停。
“哥，今天大妈做的菜真好吃！”小女孩看着陈一凡说道。手里的筷子夹着不停，嘴里大口咀嚼着饭菜。
陈妈妈这时候吃好了饭，看着小女孩，轻声说道：“今天饭菜好吃，昨天的饭菜不好吃吗？”
小女孩蹙着琼鼻，说道：“大妈，今天有排骨汤喝啊，昨天吃的是紫菜汤。”
接着她又提溜着黑乎乎的眼珠，笑嘻嘻的说道：“最主要的是今天哥回来了，吃什么都香呢！”
“好的，大妈知道了，明天还给你炖排骨汤，好不好啊？”陈妈妈也笑道。
“大妈，我要留着后天喝……”小女孩娇笑着说道。
陈一凡咽下了最后一口菜，转过头，右手轻抚着小女孩的头发，郑重的说道：“哥以后让你天天喝排骨汤，哥向你保证！”
小女孩扑闪着亮晶晶的眼睛，一抹笑容从她的脸蛋上绽放了出来，那样温馨，那样可人……
第十三章 捉鱼记
第二天上午，陈一凡难得睡了个懒觉，这样的感觉多久没有过了？人的生命里只有读书这段时间最是无忧无虑，越长大烦恼越多，离开学校这座象牙塔，社会中无处不在的竞争，以及陷阱无处不在，稍不留神就会头破血流，痛苦万分。
“哥，九点钟了，太阳晒屁股了，你还不起来，吃早饭了……”楼下宁宁那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一瞬间，因为曾经的习惯，陈一凡猛的在床上坐了起来。
这种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呢？对了，是在非洲，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为了钱财，所有的人时时刻刻都要保持着清醒的状态。不然的话，就可能会面临人财两失的局面。
摇了摇头，调整好心态，陈一凡告诉自己，这里不是非洲，也不是2014年，这是在老家，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掀开被子，穿上拖鞋，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进来。深呼一口气，微微低头，看到楼下院子里抱着一个大碗的小女孩，正吃的不亦乐乎。
“大妈叫你下来吃早饭，哥，你是大懒猪！”小女孩碰着大碗，仰起头大声说道。
“知道了，多嘴……”陈一凡看着小女孩这吃相，不由的笑出声来。
得益于学校的习惯，不到五分钟，陈一凡就解决了个人问题，下楼向厨房走去。陈妈妈留了稀饭，在锅里还冒着热气，旁边的桌子上倒扣着一个碗，轻轻的掀开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炒鸡蛋出现在面前。
这时候小女孩也从院子里走了进来，手里捧着大碗，一蹦一跳的乐个不停。
“哥，你快吃早饭，吃完了我们去捉鱼吧！山下大河那边的草甸子里有好多鱼，上个星期天老三和二狗他们去捉了好多。”说到捉鱼，小女孩顿时手舞足蹈起来，仿佛那些鱼儿是她捉到的一般。
“好的，知道了，我可以带你去，但是你的作业写完了吗？没写完作业不能去。”
陈一凡盛了一碗稀饭，夹了几筷子鸡蛋，看着小女孩光溜溜的碗，又拿起装鸡蛋的碗，从里面倒了半碗到小女孩的碗里，放在小女孩面前。
“哼，我不要吃鸡蛋，不要写作业，我要去捉鱼！”小女孩一把推开了碗，气呼呼的看着陈一凡。
陈一凡见状，笑着说道：“那这样好不好？你把鸡蛋吃了，我们去捉鱼，捉鱼回来了，你写作业。”
听见陈一凡这样说，小女孩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把她的大碗拿过来，捧在手里，拿起筷子大口的吃了起来，塞满了嘴。
吃完了饭，小女孩勤快的收拾起了碗，拿起水桶里的水舀子，舀水到锅里，先把几个碗洗干净，细心的放在橱柜里摆好，最后把铁锅擦的干干净净。
陈一凡默默的看着小女孩做完这一切，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心里的信念更加坚定了。
拿着家里的塑料桶，脸盆，以及很久以前自己做的捕鱼神器：推网。和小女孩一起开开心心的出了门。
“我去和奶奶说一声，不然大妈回来找不到我们了。”小女孩牵着陈一凡的手，一手提着小水桶，对着陈一凡说道。
陈一凡点点头，对小女孩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转过身，看到奶奶正坐在祖屋门口，面前是一个布袋子，旁边是一个竹筛子，正在一粒粒的挑选着豆子。
小女孩走上前去，蹲在奶奶的前面，娇声说道：“奶奶，奶奶，我和哥去捉鱼去了，中午回来给你烧鱼吃。”
奶奶微微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和身后的陈一凡，轻轻的笑着说：“在哪里捉鱼啊？可不能去大河滩那里去，那里水深的很。要吃鱼，奶奶这里有钱，拿给你大妈，给你买着吃，好不好？”
奶奶担心孙子，孙女，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钱来。双手小心的展开钱，放在腿上轻轻的捋平了，递向陈一凡的方向。
小女孩扑到奶奶的怀里，缠着她说：“奶奶，不是去大河滩，是去大河边的草甸子那里，那里有鱼，上个星期天老三和二狗子去捉了好多呢！”
看着小女孩紧紧抱着奶奶，陈一凡轻轻让了让奶奶的手，说道：“奶奶，你放心，我们捉到鱼就回来。这钱你收好了，我们不用的。”
奶奶颤颤巍巍的收回了手里的钱，一边低声说道：“下次回来给你妈，让她给你们买肉吃。”
陈一凡静静的看着收好钱的奶奶，有种情绪像是要决堤了一样，他连忙拉起了扑在奶奶怀里的小女孩，牵着她，出了家门。
草甸子那里并不是很远，大约走了十分钟的小路，终于到了这里。九点多钟的太阳已经有点炎热了，这草甸子上分布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小水洼，几头水牛慢悠悠的走在它的边缘悠闲的吃草，几个小娃娃在水牛旁边追逐打闹。蓝蓝的天空，几朵白云，不远处的青山，波涛汹涌的河流，这些组合在一起是如此的美丽。
陈一凡和小女孩向草甸子冲去，草甸子里正在悠闲捕鱼的白鹭“哗啦”一声，一个个向天空中飞去。几头水牛“哞哞”的叫着，前面的几个小娃娃看到了也都跑了过来。
“一凡哥，宁宁，你们过来捉鱼啦！”跑的最快的一个小男孩飞奔的来到陈一凡的面前，黝黑的脸庞满是欣喜。
“哼，二狗子，我们不能过来捉鱼吗？这草甸子又不是你家的。”小女孩听到小男孩的话，顿时气鼓鼓的说道。
小男孩赶忙摇摇头说道：“不是的，没有不让你捉啊。我就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捉而已。前几天下雨了，这些水洼里水深了，鱼都不好捉。”
“那是你们笨，我哥肯定能捉到。”小女孩听到小男孩说捉不到鱼，立马急得辩解道。
陈一凡在旁边听着，手里拿着退网，对着小男孩说道：“二狗子，我就过来试试看，带宁宁出来玩的，捉不到鱼也无所谓的。”
黝黑脸庞的小男孩听到后，转身拿着陈一凡手里的脸盆说道：“一凡哥，我一个哪几个水洼有鱼，我来指给你看。”
他身后的几个小伙伴也都跑了过来，一行人向草甸子中间几个水洼走去。
“一凡哥，这个里面肯定有鱼，就是水有点深，我们都不敢下去捉。”黝黑脸庞的男孩指了指面前的水洼，混混浊浊的，一看就有鱼在里面。
陈一凡脱下了球鞋，卷起了裤脚，手里拿着推网，慢慢的下了水。水洼的水确实有点深，不过在旁边还好，基本上到了膝盖那里。水温温热，脚踩在里面很是舒服，加上底下的水草，像是走在棉花上。
推网入水，被他用力的推着，在水洼一周转了一圈。看到了头，陈一凡用力的抬起了推网，把它抬到了草地上。
“哥，有鱼！”刚放下推网，小女孩就蹦了过来，两只手不停的在里面捡着。摸到了一条小鲫鱼，开心的蹦了起来，双手捧到陈一凡的面前。
陈一凡看到了小鲫鱼，表扬了小女孩一句，接着，他就在往里翻找了起来。没想当这网的收货还不错，二两重的小鲫鱼有五条，小龙虾十几只，田螺也有七八个，摸到网的后面，还有十来条泥鳅，以及一条半斤重的黄鳝。还有好多小鱼小虾的，都全部放生了，希望这些鱼虾可以快快长大。
把龙虾田螺放在脸盆里，鲫鱼？泥鳅和黄鳝放在水桶里。看着这些活蹦乱跳的收获，不由的感慨现在的时代，野外的鱼虾没有绝种。再过几年后，电鱼、滥捕以及化肥农药的过量使用，农村里的鱼虾都快绝迹了。
“哥，好多鱼虾啊，我们接着捞吧。”小女孩焦急的等待着陈一凡的行动。当然看到这样的收货，陈一凡不免也信心大增，拿着推网继续行动起来。
每当丰收了一网，小女孩和几个小男孩都欢快的跳起来，感受到孩子们的愉快心情，陈一凡也不由的高兴起来。此刻的他才真正的融入进这个时代，融入他原来的年纪。
大约推了两个小时，感觉是越来越热，陈一凡也累的不行，收拾了最后一网。把龙虾，泥鳅这些都拿到脸盆和桶里。回过头来，看到地上一大盆的龙虾和田螺，水桶里也有大半桶的鱼和泥鳅？黄鳝。这么多，让陈一凡始料不及，现在看来拿回去也是大麻烦了。想了想，看了看围在周围看着的几个小男孩，心里有了注意。
“二狗子，你们几个中午到我家吃饭吧，见者有份，哥给你们烧小龙虾吃，好不好？”陈一凡对着他们几个说道。
“一凡哥，龙虾烧出来不好吃，我们都不喜欢我吃。”带头的二狗子面露难色的说道。
陈一凡轻轻的摸着二狗子的小平头，说道：“那是你们老妈不会做，哥等会做的绝对让你们吃的停不下来。”
随即陈一凡让一个小男孩去各个孩子家里打个招呼，把水桶里的鱼和黄鳝倒在推网里，又把脸盆里的龙虾一个个捡到水桶里。这样，这些鱼获都好拿了起来。接着陈一凡手里提着推网，几个孩子分别两两抬着水桶和脸盆，都不显那么重了。
一行人欢快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第十四章 蒜泥龙虾和红烧龙虾
中午12点，陈妈妈站在祖屋的门口，心里焦急的等待着，旁边的奶奶已经捡好了豆子，向袋子里收去，一粒粒的不愿浪费。
“不要着急，都中午了，他们俩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小凡也成大人了，再熬两年，他考上大学，我就算死了也能闭眼了。可就是苦了你，我那个没良心的儿子，到现在我也想不到他是那样的人。”
奶奶放下了手里的竹筛子，看着眼前柔弱的大儿媳，她怎么也没法想到，她那个在外面的儿子会和儿媳离婚。这几年要不是大儿媳在家里撑着，她也不知道早就下去陪老头子了。要不是放心不下小孙女，她也没脸在这世上活了。
“妈，你怎么又提到他了？这个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们都改变不了。从今往后就我们娘四个过了。”陈妈妈也眼眶微红，语气哽咽的说道。
奶奶微微点头：“他不认我这个妈，我也当没生这个儿子。可就是苦了你。”
“妈，我不辛苦，有你们在身边。只要孩子们平平安安的长大，就一切都是好的，我也再没有什么求的了！”陈妈妈轻柔的说道。
不远处的田埂上，走来了几个人影，远远的，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女孩冲在了最前面。离得远远的，清脆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陈妈妈和奶奶都听到了，相视无言，微微一笑。
“奶奶，大妈，你们快来看，哥捉了好多鱼，还有好多小龙虾，真的好多啊！”
声音由远及近，碎花裙子的小女孩飞奔到两人面前，不停的炫耀着，双手还拉着陈妈妈，要她过去看看。
“宁宁，你跑那么快干嘛呢？小心摔着了。”
陈一凡没想当小女孩精力旺盛，一溜烟就先跑了回来，不由的焦急说道。
“田埂我天天跑，不会摔了的。哥，你们快拿过来给奶奶和大妈看看吧。”
小女孩娇笑着，在陈妈妈面前撒娇着。
把推网、脸盆和水桶拿过来后，奶奶和陈妈妈被小女孩拉过去看。
“你们看，这么多，有好多都是我抓到的！”
小女孩拉着奶奶的手不停的炫耀着。
“我们家宁宁这么厉害啊！”
陈妈妈看着小女孩的笑容，调笑着说道。
“当然了，我可是哥的好帮手。哥，你快说对不对啊？”
小女孩又钻到陈一凡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不停的摇着，说道。
“那是，宁宁捉鱼的技术杠杠的！”
陈一凡笑着说道。听了他的话，四周的人都笑了起来。
厨房里，陈一凡在处理着龙虾和黄鳝，因为他们都不怎么吃，只有他自己能处理，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小菜一碟。在上海打工的时候，曾经也干过半年的厨师，只是后来觉得没前途，又重新换了工作。
一大盆龙虾有七八斤重，个个色泽光亮，肉质饱满，虾腮的位置也不脏，关键是草甸子那里的水质还挺好。捉到的黄鳝也有十几条，拿了六条大的收拾赶紧，切成段备用。
家里的生姜，辣椒，蒜头，葱都齐备，稍微处理一下切好备用。陈妈妈生了火，小女孩和几个男孩子凑在灶台前目不转睛的，都想知道这些没人吃的小龙虾怎么烧才好吃。
在锅里倒了小半锅菜籽油油，油温五六成热的时候，把洗干净的龙虾倒在锅里油炸，等龙虾表面都炸红了，捞起来备用。看着围在身旁流口水的几个孩子，陈一凡决定先做蒜泥龙虾。
这个比较简单，先把多一点的蒜泥放在油锅里炒香，再放入一半的龙虾，生姜，后面他到堂屋里拿了一瓶以前喝剩下的啤酒，倒了半瓶在锅里，这一步很关键，去腥增香，再加入点开水，稍微烧个五六分钟后，加入盐、味精调味。大火收汁，装盘完工，片刻间，龙虾的香味被激发了出来馋的几个孩子口水直流。
装好蒜泥龙虾，陈一凡让陈妈妈她们先去堂屋吃饭了，之前陈妈妈就烧好了菜，做好了饭。
“哥，那我们先去吃了，等下给你留一个……哈哈。”
小女孩手里捧着大碗，手里拿着筷子，急匆匆的向堂屋跑去。
刷好锅，又放了点菜籽油，油温热了后，把生姜丝、蒜末、辣椒段放进去翻炒起来，再加一勺陈妈妈自己腌制的辣椒酱，爆香后，把洗净的黄鳝段放到锅中翻炒，顺便在放进去两勺猪油提香。
再过两分钟后将剩下的一半龙虾放入锅中，把半瓶啤酒再放进去，加入适当的开水，盖上锅盖慢慢炖。陈一凡在灶上加进去几根柴后，径直向堂屋走去。
刚进堂屋，就被堂屋的几个孩子的吃相惊到了，只见他们一个个的手里拿着只龙虾放嘴里嚼着，一只只小脸蛋上都是龙虾的汤汁。陈一凡不由的拍拍头顶，忘了现在是05年，这个时代的孩子们还没经过龙虾啤酒的洗礼，根本不怎么会吃龙虾。
连忙走过去，拉着小女孩手上的龙虾说道：“你们这样吃不行的，我来教你们怎么吃龙虾，不能把龙虾壳都给吃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小女孩看着陈一凡不让她吃，顿时急着说道：“哥，这个龙虾吃起来味道好好，就是壳太硬了。”
陈一凡笑了笑，看着饭桌上所有人说道：“龙虾壳是不能吃的，小龙虾主要是吃它的尾巴，和头上的黄，前面的两个大钳子也可以吃，不过就是比较费牙齿了。”
看着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陈一凡接着示范道：“我现在拿一只完好的小龙虾，先是吮吸一下它身上的汤汁，然后把它从中间拧开，看到这个软软的龙虾尾巴了吗？把它的壳剥开，直接吃里面的肉，嗯……鲜美。对，后面再吃龙虾头，对着头上的洞口，把里面的黄吮吸出来，这个也非常的鲜！
你也可以吧它头上的壳剥掉，腹部也可以吃一下，嚼一嚼，不过最好不要咽下去，也很难咽。剩下的两个大钳子也不能放过，牙口好的可以把它咬裂开，再吃里面的肉，也很鲜美。怎么样？这样吃都学会了吗？”
除了奶奶，其他的人都试着吃了起来，一试之下，就停不下来了。还好几个孩子，吃饭比较慢，要是几个成年人，这盆龙虾早吃光了。
陈一凡起身去拿了一瓶啤酒，找了个杯子，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唉，舒服！只可惜不是冰镇的。
吃了几个龙虾，又喝了几杯啤酒，几个孩子们已经吃饱了，小孩都是这样，好吃的东西总是要一直吃个不停，然后呢，又吃不了多少。
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凡子，原来你在家啊。”
第十五章 发小大有哥
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戴着一顶破草帽，脚下穿着一双破旧的拖鞋，身上的衣服也看起来不合身。陈一凡立马站了起来，看清楚人后，向对方迎了上去。
“大哥，你来了啊！吃饭没有？”陈一凡连忙问询道。
草帽青年走到陈一凡的身前，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盯着他看，随后想到了什么似的，右手在还算干净的上衣上轻轻的擦了擦。
然后又开心的用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是听小三子说你回来了，这几个小子都跑你家吃饭来了，家里午饭都好了，我爸要我过来把他们叫回去。这怎么行呢？”
陈一凡静静的看了草帽青年几眼，心里想着，大有哥是一点都没变啊！一向都是恩怨分明，性格宽厚。
“今天正好去草甸子那里捞鱼，他们几个可是帮了大忙，正好约了一起回来吃饭。”
陈一凡一手拉着草帽青年，一边解释道。
拉着他坐在饭桌的凳子上，一边说道：“今天你来了正好，我们一起喝点，初中毕业以后应该没见过面了吧？”
吃好饭的陈妈妈稍微收拾了一下桌子，又加了一副新的碗筷。看着被陈一凡硬拉着坐下的草帽青年，笑着说道：
“大有，你们可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有两年没见面了，正好在这里吃个饭，你们好好聊聊。小三子他们几个都吃过饭了，你不要担心，等会让他回去和你爸说一声就好了。”
草帽青年看着陈妈妈，盛情难却，坐回了凳子上。
“妈，你帮我把锅里的龙虾都盛过来吧，应该都好了。大有我去拿几瓶啤酒过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路啊！”
陈一凡连忙起身去拿啤酒，又拿了一个杯子过来。
等陈妈妈盛好龙虾过来，饭桌上的两个人已经喝起来了。
“大哥，来，我敬你一杯，初中毕业后，听你爸说你去外面学手艺去了，没想当这两年过年你都没有回来。”
碰了一杯酒，陈一凡给他夹了一段黄鳝肉放在他碗里。
其实他后来是知道大有哥是去了浙江杭州学木工，只是不知道里面的内情是什么样的。后来在上海打工，大有哥给他很大的帮助，只是最后他改行了，去了非洲“淘金”，最终也没和他联系了，回了上海后，听说他已经回老家了。
草帽青年闷了一杯啤酒，吃了几口菜，看着陈一凡，敞开心扉的说道：“初中毕业后，我爸让我去学手艺，和姑丈一起去杭州去学木工，当学徒。”
陈一凡给他倒了一杯酒，说道：“木工也可以啊，杭州也是个不错的城市。”
记忆中的杭州是个发达的城市，西湖、阿里巴巴、马云…不知道多少追梦的人去向那片热土发展。
草帽青年又和他碰了一杯，说道：“从进厂里到我回来，快两年时间，回来的路费还是让我家里打过去的。”
听到这里，陈一凡才明白，他是遇到深山黑作坊了。这种事情现在在南方还是有的，只是不像在北方能把人都给整没了，南方的一888些地方，是把人给骗过去，再打个两三年的苦工，最后是把人给放回去。
他们是不会对人有什么大的人身伤害，就是骗你说工资要到年结算，平时给一点生活费，把人吊着，最后结账的时候，就原型毕露了，东扣西扣的，还有什么培训费，卫生费等等，一般是一两年的工资最后肯定是没了。最后让家里打钱，把人接回去。
陈一凡听着他苦闷的话，大体是明白了，草帽青年这两年是白混了，钱没赚到，手艺也没学到了。或许这样的经历才让他有了宽厚却又暴躁的性格，重情重义却又憎恶背叛。
“那么，大哥，你现在打算做什么呢？”陈一凡看着草帽青年两瓶啤酒下肚，接着问他。
草帽青年本来酒量就不大，两瓶啤酒下肚已经有点醉意了，看着陈一凡说道：“我爸让我在家里先种两年田，后面再托人看看了。”
陈一凡静静的看着眼前微醺，憨厚的大有哥，他和自己是上下届的同学，只是他比自己晚上学一年，大了自己一两岁，但是却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看着他现在这么颓废的样子，陈一凡的心里也不好受。
唉，世人皆苦，唯有自渡，人得往前走，苦才会退后。
看着越喝越多的发小，陈一凡心里感觉到，此时的他多像以前的自己。一样的迷茫，一样的卑微。
大有哥最终还是喝醉了，可能他的酒量一直都不大吧，陈一凡把他架到堂屋后面的竹床上，打开旁边的电风扇。
回到了堂屋，看到陈妈妈在收拾着饭桌，陈一凡说道：“妈，我帮你收拾吧。”
陈妈妈不让，回头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儿子，问道：“你之前不是从来不喝酒的吗？怎么这次看你喝了两瓶，也没醉。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陈一凡尴尬的一笑，从前的自己根本是烟酒不离身，喝的多，抽的多，也没想过戒了。
不过对于母亲，他还是不想让她担心自己，回答道：“和高中同学有时候在校外聚餐，喝过几次，也就学会了。”
陈妈妈听了儿子的话，也也就没想什么了，只是还是叮嘱道：“喝点啤酒到没事，不过可不能学别人抽烟啊！”
“妈，我没学抽烟，况且学校里不让抽烟的。”看陈妈妈这样说，陈一凡只能继续解释道。
抽烟的人要么的不自觉的学会了，要么就是心里一直装着事儿，需要不停的用香烟和酒精来麻痹自己。而现在的自己毕竟还没有经历那么多悲惨的事情。
“我让宁宁去了大有家，和他爸说一声，就在我们家吃饭了，也省得他家里人担心。”陈妈妈擦着桌子，一边和陈一凡说着。
陈一凡点点头，扶了扶自己的脑袋，心里想着，怎么才能想办法给发小找个正经事情做呢？不过想到现在的时代要想在这样的内陆县城里找个正经的营生，那是真的不容易。
走到院子里，用水桶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倒在脸盆里。用冰凉的井水洗了把脸，擦干净后，他来到堂屋后面，看到发小还在呼呼大睡，没打扰他，自己轻手轻脚的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出现挣扎的样子。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心里默念到：看开才能放开，放开才能心安。
缓缓的打开衣柜，蹲在地上在衣柜的最底层摸索着，最下面的旧衣服里包着一个铁盒子。一个破旧的月饼盒，上面写着：“上海芙蓉月饼”。陈一凡紧紧的抱着铁盒子，好久之后，他松开攥着发白的双手。
轻柔的打开月饼盒，最上面是几张贺卡，那是生日贺卡，上面写着：祝儿子陈一凡生日快乐，父：陈耀东。拿开几张贺卡，是一辆小小的玩具车，铁质的，表面还有几处淡淡的铁锈。拿着玩具车，陈一凡在手里把玩了几下，似乎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摇了摇头，陈一凡的脸上重新露出冷峻的表情，铁质的玩具车也被他放在一旁。月饼盒最下面是一个信封，信封鼓鼓囊囊的，他轻轻的打开了它。露出来缝隙里看到的是纸币的样子。从信封里把纸币抽出来，是厚厚的两扎钱，红色的新版纸币，用皮筋扎着整整齐齐。
陈一凡手里紧握着这些钱，后背靠在床上，一时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