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究极生物
玻璃器皿碎裂，带着淡淡荧光的墨绿液体沿着狭窄的过道蔓延，六道人影拦在了埃瑞克、莎伦两人和佐拉博士之间。
不对，说是“人影”已经不大贴切了，只能说它们或许曾经是人类，而现在都已经无法分辨出物种了。他们分明都面无表情，眼神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傀儡般木讷，却因为可怖的形象而释放出令人战栗的气场。两个男人浑身结实的肌肉如同凝固成了磐石，手掌被改造得像是硕大的熊掌；另三个男人双手从小臂的部位开始便被拦腰截断，取而代之的是黑铁色的钳子；最后一个是个女人，披散的头发遮蔽了大半张脸，黏糊糊的液体顺着长发淌下，取代手臂的是一条插满荆棘的鞭子，如螳螂般畸形的腿部预示了她弹跳能力的惊人。
“很遗憾，因为经费短缺，现在我只能叫醒这六个，其他的还没有完成......不过应该也够了。”佐拉说着的同时，裹着一身黑的身形逐渐隐没在了黑暗中，“......干掉他们！”
埃瑞克大踏上前一步，铠甲再度激活，金属一寸一寸地覆盖到了他的全身。
“这里交给我，卡特女士。”他淡淡地道，“你去追佐拉。”
莎伦点点头：“这会儿增援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不要太勉强。”
“知道。”
莎伦不再多说，快步奔入了黑暗中，绕开这群半人半怪的家伙朝着佐拉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当然，这些怪物可没那么好说话。虽然智商低下，但唯有在“执行主人命令”这个简单的概念是深入脑髓的。偏右侧的一男一女两人分别亮出了手背上尖锐的利爪和满是长刺的鞭子试图上前拦截。
埃瑞克二话不说，一脚狠狠踹在了男人的腰际，霸道的腿力横贯他的身体将他轰飞了出去，顺便将他身侧那个女人也砸倒在了地。
这么一耽搁，莎伦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埃瑞克纵身一跃，从六人头顶空翻而过，挡住了他们追击的方向。
“不好意思，但是此路不通！”
不知是不是这六个改造怪物的大脑中枢已经丧失了理解语言的功能，他们依然面无表情，就像精准执行程序的机械再次围了上来。
埃瑞克侧身奔走，引得六个家伙没头没脑地追了上来。十分明显，那个有着螳螂腿的女人比起其他人的速度有着显著优势，只追出数步已经领先了一截。埃瑞克陡然回身，一脚回踹在她正胸前，踹得她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哐啷”连续砸倒了两个玻璃罐。
手臂移接了黑色钳子的两个男人紧随着跟上，不假思索就分别张开钳子狠狠地剪了过来。埃瑞克再次飞身而起，右足在其中一人肩头借力一踏落到了两人身后，这两个蠢家伙的钳子当即就互相剪在了一起，“铿”的回声回荡在广阔的空间中。
但埃瑞克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回击，最后三个男子中的两名已经齐齐挥出了凌厉的利爪。暗色的弧光在装甲胸前一擦而过，火花如鲜血般飞溅，蛮横的力道透过装甲撞得埃瑞克胸前一阵气闷，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出，将一大号的玻璃器皿撞得粉碎。一只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像是章鱼的神域生物从培养皿中滑出，埃瑞克狠狠摔在了这家伙软绵绵的身体上，一股来自软体内的恶臭气味扑面而来。
果然就算智商低下，但能力属性毕竟摆在那儿，同时面对六个还是有点吃力。
埃瑞克半爬起身，几个模样狰狞的家伙纷纷抖着手里的武器，再次整齐地逼了上来。
“佐拉那家伙，还真是搞了些麻烦的东西出来啊......”
“......Complete，神速模式上线。”
闪耀着荧光的闪电印记出现在了装甲胸口，形态也迅速发生了改变。
敏捷度最高的那个女人又一次率先出手，长鞭在头盔显示器中宛如放慢镜头般一寸寸递进。空气中淌过金色的电流，整个世界都像是被电流的能量场包裹着陷入了静止。
“输出功率......100%，充能完毕。”
事情发生在机械音落下的一刹那。
那一瞬，埃瑞克的身影消失了。六道畸形的影子在半途顿住了，就像发条玩具一样生硬地顿住，手里仍然保持着进攻的姿势。恍惚间，六道残影似是从他们身前一晃而过，紧跟着又在后方汇聚成了一体，变回了金属战士的姿态。
他们依然僵着动作，表情空洞，但所有人胸前或是腹部都多出了一个圆形的空洞。血肉模糊的窟窿被烤得发黑，电蛇围绕在破口滋滋跳动。
三秒之前，神速模式的铠甲迅速张开了模拟神速力的力场，金属的战士陡然化作六道残影飞扑而出，百分之百功率的神速力能量加持在小臂上凝作了闪耀的金色，拖着长长的光带分别朝着六人的身形轰出。
连续数声“噗通”声，几人纷纷倒地，没了生息。
埃瑞克深吸一口气，身形再度化作黑色的厉电，朝着佐拉博士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就在这边战斗进行的同时。
“砰！”
响亮的枪声回荡在无尽的黑暗中，火光中旋转着冲出一枚金色的子弹，在那个处理废品的黑洞上方的过道上追上了佐拉博士。
子弹精准地从后方射中了他的腿关节，从膝盖中破出后“砰”地射穿了金属的地面。
佐拉低沉地呻吟一声，半跪在地。莎伦沿着过道快步追上，靴子在金属板上踏出清脆的回声。
“佐拉博士，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但无论你是不是鬼魂，恐怕你都得跟我走一趟。”她冰冷地道，“如果你还抱有什么侥幸的话，劝你还是趁早丢掉。神盾已经在路上了，很快......”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佐拉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丫头，想知道我一直活到今天的理由么？”他压低了嗓音，显得怪里怪气，“就让我告诉你好了！”
刹那间，这个像是时刻濒死的老头儿陡然回光返照了。他的胳膊像是忽然有力了起来，一把连同面具和风衣一起扯掉，露出了被遮挡在下面的畸形皮肉。他右胳膊前半截变化作了连着粘液的钳子，左手则化作了螳螂似的镰刀，刃口还带着黑色的锯齿。他的一条腿整个儿巨大化成了类似肿瘤的玩意儿，底部向上翘着一根尖锐的长刺，看上去无比地恶心。
莎伦脸色刷地白了：“你......你把自己......”
“是的，我自己完成了进化！我体内融合了五种不同的神话生物的基因！”扯掉了变声器的佐拉博士用尖锐难听的嗓音大叫，“现在，我就是究极的生物！”
第十七章 绿灯模式
似乎科幻电影里总有那么些科学家，有着诸如“究极的生命体”或者是“人类物种进化”一类的幻想，最糟糕的是，这么想的家伙大多是天才和疯子的结合。
佐拉博士就是这么一类人。从二战时期一直活到今天，他的疯狂已经不是常人所能理喻的了。五种来自神域的不同生物基因被拼接到了他自身的基因上，最终造就了现在这个体态狰狞、宛如从噩梦中走出来的畸形生物。他咧嘴大笑，牙齿尖锐得像是剃刀，缠着散出古怪臭味的粘液。
莎伦感到一阵反胃，这恶魔的造型让她也情不自禁地冒起了鸡皮疙瘩。但她是一名特工，在任何情形下都得能够保持镇静。她扣动了扳机，枪口的火光映亮了黑暗的空间，子弹碰在佐拉博士的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冲击力似乎使得他的肌肉稍稍凹陷了下去，但紧接着那坚如磐石的皮肤便又将金属弹丸挤了出来，弹头已经严重变了形。
“吃惊么？”佐拉得意地笑道，“这可不就是尼克·弗瑞一直想要的最强生物？”
莎伦恶心地道：“神盾想要的是超级战士，谁想要你这种丑八怪？”
佐拉不以为意地一耸肩。他手臂一抖，右臂的钳子带着呼啸的罡风剪来，莎伦瞳孔急速收缩，反应迅速地飞身起跳，单足在身侧的栏杆上借力回旋，一腿狠狠地抽打在了佐拉博士的一侧面门上。
强有力的一记踢腿，然而佐拉却只是脑袋微微一侧，仍然保持着得意的笑容。能够轻易折断人类脖颈的力道竟完全无法撼动他分毫。
佐拉博士右臂轻描淡写地一挥，莎伦沉闷地抬臂一挡，被沉重的一肘子狠狠轰翻在地，浑身上下的神经都酸痛得像是麻痹了一样。她需要喘息，需要休息，但对手明显不会那么好说话。
她瞳孔收缩，翠绿色的眸子里倒映出了狰狞的怪物和疾刺落下的镰刀。
她看到了死亡。
而她所没能看到的，是一道黑色的超速残像。电流的残像一路从后方的出口延伸至此，金属的战士一腿如同鞭子般狠狠地扫中了佐拉博士的胸口，超速惯性下的腿力轰得他身体腾空而起，狼狈地在过道上连续翻滚。
他刚刚起身，那一团模糊的残像已经紧随着逼近到了面前，拖着金色电流的拳头猛然轰至。绝对碾压的速度，佐拉博士根本没有抵挡的余地，脸部、腹部连吃数拳，被击得连连后退。
然而拳头最后一次朝着他的面颊扫去的一瞬，博士猛地抬起了镰刀的左臂。但听得“铿”一声脆响，合金和生物镰刀的碰撞擦出如雨的火花，这一拳竟被佐拉博士硬生生架住了。
“能量耗尽......模式还原。”
冰冷的机械提示音，铠甲胸前闪电的印记瞬间黯淡了下去，胸前的装甲板也迅速变换回了原样。佐拉博士趁着对方僵直的一瞬钳子猛地一扫，将对方反扫在地。
模拟出的神速力能量消耗还真是惊人啊，看来并不能像闪电侠一样持久地切换到高速挡啊......
“亚魔卓系统的装甲。”佐拉瞪着他，咬牙切齿道，“就是因为这个系统的开发，我的研究才被搁置了！我要像那帮目光短浅的白痴证明，我的研究要比这什么亚魔卓的战甲优越得多！”
说到最后，他尖锐的嗓音已经化作纯粹的咆哮了，声线都仿佛狂化了。他的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膨胀，皮肤飞速变色，这条过道眨眼就无法承受他沉重的身子拦腰断裂，而他整个儿庞大的身形已借着强悍的弹跳力猛然起跳。头顶厚实的地面被巨大化的钳子和镰刀像豆腐般贯穿，眨眼便打穿到了地上的大街上，整块的碎石如雨点般落下。
过道断裂的一瞬，埃瑞克便拦腰抱住了莎伦，装甲靴底的助推系统在他起跳的一瞬陡然爆发，纵身便飞跃过了整条断裂的桥梁落到了对岸。
埃瑞克放下她，抬头望向佐拉留下的那个洞，纵身便准备追去。
“等等！”莎伦叫住了他，“事态已经超出了预计，佐拉的情况已经脱离控制了。你的铠甲能力极限我们还不知道，现在还是应该等弗瑞局长的增援......”
“你问过我，得到力量，有没有想用力量去做的事情吧？”埃瑞克忽然问。
莎伦一怔。
“是啊，去当英雄什么的实在麻烦，完全提不起兴趣。但是......但是如果明明有能够战斗的力量，而因为我的犹豫而有人丧命的话......”
埃瑞克攥紧了拳头。
是的，他自认为不是什么英雄，没有兴趣当什么超级英雄，更不会像蜘蛛侠、蝙蝠侠那样时常做出舍己为人的伟大举动。但至少，在自己眼皮底下力所能及的事，还是没法袖手旁观。
另外，应付这个狂化的佐拉博士应该并非像看上去那样困难，至少上一次和巨大化的凯莉交手发现其实这种家伙外强中干，或者应该说那些神域生物本身实力也并非那样强大。佐拉博士就算是融合了五只神域物种的基因，实力应该也不会有夸张过度的提升才对。
刚刚佐拉博士也确实说了，这套装甲使用的系统的确叫做“亚魔卓系统”，亚魔卓在原版漫画中是复制了正义联盟几大元老成员超能力的BUG级生物机器人，也进一步验证了他关于这套装甲是模拟正义联盟能力的猜想，只不过似乎系统并不是那样完善导致各大能力都有不同程度的弱化。但纵使如此，这也给了埃瑞克对自身能力更全面的认识，方便他能够在相应情形下合理切换模式。
就比如现在。
神圣的绿色光芒覆盖了铠甲的全身，零件飞速转动，暗色的铠甲从胸口到两臂被切换至了银白的主色调。绿灯的标记出现在了胸前，戒指似的标记像是投影一般悬浮在了距离胸前数厘米处。黄色的双目切换至了绿色，显示器上的界面也为之一变。
“......Complete，绿灯模式（Lantern-Mode）上线。”
第十八章 决战佐拉
浑身披着黑色鳞甲的怪物从地底破出，以宛如君王的姿态降临在了街道之间。它有着犀牛般的腿脚，脚掌每一下按在地面上都留下了一个尺深的巨坑。怪物化的佐拉博士爆发出兴奋的咆哮，用巨大的钳子手臂将拦路的障碍尽数扫开，沉浸在人们惊惶的尖叫之中无法自拔。
这就是力量带来的快感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比拟的快感！
佐拉还是高估了自己，就算是这个老成精的家伙还是没法抵抗五种生物基因拼接带来的精神冲击。这会儿他的神智已经彻底混乱，理智完全被抛到了脑后，现在充斥着大脑的唯一一个炙热的念头，唯有享受力量而已。
可以说，走到这一步他所谓的进化已经彻头彻尾地失败了，被打倒已经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从他钻出地面时撕开的那个裂口中，绿色光点拖着长长的光带一冲而出，宛如一枚腾空的流星。两道绿色的能量球如炮弹般激射而出，在佐拉庞大的身体一侧轰然炸开了绿色的波纹，轰得他整个儿向旁一倾，险些栽倒。
佐拉愤怒地转过头，眯起眼睛找到了那个相对他而言就像只绿色萤火虫的埃瑞克，此刻正悬浮在距离他丑陋的大脑袋七八米的空中。
“吼！”
剧烈的咆哮，右臂的钳子“嗖”地破空而出，带着锯齿的剪子朝着半空的埃瑞克猛地咬合。埃瑞克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停在原地看着自己被剪成两截，只见铠甲上绿光陡然一涨，半空中的身形如子弹般从钳子之间射出，几乎是贴着地面低空飞掠，超速搅动着空气如利刃般沿着马路切过，碎石乱溅。
他从佐拉的下方一穿而过，于其庞大的身后迅速转身。绿灯能量幻化作一根巨型的橡皮筋固定在两侧的建筑上，随着他飞射的身形被拉到了极致，正中央固定着一枚幻想的弹丸。
一柄由纯粹的想象力具象化成的弹弓。这就是绿灯的能力，通过意志力将各种想象中的武器具象化成实体。
“吃下这个！”
被拉到极限的橡皮筋剧烈颤抖，巨型弹丸飞旋着射出，飞旋的气流被附上了淡淡的绿光，宛如水面上的漩涡。
沉闷的声响，佐拉博士迎头吃了一记，喉咙里含糊浑浊地呻吟两声之后，整个儿仰头向后倒去，肥硕的躯壳将街边的一家杂货店砸得粉碎，飞扬的黄尘形成了一道上十米高的幕墙。
它的咆哮愈发响亮了，但那还不够！它只是愈加愤怒了而已，这下并没有造成足够的伤害。埃瑞克环顾战场，目光很快定在了一辆油运公司的卡车上。卡车头的前轮已经卡在了地面裂开的缝隙中，尾部翘起的银色车厢上印着“石油”的大字。
埃瑞克右手捏拳，中指上的模拟灯戒朝着那辆卡车一指，绿光迅速凝聚在了卡车的底盘下。光芒化作了实体的底座，六个弹簧整齐地排列在了卡车的底部。随着埃瑞克一个动念，六个弹簧齐齐释放，巨大的弹性势能的消耗推得沉重的卡车腾空而起，朝着佐拉博士倒下的方向被甩了过去。
埃瑞克紧跟着转身，手里转瞬已经多出了一柄绿光闪耀的加特林。枪口火光闪烁，子弹宛如雨幕朝着半空中的油箱泼洒而去，在距离佐拉脑袋不过半米的位置被轰然点燃。
火焰在一瞬间被释放出来，震耳欲聋的爆炸使得埃瑞克短暂地耳鸣了。蛮横的冲击震碎了这条街上的每一块玻璃，飞溅的碎渣被贪婪的烈焰吞噬进去迅速熔化。
它又一次发出了咆哮。不，这次不再是恼火的嘶吼了，这次是痛苦的悲鸣！
它的外壳像是烧了起来，鳞甲沐浴着烈火剥落下来，皮肉被烧得通红。但它还在行动，这下子造成的也终究只是皮外伤而已，楼房般高大的恶魔从火场中迈出，黑色镰刀附上了烈焰仿佛更加致命。
“嘁，真是个皮厚的家伙啊。”埃瑞克道，“那既然如此......”
“输出功率......200%，充能完毕。”
一口气提升到两倍的极限输出，覆盖着铠甲的光芒也一瞬间大涨，远远望去就像身体被绿色的火焰吞没了一般。装甲板的衔接处已经开始爆出了咝咝的电流，极限运转的引擎发出阵阵的轰鸣，就好像随时将要熄火的汽车发动机。
他高举起了右手，仿佛朝着虚空中握住了什么。绿色光流化作漩涡在他手中凝聚，剑柄的形状缓缓成型。越来越灿烂的光辉有如风暴一般聚集起来化作了剑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伸长，肆虐的光流形成了一股骇人的龙卷。
足足有十米长的大剑，超高浓度的绿灯能量扭曲了空气，因为太强而难以维持稳定形态在空中如同蜡烛般摇曳不止。
失去理智的佐拉博士似乎凭着生物的本能感受到了威胁，大吼着再度扑上。埃瑞克集起全身的力气，大喝一声，尽力挥舞着剑柄。
上十米的大剑轰然落下，空气中留下一道耀眼的绿色弧线，宛若疾风一般迅速。避无可避，佐拉本能地举起手臂的那只钳子架住，却如摧枯拉朽般地被一劈两段。
再没有什么能阻挡绿灯能量的巨剑，他引以为傲的究极肉体像是豆腐一样被轻易劈开。他最后留下一声不甘的咆哮，躯体重新朝着身后熊熊燃烧的火场中仰倒下去。
成功了吧......
巨剑几乎在落下的一刻就消散殆尽，铠甲上的绿色光芒眨眼消散。沉重的疲倦感无边地袭来，他甚至无法维持浮空状态，像一片羽毛无力地栽落回了地面。
“能量不足......沉睡模式。”
冰冷的机械音，铠甲自动从他身上脱离，重新缩回了背上变回了背包的形态。埃瑞克腿脚一软，半跪在地。
果然双倍功率的极限输出还是太乱来了。
阴影如同乌云般覆盖了这条千疮百孔的大街。他费力地抬起头，看到了那艘他已经算是熟悉的、壮观无比的巨大战舰。
“还真是......残局清理工啊，为什么这帮人就不能偶尔哪次在事件结束前及时到场呢？”他自言自语地吐槽。
那是神盾的浮空母舰。
第十九章 真相与谎言
当初刚刚发现自己穿越到美漫世界时，埃瑞克就暗暗地想过——如果地球上有什么地方是最去不得的话，那么神盾的浮空母舰肯定排行不低。
因为一旦你得到机会能登上去，那十有八九就意味着你这辈子和“平凡”二字无缘了。
不过命运这种东西实在是有趣，如果它一开始决定了你的未来会如何的话，似乎无论你和它捉迷藏多久最终都会回到原点、不得不服从它的安排。埃瑞克有意想要避开麻烦，结果现在麻烦还是找上了门来，这会儿他还是登上了这艘科幻式的母舰。
不得不说，这玩意儿倒确实挺壮观的。同时拥有海陆空三栖作战能力的航母，广阔的甲板上搭载着无数巨炮、战车和昆式战斗机，简直就是个移动的兵工厂。就科技这一块来说，这个世界的科技力量确实甩了埃瑞克重生前的世界八条大马路。
“弗瑞局长在这边等着了。”莎伦·卡特领着埃瑞克在四通八达的甬道里不知拐了多少道弯后终于停在了一扇复合金门前，“我就带你到这儿了。”
埃瑞克点点头：“谢谢。”
自动门像是认出了他一样在他面前滑开，在他迈步入内后紧接着便合拢，发出了“滴”的一声上锁音。
尼克·弗瑞坐在房间里唯一一张透明桌子的后面，形象和埃瑞克记忆中样貌别无二致。他披着那身漆黑的风衣，秃着脑袋，黑色的脑壳上反射着白炽的灯光。他用黑色的眼罩遮着左眼，独留下的右眼中射出犀利的目光就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让人感到仿佛灵魂被赤裸裸地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所以我该称呼你什么？独眼侠么？”尽管事实上认识尼克·弗瑞，埃瑞克还是如是问道。
“我的名字是尼克·弗瑞，这里的负责人。”弗瑞用眼睛朝着桌前的座位瞥了瞥，“坐吧，孩子，随意一点。”
埃瑞克拉开一张座椅坐下了。
“首先我得感谢你。你制服了佐拉，替我们省去了不少麻烦，减少了大量的损失，还拯救了许多原本可能丧命的人，尽管佐拉本人的尸体还没找到。”
尽管他嘴里说着感谢，但从他开口到现在毫无感情色彩的语气几乎就没变过。
“我知道你现在有非常多的问题。”弗瑞说，“但是你可能会失望了——也许我知道的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多，我们掌握的情报也很有限。我可以把我们所知的分享，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回答一下——你是如何了解神盾的存在的？”
埃瑞克耸了耸肩：“通过我老爸老妈呗，不然还可能怎么知道？他们以为我三岁之前不会记事，但事实上我开始记事的年纪比一般的孩子早得多。他们曾经在我面前提到过。”
他撒了个谎。他的父母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工作相关的事，但他觉得撒个谎比交代“我是从漫画里看到的”要好。
弗瑞沉默了片刻，似乎试图通过他的眼睛看透真假，但可惜他发觉这个少年的眼神宛如井水般深不可测，他什么都看不清。
“那就当是这样好了。”弗瑞的说法意味深长，不过似乎暂且不打算追究了，他转而道，“那么正如你所知，你的父母曾经是神盾的研究人员。过去，他们负责的项目是‘无人士兵’的项目，目的是造出能够远程遥控的机器士兵，这样战士们在战场上冒着生命危险浴血奋战的日子就将成为历史。”
“但你的父亲——原谅我这么说——是个野心很大的人，甚至有些难以掌控。”弗瑞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稍稍皱起了那只独眼的眉头，“他好几次试图进行危险的尝试都被我否决了，我想或许那就是导火索。十五年前的某天，有别的什么人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九头蛇？”埃瑞克问，“我听说刚刚被摆平的那个叫佐拉的家伙是九头蛇的人，他对我说就是因为我父亲开发的这套铠甲的系统让佐拉的研究不再被重视了。”
“前阵子我们也这么想，但现在我们发现似乎没那么简单。不止是九头蛇，还有更多未知的组织牵涉其中，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们至今也都还不明白。”弗瑞道，“但有一件事我们是肯定的。那就是夏洛特博士亲自负责了‘亚魔卓系统’——也就是你现在持有的装甲——的开发。或许是他托付了什么人把铠甲交到了你手上，我相信他一定是希望你能用它来做出不同。”
“但你怎么能知道把这个交给我就是他的意思？还有很多种可能性......”
“因为铠甲，是为你设计的，埃瑞克。”弗瑞打断了他，正色道，“它收录了你的各种数据，绑定了你的基因，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驱动它，这是在它被设计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写好的程序，现在就算是夏洛特博士自己也无法更改。”
埃瑞克怔住了。
“你的父亲是爱你的，埃瑞克。”弗瑞道，“他把这个托付给你，是因为他相信你，他知道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我很抱歉，孩子。”
埃瑞克从他脸上读懂了什么，脸色不由自主地一沉：“他死了......对吗？”
弗瑞直视着他，没有说话，但脸上分明写上了肯定的答案。
埃瑞克沉默半晌，开口道：“什么时候的事？”
“详情涉及到别的机密，我不能透露。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夏洛特博士已经被确认死亡了，但你的母亲仍然下落不明......很抱歉你必须听到这个，孩子。”
“没事，多少也料到了一点......”埃瑞克低沉地道，“那如果没别的事，我想先回去了，局长，今天很累了。”
“当然，一会儿卡特特工会送你回去。哦还有一件事......”
弗瑞一手在玻璃桌面上一拉，淡蓝色的虚拟屏幕当即从桌上立了起来。屏幕中央是紧急插播的一则新闻，画面中正是埃瑞克刚刚和巨大化的佐拉博士激战的画面。
“这一次的事件我们会把可能影响到你生活的线索全部抹去，不过你最好还是赶紧想个代号。”弗瑞指了指画面中飞舞的绿色光点，那是绿灯模式的埃瑞克，“毕竟现在你可是家喻户晓了。”
“我考虑一下。”
留下最后一句话后，埃瑞克离开了房间。
片刻后，副局长玛利亚·希尔进入了房间。
“你没有告诉他真相，长官。”她说，“你没有告诉他夏洛特博士是怎么死的......还有把铠甲交给他的事实上是我们。”
“现在这样就好。”弗瑞淡淡道，“夏洛特博士在铠甲上上的基因锁使得只有他能够驱动装甲，让他以为自己拿到铠甲是父亲的意思，他才会自愿去战斗，适当引导的话对我们是有利的。另外，不让他知道夏洛特博士的真相......对他自己而言也是好事。”
第二十章 返校
身材庞大、像是科幻电影里的小怪兽般的生物沿着新泽西的街区肆虐，楼房在它的钳子手臂前像纸糊的一样被接连粉碎。灰尘遮天蔽日，镜头像是地震般地抖动，震耳欲聋的倒塌声里还夹杂着某人剧烈地牛喘——那是拍摄人正在上气不接下气地试图跟着那只巨型生物。他尽力保持着相对安全距离的同时还得找好角度，因为那只怪物实在是太大了以致于这位业余的摄影师很难将它整个儿纳入镜头。
绿光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冲进了镜头里，简直就像电影里的救世主一般隆重登场。身着战甲、裹在绿色能量层中的战士英勇地挺身而出，操控着耀眼的光辉化作了枪炮和刀剑之类的武器，以不可思议的手段和那个大家伙展开了战斗。最终伴随着灼目的亮光、刺耳的撕拉声，怪物被一柄长得惊人的大剑从头到脚劈成了两截。
这段视频被投给报社后，一天之内已经被循环了无数遍了。漂亮的红发播音员不厌其烦地在屏幕里重复着千篇一律的台词。
“......现在，广大市民最关心的是，他是谁？他是一位像钢铁侠一样的亿万富翁吗？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吗？他所使用的那套铠甲又是谁开发的？他为谁效力？目前官方还还没有给出任何答复......”
这几句话埃瑞克已经听得快要耳朵起茧了，忽然之间他的身影就好像在这座城市里无处不在了。他挎上双肩包，在学校门口下了公交，快步朝着教学楼走去。
当然，他现在背着的可不是那个便携战甲的背包，而是普普通通的书包。再怎么说背着那玩意儿出门也太嚣张了，现在那东西正躺在他的这个包里。那股不明势力仍然藏在黑暗之中，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对埃瑞克再次出手，为了以防万一埃瑞克不得不随身带着他的战甲。
事实上，他原本已经是打算彻底告别所谓“正常人的生活”的。改变了他的主意让他继续来学校的，是尼克·弗瑞。
“你可以继续去学校，完成你的学业。”弗瑞这么对他说道，“听我这个忠告，你会发现维持住生活正常的一部分对你有好处。”
“但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再找到我？”埃瑞克问，“我身边无辜的人都可能会因此受伤。”
“我们会加强警戒。”弗瑞说道。
于是埃瑞克就回来了，一如既往地回来上学。事实上，或许他心底里的某个部分是希望能够体验正常地念完书、找到工作成家立业的过程，而弗瑞说的话只不过是顺着他的这个念头推了一把。
校园里现在聊得最欢的话题无非也是昨天在新泽西州大战怪物的神秘战士，埃瑞克锁上他的储物柜时他旁边的一个男生恰好正向自己的同伴比划那位战士高举巨剑秒掉怪物的最后一击，他“惟妙惟肖”的模仿让埃瑞克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当时的动作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二。
走进教室，他径直坐到了他的“御用座位”上——靠窗的角落里，他觉得那是最容易被忽视的角落。不管怎么说，凯莉的事终究有他的责任，和他走得近的人说不准哪天还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同学们依旧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昨天的新闻，他则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树枝上的一片在风中挣扎、快要脱落的枯叶。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老师快步走上讲台，他都没有回一下头。
低声的议论声嘈杂地盖过了教室，他这才意识到也许有什么地方和平日不一样。
“大家好，我是新来的社会学代课老师，我的名字是莎拉·索尼娅，希望可以和大家相处愉快......”
漂亮的女老师站在讲台上，一头金发随意地垂下。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披在发丝上，像是从美图中走出的模特。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和学生们的差别不大，与其说是老师，不如说更像个学生。
怪不得男生们都有些莫名的兴奋，再怎么说这样年轻漂亮的女老师也比先前教社会学的古板老头儿养眼些。
然而埃瑞克这会儿下巴差点没掉课桌上——这TM不是这两天刚认识的莎伦·卡特么？堂堂神盾局一流特工忽然间跑到高中来屈尊代课，总不会是想要金盆洗手吧？
莎伦锐利的目光很快扫描发现了他，翠绿的眼睛意味深长地冲着他眨了眨，让他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整节课他都在胡思乱想，直到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当男生们看见埃瑞克像老熟人一样跟这位漂亮女老师并肩离开教室时，不由得嫉妒地吹起了口哨。
“好了，埃瑞克同学，”莎伦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带着浅浅笑意问，“有什么问题吗？什么问题都可以向老师倾诉哦。”
埃瑞克一翻白眼：“有，当然有。比如我们不如从神盾精英特工为何金盆洗手跑来曼哈顿的高中当教师开始如何？”
“局长说过会加强你身边的警戒，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加强警戒和安排个特工来当我的老师是两回事吧？”
“别担心别担心，课我会上好的。而且......”她忽然收起了笑嘻嘻的表情，正色道，“事实上我们早就盯着这所高中了，这次派我来也不仅仅是因为你而已。我们相信这所学校里还藏有其他非同一般的孩子，其他的超能者......”
“不关心。”
埃瑞克不假思索的回应又差点让她呛住。
“好吧，我早该想到你会这么说。”莎伦耸耸肩，“但无论如何，这就是事实了——我现在开始是你的老师了。好好加油，埃瑞克同学，我会时刻关注你的学习生活情况的！哦但是不要指望作业方面我会通融，我对所有同学都是一视同仁的......”
埃瑞克没再听下去，扭头退出了办公室。
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生活可能会非常之累。
第二十一章 精神锁定
下课铃声就像解放的号角，可能无论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都是最受学生们欢迎的天籁之音。课堂上昏昏欲睡的学生们一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原地满状态复活，纷纷活跃了起来。
前排的几个男生似乎约着出去打篮球，旁边的一个羞答答的男生则似乎花了一个星球终于鼓起了勇气约他爱慕的女生出去告白。而埃瑞克，就好像这些都属于和他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一样，没有和任何人答话，径直地离开了教室。
他或许在很多方面很优秀，但唯有人际交往这一块却是一直不及格。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因为他本身的性格问题还是因为两世为人的他心理年龄和这群看似同龄的高中生差的太多，总觉得好像世界都在拒绝自己。
另外更让他心烦的是，神盾居然直接把莎伦·卡特派来给他当老师，天知道哪天会不会校长也被神盾的科尔森什么的顶替掉。哦等等，好像还真有可能......
烦躁地拍上了储物柜的柜门，埃瑞克挎上书包正准备出门，忽然脚步一顿。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莫名的心悸从心底袭来。这是一种奇怪的警觉感，有点类似被人监视时的心悸，却又似乎比之更甚，就像被人透视到了灵魂深处般的透心凉。
他一向非常警觉，并且也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心悸大都不会是没有凭据的。
现在恰是放学的高峰，教学楼门外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就像流向混乱的潮水一般。埃瑞克仿佛感到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在那人海之后，冰冷的目光有如剃刀从人群中横扫过来，削得人心里禁不住地寒颤。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脚下陡然发动，身体爆发出旁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朝着人群中冲去。体能测试时他的跑步成绩总是让其他人望而生畏，但他的同学们所不知道的是，那还是他刻意留手了的成绩。埃瑞克来到这个世界后也从未中断过对身体体能的锻炼，哪怕放在校田径队里也是超一流。
在旁人惊异的目光中拨开人群，埃瑞克就像一只游鱼穿梭而过。他瞳孔骤然一收，觉得似乎找到了目标。
一个黑皮肤的女孩。她站在花坛的台阶上就像一根插在地面上的旗杆，穿着亮色的露脐装，脸上如同着了魔般地怪笑。她圆瞪着的双目中像是只剩下了眼白，就好像恐怖电影里的角色一样，但那没有眼珠的眼睛里分明射出了那刀刃般冰冷的目光。
看到她的一瞬，埃瑞克就确定了——这股透心凉的心悸毫无疑问来自这个女孩！
她是谁？又是上次袭击的那帮不明势力派来的么？
他朝着这个女孩的方向冲了过去，每前进一步就感到大腿像是重了一倍。看不见的阻力排斥着他前进的步伐，他举步维艰。
黑人女孩露出了诡异的邪笑。
一瞬间，她从埃瑞克的视野中消失了——不对，不仅仅是她而已，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虚幻了。阳光一寸寸地被染黑，世界突然间开始失去了光泽，周围熙攘的人群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好像世间忽然间就只剩下了他一个活物。
像是在遥远的某处传来了什么人的惊呼声。大脑无法维持平衡，就像在睡梦之中天旋地转。他身体无法控制地栽倒了下去，脑袋“砰”地倒在了冰冷的地砖上。疼痛像是阵阵的潮水袭来，不是磕碰的痛楚，而是来自大脑内部、钻心一般的头痛，好像无形的手伸进了脑壳的内部，试图将它从内部撕开。
难以想象的剧痛，埃瑞克禁不住躺倒在地痛苦地呻吟，苍白的脸上淌满了汗珠。
毫无疑问，一个精神能力者，直接通过大脑向他发起了攻击。
周围的学生纷纷止步，惊奇地望着他挣扎。那个黑人女孩则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人群，没了踪迹。
另一个女孩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她从头到脚都完完全全是黑色的。她穿着黑色的上衣，戴着漆黑的兜帽，修长纤细的腿同样套在黑丝里。她蹲到了埃瑞克身边，轻轻摘掉了兜帽，兜帽下那张脸无比精致、但肤色白皙得近乎反常，没有半点血色。
“马尔森，告诉校长去急救。”女孩语气急促地下令，虽然声音不大，但冰冷的语气中透出不容商榷的意味。
马尔森是和她同行的一个女学生的名字，那女孩听了她的命令如梦初醒，急忙转身去了。
女孩轻扶起埃瑞克，细长的手指轻轻按在了他满是汗水的额头上，像是古代祭祀一样低声念起了咒语。无形的诡异气息从她身上释放，如同烟雾般缭绕在她和埃瑞克的身侧。
“你的痛苦属于我......你的痛苦属于我......”
痛楚明显减轻了，埃瑞克感官稍稍恢复时，朦胧间像是看到了女孩同样汗珠密布、却如罩冰霜的脸庞，耳边模糊地环绕着“你的痛苦属于我”的低语。
“你是......谁？”他勉强张开干涩得几乎开裂的嘴唇，问，“你做了什么？”
“我？哦，没什么......”女孩扶着他站起身，“......只是扶着你而已。”
她是谁？我见过她，快想起来......她是谁？
大脑像是被糊住了一样难以运作，难以置信地昏沉。他不由得拍了拍脑门。
“抱歉，请各位闪到一边。”人群外传来了急促的声音，“让急救员来处理！”
学生们叽喳讨论着让到了一边，校内急救人员急匆匆地抬着担架来了。埃瑞克躺上担架，但目光一刻没有从那个黑色的女孩身上移开。
她重新戴上了兜帽，似乎刻意地躲进了人群的角落里，低着脑袋尽力不让人注意到。但你刻意盯着她的话，人群中的她就像一朵黑色的郁金香，尽力拒绝了光的折射，但那种特别的孤寂之美却让她更加显眼。
埃瑞克终于想起来了。
她叫瑞文，代号渡鸦，DC的超级英雄团队少年泰坦的一员。
第二十二章 渡鸦
渡鸦，原名雷切尔·萝丝，一般被称呼为瑞文，她是原DC宇宙中由一线英雄的助手们组成的著名超级英雄团队少年泰坦的一员，拥有灵魂肉体分离、操控混沌魔法一类的能力。
她目前寄宿在她的姨妈家，她的母亲直到她十五岁时才告诉她自己有个姐姐。而在一段瑞文本人十分不愿意回首的艰难经历后，她来到了纽约、投奔了她这位素昧平生的艾丽丝姨妈。
艾丽丝姨妈有个相当大的家庭。除去夫妻两人外，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一个十几岁的姐姐玛莉贝丝，一个十岁冒头的弟弟比利，还有个刚刚才满一岁的小可爱杰西卡。瑞文时常会觉得，自己来到这里可能也是个错误，万一她给这个幸福的家庭带来了麻烦呢？如果这家人因为她的到来而遭遇不幸，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但他们不假思索地欢迎了她的到来，并接纳她成为了家庭的一员——尽管这个女孩孤僻得古怪。虽然以她的性格很难说出口，但在她心底里她是十分感激这个接纳了她的光明归宿。
她是生于黑暗中的人，她的宿命也充满黑暗，这样光明的人生根本就应该是奢求，她从不敢奢望更多。
平静地在这座城市里安顿了半年后，今天，麻烦终于还是找上门来了。就像有人曾说的，命运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你刚刚产生它把你忘了的错觉，它就会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反扑。
它从不会忘记任何人。
“雷切尔，亲爱的，我三点十五分来接你，比利和玛莉贝丝要去不同的学校。”早晨，在校门口，艾丽丝姨妈对她说道，“祝你新的一天开心！”
开心？从记事起，瑞文这辈子好像就没有开心过，这听上去像是痴人说梦。她冷淡地挥了挥手，告别了热情的姨妈，将脑袋藏在黑色的兜帽里低着头向学校里走去。
一般而言，她是个古怪的女孩。虽然长着像个瓷娃娃的漂亮脸蛋，但孤僻古怪的个性也使得她难以融入到高中的生活圈子里去......原本是这样的，只不过她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出现，稍稍动用了一点小技巧。她偷偷地影响了几个同学的潜意识，让他们在自己甚至都没意识到的情形下把她当做了好朋友。
好吧，也许她不该这么做，但她只是不想表现得......不合群。
下课铃声响起时，瑞文收拾东西，跟着惯常一起的几位同学离开教室。同学们一如既往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聊得热火朝天，而她只是闭着嘴安静地听着。
“我爸妈离婚分居后，我一直和我奶奶住在一起。”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女孩无奈地抱怨。
“真巧，我家也离婚了。”
“我家里暂时还没有。”一个金发女孩说着，苦笑着顿了顿，“但是我妈......和她男朋友住在一起。”
“我倒情愿我家里离婚了，我爹妈都是嬉皮士。”一个健壮的男生说着，有意无意地朝着一言不发的瑞文蹭了过去，“所以......你好像很少提到家里的事，你爸爸是什么情况？”
瑞文面无表情地思索了片刻，脑海里浮现了一个萦绕着通红的烈焰、体型通天彻地的红色恶魔的形象。
“邪恶。”她扔下了这个词。
“是啊，我爸也是这样！”先前说话的女生附和。
“不完全是......不过他在尽力变成那样。”男生说道。
瑞文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却陡然止住了脚步。一瞬间，她原本就极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汗珠沿着两颊飞速淌下。她痛苦地呻吟出声，神色因痛苦而扭曲了，膝盖一软半跪倒地。
“雷切尔！？”同学们吓了一跳，焦急地问，“你......你还好么？”
她咬紧牙关，猛地抬起头，眼神一瞬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宛如鹰隼一般犀利。
精神扫描，对此她并不陌生。很快她就锁定了精神来源——外面人群中的一个黑人女孩，正咧着嘴朝她诡异地微笑。
“你！”瑞文咬牙站起身，试图朝着那个女孩靠近过去。
但紧接着，她感受到了一股更加强烈的痛楚——但那却不是属于她的。那是瑞文的超能力之一，她能够感受到他人的痛苦，而现在她从人群中别的人身上感受到了更加强烈的剧痛。
她不得不将注意力从那个黑人女孩身上移开了，拨开人群找到了因剧痛而倒地的埃瑞克。他承受着超乎想象的剧痛，却意外地坚强，他仍然尽力维持着清醒，意志力就像一块钢板一样抵挡着外来精神力的噬咬。
瑞文印象里，她似乎还没遇到过如此坚强的人类。
她能感受到他人的痛楚，但不仅如此，她还总是会替人消除它们。
“告诉校长去急救！”
如此吩咐了随行的同学，瑞文急忙蹲下到了埃瑞克身边，纤细洁白的手指轻轻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你的同痛苦属于我......你的痛苦属于我......”
她低声默念，像是虔诚祈祷的教徒。随着默念，她浑身的气息愈发诡异，就像施法的巫女，仿佛有无形的紫雾萦绕而起。她的脸色也愈发苍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汗水从她的额头淋漓而下。
好吧，说“消除痛苦”事实上是不准确的。她没法直接让疼痛消失，只能吸收它们，然后独自品尝。而幸运的是，她十分精于此道。
埃瑞克清醒了过来：“你......是谁？你做了什么？”
“我？哦，没什么......只是扶着你而已。”
急救员赶到，她也急忙退回了人群中，重新戴上了兜帽，敏锐的眼神已经重新开始在人群中搜寻刚刚那个女孩了。
但她已经不见了。她似乎是故意地转移了瑞文的注意力，趁此机会溜走了。
那是精神扫描的力量，并且是相当强大的精神力。她究竟是谁？是地球上的一个超能力者，还是说......
瑞文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
......还是说我已经被他找到了？
第二十三章 相遇
“找到你了。”校外的停车场，瑞文一把抓到了先前溜走的那个黑人女孩的手腕，“你是谁？你想对我做什么？”
女孩没有试图挣脱，相反竟露出了像是捕捉到猎物的得意笑容。
“你准备好了吗？瑞文？”她用像是着了魔的嗓音问道，声线仿佛浑浊不清的男女二重唱。
瑞文脸色骤然一变：“你是......”
女孩没有再说话，笑容一瞬间消散。她高吼了句什么，浑浊的嗓音宛如惊雷般炸响，无形的波动以她为中心骤然炸开。瑞文猝不及防，瘦小的身躯像一片无力的树叶般被吹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一辆雪佛兰的挡风玻璃上。
女孩跑了。瑞文挣扎着从爬满裂纹的挡风玻璃上下来，样子颇为狼狈。她的嘴角、鼻腔中都渗出了血渍，脸颊像是刚刚被人打了一拳，黑丝也被冲击撕开了半边。
但她无暇去感受痛楚，冰冷的恐惧包围了她全身。
“准备好，瑞文......日子就快要到了。”
低沉的嗓音像是从脑海中响起，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她。寒意像是长了腿沿着她的脊背爬上，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个家伙来了......这个世界完了。
她记不清自己怎么回的家，接下来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像是折翼的鸟儿一般无精打采。来接她回家的艾丽丝姨妈问了她几次发生了什么，她都只是失神地“嗯”了几声，一个字都舍不得多说。
回到家，她径直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她抬起头，镜面中的那张雪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水流哗啦啦地沿着沾湿的发丝淌下，水幕后的脸上隐约印着恐惧。
“你逃不掉。”那个声音又响起了，“记得预言吗？命运就是一本书，一切早就都已经被写好了。而现在，那一页就快来了，没有什么能阻挡它的到来，瑞文！接受它，这是你的命运。”
“不，我不会妥协。”她咬着牙，“你可以不停地威胁我，恐吓我，但不要指望我会乖乖束手就擒！”
她一把扯下了挂着的毛巾，胡乱地抹干了脸。
晚饭她只是象征性地沾了一下，很快就借口不舒服直接回房休息了。她随手将外套扔开，抱膝坐在了被子上。
窗外风声越来越大，斑驳的树影被月光投射到漆黑的房间中，在地板上旋转着移动。一瞬间，仿佛每一片阴影里都钻出了无形的手，像个铁桶一样将她围在了中心。瑞文咬紧牙关，闭紧了眼睛，尽力地向着床头蜷缩本就瘦小的身子，像是被恐怖电影吓得不敢睡觉的小姑娘。
“你在抗拒什么？瑞文？你明知道没法抗拒自己的命运，从很小的时候就该知道。”那个声音又响起了，“快回想起来吧，你的使命，还有......你的真身。”
刹那间，她睁开了双眼，但双目中充斥了惨白的光芒。她痛苦地捂着肚子，低声呻吟：“求求你......别......不要......”
但明显，她的祈祷没有阻止正在发生的事。蓝色光芒骤然充斥了小小的房间，那是从她的身上被分离出来的。如同魂魄般的形态悬空凝聚成了类似鸟的形状，它舒展开了黑色的羽翼，浑身萦绕着淡蓝的火焰。
像一只乌鸦。
它一头从开着的窗户里冲了出去，迎着皎洁的月光，黑色身影优雅地起舞。
“不！”
瑞文飞身而起，从飞着的窗户中电射而出，朝着那只黑色乌鸦追去。
这是她的能力之一，渡鸦的灵魂和肉体可以分离成两个独立的存在，现在空中的那个就是她的灵魂。一般而言她都是有意控制灵魂和肉体的分离，而这次却是失控的结果。另外，虽然短暂的分离时间内灵魂和肉体仍然可以保持着一定的联系，但如果分离时间太久，可能会带来十分惨痛的后果。
所以你就要问了——什么惨痛的后果？
实话说，瑞文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自己可能会变成一枚魂魄炸弹内爆，但是方圆多少里？威力有多大？她还没试过，也不大想去尝试。
夜风咆哮着从她耳边划过，让她感到阵阵刺骨的寒意。也许渡鸦是个超级英雄，但那并不意味着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背心和一条睡裤在夜空中全速飞行她就不会感觉到冷。这会儿从下方的建筑高度来看，她估摸着自己大概已经身处两百米左右的高度了，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她勉强追到了那只黑色的乌鸦——就是她自己的灵魂。但它似乎不是很乐意乖乖回去，回头用黑色的鸟爪赏了主人一个耳光。
瑞文左脸上火辣辣的，血痕中渗出的鲜血被狂风抹到了脸颊上。她想，被自己的灵魂扇巴掌的事恐怕不是人人都能有的稀奇经历。
但她没有放手，她利用手臂力量尽力爬到了乌鸦的背上，用力按着它的脑袋控制它向下疾落。在接近一栋大厦楼顶时，乌鸦尖啸一声，低空滑翔的同时一个帅气地侧翻，将主人从背上狠狠甩了下来。
瑞文狼狈地在冰冷的楼顶上翻滚了几圈，坠落的冲击和刺骨的寒风交错袭来，让她眼前一阵发黑。
乌鸦像是在嘲笑她，瑞文隐约仿佛看到这只鸟幻化作了自己的样貌，嘲讽地开口道：“你在抗拒什么？你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类了吧？”
她咬紧牙关爬起身，面前的身影又重新变回了张牙舞爪的乌鸦。它高声尖啸，剧烈拍打着漆黑的翅膀，如一团黑色的疾风朝着瑞文猛扑过来。
她下意识地举起双臂护在面前，紧闭起了双眼。
但预想中的冲击却并没有到来。
就在乌鸦扑到她面前的一刻，又一道身影突兀地从天台一侧的边缘突兀地闪了出来，金属的战靴强力地横扫在了这只乌鸦头颈部位，将它踹得尖叫一声，偏离方向翻滚了出去。楼顶水箱的一根金属支架在它弹丸般的躯体前轰然断裂，少了一脚的水箱向下一沉，仿佛随时就要垮下。
瑞文诧异地睁开眼，错愕地看见一道魁梧的黑色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新闻里那个......”
她很快回忆起来了。虽然这次没有绚丽的绿色灯光秀，但大体外观上看起来，这个家伙可不就是最近新闻里上镜率惊人的那个出现在新泽西的家伙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话待会再说吧，”埃瑞克摆摆手，“我看能不能帮你搞定它。”
第二十四章 VS渡鸦
纽约，入夜。
黑云一寸寸地遮蔽了夜空中的一轮圆月，诡秘的阴冷气息游走在林立的楼宇之间。埃瑞克穿着亚魔卓的装甲，站在一栋高楼的天台上。他正对面是一只仿佛只应该存在于神话中的乌鸦，黑得不沾染一丝灰尘的羽翼，尖端白色的羽毛如同王之冠冕盖在头顶，浑身萦绕着诡异却又神圣的黑色气息。
好吧，虽然这会儿埃瑞克已经亲眼目睹，但果然还是感到不可思议。他知道这只乌鸦只是一个魂魄具象出的实体，而它的主人则是埃瑞克身后那个穿着单薄的睡衣、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她是渡鸦，灵魂出窍是她的特异功能之一，不过一般而言你不应该看得到她的灵魂，更不该能和它打架。
当然，她肯定也不会每天都一不小心被自己的灵魂撕成碎片，明显她遇到麻烦了。
“你是......新闻里那个......”瑞文怔怔地盯着他，开口道。
“有话等会儿再说吧，我先看看能不能帮你摆平它。”
乌鸦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不是很服气地大叫一声，羽翼扑腾两下，再度如一柄黑色的箭矢飞射而来。
“小心！它是......”
瑞文没来得及说完，埃瑞克已经就地一个翻滚避开了乌鸦的这一扑，口里道：“你的灵魂是吧？我知道。”
瑞文一怔：“你......为什么会知道？”
这只鸟出乎意料地敏捷，那样速度下冲刺的惯性它竟然在从埃瑞克身侧错开的一瞬间就消化殆尽，猛地扭头过来，漆黑的翅下利爪一闪而出，黑云之间露出的半轮月亮为黑色的爪镀上了闪烁的银光。
“砰！”
爪子从装甲胸前的护甲板上一抓而过，鲜艳的火花四下飞溅。埃瑞克倒地连滚两圈卸去力道，那乌鸦却又已经紧逼到了面门前。
它很快，并且战斗思维相当敏锐。
但埃瑞克反应同样很快，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地右足飞起，像装了弹簧般冲着那只扑来的乌鸦急踹而去。但那家伙却相当机灵，接近前的一刹陡然又是一个转向，强行扭转方向朝着漆黑的夜空扑腾而起，掀起一阵无色的灰尘。
一身纯黑的鸦没入深沉的夜空，若隐若现的月光勾勒出它身形张狂的轮廓，宛如神魔主题的画卷。
“想欺负我没翅膀么？”埃瑞克哼了一声，“真不巧啊，我可不止这点料啊！”
“Complete，绿灯模式上线。”
刹那间，绿光撕裂了黑暗，流星射穿了黑夜，银色铠甲包裹在绿色的能量层之中，尾随着黑色的鸦冲天而起。
“样子......改变了？”瑞文吃惊地盯着这一幕，紧跟着也腾空追了上去。魂魄离体的现在，她自身能发挥的战斗力也实在有限，只能在一边安静地看着。
如同两颗彗星在夜空中激战，一绿一黑两道身影交错不断。他们以超高速冲上四五百米的高空，又互砰着俯冲到了距离地面不过六七米的街区上，带着刀刃般的气流飞掠而过，沿路老化的街灯接二连三地在他们身后破裂，像一连串的烟花。
他们重新上升，黑色残影和绿色光流纠缠在一起贴着一座大厦玻璃幕墙直线上升，外围玻璃不堪重负地被气压撕出了一条长长的裂纹。
乌鸦发出高亢尖锐的长啸，冲上大厦顶的一刹猛地张开了双翅，那一对漆黑的羽翼下竟仿佛藏了一个无尽的黑洞一般，无穷无尽的黑暗涌动而出，就像一波接着一波的浪潮扑打而来。
绿光被吞噬，黑暗像是液体一样一寸寸地爬上了银色的装甲，像在咀嚼绝美的食物。
“输出功率......100%，充能完毕。”
“喝啊啊啊！！！”
埃瑞克爆发出雷鸣般的巨吼，强光像是无数尖刺从漆黑的流体中穿刺而出。绿色神光撕裂了黑暗，化作阵阵波动推出。玻璃幕墙应声碎裂，乌鸦发出尖锐痛苦的叫声，似乎尽力试图用翅膀挡住了眼睛的部位，猛然加速一头拦腰撞在了埃瑞克腹部。
快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的速度，它尖啸着、没命地朝着地面俯冲。
埃瑞克试图挣脱它，但极限功率的释放刚刚被打断，能量正在重新充能，短时间他无法再释放出新的具象武器。
距离地面二十米......十米......五米！
女孩的身影就是在这一瞬宛如黄鼠狼般窜出，她的长发宛如滚动的瀑布一般，狂风疯狂地灌入她单薄的背心里。瑞文一直耐心等待，终于等到了这一瞬。
唯有一次机会，决不能失手。
时间仿佛凝固，女孩素白的手接触到乌鸦黑色羽翼的一瞬，令人惊异的情景出现了。她和这只乌鸦发生了共鸣，那黑色的气息开始朝着她延伸过去。魔力凝聚作了淡蓝色的光芒，张开一个椭圆的蛋壳，将他们都包裹了进去。
埃瑞克感到一股沉重的眩晕感袭入了脑髓，大脑的平衡中枢好像彻底错乱了。就好像被卷入了惊涛骇浪中的一个漩涡，周围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
他觉得胃像是要被挤瘪了，一股剧烈的恶心反胃感袭来，嗓子干得像是沙漠里一整天没沾水的旅者。
这个状态一共不过持续了约莫一两秒，却让人感到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功率过载......休眠模式。”
丢下一句冰冷的提示音后，装甲便自动缩回了他的背上。
强烈的失重感，直觉提醒他即将要迎来剧碰了。他紧闭双眼，以最佳的姿势迎接冰冷的大地，祈祷尽量不要摔得太惨。
但是出乎意料，迎接他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柔软的床铺。
是的，一张床，被子被胡乱地掀到了一边，床上还有丝丝淡淡的香气。他一侧头，只见瑞文也摔到了床上，只穿着睡衣的她显得更加狼狈。
忽然之间，他明白了过来，脸色变得有点古怪。
这是......她的房间吧？
“瑞文？发生了什么？我听到你房里有声音......”
靠，不会吧......
然而他来不及做任何事，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瑞文的艾丽丝姨妈探了个头进来。
然后，她石化了。
埃瑞克也石化了，只觉得这辈子好像从未这么尴尬过。
第二十五章 交谈
太阳明媚而刺眼地悬挂在一望无际的蓝天之上，耀眼的白光透过教室的窗户像无数根针一样刺了进来，慵懒散漫的暖意随着阳光在课室中弥漫开来。
埃瑞克一手撑着腮帮，出神地望着教室里熙攘的学生们，像是在看着一出他没有参演的电视剧。
埃瑞克重生至此后也没少遇到麻烦了，但像昨夜那样尴尬的场面还真是史无前例。他自认为经历过的事也不算少了，命悬一线的紧急状况都能应付自如，但被逮到在女生的床上衣冠不整倒还真是第一次......
原先，在昨天白天被精神扫描、再被渡鸦出手相助的小插曲后，埃瑞克专门找在学校“冒充”教师的莎伦·卡特帮忙调查了一下，找到了瑞文的住所，希望问清白天的事。而他晚上找来时，十分不巧地就撞上了渡鸦追着自己的灵魂具象从窗户里飞出去的场景，于是他就自然而然地在她形势不利的时候出手帮了一把，而后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那尴尬的一幕。
偏偏瑞文那个艾丽丝姨妈望了卧室开着的窗户一眼后，当即就摆出一副“不用解释我都懂”的表情。埃瑞克觉得十分有必要抓着她说明一下，却又感觉好像实在解释不清，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落荒而逃，结果想问的问题憋到现在也没问。
从头到脚一身黑衣的女孩出现在了门口，目光直直射了过来。埃瑞克也早就等着在，当即起身朝她走去。
埃瑞克出来后，瑞文一言不发，转身就沿着走廊朝深处走去，他也就跟在后面。两人一路绕到了教学楼后空无一人的林**边才停下。
瑞文转过身，率先开口问了：“你是谁？”
“如你所见，一个学生而已。”埃瑞克耸耸肩，“如果你想问那件铠甲的事的话，那我无能为力——因为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哪儿来的。目前我怀疑是我那个十五年不见踪迹、听说已经挂掉的老爸留给我的，但只是怀疑而已。这个故事解释起来很麻烦，也和你没什么关系，更重要的是我自己也还是一头雾水，所以还是算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关于我的魂的事？”瑞文追问着，眼睛里射出了冰冷的寒芒。如此近距离看，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但其中充斥着的敌意却也是致命而危险的，埃瑞克从中读出了真正的危险人物才会拥有的杀意。
“直觉。”
瑞文紧锁起眉头，明显没有相信。她当然不会信，任何正常人第一眼看到那只乌鸦也不会联想到那是这样一个小姑娘魂魄的具象吧？
“你有你的秘密，我有我的。”埃瑞克说，“不如开始我们都关心的话题吧——那个袭击我的女生......她为什么要攻击我？”
“准确地说，不是你。”瑞文低沉地道，“抱歉，她的目标......应该是我才对。她攻击你一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二是因为在你身上也感应到了威胁。这是我的宿命......是命运找上了我。我曾天真地以为说不定能够从命运的枷锁里逃掉，但是......”
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埃瑞克注意到了她轻微的颤抖。
事实上，埃瑞克知道渡鸦的背景。她是跨维度的恶魔三宫领主的女儿，老爹法力无边、时常发威毁灭一整个维度，仅仅只是为了好玩。渡鸦是他为了征服地球所在的维度而被创造出来的，但她厌恶自己那个罪恶的父亲，从他身边逃走了。而作为父亲的工具帮助他征服这个维度，就是她所谓的“宿命”。
埃瑞克微微一叹：“也许这一点你是对的。命运这玩意儿没人逃得掉，你绕了一大圈自以为甩掉了它，最后却总是会在最意想不到的拐角再次撞见，跑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用。”
瑞文轻轻低下头，低声道：“其实......这是个错误。我不该来学校，我应该立刻就退学，离开这里，去到没有人会为我担心、没有人会因为我而受伤的地方......”
“但是啊，”埃瑞克却又话锋一转，道，“我从不相信命运。我没法从命运给我的安排中逃掉，但我可以击破它。也许从出生的时候，命运就给我套上了枷锁，但我终有一天会挣脱！或许每个人从一开始就被定下了道路，但在那条路上我们总是拥有选择的权力。”
停顿稍许，他意味深长地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选择战斗。哪怕是无法逃避、无法战胜的可怕命运，我也不会坐以待毙，哪怕只是为了不留悔恨。”
瑞文沉默着，没有接话。
约莫半分钟的沉默。一阵风从林间轻拂而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说起来，昨天那个女孩我也有调查。”埃瑞克说着，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份带照片的文件，照片上赫然便是那个袭击了两人的黑人女孩。
“她的名字是安扎丽，也是本校的学生，和我同届。”埃瑞克说，“我调查了她以前的所有档案，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她爸是个上班族，老妈在超市打工，都是普通人，她的档案里也没有超能力或是变种基因的记载......”
瑞文有些奇怪地瞟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能查到这么多东西？”
“因为......有些特别的情报源吧。”埃瑞克说着，脑海中闪过了满脸春意盎然的笑容、穿着一身时髦休闲装走上讲台的莎伦老师。
瑞文没有再追问，道：“和我想的也差不多，她的能力十有八九是来自别的人......我认识的人......”
“不过如果要去找她的话，已经没有必要了。”埃瑞克继续道，“这个女孩前天就已经失踪了。她父母早就去警局报了案，至今没有任何线索。”
“都是因为我。”瑞文自言自语般地说着，接着便不再说话了，木然地转身准备离去。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埃瑞克问，“就这么束手就擒吗？”
她稍顿住了脚步。
“你不明白。”她低沉地道，“他太强大了，没有人能够与之抗衡。如果牵扯到了你......我很抱歉。”
“就算你无所谓，你所认识的人、接纳了你的人，在你这样不负责任地消失后会如何都无所谓吗？就算是你，也有人在等着你回家吧？”
瑞文身子微微颤了颤，脑海中闪过了接纳她成为家庭一员的艾丽丝姨妈一家。
但最终她还是没有说话，快步穿过林**离去。远远望去，那单薄的背影显得是那样无助。
第二十六章 贝利埃尔
如果可以的话，瑞文希望能够把时间无限制地放慢，这样她就能永远地留在这一刻。
讲台上兢兢业业讲课的老师，教室里听课之余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做小动作的学生们，在春意盎然的阳光下构成了一幅动人的画卷。或许大多数学生完全不会觉得干巴巴的课堂有多么令人眷恋，可对于瑞文却不一样，就读于一所普通的高中是她所能奢求的最好生活了。
但她不能，她是恶魔之女、生来注定不能这样平凡地过完一生。曾被她一度逃脱的命运又一次找上了她，这也意味着短暂安宁的终点。
那个时刻终于还是来了。
就好像夏夜中的惊雷一般毫无征兆，在一秒之内陡然爆发。一股像是噎住了嗓子的奇特感觉从瑞文体内冲了出来，强烈的不协调感在她的大脑中横冲直撞，让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起初是三五个学生“扑腾”地趴倒了——原本这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高中课堂原本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昏昏欲睡的场所。但接下来就愈发诡异了，教室里除了瑞文之外的每一个学生在两三秒内都接二连三地扑倒了下去，简直就像被收割的麦穗一样整齐。而老师讲课的声音也不知何时停下了，同样扑倒在了课桌上呼呼大睡。
就像无形的恶魔从课室中掠过，每一个人都被抽走灵魂变成了断线的木偶，唯有瑞文保持着清醒。
没有半点侥幸，她清楚地知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她缓缓站起身，穿过教室，来到了走廊里，就像迎接下课一样平静。果不其然，不仅是这一间教室而已，整座学校都变得静悄悄的。虽然人们只是像是睡着了一样，胸口仍随着平稳的呼吸起伏，但却就是没有传递出半点生气，就好像画卷中的背景一样。
整所学校都好像死去了。
在走廊的尽头，那个女孩又出现了——瘦高个子的黑人女孩，双目中泛着惨淡的白光。瑞文记得，埃瑞克一会儿之前才告诉过她，这个女孩叫安扎丽，但现在操纵这具身体的肯定不会是她。
“你是谁？”瑞文森然问道，“是三宫派你来的么？”
“是我啊，亲爱的妹妹。”
“安扎丽”咧嘴笑了。火焰从她身子四周升腾，高温使得她的身形扭曲而变得虚幻了起来，宛如一张透明的帘幕。女孩的身影消失了，一个恶魔迈步踏出。他有着暗红色的皮肤，两对四只黄澄澄的眼睛，头顶长着黑色的犄角，像是神话里的恶魔。
“贝利埃尔。”
瑞文一皱眉，双臂一展，漆黑的魔力从地板上浮现，化作一股飓风将少女整个儿包裹了进去。黑紫色的魔力幻化作了黑色死库水的制服，露出了雪白的长腿，连着兜帽的霸气黑色斗篷从垂到地板上。她的半张脸埋进了斗篷的阴影之中，目光如刀光般冷厉。
磅礴的魔力从她身上释放出来，在其身后凝聚出了一只乌鸦的形态，一声尖啸，魔力宛如狂风般卷起，一道黑色的箭矢破空而去，空气中搅出了黑色的旋涡。
然而渡鸦这位叫贝利埃尔的哥哥手臂一动，四道火柱从地面上并排冲起，一头齐齐贯穿了走廊的天花板，形成了壁障牢牢挡在了贝利埃尔的面前。黑色箭矢刚一触碰这道壁障当即便被消耗殆尽，高温的碎片飞溅着从窗户里射出。
渡鸦脚下一动，整个身体都像是融入了那只漆黑的乌鸦之中，随着双翅的扑腾电射而出。火柱被漆黑的羽翼搅得粉碎，紫色斗篷下的少女瞬间闪至了红色恶魔的面前。浓郁的混沌魔力加持在她的手心，拖着暗紫色的轨迹朝着贝利埃尔的面颊甩去。
火焰骤然退散，仿佛被强悍的气场震慑而自觉地退了开来。混沌魔力有如石子扔进水面般爆开，贝利埃尔手中的火焰骤然熄灭，人也狼狈退后。
渡鸦有如居高临下的女王站在他面前，冷冷道：“你只是个小卒，哥哥，你赢不了我，甚至没法伤到我，父亲知道这一点。”
被渡鸦轻描淡写一击击倒的贝利埃尔非但没有恼火，反而诡异地一笑。
“是么，那试试这个如何？”
贝利埃尔右手手掌隔空一指，无形的力道化作了一阵旋转的旋风，凌厉的声势与先前完全不同。渡鸦猝不及防，旋风隔空轰在了少女胸前，将她击得倒飞而出，禁不住呕出了一口鲜血。
“本应是我们中领袖的你，曾经拥有我们中最强力量的你，亲爱的妹妹啊。”他缓步上前，道，“看看这个世界的安逸让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甚至不敢使用自己的力量，把自己抑制在这样弱小的躯壳里，真是悲惨呢。”
“这是......三宫的力量？”渡鸦用手背擦去了嘴角的鲜血，冰山般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诧异。
“身为‘七宗罪’的‘傲慢’，你原本应当是最优秀的一个，也是父亲最得意的一个。知道么？他时常把你挂在嘴边，说你是多么的优秀。”贝利埃尔冷哼，“你以为你藏在人类之中就可以冒充成他们的一员吗？你就是为了这种毫无意义的渺小物种而抗拒自己的命运、甘愿堕落成这样弱小的一份子？看看他们，在我们强大的实力面前，人类甚至没有反抗的机会！”
“那可不一定。”
声音从走廊另一头响起。两人循声望去，只见着黑色装甲的战士站在走廊的尽头，缓步朝着这里接近。
“是你？”渡鸦一怔。
贝利埃尔轻轻皱眉：“没想到还有人类可以在这个领域里活动么？灵魂挺顽强啊。”
“不好意思，上一次你对我使用精神力之后，数据已经被我的装甲记下来了。”埃瑞克道，“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它好像适应性相当厉害。总之换句话就是......同样的招式似乎不会第二次管用的样子。”
“无所谓。”贝利埃尔轻松地道，“那么接下来你要如何，人类？帮助她打倒我么？你可能不知道吧？这个女孩，她才是对你们而言至恶的存在，她生来就是为了征服你们而存在的，是恶魔之女、地狱的公主呢。”
渡鸦身体裹在斗篷里站起了身，如冰一般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像是默认了他的说法，但毫不在意。
不，事实上她是在意的，只是她不把多余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埃瑞克知道这一点。
又也许，这也正是他喜欢渡鸦这个角色的一部分缘由。
“是么？那又如何？”
埃瑞克出人意料的回答让两人都是一愣。
“所以如果把她交给你的话，那才会是更大的麻烦吧？所以不好意思......”埃瑞克习惯性地摸了摸拳头，“麻烦你先退场吧。”
第二十七章 对抗恶魔
临近正午，笼罩着这座死气沉沉的教学楼的阳光反而黯淡了下去，肉眼不可见但却分外压抑的黑暗顺着窗沿爬上了走廊。阳光射入窗框发出窸窣的响声，像是某种昆虫在怪叫。
面对突然突然闯入的埃瑞克，贝利埃尔明显有些不悦，但却并没有动摇那得意洋洋的神色和满满的自信。他轻哼一声：“让我退场？就凭你么？人类？”
“是么？那要不要试试看呢？”
在埃瑞克话音落下的一刻，暗色铠甲中的战士已经如脱兔般爆发了出去。鞋跟后气浪翻转，空气就像被利器切开一般，暗色的利刃冲着贝利埃尔的影子飞射而去。
臂甲的动力系统剧烈轰响，臂力被强化至了极致，气压形成无数刀锋朝着四周席卷，走廊沿途的窗户在“砰砰砰”的接连巨响中爆碎。
而贝利埃尔神色依旧，手臂似乎轻微地动了动。金属的拳头轰击在了一面看不见的壁障上，魔法波动宛如暗红色的涟漪，波纹沿着空气扩散开来。
就好像千斤力道打入了海绵中一样，完全被吞噬了进去。
贝利埃尔手势稍稍一变，埃瑞克拳头定住的位置陡然爆开，掺杂着魔法能量的气浪四下横飞，埃瑞克被震得滑出了十数步远，一手按在地面上拖出了长长的裂痕。
魔法么？麻烦的东西。埃瑞克暗想。
“人类，这样渺小、毫无意义的存在只配被我们统治，你会想明白的，瑞文。”
贝利埃尔说着，手臂一振。走廊的地面上凭空冒出了火柱，就好像火山喷发一般。沐浴着烈焰降临的生物一只接着一只从火柱中迈出了步伐，它们血红色的皮肤滚烫得冒烟，每一只都有着那恶魔标志般的两对黄澄澄的眼睛。它们张牙舞爪，尖锐的白牙像是缠绕着黑烟。
埃瑞克记得漫画里也有这样的家伙，但不过都是杂鱼而已。它们就像是地狱里的狱卒，战斗力一般，但清理起来颇为费事。
“你错了，哥哥。”渡鸦瘦小的身子裹在深色的斗篷里，说，“或许人类没有强大的力量，但他们有更多珍贵的、值得守护的东西，那是我们的世界所没有的，也是我们的父亲永远不会理解的东西。”
贝利埃尔冷笑：“正好，既然这样的渺小生物对你如此重要，那就用这些杂碎的死，来让你清醒过来吧！”
话音落下，火柱升起。恶魔的身形消失在了烈焰之中，贝利埃尔仿佛化作了一丝黑色的浓雾随着火焰上升。走廊的天花板顷刻便被火柱熔化，贝利埃尔打穿了层层障碍，一瞬间冲上了顶层。
空气中魔力的浓度瞬间升高了，封锁着这所学校的结界发生了轻微的颤动。原先埃瑞克在铠甲里只感到轻微的不适，并未看到结界的样子，而此刻他能隐约看到暗紫色的罩子像倒扣的锅盖笼罩着这座学校，太阳光透射进来也被散射成了诡异的紫色。
“嘿，解释一下，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埃瑞克侧头问渡鸦道。
渡鸦低声道：“他增强了结界的魔力，发动了新的能力。这样下去的话，这所学校内除了我们之外的所有人灵魂和生命都会被抽走，成为恶魔的粮食。”
“而我们明显不会让他这么干。”埃瑞克果断道，“你先上去随便做点什么拦住他，我解决这帮杂鱼马上跟上。”
尽管对这个横插一脚的男人并不了解，但渡鸦这时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她点了点头，悬空而起，暗色的身子像是变换为了虚幻的半透明状态，像是幽魂一样穿透层层天花板径直飞上了顶楼。
恶魔们张开嘴巴，亮出它们令人作恶的獠牙，喉咙里含糊不清的吼声也许是在传递“休想逃走”一类的意思。但埃瑞克大踏上一步，拦在了它们面前。
“不好意思，”他扫了这一干恶魔一眼，说道，“但是你们哪儿也去不了。”
模式选定，加载完成的同时，铠甲内部机械的电子音再度响起：“Complete，神速模式上线。”
切换至神速模式，金色电流从铠甲的每一个零件中溢出，无形的能量场悄然张开了领域。
“要打个赌吗？”埃瑞克扫视着恶魔们，哼笑道，“十秒钟解决你们。”
“输出功率......80%，充能完毕。”
一刹那，战士的身影消失了。长长的一道金色闪电顺着教学楼的走廊划拉了出去，黑色残影顺着闪电的轨迹爆射而出，气浪宛如山林中野兽之王的咆哮。
顶楼。
“贝利埃尔。”
渡鸦从地面上穿透了上来，一眼锁定到了正在施展法术的贝利埃尔，一道凌厉的魔法波动当即射出。
贝利埃尔轻描淡写地转身，黑**力瞬间在他面前烟消云散。
“你来了......果然如此。”
渡鸦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不会坐视你伤害这么多无辜的生命。”
“无辜？弱小就是他们的罪孽！”
渡鸦轻闭双眼，黑**力如某种气体从四面八方朝她围了过来。她双手手心燃起了漆黑的魔法波动，汇聚的能量如同滔滔的江水般涌出。贝利埃尔面色不变，双手在面前轻轻画了个圆，火焰随着他手臂的方向形成了漩涡，磅礴的魔力顷刻间被火焰吞没殆尽，就好像一瓢水倒进烈烈的火场，火势反而变本加厉。
“这就是......”渡鸦喃喃，“父亲给你的力量么？”
贝利埃尔得意地大笑：“不错！父亲慷慨地赐予我了他部分的神力，让我获得了能捉回你的力量。如果你继续拒绝接受真正的自己、使用属于我们恶魔的力量的话——当然你不会使用——你是不可能赢过我的。”
说话的同时，三道火柱齐齐从地缝中斜朝渡鸦迸射而出。渡鸦忙祭起黑色的魔法护盾挡住，但却像是玻璃般被轻易粉碎，炙热的火焰无情地灼过纤细的身躯。
这就是属于三宫领主的力量，令人绝望的绝对力量。
她轻轻咬牙，澄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猩红。邪气不自觉地外溢而出。她雪白的皮肤化作了和恶魔一般的火红，兜帽下浮现了四只恶魔的眼睛。
有如帝王之怒。
果然他是对的，不使用这个力量的话，没有任何胜算。
不行！
只那么一瞬，她就抑制自我变回了原样。
“果然还是不接受自我么？还真是个不坦诚的女孩啊。”贝利埃尔笑道，“无所谓了，直接把你活捉回去也是一样的。”
他缓缓抬起了手臂，空气中滚烫的魔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似是在酝酿最后一击。
然而就在这两人都未能捕捉的一瞬，超速的残影就像瞬间移动般凭空闪现至了贝利埃尔身侧。拖着凌厉的闪电，残影中的一腿破空横扫，狠狠重击在恶魔的脖颈上，轰得他横飞而出！
“我说过了吧？”埃瑞克声音这才落下，“不会让你带走她。”
第二十八章 真理模式
被陡然出现的埃瑞克猝不及防地重击，贝利埃尔半个身子都嵌入了顶楼楼梯间的外壁中，钻出来时灰头土脸，模样颇为狼狈。
他恼火地瞪着这个嚣张的人类：“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
“踹了你的屁股，而且我还打算再来一次！”
埃瑞克说着，身形已经再度闪出。就好似一道电光撕裂苍穹，超速的头盔内部响起了“输出功率50%”的提示音，高浓度的能量化作狂暴的电流附着在他的拳尖，以雷霆之势朝着贝利埃尔的面门轰去。音障一瞬间被突破，金色电流随着旋转的气流爆开，音爆的响声震耳欲聋，从开阔的楼顶远远地传播了出去。
然而这一次，气势汹汹的超音速拳头却并没有那样轻松地命中。在他脚步落到贝利埃尔面前不足一米处的一瞬，黑色残影突兀地顿住了，就好像无形的锁链从四面八方电射而出，将他牢牢锁住，动弹不得。黑金的拳头就定在了贝利埃尔鼻尖之前，拳尖上电流仍在跳动不止。
或许贝利埃尔本身的反应能力无法跟上这样的超高速，但他似乎使用了某种诡异的魔法捕捉到了超速移动的埃瑞克。
“哼，自大的人类。”
不屑地轻哼，贝利埃尔手爪一挥，火焰听话地附着到他的臂膀上化作了一把燃烧的巨剑从埃瑞克装甲胸前一划而过。高温的灼痛穿透了护甲板将铠甲内部烤得像个烤炉，冲击波将埃瑞克吹飞出去，连续翻滚数圈才卸去了冲力。
神速模式是亚魔卓装甲最轻便的形态，拥有超高的速度和极其敏捷的身手，但防御力却是所有形态中最弱的。
渡鸦急忙扶起他。贝利埃尔大声道：“你为什么要做这样毫无意义的战斗，人类？你身后的那个女孩并非你们的一员，她是恶魔之女、是属于我们世界的人，是命中注定带来你们世界毁灭的存在。无论她怎么伪装自己、怎么欺骗自己，她永远不会是你们中的一员！这就是命运！”
他这番话似乎是对埃瑞克说的，但其实仍是说给渡鸦听的。
“我知道，但是我不在乎。”埃瑞克撑着膝盖站起身，毫不畏惧地正视着火色的恶魔，“我不知道你们有些什么狗屁预言，我只看到一个女孩需要帮助，而我恰好有这个能力，仅此而已。”
顿了顿，他回头瞥了渡鸦一眼，随即目光落回了贝利埃尔身上，提高了音量：“这家伙是人类，才不是你们这种变态的同类！”
渡鸦颇为讶异地望着这个人，似乎有些不能理解。
要问为什么的话，埃瑞克没有说的，还有更简单的理由。
喜欢她，所以帮助她，就这么简单。
“莫名其妙的家伙。”贝利埃尔烦躁地说着，手臂一扬，烈焰的长剑再次出现在了他的手心，“算了，枉费我这么多功夫，还是直接用武力带回去好了。”
魔法么？埃瑞克暗自盘算，那么相对擅长对付魔法的模式......
“Complete，真理模式上线。”
铠甲外形再度改变，胸前的条纹银光闪闪，金属的零件拼接成了一条银黑的长鞭挂在左腰际，而右侧则悬挂着一柄长剑，黑色剑鞘上镶着复杂的花纹。
模板为正义联盟元老成员神奇女侠的模式。神奇女侠身为半神，拥有来自奥林匹斯诸神的庇佑，尽管本身不会使用魔法，但在正义联盟几大元老中有着最高的魔法抗性，是应付这种情形的最佳选择。
“区区人类，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
第一次，贝利埃尔主动出手了。形态为火焰的大剑隔空挥舞，燃烧着的剑气纵横而出，空气都仿佛被映成了灼人的红色。
而这次，埃瑞克不闪不避，大踏上一步，双臂交错在面前一挡，臂甲腕部银色的手镯闪烁着夺目的银光。
当地狱之火接触银色手镯的一刻，惊人的情景出现了——火焰的恶魔像是在剧烈挣扎，痛苦地咆哮，那两枚小小的镯子竟仿佛释放出了无形的护盾将魔法火焰尽数挡下，烈焰沿着护盾冲击到地面将砖石暴力地撕裂开来，火苗顺着地面的裂缝蔓延。
“给我......去！”
就好像听从了埃瑞克的命令一般，僵持片刻后，滔天的火势竟反噬了回去！两枚小小的镯子，竟将这数人高的烈焰整个儿掀了回去，朝着自己的主人张牙舞爪飞扑而去！
贝利埃尔这下终于放下了淡定，一剑劈散了自己放出的火焰冲击，脸色相当难看。
神奇女侠的那两枚手镯几乎什么都能挡住，亚魔卓装甲模拟出的手镯虽然没有原版的神器那样强悍，但能力也十分不错了。
“怎么......可能！？”
贝利埃尔终于动了，恶魔的身形化作红色的残像，大剑拖着火焰的轨迹横扫而来。
怎么可能？他可是拥有着父亲三宫领主赐予的魔力！人类而已，怎么可能与之抗衡！？
埃瑞克毫不畏惧，当面迎上。一抹银光从剑鞘中闪出，剑刃泛着星点银白的寒光。
饱含着强悍魔力的地狱之火，凡界的剑刃只一瞬间就能被熔成铁水......原本应当是这样的。然而埃瑞克手中的剑刃竟剧烈地和火焰的大剑碰在了一起，组成大剑的部分火焰在碰撞中被震散了出去，化作火星在空气中飞散。
“没什么不可能的，恶魔。”埃瑞克淡淡道，“看起来你们对人类的认识该更新换代了。”
尽管有着强大魔力，但真正说起剑技的话贝利埃尔却几乎就是张白纸。埃瑞克稍使巧劲荡开了对方的大剑，剑光闪过，长剑“刷”地在恶魔胸前留下了十字的剑光，后者惨嚎着被击退了出去。
“别太.....嚣张！人类！”
恶魔已经恼羞成怒，他扔开了大剑，剑刃的火焰随风而逝。一刹那，更强的魔力仿佛响应呼唤而降临于此，火焰化作一阵飓风旋转着将他包围了进去，一道庞大的虚影出现在了大楼的上空。
火色的皮肤，白色的獠牙，黑色的犄角，黄色的眼睛，恶魔向着世界张开了怀抱，爆发出狂笑！
第二十九章 共鸣
事实上这会儿不需要渡鸦解释，只消看过几部科幻电影这会儿都不难看出贝利埃尔这是BOSS要开大的架势。虚幻的三宫魔身影在火焰之后飘忽不定，那是纯粹由魔力组成的、由于太过强大而投射出的影像。虽然只是一层虚像，那恐怖浩大的声势却是实实在在地有如黑云般压得人难以喘息。
“吼啊！”
震天价的咆哮，恶魔舞动了利爪。一条火蛇化作了长鞭贴地横扫，刹那间覆盖了大半个屋顶。
埃瑞克再次举起两枚手镯防御，银白色的护腕与火焰的长蛇猛然相撞，沛然的冲击贯透了铠甲，炙人的温度将银白的护腕烤得发红。
这一次，就连这神奇的手镯也没能完全吃下冲击，护盾被冲散得七零八落，铠甲的身形瞬间被烈火吞没，像是屹立在风暴中的一截枯木。
这个模式下装甲的高魔法抗性暂且还能抗住这股燃烧的风暴，但也只是暂时而已。飓风完全没有消停的意思，像是有无数滚烫的鞭子轮流抽打着铠甲的每一个关节。有的零件已经被烤得发黑，甚至外部的护甲板都开始脱落。
好消息是，埃瑞克发现亚魔卓装甲神奇的金属材料能够飞速自我修复；坏消息是，它的修复速度虽快，却似乎仍然赶不上损坏速度。换句话说，他撑不了很久了。
“退！”
渡鸦大喝一声，魔法能量化作黑色利箭破空而出。宛若尖利的牙撕咬开了飓风，笔直朝着三宫虚幻的影像射去。
这道凌厉的攻势在贝利埃尔面前被化解，但成功起到了分神的作用，缠绕在埃瑞克周围的火焰终于消散。
和贝利埃尔类似的气息，诡异的魔力环绕在渡鸦身子周围，紫色的波动像是触手般悄然扩张着领域，少女依旧面无表情，但双目射出了暗紫色的光芒。
贝利埃尔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她两眼：“哦？终于开始动用真正的力量了么？但只有这种程度仍然没法打倒我。”
“闭嘴。”
紫黑色的魔力也迅速膨胀，就像是构筑起了一个和贝利埃尔针锋相对的领域，将埃瑞克和她自己都笼罩了进去。
“检测到新能源，开始数据分析......”埃瑞克听到头盔中响起了冰冷的提示音，“......同步率上升中，60%......70%......”
埃瑞克一皱眉：“什么情况？”
紧接着，他注意到了。环绕在他铠甲周围的、渡鸦释放出的魔力，正一丝丝地朝着他的铠甲靠拢，就像是被吸入了进去。它们就像化作了暗紫色的液体，沿着铠甲上的供能管道和导管飞速流动，从身体的各个部位灌入了总能量核心。
不可思议的感觉，就像一种全新的能量被注入到了体内，力量从身体内部源源不断地涌出，越来越多地积蓄了起来，不吐不快。
贝利埃尔轻哼：“变成了这样麻烦的情况啊。不过无所谓，那只要打到你动弹不了再带回去就好了，父亲应该会很高兴的。”
顿了顿，他露出了邪恶的笑容：“我也会享受这个过程的......妹妹。”
他张开了血红的嘴巴，宛如一条由火焰构筑成的河流倾泻而出！它无可阻挡，势要燃尽一切障碍，朝着那紫色的领域奔腾而去！
然而，在接触到目标的一瞬，它裂开了。
是的，裂开，被一分为二，就像河流被劈出了两条支路。像是一把紫色的剑，在空气中飘忽着、若隐若现，却如此霸道地一刀劈开了贝利埃尔的全力一击。
“不可能！”贝利埃尔咆哮了起来，完全无法相信眼前所见。
此时，贝利埃尔、渡鸦甚至是埃瑞克自己，都被他身上发生的变化吓到了。他手中捏着的那把银色的长剑上延伸出了由渡鸦的魔力构筑成的剑刃，铠甲胸口的部位浮现了暗紫色的条纹，隐约似乎构成了展翅乌鸦的形状。铠甲背后长出了一对漆黑的金属翅膀，尖端的羽毛像是无数把匕首，环绕着暗紫色的魔力。
忽然之间，埃瑞克想到了什么。
按照原作的话，亚魔卓的机器人拥有复制超能力的能力，而他的亚魔卓系统虽然无法直接复制他人的能力，但这个状态说不定是通过别的什么方式和渡鸦产生了共鸣，而达到了类似能力复制的效果......
不对，不只是复制而已，甚至可能拥有比复制模板现状态的本体更强的力量。
“一起上吧。”他侧过头，对渡鸦道。
渡鸦点点头，双臂一振，展开的斗篷好似漆黑的羽翼。两人身后浮现了一只巨大乌鸦的影像，仰头长啸着，将他们的身形包裹了进去。
渡鸦腾空而起，埃瑞克也张开了金属的羽翼，巨大的乌鸦直冲上了距离屋顶二十多米的高空，羽翼从紫色结界的穹顶上一划而过，像切豆腐一样划开了结界。暖洋洋的金色阳光直射下来，漆黑的乌鸦无比显眼。
已经意识到了形势不妙，但贝利埃尔仍不肯就此放弃。他高声怒吼，绝望地释放出了最后一道火焰冲击。
但都是徒劳。
黑色的乌鸦俯冲而下，尖锐的鸟喙轻易地破开了火柱，摧枯拉朽地撕裂烈焰朝下俯冲。
埃瑞克攥紧了剑柄，长剑上附着的魔力随着俯冲的加速而摇曳不止，像是风中的蜡烛。
“输出功率100%......充能完毕。”
“滚回地狱去吧！”
乌鸦从恶魔的身上一冲而过，剑刃无情地拦腰斩过，它绝望而徒劳地大叫，却无法阻止自己的身形被漩涡吞没，就好像被扔进了一台搅拌机一样。
“瑞文！！！”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嘶吼，随后他的声音便随着身形一同消散殆尽了。
黑色的乌鸦轻轻降落，落地时身形已然随风消散。两人面对而立，久违的阳光毫不吝惜地泼洒下来，仿佛是对战胜者的嘉奖。
埃瑞克解除了装甲，它变回背包回到了背部，重新进入了待机模式。
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沉默了十几秒。
瑞文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竟然“扑哧”地笑出了声。
原来她也会笑的嘛。这是埃瑞克第一次见到她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笑起来也那么好看。
第三十章 辅导
上午的阳光穿透窗帘，为房间渲染上了一层黯淡的橙色。瑞文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头发乱得像鸡窝一样。
雪白的胳膊从床铺里伸出来，在床头柜上探索片刻后一把抓住了闹钟。她将闹钟抓到被窝边瞥了一眼，上面显示着“9:00”的字样。
这个点姨妈家另外两个孩子应该都已经到学校了，而拜她“亲爱”的哥哥贝利埃尔所赐，她的学校因为相关部门要对昨天的超能战斗调查取证，暂时停课了，于是她才能在这个点还懒洋洋地赖在被窝里。事实上她平常也从来不会睡到这么晚，但昨天的战斗中的魔力爆发着实让她有些消耗过度。
她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靠着床头一点点地蹭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半睁着眼睛伸出手指朝着一旁准备换上的衣服勾了勾，一件深蓝色的夹克和一条黑色牛仔裤便听话地飞到了她的床上。
慢吞吞地穿好了衣服，瑞文又打了个哈欠，这才揉着眼睛走出了卧室。
她刚一推开门，一股香气便扑面而来，那是类似某种油炸食品的独特香味。
是姨妈在给我准备早饭吗？她这么想着，朝着厨房走去。而刚来到厨房门前，她便石化般地定住了脚步，揉了揉不大清醒的眼睛确认自己已经离开了梦境。
埃瑞克·夏洛特，也就是昨天刚刚和她一起痛扁了贝利埃尔的那个男生，这会儿正在厨房里和她的艾丽丝姨妈有说有笑，忙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注意到出现在这儿的瑞文，埃瑞克回过了头，挥了挥手：“哟，早啊。”
“你在我家里干什么？”
艾丽丝姨妈凑到瑞文身前道：“瑞文，你这个同学真不错！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煎饼，你真该尝尝。”
“呃......所以你专程跑来做早饭？”瑞文望向埃瑞克，问道。
对于这个男孩，瑞文所知甚少，但她能察觉他身上有不少秘密。这样的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跑来这里肯定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一边吃一边说吧，听说你还没吃早饭。”埃瑞克端着满满一盘煎饼，说道，“我会做的菜不多，这恰好是我最有自信的。”
数分钟后。
“家庭教师？”
不熟悉的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对于面部活动少有变化的瑞文而言，现在已经是她最惊讶的状态了。
“不算是吧，只是辅导学习而已。”艾丽丝姨妈解释道，“莎伦老师说你最近的学习状态不好，下一次测验之前可能需要找人辅导一下。她大力推荐了夏洛特同学，说他成绩优异、并且乐于助人......”
埃瑞克听到这里忍不住抹了把汗，乐于助人这点还真不敢当。要是叫他辅导别的什么人的话，他才懒得干这种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的活呢。
埃瑞克和瑞文事实上并不是一个班的同学，但莎伦·卡特都是他们的老师。这次安排他来接近瑞文一部分也是莎伦的主意，对于渡鸦神盾所知并不多，她希望埃瑞克能以朋友的身份接近瑞文，并向她反馈关于渡鸦的情报。
当然如果完全只是给神盾打工这种麻烦的事埃瑞克才懒得干，他之所以会来这儿，主要还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好吧，那我猜现在......”瑞文目光转向埃瑞克，“我是不是该说老师请多指教了？”
埃瑞克微笑着耸了耸肩。
“埃瑞克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瑞文。我很高兴你能找到这么棒的男友，”艾丽丝姨妈道，“也许我不是你母亲有些事不便多管，但我还是得提醒一下，你现在才十七岁，有些事对你而言还早了点......”
瑞文一手扶着额头：“姨妈，我说了他不是......那天晚上真的只是意外，那天我们甚至都还不认识。”
瑞文知道，艾丽丝姨妈指的是那天埃瑞克和她一起被传送回她的床上、不巧被姨妈撞见的事。但她自己都觉得这解释可信度实在太低，如果她自己是艾丽丝姨妈的话十有八九也不会相信“我们是一起从百米高空坠落最后回到了我的卧室”这样扯淡的解释。
“好好我知道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艾丽丝姨妈开始收拾餐具，回到厨房里去了。
片刻后。
瑞文坐在自己书桌前的椅子上，盯着埃瑞克关上了卧室门，拖了把椅子坐到她旁边，掏出生物课本，真的开始依照目录翻课本。
瑞文忍不住开口了：“好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入正题？”
“就现在啊，从这儿开始吧——生物系统的交互作用。”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瑞文道，“你究竟来干什么的？是想问清昨天那个恶魔的事？还是他说我会毁灭世界的事？又或者想要试探我的能力吗？”
“都不是。”埃瑞克一耸肩，“你姨妈刚刚说了啊，我是来给你辅导的。”
“然后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就这么信了？”瑞文说，“虽然我算不上认识你，但这个我还是看得出来。”
“一般来说，不是。”埃瑞克漫不经心地道，“一定要说有什么理由的话......就是喜欢你呗。”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瑞文一时像是没理解过来。
混进人类社会这么长时间，她一直都是比较孤僻古怪的那种人，到现在为止她身边的同伴都是她为了显得正常而精神暗示才和她走近的，主动愿意和她交往的朋友她似乎至今还从未遇到过。
“为......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因为你在动画里很招人喜欢？
又或者其实是因为......其实我们很像？
“喜欢就是喜欢呗，有什么为什么的......比起这个，返校以后马上就要测验了吧？”
瑞文谨慎地打量着他，眼神里满满都是怀疑。
与此同时，纽约，斯塔克大厦。
巨大的电子悬浮荧幕中，手持魔法巨剑的金属战士和少女一同被裹在魔力幻化作的巨大乌鸦中，宛如飞鹰一般俯冲而下，一击秒杀了操控着火焰的恶魔。
托尼·斯塔克紧锁起了眉头。
“贾维斯，再说一遍，这个小鬼叫什么名字？”
“埃瑞克·夏洛特，十八岁，高中生。”智能管家贾维斯回答道，“另外我得提醒一句，先生，您的会议又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