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逼近的时刻
不得不说，神盾办事的效率和纽约警方比起来还是要高多了。五分钟前埃瑞克就联络了浮空母舰总部，这会儿他们就已经赶到了现场、将毁灭博士团团包围了起来。
或许他身为拉托维尼亚的掌权者确实拥有外交豁免权，但那也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在美国境内肆无忌惮地搞破坏了，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掂量不顾一切和神盾闹掰的后果。
除此之外，还有他最为忌惮的神奇四侠，被他称为“被诅咒的一家人”，如果再闹腾下去说不定连他们也会被招引过来。
“哼。”
不屑地一声轻哼，毁灭博士放下了双手，身后那高大的绿色虚影也随风消散。骇人的压力瞬间消失，埃瑞克提在心头的一口气也顿时松了下来，装甲也解除回了背部。
“也罢，那个女人也并非那样重要。”神盾的特工们从飞行器上跳下、迅速包围过来时，毁灭博士匕首般冰凉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淡淡道，“但重要的部分是，你们惹恼了毁灭博士，这不会这样简单就结束。”
虽然周围一圈的枪支对他而言根本构不成威胁，但他仍没有反抗，默默地转身跟着特工们朝着降落下来的飞行器走去。
“24个小时内我就将被释放。”他头也不回冷漠地说道，“但你们每个人最好都记住，你们为自己树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强敌。”
登机前的最后一秒，他回头刻意瞥了埃瑞克一眼。
“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小子。”
“我等着。”埃瑞克平静地回应。
毁灭博士跟着神盾离去后，众人才终于是彻底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就算刚刚提到了两倍的极限输出，但如果那一招真的跟毁灭博士对上的话，埃瑞克心底里也并没有多少把握能顶住。
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虽然很嚣张，但却是事实，埃瑞克的确又莫名给自己树了一个新强敌。
远处的街边，一辆黑色豪车停到了路灯下。几名黑衣男子从车上下来，快步朝着港口这边走来，看上去是来接米娅公主回去的。
公主深吸一口气，走到埃瑞克面前：“这次......确实非常感谢。也很抱歉，擅自给你带来这样的麻烦。”
“是啊，简直麻烦死了，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这样棘手的家伙对付......”埃瑞克说到这儿，顿了顿，“不过毕竟都已经过去了，那不重要了，至少我希望这些能有意义。”
米娅公主道：“今晚我就回去再和父王谈一次......试着让他改变心意。”
“啊，那加油吧。”埃瑞克道，“成功了的话，庆祝派对别忘了请我啊。”
米娅公主微笑着点了点头：“嗯，说定了。”
黑衣保镖们已经越来越近，那意味着他们也差不多该分别了。公主犹豫了一下，然后忽然下定决心，冷不丁在埃瑞克面颊上印了一吻。
“诶？”埃瑞克一愣，紧接着下意识回头去看瑞文的反应，谁知后者头竟瞥向一边的河水，面无表情像是完全没看到。
“哈哈，看把你吓的。”公主调皮地笑出了声，“放心放心，我知道的。作为答谢偷偷告诉你，那边的女孩对你也非常感兴趣呢~”
“真的假的？”埃瑞克又偷瞥了瑞文一眼，“完全看不出来呢。”
公主微微一笑。虽然最开始只是为了利用他的力量而接近了他，但现在感觉稍微有点不大一样了呢......
她在埃瑞克背上轻轻一拍：“好了别摆出那样的表情了。如果你刚刚说过关于爱的看法是认真的话，就打起精神好好加油吧。”
说完，她便转身跟着保镖们回去了，临上车前还冲这边挥了挥手示意。
“真是，最后还要给我找点麻烦。”埃瑞克一叹，转身正欲对瑞文说些什么，却又被打断了。
康斯坦丁拍了拍他的肩膀：“能来谈谈么？”
埃瑞克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康斯坦丁领着他走到河边，又点着了一支烟叼在嘴里，说道：“那个女孩很危险，你知道么？”
“瑞文？”
“没错。”康斯坦丁吐了一口烟圈，道，“别被她柔弱的外表骗了，我能嗅出邪恶的气味，而且非同一般。相信我，我见过这一类的东西比你多得多，而我能感觉到她非常危险，或许有一天她会招来你无法想象的黑暗。”
“啊，我知道。”埃瑞克淡淡道。
康斯坦丁一扬眉毛：“你知道？”
“比你目前知道的还要详细。”埃瑞克平静地说，“她是三宫领主的女儿，而是他用以入侵这个现实的‘门’。”
“三宫！？”康斯坦丁一惊，烟头都差点没掉地上，但随即很快又重新冷静了下来，“原来如此，她就是那个小鬼啊。这就能解释得通了......那既然知道了就更不能放任不管了，必须在太迟之前处理......”
“那也不行。”埃瑞克摇摇头，“能压制三宫领主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只有她自己而已。如果你擅自对‘门’做任何事而破坏现在的稳定状况的话，会直接给这个世界招来灭顶之灾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那确实头疼了啊......”康斯坦丁沉思了起来。
“但是我相信她。”埃瑞克认真严肃地说道。
康斯坦丁不屑地一笑。
“果然是个天真的小鬼呢。”他说，“以后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信任’这种玩意儿，连一枚硬币的价值都不如。”
“或许吧。”埃瑞克冷冷道，“但别对她打什么主意，否则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康斯坦丁和他互瞪了片刻，忽然间“哈”地笑出了声。
他抽完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随手弹到了一边。
“有意思，小鬼。”他说，“那就如你所愿好了，不过你得小心了。如果说她就是三宫的那个‘门’的话......时机已经快了。”
“什么意思？”
康斯坦丁却再没回答，而是重新点上了一根烟，扬长而去了。
那个家伙......最后那是什么意思？
埃瑞克皱眉思索着，回到原地时，却发现瑞文也已经不在了。
片刻后，瑞文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紧锁门窗、拉紧了窗帘，抱膝坐在床头。
仅有的一丝惨淡光线透过窗帘透射进了房间里，床头的闹钟“嚓嚓”地走着指针，声音回荡在这狭窄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是那样刺耳。瑞文紧紧蜷缩着身子，埋着脑袋，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被微弱的光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有如一只张牙舞爪的魔鬼。
那个时刻......就快要来了。
脑海中再次情不自禁地闪过了埃瑞克的样子，她抱着膝盖的双臂情不自禁地缩得更紧了。
我该怎么办才好？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最后的时刻
十八岁的生日，多数人都会特别重视的日子。人们赋予了这一天特殊的意义，往往象征着一个人迈向成熟、被社会认可的开端，人们往往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庆祝这意义非凡的一天。
但瑞文却不然。
她讨厌过生日，每一次生日就意味着距离“那一天”又近了一步，就好像倒计时的计时器被人又向后拨了一日。她小的时候就曾有人这样预言——她十八岁那年的某天，万物俱灭。
这也是为什么她向所有人瞒着自己的生日，因为她讨厌庆祝生日，甚至刻意地想要忽略它。
但生命中总有些事没法被逃避。
床头闹钟的时针在午夜的数字上转过后，瑞文心底里便升起了一股浓浓的不祥预感，就像动物感受到危险压抑的本能。她一夜都没有合眼，穿着单薄的睡衣抱膝蜷缩在床头，脑子里乱糟糟地一团。今天就是她的十八岁生日，过了今天，每一刻都可能是预言应验之刻。
她就这么坐了一整宿，直到凌晨的阳光从窗帘外刺了进来，照得她雪白的皮肤近乎透明。她瞥了一眼床头的时钟，时针刚过六点。
真是的，居然慌成这样。明明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过去这么多年来也从未像这样急躁，果然是从和埃瑞克相遇后心态就开始变化了吗？
瑞文轻轻一叹，下了床，迅速换好衣物出了门。
清晨，七点。
今早叫醒埃瑞克的难得不是闹钟，而是气味，弥漫在他的整栋房子里、像是什么东西烧糊了的呛人气味。
埃瑞克下了床，揉了揉眼睛，循着气味摸去了厨房，惊讶地发现一身休闲打扮的瑞文正在厨房里忙活，锅里发出“滋啪”不断的声响，呛鼻的气味和浓浓的油烟简直形成了人类没法靠近的禁区，难以想象这女孩是如何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撑下来的。
埃瑞克顶着呛人的烟味摸进了厨房，甚至没法开口说话，只赶紧上前打开了抽油烟机，朝着锅里瞥了一眼，看到那油煎的一团黑乎乎玩意儿简直让人没法直视。
瑞文头也不回，倔强地盯着锅里那团黑乎乎的玩意儿，尽力试图用锅铲把它从锅底掀起来。但它实在是扒得太紧了，埃瑞克看到她咬着牙，纤细的胳膊用足了力气，那玩意儿却还是死皮赖脸地扒在锅底。
“啪！”
一声脆响，它终于被瑞文成功地掀起来了，夸张地从锅里蹦了出来，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被甩了出来。埃瑞克眼疾手快，顺手抄起一个干净的盘子，以迅雷之势猛地伸手，“啪”一声漂亮地接住了。
“好......好手艺！”埃瑞克干笑着赞道。
好险好险，好在跟亚魔卓装甲的结合让埃瑞克运动神经和反射能力都超乎常人，不然还真反应不过来......
瑞文给自己也盛了一盘，坐到了餐桌边。
埃瑞克试探性地问：“我说这个是……”
虽然瑞文没有回答，但从她噘着嘴目光不自然地撇向一边的反应来看，貌似是了吧？
好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难得瑞文竟然会尝试着主动替他做早饭，哪怕就看在她这么可爱的反应的份上也不能不吃是不是？埃瑞克干脆不再多想了，对着那个黑乎乎的外壳一口咬了下去。
也许他还是低估了黑暗料理的威力，反响居然比他想象地还要来得剧烈。那可怕的气味从口腔里迅速朝着大脑冲击，嗓子一瞬间像是着了火一般。他不知道自己表情看上去是什么样的，但想来一定非常精彩。虽然瑞文的努力让人非常感动，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个女孩貌似实在是没什么厨艺的天赋。
“好......好吃......”感觉像是用剩下的最后一口气憋出了这句话，毕竟是女神做的东西，哪怕哭着也至少得给出好评。
瑞文也咬了一口，马上放下了餐具，神色同样非常不自然，果然就连她自己也实在觉得这玩意儿难以下口吧。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埃瑞克一眼就能看出她失落得像是只斗败的公鸡，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埃瑞克一笑，拍了拍她的肩。
“不要勉强做些不适合自己的事嘛，就算不做这些你也是独一无二的啊。”他说着，顿了顿，问道，“那么，今天是刮的什么风？为什么忽然就跑到我家里来做早餐？”
“没什么。”瑞文视线不自觉地落到了墙根处，“毕竟你也帮了我那么多，替我做过不少次早餐，我也想......尝试一下。”
“是这样......”埃瑞克疑惑地点了点头，但没再多问。
瑞文深吸了一口气。
“那算了，出去吃点什么吧......去吃披萨吧。”
埃瑞克一愣，道：“好......是好啦，但你不是......很讨厌披萨么？”
“偶尔尝试一点新鲜事物也没坏处。”她淡淡地说着，表情又有些不自然了。
踌躇片刻，似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后，她又说道：“而且今天天气似乎格外不错，所以我想......嗯......吃完早饭也许......我们可以......好吧，你知道的——出去转转之类的？去街上，或者商场？”
埃瑞克愣愣地盯着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唱的哪一出，心里怀疑莫不是刚刚他耳朵对声音的接受能力出现了问题。
瑞文刚刚......这算是主动提出约会么？
“虽然不是很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埃瑞克说着，微微一笑，“但是跟你一起的话，去哪里都可以。”
瑞文也微微一笑，埃瑞克后来回想起来，那笑容中同时透着温暖、苦涩和无奈。
此时此刻，神盾浮空母舰上。
钢铁侠、美国队长、雷神、蚁人和非狂暴状态的班纳博士，几位复仇者成员齐聚一堂，围坐在会议室的桌前。自动门机械地滑开，尼克·弗瑞阴沉着脸快步走进了房间内。
“情况非常紧急，复仇者们。”他开门见山地道。
“当然，如果不紧急你也不会把我们全部叫来这儿。”托尼说着瞥向班纳博士，“尤其是一颗随时愤怒的定时炸弹——无意冒犯，博士。”
“是的，非常紧急。”弗瑞低沉地道，“我们必须马上采取行动，如果情报准确的话，这可能是全球级别的灾难。”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了。
“这次又怎么，弗瑞？”托尼皱着眉问，“邪恶外星入侵？还是你们的哪个不为人知的实验室里又捣鼓出了什么非麻烦的东西？”
“都不是。”弗瑞摇了摇头，打开了大屏幕。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女孩，穿着黑色夹克、紧身牛仔裤，还背着双肩书包夹在人群中，茫然地向着镜头的方向回头。
“她！？”托尼吓了一跳，屏幕上这个可不就是瑞文么？
“雷切尔·萝丝。”弗瑞冷冷道，“这个星球上可能最危险的人之一。”
第一百八十七章 重游故乡
瑞文今天的表现很反常，非常反常。
她的个性和一般人比起来相当孤僻，可以说是个相当难懂的女孩，但相处了这么久埃瑞克自认为对她个人的兴趣、爱好和习惯已经算是比较了解了，但是今天这个模式的瑞文还真是前所未见。
首先是大清早匆匆跑来埃瑞克家里给他做早餐，而这个尝试“惨痛”地失败后，她竟然主动提出去吃披萨。要知道，她以往相当反感这种食物，宁可看着其他人吃自己饿着肚子也不愿意尝一口。接着她又提出去游乐园转转，而在这之前他们唯一一次去游乐园还是在哥谭那会儿，并且瑞文当时还并不是很乐意。
既然她不愿意说，埃瑞克也就不再追问，今天的安排干脆就全部由着她的意思来好了。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就好像这样快乐安详的时光已经快要走到了终点一样。
“那个，”瑞文指着空中呼啸而过的过山车，淡淡地问道，“要不要，再试试看？”
埃瑞克嘴角抽了抽。难道她这么快就忘了上次在哥谭游乐园坐过山车的悲惨结局了么？虽说眼前这个规模和哥谭那边没得比，但看上去果然还是很有些刺激啊。
不过既然是女生这么提出来的，那就无论如何也都不能打退堂鼓了。
“好啊，为什么不呢？”
神盾，浮空母舰。
“等等，我知道她。”会议室的大屏幕上出现瑞文的照片时，托尼坐直了身子，开口道，“雷切尔·萝丝？中城高中的高中生？”
“是的。”尼克·弗瑞淡淡道，“同时还是地球上拥有最强大魔力的人之一，并且极度不稳定。她就像一枚魔法的定时炸弹，并且一旦引爆，波及的范围是全世界。”
“等等，也许她确实有些超能力，但我相信这孩子是我们这边的。”托尼说道。
蚁人扬了扬眉毛：“怎么？你们很熟？”
“我知道你的想法，斯塔克。”弗瑞道，“我知道你和埃瑞克关系不错，但请不要把私人情绪牵扯进来，我们在讨论的是星球安全。另外，这是我们咨询过权威人士意见得到的结论。”
“权威人士？”托尼对这个词明显不以为然。
“那个女孩是另一个维度的恶魔‘三宫领主’的女儿，并且她本身就是它入侵这个维度的通道。”弗瑞继续解释道，“而现在，她已经逐渐开始失去稳定了，用专家的话来说，就是魔力紊乱。那是维度通道失衡的预兆，意味着她随时可能失控、成为招来灭世魔王的通道，到那时一切就都太迟了。在那之前，我们必须采取措施。”
“不好意思，可最近‘权威’这个名词可不算特别吃香。”托尼道，“可以问问那是谁吗？”
弗瑞扫了他一眼。
“约翰·康斯坦丁，一名江湖魔法师，我们和他有过接触。”弗瑞说着，顿了顿，道，“他不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但在这件事上......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游乐园。
果然不出意外，一趟过山车下来两人状态都十分不容乐观。埃瑞克倒还好，落地后深呼吸了几口便算是调整了过来，瑞文则又和上次一样胃里一阵翻腾，直奔公厕去了。
“真是的。”瑞文进了厕所后，埃瑞克无奈地在外面等着，“明明受不了还非要坐这种东西......”
瑞文在厕所里一通呕吐后，呼吸顺畅了许多。她来到洗手池前洗了把脸，望向洗手台前的镜子，镜面后那个女孩的脸惨白如纸。
一阵绞痛从心底袭来，瑞文“啊”地一声呻吟，痛苦地趴倒在了洗手台上。她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见女孩素白的肌肤上浮现了鲜红的烙印，宛如用滚烫的血液写上去的文字，一串串都是些意义不明的字符。
“不，不，不......”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刻竟然来的这么快，快得她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准备。埃瑞克就在几步远的门外等着她，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想要和他一起做，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对他说......
瑞文咬了咬牙。
或许一开始她就错了，她根本就不该让这个男孩进入到她的生活里来，因为最后注定会是这样的结局。
对不起，埃瑞克。
瑞文深吸了一口气，确认了身边没有其他人，低声念了一句什么咒语。紫黑**力的领域在她脚下张开，如同一滩漆黑的沼泽。魔力从地面上缓缓升起，像一个椭圆形的蛋壳将少女包裹了进去，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不留一点痕迹。
埃瑞克靠在厕所外的大树上，又看了眼手表。
“话说瑞文还真是慢啊......有这么严重么？”
就好像灵魂被从身体里抽出一般，瑞文几乎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了，意识沿着一片混沌的空间飞速前进。周围天旋地转，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感，有点像在风暴和海啸中飘摇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瑞文双脚才终于落回了实地。混沌魔法从身上划过后她已然穿上了那套死库水的制服，斗篷随着下降轻缓地垂下。
艾泽拉斯，瑞文出生、长大的维度，也是她学习了运用魔法、控制自己情绪的地方，曾从三宫领主的手下给予了她庇护的场所。
但那都是“曾经”了。
时过境迁，现在的艾泽拉斯入眼之处一片荒凉。倒塌的建筑、倾坯的宫殿无处不在，无际的空间里没有一丝生的气息，仿佛就连空气都死去了一般弥漫着令人压抑的气息。
这就是承受三宫怒火的代价，如果有一天那个恶魔找到了通往地球的通道，这也将是地球的下场。
瑞文甩了甩脑袋，尽力抛开了这些念头，身子悬浮起来缓缓向前飘去。
她讨厌回来，因为这会提醒她将要面对的残酷命运、以及可能发生的最糟结果。但事实是，有些事无论你怎么逃避它们就是在那儿，总有一天你得回来面对。
瑞文根据回忆从满目疮痍的建筑残骸上飞过，前往曾是中央大殿的方位。如果说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找到或许能战胜三宫的方法的话，那就只有这里了。
“瑞文。”
清脆温和的女声忽然间回荡在了这空荡荡的空间里。瑞文一个激灵，猛一回头，只见一个身体半透明的白衣女子正像她一样悬浮在空中，带着慈爱的浅浅笑意望着她。
瑞文瞳孔一缩，惊道：“妈......妈妈！？”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冲突
“妈妈！？”
瑞文惊讶过后，很快冷静下来了。这个看上去好像是她的母亲安吉拉，但其实并非她母亲，至少不是本人，只是母亲残留下来的意识形成的意念体而已，一个传自艾泽拉斯的小法术，看起来似乎是被设定为了只要瑞文接近这里就会触发。
“瑞文，好久不见。”安吉拉慈爱地笑道，“长这么大了啊。”
瑞文伸出手想要触碰她，手臂却径直从她身上穿了过去，就像触到了一个幽灵。
“您已经死了，对吗？”瑞文黯然地道。
安吉拉点了点头：“是的。你走后没多久，三宫领主就踏平了艾泽拉斯，毁灭圣土上的一切生灵......”
“对不起。”瑞文沮丧地垂头，“都是因为我......”
“不是你的错，瑞文。”安吉拉叹道，“就算要说错，那样都是我的过错。是我当年愚昧无知地招来了三宫，傻乎乎地受了他的蛊惑......我这辈子做了无数的错事，有着太多的悔恨。”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有一件事，我却并不后悔——那就是生下了你，瑞文。”
“你不用安慰我，母亲。”瑞文道，“我知道的，我的出生根本就是错误。”
“不是这样的，瑞文。虽然你体内流着三宫的血，但你和他完全不一样。从骨子里，你是个温柔、善良的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安吉拉说道，“我一直是这么看的——你的诞生不是一个诅咒，而是一个恩赐。三宫领主始终是地所有维度的威胁，就算没有你的出生终有一天他还是会找到方法侵入我们的维度。而你，你是上天赐予我们的能阻止他的一个馈赠。”
“我......我不行，妈妈。”瑞文轻声说，“他太强大了，我没法抗衡他。”
“你可以的。”安吉拉微笑着道，“我一直关注着你的成长，瑞文。你邂逅了真正关心自己的人，结识了一些值得保护的伙伴。我知道你一直尝试与其他人保持距离，但你不必如此，瑞文，你可以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正是‘想要保护谁’的那种愿望，可以激发你最大的潜能。”
说到这里，安吉拉的身体已经开始进一步虚化了，原本就透明态的身体越来越同化在了荒芜的背景里，很快就将难以寻觅了。
“妈妈，等下！”瑞文下意识地试图伸手抓住她，“我......我还有好多事想要问，好多话想要说......”
“你需要依靠的人，已经不再是我了，瑞文。”安吉拉笑着道，“艾泽拉斯已经太迟了，但地球还可以被拯救。珍惜你已经拥有的一切，瑞文，不要让地球再重蹈艾泽拉斯的覆辙。能够阻止三宫的东西......就在地球上。”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安吉拉的虚影便彻底消失了，而在她刚刚悬浮的位置陡然释放出了耀眼的光芒，让瑞文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强光瞬间吞没了她的身形，无形的手将她再次拖入了穿越维度的通道，像是灵魂在一片混沌中磕碰翻转着前行。
漩涡状的通道旋转着打开，瑞文从中跌落到了黑黢黢的地面上。她爬起身，眼睛花了好一阵才适应这一片黑暗。
地面上刻着一个巨大的法阵，她恰坠落在法阵的中央。这儿像是个黑黢黢的洞窟，似乎是用来举行什么特别的仪式用的，洞穴两侧石壁上的架子里整齐地插着一列列熄灭的火炬，烘托出高大而庄严肃穆的气氛，就像古代祭祀的场所。
这里就是瑞文当初降临到地球的地方，也是她最不愿意回来的地方之一。无际的黑暗栖息在洞窟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全部对着瑞文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异样而紧张的气氛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瑞文微微一叹，起身沿着向外的通道走去。来到一块石壁上的巨岩前，她轻念咒语，淡紫色的一层光晕顿时托住了整块巨石，“轰隆隆”地将它移至了一侧，为瑞文让出了通道，她后脚跟刚刚离开洞窟，石壁便轰然关上。
这外面竟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废弃图书馆。脏兮兮的一列列书架上此刻已经空空如也，灰尘沉甸甸地压在满屋的蜘蛛网里，肉眼甚至都能辨出的尘埃在空气中弥散。瑞文快步走出图书馆，戴上兜帽、飞入了夜空中。
而她没有注意到，就在她离开不到一分钟后，另一道黑影从这间废弃的图书馆里走了出来，用那四只猩红的眼睛直盯着她消失的方向，低沉地怪笑。
纽约，游乐场。
埃瑞克尝试着拨打瑞文的手机好几次了，然而至今都没有回音。他尝试着用定位功能确定她的位置，却发现她根本已经不在游乐园里了——不对，应该说信号根本就完全丢失了。
这会儿再意识不到已经有什么事发生那他也就太迟钝了，联系到瑞文今天如此反常的表现......
埃瑞克咬了咬牙。
难道“那一天”这么快就来了么？
“喂，小鬼，慌慌张张准备去干什么呢？”
听到似乎是在叫自己，埃瑞克一回头，却见是托尼·斯塔克正坐在对街的豪车里向他挥手。
“托尼？”埃瑞克快步上前，问道，“时间紧迫，我没时间多解释。我记得绝境病毒让你接入全球所有网络、所有卫星对吧？瑞文她失踪了，我需要你帮我......”
“冷静，冷静，孩子，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来的。”
埃瑞克狐疑地盯着他：“什么意思？”
托尼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关于雷切尔·萝丝的事......你还是不要再管了。”
片刻的沉默后，埃瑞克冷冰冰地问：“什么意思？”
“那个女孩可能潜在着巨大的危险，可能威胁到这颗星球的巨大危险。”托尼道，“而且有情报称，她最近可能就在爆发边缘，无论复仇者还是神盾都没法坐视......”
“康斯坦丁，是么？”埃瑞克一皱眉，“我早该想到的。”
“情报源不重要。”托尼道，“总之，复仇者和神盾都必须对她采取措施了，我来这儿是作为朋友的身份通知你——别做傻事。我们只是想控制住她，确保安全......”
“不，你来这里是因为你知道我肯定会那么做。”埃瑞克固执地道，“我不信任神盾，谁知道瑞文落到他们手里，他们会怎么对待她？”
托尼叹了口气。
“我也隐隐猜到会变成这样。”他说，“我只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我也不希望。”埃瑞克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瑞文的出生地是神圣维度Azarath神殿，也可译作艾泽拉斯，但并不是Azeroth）
第一百八十九章 禁忌之力
黯淡的紫光从一片密林之中透射出了些许，瑞文双目紧闭、盘膝悬浮在一片草丛上方，裹在溢散的紫光中的斗篷轻缓地起伏，林间漏出的一丝月光将她的面颊映得惨白。
她找到了这个远离喧嚣的地方，因为那能帮助她集中精力。刚刚回故乡艾泽拉斯的那一趟并非毫无收获，母亲向她指明了“阻止三宫的东西就在地球上”，她也已经隐隐有所猜测。如果“那个”真的在地球上的话，那么那可能就是地球最后的希望了。
瑞文紧闭着双眼，进入了一种类似冥想的状态。普通人不知道，但其实地球的大气中魔力是无处不在的，它们就像尘埃一样飘散在空气中，彼此联系犹如构成了一张无穷大的网络。瑞文将自身的灵魂融入到了这张网络里，就好像身体延伸到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像一台人体GPS定位她所要找的那个东西。
但这颗星球实在是太混乱了，大气下的魔力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元素，荼毒着她的感官。瑞文觉得自己就好像在大海捞针，大脑昏胀得就像要从内部撑破一样。但她倔强地咬牙坚持着，精神力不放过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
找到了！
感应到“那个”的所在的一瞬间，她猛地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火热的地狱。丛林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她此刻竟悬空浮在火色的岩浆之上，身下流淌着的熔岩就宛如饥渴的饿狼准备将她吞噬。一条条滚烫的火龙在熔岩之间穿梭来去，将少女单薄的身子包围在了正中央，显得是那样无助。
瑞文皱紧了眉头，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她缓缓回头，天际中那一片黑暗里浮现了四只血色的眼睛，恶毒地瞪视着她，庞大的黑影体型几乎能遮天蔽日。
“这只是幻觉而已，你别想吓到我。”瑞文平静地道。
那个黑影——无疑也正是三宫领主——低沉地开口：“不错，我的女儿，这暂且还不是真的，但很快就是了。你的抵抗毫无意义，你本就应当是属于我的东西。”
“我不是你的‘东西’。”瑞文道，“你也永远别想到这里来。”
“你我都知道那命中注定。”三宫哼道，“不过，介于你是我的女儿，我破例仁慈一些，给你一个机会——束手就擒，我可以保证不毁掉这个维度。我会征服它，让维度中的一切臣服，并且如果你真的这样痴迷于此，我会给他们臣服于我、免于一死的机会。”
“我宁可去死。”瑞文一字一顿道。
“哼，不知好歹。那么你就不得不为之付出代价了，连同你如此在意的这个世界一起。”
沉重的话音落下，巨大的黑影消失了。整个空间开始扭曲了起来，逐渐从瑞文的视野里褪去、露出了她原先所在的丛林。火焰和熔岩凝聚到了一点，一个沐浴着烈焰的人形从中钻了出来，直起了身子，四只红色的瞳孔带着凌厉的杀意瞪向了瑞文，甚至咧嘴露出了笑意。
“贝利埃尔。”瑞文淡淡道。
“好久不见......妹妹。”贝利埃尔邪笑着道，“你最近可真是惹得父亲非常之不开心呢，所以他派我来替他好好调教一下。”
“那你可以回去给他带个口信——滚出这个维度！”
最后一声落下，瑞文双臂向前一指，无数紫色的利箭凌厉地刺穿了灌木、擦过树干，铺天盖地般朝着贝利埃尔呼啸而去。
“喝！”
贝利埃尔一声清喝，面前一团火焰旋转着挡下了瑞文全部的攻势——或者不如说吸收了进去更为贴切。而瑞文当然也没指望这一击就能轻易破敌，出手的一瞬间她已经飞身闪至侧面，双手分别燃着深紫色的魔法火焰朝着地面狠狠一按。紫色的魔力宛如在地面上迅速撕开了一条裂痕，以惊人的速度冲向贝利埃尔。
同时面对两面攻势的夹击，贝利埃尔似轻笑了一声，火柱竟似是从他脚底轰然而起将其吞没了进去。地面上紫色的裂痕霸道地将火柱一划为二时，贝利埃尔本体却已不见踪影。
强烈的危机感从身后袭来，瑞文警觉地转身后仰，一道火焰轨迹险而又险地贴着她鼻尖扫过，那是贝利埃尔横扫过去的一腿，带着滚烫的火焰。
揪准对方一腿扫空的这一刻，瑞文猛地近身，右掌趁机裹着浓郁的紫光急拍而出。
但贝利埃尔速度比她想象得还要快得多，只见他明明应该还在动作硬直中的身子匪夷所思地便转了过来，猝不及防地提膝猛撞在了瑞文的小腹上。她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裹着火焰的一拳又无情地落在了面颊上，灼热的拳头当即将她轰倒在地，脸颊火辣辣地剧痛。
“喝！”瑞文倒地的一刻，还咬着牙朝贝利埃尔射了一道魔法光束，却被后者向后一个小跳避开，显得游刃有余。
“哈，看看你那个狼狈样，真是不成样子呢。”贝利埃尔嘲讽道，“还是像我上次说的那样——连自己力量都害怕的家伙，怎么可能赢得了？还是束手就擒，做个乖女孩跟我回家吧！”
瑞文右脸阵痛不断，这一回合吃亏不小。贝利埃尔是对的，这样下去没有胜算。
还是要借助那股力量么？
如果在这里被他带回去的话，反正也都是最糟的后果，那也就别无选择了吧？
想到这里，瑞文紧攥起了拳头。她缓缓站起身，兜帽下的眼睛再度睁开时，已是充满邪气和杀意的四只红眼，就和贝利埃尔的一样——不，比他的气势要更强了一大截。
瑞文通体的皮肤瞬间变得赤红，她大喝一声，身后隐约张开了一对透明的黑色羽翼，有如滔滔不绝江水般的能量洪流决堤而出，瞬息的功夫里朝着贝利埃尔倒泻而去。
贝利埃尔瞳孔一收，急忙升起一层火焰壁障试图防御。但那毫无用处，屏障在魔力的洪流面前简直脆弱不堪，瞬间便支离破碎。贝利埃尔像一片被裹挟在浪潮中的叶子，被无力地卷出了老远。
他在湿漉漉的泥土里翻滚出了好一段距离，狼狈地爬起身时，瑞文正一步步缓缓地朝他迈进，每一步都沉重地深陷进土壤之中，无形的翅膀拍出了霸道的紫色气流，气场强得近乎不讲理。
“啧，果然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强呢。”贝利埃尔道，“好吧好吧，那今天我就先撤了......不过小心点，你还有更多事要头疼哦，亲爱的妹妹。”
说完，火柱从地面山升腾而起，贝利埃尔的身影当即消失在了其中。
瑞文解除回了普通状态，跪坐在地剧烈喘息。
无论如何，好歹是暂且把这个麻烦的家伙赶走了。不过他最后说的话确实令人在意......
下一秒，瑞文一回头，瞬间理解了他是什么意思。
一阵迷雾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整支复仇者联盟诡异地出现在了迷雾之中，她能从中嗅出某种传送魔法的气味。而施法者——一位披着红色斗篷、留着山羊胡的大叔，正悬浮在复仇者们的正上空，念着一串复杂的咒语。
她认识这个家伙——奇异博士，继承了至尊法师名号的魔法师。
“现在，我不想把事情弄得很难看，瑞文。”从他身后走出的钢铁侠开口道，“但我希望可以‘友好’地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第一百九十章 决意
奇异博士，继承了“至尊法师”名号的男人，九界中顶尖的法师，担当着守护者的职责。除此之外或许还有一些别的名号，不过不提也罢，单就这些光环已经足以说明这个男人来头不小了。
对地球上魔法侧的消息瑞文也有所耳闻，尤其是这个“至尊法师”她当然也不会不知道。事实上她也早料到了以自己这个危险的立场迟早有一天可能会引起至尊法师的注意，只不过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看起来涉及到魔法侧的危机神盾只交给复仇者还不是很放心，还请来了这样的专业人士来应对。
“拜托，萝丝小姐，你知道我和你的小男朋友关系不错对么？”托尼劝说道，“所以就算给我个面子，听话点跟我们走行吗？”
瑞文轻轻摇了摇头。
“我很抱歉，斯塔克先生，但恐怕我是地球上唯一知道如何对付三宫的人。”她淡淡地说道，“时间紧迫，我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不要被她蛊惑了，复仇者们。”奇异博士朗声道，“她身上的邪气已经浓郁得不可思议，几乎堪比一个纯粹的黑魔法聚集体。现在说不定她的神智早就已经被三宫操控了来欺骗我们。”
瑞文咬了咬嘴唇，但没有尝试辩解什么。奇异博士这样判断她也是能够理解的，她这会儿本来就已经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力量了，刚刚对阵贝利埃尔更是动用了恶魔的力量，这会儿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闻起来和三宫一模一样。
“那就别无选择了。”美国队长道，“复仇者，动手！”
他话音还没落下，奇异博士早已率先出手了。他语速惊人地念叨了一长串咒语，金色法阵凭空浮现在了瑞文身后的一圈波纹中，猝不及防地将她身子吸了上去。电流态的魔力在她周身游走，瑞文痛苦地呻吟，身体被牢牢绑缚在了这个虚幻的法阵上。
但瑞文却也不是吃素的，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紫色的魔陡然爆开，金色法阵瞬间被混沌魔力撕扯得粉碎。
挣脱束缚的一瞬，瑞文便单臂一挥，面前形成一个紫色护盾挡住了钢铁侠射来的一记斥力炮，魔力竟将斥力光束的能量裹挟在一起扭头冲着钢铁侠而去。后者吃了一惊，一个闪避不及被迎面击退。
蚁人趁着此时却已缩小至了蚂蚁大小，骑在一只飞蚁身上悄然逼近，眼看距离差不多时从蚁背上一跃而起，飞身冲着瑞文挥拳冲来。而对方竟头也不回，以自身为中心猛爆开了一圈紫色气浪将他狼狈地吹飞了出去。
连破三招，瑞文没有得到半点喘息的机会，队长的圆盾又已旋转着飞至。瑞文眼疾手快，手臂如闪电般抬起，掌心冲着盾牌的方向一指，带着刚猛力道的盾牌当即十分反物理地被停顿在了半空，悬在了距离她的手掌约莫半米的距离，随着她的一个手势被甩向了一边。
而这一瞬的功夫里队长本人却也已近了身，虎术、柔术、泰拳，一系列的登峰造极的格斗技巧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而出人意料的是，瑞文竟然并没有在队长贴身这一系列雷霆般的攻势中手忙脚乱，竟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地连接了数招后，在队长旋风般的一腿扫至面门前的一刻借着混沌魔力的助推反向蹦出了老远，重新拉开了距离，于半空中甩出一道魔法球反而将队长击倒在地。
就连埃瑞克也不知道，但事实上瑞文掌握着大师级的古武术，只不过她临敌从来都只用混沌魔法对敌而从未使用格斗技巧，因此除了教授她武术的艾泽拉斯僧侣外几乎没人知道她这项技能。
然而，就算她如此华丽地一套连招，依旧无法打破“寡不敌众”的这个战场基本原则。她一招击倒队长后、身子还悬在半空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巨大的黑影便如泰山般从身后落下。瑞文猛一回头，却见浩克已如一座绿色的山丘逼近了身后，如此近距离下的一声咆哮近乎震得她耳膜碎裂。
浩克一臂狠狠扫落，瑞文匆忙祭起一层魔法盾挡住，却就像一层脆弱玻璃被浩克的巨力轻易击碎，沛然巨力轰击在她娇小的身躯上，扫得她像一片黑色的羽毛朝着地面飞射而去，以左胳膊重重着地。
“咔嚓”的脆响，瑞文“啊”地一声呻吟，左臂的剧痛提醒着她这下应该是骨折了。
但她倒也真是个非同一般坚强的女孩，强忍着剧痛就半蹲着起了身，仰头望着空中正冲着她的方位落下的浩克，眼角一瞥瞥见了一旁正虎视眈眈但暂时还没出招的雷神。她用尚还完好的右手凌空一抓，就像在空中凝聚出了无形的巨爪抓着无处借力的浩克向一侧狠狠甩了出去，猝不及防一下将雷神也砸倒在地。
但这下消耗却更加剧了痛楚，瑞文咳出了一口鲜血，几乎站不起身。奇异博士又是一串咒语，猩红色的缎带从四面八方窜出，朝着瑞文裹来，那架势似乎要将她五花大绑。
瑞文想要躲，但已经彻底脱力了。果然，如果不解放那属于恶魔的力量的话，要一个人单挑所有复仇者外带一个至尊法师根本就是不可能。
已经尽力了。
残影就在此时一晃而过，如一阵旋风将瑞文裹挟在中心刮过，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奇异博士那几根猩红的带子当即就扑了个空。
金色电流从场中闪过，亚魔卓装甲Alpha瞬移般地闪现至了约百米远的一侧，轻轻将瑞文放置在了地上。
“埃瑞克？”瑞文右手撑在地上，咬着牙忍痛想要站起身，“你不该......来，这是我的事。”
埃瑞克温柔地阻止了她站起，看着她这幅浑身挂彩、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是忍不住地心疼，轻声道：“没事了，好好休息一下。”
背对着众人，埃瑞克缓缓站起身。
“结果你还是来了。”钢铁侠无奈地朝他道，“拜托，孩子，我们都不希望走到这一步。”
“啊，我知道。”埃瑞克淡淡地道，“但我们还是到这儿来了。”
他缓缓转身，坚定地挡在了复仇者们和瑞文面前。
“理智点，埃瑞克。”托尼咬了咬牙，劝道，“你知道你没法打赢我们全部。”
奇异博士也道：“不要无谓地尝试，孩子，我已经在这一片布下了结界，你们没法逃出这里的。”
“那谁知道呢？”
埃瑞克说着，轻轻朝着一侧的丛林中一伸手。只见一个特殊合金的手提箱底部喷射着耀眼的火舌，以惊人的速度从灌木中飞掠而至，听话地落到了埃瑞克手中。
觉醒配件，亚魔卓装甲的最终强化配件，也是埃瑞克被警告过绝对不能再用的东西。
托尼一惊：“喂！小子！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埃瑞克淡淡地说着，毫不犹豫地激活了手提箱，荧光般的能量条纹瞬间爬满了它合金的外身，和埃瑞克身上的装甲相互呼应。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已经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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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VS复仇者
“觉醒中，请待机......plete。”
只在那一瞬之间，肉眼可见能量风暴以亚魔卓装甲为中心爆了开来。飓风刮得树木猎猎作响，周遭的花草被压得几乎贴到了地上，能量瞬间如无数游蛇肆虐游走，在场众人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磅礴气场在丛林中展开，压迫得人几乎窒息。风暴中心那道金属的影子身高仿佛骤然拔高一般，带来无可抵抗的压迫。
金色护甲装在了亚魔卓战甲的外壳上，装甲主色调当即切换为了霸气的黑金，浑身仿佛燃烧着金色的烈焰。埃瑞克能明显感到力量充斥在整个铠甲中，甚至沸腾在血液里，身体不由自主地炙热，就好像被力量包围了一般。
当然，力量的代价也是高昂的，他能够清晰地感到，就仿佛灵魂在燃烧的感觉。不夸张的说，觉醒模式真的是用生命来驱动的危险模式，自己目前的身体能撑到哪一步他自己也根本没有数。
但也正如他刚刚对众人说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也不打算去想了。
“plete，超级模式上线。”
一声电子提示音，铠甲形态迅速切换至了觉醒超级模式。随着“S”标记的成型，装甲释放出了更强的气场。他微微弓下了身，有如瞄准了猎物准备起跑的猎豹，无形的气流身后凝聚。
“小心！”美国队长大声提醒，“要来了！”
他话音的最后一个音节甚至还没落下，面前黑金的战士已经有如出膛的炮弹般爆射而出。有如丛林深处沉闷的炮鸣，风压如刀刃般向着四面八方卷开，残影有如尖刀刺入了复仇者们的阵型。
电光火石的一瞬，队长凭着多年来积累的战斗经验条件反射地猛举起盾牌挡在了身前。但听得一声清脆的金鸣，金属的拳头猛轰在他的盾牌上，沛然巨力贯透盾牌将他轰飞了出去。
钢铁侠第一个反应过来，埃瑞克拳头落在振金盾牌上的一瞬间他便扭过了身形，掌心斥力炮已指向了埃瑞克的脑门呼之欲出。
但埃瑞克动作更快，钢铁侠开炮前的一瞬便被猛扼住了手腕，埃瑞克五指深深凹进了钢铁侠腕部的铠甲里，零件被捏得粉碎、线路拦腰断开，夹在电弧中的火花“滋滋啪啪”地飞溅而出，掌心炮的充能也随之被切断。
埃瑞克单臂紧接着猛一发力，霸道的力量通过一条胳膊拽着钢铁侠狠狠砸落在地，深陷进了泥土之中。
“我不想这样，托尼。”埃瑞克淡淡地说着，一把朝着钢铁侠胸前的反应堆探去。
托尼一惊：“喂！埃瑞克，等等......！”
还未说完，埃瑞克五指已经猛插进了他胸前的铠甲中，暴力地扯掉了他胸口的护甲板，以低功率的热视力迅速扫过了他胸甲下的内部结构，片刻后他的战甲里便升起一阵伴着糊味的黑烟，这应该能让他失去战斗力好一会儿。
刚刚做完这些，埃瑞克还没来得及回头，炸雷般的巨响便在身后响起。浩克炮弹般的一拳轰得他横飞而出，身体数不清连续撞断了多少棵巨木才滚落在地。
当然，这下子看上去很凶，事实上却并没能突破铠甲的防御。埃瑞克半蹲起身，不远处那只绿色野兽正有如一辆横冲直撞的坦克气势汹汹地开过来，奔跑速度同样惊人。
埃瑞克不慌不忙地拍了拍尘土，站起了身。
“轰！”
冲破天际的巨响，恐怖的气浪在周匝所有古木的树干上留下了无数刻痕。灌木剧烈摇曳，冲击波纹在地面的土壤里呈圆形扩散开来，就像阵阵的波浪。
埃瑞克承受住了。他脚底悬空浮在距离地面不过半米处，单手牢牢架住了硕大的绿色拳头，以浩克傲人的巨力竟没法再前进半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完美模拟了超人能力的觉醒超级模式，哪怕是面对常态的超人本体都有一战之力。高昂代价换来的力量也是绝对的。
“浩克是......最强壮的！”
恼火地大吼，浩克第二拳又猛轰而上。
埃瑞克左掌在他腕部一拍使得他这一拳错开，紧跟着右拳化作残影回击。刹那间气浪翻腾，力量有如火山喷发，浩克的身形沿着原路倒飞了回去，一直飞出到了视野尽头，“轰”一声没入了一片尘浪。
埃瑞克稍稍松了口气站直了身子。而就在这时，他膝盖一屈，险些没能站稳，黑金的战甲上迸溅出了淡蓝的电蛇，身体一瞬间就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
不过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就这么一瞬间而已，就像是能量告急的警告一样，提醒着他距离透支又近了一步。
就这么一瞬的迟疑，猩红的带子揪准了时机、从四面的灌木中带着沙拉的刮擦声一冲而出，就像几条伺机已久的毒蛇。它们看上去似是实体却又似是半透明的能量态，感觉像是幽灵一样缠了埃瑞克数圈，古怪的能量束缚住了他的行动，任凭他使出多大的力量竟都没法挣脱。
“这是赛托拉克的猩红带，”奇异博士以他的魔法维持着这几条红色的带子，说道，“你力气的确惊人，但是无论你用多大力气都是不可能挣脱这个的。”
他是对的，从物理层面上讲这几条带子甚至根本不存在，不是凭着蛮力能够挣脱得了的。
奇异博士大喊一声：“托尔！”
雷神托尔会意，他高举起雷神之锤，滚滚的黑云回应着他的召唤汇聚了起来。蔚蓝的空中瞬间被召起了乌黑的云层，阵阵白光在云层后闪烁，配着那高亢的吟声仿佛一只巨龙穿梭在黑云之间。
“你是令人敬佩的战士。”托尔对埃瑞克道，“但很遗憾，今天的事不是个人恩怨。”
雷神之锤猛地落下，苍蓝的闪电听着他的指挥从云端劈下。巨响声仿佛苍穹被撕裂了，被耀眼电光笼罩的铠甲上火花“噼噼啪啪”地四溅。土壤被烤得散发出了浓浓的焦糊味，烟幕随着接连的爆炸弥散了开来。
“拿下了么？”奇异博士盯了烟幕片刻，问道。
托尔皱眉观察半晌，道：“不。”
“plete......真理模式上线。”
第一百九十二章 觉醒真理模式
“plete，真理模式上线。”
从托尔召来的雷电辟出的烟幕中央，又一圈透明气浪爆散而开。浓烟刹那间被吹散，奇异博士那束缚着埃瑞克身体的猩红带也当即断裂作了数截，化作虚幻的魔力影像消散在了空气中。
烟尘中央，埃瑞克单手撑地、半跪在地面上，铠甲形态已经再度改变。银色的护腕、金色的索套，胸前以银色的条纹印着代表着神奇女侠的标记。觉醒真理模式，其气场有如王者般霸道。仅仅振臂一发力，奇异博士用于束缚他的红色缎带当即断裂开来。
一声沉闷的巨响于身后落下，大地如地震般一震，大片的阴影铺天盖地笼罩了下来。埃瑞克一回头，却见蚁人不知何时已变化为巨人形态立于他身后，高举起的拳头仿佛一座山丘。
埃瑞克脚步一错，身形敏捷地侧滑而出，蚁人一拳当即落空，捶落在地面上刹那间地动山摇。埃瑞克反身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一蹬，斜向上借力一窜而出，残影瞬间闪至了巨大化的蚁人头盔边，一腿狠狠抽在那钢盔的面颊上，“当”一声金属碰撞声后，蚁人仰头栽倒，凌空乱抓的手掌还扯断了两棵巨树。
而蚁人争取的这一会儿功夫里，奇异博士已经又念完了一串咒语。魔法的红色光芒如气体般在他身后升起，塑成了一团形态不明的实体，像是某种野兽张口咆哮，火色的魔力洪流从它空中喷吐而出，冲着埃瑞克奔腾而来。
埃瑞克抽身疾退，那红色的波动竟也像是有灵性般紧跟而来。他连续敏捷地换了几次方位，那团能量仍然不依不饶地跟着转向，像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烦人。
他干脆不再躲避，举起双臂挡在面前。魔力洪流呼啸而至，却在触及装甲腕部那对银色护腕的一瞬间如同撞上巨石的激流般被一分为二，从埃瑞克身子两侧奔腾而过。周遭地面上的花草被冲得七零八落，留下一片光秃秃的焦黑土地，而亚魔卓装甲却仍安然无恙。
“什么？”奇异博士一惊，“怎么会？”
“喝啊！”
一声大吼从天而降，却是雷神托尔。他高高地跃至了半空，身后电闪雷鸣，苍蓝的电光映得那飘扬的披风显得威风凛凛。他高举着雷神之锤，吸收了周围闪烁的电光，拖着一条湛蓝的轨迹轰然落下。
埃瑞克“刷”地从装甲一侧抽出了银色长剑，反手一剑迎着疾落下来的托尔刺出。
“铿！”
剑刃与雷神之锤剧碰，电流在接触的一瞬间最大限度地迸射而出，耀眼的光辉几乎想要吞没一切。雷电有如无数锋利的斧子将周围的百年古木拦腰切断，树木纷纷沉重地倒下，整齐的断口处燃着微弱的火星。
神威托尔的名号果然也不是盖的，第一招他借着高空优势竟隐隐占了上风。埃瑞克后退半步，持剑的手臂竟微微有些麻痹感。
但这才刚刚开始，托尔大吼一声，攻势如雷霆骤雨般展开。他的每一击都有若惊雷，发力之时天际间雷云滚滚，雷鸣响彻天际。两人瞬间快节奏地互拆了十几招，两股巨力的碰撞几乎改造了地形。
两人齐声大吼，雷神之锤带着苍蓝的电流沉重地落在埃瑞克的肩头，埃瑞克凌厉的剑光同时也从托尔胸前一闪而过。巨量的电流通过重锤传遍了埃瑞克全身，火花“噼噼啪啪”地爆溅，电流中裹挟的强力能量冲击甚至贯穿装甲、伤到了埃瑞克本人，震得他连连退步。
而托尔这边情况比他还要糟，银光从他胸前一斩而过，如一道疾风划开了他的仙宫护具，竟在他那刀枪不入的坚硬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血珠从伤口中飞溅而出。
两人各自退后、拉开了距离。埃瑞克感到强烈的痛楚又一次从身体深处袭来，窒息感带来了一阵强烈的晕眩。他竭力稳住身形，余光扫过了头盔显示器一侧着装者体征的显示，几乎所有指标都印着鲜红的“危险”警告，心率更是已经飙过了200，而且还有继续飙升的趋势，仿佛拼命要从胸腔里破出。
托尼这时也已经暂时修复了自己铠甲的情况，虽然多数战斗功能依旧离线，但总算是不影响行动力了。他跟队长一起回到了战局，一眼便看出了埃瑞克的状况。
“别勉强了，孩子！”托尼高声道，“这样下去对你自己也很危险！你应该明白的才对！”
瑞文这时也已经恢复了些许，拖着已经骨折的那只软绵绵的胳膊走了过来，靠着树保持着站立，同样道：“够了，埃瑞克，为什么要为我这样的人......”
“才不是‘这样的人’呢，瑞文。”埃瑞克冲她微微一笑，“你可是独一无二的。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不是早就说过了嘛......”
“......因为喜欢你呗。”
瑞文怔住了。
“不好意思啊。”埃瑞克喘了口气，面对着复仇者们，重新站直了身子，“但我不能把她交给你们。”
“输出功率100%......充能完毕。”
银色剑刃高举，瞬间达到最大值的能量从装甲核心抽出、沿着手臂传导、灌入剑刃，有如一层透明的光罩附着在了剑身上，引导着大气中的气流以旋转状环绕着剑刃飞舞。
“小心！”奇异博士高声提醒的同时，已经开始快速念起了咒语，召唤护盾准备抵挡冲击。美国队长也用盾牌挡在身前，钢铁侠也使用仅剩的能量释放出了斥力护盾。
高声爆喝，剑刃扫出，就像是把生命本身抽离身体释放一般。透明剑气以横扫千军之势横向斩出，一往无前地将面前一圈人全部扫倒在地。首当其冲的奇异博士面前的魔法护盾被轰然震碎，身形被凌空击飞。
而随着博士注意力的涣散，周匝透明的结界也一点点变淡、消散了开来。
“plete......超级模式上线。”
身体已经濒临极限，感觉就好像全速跑完马拉松一样几乎处在了生死边缘。但埃瑞克仍凭顽强的意志力保持着清醒，切换回超级模式后，他转身将瑞文抱起在了怀里，脚下一蹬，带着“嘭”一声爆响刺破已经几乎消散的结界、冲入了天际。
第一百九十三章 水晶
使用觉醒配件强化后的亚魔卓Alpha装甲爆发出的威力着实有些令人难以置信，埃瑞克以强横的力量正面击退了全体复仇者，打破了奇异博士布下的结界，最后抱着瑞文“嘭”一声腾空而起，在空中留下一个华丽的气圈后便无影无踪了。
在母舰舰桥的大屏幕中看完这段影像后，弗瑞紧锁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跟丢他了，长官。”希尔副舰长道，“他太快了，地球上已知的任何追踪手段都没法跟上。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局长？”
“发布全境通缉，最高级别。”弗瑞冷冷地下令。
“对他们两个吗？”
“是的，他们两个。”弗瑞强调道。
埃瑞克迷糊地睁眼时，几乎是被刺鼻的药味熏醒的。在视线能够成功聚焦之前，那种浓浓的药房气味就帮助他清醒了过来。
白色的天花板被窗外的晚霞染成了橙红色，光芒暖洋洋的洒在房间里和他白色的被单上。浑身多处的痛楚刺激提醒他想起了不久前跟复仇者们的激战，随即也很快回想起了记忆断层之前的事。
必须赶紧去找到瑞文。
冒出这样的想法后，他刚刚试图爬起来，便被人阻止了。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这么做。”
埃瑞克转过头，只见病床边是个披着白大褂的医生，半秃着脑袋，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黑色方框眼镜，看上去少说也有四十多岁了。
埃瑞克指着自己：“说我？”
“当然。”医生和蔼地一笑，“这里只有你和我，孩子。”
埃瑞克想了想，问：“这是在哪里？”
“哥谭病院。”这位医生解释道，“如果你不记得了的话——你是在和别的孩子冲突斗殴的时候忽然晕倒，你的女朋友带你来这儿的。”
斗殴？好吧，也许算是，但那可不是不良少年帮派间的小打小闹。埃瑞克心底暗想。
他有些想起来了，他装甲切换到觉醒超级模式带着瑞文脱离了战场，落地解除装甲后就因为身体超负荷昏倒了。看起来瑞文是因为担心他而带他来到了医院......
等等，现在神盾想要抓她，没有理由不对她发布全境通缉。不，现在应该已经发布了他们俩的通缉令才对。而这会儿他还如此嚣张地在医院这样的公共场所，为什么还没有暴露？
这位医生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你身体健康而且强壮，但所有器官都像是严重超负荷了一样......这种情况我们可以说前所未见，就像没法解释的消耗过度，可能是某种我们没见过的新型疾病。我们建议你最好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她在哪儿？”埃瑞克急促地打断了他，问道。
“呃，就在外面......”
不等这位医生说完，埃瑞克二话不说就跳下了床，推门走了出去。
瑞文果然就坐在外面的座位上等着，看到埃瑞克出来马上站起了身。看起来她的胳膊也已经复原了，她愈合的能力比常人倒也快出不少。
那位尽职的医生还追在后面：“等一下，你现在身体很虚弱，不能这样......”
瑞文上前对这位医生道：“没事了，医生，接下来我会和他谈。”
短短一句话，医生马上住了口，感觉十分不自然地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精神暗示，瑞文的能力之一，社交的时候相当实用的技能——可惜她讨厌社交。
“你带我来医院了？”埃瑞克压低嗓音问。
“你当时看上去快死了。”瑞文语气平静地说。
“可神盾想抓你啊，这会儿我们的脸肯定已经贴遍全国了——搞不好是全世界！这样随意地进出公共场合非常容易被人认出来......”
“已经通缉了。”瑞文淡淡道，“不过我已经对周围的人精神施加了一些催眠，增加了对我们面部辨识的障碍。他们没法辨识出我们的脸，也不会记住。”
埃瑞克一愣，看起来他低估瑞文了，这女孩其实比他想的聪明。
“呃，好吧，干得好。”他说，“但我们还是得注意别被监控录像拍到。”
顿了顿，他转而问：“先前面对复仇者的时候，你说你是地球上唯一知道如何对付三宫的人，所以我假设你已经有计划了？”
瑞文点了点头：“曾经有一样东西成功封印过三宫领主，是一枚来自神圣之地艾泽拉斯的魔法水晶，力量非常强大。”
“艾泽拉斯？”
“那是我出生的地方。”瑞文道，“我的母亲为躲避三宫的追捕逃到了那儿，在那里生下了我。三宫曾一度想要踏平艾泽拉斯，但最后反被封印在了水晶里。”
说到这儿，她声音带上了些许的忧伤：“但最后我的哥哥释放了他，他的怒火卷过了艾泽拉斯。现在那个维度已经被毁灭，什么都没有剩下......什么都没有。”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那些曾经教会了她魔法、传授她武术、抚养她成人的僧侣们，她的亲生母亲，艾泽拉斯美丽富饶的土地，还有她成长过程中珍贵的一切，现在全部都成了记忆中的幻影，就像被戳破的泡泡。
都是她的错，就因为三宫想要得到她，那些她关心的、她在意的事物，才都会一一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她禁不住想到了地球，想到了埃瑞克。
“妈妈也是，艾泽拉斯的一切都是。”瑞文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小，竟似微微颤抖了起来，“这样下去就连你也会......”
埃瑞克愣愣地盯了她片刻。
她这是......哭了么？
一直都是那副冰山美人的表情，埃瑞克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就算是她也会有想哭的时候啊。
不过也好，这样才显得真实嘛，反而让她显得可爱了起来。
埃瑞克轻松地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这一次她居然完全没有反应，依旧低着脑袋。
“放心好了。”埃瑞克笑着道，“我不会离开你，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让我们一起把那个什么三宫玩意儿踹回老家，怎么样？”
瑞文偏过头，用袖子抹了抹眼泪，似乎还是讨厌被他看到自己哭的样子。她尽力控制着声线，转移话题道：“那个魔法水晶现在就在地球上，我能感应到它——就在哥谭，不过不是很容易得手。”
“大致明白了。”埃瑞克点点头，“既然到了哥谭，那我们就联系本地的一个朋友来帮个忙好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援助
哥谭。
夜幕降临，黑暗逐渐地笼罩这座城市。哥谭就像一只野生动物，白昼给人的往往都是一些虚假的幻象，唯有入夜真正的哥谭才会苏醒。
一辆黑色摩托如闪电般从大街小巷间穿梭而过，“哧溜”地在街角刹住了车。黑色T恤的青年取下了安全盔挂在把手上，面容颇为英俊，身材结实挺拔。
锁好机车，他径直来到了街角酒吧。一推门，仿佛一股暗红色的热浪便扑面而来，嘈杂的噪音让人禁不住怀疑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空气中交杂着各种各样的烟味和酒味，舞池里彩灯闪烁，几名穿着暴露的舞娘在倾情热舞。
哥谭土生土长的市民们大都知道，这儿可不是什么一般的酒吧。这家酒吧的所有者是奥斯瓦尔德·切斯特菲尔德·科波特，又称“企鹅人”。平日里他的正面形象是企业家、慈善家，不过当然那都是幌子，真正厉害的犯罪大佬都喜欢用这样的幌子掩盖自己。他真正的面目是掌控着哥谭市最大犯罪势力龙头老大，是蝙蝠侠的老对头了，但就算是蝙蝠侠至今也没抓到能送他进监狱的把柄。
而理所当然地，既然是这样一号人物所有的酒吧，来这儿的大都不是简单人物。
黑T恤的青年无视了鼎沸的人群，径直来到了靠里角落中不起眼的座位上。
坐在那儿的赫然便是正被四处通缉的埃瑞克和瑞文，看到他到来时埃瑞克还友好地挥了挥手。
“迪克·格雷森，最近布鲁德海文那边风头正盛的夜翼。”青年坐下时，埃瑞克微笑着道，“真抱歉麻烦你从布鲁德海文赶来，但我现在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是的，这位青年便是迪克·格雷森，但理论上说他还并未在没穿制服的情形下和埃瑞克见过面。
“你们俩的大头贴最近贴得到处都是，我想我能看出你们是惹了不小的麻烦。但在此之前......”迪克严肃地问，“你联系了迪克·格雷森而不是夜翼，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埃瑞克耸了耸肩：“X视线？你知道我的装甲有多种超能力，就比如透视。所以我早就看到你的脸了，只是一直没说而已。”
好吧，他撒谎了，没有使用觉醒配件的亚魔卓Alpha装甲其实并没有透视功能。但他总不能说“我知道你的身份是因为我看过你的漫画”吧？
不过迪克似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叹了口气，问道：“好吧，那你需要我干什么？还有你们具体惹了什么麻烦引得全国通缉你们？”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跨纬度的恶魔三宫领主准备入侵我们的地球，而瑞文是唯一能阻止它的人。”埃瑞克道，“很可惜，神盾并不相信。所以我们......呃......出现了点小分歧。”
“小分歧。”迪克扬了扬眉毛。
“也可能比那要更严重一点。”埃瑞克道，“总而言之，现在我们打算单干了。瑞文说阻止三宫必须要一种魔法水晶，那玩意儿不久前在哥谭附近被发掘出来了，目前正被保存在神盾局在哥谭的分部里，他们至今还不知道这块水晶的意义。而我们需要你帮助的地方，就是把那玩意儿弄出来。”
迪克盯了他片刻，道：“在回答之前我先确认一下，你知道这些听上去有多疯狂对吗？”
“你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有能上天入地刀枪不入的装甲，一个能够操控混沌魔法。你生活的这个世界本来就疯狂，有什么不可相信的呢？”
迪克想了想：“好吧，有理。但这儿是哥谭，你为什么不去找蝙蝠侠？”
“如果我找到他，他会帮我么？”
“......应该不会。”迪克承认道。
“你是我的朋友，迪克。”埃瑞克认真地说道，“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所以拜托了。”
“好吧。”迪克妥协了，“我会联系神谕，让她看看能不能搞到神盾在哥谭这边分部的详细资料，然后我们拟定计划准备突入。不过在此之前......”
他扫了埃瑞克和瑞文一眼。
“你们得去换身打扮。”他说，“作为两个被全境通缉的对象，你们穿得太嚣张了。”
半个小时后，某服装店。
在迪克的意思下，埃瑞克换上了一身休闲运动装，套着连兜帽的深蓝夹克，穿着白色运动鞋，和先前全然换了一个形象。本来迪克还建议他换个发型，但埃瑞克因为嫌太费时就作罢了。
反正改头换面只是为了防止被监控摄像发现而已，平常有瑞文的精神力掩护一般也不会被人认出来。
而瑞文从试衣间出来时，连埃瑞克都吓了一跳，险些没认出来。她换上了一身白色短袖T恤，穿着一件黑色短裙，修长而白璧无瑕的小腿上套着黑色的高筒靴，俨然一副清纯美少女的形象。
记忆中，似乎从第一次见到瑞文开始她就整天从头到脚一身黑，走在街上脑袋总是埋在黑色兜帽里，透着一股阴森气息。那形象在埃瑞克脑海里几乎已经根深蒂固，实在难和眼前这样的瑞文重合起来。
不过倒真的挺好看。
但瑞文自己却明显觉得浑身不自在，嘀咕：“为什么一定要穿这种东西......”
“效果挺好嘛。”迪克笑道，“重点就是要改头换面，要有印象上巨大差别的改观。”
埃瑞克走到瑞文面前，微笑着道：“非常漂亮啊，你平常真应该多这样打扮打扮。”
“是......么？”瑞文不自然地撇过头，打量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小声说，“我还是喜欢黑色......”
埃瑞克给她扣上了一顶可爱的鸭舌帽，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但最后还是不情愿地戴上了。
迪克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掏出屏幕瞄了一眼，道：“很好，我们的第一步完成了......神谕那边也已经找到了神盾分部大体的结构图。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你们也应该很累了，我在哥谭还有几个落脚点，我们可以先去歇一夜，讨论一下计划，明天再准备行动。”
埃瑞克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吧，谢谢了，迪克。”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诱饵
弗拉基米尔·施莱登，神盾的一位资深特工。两年前神盾在哥谭市建成了一座全新的设施，弗拉基米尔自那时起就被分配为了这儿的负责人。总体而言，他的工作比起当初在总部的时候甚至还要清闲一些。
今天，他就和往日每一天一样进入办公室、拉开窗帘，坐到了办公桌前。本来这应该是和往常一样十分平常的一天的，直到一通电话打来。
“这里是弗拉基米尔·施莱登。”他接听了座机话筒，说道。
“这里是埃瑞克·夏洛特。”话筒另一边传来了年轻人的声音，“你们在找的通缉犯——如果你们记得的话。”
弗拉基米尔吃了一大惊，但反应倒也迅速。他第一时间就按下了电话录音，开启免提的同时开始了反向的追踪定位。身为神盾的职员虽然不在本部，但他当然也知道两名被通缉罪犯的名字，尤其是现在据说弗瑞局长非常想抓他们。
“你为什么会有这里的电话？”他冷静地问，心里盘算着如何争取时间等待定位。
“我有些朋友，他们帮我弄到的。”
“你想要什么？”
对方沉默了半晌，冷不丁开口问：“我可以信任你么，施莱登先生？”
弗拉基米尔一愣，对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而言这个问题还真是奇怪。
“那看情况了，孩子。”他说，“如果我随随便便说可以，那无疑是不负责任的，你也知道。”
“的确在理。”埃瑞克沉吟片刻，道，“实话说吧，我们现在人就在哥谭......但我在和复仇者的交战中负伤了，伤得很重。而我们正在被别的人追杀，我们已经别无选择......我们决定妥协，希望神盾能够给予庇护。”
弗拉基米尔听了这话忍不住一阵兴奋，他很快意识到了这是他的机会，一个可以立功的机遇。当然他不是白痴，哪怕是他不清楚这两名逃犯究竟为何被通缉、互相又是什么关系，但也不会这样轻易相信电话里的一面之词。但无论如何，对方既然主动找上来了他就有机会，无论对方在耍什么花招终究不过是中学生，怎么可能玩得过精英特工？
“明白了。”弗拉基米尔冷静地道，“那当然很好，如果你们愿意自首，神盾愿意给你们提供任何保护。”
“很好，那么十分钟后，到金斯顿区的大桥下面来，我们都会在这里等着。”
说完，也不等回应，电话便被挂断了。
“喂？等等......”
弗拉基米尔还试图说些什么，但话筒里已经是一片忙音。他无奈地瞥了追踪定位的电脑屏幕一眼，上面显示着“定位失败”。
当然，要说没有起疑是不可能的，但无论如何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项——去或者不去。
细想片刻后，弗拉基米尔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他快步走出办公室便开始召集人手，当然也没忘记通知本部这里的情况。接到通知后，尼克·弗瑞的意思也是让他无论如何先去赴约，不管对方打的什么主意至少先不能让他们再次逃走，复仇者也已经以最快速度向哥谭赶来。
“长官？”就在他忙着召人时，一人忽然从他身后问道，“出了什么事么？”
弗拉基米尔一回头，身后的却是克林顿·巴顿，神盾顶级特工，代号鹰眼，这两天是恰好因公来到了哥谭，这时正好能派上用场。
“巴顿特工。”弗拉基米尔欣喜道，“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有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
神盾，浮空母舰。
“这小子这会儿又在打什么主意？”托尼穿上自己装甲的同时问道。
“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都去看看。”美国队长说着，转向奇异博士道，“博士，你能传送我们去哥谭吗？”
奇异博士摇摇头：“不，哥谭市的魔法阻力非常重，是个不祥之地，我的传送没法开到那儿去。这趟你们去好了，另一个维度的黑暗越来越不安稳了，我必须先集中精力应付。”
“听起来意思是我们得用原始点的方式去了。”蚁人道。
美国队长扫了众人一眼：“复仇者，出动！”
十分钟后，哥谭金斯顿区的桥下。
神盾的特工们时间观念还是比较强的，埃瑞克说十分钟，他们还真的十分钟就准时到了。两辆黑色轿车在明处等待，更多特工则分布在周遭的环境中，覆盖了周匝所有可能的监视点。
然而没有半个人影到来。
弗拉基米尔尝试着回拨刚刚打来的号码，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后便提示他所拨的号码是空号，没法拨通。
他心底有些狐疑了——难道那小子真的只是为了耍他们一通找乐子而已么？
而事实上，他们有所遗漏。并非所有的监视点都已经被他们囊括到了。
就在大桥正对面的一家大型商场，迎着立交桥的方向悬挂着一副巨幕广告牌。组成广告牌的无数扇叶定时翻转、切换巨幕上的画面。
事实上，他们的监视者就在广告牌的后面。每当扇叶定时旋转、露出缝隙的一刹，他在一瞬就得到了向外窥视的视野，透过一支单孔的望远镜监视着桥下众人的情况。那些伪装成路人或在看报、或坐在车里打盹儿、或靠在灯柱上无所事事的特工们自以为非常隐蔽，事实上却全部都无一遗漏地被他尽收眼底。
他按着耳朵中的耳麦，小声道：“他们来了，弗拉基米尔本人也到了，人数比想象中还多呢。这会儿他的办公室里肯定已经没有人了，整个支部里警卫力量也应该最弱了，不过你们最好还是小心......”
话还没说完，一阵让人脊背发凉的冷风便从身后袭来。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一滚，凌厉的箭矢从他面颊上一擦而过，“铿”地刺入了身后金属的墙面中。
是鹰眼。这么多人中唯有他无愧自己的称号看破了伪装，找到了他藏身的位置。此刻他正站在通道的尽头，远远地和这名监视者面对着面。
鹰眼微一皱眉。
不对，那个不是埃瑞克。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漆黑的制服，胸前印着蓝色飞鹰的标记，颧骨被黑色眼罩遮住，但仍透出逼人的英气。
是夜翼。
第一百九十六章 回访故乡
和复仇者们大战的那一场真是有些伤筋动骨——无论对埃瑞克还是瑞文而言都是。那一轮的爆发几乎掏空了埃瑞克的生命力，至今都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能不动用装甲的时候他也尽量不会动用。而瑞文虽然没有消耗问题，但现在三宫与她的联系正日渐紧密，她本来就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了，上次大战时的爆发更是让她感到体内宛如一只野兽要破笼而出，感觉就像随时都会失控。
总而言之，就是两人暂时都在尽量避免使用力量，所以才不得不拜托夜翼用这样原始一些的方式潜入神盾在哥谭这边的支部。
当然，这边的防御也并不算严密，因为总的来说哥谭支部里并没有像总部里那样非常危险的东西，甚至没有母舰上那样专门收藏危险物品的房间，安全级别稍微高一些的东西只会被存放在主管办公室隔间的安全屋里，唯一的入口就在那间办公室中。这就是为什么埃瑞克需要迪克先帮他把弗拉基米尔引走。
安全屋入口当然也还设有密码锁，但安全协议的级别也不高。埃瑞克潜入到办公室里后，利用移动终端接上了密码锁盘，当即通过终端将密码锁连通到了神谕那边。作为夜翼的行动后勤，神谕同时还是地球上最顶尖的黑客之一，没花多久就破解了密码，替他们打开了安全屋的门。
进到屋内的一刹，埃瑞克就明白为什么神盾对这儿的防御措施做得那么随意了——这里根本没啥值得危险人物关注的东西。屋内靠墙的一列架子上摆满的大多都是些印有“机密”字样的文件，瑞文说还有少许几样附有微弱魔力的神秘古物，也许拿去古玩市场很能卖几个钱，不过从魔力上看都是些魔法师的小玩具，并不值得注目。
而他们所要找的水晶，正安安稳稳地躺在一个小木盒里，被放置在这些东西之中。看起来神盾也并没弄清这玩意儿真正的价值，所以才这样随意地扔在了这种地方。
“我们拿到东西了。”埃瑞克联络夜翼道。
“非常......好。”夜翼吃力地说着的同时，正用短棍架住了鹰眼狠狠砸落下来的弓，“你们先撤退吧，我这儿还有点忙，不大方便，就先挂了。”
夜翼的格斗能力当然是不必多说的，但鹰眼却也非庸手。身为神盾最高级别的特工，鹰眼当然不止是弓箭准而已，他近身肉搏的能力也丝毫不含糊。夜翼挥舞着一对短棍，鹰眼以弓代刃，两人以快打快瞬间过了三十余招，互相之间打得有进有退，一时间竟不分上下。
终于，鹰眼率先抓到了破绽，一弓狠狠抽在了夜翼面颊上。而夜翼同样也盯准了这一刻的时机，短棍猛甩在了鹰眼脸上。两人齐齐呕出一口鲜血，退步拉开了距离。
“嘁，挺能打啊，小子。”鹰眼一抹嘴角的血渍。
“你也不赖。”夜翼也抹去嘴角的鲜血，笑了笑，道，“我倒是不介意这样打上一整天，但你们没问题么？搞不好你们在这边耗着的时候，自家已经被谁摸进去了也说不定。”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目的？”鹰眼皱了皱眉，“但哥谭支部里能有什么你们想要的东西？”
“谁知道呢？”夜翼耸了耸肩，“我只是顺手帮朋友一个小忙而已。哦，另外还有不爽你们，仅此而已。”
看起来就算能制服夜翼，再问下去他也不会知道些什么，还且不说能不能制服得了。有一件事夜翼是对的，继续在这儿耗下去毫无意义。
“长官，收队吧。”鹰眼在通讯频道里说完后，转身离开，离开前最后对夜翼道，“我记住你了，小子，这还没完。”
夜翼一笑，短棍呼啦啦地在手里转了几圈。
“随时奉陪。”他笑道。
数分钟后，埃瑞克和瑞文已经从神盾的支部里撤了出来，埃瑞克也重新接通了与夜翼的通讯。
“迪克？”埃瑞克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和一个弓箭手小小交了个手。”迪克道，“那家伙挺能打，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是么？那就好。”埃瑞克道，“那么多谢了，这次麻烦了。接下来的事，我们自己处理就好。”
“好吧，那你们也小心。”
通讯挂断，埃瑞克深吸一口气，转向了瑞文。
“情况怎样？”他问。
瑞文打开了那个小木盒，看了一眼后，微一皱眉。
“不对。”她说。
“怎么？不是你要的东西吗？”
“不，这确实是我说的水晶。”她从里面盒子里拿出了这块小小的晶石，在阳光下透射出剔透的光芒。
“但只有一半。”她说道，“有一半缺失了......只能推测是三宫从其中挣脱出来的时候损坏的。”
“所以它还有用么？”
“如果能够找到另一半，应该有。”瑞文说着，闭上眼睛感应了片刻，道，“我大致能透过这半边感受到另一块碎片的存在，应该还在艾泽拉斯。我得去一趟艾泽拉斯......”
“是我们。”埃瑞克纠正道，“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你总不会还想丢下我自己去吧？”
瑞文这次没有反驳，但脸上分明还是挂着些许的担忧。
“那做好准备。”瑞文淡淡道，“我们准备走了。”
话音落下，紫雾升腾而起，瞬间笼罩了两人的身形。周围一切都被浓雾隐没，法阵在地面上结成，诡异地高速旋转了起来，像一个圆形的舞池。
埃瑞克这会儿也体验到了那股不可思议的穿越感觉，像是灵魂被牵扯着旋转了起来，在虚空中像一片叶子不受控制地飘摇。眼前一片浑浊，有点像是电影里穿梭时空的通道，强烈的失衡感让人按捺不住呕吐的欲望。
不知过了多久，他双脚才终于落回了地面，花了好一会儿功夫眼球才重新完成聚焦、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一个曾经雄伟壮阔的都市，而此刻已只留下了残败的遗迹。黑暗铺天盖地如锅盖倒扣下来，放眼望去满眼尽是断壁残垣。
这里就是艾泽拉斯，瑞文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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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再战贝利埃尔
另一个维度，艾泽拉斯之中。
曾几何时，这儿也曾经有着明媚的阳光、大地也曾经生机勃勃。而现在，当瑞文故地重游，天空中已遍布灰蒙蒙的阴霾，空气虽然成分和地球上相近、并不影响呼吸，但却透着诡异的压抑氛围，让人喘不过气来。
两人的目的地在一座高大的神殿里。虽然现在门口的立柱已经垮塌，大殿也毁了半边，但从断壁残桓间埃瑞克也能够想象它当年是怎样地威风凛凛。只可惜现在里面同样早没了活人的气息，神圣的殿堂里遍布积尘。
埃瑞克跟随在瑞文身后穿过了大殿，瑞文轻声解释道：“这里曾经是艾泽拉斯中心的圣殿，三宫来袭时这儿曾经是抵御他的终极防线，我在这里躲过了一劫。”
她说话时话语中分明透着淡淡的忧伤——那当然也是理所当然的。埃瑞克没有出声，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水晶在呼唤着它的另一半。”瑞文道，“大致方位就在这一块。我记得当初它就是被保管在神殿的这里......”
说话时她已经操控着混沌魔法甩开了多块堵在一洞口处的巨石清理出了道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从洞口被紫色的魔力托举悬浮着飞了出来，落到了她手中。
瑞文掀开盒盖，两人向着里面望了一眼，内部却是空空如也。
“奇怪。”瑞文微微皱眉，“根据这一半水晶的指示，另一半应该就在这里才对......”
“哈哈哈！没错，它就在这里，在我的手上。”
狂妄而沙哑的嗓音就像是用一圈立体音的音响以最大音量播放出来的，声音震耳欲聋，在大殿里回荡不息。火焰凭空冒出，环绕成了一个炙热的圈将大殿包围了起来，埃瑞克和瑞文恰在火圈的中央。
数个火苗从地面上升起，在空气中竟逐渐凝聚成了类人的形态、长出了手脚。升腾的火焰化作了鲜红的皮肤，双目的位置长出了四只猩红的眼睛，那是来自三宫的地狱维度生物的标记。
更多红色的恶魔从火焰中现身，将两人团团围住。最后在它们的中心，一团最为耀眼的火焰升腾而起，火柱直冲上了天花板。烈焰散去，贝利埃尔的身影现身在了火柱中央，四只眼睛透着邪恶而充斥着笑意的光芒，嘴角狰狞地笑着。
“贝利埃尔。”瑞文扫了周围的杂兵一圈，道，“真是阴魂不散。”
“当然了，在你老老实实跟我回家之前永远不会结束......不过今天就差不多了。”
他说着，亮出了手心那枚晶莹剔透的半块晶石，竟真的是在他手中。
“看起来就算叫你交出来，也不会简单地听令啊。”瑞文淡淡道，“我猜那意味着我们最后还是得来硬的。”
贝利埃尔得意地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呢。”他说，“全能的父亲早就料到了你会回来找它，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而现在，你们已经没法离开这个维度了。”
“真是让人不爽地嚣张呢。”埃瑞克瞥了他一眼，铠甲迅速着装，转向瑞文道，“对手是这帮家伙的话，还是‘那招’吧。”
“你的身体......不要紧了吗？”
“放心好了，一点小伤而已，早就无所谓了。”埃瑞克爽快地一笑，“我可是不死之身啊。”
“是么......”瑞文轻轻一合眼，“那好吧。”
她说着，双臂一展，混沌魔法的力量瞬间释放而出。亚魔卓装甲当即产生了共鸣，金属羽翼展开，魔力如泉水般淌遍了全身，只眨眼间便切换为了渡鸦模式，霸道的魔力向着四面八方卷遍了整个大殿。
“又是这招么？”贝利埃尔对这上次揍得他满地找牙的模式明显还留有深刻的印象，哼了一声道，“你们以为这次还会像上次一样简单么？”
“这个谁知道呢？”埃瑞克捏了捏拳头，道，“要来试试看么？”
贝利埃尔没有答话，做了个手势，周匝一圈的杂兵齐齐发动，全速冲了上来。
埃瑞克也和瑞文并肩冲出，同时道：“杂鱼交给你，我来跟你哥哥好好‘聊一聊’。”
瑞文点了点头，双手舞动着紫黑色的轨迹冲进了人群。炫目的魔法光效凌空飞舞，她一人便如一柄尖刀刺进了猩红色的方阵里，冲得这片地狱生物人仰马翻。
埃瑞克同时也对上了贝利埃尔。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贝利埃尔看到这浑身紫光燃烧装甲的瞬间早就按捺不住了，还未近身几个火球便甩了出来。而埃瑞克就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冲刺，顺手几巴掌将火球左右拨开，冲到了对方面前一拳挥出。
贝利埃尔同样也是一拳迎上，两拳相交的一瞬滚烫的火焰夹在紫色光圈中爆开，骇人的能量如炸弹般被引爆。贝利埃尔那边似乎吃了点小亏，被冲击震退的同时顺着力道腾空而起，脚下踩着地狱火飞升上了空中，双掌笔直朝下射出了火焰束。
埃瑞克双脚并拢，在地面一个猛蹬弹跳而起，错身躲开了炙热的火焰追了上来。拍打的金属羽翼扫开了火焰的旋风，托着他飞身冲着贝利埃尔的身形追去。
但贝利埃尔实力着实是被压了一头，两人在空中一阵剧烈交锋，炫目的混沌魔力光芒确实地压制住了他的地狱火，贝利埃尔节节败退，连吃了埃瑞克数招几乎没有功夫喘气，光是防守就已经应接不暇。
而地面上，渡鸦也全面压制住了这帮地狱生物。这群恶魔虽然外貌骇人，但其实战斗力十分一般，根本和瑞文不是一个级别上的。一阵魔法的狂轰滥炸后，红色恶魔也倒下了一大片。
几乎同时，半空中埃瑞克也给予了贝利埃尔重重一击，红色恶魔裹在一团烈焰中狼狈地坠落，像一个火球一样砸落回在了大殿的地板上，留下了深深的裂痕。
“说过了吧。”埃瑞克轻轻降落到瑞文身边，“来几次都没用的，现在把晶石交出来，还来得及......”
贝利埃尔却哈哈笑了起来，缓缓站起了身。
“你们这两个笨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啊......”
他说话的声音逐渐阴森了下来，气氛仿佛也为之一变。
的确不大对。两人都注意到了，周围环境不知何时仿佛也变红变热了起来，废墟竟像是由内而外透出了红热的火焰，就好像一点点地在变得接近熔岩的姿态。更多火焰从地面上升腾而起，化作了恶魔的形态，数量竟比先前还远远多得多。
“你们已经离开了地球的维度，来到了这个已经被伟大的三宫征服的维度。”贝利埃尔狞笑道，“现在，你们早已没了胜算。”
第一百九十八章 恶魔降临
贝利埃尔不是仅仅在吹牛而已，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大殿之内仿佛真的再度急剧升温。更多恶魔的身形从火焰中成型，像一股红色的潮水没完没了地涌来。
埃瑞克谨慎地攥紧了拳头，瑞文同样屏息以待。贝利埃尔身上的气场不断攀升，高温的火焰扭曲了他猩红的身体，虚幻的身形仿佛随风摇曳。烈焰像是宠物般环绕在他身子周围，有如灵蛇一般，火苗发出咝咝的低吼。
贝利埃尔高举起一只手臂，地面上的火焰全部仿佛受到了看不见的牵引般离地跳起，吸入了他的右手臂中。高热的火焰凝聚在他的小臂上，聚集起来的强大能量就算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都能够感受到。
贝利埃尔一声低吼，手掌朝着两人凌空一拍。凝聚成一个个球体的烈焰波动接踵而至，仿佛一只只咆哮的野兽张牙舞爪地向着埃瑞克和瑞文亮出了獠牙。四枚声势稍弱些的球体冲锋在前，而最为生猛的巨大火球则紧紧跟随在后面，结成一个方阵整齐地呼啸而至。
瑞文双掌合十，清喝一声，紫色的魔力如垂柳的枝条般环绕在她身边飞舞摇曳，凝聚成了一层透明的屏障挡在身前。四枚火球接二连三落在紫色的魔力壁障上炸开了阵阵的波纹，有如水面上的涟漪。随着每一次冲击，壁障便隐隐被击得向后退了些许，就像一张濒临承受极限的蹦床。
终于，最后那声势最猛的火球命中的一刹，壁障像玻璃窗一样轰然碎裂，瑞文被隔空震得连退了两步。而早已准备着的埃瑞克则踏上前一步，纵身起跳，回身一记回旋踢拖着一道鞭子般的混沌魔法轨迹横扫而去。亚魔卓装甲金属的腿部狠抽在那个火球的侧身上，冲击随着一阵剧烈爆响扩散开来，大殿中刹那间飞沙走石，仅剩的几根承重柱上又被刮擦出了新的裂痕，天花板仿佛随时都会塌陷。
火焰散去，埃瑞克蹲着身落地，那一脚总算是击散了这个火球。但贝利埃尔的能力着实比起先前提升了一大截，只眨眼的功夫竟陡然间判若两人。
“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埃瑞克道，“怎么忽然间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瑞文沉默片刻，咬着嘴唇道：“恐怕......是三宫，正如他所说，艾泽拉斯已经被三宫征服了，这里没有像地球那样的维度障碍。是三宫给予了他更强的能量，使贝利埃尔强化了。”
“哈，就是如此。”贝利埃尔笑着的同时，已经开始准备新的进攻了，“那么做好准备，刚刚只是开胃菜而已，现在开始才是认真的！”
说着，他双臂一展，周围一圈的杂鱼生物竟全部重新化作了火焰的形态被聚向了中央，全部吸入了他的体内。每一道火焰冲进他身体里，贝利埃尔浑身就一颤，身体散发出的火光便又亮了一分。大量的杂鱼全部吸收完毕后，他已浑身燃烧了起来，震天价的吼声几乎要掀翻天花板，滚烫的力量排山倒海般地涌出到了大殿外。
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埃瑞克和瑞文也都丝毫不敢怠慢，当即拿出了全部力量应对。
“输出功率100%......充能完毕。”
亚魔卓装甲瞬间达到极限的输出功率，埃瑞克手臂一长，铠甲手臂部位里吐出了一柄长剑出现在了他手中。魔力化作了螺旋状在他手中的剑刃上凝聚，魔力有如流水般澎湃，在大殿中央形成了紫色的漩涡，抵抗着四面八方环绕着的火焰。
数秒的蓄力，双方能量输出都达到了极致。而后几乎在同一刻，三人齐齐大吼出声。
浓浓的暗紫色混沌魔法、恐怖的一片红热光芒剧烈撞在了一起，两股力量互不相让，最终交错着朝着上方冲去。魔力化作一根粗壮的柱子捅破了天花板，落下的碎屑和石块也眨眼功夫在魔力的挤压间化为了齑粉消散。肆虐的暴风粉碎了地面上无数的方砖，碎末夹在狂风中朝着周围被吹散。
艾泽拉斯中央的圣地，那一度宏伟的神殿，在这一轮的剧烈交锋中也终于是彻底垮塌。
狂风的中心，埃瑞克和瑞文并肩而立，目光紧盯着浓烟的中央，静观其变。
成功干掉他了么？
直觉告诉他们，应该不会有那么简单。
他们都做好了再战一轮的准备，但事情发展却比他们预料得还要糟得多。
低沉的笑声回荡在了艾泽拉斯的大地上。那沙哑、低沉的嗓音仿佛是从天际的尽头处传来，以无比的贯透力穿透了一切，如闷雷般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那浓浓灰尘的中央出现了一道巨影，足足有五十多米高的庞大影子。红色身躯出现在了烟幕之后，头顶着黑色的犄角，四只黄澄澄的眼睛中射出的视线仿佛能剜出人的灵魂。贝利埃尔紧闭着四目，身体像是失去了意识一样无力地垂着，而这个巨人的影像就以他的身体为媒介钻了出来，就像是投影般悬浮着。
巨人出现的瞬间，瑞文刹那间就石化了。她瞳孔猛地收缩，身体瞬间就一动不动，瞪大眼睛盯着那个遮天蔽日的影子。令人窒息的威压透过黑压压的巨影压了下来，让人动弹不得。如果是一般人面的这样的存在——哪怕并非本体——恐怕直接就承受不了负担一命呜呼了吧。
看到他的一瞬，埃瑞克便知道了——这个就是三宫领主。
三宫好像做了什么，又好像没有做。他身体没有任何动作，看不见的力量便沉重地击来。埃瑞克被震得凌空飞起，本就消耗过度的铠甲当即解除回了基础模式，他本人也一口鲜血呕在了头盔里，摔倒在地。瑞文同样被击飞了出去，惨白的肌肤控制不住地变为了血红色，兜帽下的眼睛也变为了四只，那是她失控的预兆。
三宫领主，覆灭了无数个维度的超级恶魔，其实力果然不是盖的。
他四只眼睛向下一瞥，眼神就仿佛俯视脚边不起眼的蝼蚁。
“就是你么？”他低沉地开口了，“让瑞文恋恋不舍的人类？”
第一百九十九章 瑞文的抉择
“就是你么？让瑞文恋恋不舍的人类？”
三宫的声音低沉而雄浑有力，虽嗓门不大却透着无可抗拒的威压。那五十多米高的虚影仅仅是站在那儿，就给人几乎没法动弹的战栗感。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击就击破了亚魔卓装甲的渡鸦模式，埃瑞克和瑞文都狼狈地摔倒在地。
“啊，是我。”埃瑞克半跪着撑起身体，仰头直视着他道，“你就是瑞文的那个混蛋老爹吧？久仰久仰。”
“渺小而愚蠢的人类，看起来你还并不清楚你把自己陷入了什么之中。”三宫道，“你正在尝试着抗击远比你渺小的存在要庞大得多的命运，它书写着我们的未来——瑞文命中注定要和我一起，她是属于我的东西。无论你做了什么，怎样燃烧你那卑微的生命，都没法做出一丝一毫的改变。”
“啊，也许是吧，也许以我的力量确实没法改变什么。”埃瑞克道，“但有一件事，我却比你清楚很多——瑞文不是你的东西，她不属于任何人。哪怕流淌着你的血，她心底里也是人类，有主宰自己命运的权力。”
“可笑。”三宫嗤之以鼻，“她是我至高的杰作，我最为强有力的道具，是我用以征服你的世界的通道！她会助我踏平你所生活的世界，焚尽你所认知的一切，将你的维度化为一片腐朽！”
“抱歉这台词我听得太多了。”埃瑞克不屑地挑衅，“而至今为止说出这样台词的反派——就这么说吧，他们下场都不是很好。”
“埃瑞克......”瑞文趴在地上，捂着胸口，咬牙抑制着体内仿佛要破腔而出的暴躁野兽，同时心底里也为埃瑞克竟能在父亲的威压面前毫不退缩而惊讶。
“小子，”三宫似乎稍稍有些不悦了，以浑浊的嗓音低沉道，“不要太嚣张。”
毫无征兆地，火柱从地面上升腾而起。埃瑞克吃了一惊，屏幕上警报一闪，但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圆柱形的火柱将Alpha装甲整个儿笼罩了进去，锁在正中央的位置。铠甲在这炙热的能量面前几乎形同白纸，埃瑞克感到身体就像被扔进了熔炉一样，五脏六腑——不对，连灵魂都被燃烧了起来。
“啊！！！”
难以承受的痛苦让他禁不住叫出了声。这不是真正物理意义上的火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类似自己灵魂的东西就像一张纸一样被点燃了，一点点地被火焰吞没，带来剧烈得非人的痛楚。
“埃瑞克！”瑞文焦急地大喊，却只能在一边束手无策。
这样程度的痛楚正常人早就人事不省了，但埃瑞克却依然清醒着，像野兽一样咬着牙低声呻吟，双目死死地瞪着眼前猩红的巨人。
“原来如此，作为蝼蚁而言确实有点特别。”三宫淡淡地道，“不过......”
陡然之间，火焰更盛，埃瑞克再次“啊”地喊出了声，铠甲浑身多处“噼噼啪啪”地像是鞭炮般炸响。
但他不仅仍然清醒着，身上的战意反而似乎更浓了。他顶着烈焰向前迈出了脚步，金属战靴狠狠烙进了地砖中，边缘冒出了阵阵青烟。
不可思议的意志力，连三宫都暗暗惊异人类竟能撑到这种地步。
但无论意志再怎么坚强，灵魂也迟早会被烧尽，最后只留下一个空壳。
“够了，三宫！”瑞文没法再这么旁观下去了，她喊出了声，“放了他，我跟你走。”
“哦？”三宫饶有兴趣地瞥了她一眼，只一个动念，禁锢着埃瑞克的火柱当即消散。
埃瑞克膝盖一软，脱力地跪倒，咬着牙朝着瑞文摇了摇头：“不要这样做，瑞文......”
“对不起，埃瑞克。”瑞文黯然道，“早该是这样的，一开始就注定是这样......只是抱歉连累了你。”
“有意思。”三宫道，“你要为了这个人类，放弃你一直坚持保护的一整个维度么？”
“闭嘴。”瑞文冷淡地对他说着，尽力站起身，蹲到了埃瑞克面前。
“真的、真的很抱歉，埃瑞克。”她声音轻缓而温柔。听惯了瑞文冷冰冰的声线，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瑞文竟然也有这样轻柔的嗓音。
“我知道，我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她低着头，轻声说道，“我是个怪女孩，个性孤僻、没有任何兴趣爱好，和任何人都没法聊到一起去。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都没有交到一个朋友，一直都是一个人。”
她抬起头望着埃瑞克，这样近的距离下，埃瑞克觉得仿佛从那红色的四只恶魔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少女澄澈的心灵。
“你是第一个愿意接近我、了解我的人，埃瑞克。”她说，“我最不擅长表达感情，所以你一直都没法知道，但其实心底里，我真的很高兴。虽然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会主动对我那么好......但是无所谓了，无论是什么理由我都不在意。虽然很短暂，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和你一起做过的所有事，真的都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一部分，谢谢你。”
“笨蛋。”埃瑞克一笑，“不是说过了嘛，理由很简单——就是喜欢你啊。的确你一直什么都摆着张冰山扑克脸我有时候搞不大清楚，能够知道你内心想法太好了。那既然很快乐的话，就一直继续下去嘛。今后我们也还要一起去做更多快乐的事，吃更多好吃的东西......”
瑞文微笑着，摇了摇头。
“对不起，埃瑞克。明明知道这一天会到来，我却还是自私地和你走近、妄想能和你在一起。一直以来我都没敢说出口，但是......”
她顿了顿，认真地盯着埃瑞克。
“......我喜欢你。”
这是埃瑞克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了，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像是做梦一样。瑞文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同时，手掌在他脸上轻轻一抹，留下一道淡淡的混沌魔力轨迹，侵入了他大脑的中枢。
“瑞文，你......”
他没能说完，沉重的疲倦感已经淹没了一切，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他“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昏睡了过去。
“对不起。”瑞文轻声说，“也许你不会原谅我这么做，但如果世界注定要毁灭的话，至少我希望你能够活下去......哪怕会因此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