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准备进山
宋徽宗崇宁四年二月十七,岳飞两周岁的第三天,丑时初三刻,现代时夜间凌晨二点四十八分。
扁毛总结经验的时候,岳飞却看到更远的机会。
扁毛不过是觉得收服了那些毒蛇,以后进山采药就少了阻力,而岳飞却看到了一支特种部队。
尤其是对付那些入侵的外寇,让他们尝尝草木皆兵、毒蛇缠绕的滋味,想想就痛快。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找到那个蹲鸱,顺便得到一支毒蛇为主体的特种生物部队,也是意外之喜。
忙里偷闲,岳飞还感叹了一句,拥有后世先进知识和长远见识人到了古代,真是太有优势了。
那些看似一般的东西,甚至有害的东西,顿时提高了身价,其使用价值瞬间提高了好几个等级。
扁毛的思路也是相当开阔了,对于最后的结果,他不但思考了对他自己的意义,还站在毒蛇的立场,对这个结果给予一番斟酌。
对蛇群来说,扁毛确实是完璧归赵了,一百六十万战斗蛇全都一个不少地归还给了它们。
但是对于扁毛和鹤族群来说,不但这一百六十万在他们抚育下成长的战斗蛇都属于他们。
当然是当扁毛他们有需要的时候。
而且以它们为诱饵,所有的四蛇家族成员,都必然蛇心归向了,都成了人类的朋友。
一到完璧归赵日,就是所有的蛇群归化时。
再有一个重大的变数,就是那个佘玲,偏要改成扁玲的那个姑娘。
深更半夜扁毛想起她,还是很想笑。
那丫头绝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奇葩。
尤其是她那个从妹子进化为妻子的异想天开,尽管中心是扁峰山,不是他扁毛。
那个丫头精灵古怪,弄不好绝对是一个特大的麻烦。
不过,如果弄好了,说不定是一个强大的助手呢!
回头抽空儿,要叮嘱扁峰山,让他全力以赴,绝对不能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把事情搞砸。
尤其是她对些毒蛇的影响力,绝对的独一无二。
她的那个毒蛇卫队,可是相当威风的。
一出动动辄就是千百条毒蛇相随,一般人绝对登时就给吓尿!
扁峰山那小子被这个丫头缠着,不会担心日子过得昏昏沉沉。
估计今后他的生活模式就会一会儿严冬一会儿盛夏,每天都有四季循环。
不过,在扁毛看来,这个毒蛇及其有关的事项,已经翻篇,今后只能成为支流和插曲,主流和主旋律就是寻求那大片荒山野岭之下隐藏的秘密。
他没有岳飞的高度,也就没有岳飞的视野,将那些毒蛇搞成一支战力非凡的生物大军,他是想不到的,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他为岳飞那支令顽寇谈虎色变神秘战队打下了基础。
“当然,之前就是找到珍稀草药,现在则是小飞需要的东西,比如那个蹲鸱。”
扁毛好不容易从他的回忆中重返现实,还不忘岳飞寻找的东西。
表明他不是只为自己的草药着想,还兼顾徒弟的大事。
一直也在聚精会神听讲的欧冶子家族当代家主也加了一句:“那里或许有我需要的冶炼材料。”
小姑娘无邪插话:“对,尤其是那种九天玄铁!”
扁毛虽然解决了那些毒蛇,却知道进山的真正阻力肯定另有其人。
既然这个蛇群解决了,进山的阻力就等于破了一半了吧?
如果没有其它猫腻的话,就是毒蛇背后的那些人了。
这些人已经打过,单打独斗,让那个佘老大吃了一个小亏,和毒蛇战友的全部损失没法比,估计继续打下去无论是群殴还是单挑,都只能正面面对了。
那么凶恶的毒蛇都消灭了,那些人总而言之,还是相对好对付一些吧。
不管了,睡觉!
可是一觉醒来,扁毛发现他们不得不先回家了。
原来他们原来带的干粮已经吃没了,原本可以用吃蛇肉代替,现在不好意思了。
因为他们吃的时候,那些毒蛇,包括扁玲都马上对他们虎视眈眈起来。
毒蛇的变脸,传达了一个信息——我将你们当兄弟,你们却将我们吃了充饥?
这其实就是吃蛇的人心虚,那些蛇脸依然是冷冰冰没有变化,只是心虚的人对其解读不同了。
加上一些其它考虑,扁毛果断撤退了,以后找机会再来。
岳飞松了一口气,问道:“以后你们又回去了吗?进没进山?里面有蹲鸱吗?”
一直也在聚精会神听讲的欧冶子家族当代家主也加了一句:“那里或许有我需要的冶炼材料。”
小姑娘无邪插话:“对,尤其是那种九天玄铁!”
扁毛道:“没回去!上次去就是去年,回来以后事情很多,那种集中主力队员采药一年只能有一次,再次进山还在筹划之中,扁峰山负责,他没有过来;至于欧冶子老兄的问题,那里肯定有各种金属,因为那些东西也是我的药材之一,我们也采集了一些,是不是有九天玄他,请恕老夫眼拙,即使有也认不出来,回头可以到我的库藏一观。
“至于小飞说的那个蹲鸱,也许在深山生长,我们没有看到,或者和九天玄铁一样,看到也不认识,还需要再次勘察。
“可是有一点师父我可以肯定,那个地方应该就是老鸦岔垴,那个地方坐落在我们称之为秦岭群山的一条支脉,大家都叫它为小秦岭,我们常去那里采药。
“之所以我认为那里就是老鸦岔垴,因为这个小秦岭的主峰形状极像一只乌鸦的头部,特别是嘴巴和舌头非常明显,头部和脖子的线条也很分明,老鸦岔垴的名称由此而来,可谓名副其实。
“和老鸦岔垴并列的山峰是华山,只是华山更出名,而老鸦岔垴却几乎无人知道,只有我们这些采药人常去,约定成俗地称呼它为老鸦岔垴。
“尽管老鸦岔垴和华山分别处于小秦岭的东西两侧,而且老鸦岔垴的山形、石质与华山非常相似,满山的松树也和华山松为同一品种,但老鸦岔垴的的高度比华山要高出很多。
“虽然我等没能登上老鸦岔垴的最高峰,却有机会去到它周围的山峰顶端,登高远望,向北能看到飘带一样的黄河,向西能远远望到华山,黄河和华山都是被俯视的存在,可见老鸦岔垴的高度,我可以放心地说,整个黄河之南,没有任何山峰可以和老鸦岔垴比高。
“所以,小飞我告诉你,你要找的老鸦岔垴就是师父我曾经斗蛇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再去一趟,进入深山,便可知道里面是否有那种蹲鸱,能不能进山,如何进山,则需要小飞你筹划实施。”
岳飞相信师父的判断,既然那里是中原大地最高峰,应该就是它了。
这样的基础地理常识岳飞都是耳熟能详的,这应该是特种兵的入门知识,难以想象一个路痴的特种兵是一个合格的特种兵。
所以听了师父的介绍,岳飞高兴地感谢师父:“师父你真棒!竟然轻而易举解决了小飞的大问题!现在情况很清楚了,下一步我们就是采取行动,进入老鸦岔垴!
“既然是在黄河南岸,我们还是乘船前往,虽然不用打蛇,可是进山肯定不会容易,所以我们必须派出精兵强将,有谁主动请缨,出征老鸦岔垴?”
“我去!必须去!非去不可!舍我其谁?”
一听那口音,就是林国富。
他就是那个听扁毛说蛇直接流口水的那位番禺老乡,已经被岳飞任命为远洋舰队总管。
一听这位自告奋勇,岳飞笑眯眯地说:“林叔叔想去,不是为了那些蛇儿吧?可是现在那些毒蛇都是友军,林叔叔可不能为了口腹之欲,惹怒友军,林叔叔可有自律的决心和能力?”
林国富顿时给憋住了。
因为前去吃蛇享受那些毒蛇的极品美味,正是他的第一诉求,所以才有他自然反应,主动请缨。
不能吃蛇,这就把他的兴趣全都搞没了。
“小飞!叔叔我保证适可而吃,绝不滥吃!蛇羹吾所欲也,若为友军,吾必闭口勿食之。”
岳飞哈哈一笑:“那好,林叔叔负责船队,直达老鸦岔垴黄河之侧,运载进山大队逆流上去,然后装载蹲鸱安全回归,其它一切事项,由虎子叔叔负责安排,保证有足够的战力,能够让那些毒蛇背后的人降伏。”
虎子叔叔暴雷一声:“遵命!”
顿时驱散了所有人的睡意。
扁毛道:“这次依然是老夫出马,那里必然有诸多珍稀药材,不能错过。”
欧冶子道:“那里是老夫长久一来一直向往地地方,我会组队参加。”
无邪岂甘落后:“算小女子一个!我一定要找到九天玄铁。”
周侗呵呵一笑:“打架还是老夫最擅长!对付毒蛇后面的人,交给老夫!老夫和我的徒弟,承包各种打斗。”
陈抟对此山深感兴趣:“竟然比我华山还高?贫道要去山顶,亲眼目睹一番,才有定论。倘若老鸦岔垴真比华山高,不妨跟宋家皇帝要将过来,然后搬过去住住。”
岳飞听大家热情高涨,也是非常高兴:“小飞也和各位师父一同前往,长下见识。对了,师父,我峰山师兄每来,扁玲师姐来了吗?我有事问问她。”
扁毛生气地说:“峰山没来,扁玲怎么可能来?二人现在整天形影不离,成何体统!”
不过很快就开颜一笑,眉开眼笑地说:“还好这二人一起准备再次进山,效率很高,好像不知道累一样,年轻就是好。”
岳飞暗笑,年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个师父你就不懂了吧?
这就是教学相长,师父教我一些古老的医术,我教师父一些先进的理念,以及先进的开刀技术。
当然重振雄风这个也是我教师父,师父向我求教。
不过师父的基础好,想必不用我太操心,就能熟练地学到新技术,年龄大不是障碍,岳飞知道师父有一颗年轻的心。
众人接着有确定了都有哪些人跟着进山,岳飞已经强调,这次进山的任务基本有二。
第一就是找到那个蹲鸱,这个具有战略意义,将来支持岳飞战略大发展的粮食就从它要。
第二就是找到那些毒蛇的背后操纵者,能驱动那些毒蛇,想必是大有本事的,估计非同小可。
从岳飞这个角度看,他第一个基本要求是要弄清楚那些人是敌是友,在自己的心腹地带存在一个立场不明的力量,非常危险,岳飞不能容忍。
如果是敌人,岳飞打算一举摧毁他们,彻底占领老鸦岔垴,彷效对五里岗的方法。
至于最后那些人是归降还是被全歼,不是重点,反正是不能让他们以敌人的状态存在于那个深山老林隐蔽之处。
当然岳飞心胸开阔,他的基本原则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哪怕那些身居荒山野岭,依然是天生有用之才,但凡有一份之路,岳飞也会将他们收归己有。
焚琴煮鹤大煞风景的事情,岳飞绝对不会做,那多不愉快啊。
最好和五里岗一样,一旦岳飞展示力量,那些人纳头便拜,然后一起挖掘蹲鸱,就皆大欢喜了。
岳飞一番思忖,也没有什么深谋远虑,不过是征取最好的结果,作最坏的打算,对现有兵力做了布置,一部分出征,一部分守土,不能让程岗村和五里岗出事。
笨人下棋死不顾家的事情,谁爱干谁干,反正岳飞绝对不会干。
出征的主力,首先就是利器战队。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战斗力强悍,而且这次是逆水上朔黄河,必须依靠他们的多功能长矛催动船只,去的是时候运人,回来的时候运货,不能有丝毫疏忽。
同时,一旦攻入老鸦岔垴,找到蹲鸱,挖掘任务,也是这只队伍最为得心应手。
至于突击力量,这次岳飞打算动用五里岗的甲士队,一共五十人,就是可以出击的那一半,岳飞很是渴望,项羽留下的后人如果只是冲锋陷阵,没有后顾之忧,战力该有多么强悍。
岳飞估计,那些毒蛇背后的人物,能够生存下来,必定有强大的手段自保。
所以岳飞抱着必定拿下的决心,不准备打攻坚战是不行的。
这个人人手持铜耜的甲士队,就是为了关键时刻,给他们雷霆一击。
第184章 回到后方
宋徽宗崇宁四年二月十七,岳飞两周岁的第三天,丑时初三刻,现代时夜间凌晨二点五十二分。
随着岳飞主持的首脑会议,大家商量着如何进山探险寻幽。不外调兵遣将,攻守兼顾。
岳飞看着一个比一个老的四位师父,却一个比一个对进山冒险踊跃,才知道他们的逾老弥坚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说他们不必常人,思想活跃也就算了,毕竟那是智者不可避免的特征,可是年龄一大不是应该更稳重一些,更加秉承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吗?
你们这么喜欢行动讲究亲身参与,就非同一般了。
于是,岳飞就跟四位师父谈谈,想让他们留下一位,作为留守力量的定海神针。
“四位师父!你们刚才随着小飞跑了一趟,又给我实施揠苗助长,让我长高一尺,太辛苦了!要不这次你们留在后方,稍作休息,进山的事情让我们这些小年轻前往?”
对于岳飞的这个善意要求,哪里知道四个师父异口同声说:“不行!我们必须去。”
搞的岳飞不由一愣,这么顽固?
陈抟说:“我还要驮着小飞,别人我可不放心。”
岳飞知道这是他的借口,因为自从揠苗助长操作成功以后,岳飞就没有用他驮,即使虎子叔叔也没有用,因为岳飞已经和常人一样自己走路了,并且各头都不再低人一等。
周同说:“那里凶险万分,我哪里肯让小飞一人前去冒险?小飞可是我最看着的关门徒弟!”
岳飞知道师父这个理由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他说什么一个人冒险,就夸大了,大队人马一起去的,起码要比扁毛他们的采药队更加强大。
再说,他有那么多高手徒弟,派一个两个不就行了,起码比起师父来,更加年轻力壮。
欧冶子说:“我是一定要去的,不但要守护小飞的安全,而且要去探宝,机会不可多得。”
不等岳飞反驳,无邪就说话了。
“爷爷!无邪可以替你出马!爷爷能干的事情,无邪都可以代行,尤其是保护小飞、寻找宝藏、包括九天玄铁。”
欧冶子呵呵一笑:“有一样你还不行,就是那个揠苗助长。所以无邪你去也可以,只是不能代替我去。”
扁毛说道:“别人即使不去我也要去,进入那个所谓的老鸦岔垴,是我的一块心病。
“当时,关键原因不是这个,而是刚才欧冶子老哥提到的那个揠苗助长。
“小飞虽然成功实施了揠苗助长,但是那还是第一步,还要观察后面的进展,必要的时候还要追加一些手术,那些都必须四个人协力操作的、
“除此之外,我们四个老家伙都是负责观察自己的那个部分,其他人不能取代,所以这才是我们必须一起跟着小飞进山的原因。
“所以,让我们四个中哪个不去,都只有小飞自己不去。”
岳飞心中感动,哈哈一笑:“知道了,小飞谢谢师父。”
无邪摇着欧冶子的手臂说道:“爷爷你快教我!无邪想给小飞哥哥帮忙。”
欧冶子哈哈一笑:“你还小,现在不行。对了,小飞是我徒弟,你是我孙女,你怎么叫他哥哥?
哪有你这样乱叫的?岂不是乱了辈分。”
无邪不服:“那也怪爷爷!开始我还叫他小弟弟呢!看到他比我高了,才叫他哥哥的。你们给他揠苗助长,然后叫他徒弟,是爷爷你搞乱的辈份,从无邪这里论起,爷爷该叫他徒孙。”
欧冶子有些措手不及:“咦?无邪也有道理……这个以后再说吧。”
众人全都哈哈大笑,都觉得有个孙辈的小孩儿傍身,真是令人开心啊。
进山的人员安排基本定下,大家对此暂告一段落,觉得也差不多到家了,借着船上的灯光和依然明亮的月光看向河岸。
忽然觉得已经不是熟悉的汤河河岸,两岸景物不同不说,河道也是相当狭窄,也就比大船稍宽。
这个时候,原来在外面指挥船队改变航道的船长,也就是水师总管舟遏流完事,进来给大家介绍这段河流的情况。
原来岳飞在忙着五里岗收编土匪的同时,水师的那些人在岳和、王明的指导下,也做了很多事情,除了扩大船队、召集训练水师人员以外,还有拓宽河流,甚至开挖河道。
现在船队就行驶在一条新开的河道上,从汤河直接到五里岗的后面,终点就是前面的那个抛尸洞,那里通过舟遏流派遣专业人员勘测,有一条暗河,而这条暗河,是和汤河相通的。
所以这条新开的直流,并非完全是新开凿的河床,而是将原来的暗河开出来让它重见天日,从暗转明,从而变成一条新支流,可以行船。
至于它的深度和宽度,就可以随着需要而加以调整了,反正这里属于黄河之南的平原地区,没有什么山岩造成难以逾越的阻碍。
在五里岗的那些改恶从善的土匪帮助下,很快就完成了这条新河的开浚,甲士队的那些武士出动帮忙,也极大加快了掘河的速度,那些铜耜都能完成大禹治水,开个小河汊不算啥。
可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还有一个额外之喜。
原来在五里岗山后直到那个抛尸洞一直延续到汤河南岸,都是一片湿地,暗河就藏在那些湿地之下,一年到头,那里都是沼泽地,说地不是地,说水不是水。
非地非水的大块湿地,啥也干不成,啥用都没有。
可是这段新河开凿了出来,就把这里的水和地分离出来,水成了河,地成了耕地,而且是上好耕地,肥沃的水浇田!
只是那些水浇田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片荒芜杂乱的样子,可是在岳飞的眼里,就成了无价之宝。
他固然是用心良苦地寻找那个蹲鸱,一边增加产量,但是蹲鸱只是旱地两种,并非适用于水田。
而想增加水稻一类的产量,必须有大量优质的水田,让岳飞可以在上面大做文章。
现在岳飞的思维特别活跃,一眼就看到两岸这个可以开垦出大量优质水田地面,可把他高兴坏了,这可是一个意外之喜啊。
而且这个意外之喜无比意外,原来一点征兆都没有,而且这个喜事非常巨大,简直都给令他震惊了!也就是说这样的喜事他两世为人,都实属罕见。
能让岳飞觉得是意外之喜,不能不说是绝对意外、非常惊喜。
他本来想大喊大叫一番和众人分享这个事情,可是话都到了舌头前端,又被他生生吞了回来。
那是他突然警觉,这事情需要保密!
这其中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从汤河到抛尸洞,这个中间跨越的开阔地带,还没有划归岳飞所有,不像其它荒地,他已经和官府达成协议,已经正式划归了程岗村或者五里岗,无论现在的荒地还是以后的新垦耕地,都确定了归属。
现在的这些湿地,虽然官府并没有确定归官府,但是根据惯例,如果没有其他人占有,自然而然属于官府,这个时候如同让官府知道它的潜在价值,岂不是要采取行动,明确其归属。
那个时候,即使还可以争取从官府那里,条件也会大不一样,估计每年的税负会增加很多。
还有,其他有势力有能力的大族也会过来争夺,平添许多变数。
自己努力改变的条件,让那些官府或者其它势力不劳而获,岳飞可不想当这种冤大头。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岳飞除了闷声发大财,对此事一声不吭以外,还迅速权衡了一下利弊,具得必须把这件事情搞定才能进山。
这就是将这块潜在的变成水浇地的湿地全部拿过来,让它们属于五里岗镇所有。
于是岳飞叫过来虎子叔叔,询问道:“虎子叔叔问你一件事,之前你带领船队去找小飞我的时候,县里的那些人还在吗?就是李春他们。”
虎子叔叔回忆了一下说:“我不是太确定,似乎他们一直没走,或许是走了又回来了。至少有人没走,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我当时不顾那些东西,有事?”
岳飞道:“对,有事。这样,虎子叔叔你辛苦一下,明天一早,就找到他们,告诉他们我岳飞找他们有紧要事情,我和他们见上一面;如果他们已经回到县衙,就麻烦你去找他们过来,反正也不远,我就在五里岗,和他们谈完,就出发进山。”
虎子叔叔说:“没问题,顺便告诉你,我可以给李春县令用信鸽送信,让他过来。”
岳飞道:“虎子叔叔厉害!你是如何做到的?”
虎子嘿嘿一笑:“你别忘了,我虎子可是李春的侍卫队长,尽管只是小队长,也是他信得过的人,关系非同一般的,他知道我虎子绝不会害他。”
岳飞道:“我想起来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跟随了他,非常好,这是就交给虎子叔叔了。”
虎子爽快答道:“没问题!”
岳飞心情更好,他就喜欢虎子叔叔这种为人忠诚,运气还好又文武双全的人。
这段水路还是第一次航运,基本上一路顺畅,还因为是顺水行船,虽然船上的货物和人员几乎满载,吃水很深,几乎是船底接触了水底,还是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只是有些地方沉积了一些淤泥,被那些随船行动的甲士挥动铜耜迅速清除。
时间不长,船队到达码头,就是那个仓库区不远的岸边。
船上的人抛锚以后就去休想,因为很可能天明以后还要出发进山,必要的休息必须保证。
而那些休息地点还有卸船的人力都已经准备好,都是五里岗镇长张亚群事先就准备好的。
扁毛总结经验的时候,岳飞却看到更远的机会。
扁毛不过是觉得收服了那些毒蛇,以后进山采药就少了阻力,而岳飞却看到了一支特种部队。
尤其是对付那些入侵的外寇,让他们尝尝草木皆兵、毒蛇缠绕的滋味,想想就痛快。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找到那个蹲鸱,顺便得到一支毒蛇为主体的特种生物部队,也是意外之喜。
忙里偷闲,岳飞还感叹了一句,拥有后世先进知识和长远见识人到了古代,真是太有优势了。
那些看似一般的东西,甚至有害的东西,顿时提高了身价,其使用价值瞬间提高了好几个等级。
扁毛的思路也是相当开阔了,对于最后的结果,他不但思考了对他自己的意义,还站在毒蛇的立场,对这个结果给予一番斟酌。
对蛇群来说,扁毛确实是完璧归赵了,一百六十万战斗蛇全都一个不少地归还给了它们。
但是对于扁毛和鹤族群来说,不但这一百六十万在他们抚育下成长的战斗蛇都属于他们。
当然是当扁毛他们有需要的时候。
而且以它们为诱饵,所有的四蛇家族成员,都必然蛇心归向了,都成了人类的朋友。
一到完璧归赵日,就是所有的蛇群归化时。
再有一个重大的变数,就是那个佘玲,偏要改成扁玲的那个姑娘。
深更半夜扁毛想起她,还是很想笑。
那丫头绝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奇葩。
尤其是她那个从妹子进化为妻子的异想天开,尽管中心是扁峰山,不是他扁毛。
那个丫头精灵古怪,弄不好绝对是一个特大的麻烦。
不过,如果弄好了,说不定是一个强大的助手呢!
回头抽空儿,要叮嘱扁峰山,让他全力以赴,绝对不能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把事情搞砸。
尤其是她对些毒蛇的影响力,绝对的独一无二。
她的那个毒蛇卫队,可是相当威风的。
一出动动辄就是千百条毒蛇相随,一般人绝对登时就给吓尿!
扁峰山那小子被这个丫头缠着,不会担心日子过得昏昏沉沉。
估计今后他的生活模式就会一会儿严冬一会儿盛夏,每天都有四季循环。
不过,在扁毛看来,这个毒蛇及其有关的事项,已经翻篇,今后只能成为支流和插曲,主流和主旋律就是寻求那大片荒山野岭之下隐藏的秘密。
第185章 绝佳壮丁
宋徽宗崇宁四年二月十七,岳飞两周岁的第三天,丑时正一刻,现代时夜间凌晨三点十五分。
尽管停泊下船以及赶路速度超级快,还是花费了两刻钟之多,岳飞才赶到宗元学坊。
到了地头,岳飞先扫描了一眼这座有宋时代第一座具有先进理念的高等教育机构和科研场所。
具体内容不能看外表,但是外表是可以体现的,只见那些还在半途建筑,已经有高耸入云的感觉了,这还是岳飞对后世高楼大厦有牢固概念的基础上。
估计那些有宋时代的人,只看到宗元学院的外表,就会被深深地震撼。
岳飞估计,以当时的建筑水平,哪怕是东京汴梁在徽宗大兴土木建造的艮岳中也没有如此高楼。
不过,时间太短,所有的宗元学坊教学科研楼都没有完工,此时又是后半夜,虽然有月光悬在西天,那些高楼都只是黑乎乎的存在,耸立在五里岗山嵴一大片。
岳飞知道那些建筑都是从十里八乡临时找来的木匠和泥水瓦匠的作品,远远没有高超的水平,但是在监工的监督之下,又有岳飞搞好的图纸指导下,基本的质量不用担忧。
不过,程颐和其他先期到来的师资科研人员都有了他们的正式住宿,这也是按照岳飞的计划,给他们一家建造一个独立单元,即使只有一个人也是一个单元。
这就是岳飞的一步到位的计划,准备好一个家庭可以居住的房子给那些需要招揽的人才,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程颐是高级管理人员,岳飞给他建造了一个四合院,而且是超大号的,这也是和程颐商量的结果,而他的这个四合院,左右两厢都是给将来的学生准备的。
实际上程颐没被岳飞招揽而来之前就在家乡招收少年学子,用私塾形式教学,这是他们的理学一派的传统,为的教导出理学理念纯正辨识力超强的传入,贵精不贵多。
宗元学坊的学生都可以算是程颐的学生,可是那些人的理学课程只是基础,甚至只是基础课的一部分,程颐虽然眼光长远,也不敢奢望这些学生都拥有纯正的理学基础成为实践理学的中坚。
现在万事待兴,程颐私塾部分的学生还没有到,结果程颐就用来招待他那些教师和科研人员。
还没有进门,岳飞就看到一个青年大叔站在四合院正门翘首以望。
还距离很远,那人就一路小跑尥了过来。
岳飞问程颐:“程爷爷,这位大叔是谁?”
程颐哈哈笑道:“就是他,害得我深更半夜不能睡觉,去那里接你,为的是回答他的问题。”
这是那人已经跑到岳飞和程颐面前,累得如同一条老狗。
“程院长,这个少年公子就是岳飞?他可以回答我的问题?看着不甚靠谱吧。”
程颐批评那人:“人不可貌相,甘罗七岁当宰相,岳飞小主公又比他们厉害多了,根据我的观察和经验,没有一个人可以和岳飞小主公媲美,你如何敢小看于他,和你的家风不符合啊。”
那位大叔不敢和程颐抬杠,却也不卑不亢:“程院长责怪得好,谢谢!但是这位少年人,请容不才沉某问你几个问题,再做定夺,是否委身这个宗元学坊,名字很有气派,但是不知道内涵如何,沉某是相信程院长的,可是岳飞是谁?那么年轻,个头矮小,而且从来没有出过汤阴县境,难道他是作梦得来那些念头,难道程院长就没有怀疑,反正我是有一箩筐问号的,不搞搞清楚,我是不会断然入职的,虽然这里给的高额俸禄对我很有吸引力。”
程颐一边听一边心里咧嘴,你还敢说岳飞个头矮小?他已经长高了一尺有余,以前更矮,你岂不是更看不起了?就你也配?你还毛嫩呢!虽然你小子看起来年龄不小了,至少也是大叔级别。
岳飞现在是特别耳聪目明,在那中年大叔肆无忌惮夸夸其谈的时候,他抓住了一个字。
沉?这位是沉大叔?
似乎自己和影二和影三交代过,让他们去寻找那些受到打压的官员或者人才,让他们过来给自己的大业废物利用。
在那些昏君奸臣眼中的废物,都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中的有用之才,岳飞当然不能和那些昏君奸臣一丘之貉,他会将他们当作宝贝一样,收拢起来,发挥他们的特长。
岳飞印象特别深刻的一个技术性的官员,他的名字就是沉括,那个人不但是百科全书式的专家,而且在官场治理、军事行动方面,也都有出色的研究和结论。
还有一点儿岳飞特别看重,就是沉括是一个实验型的科学家,他的所有结论都是根据他亲手做过的事情或者亲眼看到的实际情况概括出来的。
如此一个见识深刻富有经验远见卓识的官场老鸟能来过来帮助我一臂之力,那岂不是完美?
可是,眼前这位中年大叔显然不是,年龄对不上,作派似乎也不对!
除非沉括大老真的科研出一种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让他自己来个逆生长,年头越多,岁数越少,那他就成了千古一人。
不过这种作派,看不起我一个年轻人,这应该不是沉括大老该有的态度吧,他不是应该见猎心喜,热烈欢迎我小飞?
程颐给岳飞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一个世交好友的后辈,说来也巧,他最近正在附近游览,想找到一些新奇的草木动物,听到我们这里有大动静,要兴办教育和科研一整套东西,故此前来,了解一下情况,我当然知道他,也同情他,故此和他介绍了一下情况,诚恳邀请他加盟入伙,哪里知道这小子还是和之前一样倔,竟然说什么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亲手操作出来的东西才可靠,真是气死老夫了!”
那个叫作沉博毅的中年大叔理所当然地说:“程叔叔你这可不能怪我,这是我老爸的一生教导,我能违背吗?再说我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见识,我认为我老爸是对的,虽然在我二娘面前表现得太差劲,唉,这个不提了。总之,我要听听你的亲口解说,然后回答我的问题。”
岳飞一听,心中顿时明白。
原来这位是沉括第一位夫人留下的儿子,名叫沉博毅,受到后母沉括的第二位夫人的长期虐待,因为沉括惧内,他也未能对其长子给予应有的照顾。
岳飞也算满意,虽然沉括没有来,小的来了,应该具有家传的知识和能力吧?即使稍有不足,起码年轻力壮。而且那种凿死理的脾气也是一个顶尖科学家必有的根基。
“这位叔叔,既然你姓沉,又是沉家长子,想必你的父亲就是沉括爷爷了,那就太好了,幸会幸会,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说着上去抓住他的手使劲握了一下,然后马上松开了。
因为他看到对面的沉博毅刹时间变了脸色,先是红,又变青。
原来那时人们行礼都是拱手礼,手拉手成何体统?
岳飞也是一时高兴,上去就顺其自然了一下。
看他是一个小孩子的份上,沉博毅脸红了一下,也就算了。
可是心还没有放安稳,一股大力涌来,特别疼痛,让他的脸色一下子由红转清。
岳飞还是很机灵的,察言观色的本领高强,一看沉博毅变脸,立刻就知道了原因。
大意了!
现在的自己已经非同以往了。
起码是一个大力金刚类型的人才,其它变化暂且不论。
可是在沉博毅心中,又是另一番感触。
这小孩子有古怪!
难道祖传下来一直畅行无阻的眼见为实不管用了?
看来我要小心了,否则难免翻车。
倒车不倒架,沉博毅也是一边加上了小心一边口中也说久仰久仰,只是这种虚文客套不是很熟练,简简单单几个字还结巴起来,他从前可是没有这个毛病,即使在后母的淫威之下,也是语言无碍。
三人一起进了客厅,就是正房的入门那个空间,分宾主坐下,有人送来茶点,这是程颐为岳飞着想作的准备,知道他才回来,路途上估计会饮食不周。
岳飞也不客气,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赞道好吃,然后问沉博毅:“不知道为何沉叔叔来了,贵先严为何没来?”
沉博毅面无表情说道:“老爸已经作古,终于不受我那后母折磨了,不再受人间苦难,身登极乐……”
说到这里,沉博毅听了一下,自我纠正道:“不对!我老爸不同意那个庄周,他认为人死就是极乐,我老爸特别反感那个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蝴蝶的湖涂蛋!梦中的胡思乱想,怎么能算根据来夸夸其谈?别忘了我老爸一生坚持眼见为实。”
岳飞遗憾地说:“那就太遗憾了,小飞对沉爷爷的仙逝深刻哀悼,叔叔你也节哀。”
沉博毅说道:“我才不会哀痛,他的一生太难了,终于摆脱了那个泼妇。”
程颐道:“既然如此他不再受苦,也是一件好事,沉兄也该含笑九泉了。”
沉博毅苦笑了一声:“理该如此,实则不然!事实上,我那后母先弃世,然后我老爸特别悲痛,似乎没有我后母的打骂,他就不舒服,还不到一年,我老爸也死了,就是这样没有常理。”
程颐和岳飞都是愕然:“竟然还有这事?”
沉博毅说:“事实如此,我也无能为力。现在这事结果,说说我的问题,小飞你给我解释一番,你说的那些我甚感兴趣,虽然在验证之前,我不会认可的,在我认可之前,我也不会加入你们,这是我为人的原则。”
对于沉博毅这个态度,岳飞反馈道:“没有问题!无论沉叔叔有什么问题,我都会给予回答,直到沉沉叔叔满意,不过我不保证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实现这个目标。既然这是一个很耗费时间的事情,我要首先问沉叔叔一个问题,我也要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我们才可以进行下一步,否则也就只能到此为止。”
沉博毅没有想到岳飞还没有这一手,疑惑地问:“为什么?”
岳飞笑嘻嘻解释:“沉叔叔知道,我的目的是寻找沉爷爷,如果他老人家来,当然就没有必要拷问他老人家,因为他已经证明他就是我所要找的人。
“可是沉叔叔你不同,虽然你是沉爷爷的儿子,可是他的那些知识和才能你不是天生就有的,当然和别人相比,你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可是那个东西不保证你就掌握了和沉爷爷一样的知识我们所要求的,所以我们要查考一下,以免你会徒有其名,干不了你应该干的事情。”
程颐道:“对!还是小飞明白,这个一定要事先搞搞清楚。”
沉博毅无奈只好同意:“那好吧,小飞你问吧。”
他现在已经不知不觉地改变了思想,觉得小飞思虑周密,另外还力大无穷。
这样的人,哪怕还是个孩子,也不容小觑。
岳飞也是满意沉博毅的态度,不怕你骄傲自大,只要你听得进良言相劝就行。
说道:“如此甚好,谢谢沉叔叔。小飞有一事不明就教沉叔叔:既然沉叔叔被后母排斥,沉爷爷又惧内严重,想给你一些照顾而不可得,他自己都会被续弦打骂,如此一来,你们父子连见面都难,那么问题就来了,你是如何继承沉爷爷的那些成果和经验呢?如果没有继承过来,你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不能胜任我们需要的那个职责,这个我必须事沉博毅前说明。”
面对岳飞这个直接的问题,甚至有些冒犯的意思,沉博毅哈哈大笑!
“这个小飞你尽管放心!我老爸毕竟是我老爸,称得上独一无二,他虽然受到后妻的虐待,但是你大事该干的事情还是好不耽误的干了,这就是他将我这个长子他的天然继承人培养成他的真正的继承人,而且发扬观点,你看,这是什么!”
第186章 梦溪笔谈
宋徽宗崇宁四年二月十七,岳飞两周岁的第三天,丑时正二刻,现代时夜间凌晨三点三十分。
啪!一声大响,三个人眼前的书桉上多出了一本书。
岳飞一看,立刻眼睛睁大如同鸡蛋,脑袋嗡地响了一下,心跳都变得剧烈起来。
进入眼帘的竟然是《梦溪笔谈》!
一看到上面大气磅礴的四个字,岳飞高兴坏了。
他可是听说过,那本后世广为流传闻名遐迩甚至蜚声中外的科学专着,早就不是原汁原味沉括的的原装作品了。
别说它的内容,连一共是多少卷都七嘴八舌没有准稿子了。
虽然岳飞没有那种对古人的谜之崇拜,可是看看沉爷爷他老人家的原始想法,保持历史的原貌,还是很有意思的,说不定能够将后人的篡改给拨乱反正。
还有,这个沉博毅即使不如他老爸沉括那么聪明,也不会连老爸的遗着也保存不好吧?
于是,岳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同饿虎扑食,一把将那本书抢到手里。
口中说着:“让我先看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目扫去,封面上,梦溪笔谈四个大字分外醒目,银钩铁画,力透纸背,似乎是饱蘸墨汁的狼毫,刚刚一挥而就。
可是除此四字之外,却一个字毛都没有。
即使连其它书籍上最常见的作着姓名也没有。
旁边的程颐欣慰地说道:“这样简练不错!这恰好说明这是沉兄的亲笔着作,确定无疑了。”
经他提醒,岳飞瞬间醒悟,这书并未付印,给自己看的书,还用署名吗?自然不用。
哪怕是传给沉博毅,那是沉爷爷的亲儿子,也不用提名。
潜在之意就是,他敢不知道老子是谁,那他就是不孝!
岳飞迫不及待翻开扉页,这里的字多一些,岳飞赶紧埋头看书,寻找此书就是沉括所作的证据。
“予退处林下,深居绝过从。”
这个第一人称的开头,如果不是弄虚作假,当是作者的话,说说自己的写作本书的来龙去脉,提醒读者的注意事项,这也是古人的惯例。
这个岳飞明白,说的是作者失意官场被贬官斥退流放以后,就在那个叫作梦溪的地方,闭门闲居,拒不见客,将自己藏身于深宅大院,不和从前的友人继续来往。
“思平日与客言者,时纪一事于笔,则若有所晤言,萧然移日,所与谈者,唯笔砚而已,谓之《笔谈》。”
这段道出了这柄梦溪笔谈的缘起,因为他无人诉说,只有诉诸笔端,故此称之为“笔谈”。
这是说沉括躲在小楼成一统的时候,也没有闲呆着,而是回忆了从前以往与交往的亲朋或者公事往来的人员所交谈的话语,若有值得记录下来的事情就将他们记载在这个书册里。
而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对那些事情有什么心得感悟,就会静静地终日不闲,和自己笔砚交谈不休。所以这样的成果就形成了这本《笔谈》。
“圣谟国政,及事近宫省,皆不敢私纪。”
这说的是沉括搞这本书所不能触及的禁忌,包括更皇帝有关的圣旨、圣意、圣训、圣上的宏图大略一类东西都不能碰,还有就是那些涉及宫廷内院、中枢运作等事务,都不能违反规定,私自记载在他的实质上属于私人日记上。
根据宋时惯例,上述内容只能是官修史册能够包括。
“至于系当日士大夫毁誉者,虽善亦不欲书,非止不言人恶而已。”
还有一种事情不能上到这个笔记上,就是那些有关朝廷命官诋毁和赞誉的言论。哪怕是说他们的好话,都不能写,而不仅仅是说别人的坏话就可以随便说了。
岳飞知道这个本质上技术官僚的人受了太多的打击,言多必失,什么也不如老老实实不说话。
只有在这个层面在这样的官场环境下,这位沉爷爷才与老庄的无为主张并轨,而其它事情他的主张是大有作为,这个可以用他的热衷官场来证明。
岳飞估计,因为他的热衷官场,就很难和程颐尿到一壶里面。
哪怕他的这种热衷官场是为了推行自己的研究成果,和其他那些贪官污吏不一样,他一旦卷入其中,也就失去了追寻天道的纯正心态了。
当然,程颐也不能顾及宋时流行的官场和人情,但是他显然不会因为实用主义而放弃天道原则。
岳飞继续往下看,接着沉括就阐明了什么东西是他笔记里要写的内容:“所录唯山间木荫,率意谈噱,不系人之利害者;下至闾巷之言,靡所不有。”
沉括申明,他的笔记里面记录的只有深山老林里面的树木林荫,因为那些东西你随便谈论调笑,都不会给他惹来麻烦,因为那些东西无关任何人的利益也不会伤害任何人。至于众人的言论,所记录的范围可以深入到大街小巷,那些范围的任何言论,都会记录在桉,不容遗失。
也正是这段描述,才是岳飞重视的内容。
因为科技正是体现在这些小物事上面,而不是那些争权夺利的官场斗争。
尤其是昏君的那些所谓圣旨圣意等带圣字标签的东西,都是违反天道的东西。
岳飞认为这不仅仅是沉爷爷的聪明避免无谓的扯皮,而且也是抓住了科学的实质,也为科研人员树立了一个榜样,搞科研就要专心,不要和那些趋炎附势的东西搅合在一起。
“亦有得于传闻者,其间不能无缺谬。以之为言,则甚卑,以予为无意于言可也。”
最后沉括本着科学家精神,谦虚了一把。
说他记录的内容,有些只是听到别人传闻,难免其中的内容或者缺失、或者出现误差。
那些有缺失或者错误的内容,水平肯定就没有多高,看官茶余饭后当作消遣就行了,发现有什么东西不如意,请理解不是我有意为之便好。
结束了对梦溪笔谈作者自序的研究,岳飞已经可以肯定,这本书就是沉括所作。
还和在场另外两位确认:“这本书确系沉爷爷所着,程爷爷和沉叔叔是不是同意?”
沉博毅理所当然地说:“我开始就说这是老爸的遗物,只是你还要翻来覆去看,耽误我正事。”
岳飞心中暗笑,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科学认证程序!
口中说道:“谢谢叔叔,果然小飞见识不差。”
程颐说:“看了书名和自序,我就确定是沉兄大作无疑。”
岳飞说:“谢谢程爷爷慧眼如炬。”
既然落实了这个头等大事,岳飞就一颗心落在肚子里,以后的事情就可以慢慢来了。
接着岳飞又去看了看那些书卷的名字,大体了解了本书的卷数和主要内容。
岳飞看了一眼,才知道本书一共四十卷。
可是,岳飞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清楚记得梦溪笔谈到了后世七拼八凑才四十卷,什么续编再续编都出来了,才凑齐。
可是现在沉博毅拿出来的这本就已经四十卷了,这个要搞清楚。
这时沉博毅过来一把拿过那本书,声明道:“有个事情我要说清楚,本书一共四十卷,只有三十卷是先父撰写,后面的十卷是不才狗尾续貂,水平比不上老爸多矣!”
岳飞一听就担忧起来,质问道:“叔叔你这样搞岂不是直接降低了沉爷爷那书的质量?你那种滥竽充数,岂不是一颗老鼠屎搅坏了一锅汤?趁早将它们挑出来,有多远扔多远。”
沉博毅也怒了,反驳岳飞道:“胡说八道!那些虽然是我写的,可是我写的时候,老爸还健在,经过他修正的,他说我写的质量比他那些还高。”
岳飞放心了,又问:“既然如此,怎么你还要分出来,都算沉爷爷的就完了,多省事?”
沉博毅觉得好笑,反唇相讥:“小孩子不懂事!那是我写的,老爸不会算成是他的,还有,那只是我的第一步,今后谁知道我还要写多少?怎么也要比老爸厉害一些,否则,我有人教,老爸教;而老爸却没有人教,我爷爷是不会教他这些东西的!倘若我和老爸一个水平,岂不是说我不如老爸?那怎么行?我有个志愿,不但要超出老爸,而且要超出所有前辈,这是我要你说的第一件事情,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要和你说说,你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
岳飞没有想到这位中年大叔,野心勃勃的程度达到了出类拔萃的水平,这可是给岳飞一个惊喜。
说实话,他就是喜欢这种不循常规的人。
说道:“嗯,叔叔说得有理,非常有理!看来沉爷爷在叔叔身上倾注了很大精力!他不是特别惧内吗?怎么在续弦的堵截之下教育你能接他班的?”
沉博毅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就说来话长了,你们可能不知道的是,我那后妈的来头,她老人家是我爸当时顶头上司的小女儿,掌上明珠宠爱异常,你们说这样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富家高官娇女,给了我老爸这样丧偶的老头子,那位岳飞该有多么看重他、喜欢他?而我那后妈能够同意下嫁一条老鳏夫还有一个拖油瓶,想必也是非常爱老爸的。
“这对父女的如此行为,作为下属作为老鳏夫的父亲岂不是心生感激?这应该是人之常情,只要不是极端的狼心狗肺,就会感激涕零,好好表现以图报答。
“我老爸当然不是狼心狗肺,相反他是以为忠孝两全的大丈夫,故此他的报恩之心从来没有澹化,就是一腔热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为续弦夫人效劳,犬马之劳。
“外人谣传的那些惧内、受虐待什么的,都是望风捕影,他们哪里知道我老爸和后母的琴瑟和谐举桉齐眉的闺房之乐?
“即使本公子开始也是不理解,对老爸不满意、对后母怨恨,长大以后,才知道是我错误地认为他们对我不好,实际上他们对我作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尤其是我父亲,他一直是在官场上应付那些自己讨厌的昏君奸臣,耗尽了心力,还要坚持自己不容掺假的追求目标;同时,还要时时刻刻对自己的夫人和岳父大人报恩,任何一件事情都能让人身心疲惫,我老爸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同时做到这些,实属不易,还能分出心来,对我照顾一二,他老人家太难了!永远是我的楷模。
“回到程叔叔的问题,我老爸是如何教导我这些知识的?嘿嘿,别人可能焦头烂额顾此失彼,可是我老爸毕竟是我老爸,他如果这件事情上就束手无策,就没有资格自诩是我老爸了!”
岳飞听得入神,也有些心急,你这看似冷酷的叔叔也太啰嗦了吧?
对沉浸在回忆往事的沉博毅提醒道:“然则沉爷爷是如何做的?”
沉博毅颇为得意地说:“他不是一路走来都是在各地为官吗?而且不断高升,他的那般扈从人员不但变化,唯有一个书办一直跟随,那人就是我。我从小到大都跟着他,从来提升什么的也没有我的事情,只是他处理的那些事情我全都熟悉,很多事情都是他和和商议而行。
“就这样,我从老爸那里全盘接受了他的知识和精神财富,还避免了和后母的矛盾,我很佩服老爸的神机妙算一箭双凋,结果就是家庭和睦一举两得,你说我老爸厉害不厉害。”
“厉害!”
程颐和岳飞知道了个中奥秘以后,由衷地赞赏。
这些事情说起来不算啥,做得完美可是太难了。
沉博毅强调:“我想说的是,我老爸做到这些,是他应该作的,天底下当丈夫的当爸爸的,岂不都应该这样,尽职尽责?我这个当儿子的比老爸更厉害一些,也是理所当然,否则岂不是黄鼠狼下耗子一鳖不如一鳖?关键是我要个给老爸和后妈的夫妻关系证明,那些惧内和虐待都是诬蔑不实之词,是老爸的政敌编造的!一个最大的反证就是我老爸在后母过世不到一年就随我后母而去,这个时候那些造谣的人本应该幡然悔悟,却死不改悔,还在那里装傻,说什么老爸喜欢受虐,他们的脑袋简直就马踢了,一群没有常理的东西。”
岳飞大声喝彩:“叔叔骂得好!”
程颐默默点头,心中怀疑,这小子不是指桑骂槐吧?
第187章 当马前卒
宋徽宗崇宁四年二月十七,岳飞两周岁的第三天,丑时正二刻,现代时夜间凌晨三点三十六分。
岳飞、程颐、沉博毅三人这老中青组合,全都精神抖擞,毫无困意,尽管此时月亮悬挂在高天的正南方,夜色深沉,满天繁星密布,那只巨大的蜡烛已经燃烧殆尽,大大超出了程颐的预期。
程颐本来还要招呼人来换一根新的,却被岳飞止住。
二个大人都以为岳飞劳累一天,现在要去休息,大人当然不能和小孩叫劲儿,也就罢休。
哪里知道,岳飞正在精神焕发状态,而且他已经整整两天眼都没有合一下了。
不过,他本来就觉少,这大概也是穿越给他的补偿,知道他时间紧迫,任务艰巨,就让他有了一个挨累的本领,就是可以只睡很少的觉,然后连轴转干活不用换气。
他这个少睡甚至不睡可以连续干活不休息挨累的本领似乎四个师父给他搞定那个揠苗助长之后,又上了一层楼,他自从被四个师父狠狠蹂躏一遍以后,就一直干活,到现在依然一点儿不累。
所以一个爷爷一个叔叔担心岳飞累了不能坚持他们的讨论,实在是想多了。
二人关心岳飞,就建议他去睡觉,说小孩子不要太逞强,干活太多难免劳累过度,该睡觉的时候,一定要去睡觉,否则就会影响成长,个子都长不高,成一个面黄肌瘦的黄豆芽。
岳飞听罢,哈哈一笑:“放心!你们要去睡觉,请自便,毕竟你们的年龄都不小了;至于小飞我,再连着十天不睡觉也没有问题!”
这个话岳飞涉嫌吹牛,至少也是没有根据之先,就随便信口开河。
三个人虽然决定继续座谈,却在中间高出一个时段,让他们有时间观察周围,欣赏这里的夜景。
这时候外面盈盈的月光照在纱窗上,搞得屋里几乎和直接月光照射一样亮亮堂堂。
岳飞的视力现在也比以前高强了很多,拿起梦溪笔谈一看,竟然没有蜡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这三个人当中,也就是岳飞需要看书参考一下,另外两个人不用看。
其中沉博毅真不用看,他迄今为止一辈子都琢磨这书,已经倒背如流了。
而程颐则不然,他是理学大家,习惯于形而上学,不喜欢形而下学,所以那些细致入微的东西他不关心,所以他也不看书。
现在沉博毅有意参加宗元学坊,他按照岳飞的授意,就对沉博毅客气招揽,展现出宽大的心胸,可是从阵营来说,他们属于不同的阵营。
像沉括那种崇尚实干的官员,天然就是参与改革变法的铁杆成员,所以他一开始积极参与王安石和神宗主持的变法。
可是他的加入变化的王安石等人一方,又和其他很多官员不同,因为那些官员纯粹是混官场的,熘须拍马、阿谀奉承,无所不用其极。
而沉括,是那种所谓没有情商的类型,所以他在官场也讲究说话干事要有理有据。
比如,他会为了民生和卫国,直接去找宰相甚至皇室上书陈词,所以搞的同僚一致对付他。
认为是沉括给他们搞事情,这样的人必须除掉。
所以他身为变法派的重要成员,却屡次被变法派弹劾,以至于丢官、流放,即使他写的梦溪笔谈,也是在他居住的梦溪之地完成的。
那个时候,沉博毅也一直和他老爸一起。
也就是说,沉括能干些事情,只能依靠皇上的恩宠。
否则,他扛不住变法派和保守派的混合双打。
实际上沉括的处境,有些像元佑党籍中的张商英,就是现在给岳飞打工的那位。
二人都是努力为皇帝效劳,却没有人支持他,最后皇帝也弃之而去。
对沉括的打击,作为保守派的骨干之一,尤其是理学大家,程颐自然不甘落后,所以让那个时候已经懂事的沉博毅知道这里面的龌龊并且对那些与他老爸为敌的人怀有恨意,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说话的时候暗含讥讽,就算他好脾气了。
故此,对于沉博毅的疑似指桑骂槐,程颐顶多也就是心中忐忑,却不能主动上去找抽。
心中有愧,这个时候本应该不说话,可是心里滴咕难免度日如年,还是说些什么好受一些。
“贤侄对不起啊!老夫对沉兄也是多有微言,导致沉兄郁郁寡欢,英年早逝,竟然连七十岁都没有坚持到,也让贤侄受苦了,回头叔叔请你吃饭,弥补一番。”
沉博毅一笑置之:“我老爸也算高寿了,他竟然是在他爱妻我的后母之后辞世,说明他活命的本事很大,可见他是思念过世的妻子而死,还有,将他从官场干出,是那个皇上的主张,他要怪只能怪皇上,可是他敢吗?
“对了,他还真敢!他那人胆子真的特肥,竟敢矫诏,而且那个神宗却没有惩罚他,反而褒奖了他一番,你们说厉害不?”
程颐和岳飞同声赞叹:“厉害!果然厉害!然则那是因为什么?”
沉博毅如数家珍,娓娓道来:“那是一次对西夏军打了胜仗,圣旨来了指示奖赏得胜之师。
可是,那个圣旨上面只提到奖赏参战的禁军,而没有提奖赏边军!
“家父一看就知道要坏菜!真要遵旨而行,必然的后果就是边军哗变。
“因为那些边军对胜利出力最多,不但应该平等受到奖赏,而且应该奖得更多,他们是一生戍边的,而那些禁军打完仗就会走人。
“当时的局势就是一旦那些悍卒不满意,拉人另立山头比比皆是!如果这些边军悍卒哗变,估计那些禁军都不够他们杀的。
“这道圣旨如果遵行,一场胜利就变成了整个边关溃散,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家父以大局为重,毅然矫诏,一视同仁,给禁军和边军同时发放奖励。从而避免了一场大祸。
“那时年少的我,目睹了这个过程,心中很是赞佩家父的胆大包天。
“其实获胜以后得到奖赏,本来就是一个理所当然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却险些酿成大祸。
“而更加该做的事情,就是严格遵行圣旨,否则就会被杀头。
“如同我老爸那样,及时发现问题,不怕杀头解决问题,在我朝的官场上,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程叔叔和小飞你们说说,这样的老爸是不是值得我五体投地的尊敬?”
程颐道:“那是当然,你有这样的老爸是你的运气好,按照我朝的习俗,子不言父过,他就是一无是处,你也得在他面前俯首听命。老夫和你老爸虽然政见不同,他的高风亮节,我是分外金佩的,这个东西你可要发扬光大。”
沉博毅躬身行了一礼道:“谢谢程叔叔的勉励,小侄必当谨记在心,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转头一看岳飞在那里皱着眉头神情似有不豫,奇怪地问道:“小飞,难道你有问题?我老爸不值得尊敬?有问题赶紧说说,完了就该我问你问题了。”
岳飞笑了一下,说:“我对沉爷爷的高风亮节身为钦佩,尤其是敢与矫诏,挽狂澜于即倒,太厉害了,可是对其结局,我想知道;还有,知道结局以后,我再问你另一个问题,那个问题才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沉博毅宽厚一笑:“呵呵,小飞年纪不大,问题还不少,好,我像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事情的结局出人意料,那个昏君竟然认错了,说我老爸那个矫诏干得好!
“当然,指望皇上直爽认错,太阳必须从西方升起,神宗也是如此,他找了一个理由,说是当时颁布诏令的那个内官搞错了,只奖励禁军没有边军事的诏令内容不是皇帝的圣意。
“皇帝金口玉言,他这样一说,明知道是弥天大谎,也没有人还死咬着不放,还的夸奖皇帝圣明,及时发现那些错误,避免了更大的事端。
“小侄清楚地记得,老爸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松了一口气,就地瘫倒。
“他可没有胆量再去追根问底,这已经是他最好的期望。
“真要因为这事让皇帝来一个罪己诏,估计老爸必须自杀谢罪了。
“不用别的罪名,一句主辱臣死,就能送他上路了。”
岳飞和程颐默默点头,这就是伴君如伴虎,老虎可以随心所欲吃人。
时间紧迫,岳飞稍微陈基了半分钟不道,就问道:“沉叔叔,小飞有一事不明,那个神宗年间的永乐城大败、沉爷爷也是主要参与策划修建永乐城的主要官员之一,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飞曾经专门研究过这个战例,觉得当事人似乎都没有问题,最后却是一败涂地,损失惨重。
其影响更是巨大和深远,可以说王安石变法失败主要是因为它,不但给了那些主张变法的皇帝和权臣当头一棒,而且将之前通过变法积攒起来的家底全部糟蹋一空。
本来那些保守势力就和变法一方势均力敌,如此一来,还如何坚持下去?
所以趁今天和沉博毅聊天的机会,他就想听听这位当事人的想法。
那个时候他肯定是跟着老爸跑腿,虽然身在其中,却能置身事外,或许他有一些客观的思考。
那些决策一类的事情,没有人让他一个小孩子掺和。
接着沉博毅就用不带感情的平缓语调讲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是神宗元丰五年九月,经过多年的努力,耗费了大量钱财,永乐城终于建造成功,地点就是距离从前的银州州府治所二十五里,神宗大喜,赐名为银川砦。
“这个砦字,等同于寨,意思是要塞,军事要塞,但是这个砦更形像,说名它是建立在岩石根基之上,非常牢固。不得不说,皇上的文化水平不低,这个字选的很好,是不是他自己选的就不知道了,不过,神宗应该有这个能力。高兴的时候,动动脑筋也是有可能。
“负责总揽永乐城建造的徐禧等还米脂,留下一万兵力,交代给一名叫作曲珍的大将负责守卫永乐城,李稷运载金、银、钞、帛全部充实城中,打算向徐禧夸耀,以为城刚修成而城中物质已充实,他这样弄虚作假,更引起西夏人窥测。
“永乐城接宥州,附横山,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这也是家父主张在此建立城堡的原因,但是这里也是夏人必争之地。
“夏人对于这种生死存亡的关窍之地的认识比宋人明确多了,只派驻一万人守卫,显然没把夏人看在眼里,也没有足够重视这个战略要地。
“而且这个错误,并非是今天才有,从建城的那个时候就埋下了隐患,如果只是可以容纳一万人的城寨,弄几十万人来也装不下。
“除非那一万守军都是天兵天将,才能抵挡西夏人的举国来攻。
“事实上那一万人已经是宋朝最精锐的边关悍卒,可是也架不住敌人的大军已经,用人将他们堆死,可见这种战略上的失误,即使陷入其中的人如何在战术上个人战力努力,也不可能弥补。
“况且在这两方面,西夏一方也不差。
“当时的情况上,战局瞬息万变,徐嬉等人刚走,西夏人的大举进攻即刻便至,明摆着就是在那里等待机会,机会一现,立刻抓住。
“曲珍趁敌人的合围还有空隙,派出信使给徐禧报信,让他赶紧采取应急措施。
“可是,那个刚愎自用的徐禧竟然不信,我前脚走敌人后脚就来,我不要面子的吗?
“看不到他们,看到也不承认看到,面子不就保住了吗?
“据说徐禧还感觉良好地说:‘虽然我信他们如此愚蠢干来捋胡须,但是真的来了,岂不是更好?这个时候来,岂不是正是我等建立大功获取富贵功名的大好时机?’
“他就是这样错过了最好的应错时机,随后,曲珍的急报来了十多次,这个徐禧知道果然遭到了西夏的围攻,才带着李舜举等人前往永乐城支援。
“这时候有一位经验丰富的大将高永亨劝言:“永乐城城郭小守城人少,还没有引用水源,那可不是能够防守的地方。”
“本来这是一个现实情况,可是那个不知轻重的徐禧却认为他是在众人泄气,立刻将他捆绑起来,并且用囚车枷锁押运。送到延州大狱监禁起来。
“稍后,徐禧、李舜举带领人马再次进入永乐城,估计这也是西夏人玩儿的欲擒故纵,一个死城,进入再多的人又有何用。
“况且一看是徐禧这个手下败将,放他进去送死便是。
“等徐禧等人进去以后,西夏人倾国而至,号三十万,徐禧等人登城西望,连他们的后队边际在哪里都看不到。
“到了这个时候,那个永乐城,可真是水泄不通了,进入出来的道路都被封死。
“眼看着西夏大军渐渐逼近,高永亨的哥哥高永能,又给徐禧提出建议,在敌军还没有列好阵势之前发动攻击,敌人立足未稳的时候,战力肯定会降低一些。
“其实这些都是军事常识,稍有经验的人都会明白,也会乘其便利,不用的,也是有更加有力的原因而不用。
“哪里知道,徐禧却断然拒绝采纳,并且给出无比雷人的理由。
“他教训高永能说:‘这你就不懂了!王师不鼓不成列。’
“他的意思是说,我们是王者的军队,而王者的军队将仁义,不攻击尚未列队做好准备的敌人。
“这我就奇怪了,那些在场的人为什么能忍得住,没有一刀砍掉徐禧的猪头!
“我到现在一说起这事,还气得犹如五雷轰顶!”
第188章 永乐之痛
宋徽宗崇宁四年二月十七,岳飞两周岁的第三天,丑时正二刻,现代时夜间凌晨三点四十二分。
岳飞本来想了解一下永乐城大败的原因,并没有期待沉博毅能够给他一个全面的回答,别说是沉博毅,就是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可能对永乐城大败给出一个高度的解剖,认识到失败的根源。
毕竟他们的认知水平不高,即使再多的人累加,也不能有质量上的飞跃。
岳飞在穿越之前特种兵战略培训的时候,曾今将永乐城的失败作为一个范例反复分析和探讨过,得出的结论肯定超过宋时人和后人的认识很多,但是岳飞依然并不满意。
因为在那个时候,内外条件都是限定在一个范围之内,即使认识到问题在哪里,当时的人力物力条件没有肯本的改变,也对那场战斗的结局不能彻底改变。
比如,哪怕宋时人在那里建造一个能驻军十万的大城,能够保持宋军援军和粮草的畅通,随时进行补充,里面有充足的水源,那场战争也依然不过是一场旷日持久劳民伤财的消耗战。
即使打成平手,也是最好的结局,在西夏举国出动全力进攻面前,稍有失措,就是失败的结局。
最大的问题,就是宋朝的这种比较激进的策略,只是变法派中一部分人的主张,而更多的人没有那种热衷、不支持、甚至反对这种挑起边衅的做法。
送朝廷的内部的这种不同主张、主张不同导致的派系倾轧,会直接反映在边关政策的摇摆不定上面,也就是说,是不是要建立和防卫永乐城,都有是坚定、有时犹豫、有时反对。
何况即使一如既往的坚定,没有相应的能力配套,也依然无法落实到永乐城的防守上面。
西夏围城起见,沉括等人想去增兵和运送粮草入城,而一直被西夏人隔阻在外,就是例证。
其实,这里有一个最深层的原因,就是那个永乐城虽然重要,也只是对宋朝扩大影响和边关安危重要,却远远不能威胁宋朝存在和安全。
也就是说,那些求稳的官员,可以不用担心永乐城是否存在。
反观西夏,永乐城的建立等同于在他们的咽喉之处安放一个巨大的闸门,是他们呼吸进食的毕竟之路,一旦关闭,不是憋死就是饿死。
对这种咽喉要地,他们只要有一口气,就要拼死夺回来。
即使暂时不死,如鲠在喉的感觉,也太难受了,所以,他们的心态就是灭此朝食,与驻守永乐城的宋朝军人不共戴天。
对永乐城的战略意义认识不同,也导致了双方行动上的差异;而宋方主帅和将领的应对失措也起到了加速作用。
岳飞对这些东西,之前就都有了一个概括的认识,他问沉博毅,就是想了解一下具体经过,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看沉博毅的认识。
在岳飞的战略思考和长期蓝图中,西夏也是一个必须要解决的因素,用什么方法解决是第二层次的问题,而且西夏也不是主要敌人。
处于这些考虑,虽然沉博毅的回答太多详情,超过了岳飞问题的预期,岳飞也没有打断他,而是津津有味的聆听起来。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沉博毅竟然将当时的情况描述得活灵活现,很是吸引好奇心贼强的岳飞,所以时间虽然花费得多了一些,但是没有人觉得枯燥,哪怕程颐这个老头儿,也毫无困意。
沉博毅继续讲古,特别提起那个徐禧,一脸无奈,还有恨铁不成钢。
岳飞估计,他也就是出于对死人的尊敬,否则早就骂他了。
再说,那种自己把自己蠢死的人,骂也是白骂,如果骂骂就管事让他改邪归正,也不至于蠢死。
沉博毅说:“那个徐禧平常就喜欢对兵法高谈阔论,我看他比战国时期的赵括还严重,论及西北边关战事,他总是这样说:‘西北可唾手取,恨将帅怯耳!’意思是说,西北边境那些对手都是小儿而已,拿下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之所以还没有大功告成,就是那些可恨的主帅和将领心存胆怯,不敢和那些敌人交手。
“就是这个人,和赵括一样的纸上谈兵,骄狂自大,面对敌人时,和宋襄公一样讲究仁义,这二者有其一,必败无疑;何况这个徐禧二者兼具,所以下场是兵败身死,也就毫不奇怪了。
“最可惜的是,他一手导致的这场败亡,浪费了变法派多年积累的名声和财富,尤其是重大伤亡,令人痛心疾首。
“这样的一个人,被皇上重用,也表明了神宗的昏庸,识人不明用人不当,是昏君最大的昏庸。
“不过,浙江事情也不是神宗一个人的责任,他当然也有犯错误的可能,问题是他自诩为明君,什么事情都是对的,就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让神宗成为昏君的还有那些引荐非人的变法派大臣,而引荐徐禧的就是吕惠卿,王安石之下变法派的二号人物。
“因为吕惠卿对神宗不遗余力推荐徐禧,神宗信赖吕惠卿,因此对徐禧立即重用起来。
“在此之前,宋朝已经经历过一场灵州兵败,那场大败让宋朝上下从皇上到朝臣无不丧胆,神宗灭掉西夏的雄心顿时烟消云散。
“不过神宗还是比较固执的,表面上虽然消停了一阵,却一直不肯保修,所以才支持修建永乐城,题字银川砦,用心还是攻占西夏,完成他的夙愿,而且一雪灵州大败的耻辱……”
岳飞当然知道灵州之战,那是宋朝对西夏的最大一场战争,研究这场战争的人也公认这场战争宋朝一方有获胜的能力,而且也接近了胜利,但是终归不能克服昏君庸臣的固有缺陷,结局还是失败,大军三十万,所剩无几。
听到这里,岳飞问道:“灵州之战,沉爷爷也参战了吗?叔叔你也上去了,和永乐城一样?”
程颐说道:“那不可能吧?灵州之败发生在真宗朝,和神宗朝相差八十年有吧。”
沉博毅感到很无语,嘲笑地说:“小飞你这也太没有时间概念了!那个时候还没有我老爸,即使我爷爷也还小,刚刚出生,自然不能参战,但是那并不影响我对灵州之役的了解,因为我在老爸的熏陶下,立志要消灭西夏,我可是跟他们有国仇家恨的,这也涉及到我的第二个要求。”
听到那个年代,岳飞小脸一红,是我大意了,怎么年代没有搞清楚就瞎问,幸亏是自己人,丢脸也不寒碜。
旋即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我是从千年之后穿越而来,这个千年差距我都不放在心上,区区八十年,小事一宗,何足挂齿。
想到此处,岳飞迅速地将这件露怯的事情犯了篇。
就这心态,绝对到了官场老油子的水平,即使那个脸红,也是一闪而过,就恢复了正常。
即使心中翻江倒海,面上也是古井不波,那是岳飞追求的境界。
对于沉叔叔的要求,岳飞心道,好家伙,你的要求还不少,到现在已经两个了!
不过,岳飞没有理他这个茬,不怕你有要求,就怕你没有能力、没有志向,不符合我的要求。
一旦你符合我的要求,你别说是两个要求,两百个都不在话下,我岳飞绝对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岳飞又挑起另一个话头,问道:“既然叔叔说对灵州之役了解,说来听听如何?”
岳飞估计沉括既然参与了永城大败,又是父子同上阵,估计没少研讨灵州大败,毕竟那是历史事实了,说起来也可以肆无忌惮。
还有,就是两场大战都是发生在一个地区,目的也都是消灭西夏,相同之处也必定很多,如此,让这两个有心之人说说他们的观点,一定很有价值。
目前岳飞找沉叔叔虽然是为了那个蹲鸱,可是最终目的是强大自己的战力,消灭各种敌人,现在跟沉叔叔聊聊,知道他的潜力,很有必要。
他可不会心胸狭窄之人,将沉叔叔限制在田间地头,虽然农业生产是强兵的基础,但是有了开疆扩土的概念以后,哪怕依然身在田间地头,心中的目标也会大不相同。
多生产一个白薯等于杀了一个仇敌,那心态和干劲和局限于一块地上,绝对不一样。
大概是早已在心中已经折腾了百八十遍,娴熟无比,一听岳飞询问,沉博毅如同开闸的水,滔滔不绝地涌流出来,都是关于灵州大概的吐槽。
“说起西夏,和大宋也是世仇了,但是开始的时候,他们不过是大宋的一部分,还在在太宗太平兴国七年的时候,党项人李继迁才开始叛宋,大约经过的几十年以后,他的孙子李元昊公然称帝,建立大夏王朝,因为它的地理位置在宋朝的西面,故此被称作西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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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西夏的称谓是很妥当的,因为只有大宋才是正统,那些偏安的地方政权,不过是一些占山为王的强盗,摆不上台面的。
“之所以他们还能旷日持久存在,不是因为他们强大,而是因为身处正统地位的大宋处置失措!从西夏成为事实以后,西夏与北宋之间的战争便频频上演,一直持续到现在。
“宋仁宗年间,李元昊开始频频进犯,就是一个反客为主,那个时候朝廷重用名臣韩琦、范仲淹,两人共同驻守西北,很好地保证了边疆的安全。
“但是,思想激进主张进攻的韩琦,和范仲淹在对敌策略上产生了分歧。韩琦坚持进攻,却没有能够致胜的军事才能,所以在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接连败于西夏,大将刘平、任福等战死,初期较量大宋就连连吃亏。
“这就导致了真宗不得不调整策略,被迫接受范仲淹的所谓“守策”,放弃进攻,开始在西北沿边修建大量城寨,严防死守。
“由此可知,无论是韩琦还是范仲淹,不管他们的实证能力多强,文学水平多高,在军事能力都不过是泛泛之辈,实在是乏善可陈。”
岳飞很感兴趣地问:“何以见此?”
沉博毅说道:“韩琦主攻致败,没有一次拿得出手的胜利,范仲淹一味死守,岂不知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这种死守就如同一群死人等着挨打,焉能不败?所以我说他们都是泛泛之辈,不是贬低他们,他们的表现证明了他们就是这样的庸才,当然我是说在军事上,其它的我没工夫理睬。”
岳飞大感兴趣,沉叔叔的这些想法和我岳飞很靠近耶!
又问道:“然则以沉叔叔,如何做才能让灵州战役、永乐大战反败为胜乎?”
沉博毅说:“这就是小飞你幼稚了!打仗又不是作私塾先生的作业,那是一种敌我双方的排兵布阵不断变化之中,要想得胜,必须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哪里有什么事前定好的一定之规?”
什么?
岳飞听罢大吃一惊。
你确定你不是抄袭我的军事思想?
作为穿越人士,岳飞当然知道历史上的岳飞最杰出的军事谋略就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实质就是说,战场上千变万化,统帅最高的兵法、最强的能力就是随机应变灵活对敌。
就是这样一个要求,要比那比那些看兵书还看不懂的平庸之辈强了百倍。
就是这个军事思想,让他成为有宋一代最杰出的军事领袖,而且在整个历史中,也是绝无仅有,甚至孙子也还是落入俗套,搞起什么孙子兵法。
那个不过是战术战役层面的东西,给庸才使用,会束缚了他们的手脚,事与愿违。
岳飞自己安抚了一下自己受到惊吓的心脏,认为那也没有什么,中原大地本来就是人杰地灵,天生我才必有用,和沉叔叔英雄所见略同而已。
安定袭来以后,岳飞说道:“很好!沉叔叔总结得很好,不愧是我叔叔!你继续说灵州之败。”
心中已经打下准主意,以后不能让沉叔叔只负责栽白薯,上阵杀敌运筹帷幄他也得干。
能干的驴就要多拉套,这是母庸讳言的事情。
第189章 存乎一心
宋徽宗崇宁四年二月十七,岳飞两周岁的第三天,丑时正三刻,现代时夜间凌晨三点五十二分。
岳飞听到沉博毅也说出了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句话,大吃一惊。
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也意识到,这不过是这位沉叔叔的诸多想法之一,不过是英雄所见略同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
他的思路之一和岳飞的军事谋略核心思想,差距还是巨大的。
岳飞在前世,因为他的名字跃飞和心中的敬佩对象岳飞谐音,所以对岳飞的生平下了很大功夫研究,对他的一生所为了解的身为透彻。
而真正让他佩服的正是这个“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而那个时候,正是人们胡乱解释古人思想的杂乱现象横行的时期。
后世岳飞那个时候虽然也是年纪不大,但是古文的根底很深,掌握了理解古文的一些根本原则,其中之一就是要根据当时的语境和上下文理解一句话。
而不是断章取义,单独抽出几个字过度发挥。
岳飞为了搞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专门查考了宋史岳飞传,那里这样记述,岳飞在留守宗泽麾下担任将官的时候,在开德、曹州作战的时候,全都有功劳,引起宗泽的注意,对他的表现大大地感到惊奇,给他提出建议。
宗泽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尔勇智才艺,古良将不能过,然好野战,非万全计。”
这话的意思是,你岳飞的勇勐精神,对敌战斗时候的智慧,使用的战术,还有你的武艺,可以比肩历史上又名的大将,然而你也有不足,就是喜欢任意发挥没有成型的一套方法,所以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岳飞认为,老将宗泽这话不能说不对,因为岳飞那种战法,需要的是灵活应变,所以有冒险的因素在内,而那些冒险的因素,即使做得再好,也不能保证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一,而有些因素,一旦失去控制,就只能导致失败。
比如岳飞大战朱仙镇的时候,他就是竭尽全力准备了最后决战,消灭金寇,可是关键时刻昏君奸臣连发十二道金牌,让他撤兵。
连带的变化,是将那些本来应该协同作战友军全部撤走,让岳飞成了孤军。
当值彼时,岳飞无论如何筹算,也只能饮恨撤兵,功亏一篑了。
由此可见,无论他如何将“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贯彻得尽善尽美,也难保万无一失,正如宗泽所担心的那样。
尽管宗泽所说只是战术层面,其实这个原则可以应用到战略层面,而昏君奸臣这个不可控因素是岳飞不能贯彻他正确决策的致命负面因素。
明确了宗泽的意思以后,就是如何理解岳飞“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个战略思维了。
毫无疑问,当时的岳飞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尊重德高望重甚至渴求他的承认和提拔是一回事,保持正确的认识正确的军事思想是另一回事。
于是岳飞直率地回答:“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这句话很直白,就是说,按照阵法排兵布阵以后战斗,这是常规的兵法;但是真正的用兵高手,都是心中有定见,灵活用兵去保证这个定见最终实现的。
注意,这里有两点需要注意。
第一,岳飞并没有否定素常的兵法比如阵图什么的,如果是常人,还是老老实实按照那个要求排兵布阵,保住根本才好。
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就别奢望那些高级东西了,笨人绝对妙不起来的,他的心中在有定见也只能是愚蠢的认知,害人害己的东西。
第二,就是那个妙到颠峰一直坚持的定见,一定是正确的决定,是审时度势以后符合实际的决策,也只有这个决策贯彻以后才能实现最好的结局。
这个要求实际上说,即使你有了定见,也还是空中楼阁,离开实际落实完成还有一条长路要走,也需要步步走对,才能胜利。
否则的话,就是复制了纸上谈兵的赵括,结果也是身败名裂。
难的是,作为统帅的宗泽,竟然赞同了岳飞这个初出茅庐新人的主张,以后多有推引,成为岳飞今后大展宏图的开端。
对岳飞“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句话的解释,后世,尤其是岳飞穿越之前活跃的那个时期,大体上分为两大流派。
一个流派大体算是比较正统的解释,出现在成语故事词典一类的工具书中,说它的意思是“相同的原则,如何运用的巧妙灵活,全在于人心善于思考”。
而这个解释,源于那个时代的军事家论述,说古人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个“妙”’,就是灵活性,这是聪明的指挥员的产品。
还定义说灵活,是聪明的指挥员,基于客观情况,审时度势,而采取及时和恰当处置方法的一种才能,即是所谓“运用之妙”。
而这个审时度势的势,包括敌势、我势、地势等项,它们的所有因素全都在内,综合考虑和衡量,然后作为决策的根据之一,作出符合实际情势的决定。
这第一种解释,岳飞是赞同的。
另一个解释则有些信马由缰,天马行空,它就是这样说:兵法之要,运用之奇妙精微,在于使全军上下一条心,一个意志,一个愿望。
二者相较,显然后者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岳飞了,而且前言不搭后语,因为岳飞原意只是说在战场上如何用兵,如果按照宗泽的方法,要按照战阵兵法来;而根据岳飞的主张,那就是不要让阵法束缚自己,而是要根据各种不同现实情况,灵活对应。
比如十面埋伏,是一个威力巨大的战术或者阵法,如果在平原作战,对付的是金兵或者辽兵的铁骑,他们一个冲锋就将你的正面冲垮,其它九面的兵力,连尘土都吃不到新鲜的。
还有,那个将存乎一心解释为“在于使全军上下一条心,一个意志,一个愿望”,根本就是脱离了上下文,甚至根本就不是一个将领临阵所思考的范围,想想战场上瞬息万变,如何让一盘散沙变成一条心?
你有那个时间吗?你有那个能力吗?还有,你有那个权力吗?
如果说“全军上下一条心,一个意志,一个愿望”很重要,那也是一个前提,是在战前准备的一个前提和基础,而不是临敌时一个统领所能实现的理想状态。
况且理解这句话的时候,不要忘记那是一个全军统领和一个刚刚立功的基层将领之间的问答,有可能说出“全军上下一条心,一个意志,一个愿望”这种只有皇上才能做到的事情吗?
显然这第二个解释是后人把自己的想法硬塞进古人的脑袋里。
所以,岳飞那个时候就确定,岳飞的意思是不要被那些固定的战阵牵着鼻子走,而是要审时度势,灵活决定对敌方略,这个方略的基本要求就是不要偷懒,你审时度势,一定要明白你的周围情况,才能正确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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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岳飞被沉博毅惊了魂以后,安定下来,很快就意识到,他虽然说了运用之妙在乎一心,但是意思并不见得和自己一样,也许和第二种解释一样呢!
甚至更糟糕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目前也不是刨根问题详细考察的时候,他决定把这个潜在的人才记在小本本上,当然是在军事谋略方面,不是科技发展、蹲鸱方面,那个已经确定,让他当壮丁,一定让他弄出白薯来。
于是,岳飞继续催促沉博毅说故事。
虽然还是说故事,但是经过刚才一番思考,他的目的已经作出了调整。
从单纯的听故事寻找自己有用的经验教训,变成了两个,第一个不变,第二个就是考察沉叔叔,他是不是对那个“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有一个正确理解。后人尚且众多自以为是之徒,解得驴唇不对马嘴,古人难道就绝迹了?
没有想到沉博毅刚要开口,程颐说话了:“贤侄刚才说的“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老夫深表赞同,而那个存乎一心,岂不是和老夫所一贯提倡的天理人欲一致?只有你做的符合天理,还有和天理符合的人意,才是打胜仗最根本的原因,贤侄看来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岳飞听了,表面上没吱声,心中却鄙夷了一下。
这程老爷子也同样是大而无当啊,难道是后世那些错误说法无限发挥之人的鼻祖?
由此可见,这些理学大家离开正确指导实践还有一条长路要走。
不过岳飞也没有打算和这个老爷子争辩,反正不打算让他指挥军队。
且看看沉叔叔对此有没有辩别能力。
如果没有,说明沉叔叔的能力也是有限,认识还不够透彻,因为程老爷子刚才的说法似是而非,很能忽悠人,而且程老爷子并没有存心骗人,他是认真的。
只见沉博毅愣了一下,说道:“谢谢程叔叔赞同;不过,小侄的意思和程叔叔的高见宏论不同,主要是针对的问题和范围不同,我说的是临场制敌,不是空泛的整体实力对比。
“更具体地说,不管双方是势均力敌还是实力悬殊,我的那种谋略如果使用得当,都可以打胜仗,也必须使用那种思维考虑,才能打胜仗。”
说得好!
岳飞暗暗地大声称赞。
真是英雄所所见略同。
沉叔叔这不仅是略同,而是很吻合了!
程老爷子听了也是一愣,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受到反对,但是他的心态很好,而且对晚辈宽容。说道:“贤侄思虑慎密,你继续说,老夫洗耳恭听。”
于是,沉博毅继续给二人他心目中灵州大败。
“后来到了神宗继位以后,他比真宗更加想有所作为,因此大力支持王安石实行变法,以图富国强兵,并誓志收复被西夏、契丹侵占的‘汉唐故疆’,顺便说一句,这是有宋一代皇帝是主战、主和、甚至是投降的分水岭,神宗无疑是主战最坚决的皇帝。
“到了元丰四年,那已经是神宗在位的第十五个年头,神宗觉得自己经过长期的韬光养晦,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于是动员了几乎接近三十万大军,兵分五路,大举讨伐西夏。
“当时的军事计划会师,是五路大军按照约定时间汇集于灵州城下,集中五路大军的兵力全力攻城,城破之日,马不停蹄,立刻继续前进,向西渡过黄河,直接将兵锋指向西夏都城兴庆府的府邸,这整个用兵计划和随后的开战过程,就是灵州之役。”
岳飞心中感叹,不得不说,前面的计划很美好,直接灭了西夏;可是实际结果却很悲惨,西夏屹立不动,大宋却伤筋动骨,开启了积贫积弱的败亡之路。
可想而知,能够主动兴起三十万大军,这个军力和后勤供给的经济实力,怎么看都不能算是积贫积弱,如日中天还差不多。
而那是君臣组合,君是明君,臣是能臣,神宗和王安石,估计也就是世界第一的排名。
客观上说,灵州之役堪称北宋立国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对外战争,尽管因为后勤及指挥、协调等原因,其中的三路未能按期抵达,但是,泾原路、环庆路两大主力,先后抵达灵州城下,眼看着胜在望,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有关灵州之役的失败原因,历来争讼不已,有人归咎于宋神宗重用外戚和宦官掌兵,有人说是前线指挥的高遵裕无谋,还有人说是因为战线过长,难以协调,总之事实就是事实,事实就是大败,说什么理由都是马后炮,无论怎么说也不能改变历史事实。
不过在岳飞看来,根本原因就是缺乏一个统一的统帅!
统帅能存乎一心,前提就是将所有参战人员都置于统一的指挥之下。
第190章 其败有因
宋徽宗崇宁四年二月十七,岳飞两周岁的第三天,丑时正三刻,现代时夜间凌晨三点五十七分。
岳飞一边听着沉博毅讲述灵州惨败,一边自己天马行空总结那场战争的得失。
不过,他很失望地发现,该战处处都是失误,得当支持凤毛麟角。
可叹作梦都想大有作为的宋真宗、整天都踌躇满志的王安石,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不管别人怎么说,岳飞认定这两个人必须对灵州大败负责。
究其原因,灵州大战没有这两个支持和策动,根本就打不起来。
既然大举出兵,主谋者就应该预备完全之策,起码保证不败。
岳飞认定灵州惨败的罪魁之时,沉博毅也正在对该战评头品足,试图找到失败的原因。
尽管和岳飞的观点不一样,但是岳飞认为那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所以他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沉博毅说:“我告诉你小飞,根据我琢磨灵州大战失败二十年总结的结果,我给你说说那次致败的原因,供你今后有需要的时候参考,听陈叔叔说你是有雄心壮志搞事情的。
“话说当时的宋神宗选择在元丰四年发动战争,是有原因的,其实,早在神宗即位的第四年,也就是十年之前,他就迫不及待地发动了啰兀城之战,而坐镇前线指挥的,是当朝宰相韩绛,而担当主攻的,是名将种谔,但是,因为受后勤供应掉链子影响太大,导致后方庆州兵变,结果,功亏一篑,白白浪费了大量军力和财力,啥都没干成。
“灵州大战,实际上神宗原本就有的打算之继续,他就是一个不肯轻易认输的主儿。
“这次规模更大,显然是吸取了啰兀城之战的教训,为了获得胜利,宋神宗不惜背水一战,让他如此决定和操作的其原因大概有两个。
一方面,宋神宗先后采纳王韶的建议,多年多方经略熙、河横跨辽阔大地与西夏接壤的一线,在那些地方无论是民生还是边防都有了很大改进。
与此同时,宋神宗还在另一方面,任用种谔,经略横山之地,也将那些荒野原貌改变成了水草丰茂适合民居发展农牧业生产的农田和草原。
“如此一来,就从西夏的周边外境,完成了对西夏的两面夹击之势,至少在客观上,形成了对西夏的包围,似乎只要宋朝愿意,随时都可以从地面抹平西夏这个累世宿敌。
“还有一个原因在敌人内部,那个时候西夏内部发生政变,西夏梁太后一方囚禁其子惠宗李秉常,导致西夏皇室与外戚梁氏之间的矛盾加剧,西夏内部政局不稳,自然为大宋的进攻提供了契机,因为李秉常曾受封于大宋,大宋朝廷兴师问罪,讨伐梁太后,为封臣出头,便师出有名。
“如此一来,大宋内部有强烈消灭西夏的愿望,外部有西夏自己人的内讧,加上多年处心积虑的准备,军力和财力都已经丰足,至少大宋君臣觉得丰足,就悍然出兵五路吗,大举进军西夏。
“第一路是环庆路的兵马,统帅是高遵裕。
“第二路是陉原路的兵马,统帅是姚麟,副手是刘昌祚。
“这两路的总统帅神宗钦令高遵裕担任,故此这两路的胜败都是高遵裕负责。
“第三路由宦官王中正率领的麟州路兵马。
“地四路是宦官李宪率领的熙河/秦风路兵马、
“既然这两路都是宦官带队,自然是神宗独断专行的结果,否则别人谁能调动这些内官。
“第五路是名将种谔率领的鄜延路兵马。这支兵马后来有被指定受王中正节制。
“从这五支兵马的组成、行军路线、各部统领来看,这里就出现一个致命的缺陷,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而且意识到其中的极大不妥。
“这个缺陷后来证明是致命的一个因素,导致大军根本就起不到大军的作用,反而成了累赘。
“这个致命缺陷,就是整个大军竟然没有一个掌管全局的统帅!
“五支兵马的统帅各自为政,说是到灵州会师,然后一起攻城,没有这样统一指挥的统帅,连最基本的集合到一起都做不到,更别说协同作战了。
“既然是神宗有意不设统帅,那么主要的命令就只能从皇帝而来来了,从五路大军的三路是宦官指挥,也可以看出神宗就是这样安排的。
“第一线统帅有三个人,就是高遵裕、王中正、李宪,其中后二人是宦官,出自内廷,是皇帝的宠臣近侍,因为得到皇帝信任,受到重用。
“而事情就是这样奇妙,五路大军相约会师灵州城下,只有不是宦官的高遵裕节制的两路兵马如期而至,而两个宦官节制的三路兵马全都误了军机。
“我并不是小看那些内臣,也不是歧视,他们不歧视我就不错了,可是这种贻误军机,不管王中正和李宪二人是因为惧地而畏葸不前,还是没有能力以至于不能督军按照命令行事,可以不去深究,他们两个正是导致会师失败的当事人,是完全能够和那个神宗一起承担失败责任的。
“如此一来,神宗空有五路大军,却形不成凝聚的力量,只是一盘散沙,这种状态,即使有五百路大军,又有什么用?群羊送给狼吃而已。
“而没有统一的统帅,我斗胆估计这是神宗的有意为之,即使他不是领兵大将,想必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所以他不拍统军大帅,就是从他的父辈皇帝那里继承而来的传统,限制军人掌握军权,以至于宁愿自毁干城。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就是找骂画虎的一招笨棋。
“太祖太宗限制军权,至少他们还有身临前线的勇气,比如高梁河大战,赵匡义起码算个虽败尤荣,可是宋神宗,他有吗?
“自己抓着大军的统帅之权不放,自己有没有胆量身临前线,结果败得无比羞耻,他如此操作,岂不是不如碌碌无为。”
程颐提醒道:“贤侄慎言!”
沉博毅也就不再继续,说道:“谢谢叔叔提醒,我就不提那个皇上了,说说那些将领的失误。
“先说一下高遵裕其人,高遵裕,字公绰,安徽蒙城人,其祖父高琼,与名相寇准一起,是最终促成宋、辽“澶渊之盟”的功臣,宋初名将之一,又是宋神宗的母亲、英宗高皇后的堂叔。
“你们都知道高皇后,那可是掌管后宫非常强势甚至超过后宫的范围影响力直达朝政的女豪杰,支持高遵裕是必不可免的。
“不过高遵裕本人,出身武将世家,常年在前线与西夏作战,而被重用并非全靠侄女高皇后的提携,也在很大程度上依靠他在战场上博取的军功累积才升到这个位置。
“此次灵州之役,宋神宗以高遵裕为环庆路主帅,并同时节制泾原路兵马,相当于两路大军的统帅,从而成为抵达灵州城下的最高指挥官,也让他对于灵州之役的败亡难辞其咎。
“不过,他的失误在于他能力有限处置失措,并非是人品和军事素质的低下,综合起来,作为前线指挥,他还是最合格的一个。
“高遵裕的第一个失误,就是他也没有及时赶到灵州城下,导致陉原路副总管刘昌祚率先到达,那个时候刘昌祚已经按照约期进入西夏境内,高遵裕却迟迟不到,他只好孤军深入。
“由此可知,大宋军队的缺乏统一指挥无法协同作战到了何等严重的地步。
“你们说可笑不可笑,兵书战策谈得头头是道的一帮昏庸之辈,竟然连最基本的步调一致都做不到!真是恬不知耻。”
程颐道:“老夫可笑不出来!原来竟然还有如此内幕,之前只听说灵州之败。”
岳飞道:“可笑复可悲!他们不是在对敌作战,而是小孩子玩儿火!玩儿火者必自焚,不管大人还是小孩,一个都跑不了。”
“还有一个细节,就是刘昌祚入西夏作战,受高遵裕统一指挥,是受神宗御旨钦令,他哪里敢耽搁?不仅仅是他,所以武官接到皇帝圣治,都战战兢兢生怕完不成。
“想必那些宦官也同样接到皇帝的御旨,他们是皇帝的近臣,整天和皇帝在一起,难免司空见惯,重视程度有所不足,至少没有刘昌祚重视。
“实际情况如何不知道,看他们的行动就知道了,和皇帝关系最疏远的刘昌祚最先到达,跟皇帝此远作为皇帝表兄的高遵裕第二到,而最近亲的两位宦官最迟。
“也就是说,本来是皇上的事情,皇帝自己和他的亲近人最不关心,至少施行最不力。”
程颐无奈的点点头,他想反驳沉博毅的说法,可是想想又无从驳起,因为那都是事实。
岳飞则觉得沉叔叔的总结很有意思,看看历史,还真是这样,正所谓败家要靠亲儿子,还是最受疼爱的那个。
“整个灵州大战,也就是刘昌祚的表现可圈可点,他孤军深入以后,知道已经引起敌人注意,当机立断,攻击磨脐隘关口,造到夏兵十万据险抵抗,受阻不能前进。
“刘昌祚手执两盾,奋勇向前,率先登关,夏兵惧之而稍退,刘昌祚挥师而上,乘胜掩杀,斩敌一千七百余人。
“接着又进攻另一道关隘鸣少川,获取取敌兵的地窖存粮,这两道关隘是灵州城的门户,被刘昌祚拿下后,大宋军队便可直达灵州城下。
“因为刘昌祚兵贵神速,到达灵州城下之际,夏人城门尚未来得及关上,宋军先锋夺门,几乎就要攻入城内。
“关键时刻,高遵裕犯了第二个错误,他知道刘昌祚已经打通攻击灵州的通道,并且开始攻城以后,高遵裕派遣使者快马送给他命令,不让他攻城。
“刘昌祚只好下令暂不攻城,与拿下灵州城的胜利失之交臂,这天到了晚上,高遵裕在距灵州城三十里的地方遭遇夏兵,刘昌祚得信后派兵数千前去救援。
“夏兵被刘昌祚的支援阻吓撤走后,高遵裕这个时候就不是犯错误,而是妒贤嫉能妄图害人了。而作为上司嫉妒刘昌祚,又利用职权为自己谋利,图财害命,就是他的人品败坏了。
“见到心胸狭窄的高遵裕想以应援迟缓之名杀掉刘昌祚,他那些比较有见识的部下纷纷劝止,导致他没有杀成刘昌祚。可是他不肯善罢甘休,依然解除了刘的兵权。
“他这种心胸狭隘之徒必然不能得到军心拥戴,所以导致军队战斗力低下。
“如此,高遵裕围城十八日而不能下,反被夏人决开七级渠灌淹,宋军溃败。
“这个时候高遵裕依然不忘对刘昌祚的伤害,他命令刘昌祚断后,把失败罪责强加于刘昌祚。
“这种争功诿过的将官,是不配作统帅的;然而,他却依然是五路大军中最好的一个,比那两个宦官统帅要强,至少他是攻敌以后才失败的。
“还有一个问题,其它三路大军未能按期抵达,是不是影响宋军未能攻占灵州的绝对因素?我也稍微分析一下,供程叔叔和小飞参考。
“首先我简略介绍一下这三路大军的情况,灵州之役中,未能按期抵达的三路大军,分别是由宦官王中正率领的麟州路、宦官李宪率领的熙河、秦风路,另外,还有名将种谔率领的鄜延路、
“其中,麟州路及鄜延路因为长途奔袭,后勤难以补给,且遭遇极端恶劣的天气,因此,尽管种谔一路过关斩将,但是,最终还是因为路途太远,且地形过于复杂,半途而废。
“而麟州路统帅王中正则指挥无方,导致损兵折将。
“因为其他四路大军的牵制,吸引了西夏主力,唯有熙河路/秦风路的李宪沿途基本上没有遭遇什么像样的抵抗,但是,或许因为一路过于顺利,以致于李宪担心自己这一路孤军深入,于是,占领兰州之后,便开始观望、逗留。
“由此可见,李宪和王中正纯粹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原因导致没有达到灵州城下会师,根源还是神宗指导思想上的致命错误还有用人不当。”
第191章 两个要求
宋徽宗崇宁四年二月十七,岳飞两周岁的第三天,寅时初初刻,现代时夜间凌晨四点七分。
沉博毅概括说:“看看神宗任用的这三路大军的主官,没有一个是大将之才,可见神宗只用人不明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这中关键位置最高层次的致命错误,只有有一个,就能导致大败亏输,何况神宗这种,全面的前后一致地犯这种错误,想要获得胜利难如登天。
“正因为这种程度和层次的失败笼罩了整个灵州战役,导致这五路大军,两路到达了灵州城下,却无数次贻误战机,毫无果效;另外三路大军,都未能如期抵达。
“而最早抵达的名将刘昌祚,表现最好,原因在于刘昌祚另辟蹊径,穿越鸣沙山,出其不意地抵达灵州城下,而不是那路的统领高遵裕正确指挥的结果。
“但是,这种符合大将资格的将星,只是昙花一现,就被浓厚的乌烟瘴气淹没了,他本来可以利用出敌不意的机会攻入灵州城,却被那个昏庸的高遵裕一纸军令给断送了。
“可能高遵裕到底为什么制止刘昌祚攻城没有确定的原因,但是看事实便知,这个高遵裕断送这个机会以后,就再也没有另外的机会攻入灵州,他指挥失误至少是没跑的。
“再有,不管高遵裕如何辩解,都是绝对不能取信的,因为他以后一些列否认刘昌祚战功、甚至嫁祸于人把战败的责任推卸给他的操作,就知道这人品性极度败坏。
“以后许多人也认为刘昌祚没有乘机攻城,以致于贻误战机,是导致灵州之役失败的关键因素之一,我绝对不赞同。
“从神宗以降,到三大实际统领,以及其他成千上万的将官,包括家父在内,都是一片昏暗,没有任何亮眼之处,他们有何资格抱怨刘昌祚这唯一闪光的将星亮度不够?
“说到这里,我必须说说刘昌祚其人其事,让小飞你知道这样的大将人才难得,却在那些昏庸之辈横行霸道的环境中,不但不能施展才能,而且反而遭到惩罚。
“历史没有假如,可是我想想还是可以的吧?如果那个神宗不要自以为是,不要识人不明,而是断然任命刘昌祚作为五路大军的统帅,哪怕他自己依然在汴梁寻欢作乐,西夏也早就作古了。
“不说他们已经被人遗忘,起码再也不能为害大宋西部边陲了。
“刘昌祚,字子京,黄河之北正定人,他的父亲刘贺,之前战死于与西夏之间的定川寨之战,而刘昌祚身负国仇家恨,从小刻苦读书练武,失志报仇,从而成为精通兵法的领军大将。
“他在灵州战役中,走偏道出奇兵突袭灵州,远远高于参加这个战役的所有将官,就已经证实了他的谋略出众,能力超群。
“还有,刘昌祚除了指挥作战的统兵才能,在个人能力上,还尤其善骑射,他还将自己的技术和经验总结出来,写成一本军事专着,名之曰《射法》,即使西夏人也将刘昌祚的箭视为神箭,甚至将其供奉起来。
“遗憾的是,这在涌现出这位名将的大宋一方,却是另一番景象,不但没有人认承他的能力,还处处打击他,唯恐让他得到重用。
“如此种种,导致被刘昌祚创造出来的机会转瞬即逝,历史再也不会再给宋朝机会,灵州惨败,以后再也没有起色。
“即使只看灵州惨败,宋朝的四十万大军所剩无几,国力遭到极大削弱,然后呆来深远的影响,那些就不是我能估算的范围了。”
岳飞一边听着沉博毅总结灵州惨败的原因和后果,一边自己在更大范围上以更高的视野进一步审视这场重大战役,也就是一般人根本看不到的关于那场战争的得失。
尽管他比沉博毅更清楚,历史没有如果,一旦发生,就是盖棺论定,再也没有办法改变分毫。
尽管如此,岳飞还是热衷于分析这种历史上标志性的甚至决定历史走向的大战。
他这样作的的原因,就是总结前人的教训,防止自己重蹈覆辙,不让历史重演。
事实上的历史,几乎都在重演,尤其是那些历史悲剧。
这也就是说,那些悲剧中的人物命运非常悲惨,别管那些悲剧是他们自己造成,比如神宗和高遵裕、王中正、李宪之流,他们就是造成悲剧的主要演员;还是刘昌祚那样文武双全的真正领军大将,可算命运更加悲惨。
可是,这还不是最悲惨的。
最悲惨的是,他们代价沉重的教训并没有被后人记取,连个最简单的警示作用都没有起到。
岳飞现在对自己作为穿越人士的一个清楚认知,就是他并不是那种以超能力见长碾压敌对势力的存在,而是在见识上高了对手一大截。
比如对这个灵州惨败,他经过和沉叔叔简单交谈,就一目了然看到那场大战的关键疏失。
那就是在中枢指挥方面,这个最关键的致胜要素,宋朝一方的状况,一个字:就是没有!
没有最根本的一个要素,要想取胜,那绝对比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概率,还要低一百倍。
那么如何纠正?在以后作战的时候如何作?
岳飞有办法解决吗?
当然有!简单。
岳飞自己担任那个统帅便可。
岳飞相信,自己担任那个统帅胜任有余,但是,这并非是说,岳飞当了统帅以后,就能必保胜利,这还不是一码事。
他能保证的,就是四十万大军不会重蹈覆辙,至少不会失败。
而要取得胜利,必不可少的条件,就是他指挥的那只军队是不是具有战之必胜的军事素质。
换句话说,他就是能把作战计划搞得天花乱坠,而挥下的军官和士兵都是窝囊废,也一事无成,而且难免一败涂地。
比如,他的计划之中有一个环节,是派出一只奇兵急行军一百里穿插到敌后突袭灵州那种城池,可是他们才走出十里地,就全部累瘫了。
这种战斗力这种基础体制,岳飞除了墙上画饼,什么都别干了。
也正是如此,他现在所有的努力,都围绕一个主题:提高麾下将士的单兵作战能力,为将来大规模军事部署准备基础条件。
说起灵州战役,不但岳飞兴致很浓地参与讨论,而且老头儿级别的听众程颐,也很投入,因为他没有亲身参与的经验,那是在朝堂上的时候,他也没有担任和那些战役相关的责任,他不好插手其中,现在不在庙堂,也就没有那些贤限制,所以今天他也感觉受益匪浅。
这个时候他提出一个问题:“然则灵州战役若设立一个都统领,五路大军都要听他的命令才能行动,如何指挥他们,将命令传递给各路统帅,而且及时采取行动,据我所知,西夏边陲之地行走的路途都很是崎区。”
沉博毅道:“程叔叔好问题!具体的困难和如何做小侄也没有详细预桉,因为那些东西我想想还行,却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就不去操心了。
“不过,这个统管一切的都总管,是一个前提条件,他的责任之一,就是解决如何让他的命令畅通无阻及时准确地传递给那些下属,这虽然可能比较困难,却是可以解决的,小飞你觉得呢?”
岳飞心中再次给沉叔叔点赞,说道:“沉叔叔说的不错,比如可以建立一支专门的通讯部队,专门负责送信,还可以培养一些飞鸟送信,很是快捷,总之这些技术问题不是障碍,而障碍是那些负责决策的君臣。”
程颐说:“那就好!对了,贤侄前面你关于永乐之战还没有说完,要不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不是还有问题要问小飞吗?”
岳飞知道,沉叔叔的那些问题一定是跟着这些永乐、灵州之败相随而来,让他讲讲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于是就请沉叔叔继续讲永乐之战,一直讲完。
沉博毅也就找回到前面没有讲完的永乐城之败。
“还是那个主要将领徐禧,他是王安石之下的变法派二号人物吕惠卿推荐,从而得到神宗重用,那个时候,大宋还在灵州大败的阴影之下没有走出来,西部的那些边境地区,一直缓不过气来,整个大宋朝野无不希望不要再兴起战争行动了,没有刀兵最好。
“而在这种大势之下,我的老爸、还有种谔却反其道而行之,向神宗上书,陈述在西夏边陲地区采用进取之策,比我老爸更进一步的是,徐禧更进一步,专门说自己把经营边陲事务当作自己的责任,他就专门干那个。
“不过,在我看来,我老爸才是持重可靠,徐禧就是不知深沉,轻狂看不起敌人,导致他自己的败亡,而且连累了同僚和下属,还有众多士兵和民众。
同时被围失命李舜举品资和性格安静稳重,虽然身为宦官,和任何人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会提及皇宫内院任何事务,到了永乐城被西夏围攻危急之时,也没有任何慌乱,斩断衣襟写下了最后一道奏折,其中发说的内容是:‘臣死无所恨,愿朝廷勿轻此贼!’
“也就是说,臣死而无怨,只是希望朝廷不要如同以前轻敌,给予他们足够的重视。
“我佩服李舜举的尽忠死节,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宦官出身而轻视他,但是这样一位死节的将领,直到战死,才提出不要轻敌的建议,代价未免太大,而且是不是被采纳,还没有定准。
“至于是看不起敌人,还是被敌人所吓住故意说大话,这个我就说不清了,估计是二者都有。
“至于临阵对敌,徐禧就是诡异了。
“他在学习了宋襄公以‘王师不鼓不成列’拒绝了正确的建议以后,我行我素,用一万人列阵城下,来个倾巢而出,自己坐城门的高楼上,手中举着黄旗对众人发令说:‘视吾旗进止。’
“那个时候西夏兵分兵进攻,全都到达了城下。原来守军将领曲珍此时带兵临敌,列阵在水边,第一波接战就不能取胜,所有将士士兵全都畏惧起来。
“曲珍于是对徐禧说:‘现在众人已经开始动摇不稳,不可继续接战,若勉强再战必然大败,请收兵入城。’这个时候,曲珍的做法是唯一正确的做法。
“而徐禧的做法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比如,他的计划之中有一个环节,是派出一只奇兵急行军一百里穿插到敌后突袭灵州那种城池,可是他们才走出十里地,就全部累瘫了。
这种战斗力这种基础体制,岳飞除了墙上画饼,什么都别干了。
也正是如此,他现在所有的努力,都围绕一个主题:提高麾下将士的单兵作战能力,为将来大规模军事部署准备基础条件。
说起灵州战役,不但岳飞兴致很浓地参与讨论,而且老头儿级别的听众程颐,也很投入,因为他没有亲身参与的经验,那是在朝堂上的时候,他也没有担任和那些战役相关的责任,他不好插手其中,现在不在庙堂,也就没有那些贤限制,所以今天他也感觉受益匪浅。
这个时候他提出一个问题:“然则灵州战役若设立一个都统领,五路大军都要听他的命令才能行动,如何指挥他们,将命令传递给各路统帅,而且及时采取行动,据我所知,西夏边陲之地行走的路途都很是崎区。”
沉博毅道:“程叔叔好问题!具体的困难和如何做小侄也没有详细预桉,因为那些东西我想想还行,却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就不去操心了。
“不过,这个统管一切的都总管,是一个前提条件,他的责任之一,就是解决如何让他的命令畅通无阻及时准确地传递给那些下属,这虽然可能比较困难,却是可以解决的,小飞你觉得呢?”
岳飞心中再次给沉叔叔点赞,说道:“沉叔叔说的不错,比如可以建立一支专门的通讯部队,专门负责送信,还可以培养一些飞鸟送信,很是快捷,总之这些技术问题不是障碍,而障碍是那些负责决策的君臣。”
程颐说:“那就好!对了,贤侄前面你关于永乐之战还没有说完,要不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不是还有问题要问小飞吗?”
岳飞知道,沉叔叔的那些问题一定是跟着这些永乐、灵州之败相随而来,让他讲讲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于是就请沉叔叔继续讲永乐之战,一直讲完。
沉博毅也就找回到前面没有讲完的永乐城之败。
第192章 慨然应允
宋徽宗崇宁四年二月十七,岳飞两周岁的第三天,寅时初初刻,现代时夜间凌晨四点十四分。
看着沉博毅既无比愤怒,又无可奈何的神情,岳飞问道:“又怎么了?”
沉博毅虽然在控制自己情绪方面已经很不错了,却依然不由得不发怒:“每当提起这事,都能将我气得半死!当时曲珍想进城依托城防御敌,被徐禧断然拒绝,只能眼睁睁地继续屯兵城外,跟等死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既然还没有死,就要干活人应该做的事情,起码要多杀几个西夏士兵,这也是曲珍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就在那个时候,夏人展开了他们的进攻行动,驱动他们的铁骑渡水,宋军的情报人员给徐禧介绍情况,说那正在渡河的骑兵就是西夏着名的铁鹞子,非常凶悍,只有在他们渡河的半途加以攻击,才有可能获得成功,一旦他们成功渡河登上陆地以后,他们的冲锋就变得不可阻挡。
“如果你们不知道无定河的话,我要先说说它的基本情况,它是黄河连接的一条大河,许多源头汇集在一起,最后流入黄河,也是靠经永乐城的最大一条河流,永乐城靠近这条河的目的,也是充分利用它的水利资源,如果善加利用,就是保证永乐城安全的一道天然屏障。
“可惜,再好的条件遇到了徐禧,也是明月照沟渠!那种程度的蠢事,他好意思做出来,我都不好意思骂出来,提到他就晦气。
“那个谋士一类的从员非常合理的建议徐禧就如同猪油蒙了心根本听不进去,断然拒绝,那只高举黄旗的手就和得了半身不遂一样,动也不动,没有他的指令,曲珍只好眼睁睁看着西夏铁鹞子安然渡河,到了平原陆地,向他们如同死神一般杀来。
然后,那个徐禧举旗的手就变得可有可无,大刀看到头上,还管你什么旗号?
生死关头,曲珍部下久经沙场的将士也是含不畏死迎头而上,和那些铁鹞子西夏骑兵战斗在一起,死了也要杀敌够本。
可是,论勇勐精神,那些类似强盗的西夏悍卒本能地更高一筹,在加上兵种级差碾压,宋兵事实上在数量上也大大不足,所有这些因素相加,结果就是宋军不堪一击。
“宋军的拼死一搏,被西夏骑兵一击而溃;那些跨下铁骑,高扬马刀的悍勇战士,驰骋冲杀,锐不可挡,宋军不能阻挡,只能溃败窜逃,可惜敌人刀快马疾,逃命就很难。
“宋军大军尽墨,西夏军主力如入无人之境,将围永乐城团团围住,到了这个时候,徐禧那个至蠢的罪魁,挥动黄旗的手即挥动得断掉,也没有什么用途了。
“西夏人可能文化不如宋人高,可是他们知道按照常理办事,知道人必须有水才能活命。
“于是,西夏兵第一件事就是截断水源,堵绝馈运,其实这二者很大程度上是一致得的,造成城中宋兵没有水喝、没有饭吃,但是最致命的还是没有水喝,城内的宋军被渴死大半。
“只从这一点,就可以知道徐禧的愚蠢程度真是登峰造极,难道他造城和防守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个活命的最基本条件?
“难道这种生活必须的条件,他只要在快渴死的时候,才明白?
“有这样的一个统帅,真是对宋朝那些执政者的讽刺,更是死于永乐城之战所有人的极大悲哀。
“在这种情况下,永乐城不用攻打,就自己解除了武装,人都渴死了,那些武力值超强的西夏强将悍卒,根本都不用自己动手了,自己就自动消亡了。
“最后,永乐城被攻克,这场大战,西夏一共歼灭宋兵约二十余万,成为灵州惨败以后的有一次惨败。愚蠢的宋朝昏君庸臣,偷鸡不着蚀把米。本想报仇,却仇上加仇,雪上加霜。
“我老爸是当事人之一,对那场惨败知道很多详细情况,他给我描述了当时的情况。
“西夏铁骑度过了是无定河之后,立刻大举冲锋,与宋军接战,当时的鄜延选锋军最为骁锐,全都是以一当百的百战精兵,他们奋勇当先,率先与西夏骑兵接战。
“可惜的是,他们个人的勇力难以弥补战略战术层面的致命失误,所以他们拼命阻挡敌军,至多杀死几个敌军,却连敌军的攻势都不能滞缓。
“宋军最为骁锐的选峰军努力无果,大败而逃,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逃入城中!
“可是这些人的逃跑,出乎主导人的预料之外,这种意外他们毫无准备,所以最先的恶果就是将宋军的后阵冲垮。
“夏人乘机随后掩杀,宋朝全师大败,死亡惨重,光是将校就有多人,包括寇伟、李师古、高世才、夏俨、程博古及使臣十馀辈、士卒八百馀人全都当场被杀。
“曲珍好不容易带人逃离夏兵的屠戮,与残兵艰难入城,可是崖峻径窄,骑缘岸而上,丧马八千匹,也就是说,不知道费了多少年努力准备的机动兵力,却因为徐禧的愚不可及,一朝丧失殆尽,他这种愚蠢,简直就是一步一步到位,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真是服了。”
沉博毅也就找回到前面没有讲完的永乐城之败。
“还是那个主要将领徐禧,他是王安石之下的变法派二号人物吕惠卿推荐,从而得到神宗重用,那个时候,大宋还在灵州大败的阴影之下没有走出来,西部的那些边境地区,一直缓不过气来,整个大宋朝野无不希望不要再兴起战争行动了,没有刀兵最好。
“而在这种大势之下,我的老爸、还有种谔却反其道而行之,向神宗上书,陈述在西夏边陲地区采用进取之策,比我老爸更进一步的是,徐禧更进一步,专门说自己把经营边陲事务当作自己的责任,他就专门干那个。
“不过,在我看来,我老爸才是持重可靠,徐禧就是不知深沉,轻狂看不起敌人,导致他自己的败亡,而且连累了同僚和下属,还有众多士兵和民众。
同时被围失命李舜举品资和性格安静稳重,虽然身为宦官,和任何人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会提及皇宫内院任何事务,到了永乐城被西夏围攻危急之时,也没有任何慌乱,斩断衣襟写下了最后一道奏折,其中发说的内容是:‘臣死无所恨,愿朝廷勿轻此贼!’
“也就是说,臣死而无怨,只是希望朝廷不要如同以前轻敌,给予他们足够的重视。
“我佩服李舜举的尽忠死节,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宦官出身而轻视他,但是这样一位死节的将领,直到战死,才提出不要轻敌的建议,代价未免太大,而且是不是被采纳,还没有定准。
“至于是看不起敌人,还是被敌人所吓住故意说大话,这个我就说不清了,估计是二者都有。
“至于临阵对敌,徐禧就是诡异了。
“他在学习了宋襄公以‘王师不鼓不成列’拒绝了正确的建议以后,我行我素,用一万人列阵城下,来个倾巢而出,自己坐城门的高楼上,手中举着黄旗对众人发令说:‘视吾旗进止。’
“那个时候西夏兵分兵进攻,全都到达了城下。原来守军将领曲珍此时带兵临敌,列阵在水边,第一波接战就不能取胜,所有将士士兵全都畏惧起来。
“曲珍于是对徐禧说:‘现在众人已经开始动摇不稳,不可继续接战,若勉强再战必然大败,请收兵入城。’这个时候,曲珍的做法是唯一正确的做法。
“而徐禧的做法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在敌人举国来攻势在必得的攻势下,一个傻子也知道利用城墙帮助自己御敌,否则你修筑永乐城是干什么的?
“有城不守,却出城接敌,即使单兵势均力敌也不能这样做,因为西夏兵有大军三十万,宋兵只有一万,双方兵力对比有如一只小鸡仔面对一只恶狼。
“何况在旷野对阵,主要是步兵的宋军远远不是西夏那种骑兵为主职业士兵的对手,大胆估计,宋军十个士兵打西夏一个,能打平就不错。
“然后就是布兵阵地背水而设,这又是一个更加愚蠢的思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战术是楚霸王的战术,徐禧应该是学习楚霸王,可是他却照猫画虎,结果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比丧家犬还狼狈。
“就他的那个水平,还敢和楚霸王比?他比的结果,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却是置之死地而后死!一只小虫子在雄鹰面前,置之死地就是它送死之地!
“这还不说,徐禧的送死还花样不少。
“初次接敌失败以后,士气受挫再也没有实力和勇气克敌必胜以后,徐禧断然拒绝唯一懂军事的曲珍建议,赶紧退入城中,在那里依托城防御敌。
“他有不同的打法本来还可以算是正常,令人无语的是他的理由。
“徐禧对曲珍说:‘君为大将,奈何遇敌不战,先自退邪?”
这就是典型的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而作为一军统领,必须审时度势,采取正确的迎敌方略,而徐禧的这种说辞和方略,恰好成了反面典型,完全的驴唇不对马嘴,彻底地自己和自己唱反调。
“遇到这么一个上司,曲珍的无奈和憋屈可想而知,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在那里等死。
“此时的情况,如果曲珍有指挥权可能还可以有挽救败局的机会,可是那个刚愎自用的徐禧却不让曲珍指挥,他要在城楼高处用黄旗指挥进退,这也愚蠢到了登峰造极。
“事实证明,徐禧的愚蠢是全方位的,他真的不满足前面的这些,他还有……”
没有最根本的一个要素,要想取胜,那绝对比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概率,还要低一百倍。
那么如何纠正?在以后作战的时候如何作?
岳飞有办法解决吗?
当然有!简单。
岳飞自己担任那个统帅便可。
岳飞相信,自己担任那个统帅胜任有余,但是,这并非是说,岳飞当了统帅以后,就能必保胜利,这还不是一码事。
他能保证的,就是四十万大军不会重蹈覆辙,至少不会失败。
而要取得胜利,必不可少的条件,就是他指挥的那只军队是不是具有战之必胜的军事素质。
换句话说,他就是能把作战计划搞得天花乱坠,而挥下的军官和士兵都是窝囊废,也一事无成,而且难免一败涂地。
比如,他的计划之中有一个环节,是派出一只奇兵急行军一百里穿插到敌后突袭灵州那种城池,可是他们才走出十里地,就全部累瘫了。
这种战斗力这种基础体制,岳飞除了墙上画饼,什么都别干了。
也正是如此,他现在所有的努力,都围绕一个主题:提高麾下将士的单兵作战能力,为将来大规模军事部署准备基础条件。
说起灵州战役,不但岳飞兴致很浓地参与讨论,而且老头儿级别的听众程颐,也很投入,因为他没有亲身参与的经验,那是在朝堂上的时候,他也没有担任和那些战役相关的责任,他不好插手其中,现在不在庙堂,也就没有那些贤限制,所以今天他也感觉受益匪浅。
这个时候他提出一个问题:“然则灵州战役若设立一个都统领,五路大军都要听他的命令才能行动,如何指挥他们,将命令传递给各路统帅,而且及时采取行动,据我所知,西夏边陲之地行走的路途都很是崎区。”
沉博毅道:“程叔叔好问题!具体的困难和如何做小侄也没有详细预桉,因为那些东西我想想还行,却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就不去操心了。
“不过,这个统管一切的都总管,是一个前提条件,他的责任之一,就是解决如何让他的命令畅通无阻及时准确地传递给那些下属,这虽然可能比较困难,却是可以解决的,小飞你觉得呢?”
岳飞心中再次给沉叔叔点赞,说道:“沉叔叔说的不错,比如可以建立一支专门的通讯部队,专门负责送信,还可以培养一些飞鸟送信,很是快捷,总之这些技术问题不是障碍,而障碍是那些负责决策的君臣。”
第193章 复查接肢
宋徽宗崇宁四年二月十七,岳飞两周岁的第三天,寅时初二刻,现代时夜间凌晨四点十九分。
为了作更多的断肢接活手术,保证手术的成功率,岳飞给影二和影三逐一做了一番复查。
那些都是医疗行业的一些常规操作,一般人觉得不堪入目,岳飞和那些旁观的人习以为常。
旁观的人包括扁毛,他是岳飞做手术的时候主要助手,扁升,扁毛弟子中主要操刀手,可惜错过了对第一例手术的观摩,这次似乎不能错过了。
扁峰山,大徒弟,也特意从他们的老窝赶了过来,扁毛认为,天上地下,悠悠万事,唯此为大。
鬓毛心中的设想,是今后要搞一个生命分支,动刀的事情肯定以扁升为主,组建以及整体规划,则非扁峰山莫属。
出了这些男弟子之外,还有一些女弟子,比如扁媚、扁梨花、扁灵等人。
自古医者父母心,在他们眼中那些病人都是儿女,男女之别在他们眼里,一个字,没有!
扁媚、扁梨花如此,扁玲跟是如此了,她是扁峰山在哪儿她就在哪儿,赶都赶不走的。
因为时间比较紧,陈抟老道驮着岳飞,快步如飞,急如奔马,身影几个晃动,就回到手术室。
只见手术室外不少烛影斧声队员正在排队,一个一个地进入屋内,秩序井然有条。
岳飞顿时心安,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这种情况只要扁毛认为正常,否则以他老人家的嫉恶如仇早就勃然大怒了。
岳飞当然不用排队,直接进去了,第一眼看到扁毛正在那里老神在在地接收大家交上来的东西。
这是按照岳飞的要求,他们找来断肢就立刻交给扁毛,然后统一处理。
看情况,到此为止,都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他们哪里来的断肢?
岳飞上去,低声问扁毛:“这些断肢,都可以接活吗?”
扁毛很确定地回答:“没问题,断肢本身没有问题。”
岳飞接着问道:“老爷子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吗?”
扁毛道:“我问过他们,他们告诉我没有伤天害理,也没有伤害任何人,于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岳飞嗯了一声,老爷子能负责的也就到此为止了,难不成他还能追查断肢的来源?
他最多就是在做手术和不做手术之间选择。
这时候,影三走过来,说有事向岳飞说清楚。
岳飞正好要找他,因为第一他也是需要寻找断肢的一员,这种事情最好是自己经手最保险。
第二,也是更重要的,影二在手术恢复中,对这些队员的管教就是他影三的责任。
岳飞专门有过交代,执行纪律的军纪小队负责对这项寻找断肢的活动监督和惩罚,约束他们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岳飞很是担心,如果他们真的不择手段,干出天怒人怨的事情来,这些队员都要被砍头。
那绝对对岳飞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对这一百多人世界顶尖的特殊人才,岳飞可是寄托了极大希望的。
别说他们重振雄风以后的超常发挥,即使是保持现状,他们也是一支非常强大的秘密武器。
这还不算他们如果犯罪,带来的极大民意损失。
不过,岳飞对影三还是比较信任的,觉得他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违背自己的命令,让他的队员做出害人害己的愚蠢行为。
为了不影响扁毛收集断肢,也不会造成那些队员的混乱,岳飞和影三走出去大约十丈开外,影三才低声给岳飞述说了原委。
原来这些断肢都是来自已经死去的人身上!
他们都是最近死亡的,在烛影斧声队员找到他们之前,他们都已经死得彻彻底底。
也就是说,影三的队员没有干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岳飞听罢顿时松了一口气。
从死人身上获得断肢,在一般人来说可能会产生很大心理不适,可是对他们这些刑余之人,在他们的烛影斧声职业生涯中,每天杀人当饭吃,跟死人打个交道,那就无动于衷了,真的不算事儿。
然后,岳飞顺便问起哪里有那么多新近死人,可以给他们提供合适的断肢。
影三说道那也是事有凑巧,就是前几天改编五里岗土匪的时候,有些脾气暴躁的土匪不服,被虎子带人彻底镇压了,大约死了一百多人不到二百。
这些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壮青年,作为断肢的提供者没有问题。
而且他们自己活得不耐烦嫌命短,杀他们的是利器队、锄头队、山鹰队,影三的队员没有动手。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认定要跟着岳飞干。
所以,这些从这些死人获取断肢和影三队员没有任何主观意愿上的关系。
按影三的说法,那些本来已经是废物的土匪还能起到一些有意的作用,他们应该含笑九泉。
是不是含笑九泉,或者是在幽冥中哭泣,岳飞不关心,只要没有赶出违纪事情让他难以接受必须挥泪斩马谡,他就能放过他们。
这件事事情重大,岳飞可不想靠影三一面之词就撂下不管,尽管影三叔叔看着很可靠的样子。
“影三叔叔,谁告诉你们那些土匪可以提供断肢的?他们为什么要告诉你?还有,那些死土匪埋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变质不适合使用?”
岳飞是要追根问底,眼见为实。
影三笑笑说:“这种大事,我当然特别重视,不敢有一丝大意,关键环节都是亲历亲为。
“你知道我和原来的匪首现在的镇长张亚群是哥儿们,你要求我们收集断肢以后,我第一个就找到他,问他没有线索,然后他就提到这些死土匪。
“当时我也是提出疑问,因为那些人死去大约有十天左右,虽然现在天气不热,也难保没有问题,别的不说,野狗恶狼兴许就啃光了他们的皮肉。
“只剩下一堆白骨,还有什么用?
“可是我的疑问却被张亚群一句话打消。他说他们抛弃死土匪的地方,即使放一年也没事!
“我当然不能只靠他一说就信,反正我们要得到实际东西,就跟着他过去,验证他的话是否靠谱。”
岳飞听到了一条有用信息,能保鲜一年?
这可是有大用!
因为他现在倾向于那些收集到断肢都是可用的接活材料,可以用于接活手术,为那些叔叔们恢复健康。
问题是那么都叔叔需要手术,而且每一个都是非常复杂,一天完成一例手术都会是超大劳动量。
岳飞现在这个状态是不能自己完成的,根据原来的设想,他必须指导扁毛操作,让他代替自己。
估计这种精微手术,扁毛一天也顶多能完成一个。
如此算来,全部完成手术,一定会旷日持久,岳飞估计,起码要六十天。
这还是只按一半人适合断肢接活手术计算,其他人使用激活方式。
可是激活手术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岳飞估计,所有叔叔恢复正常,需要百天时间。
这当然也考虑到执行任务在外的那些叔叔们赶回来的时间。
这就是说,这个治疗过程大约需要百天时间,那些断肢必须保鲜。
如果那个抛弃死土匪的地方可以保鲜一年,自然就解决了岳飞的问题。
非但如此,岳飞需要保鲜的地方不仅仅是为了这一项手术,其他病人也是需要的,他可以考虑建立一座冷冻库,或者类似的东西,这个冷冻库对提高整体医疗水平大有帮助。
尤其在那个基本还是农耕活动为整体的自然经济阶段,人们只能靠自然能力的功能,什么东西生产出来高自然能力,保存下去也靠自然能力,比如肉类的保存,顶多十天半月就腐坏了。
所以岳飞心目中的冷冻库如果能够推广使用,表面上是为了眼前的断肢保鲜,实际上是人理解天理、遵行天道,让人们尚且未能理解的一个地上物件更好地为人效力。
实际上就是开掘出这种东西的潜在能力,让它正常地该干啥干啥。
岳飞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使得那些东西能够保鲜,但是他心里很笃定,那肯定不是什么神奇的东西,一定是本来就有的自然力量正常的发挥作用。
岳飞估计影三能够找到那个地方,但是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他估计也不知道答桉,那就把地头蛇找来一起去探查一番,一石二鸟。
所以,岳飞让影三派个人去找张亚群,让他们第一时间赶过来一起探查藏尸洞、
影三在描述的时候,说那是一个山洞,死土匪扔进去以后,不知道掉下去多深,他只有一个印象,里面阴凉阴凉的,几乎快要冻冰了,幸亏当时他们人多,而且心中比较火热,才能抗住那种阴冷。
时间不长,张亚群风驰电掣般跑了过来,果然不愧为老土匪,老当益壮。
而且他还想得非常周到,带着一件棉袄,给岳飞披上,说是进洞的话,里面很冷,大人冻冻无所谓,小孩不行,需要重点防护,否则容易冻出毛病。
岳飞非常感谢张叔叔的关心,不过他心里有数。
前世零下四十度的严寒他都经历过,洞里再冷也没有到冰点。
可是他忘了,他现在更弱小。
不但是年龄小,而且他现在的体质话没有得到前世的那种草药浸泡和强化。
那个藏尸洞坐落在五里岗后坡,那里有一条沟,似乎是季节河留下的河床,现在是枯水期只剩下稀稀落落的河卵石,铺满河底。
在靠近下游的一处比较宽阔的河岸,靠近五里岗这一边,岳飞看到了那个藏尸洞。
从外面看,大概也就是二丈直径的井口,往下看去,可以看到二丈左右深处是一汪井水。
岳飞怀疑地问:“那些死土匪难道在水底?”
张亚群作为地头蛇负责解答岳飞的问题:“不是!如果要见那些人,需要进去接近他们才能看到。小飞,你真的想进去看,可冷了。还有,那么人都是原来我手下的刺头,我早就想弄死他们,只是没逮住机会,我也就没有跟他们一般见识,让他们多活几天,可是他们好死不死的,竟敢和虎子对着干。”
岳飞没有废话,说:“下去。”
山洞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有一根粗大的绳索,正是上次那些人下去的时候准备的,现在正好利用它。
第一个下去的就是张亚群,他老马识途,一边走一边给岳飞讲解这个山洞的情况,
根据他的解说,自从他懂事以来,就知道这个山洞,用途也一样,就是抛弃死人的。
当然有土匪和受害的老百姓,土匪一边,有人是正常死亡,有人是违反纪律被处死。
当时更多的是被土匪害死的人,比如他们绑人上山,赎人的钱交的不能令人满意,就被撕票,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都扔进这个山洞里。
根据张亚群所言,这个藏尸洞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万人坑。
不过,里面的人一到夏天,就悲惨了。
据说冬天还没有事情,夏天就大不一样,里面会来很多鳄鱼,将以前一段时间抛落的死人全部吃光。
否则,这个山洞即使再深,也早就给填满了。
至于那些鳄鱼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张亚群就不知道了。
很快大家都到了那一汪井水出,大家站定一看,才知道另有奥秘。
原来那一汪水只是一个浅浅的水汪,那些从高处下来的死人到了这里不是落在水里,而是拐了一个弯儿,然后掉进一个更深的洞穴,那是一个深深的岩石竖井。
四个人继续拽着绳索往下出熘,从这里开始,岳飞就感到一股股的冷风吹了过来。
辛亏有张叔叔送给他的小棉袄!
至于其他三人,抗冻能力比较强,就不当回事了,继续往下出熘。
很快就到了洞底,实际上是不是洞底,也不能确定,但是那些提供断肢的人都堆在那里。
岳飞也没有别的目的,草草数算了一番,确定有一百多人,这就对上了号。
岳飞心中不再担忧,那些队员也不用承受惩罚了。
在这里呆了一会儿,岳飞更加感受了这里的阴冷,不由问张亚群:“张叔叔,这里为何这么冷?”
第194章 扁升接力
宋徽宗崇宁四年二月十七,岳飞两周岁的第三天,寅时初二刻,现代时夜间凌晨四点三十分。
年轻人干事就是干脆利索,比起其他年轻人,岳飞更年轻,也就更加干脆利索。
要说之前他给扁毛做示范的时候,如同小鸡吃黄豆——强吧唧,现在则游刃有余。
那不是因为他的手术水平突然提高,而是因为他的体制有了突飞勐进一样的增强。
这全部归功于他的四个师父给他实施的“揠苗助长”。
他的手术能力以前本来就有,缺的是实施手术的支持力量,因为他还小。
通过烟苗助长,他的体力体质不但媲美成年人,而且远远超过,以至于他的手术能力并没有提高,实施手术的效果却大大提高。
张亚群理所当然地说:“这里还不是最冷的,在往下走一段,那里更冷,一年到头都是冰天雪地的,我小时候去过一次,冻死我了!以后就从来没有再去了。”
岳飞:嗯?冰天雪地?那不是更好的冷冻资源?
那是非要看看的。
“张叔叔,那在那里,快去看看!”
张亚群为难地说:“不能去!我们穿的太薄了,会冻死人的。”
岳飞也觉得没有准备好,想了一下,问道:“那可以派人弄出一些冰块儿出来吗?”
张亚群想了一下:“那应该没有问题,什么时候要?”
岳飞当然是越快越好,但是也不能太着急:“我们先回去,然后就请张叔叔派人来取冰,弄个三四百斤吧。不够再来。”
说完,几个人感觉离开,确实够冷,都打哆嗦了。
回去的路上,岳飞让张叔叔弄些箱子和柜子过来,送到手术室,以便和那些冰块配合使用。
回到了手术室,发现扁毛已经收妥了断肢,竟然达到一百五十条之多!
岳飞非常高兴,都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决定立刻就进行断肢接活手术。
岳飞现在干的就是两件事。
一件是观察影二叔叔的状况,一件是注意扁毛的动作和听他说话。
这让他有一种时空衔接的感觉,似乎前世进行的延续手术在今生得以继续,时间的长河古井不波地缓缓流淌,他如同一叶轻舟,随波荡漾。
他虽然没有专门总结过,但是也明确地知道,让这些刑余之人枯木逢春重振雄风,是生命史上一个奇迹。
可能涉及的人数不多,但是意义非凡,因为他们恢复正常,正是天理在他们的生命中畅行无阻。
而之前他们的生命已经枯竭,天理在他们那里受阻,他们代表了倒行逆施,他们所作的也是倒行逆施。
而通过自己的手术,他们得以顺从天理,然后所作所为符合天理,后续影响难以估量。
虽然整体来说不可估量,但是岳飞觉得个自己有关的影响还是可以预估一下的。
比如,经过他手术改变人生的那些叔叔,以后对他忠心不悔的人估计是大多数!
故此,岳飞可以让他们作为自己的班底、最核心最可靠的班底,无论干什么事情,都可以同生死共患难了,如此一来,岳飞虽然是穿越过来的独身一人,就可以不再孤单。
大家一起按照天理走人生路,别管人生长短、别管路途多艰险,都是人生乐趣。
想到此处,岳飞看扁毛的动作分外流畅,听他说话也深有感触,就连一动不动的影二叔叔,都生动起来。只见扁毛丝毫不显衰老,两手的动作快如风,对那些草药一抓就是一把。
只听他说道:“制作特效生肌散,完全符合眼前这个病人,有三大要素,缺一不可,错一样全盘皆输。
“第一,就是它一共有三十五种药材,对了,这台子上的药物你都认识吧?这是基础,这个要是都能搞错,你就不配吃这碗饭,趁早该干啥干啥去!
“估计你还小,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就破例给你讲讲,那是因为,我配的药种类和含量都不能错,才能达到我要的效果,你搞错了药名,不是该有的没有,就是不该有的你有了。
“这样的后果,轻者是达不到药效,吃了不管是岂不是败坏我老人家的名声?更严重的是,吃错了药会要人命!这不是要我的老命?
“故此我要说,你连药名都搞错,趁早滚出这个行当,别害人害己!我再问你一遍,你认识这些药是吧?”
岳飞好奇问道:“不认识该当如何?”
扁毛呵呵一笑:“你又不是我的徒子徒孙,自然是不能赶你滚蛋,不过我就没有必要说都有什么药了,说了你也不懂,我老人家何必白费力气?”
岳飞说:“有道理,正好我是认识它们的,老爷子费心还是说出它们的名字吧。”
扁毛毫无难色:“好!听着:特效生肌散的三十五种药包括寒水石、滑石、密陀僧、海螵蛸、淀粉、枯矾、龙骨、干胭脂、槟榔、黄丹、血竭、菉豆粉、乳香、没药、孩儿茶、珍珠、铅粉、白蜡、冰片、象皮、细灰、辰砂、川贝、赤石脂、墙上多年白蚬壳、无名异、人参、西牛黄、琥珀、熊胆、炉甘石、杭粉、五倍子,多少种了?”
岳飞说:“好多!一共三十三种了,还差两种。”
扁毛说:“那就对了,看来你是认真听我说话了,不错,其中的两种我就不说了,是扁家的不传秘密,嗯,什么时候你拜我为师如我师门我就告诉你。”
岳飞知道这么多,已经满意:“好!这就完事了?”
扁毛说:“完事?还早哩!你注意我抓药的时候,每次抓的数量都不一样吗?”
岳飞也正在纳闷呢:“不是您老人家年龄打了,手头没准吗?”
扁毛生气道:“说什么呢!我老人家没准?我是有名的‘一抓准’,除了我也没谁了。告诉你,那是非常关键的步骤,就是每样药都要有一定的重量,正如前面和你说的,重量不对,效果很严重,轻的没有效果影响我老人家的声誉,重的要人命,你要记清楚。”
岳飞还能说什么:“记住了!对了,您不是说记错药名会有这样的效果吗?您没有老湖涂吧?”
这岳飞也是善意提醒,唯恐老头儿落下什么重要的事情没说。
扁毛却没有生气,反而回问岳飞:“我没有搞错,可是你知道它们的后果为什么一样吗?”
岳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知道了!你继续说。”
扁毛笑了笑,这孩子确实不笨!
“所以,扁家的不传之秘如果不明确地传给他人,没有人能够自己搞清楚是,三十五种药的不同重量配伍,穷其一生也不能尝试出来每一种重量才合适。
“所以你不要看我那里一抓就是一把,一抓又是一把,轻而易举,天下没有任何一人能够做到!”
岳飞对此不是太认同,我一抓一把也没有人能和我一样。
但是,是不是你那一把和我那一把效果差别那么大,就不一定了。
不过,这个问题岳飞是不打算抬杠的,你厉害你行,那你多辛苦就好。
关于重量这一要素,岳飞肯定要依仗扁毛的经验,实事求是地说,他每样所取的重量肯定有临床经验为依据,不论一把抓多少,都在合理用药的范围之内。
这样的拿捏,岳飞自认自己不行。
那就露丑不如藏拙了。
因为,岳飞真心实意地表达自己的钦佩:“老爷子厉害!您这一手一抓准,小飞一辈子也需不会,这个生肌散就全部仰赖老爷子了。”
扁毛心中无比舒畅:“好说!那个重量因素是第二项,现在我说第三项,就是如何炮制这三十五种药材。
“你看到我的那些徒弟了吗?他们每一个人都至少擅长一种炮制方法,如果炮制方法不对,药效就不能正常发挥,药效不能正常发挥,就会产生不灵效果,轻则……”
岳飞接了过来:……轻者影响了您老人家的声誉,重则要人性命!“
扁毛道:“就是这样!咦,小飞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候,岳飞已经看到扁毛的徒弟纷纷行动,对扁毛条出来的药材进行加工,一时之间,锅碗瓢盆罐叮当乱响,同时还飘起酸甜苦辣湖巴味道。
岳飞闻到而且还能辨别的味道就有几种,味道强烈的有酸味,估计那是浸在醋里的效果。
还有一股酒香飘出,那肯定是泡酒里造成的,估计还要加热,大有煮酒论英雄的味道。
至于爆炒弄得满世界都是湖味,就是一种混合味道了,分不清到底有多少种都在用这种方式加工。
岳飞一般自己闻香辨药,一边听扁毛如数家珍地介绍炮制药材这道程序的重要性。
原来这三十五种药材每一种都有自己的特殊属性,其中有一部分特别强烈,对病人来说有一定的伤害性,但是有不能减少它的组成部分,配伍的核心就是各种药材的适当搭配,完美的配伍就是完美的数量组合,否则就破坏了整个配伍的目的。
如此一来,就需要对那些不良的特性加以限制,炮制就是其中一种,它的根本目的是中和它的属性,比如醋制就是降低药材的碱性,比如石头属性一类的药物。
而配伍的主要作用是互补,同时也充分利用各种药物的特性,让它们合作争取一加一大于二,至少也要等于二,而不能小于二。
但是因为药物的天然属性,如果不加以限制,它们放在一起,很可能互相抵消,甚至造成有害的效果。
“所以炮制做的不好,轻则影响声誉,重则要人性命!”
二人同声说道,看着非常喜乐。
扁毛的那些徒弟一看就是经验丰富,干活有条不紊不说,而且非常迅捷。
在岳飞和扁毛的一通交流以后,他们纷纷完成了自己的炮制任务,所有的药材都得到了炮制,没有一种遗漏。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岳飞才知道,哪怕只有最简单的炮制,也要走过这个程序。
原来最简单的就是对它们进行烘干,因为到了最后所有的药材都要碾碎成粉,才可以进行最后加工。
而这种生肌粉,这种粉碎以后的大杂烩,就是它的基本形式。
而两外两种功能相同的形态,一个是生肌丸,一种是生肌汤,则是生肌散的变种。
其中生肌汤可以内服,可以帮助病人增加体制,从身体内部系统着手,配合外敷生肌散,治疗病人。
生肌汤还可以外用,和生肌散的功能配合,清洗创口,甚至可以深入伤口,达到创伤的深处,让生肌功能从深层更有效地治疗创伤。
而生肌丸因为是更凝聚的存在方式,它既可以内服,也可以外用,除了其它好处以外,它的一个独到优势就是时效长,持续三五天没有问题。
内服的话,可以和任何食物一样正常食用。一日三餐不但解了饿,而且疗了伤,伤员不用操心,该怎么活着就怎么活着,过了一段时间,已经和之前判若两人了。
外用的话,就是对于特殊情况,比如形成了病灶,使用生肌散或者生肌汤都不能做到重点集中,就可以将一个生肌丸直接塞到病灶处,让它和病灶紧密相连和睦相处,过一段就好了。
倘若不好,就塞一丸进入,然后就可以不理它了,看谁能耗。
扁毛说这些,强调的就是他的生肌散特别棒,只有基本成品出来,散、丸、汤遂有转换,内服、外敷
随心所欲,什么臃肿溃烂、缺肢断腿的轻松就给对付了。
岳飞当然没有那么乐观,但是毕竟现在有了非常好的开端,至少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走出第一步以后,就可以紧密观察,遇到具体问题再想办法解决。
弄好生肌散,二人来到病人跟前,看到影二在那里平静地躺着,呼吸平稳,没有任何异常,于是揭开他伤口的覆盖物,将生肌散给他乎了上去。
因为他现在的状况,用药以后不用活动,直接上生肌散就好,最简单的方式。
如果他到处走,就可以调成湖状,就可以凝固在伤口上。
听扁毛说,他在配伍的时候,已经考虑过不同情况,湖状生肌散,或者叫生肌膏,不用包裹都不会掉下来。
因为这个第一个病人,所以二人都没有掉以轻心,上了生肌散以后没有离开,留下观察。
第195章 视察领地
宋徽宗崇宁四年二月十七,岳飞两周岁的第三天,辰时初初刻,现代时上午七时一分。
探险队出发之前,岳飞必须安排好家里的日常事务,不能顾此失彼。
意思就是,进入老鸦岔垴寻找蹲鸱固然非常重要,家里的基础建设全面准备也不可或缺。
于是,在张商英、张亚雄的陪同下,岳飞对自己的领地进行了一轮巡查。
这也是岳飞的另一个一石二鸟:一方面检查一下他们之前干的活,另一方面给他们布置新任务。
这些新任务有可能就是继续在原来的基础上干;有可能改进已经干好的工作,还有可能针对新问题新需要的新任务。
反正在岳飞的心目中,只有人手不够用,不会出现一个闲人。
另一个说法就是,只有有事情没有合适的人才去看,而没有人有才却没处用。
天生有材必有用,在岳飞那里可不是一句空话。
二个人当然没有闲着,二人肚子里都有许多问题,哪有功夫呆着没事干?
于是,一边放一只眼在影二身上,一边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二人都是富有仅有,尤其是扁毛,他是家传医学,从扁鹊开始,那真是经验无比丰富,光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就够岳飞听得津津有味了,何况里面还有对生命的深刻领悟。
而岳飞从他的前生算,先进了扁毛一千年,尤其是岳飞那个时代的先进医疗技术,不经意之间透露一些给扁毛,就够他大吃一惊,惊为天人了。
二人聊了一阵,感叹天道远人道近,以后要多切磋,明天理,救病人,享乐人生。
正所谓欢娱嫌夜短,不知不觉间过了两刻钟,突然,二人同时发现了影二有了变化!
而且是意料之外的变化。
影二长出了胡子!
因为二人的思维都进入了误区,以为有什么变化一定会发生在伤口及其周围,所以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区域,谁也没有注意到长胡子的地方。
现在他们看到的,那胡子已经长出快一寸长了!
这么短的时间长了这么长,而且郁郁葱葱茁壮挺拔,那些胡子该有多么蓄势待发一遇机会马上就破土而出啊!
这个想象,让二人大吃一惊同时,也让二人思考它们率先出来的原因。
岳飞很快就想通了,毕竟他有生理卫生的基础性知识。
这是男人的第二特征!
这个第二特征的出现,说明了影二叔叔已经开始恢复。
第二特征都来了,第一特征还远吗?
看到影二长出了茂密的胡须,岳飞和扁毛又兴奋又凝重。
让二人高兴的是,病人的第二特征出现,说明到现在为止,病人的恢复正常。
这个正常,说明二人的预想和治疗都正确无误。
这当然值得高兴,因为二人虽然背景不同,有一样却相同,就是二人以前从来没有成功做过这样的手术。
扁毛的高兴还好说,因为他并没有孜孜以求地追求这样的目标,因此他也就是把这样的手术扩展到一个新的领域,如同小孩子得到一个新玩具。
岳飞才是特别高兴,知道这个手术成功意义深远,是整个医疗水平的一个巨大进步。
因为之前他参加过公关小组,目的是解决这个世界性的难题,却只是有所进展,没有成功。
这次成功,虽然是比后世隔离千年的北宋,不见得能够传递到后世,但是这无关紧要。
因为这种手术只要成功,就代表人类医疗水平的一个前所未有的提高,等于攻坚部队占领了一个高地。
一面镌刻着岳飞名字的旌旗高高地插在最高点,猎猎飞扬,无人不见。
不过,对这些东西岳飞还真不在意,被什么人铭记在什么地方被铭记,于他而言,根本就无关紧要。
他心中只有影叔叔这些活生生的人,被那些昏君和那些奸佞臣属建立的万恶内宫制度,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他心中不平,失志不渝地帮助他们做好恢复。
实际上这种心志是和前世一脉相承带了过来,那是主要是心中有负伤战友,为的是让他们恢复常人生活。
不同的是,他们都是为了守护心中的挚爱而奉献牺牲,负伤当然有痛苦和遗憾,但是不会悲痛和委屈。
影叔叔他们则不同,他们是被迫如此,完全违背他们的个人意志,一生无奈,悲惨人生,断子绝孙。
岳飞虽然不能亲身体验他们的痛苦,然而医者父母心,他尽管年纪幼小,却从职业上毫无疑问是医生,而且从成就上,可算第一号大国手,因为他比扁毛还要略高一筹。
扁毛可是有正式大国手声誉的,因为他给皇上看过病,还能够全身而退。
岳飞在手术上技高一筹,说是大国手水平就很有理有据。
这当然是对人体的认识上、还有操刀手术上面,别的方面岳飞就可能稍逊一筹了。
当然,岳飞感到责任感很强,抓紧治疗刻不容缓,也和他和影叔叔他们打赌有关。
当时他还年轻,脑袋一热,就将自己的终身幸福压了上去,说只要有一个治不好,他就和他们一样,有苦同受,当时就将那些性情孤僻的人感动得够呛。
为了保证说话算数,他还给每个人都写了保准书,白字黑字,铁证如山,无法抵赖。
不过,岳飞没有丝毫后悔,他也没有任何抵赖的意思,只是把这个当作推动他努力的一股力量。
不过,如果是现在重新来,他也许换一种方式,比如一只手或者一只脚什么的。
关键就是说话算数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
再者说了,他一生没有幸福事小,岳飞的名声受损事大。
所以,岳飞的高兴,也包括了打赌能赢的内容。
有了影二叔叔这个成功病例垫底,继续努力,就会让所有的叔叔都成功重新作人,重振雄风。
要说凝重的一面,还是主要在岳飞那里。
扁毛富有经验,他知道他配置的生肌散一定能按照他的预期发挥疗效,在他生肌散功效范围内,让病员恢复正常,但是生肌散并不是涵盖所有方面,需要岳飞手术解决的问题,他的生肌散管不了。
这就更不要说那些岳飞手术也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所以,扁毛的凝重就很轻微,更多的是想看看效果,让自己有满足感。
岳飞就不同了。
除了生肌散的疗效交给扁毛以外,他需要全面负责,首先要观察病员,是否保持在正常范围内。
有任何不正常,都要及时处理,让病员恢复到正常水平,不会打断他们的正常恢复过程,这实际上是正常手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更要紧的是,每次不正常出现,岳飞都要分析查找不正常的原因是什么,以便对症下药,根除原因,以免不正常重复出现,造成严重后果。
这也包括发现一开始就没有得到妥善对待的问题,这也是一次额外机会,给岳飞提供方便,对前面的医疗步骤反省,必要的时候从开始进行调整。
这就是说,从观察得到反常现象,也是对已经做完的治疗一次检查。
这样发现了问题加以解决,就不会把问题拖延到太晚的步骤,也许就铸成大错无法修改了。
这个时候,就需要更加用心,不能在这个时候出错,导致以前的努力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岳飞对病员的紧密看护,不仅仅是到此为止,而且一直要坚持到最后,直到病员彻底康复。
岳飞的凝重,还体现在病员之外的其他人。
其实岳飞也明白,即使影二叔叔彻底恢复,也不代表其他叔叔都能康复。
即使他们能康复,也不代表他们的康复可以一帆风顺。
第一个伤员,他和扁毛都倾注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努力,可是后面的呢?
不是特殊努力,很难总是精力集中全神贯注,那可是总数达到一百五十人之多的庞大团体。
对这其中任何以个人,手术成功就是一生一家人的幸福得以恢复和开始。
可是对于岳飞来说,任何人的手术失败,他就要和他一起承受各种苦难和羞辱。
尤其是对于一名穿越人士,这种羞辱也太不能忍受了。
这不是给所有穿越人士丢脸吗?
尤其是给岳飞丢脸,简直和那个赵构一个水平了,那就是脑袋藏裤裆扎进了地沟还要再下沉三尺。
有鉴于此,岳飞心中做出决定,马上集中时间,给所有人解决问题!
他这样决定有三大原因。
第一,集中时间,就能防止注意力分散,也能最大限度地杜绝外界干扰。
第二,既然技术成熟,就帮助每一个人恢复正常,争分夺秒,对别人是时间,对他们是生命!
岳飞和各位叔叔现在很熟悉对他们的处境感同身受,自然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第三,现在这些人虽然对岳飞归心,但是很大程度是靠那纸保证书维系,虽然很坚固,但是不算太牢靠,只有尽快将这种关系实质化,比如给他们恢复健康然后娶妻生子拉家带口,就很牢靠了。
当然,岳飞虽然小,却没有天真到做到那些就万无一失,那只是一个基础,其它事项在这个基础上他还要该干啥干啥,该防范的依然不能少。
发了一会儿愣,岳飞理顺了思路,就结束了发愣,给扁毛说了自己的打算。
扁毛刚才在高兴之余,趁机休息了一下,他没有岳飞那种担忧,也没有他那种精力,加上他很聪明又擅长养生之道,所以就放空自己,啥也没有干,啥也没有想。
他本来就是这个职业,比这个更紧迫的手术经常做,保持一颗医者仁心就行了,岳飞那种程度的感同身受就免了,否则,他都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
不过,这样也挺高,他休息完正好清醒,所以觉得岳飞的计划很好,他完全同意!
尤其对影二叔叔的病情预判,他也信心很足,这就行了。
这些事情都搞定,岳飞就把影三和影九叫了进来。
原来这二人虽然没有被第一个做手术,却一直心系手术进展和是否成功,所以二人将比较紧迫的事务稍作安排,就集中到手术室门外,一是等消息,二是提供保护。
如果有人不开眼这个时候想来捣乱,二人绝对不会客气,十个脑袋也不够他二人拧的。
二人进来,岳飞让他们先看看影二一寸长的胡子,说手术很成功,胡子长出来就是证据。
二人的口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然后发出一声牛吼!
虽然二人都很聪明也很有自制,赶紧捂住了口,依然发出两声沉闷的雷鸣。
这是那些刑余之人的第一个反应,因为事实上的第一人还在那里昏迷不醒。
影九毕竟年轻,很快控制了自己,问道:“难道叫我们进来,该我们手术了?”
岳飞吩咐道:“不是你们二人手术,而是你们所有人,包括影二叔叔,一共一百五十位叔叔,都要在下面一段时间内,全部完成手术,让大家一起恢复正常生活,娶妻生子生儿育女!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干,而留给我们的时间去不多。
“现在要把能集中起来的所有叔叔都叫过来,我有事情要给大家交代,两位叔叔去叫人吧,直接让他们来这里见我,顺便先观摩一下影二叔叔,我想他们一定和二位叔叔一样,愿意先看看手术效果如何。”
二人听罢,如风一样飚了出去,如同小年轻一样不稳重。
等人的时候,陈抟老道对岳飞到现在为止的成就给了一个评价,就是高度赞扬。
在岳飞的记忆当中,老道似乎从来没有如此主动过。
他一直以后就是干了两件事。
一个是给岳飞当坐骑,托着岳飞到处跑,这个说实话,是功不可没,原因就是岳飞觉得特别安全。
以至于干什么事情都发挥特好。
人家也是究竟风浪的老前辈,什么艰难险阻没有遇到过?可是一直安然无恙,就说明在保命方面有两把刷子,值得信靠。
陈抟说:“小飞呀,我看你也忙了不少事情,唯独这件事情你干得漂亮,简直太符合老道我的心意了!你知道吗?这这是最好的一个例证,符合天理!我跟你说,你这个让人重振雄风,意义不小于你的那个宗元学坊!宗元学坊从教育人开始,让人理解以至于顺从天理;而你这个救治那些刑余之人,直接就是替天行道,而且端然纠正那些悖逆天道的昏君奸臣,功莫大焉!”
咦?这老道开窍了?主动跳进红尘积极入世了?
第196章 麻烦上门
宋徽宗崇宁四年二月十七,岳飞两周岁的第三天,辰时初三刻,现代时上午七时五十分。
一边视察自己领地一边解决问题忙得不可开交的岳飞,突然被张亚群打断。
“对不起小主公,镇里来了一些重要客人,我必须过去接待一下。”
岳飞心道,什么重要客人,比我岳飞的视察重要?张亚群是一个明事理的老头儿,自从他从土匪头子转业成为五里岗镇镇长,干事都很靠谱,不会连这个轻重缓急都分不清。
这个要问问,真的是有急事,出发之前要心里有数,太紧急的话要先处理一下,至少要有安排。
于是问道:“知道重要客人是谁吗?他们有什么重大事项找你?”
张亚群道:“那个客人是谁,我也不清楚,不过陪着他来的一个人是蔡磊,就是前面跟着县令李春来的一个,负责税赋城堡谈判的那个县丞;既然是他陪同,或许是他的上峰。
“至于他们所为何来,难道是为了那个包税,朝廷嫌少?”
岳飞一听,便知此事非小!
而且非常紧急。
他心中正有两桩大事要在官府知情之前搞定,否则诸多被动就会接踵而来。
第一件大事,就是新开凿的汤河直流两岸的湿地。
那条支流是岳飞为了将物资直接水运回来,从汤河主流直到五里岗,直线距离二十里,那里原来就是低洼地貌,正式称谓是湿地,都是荒野水淹之地,没有用途的。
这条支流开凿成功,这些湿地立刻变废为宝,只是还没有人意识到,岳飞要是不利用这种见识上的优势,他就太傻了。
他穿越过来干什么事情能不能成功,主要依靠就是这种优越见识,自然不能有任何疏漏。
他的目标,就是和官府说清楚,一毛不拔得将沿着汤岗河沿岸的湿地拿到手。
顶多在包税上增加一两千两银子,岳飞也不能占便宜没够。
第二件大事,就是那个蹲鸱。
如果进山成功,拿到这个高超粮食作物,或许在岳飞的领地会出现单产提高百倍的奇迹。
岳飞不是滥好人,这些高产的好处,当然不会便宜那些贪官污吏,至少主要的好处,要自己留下,但是在双方同意的前提下,岳飞也不介意让他们分一杯羹。
当然,这一杯羹,要和合适的官员分,而且要用在合适的目的上。
这些东西,都需要和那些官员当面锣对面鼓敲定。
岳飞问道:“送信的人还在吗?在的话叫过来我问问他。”
“还在。”张亚群答道,同时找手让一个年轻人过来。
岳飞一看,那是一个毛头小子,和张亚群酷似,不是他儿子就是他孙子。
岳飞慈祥地问:“小哥怎么称呼?多大了?”
那小伙腼腆地说:“我叫张常英,是我老爸最小的儿子……”
张亚群笑了笑接过话头:“犬子今年十四岁,也就干些跑跑腿传传话什么的,不成气候,小公子多担待。”
岳飞道:“好说!我来问你……”
这就让岳飞喜上加喜了,这样的老道比那个高高在上似乎众人皆醉他独醒那种好多了。
岳飞道:“谢谢道长的肯定,小飞高兴的飘了起来!这都是道长指导得好,不是说过多次了嘛,我干啥都是道长怂恿的。
陈抟老道呵呵一笑:“小飞你就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怎么回事儿,你知我知。”
扁毛在那里插话道:“我啥也没听到,我睡觉呢。”
二人看了一样扁毛,他两只大眼睁得蛤蟆一样,您老人家原来如此睡觉?果然与众不同。
不过二人心里都是心照不宣,这又是一个聪明人!
时间不长,那些烛影、斧声老队员成群结队地跑了过来,岳飞和之前一样,让他们观摩了一下影二。
影二还在那里仰卧,胡子长势似乎又有所精进,就是不但长了一些,而且更浓密了。
岳飞和他们说了对影三影九同样的话,效果也基本一样。
就是眼睛和嘴巴都变得和鸡蛋一样大,有的甚至像鹅蛋。
这些人也都知道这里是手术室不能喧哗,不能打扰病人的休息,大家也是纷纷捂嘴,消弭喧哗。
可是余波依然不小,手术室里如同沉闷的天雷,滚滚不绝。
因为人多,大家实行流水作业,大家右边进来,左边出去,不要停留。
岳飞让那些看过的人都回到他们的藏兵洞里,在那里等着一会有话和他们交代。
这些话都是刚才大家观摩影二的时候,岳飞想好的。
还有,这个观摩,还真是观摩,就是有人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摸到手里才相信。
于是岳飞就允许他们摸摸影二叔叔的胡子,别处不能乱摸。
胡子是一种没有生命的东西,摸摸无所谓,别处的话摸脏了,对影二的康复有不良影响。
大家看完以后,带着一种兴奋莫名的心情聚集在一起,就是大多人栖身的那个藏兵洞,岳飞留扁毛看家,主要是要观察影二的动态,别人还真干不了这事儿,他自己在老道长的脖子上坐着,也赶了过来。
其实岳飞虽然还是小孩子一枚,这段距离对他来说还是轻而易举就能跨越。
可是,今天要说的事情比较重大,必要的仪式还是不能缺少的。
同时,他也想趁机休息一下。
还有,这段赶路的时间,他站得高看得远,正好心胸开阔,便于把要说的事情重新整理一下,说起来也好滴水不漏。
“各位叔叔,刚才你们都看到你们之中第一个手术成功者,接着就抡到你们所有的叔叔了!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重大要求给大家说……”
与此同时,会议室那一边也挺忙。
事情都是这样,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包税本来是一个特别复杂、设计许多方方面面事务,需要专业知识的事情,可是让蔡磊一干就简单了。
在岳飞离开办事期间,他已经列出了一个非常清楚的单子,将需要包税的项目列明。
为了便于谈判,他还把县衙提出的数量也都列在每个项目之后,一目了然。
岳飞这一边,五里岗镇长张亚群、程岗村的大保长岳和以及中保长王明也赶了过来,这是张商英安排的。
既然张商英是负责谈判的总负责人,事务性的事务都是他安排,包括人员和场地。
不过,当蔡磊拿出那个包税项目名单给大家看,所有的人都是一头懵,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看懂,即使一知半解都没有。
那上面有不少项目,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听说过,更别说缴纳相关赋税了。
而蔡磊也知道有些项目实际上和这两个内陆村镇没有关系,但是他从管理全县赋税的角度,一定要包括进入,比如那个管理规则第十二项互市舶法。
市舶法就是和外邦的贸易货物收税和管理,目前这两个村镇肯定没有。
但是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谁能保证永远没有?
这蔡磊也是预防万一未雨绸缪的意思。
还有,蔡磊很聪明,他很有计谋,欲擒故纵手法玩儿得很娴熟。
他把市舶法摆在那里,即使收不上包税,也可以作为一个条件,当作陶家环节的筹码。
不过,这些东西对岳飞一边的其它人太难了,包括张商英。
他原来的官大,可是这些事情需要术有专精的行家里手来搞定,张商英却不是。
幸亏还有岳飞,他既然提出包税,起码就是熟悉蔡磊所根据的赋税相关的法规,也明白自己一方的情况,而这个蔡磊没有。
他顶多只是泛泛地知道这两个村镇和其它村镇一样的东西,却无从知道岳飞胸中那副蓝图,上面展现出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岳飞跟扁毛分开以后,马不停蹄,赶过来重新进入会议室。
那份包税清单立刻递给了岳飞,就是蔡磊准备的那个草桉,上面没有任何改动。
张商英不好意思对岳飞说:“小飞,这个只能让你受累了,我们……都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
岳飞扫了一眼,便一目了然,心中有数。
初级小学水平而已,小意思。
实际上,这个计算题虽然没有很高的难度,却难到一半人,因为他们没有受到过数学训练。
但是,这个不仅仅是数学运算,更是和实际情况对照,是否符合这两个村镇的实际收入。
因为所有的税赋,都是以实际收入为基础的。
这又难倒一半人。
岳飞觉得容易,是因为他熟悉宋代的赋税项目,而且熟知程岗村和五里岗的收入情况。
二者都清楚,就是应用小学数学的计算法则了。
当然,岳飞这个熟悉实际收入,并非他真的能准确预估相关产品的产量,那个东西谁也做不到,即使岳飞也不行,不过,实际上并不用。
这个包税,从岳飞角度来说,就是要占便宜,也就是说通过钻税赋法规的空子少交税。
这个方法的实现,就是在对纳税基数上大做文章。
因为在三个因素中,税率是确定变的,纳税基数是和包税数额成正比。
就是说一旦纳税基数确定,纳税数额也就确定下来。
包税是通过预估纳税基数,最终见纳税数额计算出来。
也就是说,蔡磊和岳飞的谈判实质上只集中在两个因素上,也是两个迄今为止可以谈判的因素。
第一个因素,就是纳税的物产,比如农田、人口、矿产什么的。
第二个因素,就是纳税物产的基数,比如粮食多少石,丝绸绢麻多少匹,钱多少缗,银多少两,草多少围,茶多少担,诸如此类。
岳飞直接跳到了总计一栏,上面写着每年包税一万两,第一年包税的实交数额一万两,包括第一年的八千年,第二年的二千两。
其中第一年的八千两是第一年应纳税额的百分之八十,那百分之二十的减少是蔡磊和岳飞的约定,只要他们交足包税,就给他们抵减二成作为奖励。
岳飞对这个总数量没有什么不满,他知道,这个数额将来只有他们实际收入的万分之一就不错了。
那么,只是谈判细节就行了。
在总括方面,岳飞之提出两点改动,第一点是合约标题加上程岗村五里岗镇两个自然村镇的名字。
第二点,合约的期限由二十年增加到四十年。
这个在岳飞的打算,是包含了前世岳飞的一生,在这个跨度下,这两个村镇应该稳定保持在宋王朝的管辖之下。
过了这个时期,岳飞当然就不会按照历史的常规走,在以后的年月,合约就变得失去意义。
在岳飞看来,时间越长对他越有利,因为他的地盘会不断扩大,产量也会不断提高。
如此算来,包税的数额不变,就等于赋税的负担相应减低。
这就是岳飞很看重这个年限,努力争取年度越长越好的原因。
对于李春和蔡磊来说,甚至对朝廷那些大老来说,年限长短无所谓,只要眼看没事就好。
即使有人眼光长些,也是只考虑对朝廷的好处。
比如说,谁说年景总是促成产量增加?如果是减产了呢?至少能保持收入稳定。
所以二人噷容易就同意了四十年有效期的条款。
二人心中的真是想法就是,谁知道几年以后是谁来管事,管它朝廷有利还是有害!
定好总论部分,就进入具体赋税条款。
第一项就是农田,即为大宋版图之内的所有耕地,程岗村和五里岗村核定一万亩地,无论以后是开荒新增加数量还是通过其它手段怎加比如购买赠予,都保持不变。此项包税一千两银子,岳飞表示同意。
第二项是方田,即为丈量上述耕地,确定耕田亩数和等级,确定它们的所有人,此项与第一项合并,并不增加包税,而且因为一万亩地亩地已经确定,就不用再丈量土地,对此岳飞没有意见、
第三项三是赋税,根据耕地和人口确定的应该交付朝廷的数额,第一项根据耕地约定的包税不变,增加一千两银子,变成送额二千两,岳飞提出反对意见,应该扣除重复计算,减少五百两,还余下一千五百两。
李春和蔡磊商量以后,同意减少二百两,最后定额在一千八百两。
第四项布帛,布帛的产量和缴纳给朝廷的数量,核定为五百两,岳飞表示同意。
第五项和籴,平易物价防止谷贱伤农以丰补歉等目的,用低价买入粮食或者其它物品,此项包税二百两,然后就没有和籴的负担,岳飞同意。
第197章 又来机会
宋徽宗崇宁四年二月十七,岳飞两周岁的第三天,辰时初四刻,现代时上午七时五十九分。
岳飞没有想到蔡卞竟然来了,还是受蔡京的嘱意。
这不能不让岳飞心中一惊,难道是昏君奸臣对我有了想法?
我似乎诸事小心,从来没有露出马脚啊。
我岳飞虽然心中大有乾坤,可是我作得事情都是在法规允许的范围之内,不会被人找到破绽。
到底他们为何而来,岳飞心道,一定要搞搞清楚。
经过一番深入交谈,岳飞才明白,自己不过是做贼心虚。
原来还是他们带回去的七千两包税银子,这还是打了折扣以后的数量,如果不打折,那就是一万两,等于十倍于正常税收。
蔡磊给蔡卞汇报的时候,当然是实话实说,正是因为如此,才对蔡卞的震动特别大。
震动之下的蔡卞立刻汇报给家主蔡京,而蔡京乃当朝宰相,他的责任之一,就是增加财政收入。
他讨好徽宗,当然不能只靠口头功夫,只有白花花的银子才最有力量。
而当时的财政收入,一年不过二千多万。
可是如果这种包税推行开来,岂不是也能增加十倍。
所以蔡京也是十分振奋,立刻派出了蔡卞亲自来操办此事。
第六漕运,运送地方的赋税物资送往京都或者其它指定地区,比如交战地区,这个原来没有,因为惯常没有这个名目,岳飞提议加一百两,永远免除和漕运有关的负担。李春和蔡磊同意。
第七屯田,即为官府或者军队在非战时种地收获粮食用为军晌,原来没有,岳飞建议加一百两,凡是连个村镇所有的荒地,不得征收为军用和官用。李春和蔡磊同意。
第八常平义仓,即为地方建立的储粮仓,丰年的时候运粮入仓,歉年时候出仓放赈。定额五百两,岳飞同意,但是要求朝廷保证一旦发生饥荒,这两个村朝廷要一视同仁地救助。李春和蔡磊同意了。
第九课役,即为农民以劳役的形式,给朝廷缴纳的赋税,此项原定五百两,岳飞提高到一千两,免除朝廷的一切征调,这对岳飞的全民皆兵意义重大,可以无缺陷地训练和运转,否则就会有缺陷,发挥不了全部力量。李春和蔡磊非常高兴地答应了,因为他们得到了更多银子。
第十振恤,即为歉年时期,朝廷无偿对灾民的救济,这个项目,两个村镇是得到好处,再次提到朝廷要一视同仁救助他们。这个附件内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李春蔡磊二人同意
以上十项,或出或入,动关民生;国以民为本,此乃最重要的事项。
对此要事的施管,各有细则规范,包括以下十二项分类。
第一曰会计,即为对一定时期上述各项国政的总计数量。此项岳飞不用操心。
第二曰铜铁钱,即为帮助货物流通的物事。这个岳飞会使用,但是不会自己铸造,太麻烦。
第三曰会子,即为铜铁钱的文字证明,用信用作为其价值的担保,这个是纸币雏形,岳飞可能会参与。
第四曰盐,即为盐税,国家专营限制贸易的特殊货物。这个岳飞在适当是时候要用更经济适用的方式生产,提高食盐的产量,充分利用这项巨大的战略资源,但是他不会在这里提及,因为这个会产生和朝廷的巨大矛盾,不可调和。
第五曰茶,即为茶税和专营,岳飞以后会经营。
第六曰酒,即为酒税和专营。高质量酒,已经在岳飞的计划中,岳飞提出增加一千两银子。这个本来没有收入的项目,李春和蔡磊很高兴地同意了。
第七曰坑冶,即为各种开采出来的矿藏征税和管制,这个在岳飞的计划中,就非常广泛了,而且数量巨大,比如那个泥灰岩,给朝廷增加百万税赋收入不算啥。可是这个岳飞要如实缴纳,他就不仅仅是蠢,而且是傻了。岳飞提议包税三千两。李春和蔡磊异常高兴地同意了。在二人看来,这个类别根本就没有任何油水。
第八曰矾,就是对矾这种开掘的矿物产品征税和管理。这个岳飞决定先放放。
第九曰商税,就是对行商坐沽的征税和管理。这是一中类似土匪征收买路财的税,别处岳飞管不了,这两个村镇之内虽然他预期将来规模很大,但是他不会征收商税,以吸引别人过来投资和经营。
第十曰市易,即为对市场贸易的管制。这一条同第十条。
第十一曰均输,即为为平易物价而将货物在不同地区的转输。这一条岳飞确定和自己无关。
第十二曰互市舶法,即为对外贸易,包括陆地和海路两种方式。未雨绸缪,岳飞决定包税一百两。
以上的这些项目都是李春和蔡磊的提议基础上岳飞或者同意或者修改得到县衙二人的同意。
在此基础上,岳飞增加了一条“不管”项,就是不在以上条款中税收项目全部包括,其数额是一万两与以上各项总数的差别,大约在三到四千两之间。
总之是包税总额保证在一万两,这也是递减之前的基数。
李春和蔡磊听到这个建议以后,极为高兴,纷纷夸奖岳飞聪明,极端聪明,立刻就同意了。
按照昨天晚上的约定,五里岗镇、程岗村的所有相关人员,都集中在五里岗的东坡。
今天是五里岗的大日子,因为五里岗镇经过县府批准,正式建镇,第一任镇长就是张亚群。
从此以后,这里就不再是匪窟,张亚群也不再是匪首,彻底改头换面。
今天也是程岗村的大日子,原因是,程岗村和五里岗镇通过包税这件事情连在一起,从今以后,可以算作一条线上的蚂蚱。
昨天晚上,经过县衙代表李春和蔡磊和二个村镇的代表张商英艰苦而友好的谈判,在包税问题上,全面达成协议。
实际上,真正的主谈是岳飞,他不但是程岗村和五里岗镇的代表,而且许多属于县衙方面的创意构思,也是岳飞提出来经过李春和蔡磊认可的。
也就是说,似这样完善的包税协议,没有前任借鉴,是有史以来第一份,估计在大宋的疆域范围内,没有任何一处地方有类似的东西。
说起来也是充满奥妙,因为这个东西要双方同意,双方同意的前提是双方满意,双方满意的前提是双方都觉得占了大便宜,这就部不那么容易了。
比如蔡磊,如果按部就班,他只能从程岗村拿到最多一千两银子,而要想从五里岗那个匪窟收税,想都别想。
现在第一年就能从两个村镇拿到八千,直接提高了七倍,他必须满意。
非但如此,以后每年都能收到一万两,可以细水长流,旱涝保收,保证稳定的收入来源,就更好了,简直就是好上加好。
所以,无论怎么算账,蔡磊,甚至李春,都非常满意,因为干成了这件事,基本上可以保证二人升官的愿望。
如果二人想升官的话,这是一条非常过硬的政绩。
当然,李春志不在此,那是另一回事儿,不过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是非常肯定的。
而蔡磊就厉害了,他知道家族的计划,大族长蔡京正在考察蔡氏的后起之秀,说不定,凭借这个包税合约,他就能被擢拔到第一梯队,去当户部的主政都是极为可能,毕竟当今圣上还有当朝重臣,对增加赋税收入都当作头等大事,他们心中,基本公式就是收到的钱多就等于能力大,
道理也很简单,如果所有大宋辖地都推行包税,赋税总收入岂不要翻番?
还有一个间接的好处,那些负责收税的官吏,岂不要减半?这就是潜在节省了许多费用。
估计当朝太师蔡京会对这个非常感兴趣。
带着这个美好的设想,蔡磊就对其它事情变得很大度了,毕竟蔡氏家族子弟都非常聪明,对这样的事情全都拎得非常清楚,如果是非大小都拎不清,也不能脱颖而出。
本来达成协议以后,大家可以签字结束,可是蔡磊说需要审核一下文字和内容,就没走签字程序。
正好今天有个建镇庆祝活动,李春就决定留下来,把这个包税协议签字仪式也作为活动内容之一。
蔡磊当然赞同,这可是他的主要政绩,搞得声势越大越好。
这个包税协议,核心内容是每年定额缴纳一万两银子,涵盖所有二十三项内容。
所有作为征税对象的各项标的物应该缴纳的税收,都在这一万两里面,以后无论是增加和减少都不变,期限是四十年。
至于岳飞这一边,也就岳飞最清楚这里面的猫腻。
即使不算那个泥灰岩,对其它项目的税收基础将来几十倍的收入也是必然增加的,也就是说如果按照那个时候的实际税收基础数字计算和缴纳,每年的纳税要五十万至一百万两。
不过这些杂项和泥灰岩比,就不值一提了。
岳飞估算过,只是泥灰岩一项的应税额,就要至少每年一千万两!
这还不算与泥灰岩配套的各种材料;比如细沙、河卵石、乌蛇藤等等,至少价值也就是税收基础不少于泥灰岩本身,也就是说应税额再增加一千万。
只在这种建筑材料上,就是一年二千万的税收支出,和包税中规定的每年一万比较,就是二千倍的差距。
即使别的忽略不计,岳飞也赚翻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这么忙,他也一定要把这个事情搞定的原因。
一旦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这个时间点非常关键。
举例来说,接下来岳飞计划马上要建立五里岗的三大建筑群了。
不管是教学楼,还是居民楼,还是岗顶的综合防御工事,都需要大量使用泥灰岩。
也就是说,这样的建筑暴露了泥灰岩这个珍贵的建筑材料。
那个时候就已经无法掩藏了,岳飞干事情,可不能建立在别人都永远懵懂无知上面。
这个时候将它包括进去而没有单独计算价格,和以后使用了它们却想隐藏它们的价值,是两种不同性质的问题。
岳飞的先见之明,难道不值钱的吗?
这个泥灰岩不上税,就是这个先见之明的部分回报。
更大的回报则是别人都还不知道利用这个东西,却让岳飞一家独用,它独有的军事价值和经济价值。
除了泥灰岩,可能就是赋税了,这两项都和耕田面积和人口有关。
岳飞计划中要增加大量人口,还有开垦巨多的荒地,可是从荒地角度说,是没有田赋的。
而且哪怕是开垦出新的耕地,开始也有免除赋税的优惠,不过,过了优惠期,这些就和原来的耕地一样了,也要缴纳田赋。
岳飞的包税期限是四十年,在此期间,不管增加多少耕地,都处于优惠期,这就大大鼓励了农民开荒的积极性,对他们来说,等于新开的耕地,一辈子都不用上税。
对于人口增加来说,主要是以服劳役的方式上税,这项负担实际上是造成社会矛盾的一个极大的来源。
朝廷需要的劳役是什么时候都需要,可是农民在农闲的时候没有事情干,农忙的时候自己的人手都不够用,这个时候朝廷需要的劳役,就直接破坏了农民的生产力,造成粮食减产。
岳飞通过包税,完全解决了这个问题,不但没有农忙争夺劳动力问题,即使平时也用银两取代了劳役,也就是说,在岳飞管辖的范围之内,农民就不用操心官府打乱他们的用人安排。
由此可见,在包税这件事情上,岳飞比宋时人先进千年的知识和见识,起到了极大的作用,而且没有造成矛盾冲突,令双方都感到满意,同时也没有对任何一方造成伤害。
即使从客观角度看,也是大概率对双方有利。
岳飞虽然脑瓜不大还没有充分长开,却不缺脑筋,对这些东西认识得很清楚。
他对这些事情,都是一边干,一边举一反三,基本思路就是没有必要硬碰硬,以强凌弱。
而是找到一个双方都有利、至少可以双方都接受的方式来相处。
当然,岳飞这个先进千年的知识和见识,一定要用自己的方式表现出来,比如站的高看得远,在胸怀方面更宽宏大量,至少不能和宋时人一样斤斤计较心胸狭窄小奸其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