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鸡肋
当自己被抬上单架后，几乎魂飞天外的唐玉这才觉得自己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
他抬头瞄了一眼，后脚抬着他的居然是之前报名的的那只妖，招摇的莫西干发型异常惹眼。
唐玉笑道：“呦，兄弟你兼职挺多呀。嘶~”刚说完，肋下就疼得他直直倒吸凉气，一脸的笑容变成了龇牙咧嘴。
莫西干头的妖没理他，倒是前面抬单架头的那个说话了：“别动，我们现在送你去VIP治疗室，你的伤不赶快治，可能会落下永久病根。”
唐玉一听便老老实实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只能听见部分观众依旧在叫嚣着黑幕。他倒是不意外，许化占着这么大的优势，却突然认输，这么想倒也没什么奇怪。
他还在想那位浮夸的主持人会怎么处理，场馆四周的喇叭里却突然传出一个听起来很苍老的声音：“这次的比赛胜者是三十二号选手，有不服比赛结果的可以去投诉箱投诉，我亲自为你解答。”
这话一说完，偌大的观众席上瞬间安静，居然没有一个人再敢抱怨！
“这老头谁呀，这么吊。”唐玉心里小声嘀咕。
不过他并没有多少闲工夫琢磨这个，那两只妖抬了他没多久就停了下来，唐玉刚睁开眼，就听见之前开口的那只妖说道：
“衣服脱光了泡到那里面去，本来是收费的，不过你是冠军可以免费，按照墙上的方法就可以自行疗伤了。”说完放下唐玉就转身走了。
“这些妖还真是高冷。”唐玉随意吐槽了一句开始观察这个VIP治疗室。
十平米大小的单间，中间是一个浴缸似的容器，里面盛满了一种蓝色的、看起来黏糊糊的液体，旁边立着一台矮柜。
正对着浴缸的墙上是一个巨大的LED显示屏，上面抬头是“使用说明”四个大字，底下细细分了很多小条目。
“深海加速液？”唐玉从LED屏上提取了一下关键信息，“难道要泡在这一缸黏不拉几的东西里吗？”
他仔细看了看，又拿手指蘸了一下：“摸起来倒是没看起来这么粘。算了不管这么多了，治伤要紧。”
不再纠结，唐玉忍着疼咧着嘴把衣服脱下来放在一旁的矮柜上，然后光着屁股整个身子泡进了一浴缸的深海加速液里。
真泡进去了，唐玉反倒觉得莫名地舒服，然后便照着使用说明开始调息。
“哦，对了。”他忽然又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从衣服里掏出手机，拨通了鱼洋的电话，“话说这个结界里居然手机还有信号，还能通话，真是扯啊。怎么还不接电话。这个鱼洋又干什么去了。”
鱼洋的手机没人接，唐玉又打给陈程，也没人接。
“这两个人在干吗啊？”嘴上这么说，他其实也没多想，鱼洋向来不着调，陈程这会儿应该在训练，手机都不一定开机，“那打给胖子吧。”
电话一通，那边是室友高林的声音：“干嘛啊，唐玉。”
“咦，高林啊。我跟你说我今晚可能会晚点...不对，今晚可能回不去了，你们不用给我留门了。”
那头高林还没说话，唐玉就听见张胖子在喊：“呦，你小子最近是不是撞桃花...哎呦，我曹！”
唐玉估计胖子是在打游戏，也没理他，说道：“那就这么说了，先挂了啊。”
“嗯。”
挂了电话，唐玉这才安心疗伤。
刚开始还有点多余的念头，渐渐地就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自己的身体仿佛变成梦境，而自己的意识就在这梦境中遨游。
等到再次完全清醒过来，一缸的粘稠液体几乎变成了清水，他拿起手机，居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五点了。
他站起身活动活动了身子，居然一点异样也感觉不到，精神也好得不行，完全不像是一宿没睡。
“这东西还真神了。”他一边惊奇，一边从旁边矮柜的抽屉里摸出干毛巾，擦干身子，穿上衣服，走出这件治疗室。
一出门是个走廊，他被抬进来的时候都没睁眼，也不知该往哪走，正犹豫，那莫西干头型的妖从一头拐角走了过来。
这妖怪几乎没和唐玉说过话，这会唐玉见了他却莫名亲切，道：“又是你，我说你到底是干什么活的？”
莫西干头一如既往地高冷，没理他，而是说道：“跟我来，把冠军奖品给你，你就可以走了。”
一听奖品，唐玉立马兴奋起来，虽然鱼洋之前都说了没什么好东西，但这可是差点拼掉这条命才换回来的。
一路跟着那个莫西干头，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一个看着像个小仓库的房间，那莫西干从墙边立着的货架拿了本书下来，往唐玉面前一递：“喏。行了，你出门直走左拐，那有人值班，找不到出口可以问他。”
说完莫西干头把他从仓库里推出来，门一锁，唐玉一脑门子不明白还没问，他已经走没影了。
没有颁奖典礼，没有冠军感言，甚至连奖品都是从货架上随便拿出来的。虽然这些唐玉都不是很期待，但是这也太随意了吧。
唐玉感慨了一句：“乖乖，怪不得没人来参赛呢。”
不过他也懒得去管人家怎么运营，便照着莫西干头指的路边走边看自己的奖品。
那是一本很老旧的书，封面上七个大字:岚蝶划云游身步。
“这什么破名儿啊。”看着这浓浓杀马特风格的名字唐玉忍不住吐槽，“三千岚那个老妖怪的品味简直跟陈程一个风格。”
吐槽归吐槽，有了第一本功法，唐玉心里还是挺美滋滋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闯入一个不对外人开放的游戏中的玩家，每前进一步都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又走了两步，果然看到一个值班的在前面站着，唐玉把手中的书放进后颈，上前询问了出去的路，这才走出了黄金公开赛的地界。
他又循着记忆，来到江城黑市的边界，灵力伸展，终于又回到现实世界。
这会才凌晨五点多一点儿，街上几乎没人，他走了半条街才打到车，回到学校，想了想反正也不困就没回宿舍，直接跑到通宵自习室里开始研究起刚刚到手的游身步。
刚翻开第一页，上面居然还有首打油诗：
羊肠鸟道任我穿，
日行千里仍嫌慢；
世人皆云你鸡肋，
老子我有三清丹。哈哈哈哈。
后面似乎还有署名，但被划掉了，看不清楚是谁。
而且这个“哈哈哈哈”不是唐玉自己加上去的，而是确实就在这打油诗的后面。
唐玉人都傻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不想翻开这本功法的第二页了，狠狠吐槽道：
“我原以为你是百年老人，写了此书，面对后世传人，必有高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你这诗都快赶上张宗昌张大将军了！不过...”
他又回忆起当初自己被三千岚逮住时候的情景：“鱼洋说的还真对，人变成妖后还真可能会性情大变，估计这个署名是孔云流吧，变成妖后又给划掉了。这么一想，咦~，算了不想了。”
他很矫情地“咦”了一声，是因为突然想到自己要是有天也死了变成妖会怎么样，但这种还远得很的念头他现在可不想去操心。
就这么从凌晨一直看到早上，陆陆续续有学生上课了，他才伸了伸懒腰起身准备去教室。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看一下时间，拿起来一看，却发现有四条未读短信和一大堆未接来电，全是昨晚的，那会他应该正处于疗伤中，所以没注意到。
未接来电全是陈程的，总共有六个，从9点25分一直打到9点半。
四条短信其中两条是鱼洋的，收信时间分别是昨晚11点23分和11点57分：
第一条：到漓江塔这儿来。
第二条：好吧，估计你现在是来不了了，不过应该也没什么事。这几天我可能不在，你小心点。对了，如果你觉得陈程有点反常的话，就直接给我打电话，别相信他。
“漓江塔？陈程？”唐玉疑惑道。
漓江塔是江城有名的景点，江城的“江”指的就是漓江。
“什么意思啊？让去又不让去的。陈程又是怎么回事啊？”唐玉边疑惑，边打开另外两条短信，这两条是陈程发过来的，接收时间分别是昨晚9点半和11点24分。
点开一看，两条都很简短：
第一条：你在哪？
第二条：别相信鱼洋。
第三十二章 为什么鸡肋
江城市漓江塔地下二层。
这里并不对外人开放，准确地说，外人根本不知道漓江塔还有地下二层。
这个面积比地面整整大了近十倍的地下空间，是整个漓江地区斩命师协会的控制中心。
如果这会唐玉在场，一定又要惊叹自己还是小看了协会。
整个地下空间就像科幻电影里的场景一样，充斥着全息影像和不知用处的控制台。
斩命师协会科技部和灵力部的结合，让很多看似不合理甚至不可能的技术在这里得以实现。
此刻，在这地下的中央会议厅里，一群人正围坐在一张圆桌周围。
“我们完全被耍了。”
说话的正是鱼洋，只是精神似乎不太好：“龛影上次出现的时候是个少数精英构成的组织，可昨晚结果除了文真沢，居然还有十六起遭遇龛影的记录，而且大多数都是来自普通的执行员，并且只是亮明身份并不动武。”
一旁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打断他道:“江城子，我们是斩命师协会的高层干部，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和那群赏金猎人厮混。”
鱼洋似乎并不想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继续说道:“而从昨晚12点正式搜寻行动到现在，却没有任何可疑人物活动的迹象，这还是在我们这些所谓的高手出动后的结果。
“好像之前的遭遇只是故意做给我们看一样。很明显，他们已经不是上次那样，是个只知道杀戮的极端组织了，人家这次是有备而来。”
那大汉冷哼了一声：“废话。”
坐鱼洋旁边的一个短发女接着鱼洋的话说道：“确实，和之前相比，这次龛影的行为实在太反常了。
“不过毕竟已经过去了八年，上次的战斗，龛影也只剩首领高悬重伤逃走，现在突然出现，完全换了一个行事方式也不算意外。”
“最重要的是，现在两仪试眼看就要开始。”坐鱼洋对面的一个老头开口道，“不少参赛者已经纷纷来到江城，这个消息要是泄露出去，恐怕会引起恐慌。
“两仪试已经连续举办了近六十年，决不能有闪失。你们先休息一下，中午开始第二轮的搜查活动。”
鱼洋皱着眉头道：“我刚刚说了，昨晚那么严密的搜查都没能发现一点痕迹，龛影这次绝对是有让我们发现不了的底气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的，再布置这么明显的搜查行动，只会暴露出我们的慌张。”
他旁边的大汉沉声道：“注意你的态度。”
“行了”那老头挥了挥手，“今天中午十二点整，开始第二轮搜查行动。你们先去休息吧。”
老头转身离开，留下鱼洋在内的七个人也各自沉默下来，陆续离开了会议室。
......
江城大学。
唐玉已经离开了通宵自习室，走在路上盯着手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两条短信带给他的信息。
怎么一个晚上不见，就给我整这出？
他忽然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当初在程思办公室门口，接到陈程短信的时候了，一脑门子问题。
“哎，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唐玉本来得了本功法，练得正开心，现在已经被焦虑替代。
“总之，他俩现在因为某种原因彼此出现不信任，并且这件事很可能与我有关。
“可这时间也对不上啊，9点25陈程就开始疯狂打电话，9点半信息就来了，他知道我跟鱼洋在黑市，就是说他想知道更详细的位置，说明他这个时间就很急切地想找到我。
“可鱼洋的短信却是在11点半才来的，而且前脚刚来，后脚陈程的短信就来了，然后又过了半个小时鱼洋才来了第二条短信，这个时间线根本乱得对不上。我疗伤这段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唐玉琢磨了半天也琢磨不出头绪，忽然感觉有人拍自己肩膀。
下意识一扭头，还没看见人先闻见一阵清香，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耳朵被给人轻轻哈了一口气，激得他脖子一缩，随即他也懒得看是谁了，直接扭头自顾自往前走。
不用看都知道是唐颖。
自从上次之后，这个黑长直女神天天见面就喊自己弟弟，喊得那叫一个亲，搞得唐玉都觉得自己要是不甜丝丝地回一声“姐”都对不起人家。
“欸，你这个小弟弟怎么这么没礼貌，见到姐姐头都不回就要走吗？”唐颖嘴上这么说，却两步上前，跑到唐玉面前，“我说，你怎么从这路走啊，该不会是送你的小情人回宿舍吧？”
通宵自习室往教室走的路跟女生宿舍的一样，这条路上人虽然不多，可一眼看去全是女生，一大早的本来学校里就没什么人流量，所以唐玉这个男生还挺显眼的。
唐玉想了一下，就把自己昨晚在黑市比赛的是跟她说了，不过鱼洋和陈程的事没提。
唐颖听了，故作老成道：“你这一晚上经历挺丰富呀。打赢了许化，找到身外道，还赚到一本功法。我这个做姐姐的很是欣慰啊。”
见唐玉没理自己，唐颖又道：“哎，给我看看你那本功法是什么，别是什么地摊货，练到走火入魔了，哈哈”
“你就不能想点我好吗？”唐玉一边说着，一边把书递给唐颖。
唐颖伸手接过书，还没看就说道：“我可是真心对你好才帮你看看的，你是不知道这些年假功法有多害人...”
她话说一半愣住了，唐玉还奇怪，正想问她怎么不说话，她又开口道：“你这是本...身法？”
“对啊，怎么了？”
“还好帮你看了，这还真是本不能练的功法。”
“啊？”唐玉一愣，“我都看了个把小时了，感觉挺不错的啊，怎么就不能练了。”
唐颖微皱着眉：“怎么说呢，不是不能练，而是练着太鸡肋了。”
“什么意思？”
唐颖继续解释道：“但凡功法，运用起来都需要灵力在体内经脉经过繁复精准的运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所以与之相应，战斗中就需要投入大量精力在灵力控制上面。
“所以功法的修行，有一个准则，就是在精而不在多，虽然确实有天才，修炼过两部甚至以上的，但大多都是一攻一防，像身法这种单纯辅助向的功法，在战斗中几乎不可能用得出来。
“整个斩命师历史，也只有唐初那会，有个叫武连风的前辈，曾经以星罗步法结合他的另外两部绝学，名震天下，但自他以后，也从来没人再练过身法，或者说，有人练过，最终也放弃了。所以...”
她边说边看着唐玉，害怕他受打击。
没想到唐玉完全跟没事人一样，双手枕在脑后，一脸无所谓：“这样啊，就是说，练了也不一定在战斗中用得到，所以相当于浪费时间。
“但反正就算练了也没什么坏处嘛，就算拿来跑路用也可以啊，没必要非得在战斗中用到嘛。”
唐颖本来还挺替他担心，听他这么一说，轻笑道：“那也行吧，你倒是看得挺开。不过练了也行，真不行还有鱼洋。”
唐玉不知道她提鱼洋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懒得问，也笑道：“看不开又能怎么样，谁让咱是个没人管没人问的野孩子呢。”
他这话倒是说笑，他本来就是吃不到熊掌，吃鱼也能乐在其中的性格，所以他还真没怎么在意。而且他现在心里更在意的是鱼洋和陈程的事，也没空管什么鸡肋不鸡肋了。
“欸，怎么这么说。”唐颖听他这么说，调侃起来，“怎么会没人管你呢，姐姐可是一直想着你的呀。”
“好好好，姐姐你最疼我了。”唐玉敷衍道。
唐颖看他是真的没在意，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问道：“对了，我说怎么昨晚你那个好基友陈程给我打电话问你在哪呢，怎么你去黑市没跟他说吗？”
唐玉一下来了精神：“你说陈程昨晚也给你打过电话？”
“对啊，而且口气还很奇怪。问你在哪，我说不知道后，就直接给挂了。我看他平时挺和善的，怎么打电话这么冲。”
唐玉沉默下来，难道陈程真有问题？
第三十三章 八年前的凶徒
“你怎么了？”唐颖看唐玉不说话，有点奇怪。
唐玉没打算告诉她，毕竟这事情还没弄清楚，他不想把人牵扯进来，便回道：“没什么，去黑市只有我跟鱼洋两个人，没跟陈程说。”
“怪不得。”唐颖点头，忽然拉着唐玉，“哎哎，走那边走那边。”
唐玉正寻思着，这就要到教室了，自己是不是改找个借口避开，却被唐颖拉着往食堂方向拐弯，便问道：
“怎么，你还要吃饭？你们宿舍不是有个‘小厨娘’吗？怎么今天没给你们喂饲料啊？说起来，怎么今天就你一个，没跟他们一起走啊？”
“你才吃饲料。”唐颖嗔了他一句，“年年她...这两天...不舒服，我先出来帮他们占座。要你管这么多。”
唐玉口中的“小厨娘”、唐颖口中的“年年”其实是唐颖的一个室友，唐玉还没见过她面，但据唐颖说是个好到让她不敢相信的姑娘。
每天起得巨早，经常是唐颖他们三个刚起床，这位年年姑娘就已经早读完毕，并帮她们买好了早饭。最夸张的是，在这位姑娘的带领下，她们宿舍四个女生当初愣是在开学一个月内在宿舍吃了十六顿火锅。
按唐颖的话就是，这么好的女生，又勤奋，又会做饭，我要是个男人，拼了命也要娶回来。
唐玉当初笑她没出息，吃了两顿饭就把自己卖给人家了，唐颖回他一句，那是你不知道人家的好。
唐玉也不傻，听唐颖说“不舒服”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事，就没再继续问，正巧自己要没吃饭，便随着唐颖往食堂走去。
他故意跟唐颖客套了一下，说要不老姐你在这坐这儿，我帮你买，被唐颖白了一眼。二人找了位置，各自买了自己的早饭。
唐玉也不怎么在意吃什么，就要了俩包子一杯豆浆，回到座位，都快吃完了，才看见唐颖离着老远两只手都有东西，等她走进了，往桌子上一放，把唐玉都给惊了。
这位斩命师世家大小姐，江城市水产大亨千金独身女，江城大学历史系当之无愧的女神完全不顾自己的身材——这份早餐一共四个包子，两个春卷，一碗香菇鸡肉粥，上面还有两个玉米饼加一个茶叶蛋。
“这你能吃得完？”唐玉瞪大了眼睛，拿包子的手停在送往嘴的半路上忘了动。
唐颖又白了他一眼，一脸“我知道你接下来想说什么，但你闭嘴”的表情，把唐玉准备好的一大堆想吐槽的话给咽了下去。
他又想了想，反正唐颖在他心中淑女的形象自从上次之后就消失了，所以也没再纠结人家能吃。心里嘀咕了一声，怪不得人家把你喂饱，你就嚷嚷着要娶人家呢，感情真是个吃货。
这么想着便把自个剩下那个包子干巴巴吃完了，看着唐颖在那呼噜呼噜地喝粥。
唐颖这吃得正高兴，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人看着自己。
她往上一抬头，露出刘海底下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唐玉。
只见唐玉正盯着自己，动都不知道动一下。
这倒把唐颖看懵了，自己也算是个女神级别人物，正常男生跟自己一起吃饭，总得找找话题聊聊吧，再不济真不会说话，好歹玩手机去也好啊，盯着自己看是什么意思？
其实唐玉眼睛虽然盯着唐颖，但心里想的还是陈程和鱼洋的事，哪想了这么多。
唐颖终于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虽然平时开玩笑惯了，但他再怎么宠辱不惊，一个女生被这么盯着总感觉怪怪的。她又生不起来唐玉的气，便干咳了两声，准备自己找点话说：
“咳咳，我突然想起来，既然你昨晚在养伤，那...”她放低了声音，“龛影的事你应该不知道吧。”
唐玉被她的问题拉回了思绪：“龛影，那是什么？”
唐颖左右看了看，她本来是坐在唐玉对面的，端着碗起身来到唐玉旁边坐下，靠近了继续说道：“这个龛影是八年前突然出现的一个杀手组织，一共七个人，个个都是高手。
“他们什么事都不干，专门猎杀斩命师协会的高层人员，当年这伙人从湖北荆门一路杀到渤海边上，在烟台死了3个，又转而南下，杀到浙江杭州，最终被协会剿灭。
“仅仅一个半月跑了小半个中国，杀了46名协会成员。可其实，在浙江也只杀了另外3名成员。他们的首领重伤逃跑，这些年一直没能抓到。结果昨晚我爸跟我说，这个龛影组织现在又出现了。”
唐玉咋舌：“这么夸张？协会不是很厉害吗，也能有这么可怕的犯人？”
唐颖咬了一口春卷，摆手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虽然从我开始记事起，协会就处在一个全球化、科技化带来的飞速上升期中，可也架不住四面受敌啊。
“妖跟我们对着干就算了，像龛影这样的，纯粹由人类组成的反协会组织也是屡见不鲜，只不过龛影当年闹得动静确实太大了。美国阿洲的联合商会总部都派人过来了。”
唐玉吧唧了两下嘴，很想吐槽说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整出全球化这么有违和感的词儿好不好，但看唐颖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住没说，又问道：“这龛影既然这么厉害，你爸居然放心你一个人在学校？”
唐颖心说你不是应该担心你自己才对吗？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爸是让我回家来着，不过我才不干。他们当年杀的是协会的人，我又不是协会的，你好好担心你自己吧。
“还有你上司鱼洋，我听我爸说，整个漓江地区的观测者都被叫到漓江塔待命去了。而且...”
她顿了一下，塞了半块玉米饼到嘴里：“总不能因为人家的存在，吓得自己日子都不过了吧，这叫因噎废食，你知不知道。唔。”
她这话刚说完，忽然拿手不停拍打自己的胸口。唐玉一看，明显是噎住了，噗呲一声没忍住笑出了声，边拿手轻轻给她拍背，边笑着说：“对对对，姐姐说得极是。不过有时候真的噎住了也挺难受的，哈哈哈。”
第三十四章 失踪
唐颖好不容易把嗓子眼的那半块玉米饼给咽下去，舒服一点，一旁的唐玉可算是笑开了。
“你还笑，不许笑！”唐颖跟唐玉在一起，向来是占着上风，突然出了个丑，自己觉得面子挂不住，又嗔了他一句。
“行行行，不笑了不笑了。”唐玉努力憋着，看着唐颖努力维护自己高冷姐姐的形象，很配合，便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
谁知刚想说话，一旁一个胖子忽然在唐玉面前坐了下来，一脸坏笑道：“呦，小俩口挺亲热啊。”
这话不假，唐颖为了小声和唐玉说话，靠的很近，叫旁人谁看了，也会觉得这是一对情侣。
唐玉抬头一看，只见说话的正是他那室友：胖子张文甫。
也不管二人意见，胖子很不识相地把自己的早饭往桌子上一放，一点也不见外地开吃。
唐玉一见到胖子，立马左右瞧了瞧，但是没看到陈程的身影。
一旁的唐颖一看胖子立马皱了眉头，她对唐玉的这个胖子室友印象相当不好，前阵子他居然开玩笑说要是自己把她和唐玉其实不是姐弟的消息给萧霄说了去，会不会能换点外快。
唐玉知道胖子向来嘴欠，自然不可能当真，可唐颖是真的不爽，她可不管你是开玩笑还是干什么，要不是唐玉拦着，她就像当初整那些追自己的花花公子一样，把这个胖子的底好好查查。
无奈胖子这个人实在脸皮厚，按他自己的话说，老子能跟人系花搭上话，被人嫌弃怎么了？每每说到这，唐玉都要在心里摇头，说句你这个人真的没救了。
胖子却一点不在意，说这叫率性而为，你懂什么。再说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大学生，就是刚刚从地狱中解放，啥都没有空有一身激情无处释放的一群人，说的就是咱们。
有什么理想抱负，那都等以后再说吧，现在就是一句话：解放了，怎么舒服怎么来啊。
胖子的这番话除了让唐玉在喊他“死胖子”的时候不再有愧疚感，真的是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所以现在，当唐颖一脸嫌弃地看着胖子的时候，唐玉一点也没有打圆场的准备。
“我说你这个死胖子，是不是真的要我治治你才乖？”唐颖脸上就写着俩字：不爽。
可胖子就跟看不到一样，那脸上的表情绝了，也写了两个字：满足。
唐玉看着自己这位室友，脑海里也不自觉浮现出两个字：痴汉。
“不敢不敢，这就走。嘿嘿。”胖子笑道。
他也是陆仁贾那个江城大学论坛的常客，知道唐颖的威名，虽然仗着有唐玉帮衬，但也不敢真的惹着唐颖。
过了个嘴瘾，嘴里东西还没咽完，就起身走人，还没走两步，胖子又回头道：“对了，昨晚陈程也没回来，不过电话都没打，你知不知道在哪？”
“啊？”唐玉一愣，忙回道：“不知道啊，他也没回来吗？可能回家了吧。”
陈程家就在江城市，他经常回家，所以胖子也没多想，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胖子一走，唐玉立马沉思起来，陈程干的反常的事，现在又多了一件。
唐颖看唐玉不说话了，拿胳膊肘拐了拐他，问道：“怎么了，你那个好基友真出什么事了？”
唐玉没回话，反而问道：“你刚刚说鱼洋在漓江塔？那儿不会也是什么协会的秘密基地吧？”
唐颖正了正襟道：“嗯，漓江塔是斩命师协会在整个漓江地区的枢纽，几乎所有的消息都会第一时间从这里发出，然后传往整个漓江地区。
“昨晚因为龛影的事，像鱼洋这样的协会干部，都得去那儿。说起来，虽然你这个观测者助理是临时安排的职位，但讲道理应该也可以漓江塔才对，哈哈，没想到我的弟弟如此年轻就能有这种作为了。”
这话一出，唐玉就决定不再犹豫，相信鱼洋了。
毕竟一个是平时不靠谱却实力强悍的导师形象，一个是一腔热血却实力不佳的中二少年。现在又有了唐颖的情报，那至少鱼洋昨晚第一条短信没有撒谎。
唐玉还在思考接下来怎么办，唐颖这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把碗里剩下的粥喝完，嘴里叼着最后一根春卷，收拾收拾桌面准备起身走。
一扭头看唐玉还楞坐在那，嘴里有根春卷说不出话，就拿踢了他一脚，嘴里嗯了一声，示意他走了。
唐玉反应过来，站起身说道：“对了，我这书不能不带啊，我先回宿舍拿书，你先走吧。”
唐颖把嘴里春卷咬断，笑道：“呦，你什么时候上课这么认真了。”
唐玉的功课严格来说不是很好，但也并不算太差，他们这届历史系两百三十三个人他上学期排在七十三名。
奈何唐颖是个学霸，学校里的课程全方位碾压唐玉，她本来就喜欢占唐玉便宜，这点怎么可能会放过。
唐玉已经习惯了，丢下一句我乐意，随后二人互相摆摆手走了。
走出食堂，唐玉便往小西湖方向走。他当然不是回宿舍拿书，四下看了看没人，打通了鱼洋的电话。
......
漓江塔地下二层。
整个地下二层的建筑结构就像是一个三重圆环，最中央圆形房间的是会议厅，表面上看去只有一张圆桌和周围摆列的椅子，可圆桌的下方其实是个巨型计算机，集中分析来自整个漓江地区的信息。
桌子上方则是一个由协会灵力部改造过的全息影像投影仪，可以在圆桌上显示整个漓江地区的细致面貌。
包围着会议厅的则是的信息处理厅，整个圆环型的信息处理厅没有设置任何隔墙，自成一体，两边各有两个环形楼梯作为通道。
中央会议厅下方的超级计算机的处理结果除了一些程序设定自动处理的之外，其余结果都会在这里显示出来。
除了鱼洋等一众协会干部，这里还有很多协会的公职人员，他们负责处理这些事务。
最外围一层则是材料室和生活区。材料室占了大部分空间，里面堆满了机械零件，不少还泛着蓝光，那是灵力器材独有的特征。
而所谓生活区其实只是分开设置的五个小房间，两个是咖啡间，一个公用洗手间兼垃圾处理室，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其实本来也是材料室，是协会的员工自行改装的，所以十分简陋。类矩形的房间，靠一侧墙摆了三张上下铺，中间一张长桌，桌子上杂乱地摆了些零碎东西，另一侧墙立着六个储物柜，再无其他。
男休息室内，鱼洋正躺在床上，眼睛盯着上铺，虽然一夜未眠地查找龛影的踪迹，他此刻仍毫无睡意。
虽说现在是整个漓江地区都在警戒，但是一来龛影的第一次目击是在江城，二来，两仪试也只剩九天就要在江城举行，这可是他的地盘，他当然无法安睡。
“你爱我~你不爱我~你不爱我~谁会爱我~”
鱼洋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还没接，睡他上铺的人发话了：“我说你这幼稚的手机铃声能不能给换了啊，你听听这词儿，像是个成年人听的吗？”
说这话的还是之前开会时跟鱼洋过不去的那个大汉，鱼洋还是没理他，不过上回没理他是不屑，这次没理他则是真的无法反驳。
之前因为受不了文景景给他换的这个铃声，偷偷换了后，被文景景用幽怨的眼神看了半个月，他实在没办法就妥协了，再也没换过。
他拿起电话一看，是唐玉。
接通便说道：“干什么，忙着呢。”
那头的唐玉对鱼洋这种态度已经习惯了，也没指望他能关心一下自己的比赛是输是赢。再加上知道龛影的事，所以更不会在意。便开门见山道：“陈程有问题。”
鱼洋一听这话，从床上坐了起来，道：“继续说。”
唐玉把自己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鱼洋听了道：“你现在在哪？”
“就在学校啊。不是，你管我干什么，重点是陈程啊，陈程到底怎么了，昨晚发生什么了。”
“陈程昨晚给我打电话，问我你在哪。你知道他怎么称呼我的吗？他直接喊我名字。当时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没想到，现在听了你那边的情况，还真的有点问题。”
唐玉向来觉得鱼洋除了实力，其他都挺不靠谱。但鱼洋这次给他的这个看似不靠谱的理由却让唐玉很信服。
自从知道鱼洋的真实身份后，陈程但凡言及“鱼洋”二字，后面必会跟上尊称“前辈”。
他对鱼洋的态度几乎能完美演绎星爷电影里的那句台词：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所以鱼洋说陈程在电话里直呼鱼洋的姓名，唐玉也觉得不可思议。
“那现在该怎么办？”唐玉在电话里直接问道。
鱼洋捏了捏鼻根，想了想龛影的事，说道：“我现在也抽不出身，这事交给你了，你去调查吧。”
“啊？”唐玉怎么也没想到鱼洋会这么说，“交给我？可是...”
他说到这停住了。下意识的拒绝是因为自己一个月前还是一个刚成年的大一学生，停住了是因为自己现在算起来这是协会的成员，似乎没什么理由去拒绝。
倒不是他有多大的使命感，而是既然自己选了这条路，这种事总会来的。
鱼洋见唐玉不说话了，又继续道:“有什么好可是的，我就是让你调查调查，有什么新进展立刻跟我说，我再考虑怎么给你安排。
“别跟个愣头青似的一条路走到黑，执行任务的同时，考虑自己的能力范围是一个斩命师的基本素养。
“对了，你不是一直跟我要工资卡嘛，这事忙完，我给你申请一下，起码给你张蓝卡行吧。”
唐玉道：“你得了吧，我本来就没拒绝，你这么一搞好像我是为了...卧槽，什么情况。”
鱼洋一听，忙问道：“怎么了？”
那头却是嘟嘟嘟的忙音，电话已经挂断了。
第三十五章 幻境结界
江城大学小西湖边。
如果之前陈程和唐玉闲聊时，没骗唐玉的话，那现在唐玉应该是被困在一个幻境结界里没错了。
所谓幻境结界，是结界的一种，假如普通结界可以理解为一个平行空间，那幻境结界则完全是自成一个世界，里面的空间与现实并不相关联，可能现实世界只是一个房间大小，进去后却无比巨大。
打个比方，唐玉之前楼梯撞邪，是因为低级幻术，造成自己一直被困在循环了楼梯里，但是如果是幻境结界，真的可以造出一个成千上万层的楼梯来模拟无限楼梯。
唐玉看了看四周，依旧是空无一人，环境也没有变化，看起来和普通结界并无二致，他之所以判定自己是在一个幻境结界里，是因为手机突然没信号了。
按陈程说，以往的斩命师为了能快速区分普通结界和幻境结界，几乎人人都会清心诀。
但自从电磁波被人类理解进而应用，斩命师们突然发现大多数的结界和现实世界的电磁波是相通的，只有幻境结界不行。
所以手机有没有信号几乎就成了判断自己是不是在幻境结界里的最简洁的方法。
协会虽然做过相应的研究，但最终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所以场面上来说这只能是个偏方，但由于至今还没出现过例外，所以现在的斩命师近乎都把这当成金标准了。
唐玉有点害怕。
他还什么都不会的时候，碰上了三千岚这种老怪物，他不怕；刚入行一个多月连功法都不会的时候，正面对上许化，他不怕。
现在他连敌人都还没见到，却已经开始害怕起来。
之前的两次的情况可以分别用无知者无畏和初生牛犊不怕虎来解释。可跟许化打了之后，唐玉确确实实体会到了自己实力实在是差得很远。
他肋骨断了的时候只觉得痛，满脑子里想的还是怎么能赢的了许化。现在才觉得只不过几个小时前自己才刚刚把断了的肋骨接上，要不是有治疗室这种东西存在，自己指不定还在哪家医院里躺着呢。
后怕加上对自己实力有了认知，再加上他也清楚幻境结界是种怎样的存在。现在的他有点害怕。
他待在原地，步子都没迈。倒不是怕得连动都不敢动，而是大多数幻境结界的展开，就是从被困者开始动的那一瞬间开始的。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拖延，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施界者的注视之中，用不了多久，结界就会被强行展开。
......
江城市漓江塔地下二层。
鱼洋挂了电话，他还不清楚唐玉出了什么事，但至少能判断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龛影的事还在悬着，他本来还指着唐玉能帮忙调查一下陈程的事，结果又成了这样。这会儿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不管了，自己两仪试的推荐人选和下属总不能同时出事。
站起身来，看了看时间：7点52分。
第二次龛影的搜查行动是在中午12点，鱼洋顾不得头疼，径直走向信息处理厅，把陈程的事告诉了工作人员，由他们通知陈程的父母。
他又想了想，决定还是跟自己的老大傅审言，也就是之前会上的那位老头，简单报告一下。
傅审言并未休息，还在中央会议厅看着江城地区的异常灵力波动。
鱼洋来到他面前:“傅老，我临时有点事，出去一趟。行动之前赶回来。”
那位傅老似乎并没有因为之前的冲撞感到不快:“怎么了？”
鱼洋也没必要隐瞒什么，答道:“是我的那个助理，可能碰上了点麻烦。”
“哦？你是说那个天赋不错的天生灵媒啊。那行吧，你去看看。不过，别耽误了正事。”
鱼洋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离去，又被傅审言叫住，只见老人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呐，回神丹，都是我这个老头子的私藏了。昨晚那么高强度的搜查，现在还不休息对身体不好，吃这个抵抵吧。”
丹药现在虽说已经落寞，也没再出过什么孔云流这类的天才，可很多用于温神养元的丹方还是流传了下来，经协会改良后，副作用也小了很多。
不过因为成本还是太高，所以只在协会内部有偿供应，基本上只有傅审言这样不愁钱的老人家会买。
鱼洋倒也不客气，道了声谢，伸手接了过来。回神丹确实是好东西，可对傅审言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宝贝。
他把丹药一口吞了，点头示意，便出了漓江塔，直奔江城大学。
......
江城大学幻境结界中。
唐玉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因为陈程给他大致描述过，他和他爸有年大夏天在幻境结界中被困在冰天雪地里整整两天。
所以唐玉觉得自己即使是出现在塔里木盆地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里，或是阿留申群岛最活跃的克利夫兰火山他都不会太过吃惊。
但此刻，他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实在不知道这个幻境结界的施界者到底在想什么——这根本不是地球上会出现的景象。
学校周围的建筑群已经消失，连脚下的大地也变成了锈迹斑斑的金属，周围散落着少许破败而低矮的建筑，也都是氧化得不成样子的金属制成，几乎看不出会有人居住的样子。
由于没什么遮挡视线的障碍，阴霾的苍穹下视野极其开阔，目光所及只有一栋巨型圆柱形建筑异常突兀。
这建筑通体灰黄，向上望去看不见顶，更令他吃惊的是，这建筑并不是拔地而起：在他面前，走两步就是一个巨大的深渊，他朝深渊中望去，里面仿佛一个熔炉，腾腾的热气让他下意识用手遮挡——这个深渊的最底部居然全是岩浆。
而这栋巨型建筑就是从深渊中的岩浆中升起的，直插入灰色的天空之中。
由于卷着金属碎屑，风中夹带着奇怪的气味，唐玉眯着眼睛朝深渊中看去，才发现深渊四周的壁上竟然还向内延伸出空间，一层一层，里面隐隐有人影在动。他就像是在一个巨型商场的天井往下看一样。
“乖乖，这个施界者是科幻电影看多了吧。”唐玉站到深渊边上看见里面居然还有人，忍不住道，“居然还有人，这么费事的布下这种结界到底是想干什么？”
正在惊讶，头上忽然不知道什么东西一声呼啸而过，唐玉抬头，便看见一辆仿佛高铁的巨型机械正凌空而行，他顺着走向仔细望去，空中只有一道细细的缆绳。
那辆“高铁”就随着缆绳在空中以一个约三十度的倾斜直直射向远处的那栋高耸入云的巨大建筑。
重力和风力并没有在这条不及两指粗的缆绳身上体现出作用，即使长达近百米，依旧没有丝毫弧度。
远处又一辆“高铁”从另外一条缆绳射向那栋巨大建筑，唐玉这才注意到：那座地基是从岩浆中立起来的建筑上面，连着的远不止一条缆绳。
唐玉从陈程那了解过来的皮毛知识已经不够用了，正在疑惑，突然觉得脖子一阵刺痛，紧接而来便是从颈椎蔓延至全身的麻痹感。
站不稳的他几乎是直直摔倒在地面，仰面朝天一眼看到的不是天空厚重的乌云，而是一双白皙的大长腿，以及没有安全裤保护的裙底。
只是他这会脑子也开始晕乎，没什么精力来管这难得一遇的变态视角，朦胧中只能听见一个声音有点奇怪的女声：“居然还有意识？”随之而来的是脑门子上被重重踢了一脚，唐玉只觉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第三十六章 灵井废墟
再次醒来的时候，唐玉发现自己正在仰面躺在一个闷热的金属牢笼里，伴着灰尘的湿热空气，吸入肺里难受的不行。
他站起身，下意识摸了摸脖子，竟然摸到一个瓶盖大小的硬物，紧紧吸附在他的右颈。
“这是什么？”嘴里呢喃着，唐玉使劲扯了扯那块不明物体，怎奈这东西就跟长在他身上似的，疼得他直咧嘴，那东西依旧分毫未动。
“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做。”三米见方的牢笼里突然传出一个男人讲话的声音。
唐玉吓得一哆嗦，仔细一看，才发现地上居然躺着一个人。
那人全身只穿着一条破烂不堪的裤子，已经看不出来材质了，上面全是黑色的污渍，不知道多久没洗过。
男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也黝黑发亮，几乎跟周围昏暗脏乱的环境融为一体，他不说话，唐玉根本没注意到这还有个人。
那男人直起身，揉了揉乱得的跟鸡窝似的头发，又道：“你不用担心，刚来灵井废墟的人都会带上这玩意，等你没什么精力挣扎了，这东西自然就会脱落。”
唐玉困惑道：“灵井？你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新入行的？灵井废墟都不知道？”
唐玉脑子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略一思索道：“你是说这个巨大的深渊叫灵井？”
那男人用手撑着身子，靠到墙边。唐玉看在眼里，心说原来是个有残疾的可怜人。
那男人并不在意，把手枕在脑袋后面，说道：“我是说这整个结界叫灵井废墟。”
“灵井废墟？”唐玉疑惑道，“为什么还要给结界起名字？”
那男人闻言道：“因为这个结界是天底下独一份，起个名字不过分吧？”
他说着说着，翘起了二郎腿，原来不是腿有残疾，而是单纯懒得动。
唐玉心里暗暗道歉，陪着笑脸问道：“看来前辈对这里相当熟悉啊，不知道怎么称呼？”
那人兀了他一眼，道：“别跟我套近乎。你想熟悉这里啊？简单，你也在这困个几十年就熟悉了。”
这话把唐玉听得一愣一愣的，困个几十年？这结界这么厉害？
“额，您这话...什么意思？”
那男人没回话，拿下巴指了指外面，示意唐玉往外看。
唐玉站起来，朝外面看去，这里就像是电视剧里的古代牢房一样，除了一条走廊，周围全是一样的牢笼，里面乍一看是空的，仔细才能看见几乎所有人都死气沉沉地躺在地上。
唐玉看着这些几乎没有丝毫生气的人，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难不成真的是被困在这里几十年的时间？
他回头，那男人对着继续唐玉道：“这灵井废墟创界几千年，吞噬了不知道多少人，算得上咱们斩命师最著名的墓地之一了。你小子上辈子是造了多大的孽？刚入行就被抓了进来。”
“几千年？”唐玉有些吃惊，“结界可以持续这么久的时间吗？”
那男人白了他一眼：“当然了，要是没人来毁了这个结界，它甚至可以一直存在下去。”
唐玉闻言干咽了一口唾沫，忙问道：“那这灵井废墟就不能逃出去？”
那男人从喉咙里哼哼了两声，似乎想嘲笑唐玉，无奈脸上的却做不出嘲笑的表情，挪了挪屁股，歪倒在地，似乎又睡着了。
唐玉一时呆立在原地，因为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要比预计的糟糕得多。
且不说他连破除这个从未听说过的结界的方法都不知道，单就周围这些人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是被困多年了，那自己凭什么就比他们厉害，能成功逃出去呢？
他正发愁，忽然想起鱼洋。自己被卷进来的时候，正在跟鱼洋通话，他就算再不靠谱，这种事他总会来管一下的。那自己是不是先等待救援比较好？
但是这结界已经存在几千年了，自己凭什么觉得鱼洋能救得了自己？
他没敢继续深想，因为再往前一步，就是绝望的深渊。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这话当然是在自我安慰，唐玉看着面前的铁栅栏，和左右看不到头的走廊，陷入沉默之中。
......
江城大学图书馆前。
鱼洋正在努力思考，自己能联系到的人之中，谁会对灵井废墟有了解。
倒不是他神机妙算，已经知道唐玉被困在灵井废墟之中，而是他刚从漓江塔离开没多久，就接到傅审言的电话，说控制中心的司魂仪检测到了灵井废墟的波动，就在江城大学。
这个司魂仪是协会七年前刚刚发明出来的仪器，就是专门用于检测灵井废墟的。
而他也被傅审言临时派下了调查灵井废墟的任务。
鱼洋得到消息的瞬间就觉得头皮发麻，一来，就目前情况看，唐玉十有八九是被困在灵井废墟里了。
二来，灵井废墟这个不知道是谁布下的特殊结界，已经存在上千年，位列全球九大秘境之一，他能调查个什么结果出来？
这个特殊的结界的来历早已经无从查证，有说是鬼谷子，有说是诸葛亮，然而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灵井废墟不同于一般结界，并不会因为你杀死施界者就会消失，如果不知道解除结界的方法，它会像一个四处漂泊的独立小世界一样，一直存在下去。
所以，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这么多代的主人，它会演变成什么样，没人知道。
“你的斩命师之路还真是坎坷。”鱼洋坐在台阶上，开始自言自语，“不知道这回能不能逃过这一劫了。”
鱼洋抬起头，看着图书馆的楼顶，想起之前刚得知唐玉被三千岚当成目标的时候，自己刚刚担心过他的死活。
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唐玉又莫名其妙被困在有着斩命师墓地之称的灵井废墟里。
想到这，他猛然想起白泽来，之前要不是他，自己连三千岚的名字都不知道，自己估计也不会赶到天台。
鱼洋猛地站起：“上百年的资料他都有在研究，也许他会知道关于灵井废墟的事也说不定。上次他还说要加入协会来着，我得赶紧问问他。”
第三十七章 天梯
唐玉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这个灵井废墟最终的目的不是把被困者的灵力榨干，那这里绝对会是个绝佳的修炼场所。
他从钱师傅——他醒来后看到的那个鸡窝头男人那里得知：这里居然不只空间自成一体，居然连时间也是自成一体的！
只不过这个时间差非常不稳定。
拿他现在的情况来说，他在这里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可能外界过去了一天，也可能只过去了几分钟。
这完全没有规律可循，即使是这个灵井废墟的现任持有者也无法控制。
但不论怎样，这简直是任何修行者都梦寐以求的修行空间。
遗憾的是，这里并不是什么梦中的修行天堂，这里是斩命师的坟墓：灵井废墟。
被困在这里的人会在那座岩浆中升起的金属塔中战斗，金属塔会将人们战斗中释放出的灵力吸收，通过塔身的吊索，用那些“高铁”运输出去。
据钱师傅说，整个灵井废墟目前现在一共关押六千多人，几乎全都在那座金属塔为这个灵井废墟的主人提供灵力。
唐玉最开始对钱师傅的这番说词其实是十分怀疑的，毕竟违反常理的事太多了。
比如这个能气死爱因斯坦的“时间差”为什么会存在。
所幸唐玉是个文科生，最终还是安慰自己：都这种情况了，就别管什么现代科学了（虽然这其实也说不过去，因为协会有个很重要的部门就是现代科技部）。
但最让他不理解的是鱼洋跟他说过后溪境之后，就可以在战斗的同时直接从天地之间吸收灵力，可是你却跟我说这么一个巨型的结界的目的就是吸收灵力？这也太多此一举了。
而且为什么不直接吸收灵力，还非要通过战斗释放出来，才能被吸收？
这主人喜欢抽二手烟吗？
钱师傅的回答很简单：你问这灵井废墟的创界人去啊，它就这么运行的，我上哪知道这么清楚去。
唐玉无言以对，因为也不好说钱师傅说的是对是错。
其实这倒真不是鱼洋的问题，毕竟就连协会现在能检测灵井废墟的出现这种技术也是科技部的天才杨知舍七年前才开发出来而已。
不过就眼下来讲，唐玉倒真没什么时间去细想到底这个完全不合理的世界是如何构成的，现在他必须先解决眼下的麻烦。
为了给这个灵井废墟的主人提供灵力，他三天前就被迫加入战斗之中，到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留着长发的男子已经是他的第八个对手了。
唐玉看着那人几乎齐腰的长发，心道：“也不知道这么长的头发是懒得剪还是喜欢留。”
他忽然想起自己刚之前刚进来这地方，好像被一个没穿安全裤的大长腿美女踹晕的。
“说起来打了快十场了，好像一个女的都没碰见过，那个女的难道是这结界里的‘工作人员’？待会还是去问问钱师傅吧。”
他对面那个长发男子见唐玉好像在发愣，也没有什么表态，也在原地没什么想上前打斗的想法。
只听他开口道：“你要是不想打，在这拖时间我也不是不同意，不过拖了这场，每天还是要打满两场，还是趁早解决了吧。”
唐玉闻言才将思绪收了回来，真不是他不专心，这里的比赛不像黑市里的黄金公开赛，没有观众，没有裁判，输赢完全不重要，只要你打了就算。
唯一的标准就是每天打满两场，唐玉质疑过没有裁判会不会有人偷懒，但被钱师傅否决了，整个灵井废墟六千多人都在现任主人的掌控中，偷过懒的人无一例外都受过惩罚。
据钱师傅说，那种惩罚是比被困在这不见生天的灵井废墟中还要可怕的惩罚。
唐玉并不想当个愣头青去试试这种“恐怖如斯”的惩罚，当下摆开架势，准备迎战。
......
灵井废墟金属塔的最顶层。
这里的布置就像是一个高级写字楼里的办公室，只不过多了好几个巨型显示器和主机。
“所以，主人就是看中了这个小子？”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把唐玉一脚踹晕的大长腿。
只见她坐在一个办公椅上，依旧是一条超短裙，上身是一件比较宽大的卫衣，帽子带起，几乎遮住了眼睛，头发微卷从脸蛋两边一直垂到几乎没有起伏的胸前，脖子上挂着一个蓝色的猫耳头戴式耳机异常惹眼。
耳机女的面前摆着一个半透明的显示器，上面显示的正是唐玉此时和那个长发男子搏斗的画面。
她旁边，坐着一个五官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只不过穿的是紧身的牛仔长裤，上半身只有一件比基尼，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精炼的短发还被挑染了几道红色：
“主人说了，这小子是个天生灵媒，又生吞了三清丹，是个千年不遇极品容器。”
耳机女嘴里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炸掉后接着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短发女道：“我不知道，不过主人说是那就是咯。主人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几乎是个活了上千年的人精了，什么人的情报都不会比主人用时间堆积出来的情报准确。”
啪！
耳机女又吹炸了一个泡泡：“好吧，那咱们就先把这小子看好，等主人把正事办完，再来处理这小子吧。唉，正好赶上时间差最大的时间段，算算这小子最起码还得在这里待几个月吧。”
短发女没说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耳机女望着她的胸前暗暗白了一眼，短发女接着道：“时间不是问题，只是照他现在这个进度看，按规矩该把他排到天梯里去了。”
耳机女说着用光着的脚撑了一下桌腿，来到另一个屏幕面前，噼里啪啦一顿敲，随后道：“好了，等他这次赢了，就直接进入天梯...我看看啊...刚好最后一名。”
“不要从最后一名，往前一点。”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耳机女闻言，忙把嘴里的口香糖吐了，找到鞋子套在脚上，站了起来，道：“主人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还要尽快磨合这个新身体，然后进入这个天生灵媒的体内吗？”
二人口中的主人闻言道：“唐玉的体质确实是个极品容器，不过现在自身的实力还是太弱，给他安排难一点的对手，以他的资质，这几个月他的实力至少会再上一个档次。
“毕竟，我可不想吞噬了他之后还得从内关境初期开始修炼。好了，我得赶时间去磨合现在这个身体了，你们尽早安排。”
“是。”
随着主人的消失，耳机女又脱了鞋，盘着腿坐到办公椅上，不知道从哪又摸了一个棒棒糖含在嘴里：
“好吧，我看看，给你找个合适的起点。话说主人这个临时的身体我还没适应过来，总感觉这么怕一个小伙子很尴尬。”
短发女笑了笑：“主人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有什么好怕的。”
“我就是怕嘛。”
如果唐玉看到这两个女子口中主人的临时身体，一定会大惊失色，因为那正是让他和鱼洋陷入无尽疑惑中的陈程！
第三十八掌 如来神掌
“天梯？”唐玉目送那个耳机女离开后，问向钱师傅，“什么意思？”
钱师傅一脸古怪的表情，道：“不应该啊，就算让你打天梯，为什么要安排这么靠前的名次？”
唐玉依旧一脸疑惑：“所以，这个天梯到底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让你去打擂台。这座金属塔一共149层，打赢了就能一直往上打。最重要的是，如果能保持第一名49天，就能被特赦，放你逃出生天。这是这个结界的固有式，无法作假。”
“真的？你之前还说这里不可能逃出去。”唐玉忽然在钱师傅的身影上看到了陈程。
钱师傅道：“我是没理你，我说不能出去了吗？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在这灵井废墟里待了十多年了，还没见过一个通过踢馆出去的。”
唐玉忽然想到以前听说的故事，说如果你去抓螃蟹，装螃蟹的容器即使没有盖子而且很好爬也没关系，因为爬上去的螃蟹会被其他螃蟹拉下去。
“可是，总会有一两个例外吧。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难道出不了一两个天纵奇才、突然觉醒这类的例外，然后成功守擂，最后出去？”他不死心。
钱师傅继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很遗憾，再怎么天纵奇才也不可能最终守擂成功。因为这个结界里的最强者，是个已经修到第六关后溪境的人。”
“后溪？怎么可能！这么厉害的人也能被抓进来？”唐玉大惊道。
灵力修至第五关申脉境之后，想继续往第六关后溪境修炼，有一个很重要的关键点，就是需要多种“异变的灵力”来催动，才能成功突破。
所谓异变的灵力其实就是灵力的不同属性，比如之前他碰到的三千岚，就是风属性。
但只有妖在使用灵力的时候这些不同属性的灵力才会发挥作用，人用起来却依旧没有分别，所以斩命师一般称其为“异变的灵力”，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
灵井废墟的灵力全部由那座金属塔下的岩浆联通现实世界获取，所以整个结界内的灵力属性只有火这一种，也就是说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突破至申脉境以上。
那这个钱师傅口中修至后溪境的灵井废墟第一人，只能是进来之前就是个后溪境的高手。
钱师傅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似乎是故意不想让有人逃出去，常年守着第一位，但每当时间快到的时候，就会故意输掉，然后继续拿回第一的位置。
“我还听说他已经在这里好几百年了，甚至有人说，他很可能已经可以突破至第七关列缺境了，只是一直没有刻意突破而已。”
唐玉闻言咋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难以想象，一个修为如此之高的人为什么会甘愿守在这个结界中。
......
浅峰路步行街，DarkLord咖啡厅
“所以你的意思是，协会已经盯上灵井废墟很久了？”鱼洋对着面前的白泽说道。
这位一个月前刚来过江城的前赏金猎人，算无遗策白泽，此时的新身份已经是斩命师协会支援部的成员了。
他点了点头，眼睛却依然注视着正在忙活（虽然其实店里实在没什么可忙的，这里的生意依旧出奇地惨不忍睹）的墨墨，回道：“对啊，至少我加入之前就已经在暗中调查了。”
他把目光转回到鱼洋，继续说道：“灵井废墟是干什么的你也知道，从它诞生那天起已经吞噬了不知多少人。
“七年前，杨知舍发明了司魂仪用来检测灵井废墟的特殊波动，虽然对外宣称是收效甚微，其实只是掩人耳目。如果进展的顺利，江城这次就可以收网了。”
“直接就收网了？”鱼洋惊讶道，“你们这七年里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心血，还是在这种连我都没察觉到半点消息的保密程度下。”
白泽摆摆手道：“心血也不是我付出的，我只是赶上罢了。既然你正好想让我帮你，我也就顺道跟你说了。”
鱼洋沉默，想了想还困在里面的唐玉，又想了想自己对灵井废墟的了解，答道：“那就交给你们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现在灵井废墟里关押着不少人吧，你们如果真的成功，那这里的人要怎么安排？我有听说，那里的人不会随着时间变老，甚至里面还有不同朝代的人。协会的能力我也知道，可是凭空多出来的这么多人口，协会能按得住吗？”
“安排是肯定有安排的，司魂仪没做出来，这件事就被提上议程了，但具体如何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件挺机密的事，我的级别还不够。”
他说完站起身：“好了，也没太多时间跟你闲聊，那个天生灵媒，叫唐玉是吧？我会帮你注意的。我先走了。”
鱼洋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目送白泽离开咖啡厅，又看了吧台里的钟时间，正指向8点57分，离唐玉被困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白泽能给的信息只有这些，他也只能相信他们，把视野转回龛影。
他站起身，边往门外走边掏出手机，这事他还没跟傅审言说，也说不准傅审言也已经知道了，但还是说一下的好。
可还没走到门口，小萝莉墨墨的声音便在他耳畔响起：“付钱。”
......
唐玉的第一场天梯之战以胜利告终。
这个囚禁了六千多人的结界中，挑选出的149位精英，位列98位的实力居然只有临泣境初期，还是个连陈程都不如的临泣境初期，唐玉实在大失所望。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修上去的？灵力控制的也太虚浮了吧。”唐玉忽然又觉得自己有种当主角的感觉了，因为刚才这次的越境单杀实在是太没压力了。
他不知道的是：被困在这个不见生天的灵井废墟，除了他这样刚进来不久的，大多数人都已经被时间磨成了行尸走肉，机械般地进行着重复的无质量的战斗，哪有精力去钻研修炼的事情？
他被空中的那些高铁送回自己的房间，或者直白点说——牢房，钱师傅依旧是躺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死的模样。
看见唐玉这么快就回来，钱师傅兀了唐玉一眼，奇道：“你这是没打就认输了？”
唐玉被他问懵了：“赢了啊，你这话什么意思？”
“赢了？”钱师傅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上下打量着唐玉，“你打的那个人可是临泣境，你个连功法都没练过的内关境初期，这么一身轻松就赢了？”
唐玉咧了咧嘴，道：“第一，我并不是没有练过功法，我是练了游身步的；第二，我这么轻松赢了你还不乐意？而且...”
他说到这忽然停住，转头对着空气自顾自念叨：“难道我偷偷练过如来神掌这种事也要告诉你吗？”
第三十九章 倒计时
“啊？你说什么？什么掌？”
“红烧鹅掌。”
钱师傅切了一声：“不说算了，连身法都练，你小子能有什么眼光，劝你还不听。”
钱师傅知道唐玉在练游身步之后，也是一顿劝说，只可惜，唐玉对他的劝说依旧不感冒。
原因很简单：他目前为止接触到的修行者口中所说，关于灵力的控制难度问题，他始终感觉不到。所以便准备一条路走到黑，就这么练下去。
他看见钱师傅又一屁股靠在墙角，自己也就地坐在旁边，他这些天也不计较这些了。
红烧鹅掌自然是笑谈，如来神掌当然也是假的。但他还真的是用一招新学会的掌法来打的这场踢馆首战：
千叶手。
唐玉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有点像是个男主角的命了，比如自己修炼起来有如开*挂一样的顺畅度；比如本来以为赢了个游身步当奖励亏了，谁知道这个身法里居然内有乾坤，里面藏有还有另一部功法。
他只知道《九阳真经》是被写在《楞伽经》的夹缝里，没想到自己也能碰到这种事，只不过这千叶手不是写在夹缝中就是了。
唐玉能发现是因为这里及其极其恶劣的环境。
整个灵井废墟最大的特点，就是因为这巨大的天井下的岩浆造成的闷热。
这一点，在那些专门送他们这些被困者往返的运输工具上尤为明显。
从高塔到天井四壁，通过空中那些钢索抵达唐玉所在的第七层牢房群，一共要72秒。
这72秒，他所在的运人高铁会完全暴露在岩浆之上，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
唐玉看过，天井下的岩浆几乎看不出红，几近白色，就是说这里的岩浆最起码有1150摄氏度的高温。虽说这里的各种设施都有灵力加持，人也都是灵力使用者，巨大的热量依旧将高铁内的温度辐射到了100摄氏度以上。
千叶手就是在这种高温环境下显现出来的。
可能身法确实是太过鸡肋，也可能是三千岚的宝贝确实太多，当然更可能是因为黄金公开赛的主办方也没想到三千岚会玩这么无聊的把戏，最终让唐玉捡了这个漏。
千叶手并不是三千岚使用的功法，而是孔云流在世时，孔家的传家功法，旨在掌法变化诡秘莫测，往往能从敌人决计想不到的角度出手。
与此相对，对灵力控制的要求也十分苛刻，这也是当初孔家没落的原因之一——几乎没人能将千叶手修至圆满。
两天多的时间，唐玉学的不多，但好歹不用跟人毫无章法见招拆招地打了。
他这几天也不是没试过用身外道来“偷学”招式，可进来这里并没有什么大家族的传人，这些人的功法他实在是一个看上眼的都没有。
这不禁又让他想起了之前与陈程闲聊时，陈程说的话了：现在斩命师的传承在某种意义上跟普通家庭没什么区别——穷的更穷，富的更富。
世家的传承由于后人不断的改良，越来越精进。
像陈程这种家庭，因为被心怀不轨的人或妖盯上传家功法，最终家破人亡、功法失传的也不是没有。
而像唐玉这样半路出家的，功法就只能从黑市淘了。
不过虽然身外道偷不到招式，唐玉也不难受，毕竟三千岚这个“贵人”服务得实在是太周到了：得了三清丹，给了游身步，还附赠孔家的传家功法千叶手。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旁边的钱师傅已经呼呼睡去，唐玉则像前两天一样，开始修炼功法。
他没准备把这事跟钱师傅说，只是默默翻看着那本同时印着两部功法的《岚蝶划云游身步》，默默地以近乎狂热地状态去运行体内的灵力。
他必须这么做，因为他知道，不找点事情转移精力的话，他那被他刻意藏在内心深处、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的恐慌迟早会把他吞噬。
......
此时的“陈程”，正饱受折磨。
在学校里跑步的他，碰到活了962年的人精当然只有被蹂躏的份。
凭借着独一无二的身外道，出生于北宋年间的王丑早已经忘了自己到底占据了多少个人的身体了。
从王侯将相到市井小民，从耄耋老者到黄毛孩童，甚至连女人他都当过。
近千年的人生，他几乎已经厌倦了一切，但是此刻占据着陈程身体的王丑，出现了久违的期待的感觉。
上一次这种感觉出现，还是他即将成为灵井废墟的主人的时候。
毕竟这不单单是个无穷无尽的灵力库，否则只要有后溪的修为就不会这么垂涎灵井废墟了。
灵井废墟真正的神奇之处在于，它可以让主人以人类之躯使用火属性的灵力！
而这次他所期待的，正是唐玉这个千年不遇的极品容器。
这个世上没人会知道三清丹和天生灵媒的体质结合起来会有怎样的奇效，除了他这个活了近一千年的怪物。
就在不久前，他看中了许化，他九百多年的记忆中，并没有光靠就肉身强悍到这种地步的人，而且许化的灵力修为低下，也能保证自己占据的成功率。
于是他制定好计划，来到了江城。
当时他的身份还是一个名为“龛影”的组织的首领：高悬。
八年前，龛影组织被斩命师协会几乎全灭，他趁着当时龛影的首领极度虚弱的时候，趁虚而入，夺走了他的身体。
这风险很大，因为他不但要保证自己不被协会抓住，还要保证自己能拖着高悬重伤的身体不死。
不过这种刺激正是他所追求的，就算死了他也权当是种解脱，否则近千年的人生，一个人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他都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没有这种刺激作伴，他早就无聊疯了。
按照计划，他会利用高悬的身体做个“龛影再现”的幌子，骗取协会的注意力，随后随便另找一个人当做临时容器暂避锋芒，继而夺取许化的身体。
但是正是这个随便找到的人，也就是陈程的记忆里，出现了唐玉这么一个极品。
许化依旧在他的列表之中，可许化终究不能修炼灵力，自己想要他的身体什么时候都不会是件难事，所以他立刻就把目标从许化改为了唐玉。
但是他的身外道在夺取一个人的身体后，必须要经过一段磨合期，才能继续夺取下一个人的身体，所以他还需要时间。
此时天色阴沉，刚刚上午九点，占据着陈程身体的王丑盘腿坐在在一处天台之上，迎着隐藏在云中的太阳继续开始了他的冥想。
第四十章 618计划
唐玉自然是清楚自己处境不容乐观，可他却尽量把事情往好的地方去想。
比如自己作为一个毫无经验的新手，斩命师的事业还没开张，就通过灵井废墟积累了不少实战经验，真算得上是走大运了。
当然，这个念头去深想一下，就绝对不能称其为走运，因为他很可能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所以他不敢去深想，否则还是那句话——他很快就会被绝望吞噬。
所以他会尽可能的想一些眼皮子底下的事，就比如，眼前这个麻烦的家伙该如何解决。
这是他天梯之战的第三场了，这个自称张散人的瘦高个子，目前为止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动用灵力，可唐玉依旧处处下风，如果没有游身步来周旋，自己早就输了。
这本从黄金公开赛那赢来的游身步分前后两篇，当初孔云流的两句打油诗对其十分到位：羊肠鸟道任我穿，日行千里仍嫌慢。
前篇主近身身法，后篇则是长途奔袭。唐玉没多想，一直看的是前篇，现在不说学了多少，好歹总纲的二十四句口诀是背了下来。
二十四句，每一句对应着一个方位，唐玉开始还奇怪：有二十四个方位这么多？看了之后才发现，居然还远不止二十四个。
这二十四个大方位，每个方位又细分成八个小方位，共一百九十二个方位，每个方位之间相互关联，每一步走位的顺序都会影响到下一个身位的变化。
他几乎是生生背下了这一百九十二个方位，虽然不能做到身随心动，好歹能勉强在那诡异地飞镖底下周旋。
唐玉靠着游身步又堪堪躲过那个凭空出现的飞镖，缓了一口气，直直和张散人拉开距离，思考该如何进攻。
“这身外道也太变态了，能量守恒定律都不遵守的吗？”
利用他基本上只是知道个名字的物理知识来吐槽几乎快成了唐玉的日常了。
被唐玉躲过的飞镖又出现在张散人的手上，静静地悬浮在掌心上，那上面并没有灵力缠绕，只能是身外道。
他停了下来，没着急进攻。
“是我在这里待时间太长了，世道已经变了吗？”这个张散人的声音意外地很厚重，“你这身法确实挺精妙，但你练它到底是在想什么？”
这个男人没那么重的戾气，被唐玉连躲这么多次杀招，反而收了攻势跟唐玉聊起天来。
不过这个问题唐玉都懒得解释，便道：“这不没背景嘛，随便找到什么就练什么了呗。”
“那你那双手又是怎么回事？”
唐玉不好意思地笑笑，也知道自己这解释站不住脚。
因为修炼了千叶手，战斗中他的双手一直泛着幽蓝色的光，不能说多显眼，可还是很容易就能注意到。
没等唐玉说话，张散人又道：“你修为跟我差不多，没用身外道，光靠灵力和功法，能和我打成这样，天赋真的不错，为什么想不开干这种事？”
唐玉知道他意指自己为什么要学这种徒增累赘的功法，心说咱们都什么处境了你还这么好为人师？便无奈回道：“你就当我是个傻子行吧。”
“不说也罢，我也不是这么好为人师。”
唐玉轻笑：咱俩还真想一块去了。
笑容在唐玉脸上出现只一瞬便又消失，因为下个瞬间，张散人又攻了上来。
这直直的进攻在唐玉眼中破绽百出，可他依旧不敢硬接，左臂上的血迹就是他上一次的教训。
那把神出gui没的飞镖即使以他现在的五感还是很难第一时间检测到，贸然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就铁定要吃一记镖。
果不其然，自己刚刚往右边闪过，那柄飞镖就从原先自己的后面突然出现，跟张散人的右手连出一条直线，又回到他手里。
不敢停歇，唐玉默念游身步法口诀，开始找机会往他的身后靠近。
虽然不清楚那飞镖的控制方式，但我绕过你的视线，你的飞镖总不至于还能精准瞄准我吧。
但事情并未想唐玉预想的那样发展，自己刚刚闪到张散人身后，那飞镖就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绕过张散人的身体直奔他面门而来。
“靠！”
他此时重心前倾，正准备发起进攻，脚下的游身步要是能再熟练个几层，肯定是能躲得过去，但毕竟才学了没多久，怎躲得过去？情急之下，右手光芒熄灭，那柄“洞爷湖”又出现在他手里。
他之前在黄金公开赛拿洞爷湖使出修罗一闪的时候，刀身上就已经有不少裂纹了，这会儿再次使用，很可能这把淘宝买来的木刀的生命就要到头了。
只见灵力瞬间缠绕在木质刀身上，唐玉将肩膀收到极限，手腕翻动，电光火石间，将那柄已近眉心的飞镖弹飞了出去。
不再继续强攻，唐玉施展游身步，拉开身位，刀身插入地面，体内灵力流转，又是修罗一闪的架势。
“你还真是什么都学！”
张散人口中念叨，飞镖也随着声音赶到，“刀都没有，就别练什么刀法了！”
那飞镖再次朝唐玉飞去，唐玉灵力运转再快，也快不过已到跟前的飞镖，只能收起架势，再次转攻为守，用洞爷湖弹开飞镖。
他这招是身外道学来的，当初陈程用的时候施法前摇就是这么长，他也只能跟着学。
据陈程说他爸用起来就快得多，可惜唐玉没见过，否则不知道能不能学来。
但不管学来学不来，这都不是现在该想的。眼下张散人逼得这么紧，他怎么都不可能用出这招修罗一闪，只能收了洞爷湖，右手光芒燃起，准备继续周旋。
“你这招...”本来应该继续进攻的张散人忽然开口说道，“我好像见过。”
......
浅峰路步行街，DarkLord咖啡厅。
从漓江塔折返的鱼洋看着面前的一堆文件，陷入深思——他刚刚看完从傅审言那要来的文件。
这份机密文件详细记录了八年前龛影跨越了小半个中国的恶劣行径，有些照片连鱼洋看了也觉得不寒而栗。
吧台里，小萝莉墨墨正擦拭着一尘不染的台面，一位英式管家打扮的老者从吧台里走了出来。
花白的头发被紧密地梳向脑后，脸上的皱纹掩盖不住那双深邃的眼睛，胡须也被精致的打理过，挺拔的身姿在燕尾服的衬托下更显高大。
这位正是之前鱼洋口中前往俄罗斯的莫大叔，他此时神采奕奕，看样子墨墨的病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看来他是真的听从了鱼洋的建议，换上了这么一身，而且这里的高大并不是虚指，他身高起码在一米八以上，考虑到老年人身体的萎缩，一米八已经是个惊人的数字了。
莫大叔来到鱼洋的身边，为他换上了一杯新的咖啡，吧台里的墨墨似乎对这个行为很不满，暗暗撅了撅下嘴唇，也没说什么。
“这种文件，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看也不怕傅先生不高兴吗？”莫伯面带微笑，把空杯子带回吧台递给了墨墨。
鱼洋伸了个懒腰：“整个江城比莫大叔你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也没几处了。”
莫大叔闻言没做什么表示，只是看着墨墨一脸怨气地去洗鱼洋的杯子，给她一个略带歉意的表情。
这种场景时常发生，往常鱼洋都会偷瞄墨墨，看她吃瘪，但这会儿他显然没这种心思。
他现在其实应该休息才对，不过傅审言的回神丹药效倒真不错，之前一晚上的高强度搜索，现在居然一点也不疲惫。
他还是在担心唐玉。
“你看起来不是很专心。”莫大叔看出鱼洋的心事，“如果你是在担心你的那个小手下的话，应该不用担心了。”
鱼洋看向莫大叔，面露疑惑。
莫大叔依旧不紧不慢：“你和那位白泽之前的话我也听见了，他说的那个针对灵井废墟的计划，我年轻时就有耳闻了，好像叫什么‘618计划’。”
鱼洋瞪大眼睛：“您年轻的时候？那岂不是几十年前？”
莫大叔点点头，道：“对。你们刚刚不是谈到的司魂仪了吗，这东西把618计划加快了不少。
“灵井废墟能存在这么久确实很难让人相信说没就没，可这不是朝夕之战，这是协会谋算了将近半个多世纪的计划，所以你没必要担心。”
鱼洋呆了两秒，又回过神，他能想象这个比自己的年龄都要大上一倍还出头的计划背后耗费的人力和财力。
他印象中，协会向来不缺疯子，这个618计划再次让他坚信了这一点。
第四十一章 碾压之局
白泽回想起自己进入支援部这半个月，回想起这个618计划，还是觉得有些可怕。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可怕”这种情绪了，可当他的思绪转动，恍惚中思索，如果有一天自己被这种计划针对上，就不禁心寒。
甚至于他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个刚加入的新人会被告知这个很多在协会工作多年的人都不知道的计划内情。
这个来自北宋、被协会代称为“化石”、活了近一千年、调查起来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无从手的人，硬是被协会生生用47年的时间，前后四届近千人的人力调查了个透彻。
他是如何得到灵井废墟的，他千古一绝的身外道是怎么生效的，他当前的身份、目的，他现在何处，甚至于他自以为摸清楚了协会的底细，协会都一清二楚！
以至于白泽之前在DarkLord里给鱼洋透了点底也没有觉得丝毫不妥，因为无论从那个角度看，对于这次的围杀，他只能想到四个字：万无一失。
不过他还是没把龛影的事也说破，这个再说性质就不一样了，他现在还是挺需要在协会里安稳地往上爬的。
白泽看了看时间，离预定的时间还有九个多小时，准确来说是九小时三十六分钟。
其实本来应该是九小时三十二分钟之后，不过唐玉的出现让“化石”突然改了本来夺取许化的计划，协会因为这个变动将活动时间调整了四分钟。
这其实是个相当大的调整，即使原来的计划的可塑性非常高，但“化石”会盯上唐玉实在让所有人都没想到。
不过这不重要——唐玉的底细也立马被查清。数百人的精英队伍，稍加分析后，关于天生灵媒和三清丹的结合会有奇效所以让“化石”改了主意这种推论不难得出。
虽然这个推论协会暂时还没找到佐证，但这个意外并不足以让协会策划了半个世纪的计划暂停。
经过紧急调整后，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鱼入网。
......
灵井废墟，中心高塔内。
“你见过？”唐玉被张散人一句话说得有点疑惑，修罗一闪是陈程的家传功法，难道这位张散人以前还跟陈程的父亲交过手？
“你是陈锦山的儿子？”张散人一句话证实了唐玉的猜想。
唐玉之前听陈程说了关于鱼洋“江城子”的称号后，出于好奇问过陈程的父亲有没有称号，被告知的只有陈锦山这个本名。
唐玉一时语塞，不知道这位是仇家还是好友，稍一定神，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处境，隐瞒不隐瞒似乎没什么差别，便说了实话：“我是陈程的同学。”
“陈程？”张散人哈哈大笑，“锦山啊锦山，你还真给你儿子取了这个名。”
唐玉再次语塞，听他的语气，似乎和陈程他爸关系还挺好。这下也不知道是该继续打，还是给人倒杯热茶：伯父您喝茶咱好好叙叙？
“话说回来。”张散人忽然收起笑声，冷声问道：“那你是怎么会七修罗的？这是他家的家传功法，小伙子...”他把那柄飞刀亮在手心悬空转动：“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
不光是话里威胁味十足，张散人的眼神里也透着十足的杀气，明显是把唐玉当成那种杀人偷功法的人了。
唐玉倒是真的有点心虚，他被那柄神出鬼没的飞刀折腾得苦不堪言，要是真的把这个人惹毛了，自己还真没什么办法，就把自己的身外道老实地说了出来。
“当真如此？”张散人半信半疑。
倒不是针对身外道的真假，毕竟这世间身外道千奇百怪，不管是搬山倒海还是百无一用都不足为奇。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现在也没办法证明我跟陈程是好朋友。”
张散人收了飞刀，道：“那你那一身杂七杂八的功法都是用身外道学过来的？”
“这倒不是。”反正都说了，唐玉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我的身外道才发现没多久，就学了陈程‘修罗一闪’这一招。身法和掌法都是我自己要学的。”
张散人道：“那倒正好跟你这身外道挺配的，给你在这塔里多待上一些年头，成个杂学大师也不错。”他话锋一转，“怎么你在这塔里一招也没学上来？”
“碰到的人都太蠢了，学着也没什么用。”
“呦，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这话听着似乎在斥责唐玉，但张散人一脸笑意，显然唐玉的直白他并不反感，只是一句戏谑。
唐玉心说我那是大实话，刚想解释，又听张散人疑惑道：“修罗一闪？老陈还给这招起了名字？我记着他这七修罗最精髓的七刀就是从一叫到七的啊。”
唐玉楞了一下，立马想到自己这“修罗一闪”的招式名字全是听陈程说的，要是真按张散人所说，原本没有名字，那按陈程的性格，这个中二名字恐怕是陈程自己给起的。
想到自己之前用的时候居然还煞有介事地大声喊出“修罗一闪”四个字，暗自抿了抿嘴，一种莫名羞耻的感觉突然涌现，便转移话题道：“我听你...您话里的意思，陈程没出生的时候就您被困在这里了吗？”
这话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不会说话说的就是他这种人没错了，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在张散人似乎不是很介意，平静地说道：“我也不记得在这里困了多久了。不过如果你跟陈程是同龄的朋友的话，那看你年纪，外面的世界至少也要过去二十年了吧。
唐玉沉默，不知道这种情况该说什么好，他目前为止的人生阅历实在无法去预想持续几十年的寂寞、绝望和无助，半晌，只能道：“抱歉。”
张散人倒是看得很开，笑道：
“有什么好道歉的。你看，即使在这里，依旧能碰到故人之友，老天待我还是不薄啊。哈哈，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小子到底还有没有偷学其他功法。”说着那柄飞刀又出现在他手中。
唐玉不知道他是真的看得开，还是借战斗麻痹自己，不过不管怎样，飞刀已经逼了过来，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准备开打。
......
江城市，叶山区，平安广场。
昨晚关于龛影的报告中，这里是目击事件最密集的地区，江城一共十六起目击事件，但就这个广场就出现了三次。
鱼洋此时盯着手中的通讯器，正在和其他地区的同事交换信息。
不过这理所当然地一无所获。关于618计划，知情的人不在少数，但由于协会这些年的保密工作，在大多数人心中，这个计划是属于协会众多被搁置的计划之一，更没人会把它跟这次突发的龛影事件联想到一起。
所以鱼洋脑子里现在是毫无头绪。给他出问题的是个九百多岁的人精，又躲在暗处，他再少年天才，也不可能发现什么端倪。
这事整个漓江地区也就傅审言知道内情，他还得在众人面前装出样子来，保证计划的隐秘。
时间继续往前走，鱼洋的心里已经开始着急，而躲在暗处的王丑则自以为胜券在握。
灵井废墟内，唐玉不断与或强或弱的对手作战，陈程的意识正处于游离到消失的边缘。
只有协会里618计划的参与者知道结局已经注定，在安静地等待布置了多年的网捕获这条大鱼。
第四十二章 换人
时间终于到达了预设的定点。
618计划按照早已安排好的流程，不出意外地顺利收网，王丑几乎连让协会见识一下“人类之躯使用火属性灵力”的奇观都没做到就被拿下了。
鱼洋还游离在事件外，陈程意识混乱被协会医疗部带走，第一时间被救出来的唐玉重见天日，有种想哭的冲动。
如果唐玉没记错的话，在鱼洋所说的他被困的十几个小时中，他在灵井废墟里度过了整整166天！
他有很多事不明白想问鱼洋，但鱼洋同样也不明白。
所以当鱼洋带着疑惑安置好唐玉后，就急冲冲奔向傅审言跟前，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
江城市，漓江塔地下二层。
一番询问下来，鱼洋大致明白了618计划的内情，忍不住道：“这也太快了，感觉我前一秒还完全摸不到头脑，后一秒就跟我说已经全部解决了。”
“快吗？”傅审言披着大衣坐在圆桌前，面前还摆着一堆文件，反问道，“这可是协会计划了几十年的行动。”
鱼洋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额...太突然了。”
“对于不知道这件事的人来说的确如此。”
鱼洋又问道：“所以龛影的事也是那个叫王丑的人搞的？”
“对，这个人的身外道就像是一个寄生虫，几百多年来一直以各种姿态存活于世，明末清初的时候又成了灵井废墟的主人，要不是他活得太久，性情古怪，估计早就成大祸了。
“他本来订好的下个寄生目标是许化，所以来到江城，把龛影的幌子布好后，就随便找了一个目标，等待时机成熟。
“谁知道在这个随便找到的目标——也就是你那个学弟陈程的记忆里发现了唐玉，便临时把目标从许化变成了唐玉。”
鱼洋疑惑道：“唐玉？如果他的身外道确实向您说的那样，堪比夺舍这种几乎不存在的能力，那他想占据许化的身体我能理解，唐玉是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据那帮人的推论，可能是天生灵媒的体质和三清丹结合会有奇特的效果吧。”
“还有这种事？”
“只是推论，反正他最终选谁当目标对计划的结果都不会产生影响。不过能让他放弃许化那么特殊的体质，这个推论的可能性确实很高。
“毕竟不管是丹药，还是天生灵媒的体质，现代的研究人员都不会把它们当成研究重点。可他就不一样了，他活了这么久，知道点常人不知道的事，再正常不过了。”
鱼洋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忙问道：“那里面的人呢？怎么我就看到唐玉和陈程？”
“那都是协会的事了，你就不用管了。”傅审言转过身去，“说起来陈程被占据身体这么久，到现在还没醒，我们是派了专人进行治疗的。那个叫唐玉的小家伙你确定不用喊过来吗？”
鱼洋见傅审言这么说，也没在追问。不过一提到唐玉，又哼了一声，说道：
“那小子好着呢，不知道是说他没心没肺还是真的心理素质好，出来后居然跟我炫耀这些天自己已经修到临泣后期了。我用能力给他催了眠，让他回宿舍睡了。”
傅审言笑了笑，说道：“你也去休息吧，陈程的治疗结束后，他的父母会把他带回去。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继续把精力放在两仪试上面吧。”
鱼洋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便转身打道回府。
他其实还是挺不爽的，他长这么大，很少有这种事情完全超出自己能力控制范围的情况，上一次还是被黑市的南柯子抓到把柄的时候。
傅审言看着鱼洋离去的背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没说破，笑了笑，继续忙自己手头的工作。
......
江城大学，行知路。
虽然唐玉一再宣称自己不用这种毫无道理的康复治疗，但在唐颖的坚持下，他还是被拉着来到这条坐落在河边、种满垂柳的行知路上进行康复治疗，也就是所谓的散步。
唐玉走在路上实在无奈，说道：“我说，真的有这种必要吗？我觉得陈程才是那个需要康复治疗的人。”
唐颖道：“协会不是有专门的医生给他治疗了嘛，协会也真是偏心，怎么我家可怜的弟弟就不让人治疗一下。”
“我不都说了嘛，我在里面过的好得很，那里就是个绝佳的修炼场所，你看你弟我...呸！你看我都修到第三关临泣了。”
唐颖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说道：“怎么你就这么没心没肺，你知不知道灵井废墟是什么东西，我昨天听到你被困在里面，都几乎以为这辈子都要跟你说拜拜了。”
“我这不是出来了嘛，你反应这么大干吗？”
唐玉这话说得很轻巧，但其实有所隐瞒，那里确实是个绝佳的修炼场所，但他在里面绝谈不上过得很好，他曾在第109天的时候情绪崩溃过。
不是伤心难过而大哭的那种情绪崩溃，而是由无边的绝望带来的压抑，让你生理和心理都透不过气，哭都哭不出来的那种崩溃。
即使昨天脱困，在鱼洋解除了催眠后，他吃了晚饭，在床上辗转反侧也一直到凌晨四点钟才入睡。
不过这种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
唐颖看不出什么端倪，看唐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也只能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行行行，是我多虑了。不过你之前说你在里面过了五个多月，就只是修到第三关这么点收获吗？”
一说到这，唐玉就没忍住自己的笑意，说道：“那当然不止了，我用身外道偷学了不少招式，当然最大的收获还是从三千岚那里得来的游身步和千叶手都练得得心应手了。”
“等等等等。”唐颖伸手示意，“千叶手？那是什么东西，你从三千岚那学来的不就是一个身法吗？”
“你有所不知。”唐玉把他从游身步的秘籍里找到千叶手的过程说了一下，一脸开心。
唐颖听了，心想唐玉你现在可算是名副其实的一肚子杂技了，再加上你那不靠谱的身外道...哎。
她本想着劝唐玉，但唐玉之前已经说了自己的想法，再加上看他一脸这么开心的模样，这个口她是怎么也开不了，便转而开口问道：“那你倒是给我说说你都偷学了哪些功法。”
唐玉却道：“哪有偷学功法这么变态！总共就四招，都是些单一的招式，而且单用起来挺不顺畅的。不过好在我有游身步，可以和这些招式衔接起来。你看，学身法还是挺有用的。”
唐颖听了这话，以手扶额，不知道怎么回，因为唐玉这句话的逻辑在常规修行界根本是不通的。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灵力使用者，他这前一句话里的“不顺畅”应该是指：同时使用多种功法，导致战斗时体内灵力运行不畅，甚至出错。
可唐玉话里的意思是自己能好好用出这些招式，只是招式和招式之间的衔接不顺畅。
光是这前半句，要是旁人听了都得骂他扯淡，结果他又在后面加了一句：我有游身步，能让这些招式衔接起来。
连唐颖都觉得不知道怎么回他才好。
唐玉见唐颖不说话看着自己，一脸疑惑问道：“怎么了？”
“弟弟你...”
“我怎么了？”
“你这话以后最好不要在人前说，不然要不当你是傻子，要不就是觉得你装逼揍你一顿。嗯...如果能打得过你的话。”
唐玉刚想接话，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拿在手里一看，是鱼洋打来的，接了便道：“喂，又怎么了。”
手机那头的鱼洋依旧懒散的声音：“陈程可能有点麻烦。”
“他怎么了？”唐玉急忙问道。
“人没事，你别慌，但是可能要等很久才能恢复自己的完整意识了。“
唐玉疑惑道：“什么意思？”
“还是因为那个王丑的身外道，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但陈程现在处于一种植物人状态。”
“植物人？”唐玉叫道，“那还不严重？”
“我就这么一比喻，协会那边的人说王丑的身外道比他们预想的复杂一点，现在还不能把陈程的意识完全分离出来，也就是说，他的意识里还有王丑的存在。”
“这听起来还是很危险啊。”
“也只能选择相信协会了，报告上说只是需要时间而已，没提到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
唐玉沉默了下来，这事其实已经轮不到他操心了，一来发生这么大的事，陈程的父母一定已经知道了；二来自己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暗暗祝陈程好运。
他没说话，那边鱼洋又开口了：“所以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下第二件事。”
唐玉好奇道：“还有什么事？”
“之前两仪试的名额我不是推荐了陈程嘛，现在他估计是来不了了，所以两仪试的推荐名额就变成你了。你自己稍微准备一下吧，别到时候给我丢人...算了无所谓，我也丢不了什么人，你自己丢人。”
“啊？”
“啊什么，外国人听不懂中国话吗？就这么说了，比赛的具体内容下次再跟你说，我现在还有点事，挂了啊。”
“喂？”
“嘟嘟嘟...”
“靠！”
第四十三章 少年唐玉之心事
“怎么了？”唐颖在一旁歪着脑袋问道。
唐玉把事情跟她说了一下，唐颖听了还挺开心：“那不正好？刚刚白得一百多天的修炼时间，现在又能参加两仪试。你这运气简直了。”
唐玉自然也挺开心，刚刚那个“靠”字，只是出于和鱼洋对话时的习惯性吐槽。
他又想到陈程，陈程对两仪试有多期待他很了解，现在变成这样，不知道他清醒过来会难受成什么样。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事，便不再去想。
一旁唐颖又开口说道：“这么一来，我正好跟你介绍一下这次两仪试那些热门选手。我猜鱼洋应该不会跟你说这些。”
唐玉没想到唐颖竟然这么了解鱼洋对自己什么态度，便说道：“这你说的倒是实话，那既然换了我去参加，就麻烦姐姐您给我说一说了。”
“这会儿嘴倒是学甜了。”唐颖抿嘴一笑，“该从哪给你说呢？就先说这次大会夺冠的最大热门吧：九大家族之一，陆家的次子陆侃如。要不是他那个不世出的天才哥哥陆坤，他应该是近百年来最强的新生代斩命师了。”
“上来就介绍最强的人吗？”唐玉心说我怕是都碰不到人家，给我说了也没多大用啊，“那他现在练到第几关了。”
“十九岁外关境巅峰的修为，家传天象剑法练至第八层，身外道：剑心，身前七尺肉身勿近。”
唐玉对最后一句话有点疑惑：“什么意思？”
唐颖接着解释道：“他的身外道会在身体周围随机生成斩击，据情报说，现在最快的速度是每秒七十九道，范围就是以他为圆心半径大约七尺的球形空间。
“这些斩击威力极大，没有灵力护着，即使是我们这些修炼过的肉身，碰到就得见骨头，所以说‘身前七尺肉身勿近’。”
唐玉摸着下巴，若有所感说道：“这个身外道听起来倒是挺正常的。”
他这段时间里碰到太多稀奇古怪的身外道了，此时听到陆侃如的“剑心”，突然觉得这效果实在是担得上循规蹈矩这四个字。
“欸，对了。”唐玉忽然奇道，“那你的身外道是什么，我一直没问。”
他之前看鱼洋把这些事当做情报，一直以为是什么很重要的信息，就一直没去主动问。现在自己也成了参赛者，就随口问了出来。
唐颖开口说了三个字：“玲珑猫。”
唐玉是知道斩命师们的习俗的，就是身外道一般都会起个名字，玲珑猫应该就是唐颖身外道的名字了。
他瞥了一眼唐颖，只见她正面带笑意，歪着脑袋看着自己，便开口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猜啊？你有九条命？”
“九条命当然不至于。我的身外道可以随时在原地留下一个能维持一秒的分身，自己本身在这一秒会变得不可观测，然后现身。不过我的身外道有点像游戏里的技能，有半分钟的冷却时间。”
这回轮到唐玉吃惊了，试探性问道：“容我问一下，你说不可观测，意思是隐身？”
“当然不是啦，不然我干嘛还要咬文嚼字地说无法观测。”
唐玉脱口而出：“那你这身外道也太变态了！”
他唐玉很少用“变态”这种字眼，可唐颖身外道的效果他只能这么形容。
如果唐颖说的是隐身，那倒还好。声音、气息、灵力波动，灵力使用者有很多方式看透你的身形，可唐颖说了无法观测，肯定是在经过了多次确认才得出的结论。
一秒的时间很短，但对于斩命师的战斗来说，可能生死就在一刹那。一秒钟无法观测，岂止变态，简直是BUG级别的能力。
看到几乎呆住的唐玉，唐颖似乎没憋住笑，继续道：“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我的分身很呆的，打着打着突然不动了，谁都能反应过来，转为防守姿态。”
“那也很厉害啊，”唐玉并不搭理唐颖的解释，“不管是作为进攻还是防守的手段，你的能力在战斗中给对手的压力都太大了。”
唐颖刚想接话，唐玉冷不丁又补了一句：“你甚至还可以装假身来骗对手。”
唐颖被一下子逗乐了，笑道：“怎么你的脑回路每次一到这种时候就这么活跃。装分身哪有这么好装，突然收招，然后保持完全不动，你能做到吗？”
唐玉愣了愣神，恍然大悟般说道：“哦，是吼，确实不太好完成。”
看着唐玉熟悉的傻样，唐颖终于没忍住：“哈哈哈哈哈哈。”
“你又笑什么？”
唐玉搞不懂这位千金小姐的笑点，但每每这种情况，总会引来不少目光。
“好了好了，笑够了吧。”唐玉无奈地说道，“还有一个我特别想知道，上次碰到的那个喜欢迷路的女生，夏袭人是吧，她的能力是什么？”
唐颖收敛了一下笑意说道：“袭人的身外道还没发现，但是那丫头很厉害哦。她家的囚花指被她用得出神入化，每次进攻总能找到你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我以前和她切磋过，老实说，不用玲珑猫的能力的话，我还真打不过她。”
唐玉在脑海里回忆了那天那个弱气的迷路少女，实在无法想象她战斗起来是不是有唐颖说的那么凌厉。
他还在想象夏袭人战斗的样子，唐颖继续说道：“既然说到袭人了，那另外那个人的能力你想知道吗？”
唐玉疑惑道：“另外那个人，谁啊？哦！我知道了。”
他忽然记起那个在校门口等人的迟妖妖，和唐颖似乎是个对头，便试探性说道：“那...说来听听？”
一说到迟妖妖，唐颖的语气立马变得干巴巴地：“迟妖妖，迟家独女，最近刚入外关境，家传功法星照决练得不怎么样，身外道：跃迁却很让人头疼。整天就知道瞎胡闹的一个疯丫头，要不是...”
唐玉一听她这意思，怎么好像也要学起陈程来了，为了防止唐颖跑偏，赶忙道：“行、行、行，打住、打住。”
唐玉连身外道：跃迁是什么意思都没敢问，忙转移话题道：“咱不说她了，要不说点九大家族以外的人吧，不是说每届都会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新人吗？”
唐颖收了收略有起伏的胸脯：“说是这么说，但每届最终的对决的人选都离不开九大家族的人，亮眼的新人不少，但能真正冲出重围的还真没有几个。”
她忽然看向唐玉：“说不定这次，你就是那匹最大的黑马，到时候可能咱俩还得碰到打一场呢。”
“得了吧，你可别给我带高帽子。”唐玉摆了摆手，“能参加我就已经很知足了，跟你们这些种子选手比，还是算了吧。”
唐颖大方地拍了怕他的背：“别这么丧气嘛，你的修炼速度和战斗天分，以我来看也完全担得上天才两个字。
“说不定到时候你碰到陆侃如，就算打不赢，旁边人一看：哟！刚入行两个月的新人跟陆侃如打个有来有回，不愁没名声。”
“我像是追求那个的人吗？”
唐颖忽然笑得很开心说道：“你们这些小男生，再老成，再处事淡然。谁心里没点年少成名的幻想啊？”
唐玉一时语塞。自己当初选择成为斩命师的时候，出风头这种事完全不在考虑范围。
可唐颖这话确实在理啊。他刚过完十八岁生日，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少年心事无外乎“年少有为、红颜跟随”这两件，虽然他向来自诩凡事以兴趣使然，可他还不足以达到理性战胜一切欲望的境界，这种事他当然不敢说完全不在乎。
看到唐玉不说话，唐颖继续笑道：“怎么？说道你心坎了？”
唐玉嘴硬：“我心坎，怎么可能？我心里的征程可是星辰大海！”
第四十四章 酒店集会
据两仪试开赛还有七天。
唐玉自从前天在行知路上从唐颖那大致了解了不少选手的信息后，越来越期待真正比赛的那天。
这对他造成最大的影响就是上课的时候越来越不专心了，满脑子里都是战斗的场景。
这要是搁之前还有陈程陪他解闷，但现在陈程在协会里躺着，自己连探望的资格都没有。
唐颖他不想去找，鱼洋更是不会理他，他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在这个圈子里似乎根本没有其他同好了。
“好在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了。”唐玉一边失神地看着讲台上的PPT，一边这么想着。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后，他跟胖子张文甫一起去食堂吃了饭，就一个人跑到学校里的小西湖边开始冥想。
他忽然很贱地开始想回到灵井废墟里面去了，现实世界里修炼起来实在不方便，特别是实战演练。
鱼洋之前说其实可以自己创建一个普通结界来进行修炼，但他也不会，一说让鱼洋教，这家伙就说太麻烦了懒得教，唐玉也很无奈。
他想了想唐颖，随即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
“对啊。”他猛地一敲脑袋，“我好像把那个猎人网站给忘了，布结界这种技能应该是通用的，说不定里面会有教。”
主意已定，唐玉一屁股从凉亭站起来，往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里面只有张文甫在打游戏，他径直打开电脑，翻看了一下账号密码，登录了进去。
网站抬头居然是关于这次618计划摧毁灵井废墟的消息，唐玉想了想没点进去，反正内容应该就是618计划人员如何如何卧薪尝胆，意义如何如何重大之类的，跟他或陈程这些背景板肯定是没多大关系。
从搜索栏搜了一下“布置结界教程”，还真有。他扭头看了一眼聚精会神打游戏的胖子，就直接阅读了起来。
里面确实记录了普通结界的布置流程，还简单介绍了结界的诸多分类，不过唐玉对这个不感兴趣，就直接跳过了。
一路看下来，发现普通结界的布置方法并没有自己想想的复杂，只要记住三个基础术式就行了，然后就是根据自己灵力的充沛与否来决定结界的空间大小。
“这也叫麻烦吗？鱼洋你个...”唐玉还是决定脏话就别骂出口了，“那你自己那双刀是不是别人拿刀架你脖子上，你才肯练的？”
其实他跟鱼洋打的时候鱼洋根本没用过双刀，都是听陈程说的，据说不但对灵力控制要求高，对身体的要求也很变态。
他不再去想这些，把方法又看了一遍，记在心里，准备跑到图书馆天台上试验一下。
他本来想当场就开始试验的，反正有认知障碍不怕被发现，但要是失败了就不好收场了，所以还是决定稳妥一点。
可自己这边刚站起身走了两步，门都还没出，手机就响了起来，抬手一看：一个“于”字。
这是他给鱼洋存的备注，之前他刚来江城大学，跟鱼洋还不是很熟的时候，给鱼洋存的备注是“鱼洋学长”。
可惜的是唐玉接触到了鱼洋的真面目之后，对鱼洋的印象一落千丈，有一次看见手机里“鱼洋学长”四个字突然觉得一阵恶寒，就准备改掉。
他当时就打了一个“yu”，连选字都懒得选，拿了一个最前面的“于”当了备注。
他接了电话：“喂，又有什么事啊，领导。”
“你现在有空吗？”
“呦，怎么？”唐玉惊讶道，“你居然还关心我有没有空？”
鱼洋没事绝对不会给唐玉打电话，有事的话，电话打过来开口就是把事情交代了，不管你有空没空，这回居然问起唐玉有没有空，让唐玉有点意外。
鱼洋似乎心情不错，笑道：“你别这么说啊，我可是个体谅关心下属的好领导。”
“你得了吧。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你要干什么？”
“唐颖在哪你知道吗？”
唐玉一时间没弄明白为什么会从鱼洋那听道这种问题：“啊？”
“唐颖。”鱼洋又重复了一遍，“你知道唐颖在哪吗？”
唐玉这才回道：“不知道啊，她怎么了？不是，为什么你要来问我这种事啊？”
鱼洋道：“你不知道吗？我不是看你们俩一直走得挺近，以为你们热恋中呢。”
唐玉差点没喷出来：“这都哪跟哪啊，我躲着她还来不及呢。你天天能不能有点正经事做。”
鱼洋倒是没在意：“既然你不知道就算了，没事先...”
“等等！”
还没等鱼洋“没事先挂了”五个字说完，唐玉赶忙抢先开了口，因为鱼洋说完这五个字是立马就挂电话的，绝不会给你半点继续说话的机会。
唐玉接着说道：“所以唐颖到底是怎么了？”
“你不是不关心吗？”
唐玉不想在这种话题上跟他贫嘴，没接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鱼洋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不两仪试要开始了嘛，赛前例行有个聚会，就是介绍一下比赛的赛程啊，规则制度，还有第一轮的抽签，待会八点就开始了，找不到她人，我就来帮忙找找咯。”
唐玉想了想好像鱼洋确实还在帮唐颖家做事，又说道：“不过我怎么听你语气还挺开心的。”
“这聚会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本人真来不了也无所谓。我就出于雇主的情面帮忙找找人，主要可以去聚会蹭蹭晚饭，那可是咱江城最高档的餐厅，你要不要来，反正你是我手下，带个人无所谓，就明珠酒店...”
“再见。”
唐玉利索地挂了电话，心说不知道陈程知道自己这么崇拜的江城子满心想的都是怎么蹭饭，会作何感想。
又转念一想，不对啊，现在我也是两仪试参赛选手了，那我是应该去啊。
虽然鱼洋了说这个聚会不重要，但要是以他的标准来看，恐怕自己去不去比赛都无所谓。
“明珠酒店是吧。”唐玉边自言自语边打开手机叫了辆车，准备去参加这次赛前聚会。
明珠酒店就在漓江边上，是全江城乃至整个漓江地区都有名的大酒店，唐玉有听说过，不过还从没想过自己哪天会去这种地方。
他走出宿舍楼，想了想，又给唐颖打了个电话，居然打通了。
她确实没出什么事，说是在外面钓鱼，这其实是黑话，就是“捉妖”的意思，所以才会找不到她。。
唐玉自视也没本事去担心别人，就说了自己要去参加赛前聚会，唐颖听了说自己这边结束了，也正准备动身去明珠酒店。
两个人约了到酒店再碰面便挂了电话。
酒店距离学校还是有一段路程的，市区里转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到达目的地。
下了车站在酒店面前，唐玉静下心，灵力触须开始向外伸展，可始终找不到结界边缘。
正当他疑惑之际，“呼”地一声，有人冲着她耳朵吹了一口气，激得他一缩脖子。
“哈。”唐颖毫不掩饰自己的调笑，“你在这傻愣着干什么呢？”
唐玉歪过头撅了撅嘴，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过身来：“找会场啊，不过感受不到啊，难道在更里面？”
他下意识以为聚会肯定是以结界的形式举办的，所以一直在找，谁知道一点都感受不到结界边缘。
“哈哈哈哈。”唐颖一听他话说完又笑了起来。
唐玉在一旁干愣着，心想这种情况是第多少次出现了来着？
等唐颖笑完，唐玉才无奈地继续问道：“所以又是什么事戳着您江家大小姐的笑筋了？”
他是之前在行知路上跟唐颖闲聊的时候才知道，唐颖家里单亲，父亲江祝酒为了纪念亡妻，就让女儿随了妻子的姓。
唐颖没有废话，拉着唐玉的胳膊：“跟我来。”
第四十五章 冤家聚头
唐玉觉得自己确实应该想到：这么大一个比赛，又有这么多有钱的家族参加，包个酒店确实不是件难事。
“不过包一层不就算了，整个酒店都包下来，有这个必要吗？”
此时的唐玉手里端着一杯白水，正靠着墙和唐颖闲聊。
“包整个酒店省得麻烦。”
唐玉喝了口水，随口说道：“有钱人家的想法是不一样。”
这会儿离八点还有半个小时，大厅里人已经满了。唐玉四处张望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他出门的时候没多想，这会还穿着日常的装扮，胸前T恤上印着的熊猫头异常惹眼。
反观周围的人，都是正装出席，就是此时此刻他面前的唐颖也是一进酒店就换上了晚礼服，画好了妆。
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唐玉忽然开口道：“哎你化妆好快啊，我一直以为这种妆要花很长时间呢。”
唐颖闻言先是一脸意外，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接话。
唐玉似乎也觉得有点尴尬，干笑了一声：“这个聚会就是单单介绍一下赛制规则的吗？那感觉也没必要这么盛装出席吧，而且不是一直在举办吗，规则难道每届都会变？”
唐颖又白了他一眼：“大家穿正装是因为出于对两仪试的尊敬，我知道你不懂规矩不会在意，别人可不知道。
“你待会最好低调点，不然穿成你这德行，最起码人家对你不会有好感。不过我穿成这样是因为待会介绍规则的人就是我，这些都是惯例啦。”
“那你待会还真的有事？”唐玉忽然想起刚刚鱼洋电话里说的，唐颖来不来无所谓，开口道，“所以我跟你讲，鱼洋这个人啊，你家还是别雇他了，办事真不靠谱。”
他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倒是把唐颖唬的一愣：“怎么又说道鱼洋了？不过你们倒是挺喜欢互相拆台的，这叫什么来着？相爱相杀？”
“我呸！”
唐颖没在意，接着刚刚的话说道：“至于规则嘛，不对，已经不能说是规则了，而是比赛内容，确实是每年都不一样，你现在想不想知道？我可以偷偷先告诉你。”
唐玉摆了摆手：“那待会岂不是还要再听一遍，我还是趁现在找个偏僻的角落，省得跟你说的那样，被人嫌弃。不对啊，”唐玉好像猛地想起来什么似的，“我现在跟你站一起就很显眼啊。”
他这才反应过来，虽然他一直视唐颖为一个怀着莫名恶趣味的女生，但实际情况是：不论在现实生活还是斩命师领域，唐颖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女神形象。
他低着头，装作不在意抿了一口白水，眉毛偷偷抬起来瞥了一眼四周，果不其然，大厅中不少人都在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看。
“怎么？”唐颖一看唐玉这幅姿态，左手插着腰，上半身往他身边一靠，“你还嫌弃起我来咯。”
唐玉忙退了半步：“不敢不敢，你不是说待会要演讲吗？就快开始了，不去准备准备？”
唐颖哼了一声：“用得着你提醒？”
说完扭头就往大厅中央走去。
她这一转身，周围的人群也随之而动，不少人慌忙转过身去，假装四处看风景，不知道在骗谁。
不过更多的人却开始更加明目张胆地端量起唐玉来，即使唐玉没研究过心理学，也能从他们的双眼中很明显地看到四个大字：这人谁啊。
唐玉看这场景，心说自己还是另寻一个偏僻的好去处吧，随即迈开步子溜达了起来。
可刚走出没两步，大厅中的人群又开始骚动，纷纷看向入口大门。
唐玉顺着人群看去，入眼是一个身姿挺拔的俊朗少年，唐玉在武侠小说中经常看到作者会用剑眉星目来形容一个少年的模样，这回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剑眉，什么叫星目。
如果给他换身行头，唐玉真能把他当成武侠小说里的少年侠客。
“这样才叫主角啊。”唐玉看着已经做到大厅中央的那位少年，喃喃自语道。
从周围人口中重复着的话语，唐玉已经知道了，这个正在被全场人注目的人，正是唐颖之前给他介绍过的，陆家次子陆侃如。
眼见陆侃如把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他也乐得自在，端了个果盘在手里，又找了堵墙靠着，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不过周围的人可没他这么“好雅致”，纷纷在小声议论。
“算上他，九大家族的人快到齐了吧？”
“差不多，九大家族今年好像除了梁家和庄家没有参赛，其余七家都参加了吧。”
“对头，今年的比赛可真有的看了，参赛的几个家族后辈全是正当年纪，协会那边报名信息透露出来的实力也比往届高出不少，黑市那边下注金额比上届硬生生是翻了一番。”
“让我想想，陆家的第二个天才陆侃如，许家的怪胎许化，顾家那个冰美人，还有咱们江城的江家大小姐。今年别的不说，至少眼福能饱了。”
“你瞅你那出息，当初去协会报名参赛的时候不还说要拿个好名次吗？怎么现在饱个眼福就知足了。”
“说是那么说嘛，也得看清现实不是。”
唐玉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听这些人议论，本来自觉心态还挺稳当的他，突然有点小激动，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要是现在再碰上许化，能不能打得过他。”
他之前在黑市和许化的战斗可以说是完败，骨头都被打断了好几根。不过在灵井废墟里几乎每天都在战斗，唐玉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开始膨胀起来。
“哎哎，又有人来了！这回是真到齐了。”
唐玉听见声音一瞅，来人他还认识，就是上次在学校里碰见的迷路妹子夏袭人，她旁边还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伴，不知道是谁。
唐玉看到夏袭人又不禁想到她学校迷路的壮举，便又想笑，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起来，却忽然听到一声大喊：
“唐玉哥哥！”
他一脸诧异地抬头，嘴里还有没嚼完的火龙果，就看见夏袭人拉着她身边那位小麦色皮肤的高挑女伴往自己这边走。
“这也能一眼看到我？”
唐玉一脸问号，他站的位置完全担得上“犄角旮旯”这四个字，也不知道夏袭人是怎么一眼看到自己的。
转眼人家已经来到自己跟前，唐玉还没说话，夏袭人先开口了：“我听唐颖姐姐说你也要来参赛，就在想这次来会不会看到你，果然一来就看到你了。”
唐玉心说你找路找不到，找人倒是挺准的，而且我跟你没熟到这种地步吧，就算看到我也没必要往我这跑吧？
周围不少人已经又把目光从陆侃如那转移到他这边，他其实也不是说非要装深沉装低调，只是跟美女过于亲密，总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就是来凑凑热闹，我听唐颖说你也很厉害，到时候我可要好好看看。”
夏袭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嘿嘿，没有啦，其实我只是运气好。”
“等等。”夏袭人旁边的那个高个女忽然开口了，“你不就是上次在黑市坏我好事那个小子吗？”
她说着越过夏袭人，凑到唐玉跟前：“你也来参加两仪试？我看你连资格都拿不到吧。”
她凑得太近，唐玉被她逼得不得不往后靠，怎奈后面就是墙壁，只能缩着下巴道：“黑市？我们认识吗？我不记得我在黑市有惹过...额...”
脑海中画面一闪，唐玉忽然记起那个调戏文景景的女流氓，他是不记得那女的长什么样，不过这个身高，这个肤色，这个依旧很大胆的穿着，应该是没跑了。
见唐玉突然不说话了，高个女一笑：“怎么，想起来了？你也别怕，姐姐我心肠好，不会把你怎么样。”
夏袭人一看两人这种情况，便说道：“你们原来认识啊，那我也不用介绍了。”
唐玉忙摆手：“不不不，那个...袭人...额...夏...夏小姐，你还是介绍一下吧。”
夏袭人忽然把脸蛋鼓了起来：“杜姐姐，这位是唐玉，上次在学校里带我出来的就是他，然后，是个天生灵媒，现在在江城子手下当助手。
“唐玉哥哥，这位是杜月淮姐姐，杜姐姐人可好了，就是老是喜欢跟别人开玩笑，你千万不要当真。”
说完又小声补充道：“叫我袭人就好了。”
唐玉点点头，又对杜月淮笑了笑，说了句你好，脑子里想的却是为什么夏袭人对自己的事情知道这么多：我不记得我有跟你聊过啊，你都从哪知道的，唐颖那？
“天生灵媒？”杜月淮上下打量着唐玉，“泰叔还真说对了。”
唐玉不明所以地看着杜月淮，不知道又从哪冒出一个“泰叔”出来。
杜月淮没在意唐玉询问的眼神，饶有兴致地继续说道：“你小子命倒是挺大，我听许家怪胎说他在黑市的比赛最后还是输给了你，虽然他身上有掣身咒限制，可你当时都那个样子了，还能赢？”
唐玉疑惑道：“你看了我们的比赛？”
杜月淮还没接话，一旁忽然又响起一个女声：“就他还能赢许化？”
这话一出，整个大厅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这边来了。
唐玉瞬间脑袋就大了，本来只是跟美女聊聊天还好，毕竟大家都是斩命师，不至于人人都是“护花使者”看你不爽。
可现在会让来一句“他还能赢许化”，这一下众人可顶不住了，许化何等人也，新生代斩命师除了陆侃如那就是他了呀。
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美女傍身就算了，还能赢许化？
唐玉瞬间感受到无数炙热的目光朝自己袭来，心中暗道：这是哪个婆娘嗓门这么大，这么爱管闲事。
四下一扫，只见之前在学校门口就跟自己过不去的迟妖妖正朝自己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