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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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女人就少了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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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个清映公主的,故事越波折,越是有看头,只是为难了女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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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叫小猪的猫头鹰,有点懒,有点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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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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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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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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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得急呀,睡又不是不睡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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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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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宛抬起头来,她还不知道应该回答什公榔,旁边卫子扬已淡淡说道:卫某累了,怕是不能招待公主,公主请回吧。
事实上,他确是一脸疲惫,脸上风霜遍布,刷下还有点青黑。
清映公主张了张嘴,她不由看了冯宛一眼,见冯宛安安静静地走在卫子扬身侧,两人挨得很紧,却很自然,仿佛这般走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
怎么她在他旁边,他就不觉得累?
清映公主眨了眨长长的睫毛,软软地说道:可是子扬哥哥,人家不会烦你的啦。声音如刁般清脆,表情也是娇憨中带着温软的。在老家时,她摆出这样的表情,便是最忙的人,也会心情愉悦的任由她跟着。
卫子扬却是楚着眉,他也不再多言,大步走出宫门,翻身上了马。
见他没有开口拒绝,清映公主脸上红通通的,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冯宛,娇脆脆地唤道:冯姐姐,我这有马车呢,与我一道坐吧。
冯宛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知道清映公主在看什么,不过是不喜欢自己再被卫子扬搂在马背上而已。
本来她也没有打算再与他共骑,来的时候还说是事出突然,回的时候再这么来一手,很多事便不好说了。
当平,冯宛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清映公主。
两女一上马车,队伍便驶动了。
坐在马车上,清映公主双辟明亮明亮地看着冯宛,好一会,她掩嘴笑弯了眼,冯姐姐好风姿呢,我们鲜卑的公主,都没有几个比冯姐姐还出色的。语气娇糯,有着天真和真诚。
冯宛浅浅一笑,低声道:公主过奖了。
见她开口,清映公主挪上前来,她牵着冯宛的衣袖,娇娇地说道:冯姐姐你终于跟我说话了。她拍着胸口,吐着舌头说道:真担心姐姓不喜欢我。
你是堂堂公主,有什么必要害怕他人不喜?
冯宛抬起头来,从清映公主的大眼睛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影子中,有着隐隐的疲惫。
是的,疲惫。
与赵俊的碑妻和陈雅斗了一辈子,她心已疲惫。这一世,如果有一线可能,她真不想再牵涉歹这些姐姐妹妹的恩怨当中。那样的棋局里,不管输赢如何,没有一个人是轻松自在的。
想到这里,冯宛掀开车帘,朝着外面的一个相识的护卫唤道:前方便是赵府,君子可否帮我拿一套男袍来。
那护卫一怔,科是他旁边的一个幕僚笑道:冯夫人,这里离卫府不远了。他是说,这么去的距离,没有必要多事。
可这不是多事。
冯宛笑了笑,温温柔柔却坚定地说道:却是想劳烦君子。
那护卫点了点头,拱手道:夫人稍侯。说罢,他策马朝着赵府驶去。
便这么说话的时候,车队缓了缓,停顿下来。却是又一个胡人小国的使者靠上前来,正与卫子扬寒喧着。
这只是开始,转眼间,堵截的人越来越多,哄笑喧哗声中,不时有人朝这辆马车,朝冯宛看来。
冯姐姐,你在看什么呀?清映公主挽上姬的手臂,好奇地问道:姐姐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本男袍?
冯宛回头,她腼腆说道:将军出征前,我便是他幕僚,也曾这般着男袍随他左右。在清映士主眨巴眨巴的大眼中,冯宛轻轻说道:公主是尊贵人,这般喊阿宛姐姐,阿宛实是受不起。
清映公主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怔了怔后,弯着双眼笑了起来,姐姐说什么呀?她扁嘴不怯地说道:姐姐是子扬哥哥心爱的人,怎么会受不起呢?她晕生双颊,小小声地说道:我们本就要成为姐妹了!
明明冯宛刚才还向所有人陈述了卫子扬娶汪映公主的坏处,清映公主却像是从没有听到一样,依然态度坚决。
冯宛笑了笑。
见她又沉默了,清映公主眨了眨眼,依然笑容甜美着。
好一会,一阵马蹄声传来,接着,一个包袱塞了进来,冯夫人,这是你要的东西。
冯宛恩了一声,伸手接过。
她也不避忌清映公主,径自把车帘拉好后,宽衣解带。
便这般背着清映公主,把男袍换上,把头发也束成丈夫装扮,冯宛转身跨下马车。
清映公主大眼眨了好几下,忍不住唤道:;姐姐。
冯宛回辟,她对上清映公主明澈明澈的双昨,微微一笑,低头双手一拱,学着丈夫般唤了一声,多谢公主收留,阿宛告退。
说罢,她纵身跳下马车,大步走到众护卫旁,向他们要了一匹马后,冯宛翻身上了马背。
盯着冯宛一举一动的人不在少数,那个北鲜卑的清俊使臣,自从她出现,便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见状,他策马靠近清映公主的马车,低低笑道:这个妇人是不是难以揣测?
马车中,没有声音传来。
另一侧,一个胡臣也凑近自家主子说道:看这冯夫人的架式,虽得了卫将军的宠性却不是一个甘于内宅的。
郡主子点头道:女人也有为将的,看她这模样,是想与丈夫一样行走于世了。也好,这样的性子,怎么也不会被卫子扬娶为妻子。
低语声中,看向冯宛的眼神各异。冯宛唇角含笑,她慢慢策马靠近卫子扬的身后。
这般当着清映公主换装,她就是想让这些人觉得,她对于卫子扬,既有男女之情,也有主臣之情,要算计她得掂量掂量。再则一个愿意扮成男子,与丈夫风里来雨里去的女人想是并不日与人争那个妻子之位。
妻室妻室,便是娶来安内宅,相夫管家教子的,与虞姬那样跟随在项羽身侧,随他南征北战的,只能是妻侍。
当然,对于自从便被儒家影响的冯宛来说,直到现在她并没有那个魄力,真正学一个丈夫般行走四方。对她来说,今日穿上男袍,只是以退为进。只是想让那些一心把她当成对手的美人们放过她。
正与一个胡人使臣寒喧着的卫子扬,眼角一畴看到了冯宛。先是一怔,慢慢的,他双眼一眯。
那使臣见他发楞,也跟着转眼看向冯宛,他双眼微睁笑问道:这位是?
冯宛不等卫子扬开口,伸手在右胸一按微笑道:劳尊驾问,唤我冯夫人便可。
那使臣挑着眉,还在诧异地看着她,显然不知道这问冯夫人是何方神圣。
在四下安静中冯宛抿唇一笑,斯斯文文地说道:刚才那个劝谏将军,还是不是陈家臣子的妇人,便是我。
那使臣恍然大悟,他哈哈一笑,道:原来你便是她。笑声朗朗中,他转向卫子扬说道:将军好福气,有这么一个敢说敢当的同心人。哈哈。他笑得有点假,不管怎么说,冯宛那句劝谏,把所有胡人国度派来的美人都拒了去。
卫子扬深深地看了冯宛一眼,唇角微弯。
他伸出手,便这般当着众人捞起她的手,令是她连人带马退向自己身侧后,在众目瞪瞪之下,卫子扬淡淡地说道:她的才智本不输于寻常丈夫。
说出这句肯定地话后,卫子扬转向冯宛,清声命令道:阿宛,这些贵客,你可要好生招待了。
声音朗朗,便当着众人的面,把招待众使的权利交给了冯宛。
面对他的授权,冯宛右手在胸前一按,册声道:是。
接下来,冯宛站在卫子扬身侧,与众使寒喧了一阵后,便来到了卫府。
在卫再呆了一阵,冯宛带着几个护卫,朝赵府走去。
这一次前去,她是准备把家当搬和…与上次暂住不同,现在的她,得了陛下的同意。
现在的她,与赵俊和离已只是迟早的事,差的只是一句话罢了。
来到赵府时,冯宛并没有走北院那个侧门是从大门而入。
一一于情于理,这一次,她都跟得赵俊说一声,再堂堂正正从这个大门走出。
远远看到她到来,本来安静的宅院里一阵沸腾。稗妄们纷纷伸出头朝外看来。
冯宛的马车刚刚停下,堂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赵俊,陈雅,冯芸,还有两个贵族少年,以及冯宛多时不见的弗儿,齐刷刷出现在她眼前。
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弗儿,冯宛一怔。见到她的目光膘来,弗儿低下头,向冯芸身后悄悄退出一步。
前眸子,冯芸一直是被关在宫中的,这弗儿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跟了她?
膘了一眼弗儿,冯宛转头看向赵俊。
赵俊也在看着她。
他的脸色很难看,双颊的肌肉不停地抽动着,薄唇抿得死紧死紧,放在腿侧的双手,也握成了拳!
不过与上一次冯宛前去卫府时,他全然的愤怒不同的是,此刻的赵俊,眼中流露出一抹迷茫和失落,仿佛,他直到现在还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冯宛缓步上并,朝着赵俊,她躬身一礼,徐菲说道:郎主,阿宛去了。语气平常,内容也简单,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仆人,在向赵俊最后说一声。
赵俊脸颊的肌肉,狠狠跳了几下。
这时,站在一侧的冯芸啡地一笑,叫道:哟,大姐莫非忘记了?大姐夫还不曾休了你呢。你这么得意干嘛?
她的声音一落,陈雅也叫道:怎么,人家将军舍不得给我名份?啧啧,还真没有见过正妻不做,偏要做个不明不白的妻侍的!
又提到了名份?这些人,每次便只会用这句话来对付她么?
冯宛笑了笑,她挺直腰背,眉眼如春风般绽开,徐徐地说道:两位过虑了。等赵家郎君下分了决心,卫将军自会给我一个名份。一句话落地,赵俊脸色大变。
冯宛也不想与这些人多说什么,朝着赵俊双手一拱,道:时辰不早了,阿宛还得收拾行李,郎君,请多多保重。说罢,她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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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儿终于又露面了,下来她肯定还要在雅与芸设计阿婉中担当重要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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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滴阿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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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一辈子,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让我们从快乐开始!做你想做的,爱你想爱的。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我们可以淡然面对,可以积极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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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俊何以如此令人厭?平常人都有這個那個劣根性,或多或少的惡習,他相對清晰地攤開在讀者面前接受檢視,才顯得特別面目可憎。我們的周圍應該很多這種人,只是自己忽視或者他人掩飾得很好,或許自己也有相似之處,才憎恨類似的趙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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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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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陈雅伤心了
”且慢!”冯宛刚刚转身,冯芸的暂猜便陡然传来冯宛果然止步。
她回过头来,微笑地看向冯芸三人。
冯芸虽是喝住了冯宛,却欲言又止。如今,冯宛的风头一时无两,任何人都知道,她是卫子扬心上之人,卫子扬为了她,甚至想也不想便对一个有点来历的贵女下手!这样的情份,这样的看重,不是她和陈雅两句风言风语便能否定的。
刚才,冯宛说,卫子扬自会给她一个名份,这一点她们根本就不怀疑。此刻喝住冯宛,只是下意识地给想给她一个教训,想让她不要那么得意。
可是喝住后,说什么呢?现在说什么能打击到她呢?
冯宛微笑地看着冯芸和陈雅,微笑地欣赏着她们变幻的脸色。这两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把她踩在脚底下践踏,可偏偏,她却不如她们的意。
见冯芸说不出话来,冯宛拱了拱手,浅笑道:“冯美人既然无话,那阿宛告退了。”
说罢,她转身又走。
“宛娘!”这次叫住她的是赵俊,赵俊大步走到她身后,又叫了一声:“宛娘!”
冯宛侧目而视,脸上笑容轻浅,“赵家郎君,陈雅虽为庶民,却终究是皇家血脉。她这样的身份,在平妻的位置呆久了,不说陛下,便是众臣也会有看法的。以阿宛看来,郎君当务之急,还是休了我这个妻子,把她扶正的好!”
冯宛的声音一落,陈雅气急败坏的尖叫道:“住口!谁让你假惺惺充好人的?”她一脸的厌恶和气恨。似乎冯宛的话里话外,充满了对她的怜悯和施舍一般。
冯宛自是不会理会陈雅,她看向赵俊,温柔说道:“兹事体大,郎君还是慎重考虑的好。”
她的声音那么温柔所说的话也句句在理。可赵俊只觉得苦涩无比。
他当然知道陈雅当平妻,很多人看不过去。他也知道,他如果向陛下请求把陈雅扶正,陛下便是不愿意,心里也会觉得他识大体。
可他不能这样做。休了宛娘,扶正陈雅,岂不意味着,他这一生只能这样了?他以后的日子,已没有了半点盼头了?
他盯着冯宛这个妇人,自己明明求过她,要她想法子让自己休弃陈雅,可她不是装病便是推拖,一点办法也没有拿出来。现在为了与奸夫在一起,还逼着自己休她!
她,难道对自己已无半分情意?
望着冯宛,赵俊只觉得苦涩莫明。
冯宛见他只是看着自己,也不废话朝他再次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看到她决然的,洒脱地转身离去赵俊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恐慌:今日她这一走,怕是永远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这种恐慌一生,他心下大乱,想也不想便伸手扯住冯宛的衣袖,求道:“宛娘,别走!”
没有注意到冯芸的错愕,陈雅的气苦,赵俊只是牢牢扯着冯宛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她小意的,乞求,哀哀地说道:“宛娘,你不要走。你回到我身边,我们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因为恐慌,因为在意,也因为她是他上了心的人,此刻的赵俊,俊脸上尽是痛苦他眼睁睁地看着冯宛,眼中有点湿意,声音也微颤着。
他是真正在乞求她,用一种紧张到害怕的语气在乞求她留下。
没有人见过这样的赵俊,冯宛也没有。
呆了呆,冯宛抬起头,张着小嘴愣愣地看着他。
嗖地一声陈雅冲到了赵俊身边,她伸手揪起冯宛的衣袖把她重重一推后,猛然转头看向赵俊。
瞪着赵俊,陈雅的身子不停地颤抖,颤抖……
明明不是这样的。一直以来,这个男人总是对自己说,冯氏是如何的自私不懂事,她一天到晚置着气,她长得不如自己好,出身更是提也不能提。
每次见面,这个男人也没有对他的妻子流露过多么情意。她多少次当着他的面发难,也不见这个男人出面维护他的妻子。
她以为,这个男人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妻子了。
她以为,冯氏长相不如自己,出身不如自己,实在怪不得她的丈夫会厌弃。
她以为,这个在自己面前,总是温柔着的,小意着的,时不时还有着大男子的耿介之气的男人,是爱着自己的。
她一直以为他只爱着自己。
可现在,她却清清楚楚地从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了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痛苦绝望,卑微和情意。
他竟然在乞求那贱女人留下!
他竟然都要哭出来了!
这种明明白白的深情,明明白白的眷恋,她便是想装做看不到,也没有办法做到!
他竟然一直爱着他的妻子,那自己呢?自己算什么?自己为他丢弃了大公主的位份,为他失去了权贵们的尊重和体面生活,为他忍受耻辱当了一个劳什子平妻,却原来,他对自己,连情意也是假的!
她还有什么?她什么也没有糊,姗
一时之间,陈雅只觉得脑中嗡嗡响成一片,只觉得手脚无比冰凉,只觉得眼前一阵空洞,仿佛天和地,都变成了灰蒙蒙一片。
瞪着瞪着,一股腥气向上一涌,陈雅嘴一张,一口鲜血“卟”地喷出!
万万没有想到陈雅会吐血,婢仆们乱成了一团。她们急急围上时,陈雅依然瞪着一双无神的四白眼,绝望地看着赵俊,神情凄楚灰败之极。
赵俊被她的鲜血一冲,直吓了一跳,他连忙把看向冯宛的目光收回,朝着陈雅走出一步,他扶着她叫道:“阿雅,阿雅?”
脑中的嗡鸣声,使得陈雅什么话也听不到了。她只是瞪着一双眼看着赵俊,只是唇角鲜血不时涌出。在赵俊扶住她时,她突然手指收紧,她揪着他的衣袖,仰着头呆呆地看着他,“赵郎,你可曾欢喜过我?”
唇角的血还有不停涌出,她也在不停地问着,“赵郎,你可曾欢喜过我?”
“赵郎,你可曾欢喜过我?”
一句又一句,一遍又一遍。
凝滞的时间中,赵俊终于急急回道:“阿雅,你别说话。我当然欢喜你,我一直欢喜你的!”隐约中有着不耐烦。
所有的话中,只有这一句入了陈雅的耳。痴痴地望着他的脸,陈雅慢慢摇了摇头,她沙哑的,低弱地说道:“你骗我……赵郎,你看她时神色不是这样的,你没有不耐烦。”
她喃喃说着,喃喃说着,嘴张了张,似是想笑出声来。可不知怎么的,却是头一歪,晕了过去。
看到陈雅昏倒,众仆大惊,四下一围而上,叫的叫唤太医,抬的抬人。
望着前方兵荒马乱的场地,冯宛慢慢一笑,她敛下眉眼,心神愉悦地转过身,朝外走去。
刚刚走出一步,她回过头来。这一回头,冯宛对上赵俊一边被众人推挤着向寝房走去,一边却在乞求地看向她的眼神。
对上赵俊这样的眼神,冯宛没有什么表情,一则的冯芸和陈雅带来的婢仆,却是心中一凉:正如陈雅昏倒时所说的,赵家郎君对她没有什么感情。如果有感情,他怎能一点也不着急?如果有感情,他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掂记着冯氏?
与此同时,冯宛深深地朝院落里看了一眼,转身提步。
看到她又要离开,赵俊脸色一白,见他又想向冯宛冲去,冯芸急急走来。她扯住赵俊的衣袖,含着怒意低喝道:“大姐夫,你相不相信,你敢冲出一步,便什么也没有了!”
这“什么也没有了”的话,及时提醒了赵俊。他白着脸低下头来,怔怔地看着愤怒的冯芸,赵俊突然没有了一丁点力气!
冯宛回到北院,组织众人收拾东西时,她的唇角一直含着笑,只是眼神带着恍惚。
她的身后,一个婢女凑近来,低声说道:“冯夫人,赵家郎君那里?”
听她提到赵俊,冯宛清醒过来,她晃了晃头,低声说道:“我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说出这句话,她脚步一提走向马车。
北院的东西也有不少,收拾了半个时辰后,冯宛把剩下的事丢给婢仆们,自己带着几个护卫,朝着卫府走去。
坐在马车中,感觉到自己的心七上八下的无法平静,冯宛干脆拿出一件缝制了一半的衣袍,继续缝制起来。
不知不觉中,马车到了卫府。
不知不觉中,马车车帘一掀而开,卫子扬绝美的脸,混着阳光一泄而入。
他盯向冯宛手中的活计。
一眼看出这是件男袍,卫子扬眉头蹙了蹙,他伸手扯过,就着阳光一抖,他眉眼带笑,问道:“给我的?”
冯宛直到衣袍被扯,才发现他已到来。她反射性地应了一声,“恩。”伸手想要接过衣袍,“线头还没有处理好呢,你这一动会散的。”
她温柔轻软的声音,如春风一般吹入卫子扬的耳中。
卫子扬抬起头来,迎上她美丽的眼眸,他任由她抢过那衣袍。
好一会,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冯宛看来的卫子扬,低低说道:“你给我制的衣裳,我早收到了。”
“恩。”她早看到了,刚才进城时,他身上的袍子便是她给的。
卫子扬目光晶莹,他说道:“袍子很合身……丑女人,你早就偷偷地给我量了身形吧。是什么时候?莫不是我睡着时?”
语气中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慢,往佛在责备她不告而取一样。
可与语气相反的是,他凤眼亮晶晶的,唇角也在向上翘着。
冯宛抬头看向他,对上他亮得灼人的双眼,不知怎么的,她的脸一红:她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记住的,可能是不经意间,他的身形便印在了她的脑海。很多次,她在睡梦中还给他制备了好多好看的晋裳呢。()
第146章 喝退
第146章喝退
第146章喝退
第146章喝退
见到冯宛含羞低头,卫子扬的双眼更亮了。几乎是突然的,他双臂一伸,把冯宛抱下了马车。
猝不及防之下,冯宛惊叫出声,她脸红过颈,瞪着卫子扬急急低嚷,“快放我下来!”
虽是嚷着,可她这模样,分明带着几分娇羞几分臊意,卫子扬见了哪里肯放。他越发搂紧了,压着嗓子得意地说道:“别臊,我一回城不也抱了你?现在再抱一下子有什么打紧?”
见冯宛羞怒得说不出话来,卫子扬越发得意洋洋,他眯着一双凤眼说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了,我这样抱着你,保管见到的人,说都懒得说了。”
他说的是事实,一宅子的婢仆幕僚都看到了这一幕,只是望上几眼,却没有多吃惊。
可是,冯宛却哪里经受过这种?她紫涨着脸,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伸手在他胸口捶几下吧,卫子扬一脸享受,仿佛她在与他打情骂俏一样。胡乱挣扎了几下,不但没有挣脱,反而被他趁势收紧双臂,直把她整个人像抱婴儿一样抱在怀中。
卫子扬无比体贴地说道:“噫,阿宛的脸这么红了?你快把脸埋在我胸口,不看别人就不会臊了。”
说罢,他把冯宛的脸按在自己怀里,双臂又收紧一些,直到她根本动弹不得,这才抱着她,神采飞扬地向自己的寝房走去。
一边走,他嘴里还一边哼着歌,歌是鲜卑语,冯宛听不太懂,依稀是在唱着,“我为你戴上花冠,你为我披上大红的袍子,我们趁着白云天,骑着骏马,追逐着天边的大雁……”歌声轻快满足,带着一种纯粹的愉悦。
歌声中,一个娇脆如水的女声突兀地传来,“子扬哥哥!”
似是看到了这一幕,那娇柔的女声一哑,转眼,一阵小跑声传来。转眼间,冯宛的前方传来这轻快娇憨的女声,“子扬哥哥,你这是抱着冯姐姐?嘻嘻,你们好恩爱啊。”
少女掩着嘴,咯咯窃笑起来。
卫子扬停下了脚步,因为心情甚好,他的声音里便带着笑,“是清映啊。你怎么来了?”
清映公主连忙脆脆地说道:“子扬哥哥忘记了,我一直在那花园里……”
不等她把话说完,卫子扬已清朗干脆地说道:“清映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今天刚接回阿宛,没时间陪你们。你叫那些人都回去,改天我自会前来陪罪。”
丢下这句话,他又哼起他的歌,脚步不停地朝寝房走去。
才来到院落里,卫子扬便大声叫道:“快去准备热汤。”
“是。”
这一路,卫子扬一直把冯宛抱得紧,让她根本挣动不得。此时也是这样,听到他毫不知耻地当着众人地面说什么“准备热汤”,冯宛又羞又气,奈何整张脸都贴在他的胸口上,呼吸都呼吸不过来,嘴也张不开,哪里能说什么话?
这时,清映公主从后面跑了过来。不等卫子扬不悦,她已软软的,善解人意地说道:“子扬哥哥,你还没有娶回冯姐姐呢,这样不好的。”
清映说了这么多话,这一句,可是最合冯宛心意的了。她连忙唔唔出声。
卫子扬脚步一顿。
他慢慢回头盯向清映公主,在一阵沉默中,卫子扬冷笑的声音传来,“难不成我卫子扬行事,还要在乎他人言论?”
“可是,”清映公主的声音细细绵绵的,“子扬哥哥,可是冯姐姐说不定在乎呢。”
这话一出,卫子扬似是哑了。慢慢的,他手臂一松。
冯宛连忙挣脱,她一踩到地面,第一件事便是大大的吸了几口气。
望着鬓发凌乱,晕生双颊,美丽的眼睛水汪汪,春意横流的冯宛,清映公主慢慢低下头。
就在这时,卫子扬扣住了冯宛的手臂,突然说道:“阿宛,我们就去找老头子,叫他下令赵俊休了你!”
说罢,他把冯宛手臂一扯,转身便向外面走去。
他走得急,拖得冯宛踉跄两步。这时,冯宛回头看了清映公主一眼,连忙提步,跟上了卫子扬。
i插nce搜索结果的第一个即可
转眼,两人走出了院落,朝着停放马车的广场走去。
见清映公主没有追出,冯宛脚步一顿,低声道:“卫将军……”
“叫我子扬!”
“子,子扬,”冯宛红着脸,声音却异常坚定,“现在还不到时候!”
她的声音一落,卫子扬便腾地回头,眯着眼睛盯着她。
直直地盯了她一阵,他低声问道:“你不愿意?”
冯宛摇头,低低说道:“真的还不到时候。”她敢保证,现在他只要一开口提到他自己与冯宛的事,陛下绝对会同意。不仅同意,他还会顺水推舟多弄几个,会在一天之内,给卫子扬的后苑塞满了女人!
最开始,陛下不让赵俊休了冯宛,既存了锢制卫子扬的心意,也有着让陈雅死心的意思在内。
后来,陈雅还是与赵俊发生了关系,又出了那一系列的丑闻,陛下一怒之下把她贬为庶民,让她做了赵俊的平妻,便含着惩戒之意。
现在,几个月都过去了,地位再次得到提升的卫子扬,令得陛下用女人来锢制他的想法已经破产。在陛下眼中,冯宛已没有什么作用了。想来此时,陛下是希望赵俊请旨,休了冯宛升陈雅为正妻的。陛下也是愿意顺势把冯宛赐给卫子扬的。
冯宛抬头,见到卫子扬唇抿得紧紧的,凤眼又是郁怒又是烦躁地瞪着自己,心下微动。
她掂起脚尖,伸出白嫩的手指,给他拭平眉间的皱纹,含羞垂眸,轻轻说道:“这么多胡人使者在都城,此时谈婚嫁之间,不妥的。”
她的声音很低,隐约的有点涩。
心底里,冯宛为自己羞耻着。她明明都是一个嫁过人的妇人了,却在刚刚确定自己心意的同时,便有了不与他人共夫的念头,还把这念头付诸行动。
——当众向卫子扬谏言,不可娶北鲜卑公主是第一次行动。
现在,扯着他不要他入宫,便是第二次行动。
她应该贤惠的,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应该主动帮他成就大好良缘。可她做不到。她想,与前世相比,她真是自私过份多了。
不过,她的自私是摆在明处的,这一句话,她已把她的顾虑说出来,让卫子扬自个衡量了。
卫子扬听明白了她的话。他点了点头,蹙眉道:“也是不妥。”每个胡人使者,都带了几个美女前来。他可不想自己的婚事落到不可控制,只能任由他人操纵的地步。
想到这里,他不由牙痛起来。伸手在腮帮上按了按,卫子扬嘟囔道:“好不容易盼着回了城,却还得忍着按着……”他低下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冯宛,小小声地说道:“阿宛,要不你帮我洗浴吧。只是洗浴,我保证不动你,好不好?”
又提到洗浴,现在冯宛是一听到这两个字,便羞恼得无以复加。
她红涨着一张脸,忍不住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腾地转身就跑。
望着她像个小女孩一样溜得飞快,卫子扬先是一愣,转眼叉腰大笑起来。
大笑过后,卫子扬得意的哼着歌,继续朝寝房走去。
这时,热汤已经准备好,卫子扬踏入浴殿后,便挥退众人,一边解去衣裳,一边赤足朝热腾腾的桶中走去。
一踏入热汤中,卫子扬便舒了一口气,他闭上双眼朝后一仰,想着又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沐浴,不由嘀咕道:“阿宛对我不好!”
声音一落,一阵轻细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卫子扬是习武之人,一听,他便听出这是妇人的脚步声。
腾地一声,他转过头来,目光炯炯地逼去。
他对上了一个容貌艳丽,身材窈窕,刚解去外袍,露出里面薄薄春衫的美人。这美人的春衫实在太薄,一眼望去,妙处若隐若现!
这美人,卫子扬有点印象,她好象是清映公主身边的婢女。
见到卫子扬朝自己盯来,美人先是被他的容光看得痴住,转眼她回过神来,媚眼如丝,娇沥沥地向他一福,白皙高耸的胸脯随着动作完全呈现在卫子扬眼前,“奴奴愿帮将军拭背!”声音绵软绵软的,与她的人一样,像是没有骨头。
真真是人间尤物!
卫子扬双眼一阴。
“出去!”
什么?美人一惊!
在她不解的眼神中,卫子扬厌恶的喝声再次传来,“听到没有,滚出去!”
“可是将军?”美人还挣扎着。
卫子扬双眼一瞪,盯着那美人阴沉沉地喝道:“叫你滚出去,可是耳朵聋了?”
这一声喝,宛如炸雷,惊得里外一阵安静。
那美人不由吓得一瑟缩,她连忙颤声道:“是,是,奴这就出去,这就出去。”在冰寒彻骨中,她跌跌撞撞地冲向了外面。
转眼间,那美人消失在浴殿中。
在殿门被人重新关上时,卫子扬冷漠的声音传来,“掺合这事的,每人杖十下!”
三两个声音颤抖着应道:“是。”
不久后,院落里的角落处传来一个声音,“为什么?”这声音很动听,含着不解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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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子苦笑的声音传来,“是属下忘记提了,将军他自小便容颜过人……他一向不喜欢别人碰触,男女都一样。这几个月有好转,也是因那冯氏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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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赶人
第147章赶人
第147章赶人
“不喜别人碰触?”女声极为失望,她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我时间不多啊……”
不一会,卫子扬走了出来。他一袭黑袍,披散着湿发,在书房中忙了一阵后,转身朝冯宛所住的院落走去。
刚刚走出巷道,听得旁边传来一声低唤,“子扬哥哥。”
卫子扬脚步不停。
那人见状,连忙加快步履,她走到他身后,弱弱地说道:“子扬哥哥,我不知道那贱婢会这么大胆子。”见卫子扬不理,她慌得都要哭出来了,“子扬哥哥,我把她关起来了,你别生我气!”
卫子扬这才停步转头。
他看着泪水汪汪的清映公主,冷冷地说道:“走吧。”
“啊?”
“你可以回去了。”对上愕然的,张着小嘴,美丽的脸上尽是惶然和委屈的清映公主,卫子扬冷漠地说道:“你呆得够久了。带上你的人回去吧。”
清映公主对上他面无表情地脸,眼眶中泪水直转。她倔强地抿着唇,仰着脸,又是委屈又是伤心,又是无比痛苦地看了一眼卫子扬,突然以袖掩脸,跑了开来。
清映公主这般无声的流泪的情景,配上她那美丽的脸,煞是动人。卫子扬却是眼睛也不眨一下,继续转身朝着冯宛的院落走去。
冯宛却不在院落里,卫子扬问了婢仆,又寻到前院时,她穿着男子袍服,正在整理着书简。
书房中的书册甚多,都是厚厚一堆,冯宛低着头,一边擦拭一边翻看,然后分门别类地整理着。她显然忙了很久,额头上隐隐有汗水渗出,左颊处还有一个墨印。
忙碌着的冯宛没有注意到卫子扬地到来。她只是埋头忙活着。这时,一个婢女上前,忍不住对冯宛埋怨道:“夫人,你还是歇歇吧。卫府这么多人,也不差你一个的。”
婢女的话说得有理,四下好几双目光都向这边看来,有人还暗暗点了点头。
冯宛清雅的声音响起,“你要累了,便下去吧。”
“可是夫人?”
不理那婢女,冯宛拿起一卷空白帛书,一边翻着竹简,一边在帛书上记着什么。
卫子扬缓步走近。
看到他走来,众人一惊,刚要行礼,却被他挥手制止。令得众人退下后,卫子扬轻步来到冯宛身侧。
只见空白帛书上,用一种秀丽端雅的字体记了七八十行字,最后一行载着,“丙辰日,大雨,黄参将报,折粮三十五车,病马一百七十六匹,愈者三十有二,死而见尸者有二,另一百四十二匹马不知去向。其间无霉米纪录。”
看到这里,卫子扬一怔,他记得丙辰日更是回军途中,当时是有人告诉他,折粮死马的事。可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其中居然有疵错?
蹙着眉,卫子扬低声问道:“阿宛以为,这黄参将有贪腐之嫌?”
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冯宛吓了一跳,她知道查核之事,向来是容易得罪的人。因此她特意挑了一个众幕僚都不在的时候来。便是写这个时,她也是让众人退远些的。却没有想到,给卫子扬无声无息地靠近了。
不过一转眼她便想到,卫子扬武功极高,他要不想让人发觉,那是一件容易事。
当下,冯宛恩了一声,摇头说道:“黄参将贪与不贪,我不知道。我只是以为,子扬既是上位者,便当明察秋豪。不管他人有什么不当举动,都瞒不过子扬的双眼。”她想以她自己的方式提醒卫子扬,成大事不能只靠属下的忠诚,要确立他的威望,维护他的权利,他必需养一帮人,专门从事这种核对查勘之事。只有这样,他才能维持他做上位者的威严。
卫子扬双眼定定地看着冯宛,看着那一行行秀丽的字体,低低说道:“这是驭下之术,是帝王手段。阿宛,你从何得知?”
冯宛眨了眨眼,好一会,她才轻声说道:“我爷爷是饱学之士,家中藏书甚厚,阿宛自幼便喜读史书。这种行为,史书上有教。”要知道,古往今来的政治家,哪一个都是对历史研读甚深的。
卫子扬还在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他伸出手,搂上了冯宛的腰。
把脸搁在她的秀发上,他喃喃说道:“阿宛一回府,便为我忙碌。我,我很开心。”他没有说出,他第一次知道她有这般让人惊愕的大才,这也很让他意外和开心。
他的声音有点低,有着一种满满的愉悦。
冯宛垂眸忖道:我不仅是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我需要让你更重视我,更离不开我。哪怕是喜欢上了更美的美人,也不会因为我没有了价值,而轻易把我放弃。
搂着冯宛,望着外面金灿灿的阳光,卫子扬愉快地说道:“到了明日,又得应付那些使者了。阿宛,我们现在去踏春吧。”
他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脸上,欢喜地说着,“刚刚进城我便注意到了,护城河处垂柳青青,路边野花也开了,阿宛一定喜欢看的。”
踏春?
冯宛的双眼亮晶晶的。她还没有踏过春呢,以前跟赵俊在一起时,他哪有这个心思?不对,他便是有这个心思,也不会想到带她去。
见冯宛点头,卫子扬扬唇一笑,他牵着她的手朝外走去。
两人便这般手牵着手,朝着马厩走去。走着走着,也不知冯宛说了一句什么话,卫子扬放声大笑起来。
正在这时,冯宛看到马厩前方,几辆马车旁站满了人,看到他们走来,这些人都在睁着眼盯着。
冯宛抬头,她对上了眼睛红红,樱唇轻抿,美丽的脸上格外楚楚可怜的清映公主。而清映公主的旁边,一个长相娇媚的美人正被五花大绑着。
这是怎么回事?
在冯宛蹙眉间,卫子扬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凤眼瞟过,只是淡淡一扫,便理也不理。
见他不理,清映公主美丽的脸白了白,她唤道:“子扬哥哥。”怯怯地走过来,清映公主含着泪哽咽道:“子扬哥哥,你别怪我……”这般仰着苍白美丽的脸,这般含泪凝眸,她的样子已不是用楚楚动人四个能形容得出。连冯宛看了,有那么一瞬间也失了神。
卫子扬回过头来。
他瞟了清映公主一眼,眉头微蹙,声音放缓,“好了,不怪你。”
一语吐出,清映公主马上转啼为喜。
可她的笑容刚刚绽放,卫子扬已淡淡说道:“时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说罢,他牵着冯宛的手,一晃一晃的朝着前方走去。走了几步,清映公主听到他温柔的低语声,“阿宛,这次我还得了几匹好马呢。有一匹我已经驯服了,呆会送给你。”
仿佛一个献宝的孩子,正在等着大人的欢喜。
看到这一幕,清映公主脸孔又白了白。这时,一个使臣走到她身后,低声叹道:“真不知这妇人有什么好的,值得卫将军这般倾心以对。”
清映公主低下头,放在腿边的手握紧了。
那使臣压低声音,徐徐说道:“我们的人已经查明,便是在陈朝皇帝面前,卫子扬行事也是飞扬跋扈,为所欲为的。要联姻,只需让他答应便成。不过有这个妇人在,怕是不易。我们必须除了她!”
联姻只是第一步,最终目的,还是让卫子扬成为他们的人。想南鲜卑与北鲜卑,本是同一个祖先。若是能把卫子扬笼络住,以他这个南鲜卑太子的名义收服被众胡占领了的土地,那是名正言顺,事半功倍。若能南北合一,他们鲜卑族将是天下最大的族群!将拥有辽阔的领地!
好一会,清映公主才弱弱地说道:“我想再试试。”
“好,便让公主再试试。”
这边,卫子扬和冯宛翻身上马。纵骑缓缓上路时,冯宛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问道:“清映公主怎么啦?”
卫子扬瞟了她一眼,突然嘴一扁,冷淡地说道:“没什么。”
冯宛察觉到了他的不悦,先是一怔,转眼声音放软,柔柔地问道:“子扬,你告诉我嘛。”声音娇柔,竟是在撒娇。
对上迅速望来的卫子扬,冯宛脸孔腾一红,可饶是如此,她依然咬着唇,美丽的眼眸似羞似怯地望着他:她的人生已失败过一次,这一次,她想尽自己的能力来经营。刚才他的口气中明显对自己有着恼意,她想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这样的冯宛,卫子扬哪里见过?他痴痴地看着她,一时之间,直觉得心满得都要溢出来了。凤眼微弯,卫子扬低低说道:“她使了一个丑女人,在我洗澡的时候闯进来。”说到这里,卫子扬斜眼瞅着冯宛,嘟着嘴闷闷说道:“一知道我要洗澡,阿宛就溜得比谁还快……我那时还以为是你呢,白欢喜一场!”语气极为幼稚。
冯宛先是一怔,转眼便红着脸慢慢啐道:当然要溜了!我便是不嫁,也不能这般没名没份,随随便便地随了你。她知道,女人与任何男人,都有个第一次。这第一次付出得越轻易,对方便越不会珍惜。她就算是个嫁过人的妇人,也要高贵的,有尊严地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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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笑
护城河处,果然是河水清澈,垂柳处处。两人跳下马背,卫子扬顺手便牵上了冯宛的手,朝前走去。
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牵着手缓行,冯宛的脸不由又红了红。她低着头紧走两步,挨在了他身边。
这时,卫子扬低低笑道:“果然!”
冯宛一怔,诧异地问道:“什么果然?”
卫子扬慢慢说道:“幸好我聪明,那日一进城便把阿宛抱到了怀中。这下,阿宛不是习惯了,这么多人盯着,也不羞臊了!”
这个时候她应该怎么反应?像个小女孩般娇羞?还是真的跺跺脚啐他一口?
不,她的心本已不再纯粹,要做也做不来。她也知道他这人,将是要站在巅峰的。她想,不管结果如何,她需要做的是,让自己始终成为他心中独一无二的阿宛。
望着得意洋洋的卫子扬,冯宛雍容一笑,她拂了拂秀发,轻轻挣开他的手,广袖轻挥中缓步上前。春风吹荡中,她这一步,那属于晋人的长袍大袖,衣履风流,尽在其中。
这是一种风姿天成,仿佛这天和地,也因她的出现变得敞亮而随意。
卫子扬连忙上前一步,把她的手牵得更紧了。微微侧头,他含笑满足地望着她,似乎为她的风采所倾倒,也似乎满足之极。
两人慢慢走着,
突然之间,卫子扬什么话也不想说了。这几个月中,他绞尽脑汁,于刀山尸海中奔走,无时无刻不让自己处于紧张中。
现在,他回来了。
他的身边,有这个丑女人伴着。
这种感觉,真是很好。
慢慢回头,朝着冯宛看上一眼,卫子扬凤眼微眯,淡淡一笑:而且,他这个妇人,开始绞尽脑汁地讨好他。她的心,都在他身上了!
这种感觉实在太好太好,好得他已下定决心,绝对不去拆穿她。他的妇人,本来便应该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便是她笨了些,自以为是了些,那也是有趣的。
直转了一会,卫子扬才紧了紧冯宛的手,低声说道:“知道我的身世,你不吃惊么?”
冯宛抬起头来。
她目光盈盈地看着他,温柔地说道:“子扬凤目鹰扬,龙行虎步,本不是平凡之人……我很早以前,便猜到了。”
“猜到了?”卫子扬惊讶地问道。
冯宛点头。
卫子扬苦笑起来,“我还以为,没有人会猜到的。”他看向天边,徐徐说道:“以我这一次的军功,足可升为大将军。陛下忌我又不得不用我,这我知道。使臣纷纷而来,他们的目的如何我也知道。”
他抿着唇,慢慢说道:“这几年便是有战事,陛下只怕也不会差使我了。”他冷然一笑,“若不是朝中实无大将,只怕今日这种恩待都不会有。”
他低下头看着冯宛,温柔的,一字一句地说道:“阿宛,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在我身边。你如此聪慧,定能助我。”
果不其然,他一说到“定能助我”几个字,便看到冯宛白瓷般的脸上一亮。见她矜持地点头,卫子扬差点失笑出声:这个笨女人,果然要这样说才会使她在我身边呆得心安理得。
忍不住伸手搂上她的腰,见冯宛僵住,卫子扬又压低声音,一本正经地说道:“据我所知,还有不少部落对我故国留恋于心,这些都是可用之人。”
冯宛听得认真。
卫子扬见她一脸沉思,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发,凑近她,以刚才谈正事的,一本正经的语气,在她耳边低哑说道:“丑女人,我不在时,你可有想我?”
冯宛开始还侧耳倾听,到得后来,脸孔腾地一下烧得火红。
卫子扬忍着笑,唇与她的耳尖相触,在令得冯宛僵住后,声音靡哑地叹道:“我每次洗澡时,总会想你……”
洗澡时想我?冯宛臊得差点跳了起来。她恨恨地一跺脚,当真像个小女孩般把他手掌一甩,向前便冲。
可她哪里甩得脱?刚刚一挣,卫子扬握得更紧了。他嘟囔道:“你不相信么?我说的是真的。”
冯宛臊到了极点,她又羞又恼地想道:这个小子越来越放肆了!都调戏起我来了!
这少年实在变化太大,冯宛记得,初初她碰到他时,他都会脸红不自在,可每一次再见,他都比以前胆大。到了现在,他都可以逼得她手足无措了!
这小子,他明明才十几岁呢!
又慌又乱中,冯宛暗暗想道:这样下去可不行。
至于怎么不行,她却是说不出来。
卫子扬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表情变化。
这时,四周嗡嗡声渐响。
卫子扬是个天生的聚光体,这一会功夫,已有越来越多的人向这边看来。特别是那些小孩和少女,更是在不经意间,一步一步靠拢来。
眼见自己又要被人群给埋没,卫子扬暗叹一声,目光从冯宛脸上移开,叹道:“没有个清净时。”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道:“子扬!”
几乎是一听到这个声音,卫子扬握着冯宛的手,便是一僵。
他慢慢转过头去。
出现在两人视野中的,却是五殿下和四殿下。这两位殿下显然也是来踏春的,身后浩浩荡荡地跟了二三十个少年男女,一个个衣履鲜华,有半数还换上了晋裳,被春风一吹,倒有几分晋庭世家子弟的味道。
叫唤卫子扬的,正是忝为太子的五殿下。他正直直地盯着卫子扬,目光时不时盯过卫子扬与冯宛相握的手。
他与所有人一样,以前便是见到卫子扬看重冯宛,也以为他只是讲情义,只是任性……直到今日街头那一抱,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妇人是子扬的心上人!
知道此事的那一刻,他唯一的念头便是杀了冯宛。可是,他还没有动作,便被臣下明里暗里地劝住了。他们说,卫将军天纵之才,他这样的人若是能收服,何愁天下不平?他们更说,这样的天纵之才,本来便不应该以男宠视之。他有了心爱的妇人,更当成全他们。
被他们劝来劝去,五殿下终于被劝服了。他想,成大事者,无不忍字当头。他又想,且放她一放,等时机到了再说。
在五殿下的旁边,四殿下的目光也有着痴迷。不过与五殿下不同,四殿下在扫过冯宛时,眼光阴沉外露多了。
至于两位殿下身后的贵族少年,有目光惊艳而痴迷地看着卫子扬的,也有饶有兴趣兴趣地看着冯宛的。当然,更有一些目光是不屑地睨向冯宛的。
该来的,终于都来了!
冯宛暗中叹了一口气,她现在,终于是到了风尖浪口了。
就在这时,五殿下哈哈一笑,他大步走向卫子扬,伸手在他的肩膀上一拍,声音朗朗,“你小子!原来早就对人家妇人上心了。怪不得怪不得。”
说到这里,他转向冯宛,挤眉弄眼地说道:“冯氏啊,本太子与你也是故友了。今日良辰美景,你便没有所求?”
这话,分明是在向冯宛开口,求他把自己配给卫子扬!
面对着爽朗欢喜的五殿下,冯宛却是呆了呆,她抬起头向卫子扬看去。心里却在想着:听五殿下这语气,他对卫子扬已完全放开了?可是,前世似乎不是这样的啊。
卫子扬接收到冯宛的目光,当下一笑,向五殿下抱拳埋怨道:“臣刚刚回来,殿下说这话干什么?”
噫,他不想纳这个妇人么?
卫子扬的表现,让五殿下着实吃了一惊,在他想来,卫子扬既然对冯宛有心,那么不管是想娶她还是纳她,都是情理当中的事。现在自己亲自开口,愿意替他们向父皇进言,以解去困住冯宛的婚姻,他不是应该欢喜感激的吗?
难不成,他那时当众抱着这妇人,说什么她是他的心上之人,不是因为倾心于她,而是另有打算?
这个念头一出,不管是五殿下还是四殿下,看向冯宛的眼神都缓和了一些,杀意也消去大半。
见五殿下愣在那里,四殿下笑道:“五弟,既然卫将军不想提这个,你就不要扫兴了。”
他负着手,笑容满面地说道:“这春光正好,携美而游,确实是人间胜景啊。”说到“携美而游”四个字时,他没有看向冯宛,反而一脸遗撼地盯上了卫子扬。冯宛不由有点好笑,忖道:原来我才是那个“携美而游”的人,四殿下这是羡慕我啊。
后面传来一阵轻笑声。一个苍白着脸的青年走上前来,尖声说道:“说到这个美字,当真天下无人敢出卫将军之左!听说这次前来的胡人使者中,有一个使者是芮国胡太后派来,给自己说媒求合的。”
他这话一出,四下哄堂大笑。
众人一边笑,一边看向卫子扬。如今卫子扬军威盛,他们心下知道,应该对他多加尊重。可是那事实在是好笑了些。堂堂一国太后,居然派使来向卫子扬这个他国将军求亲,这种事可不多见。
笑声中,另一个青年说道:“听说那芮国使队中途遇到埋伏,几乎全军覆灭。刚才一抵达都城,那使者还放声大哭呢。”
这话一出,又是一阵大笑声传来。众人笑嘻嘻地看向卫子扬,那表情那语气,分明觉得埋伏芮国使者的事,便是卫子扬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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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陈雅中毒
第149章陈雅中毒
第149章陈雅中毒
众人还在哄笑着,冯宛看向卫子杨,抿著攀地有点想笑。[]那个芮国太后她倒是听过的,听说她独掌芮国已有多年,生平最是好色。她这次派使前来向卫子扬求亲,多半还挺有把握。毕竟,卫子扬这个亡国太子要是娶了她,不说是得到芮国,便是借芮国一国之力收复故土,那是大有可为。这种好事,要是赵俊他多半拒绝不了吧?
卫子扬冷着一张脸,面对众人的哄堂大笑是面无表情。这时,他眼角一瞟,见到微带笑意的冯宛,不知怎么的,恼意顿生。
他哼了一声,突然伸手把冯宛重重一扯,带到自己怀中。
把她搂在怀里,卫子扬朝着五殿下和四殿下等人笑道:“天和日丽,难得好春光,诸位,卫某要与美人一游,你们请便吧。”
说罢,他朝着众人抱了抱拳,扯着冯宛转身便走。
这么多权贵在此,他倒是想走就走。
笑声渐渐止歇,五殿下望着卫子扬的背影苦笑道:“子扬恼了。”
这话一出,又是一阵笑声传来。那率先开口的青年叹道:“堂堂男儿,生就这般容颜,真是…。””真是什么,他看了一眼五殿下和四殿下,有点说不下去了。
虽明摆着这些人是冲自己而来的,可卫子扬正恼火着。他也无心应酬,扯着冯宛走远后,翻身上马,朝着卫府驶去。
不过与来时不同,也许是心中恼怒末消,卫子扬宁可把另一匹马空置着,也要扯着冯宛,把她置于自己身前。
一手搂着她的腰,卫子扬一边冷冷地说道:“天下人皆可杀!”
戾气十足。
冯宛一惊,连忙伸手按在他的胸口,低低说道:“子扬是成大事者,当笑骂由人。”
卫子扬沉默了一会,把她重重压在胸口上,闷声闷气地说道:“我从家国灭亡后便知道,我一定要站在巅峰。”他冷冷一哼,哑声说道:“因为,我生就这个鬼样子,容不得我平庸无能。”
他说的是事实,如他这个长相,如果自身没权没势,永远只能沦为他人玩物。
卫子扬把脸贴在冯宛秀发上,喃喃咒道:“那芮国太后,我总会杀了她。”就在冯宛静静听着时,他突然将唇凑到她耳边。随着他这个动作一做出,四周的路人发出一声低叫。不过人不多,他们的叫声便不如何惊人。
暖暖的热气扑入冯宛的耳中,在她一阵酥麻时,他低哑地说道:“阿宛,告诉我,你这一生都会尊我悦我,永不伤害我!”声音沉暗。
冯宛听出了他的认真,连忙低声说道:“苍天在上,我这一生,都将对卫子扬尊之悦之,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他。”
“说,你永远也不离开我!”
这话一出,冯宛却是一阵沉默,直到卫子扬的呼吸变粗,她才低低说道:“若是你不弃我害我,不纵容他人伤我迫我,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后面安静了。好一会,卫子扬低哑的笑声传来,“终是不敢相信他人”“,阿宛与我真真一般样。”
回到府中后,冯宛继续她的工作。这个工作是她给自己制定的。[]那就是,收集卫子扬所有幕僚臣下的资料,同时把这次大战中发生的所有物资损耗之事弄个明白。
一直忙到入夜,冯宛才吃了一顿晚餐,懒洋洋地躺在自个的院落里,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一阵喧嚣声传来。
那喧嚣声越来越近,冯宛睁开眼时,它已就在院落外响起。她刚刚站起,一个响亮的声音从苑门外传来,“冯夫人可在?”是个陌生的声音。
冯宛应道:“在。”
在她应承的时候,婢仆们打开苑门,然后,一队人马踏着越笼越深的夜色,踏入了院落中。
这些人赫然都穿着城门司的服饰。
冯宛心头一凛,她大步走出,朝着他们一福,道:“妾就是冯夫人。”
不用她开口,众人的目光已定在她身上。一个做城门司令打扮的中年人走出,他朝冯宛抱了抱拳,客气地说道:“有劳了。我等前来,是想请夫人前去赵府一趟。”
去赵府?
冯宛一凛,她朝身侧婢女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去寻找卫子扬后,转头朝着城门司令一福,问道:“敢问尊驾,不知赵府这是?”
若是别人问,城门司令大可不理,不过冯宛乃是卫子扬看重的人,当下,他客客气气地说道:“赵府陈雅夫人被下毒,据那下毒之人招认说,是受了冯夫人所使!”
嗖地一下,冯宛抬起头来!四周也是哗声大起。
陈雅被人下毒?下毒之人招认是我做的?
当真,当真好算计!
不过与周围婢仆不同的是,冯宛虽是吃惊,却并不慌乱。应该说,她一点也不慌乱。
这时,那城门司令朝着门外一扬,道:“冯夫人,走吧。”
冯宛没动。她一袭男袍,负手于背,淡淡而笑,“阁下忘了?我现在是卫将军的人,不管如何,当禀过他再走不迟。”
城门司令点了点头,道:“也好。”说这话时,他与众人一样,不住地打量着冯宛:出现这么大的事,便是一个久经风浪的大丈夫,也会脸上变色。这个妇人却从容至此,到真是不可小看。
不一会,那婢女急急跑来,她朝着冯宛叫道:“夫人,一刻钟前,陛下有急旨,将军入宫了。”
卫子扬入宫了?这么巧?
这时,那城门司令的声音传来,“冯夫人?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冯宛回过头来,对上他,她慢慢笑了笑,道:“不错,时辰不早了,诸位人多,要是打着火把过街,未免太过招眼。”慢慢说出城门司令的忌讳后,冯宛衣袖一挥,道:“走罢。”她一开口,众城门司的人连忙开路,而在她的身后,卫子扬派给她的八个护卫,也信步跟上。
那城门司令向那八人看了几眼,嘀咕道:“冯夫人,他们?”
冯宛头也不回,只是淡淡说道:“他们是卫将军派在我身边的……阁下放心,冯氏阿宛若真做了不当之事,他们也不敢不顾国纪。”
那城门司令本来便忌讳着卫子扬,听到她这话,沉吟了一会,也没有阻止。
一上马车,冯宛便把车帘拉下,暗暗寻思起来:是谁要害我?
害她的人,陈雅有可能,冯芸也有可能。至于陛下和皇后那里,她倒是不相信他们会做这事。
要知道,现在诸国使者齐聚都城,都是冲着卫严鸦来的。在这个时候,陛下不会做出激怒卫子扬,把他逼走之事。
……,事情的关健,还是在那个指认自己的人身上。
想到这里,她心神一动,低低唤道:“来人。”
车帘外人影晃动,一个护卫凑近来。
冯宛把车帘拉开一线,低低说道:“通令下去,重点注意那个指认我行凶之人!”
“是。”
冯宛交待那护卫时,众城门司的人也有注意到。不过他们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在意:冯夫人地位不一般,这事要不是闹大了,他们也不想出面。
车队来到了赵府外面。
夜色中的赵府,黑黝黝的,像一个就要化在黑暗中的鬼影。冯宛看着它,想道:第一次发现,这地方竟是这般孤清,仿佛隔绝了繁华和富贵一般。
进了正院,里面还是灯火通明的。十几个火把插在地上,嗡嗡声不绝于耳。站在一院落的人,在看到冯宛和城门司令时,齐刷刷住了嘴。
所有的目光都在向冯宛看来。
冯宛缓步走近。
就在这时,大门游滋打开,一脸憔悴的赵俊急匆匆冲了出来。
他一直冲到了冯宛面前。
盯着她,他唇动了动,好一会才说道:“你,小心些……。”
在这个时候,他竟然叫她这个疑犯小心!
冯宛一怔,那城门司令也是一怔。他打量着赵俊,又看向冯宛,忖道:看不出这个妇人,居然是个有能耐的,竟博得了卫将军和她前夫的同时爱重。
这时,赵俊看向城门司令,沙哑地说道:“阁下请进。”
不用他开口,众人也在提步入内。
赵俊的寝房中点了十来根蜡烛,明亮得很。靠墙的塌上,陈雅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塌边站了三四个大夫和几个婢仆。
而在一侧的角落处,则跪着一个妇人。
那妇人?
冯宛缓步走近。
她来到她面前,盯着她,徐徐唤道:“妩娘?”
妇人抬起头来。她脸色苍白,在见到冯宛时,眼神闪烁着。仿佛不敢看她,妩娘只是一眼便低下了头,再次一动不动。
冯宛深深地盯着她,向着城门司令问道:“便是她指认的我?”
城门司令点了点头,道:“正是。”他还要再说什么,冯宛已然提步,向着塌边的陈雅走去。
一看到她走近,两个婢仆同时站出挡在塌前。冯宛盯了他们一眼,淡淡说道:“让开。”
见两个婢仆倔强地一动不动,冯宛垂眸说道:“真是愚不可及,难不成我现在还会对你们主子动手不成?”
这话有理。两个婢仆沉默了会,向后退去。
冯宛来到塌前。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陈雅,脸色灰暗,唇带青紫,躺在被子的身形,隐隐还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臭味。
几乎是突然间,冯宛向赵俊看去。
可惜,赵公低着头,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明明事太紧张,此刻的冯宛却有点想笑:陈雅中了毒,体臭不可闻。可她身份不一般,赵俊便是再不喜,也得做做表面功夫。这把她放在自己房间,朝夕奉药,便是他要做的表面功夫。真不知以他的性格,怎么受得了?
回过头来,冯宛伸手扣向陈雅放在被窝外的腕脉。
看到她的动作,那两个婢仆同时上前,他们刚要拦住冯宛,却被城门司令摇头制止。
冯宛按了按陈雅的腕脉,于医学之道,她是通了一些。可要说精通还是远远不够。如现在,她只知道陈雅确实是中了毒的脉像,至于中的是什么毒,她根本就一无所知。
收回手,冯宛向大夫问道:“中的什么毒?”
她明明是嫌犯,可从赵府到现在,她都像个主人,或者说,像个上官一样,实在从容得过份。
不在不觉中,众婢仆都变了脸色,他们想要喝骂,看到站在门外的,冯宛带来的八个高大护卫,又忍了下来。
一个大夫上前,应道:“是梦里醉。”
“梦里醉是什么样的毒?”
那大夫应道:“是一种直入血液的毒药。中了此毒的脸,肌肤发暗,呼吸减缓,会让人在睡梦中不知不觉中死去。便是治好了,病人的肌肤也会变得晦暗难看。”说罢,他看向冯宛。
他最后一句是重点,这种毒害对方容颜的药,只有妇人才喜欢用。
冯宛却是看不懂一样,她沉呤地看着陈雅,问道:“她现在情况如何?”
“赵夫人发现时迟了些,刚用了解药,却是效果不大。得急报宫中,看能不能得到血参。”
这个大夫,冯宛每问一句,他便向冯宛看上一眼。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恭敬,这么听话地回答她的问题。可不知为什么,一对上她的眼神,一听到她的话,他就自然而然的开了口。
冯宛点了点头,她慢慢回过头来。
似笑非笑地看着赵俊,冯宛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赵俊看向她,回道:“才发现二刻钟不到。”说到这里,他定定地看着冯宛,唇动了动,又动了动,好一会才低低说道:“你,小心些。”
这是他第二次叫她小心。
与冯宛相处二载有余,赵俊在有些方面还走了解冯宛的。便如,他相信下毒之人不会是冯宛。
面对赵俊的提醒,冯宛点了点头。
她回头看向城门司令,徐徐问道:“不知宫中的人,什么时候会来?”
城门司令看向她,对着幽幽烛光中,雍容华贵得让人自然而然想要低头的冯宛,他想了想还是回道:“由我处理便是。”
这么说,宫中的人暂时不会来了?
冯宛又笑了笑,她转身走向妩娘,低头盯着她,她慢条斯理问道:“妩娘,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陷害我?”顿了顿,她又问道:“叫你这样做的人,不是我陈国人吧?”
一语吐出,四下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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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护短又张扬的卫子扬
第150章护短又张扬的卫子扬
第150章护短又张扬的卫子扬
第150章护短又张扬的卫子扬
其实冯宛不是知道了什么,说这话纯是分析出来的。
有动机陷害她的人,只是陈雅冯芸和皇室,现在是非常时机,皇室众人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动她,而这种对容颜有损的毒药,陈雅再恨冯宛,也不会用在自己身上。至于冯芸,她还在要皇宫里混日子,这种对她没有半点好处的事,她也不会做。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做这种事的,可能是那些胡使。当然,冯宛说得这么肯定,也有诈一诈的想法。
此刻,对上妩娘由惊愕而微变的脸,对上她苍白得不安的眼神,冯宛明白了。
对上冯宛洞明的眼神,妩娘脸色苍白如纸。她虽与冯宛只是相处了几个月,可她在冯宛手上,是吃过大亏的。对于冯宛的表情,她也略知一二。见状,她心知不妙,连忙振作精神,尖哨的,颤抖地指着冯宛叫道:“你胡说,明明就是你,明明就是你!”
冯宛淡淡一笑,正准备说话。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
接着,一个太监尖哨的声音急急叫道:“陈主子可是在里面?”
宫中来人了。
一个婢女连忙迎上,叫道:“在,在。”
声音一落,十几个人冲了进来。当头的是一个太监,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太医,然后是护卫和宫婢。
这太监朝着冯宛等人看了一眼,便冲向陈雅的床塌,尖声说道:“快,快给她用药。”
“是。”那大夫走上前来。
见那大夫动作麻利地给陈雅扎上金针,又用竹刀切下一片血参给她含在嘴里,冯宛转过头来。
她在注视殿中众人的神色,特别是城门司令等人。然后,冯宛再次看向妩娘。
此刻,妩娘已经平静下来。她**抿得很紧,眉目间带着一种倔强和狠。就在她低头想着什么时,冯宛突然走上一步。
她轻巧的,极为自然地伸出脚,重重地踩在妩娘放在地上的右手掌上!
手掌陡然被踩到,妩娘受痛,不由痛叫出声。众人嗖嗖看来时,对上的是施施然提步离开的冯宛。
似是没有注意到众人在盯着自己,冯宛低头盯着一脸怨恨的妩娘,一脸嘲讽。
妩娘尖叫了一声,见到众人只是望了一眼又不再理会。她咬着牙尖声说道:“姐姐,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我没有想到会被他们抓住,这才不得不供出你的。”
脑筋还是转得蛮快的。
冯宛静静地看着她,慢慢说道:“那一晚,你被陈雅绑在树上鞭打,以致流了产失了孩儿……这刻骨铭心的恨,怪不得你一定要报复。”
在冯宛慢条斯理地指出妩娘与陈雅之间的恩怨时,妩娘突然冷笑了起来。不过只是转眼,她便收起了表情。
冯宛知道她为什么冷笑。她也是一笑。
见到众人的注意力还在陈雅那边,冯宛姿态优美地蹲下,她便这般蹲在妩娘的面前,与她面对着面,细声细气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受了什么人地指使,非要攀咬上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这样做,没有用处的。”
似是没有注意到城门司的几个人在靠近,冯宛继续娓娓而谈,“卫将军刚刚大胜得归,正是天下瞩目时,身为他**的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关注……那背后指使你做这件事的人,他们一定很想这件事闹大,很想我因此受到处罚,进而连累到卫将军。朝庭聪明人无数,他们不会上这个当。”
冯宛这话一出,妩娘还有点恍惚,那些城门司令和皇宫来的人,都暗中沉吟起来。
——这是冯宛的策略,她必须把其中关窃明明白白指出来。她可不想因为某些人一时糊涂,以致自己白白受苦。
这时刻,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听到冯宛那句“身为他**的我”后,赵俊脸色刷地苍白如纸,他急速向后退出几步,要不是顺手扶住了塌沿,整个人已经载倒在地。
笃定的语气说出这席话后,冯宛微笑地看着妩娘开始慌乱,开始不安: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今天这番功夫,岂不是白费了?她岂不是白白把自己的性命抵了出去,却什么也得不到?
见到妩娘脸色越来越白,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唇也在颤抖,冯宛暗忖:差不多了。再用点手段,她估计就会崩溃了。
只要妩娘一崩溃,真相便会大白。
想到这里,冯宛站了起来,看向城门司令。
她正准备开口,突然间,塌上传来一阵痛楚的**,**声持续了一会后,陈雅嘴一张,吐出一口黑血来。
看到她睁开眼,众婢仆大喜,同时围上欢喜地叫唤起来。这些人一个个泪流满面,要知道,陈雅如果醒不来的话,他们的小命也保不住的。
热闹中,那城门司令走到冯宛身后。刚才冯宛的话,他一一听入耳中,他也是个中老手,一眼就知道冯宛的意思。当下朝着她双手一拱,抱拳恭敬地说道:“冯夫人,要不要在隔壁休息一会?”
他竟然用这么客气的语气叫冯宛休息?
妩娘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绝望:她把自己都搭进去,可不是为了白白送死的。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
想到这里,妩娘尖叫一声,她突然纵身一扑,抱住了冯宛的双脚。把脸埋在她的下裳处,妩娘泪如雨下,嘶哭得惊天动地,“夫人,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也是没法啊。我只能说出你啊。”
一边说,她一边朝着冯宛拼命地磕头,功夫倒是下了十足。
冯宛双眸微冷。
就在这时,床塌处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是妩娘和冯氏?”她刚刚醒过来,明明还体虚得很,可能是因为对妩娘和冯宛太过痛恨,这一听到她们的声音,便马上开口询问。
一婢上前回道:“正是她们。”
“好,好!”陈雅喘着气,嗓门尖细地叫道:“拖,拖出去,杀了!杀了她们!”
这命令一下,众婢仆和宫中来人急急劝道:“主子主子,你别动,你躺下。”那大夫也在一旁叫道:“快把这两人赶出去,雅主子现在心情不宜过于激荡。”
大夫的话一出口,冯宛马上尖叫道:“不是赶出去,是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在她剧烈的喘息中,城门司令见到陈雅的婢仆都带着杀意地盯向了冯宛,连忙咳嗽一声,说道:“大……雅主子,事情还未曾调查明白,这两人可轻易杀不得。”
“为什么,杀不得?”陈雅双手挥动着,她挣扎着要坐起,声嘶力竭一遍又一遍地叫道:“杀了她们,杀,杀!”
就在这时,冯宛朝城门司令看了一眼,提步就走。
城门司令马上令人拖起妩娘,也朝外面走去。
她们走出时,身后还传来陈雅喘息着的尖叫嘶骂声。
一走出赵俊的寝房,冯宛便对那城门司令说道:“阁下,这妇人显然是受人所使,只能由你们带回去好好审查了。”
她微笑的,雍容地看着前方,道:“时辰不早了,卫将军怕是等得急了,我得回去了。”她是不喜欢仗势欺人,可有的时候,如果仗势能够更快更简单的解决问题,她是不介意用上一用的。
听到冯宛用卫子扬相胁,那城门司令便是想留下冯宛,这时也踌躇起来。好一会,他下定了决心:宫中只说,此事由我处理。那传令太监也说过,事关重大,要审慎处之。罢了罢了,反正没有人要求我一定要留下她。
想到这里,城门司令朝着冯宛一抱拳,他正准备开口,门口一阵喧嚣声传来。
伴随着那喧嚣声传来的,还有突然照亮了整个院落的火把,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支浩浩荡荡,足有五六十人的骑士队缓缓驶入了院落。
而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卫子扬!
他身上还穿着朝服,湿发贴着额头,一看到冯宛,他双眸露出了一抹喜色,竟是行色匆匆地赶来相救。
望着他,冯宛的唇角,不知不觉中也绽开一朵笑容。
两世了,他是第一个在她危险时站出的人。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了危险,还可以倚靠别人,还可以指望别人前来相助。
这个少年啊,他是真的看重她的呵!
在冯宛的欢喜中,卫子扬翻身下马,他走到冯宛面前,低着头朝她打量了一阵后,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冯宛摇头微笑,迎上他的双眸,笑靥如水般温柔而甜蜜,“没事。”
卫子扬点了点头,见到城门司令朝自己行礼,他笑了笑,微微点头以示领情。
做出这个让城门司令松了一口气的动作后,卫子扬朝赵俊的寝房中看了一眼,手一伸握住了冯宛的手,提步便向里面走去。
跨入房门,他淡淡说道:“事情经过我已知悉。”
赵俊正站在角落处,没有想到会看到卫子扬,他双眼一瞪,脸孔狰狞地便想扑过来。可是,他终是不敢……
床塌处,陈雅已然安静下来。一侧,那宫中来的大夫正低声说道:“雅主子刚醒过来。这个时候情绪太过激烈,对病情很不利。”
他的声音还没有落下,众人便是一肃,然后,发现卫子扬牵着冯宛的手,走到了陈雅的塌前。
陈雅正微闭着双眼,感觉到气氛不对,便睁开眼来。
这一睁眼,她又对上了冯宛的脸。
腾地一下,陈雅脸孔涨得紫墨,她双手挥舞着想要爬起,嘴里则尖叫道:“你怎么还没有死?杀了她,杀了她!”
陈雅叫得声嘶力竭,气喘吁吁,众婢仆大惊,正在阻止,卫子扬冷冷一眼扫过,他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连忙住了嘴。
那大夫也是,他正想上前,腰间一痛,却是卫子扬头也不回地把佩剑**少许,正好让剑把抵在了大夫的腰间!
这威胁之意如此明显,那大夫哪有不明白的?当下他住了步,也闭上了嘴。
寝房中,所有人都安静了,除了陈雅,她还在挥舞着,尖嘶着叫嚷着要杀了冯宛。而她这般叫着,却无一人相劝,特别是冯宛,不但没有退后,反被卫子扬微微一推,让她亲密地靠着了陈雅。
如此近距离地对着自己痛恨的人,特别是害得自己如此悲惨的凶手,这种痛恨,直是无法言说。
陈雅恨到了极点,气到了极点。她拼命的喘息着,一顺过气便是一阵尖骂,怒叫。
可她如此愤怒,那些奴才却无一人上前相助。这让陈雅的恨和怒火更是高涨。
她紫涨着脸,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这时刻,很多人都涌出一个念头:她不会被气死吧?
就在陈雅双眼欲突时,卫子扬突然清声一笑。
他这一笑极为突然,众人不由自主地向他看去,连陈雅也停止了咆哮,向他看来。
卫子扬微笑着,绝代风华的脸上,如微风拂过明月照耀的大地。他温柔地看着陈雅,慢条斯理地说道:“陈大夫,听说这梦里醉服了解药后,情绪不可太过激动?若是激动得过了,余毒会浸入血液,会让人容貌变得灰暗而显老丑?”
站在卫子扬身后,那宫中来的太医呆呆地点了点头,干涩地说道:“将军说得是。”
五字一出,陈雅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仿佛那脱口的鱼,又仿佛有鲜血要喷薄而出。
卫子扬看着她的双眸,依然笑得温柔,他伸出手,轻轻的在陈雅的脸上拍了拍,浅笑道:“既然如此,大公主那就好好养着吧。再这么对着我的妇人喊打喊杀的,也别老得太快是不是?”
说到这里,他哈哈一笑,牵着冯宛的手,袍袖一甩便朝外面走去。
一直到出了门,冯宛才突然发现,他牵着自己进去,便是为了激动陈雅,便为了给她出这么一口恶气。
卫子扬跨出房门后,慢慢收住笑容,侧着头,似笑非笑地睨了妩娘一眼,向那城门司令道:“这妇人行龌龊事,居然敢攀扯我家阿宛。李公,这件事可不能轻忽了。”
那城门令马上躬身笑道:“将军说得是。”
卫子扬点了点头,他看着妩娘,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个妇人的亲人,我已着人去请了。”一语吐出,妩娘腾地抬头,她脸色苍白如纸地瞪向卫子扬,而卫子扬的声音还在传来,“那些人,也得劳烦李公了。”
“将军言重了,此乃我份内之事。”
卫子扬点了点头,他牵着冯宛来到坐骑前,把她轻轻一扶,令得她坐上马背后,卫子扬回过头来,对着那瘫软在地上的妩娘阴着血眼,慢慢一笑。这一笑,极冷,极寒,极嗜血!
几乎是突然间,妩娘明白过来。便是他什么也不知道,便是冯宛真正指使过自己,在这卫子扬的眼中,自己想要攀咬冯宛,便是罪不可郝!自己的家人,便也讨不了好!
这个绝望的认知,让她失去了所有的气力。而远处,卫子气纵骑而出,哈哈一笑的声音,正迎风飘来。它是那么的放荡不羁,那么的张狂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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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再破(求粉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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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骑冲出了赵府,冲入了黑暗的街道中。
一到街道,几十人手举的熊熊火把,便把大地照得通亮。
冯宛倚在卫子扬的怀里,他身形瘦而结实,肌肉坟起,这般抱着她时,坚实强劲,一股温热的体温正透过衣裳传过来,让她浑身暖暖的。
就是太暖了,都让她有点醉了。
这时,卫子扬轻声问道:“阿宛,刚才你害不害怕?”他声音有点沉,“事情太多,我来得迟了。”
冯宛摇头,她微笑道:“我一看那城门司令的态度,便知道他不准备为难我,心下也就不怕了。”
卫子扬双臂收紧,脸埋在她秀发间,低低说道:“阿宛聪慧,甚好。”在这个世间,他也是孤军作战,他不喜欢那种永远无助的等着别人来相救的人,冯宛的从容和沉稳,让他感觉到踏实。
这时,冯宛低低说了一句,她的声音太小,刚一说出,便卷入风中,不可听见。
卫子扬凑近她,问道:“你说什么?”
连问了两声,冯宛低低的,温柔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来,“我今天很开心。”
卫子扬听出了她话中的羞涩,先是一愣,转眼大喜着哈哈一笑。也不顾街道四周时有行人向这边看来,他在冯宛的秀发上胡乱一吻,得意地说道:“阿宛欢喜了,如何奖励我?”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吹出一句,“今晚,与我共浴罢?”
腾地一下,冯宛脸又红了,她咬着唇嗔了他一眼,低声恼道:“你就会说这个!”
卫子扬伸手搔了搔头,郁闷地说道:“我天天想着盼着,不说这个还说什么?”
这一下,冯宛噎住了。
一行人回到卫府时,时辰已经不早。卫子扬扯着冯宛胡乱玩笑几句,便匆匆赶往了书房。
他一走,冯宛便好好泡了一个热汤。
这个晚上,她倒是睡得前所未有的好,有两次还从梦中笑醒过来,可惜梦到了什么,却是根本记不住。
第二天转眼就到了。
一大早,冯宛便带着众护卫施施然出门,朝着使者行馆走去——昨晚的事,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没有消息,冯宛便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与她意料的一样,她那马车走到哪里,便被人围观到哪里——陈雅中毒的事没有传扬开去。他们看她,是因为昨天卫子扬那一抱。
此刻的使者行馆,已经住满了人。大国有北鲜卑,小国则有六个。
使者最东边,正是北鲜卑诸使所住的地方。冯宛进去时,清映公主和那个清俊的使臣都聚在花园里。
缓缓走下马车,示意众人不必通报,冯宛悠闲地朝着花园中走去。
今天的她,是一袭紫色的,绣了雨后莲花的春裳。这次她没有着男裳,冯宛想着,既然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女的,穿不穿男裳也就意义不大。最重要的是,她知道朝庭实是不欢迎这些使者的,在不用担心朝庭迁怒的前提下,她想用这身女裳会一会某些人。
便这般,冯宛穿花拂柳,翩跹而来。
坐在院落里的众人,刚开始还只是瞟了一眼,接着,一个一个都向这边看来。再然后,清映公主和那清俊使臣也掉头向冯宛看来。
清映公主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冯宛,一袭晋裳,广袖凌风,裙裾飘扬,秀发用玉钗随意地挽起,那一缕缕飘垂在额前,白嫩颈后的发丝,垂现出一种凌乱中又透着雍容的美。
明明极雍容,却又极颓废,明明极飘然,却又有着似沧桑似冷漠的寂寞。
看着看着,坐在清映公主身侧的一个青年目光灼热地看着冯宛,低呓道:“这便是晋之仕女?”他的目光有点恍惚,有点失神,“久闻晋国世家子,闲适都雅,翩然有神仙之姿,却直到今日才看到。”
鲜卑人对于晋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结。在这种情结下,他们苦心模仿着晋庭世家子弟的每一个爱好,年复一年的痴迷中,他们甚至比晋国人还要在意风度,在意外表,在意那种衣履风流。当然,风度两字,从来不是一件衣几件佩饰能体现出来的。它们是一代又一代,把知识和智慧沉于血脉,把对这世间的认知浸入灵魂,再由内而外,慢慢浸润而出的。所有,鲜卑人中,罕见有风度者。
此刻,冯宛给他们呈现的,便是一种风度,一种风华,她雍容而来,飘逸中透着淡淡的冷。仿佛是一个天生高高在上的人,她冷眼旁观太久了,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沧桑和无所谓。
这一刻,便是美如清映公主,也显得俗了,太俗了。
看着看着,清映公主慢慢抿起了双唇,低下了头。
冯宛微笑地来到了众人面前。
望着清映公主和几位正使,冯宛唇角浅浅一抿,微微一礼,还没有开口,那清俊使臣已哈哈一笑,站起来走向她,“冯夫人好风采!”
他把她虚扶一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说道:“那一日在皇宫中,某见到夫人风采,便想着,怕是整个晋地,也难有夫人这般人物。今日一见,更是嗟叹不已。”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清映公主,哈哈笑道:“清映,你虽是美貌,论风姿,却比冯夫人逊色多矣。”
他说这话时,许只是随口道来。只是话一落地,清映公主的脸色便变白了。
她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冯宛,看了一会,清映公主勉强一笑,低声说道:“冯夫人自是不凡,不然,也不会让卫将军那般喜欢了。”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朝着冯宛一福,垂眸说道:“冯夫人稍侯,清映马上过来。”说罢,她急急退了席。
厨房中,清映公主忙活了一阵后,端起一个瓷壶转身便走。
刚刚转身,一婢轻步上前,她扯了扯清映公主的衣袖,急急说道:“公主,不可,万万不可。”
清映公主脚步一僵。
那婢挡在了她身前,她朝四下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这边,压低声音又说道:“公主,那冯夫人是代表卫将军和陈朝前来,你这样,会激怒他们的。”
清映公主的手颤了颤,她苍白着脸低低说道:“可我不想再看到她了。你不知道,昨晚……”
声音一哑,清映公主慢慢地把手中瓷壶放在几上。她低着头,慢慢的,一滴,二滴,三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那婢女连忙掏出手帕给她拭泪。清映公主一把接过,用手帕抹着眼,哽咽地说道:“自从在战场上见到他,我就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做梦是他,吃饭是他。我不顾一切,向母后求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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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求
让冯宛没有想到的是,她没有见到城门司令,塞了几片金叶子才从一个小吏口中得知,今天一大早,牢中的人发现妩娘死了!
她咬舌自尽了。(读看看)。
望着那匆匆离开的小吏,冯宛还有点恍惚:妩娘竟然舍得自杀?不过一转眼她便明白过来,站在她现在的立场,还真的只有自杀才能保全一切。她死了,卫子扬和城门令,陈雅和皇室,以及那幕后指使她下毒的,这三方人马便不会为难她的亲人。她这次攀咬自己的行动,本来就失败了,既然迟早是一死,不如自己了断自己,还能保全家族。
伸手抚了抚头,冯宛暗暗苦笑道:可是她这一死,我的嫌疑那是怎么也洗不清了。便是现在皇室不追究,阴影留在那里终究是个祸患。
可是,除了苦笑又能怎么样?她只能暗叹一声,等以后找到机会再洗脱这个嫌疑。
想到这里,冯宛也没有人心情再去见过别的胡使,她直接回到了卫府。
冯宛躺倒在塌上,不停地回想着这两天经历的一切。
寻思了一会,她的注意力回到了与北鲜卑众使见面地场景。那一幕又一幕,反复的在她的脑海中出现。
安静中,一阵脚步声传来,只听得婢女禀道:“夫人,卫将军来了。”
她的声音刚落,卫子扬已推开房门,大步跨入。随着他的进入,一阵暖风扑面而来。
看到匆匆站起的冯宛,卫子扬扬着眉,笑道:“怎地回来得这般早?不是去使者行馆了吗?”
冯宛微笑道:“去了,见过鲜卑众使后,又到城门司去了一趟便回来了。”
卫子扬盯着她,“去了城门司?你脸色不好,可是出事了?”
冯宛点头,她碎步走到他身边,仰望着他轻声说道:“妩娘自尽了。”
妩娘?卫子扬用了一会,才明白妩娘是谁。此刻,冯宛看向他的目光中有着依赖,她是在对他倾诉,卫子扬心中一阵舒服,他点头道:“死了就死了,用不着想太多。”
见到冯宛依然蹙着眉,他伸手抚着她的眉眼,笑了起来,“你这丑女人,就是心思太重。”
他又说她心思重。
几乎是突然间,冯宛心思一动,忖道:那我就心思不重一回。
想到这里,她低声说道:“上午去见过北鲜卑的使者时,清映公主令人给我倒了一种什么青碧的酒,还硬要我喝下。我没有喝。”
顿了顿,她喃喃说道:“那酒,我感到不妥。”
这种没凭没据的事,她本来是不应该跟卫子扬说的。很多丈夫都不喜欢内宅女人为了这种小事,便胡乱猜疑。再说,她知道卫子扬对清映公主的观感不恶,说多了,说不定会让他以为是自己小心眼。
可她真的对清映公主不喜,便想这般任性一回。
卫子扬蹙起了眉头,问道:“青碧?”不等冯宛回答,他点头道:“好,我令人去查一查。”
冯宛恩了一声。
这时,她发现卫子扬昂着头,眉间有点阴影。
冯宛一怔,小心地问道:“子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卫子扬慢慢低头,他看了冯宛一阵后,终于低低说道:“我今天在四皇子府中。(请记住读看看
见冯宛温柔美丽的眼睛看着自己,那眼神是如此宁静和宽容,他的唇动了动,终于继续说下去,“他们灌我喝酒。那酒中掺了药。”
冯宛大惊,她连忙握住卫子扬的手,听着他说下去。
卫子扬紧了紧她的手,感觉到她温软小手中传来的温度,他闭上双眼,冷冷一笑,道:“不过是些春药。那厮怕我发觉,份量倒用得不重。”他哧地一笑,声音沉沉,“可惜他不知道,这些年来,这种药我喝得可不少,他那一点份量,对我是没有半点作用。”
他说,这些年来,这种药他喝得可不少。
冯宛的心一揪,她仰起头温柔心痛地看着这个男人,在他带着寒意的目光瞟来时,生恐他误会的冯宛,连忙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她搂着他,脸贴着他的胸口,喃喃说道:“你可一定要好好的……要是没有了你,我可怎么办?我会活不下去的。”如果现在他出了什么事,她便是再聪慧三分,也敌不过里里外久,那些蠢蠢欲动的明枪暗箭。
卫子扬低着头,一瞬不瞬的,神色复杂地看着冯宛。睿智如他,自是听得明白,冯宛话中的意思,是要他忍。现在他羽翼末丰,还不能对四皇子这种身份的人喊杀就杀。
他知道的。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在吃了那掺了药的酒后,拍案而起,在拔出佩剑把塌几砍了个稀巴烂后,忍着把四皇子一剑砍死的冲动,毅然离开了四皇子府。
这种难以启口的事,他原本是不想与冯宛说的。可不知为什么,听着她娓娓说出自己的烦恼,见到她温柔如水的眼,那话,便不由自主地宣泄而出。
果然,她不曾露出半点轻视,也没有像个蠢妇一样大惊小怪。她只是求他好好保重他自己。
这种温柔和了解,才是他想要的。
闭着眼,卫子扬伸手把冯宛重重搂入怀中。
搂着她,他低低地说道:“我的身份揭穿后,又有不少旧部来投。”顿了顿,他低低说道:“阿宛,再过不久,我就可以不怕任何人了。”
知道,冯宛自是知道这个。
让她欢喜的是,这么隐密重大的事,他都跟她说。
她恩了一声,反手抱着他的腰,忍不住低低说道:“陛下前阵子还屡屡发病,仿佛命不久矣。现这几个月中,他精神大好,听说前阵子,他见了虚云道长,那道长说,陛下还有十五年寿命。”缓缓地说出这个前世所知,在鸦雀无声中,冯宛轻轻说道:“这个消息已传到了五殿下耳中。”
卫子扬的呼吸粗重起来。
他眯着凤眼,一手在冯宛的背上抚着,一边盯着她沉思。
到了现在,他已不想追问冯宛怎么知道这么多。对她的神通广大,他以前曾经追问过她,可听到她明显是敷衍地回答后,他便不想问了。
所以,他现在只是在想着,这件事会在朝中引起什么样的风浪。
陛下如果真的还有十五年寿命,那他必然会把曾经交到五殿下手中的权利,一一收回。
而五殿下,好不容易坐上太子之位,一心经营着,只盼着父亲早点过逝。现在得了这个消息后,不一定还睡着着。
这其中大有可为啊。
沉吟中,卫子扬问道:“其它人呢?”
冯宛摇头,“其它人都不知情。”
卫子扬点了点头。他伸手在冯宛的背上拍了拍,低声说道:“你先歇息。”说罢,大步走出。
冯宛看着他龙行虎步的背影,知道他是去寻思着怎么利用这次机会了。
第二天,冯宛一大早又出了府门。
这一次,她要见过其它六个小国的使者。同样,因为昨日与北鲜卑众使的会面是匆匆结束的,她还见会会面,问问他们的需求,然后安排他们与陛下和卫子扬见面的时间。
与昨日不同,今天的冯宛穿上了一袭男袍。
马车缓缓行走在街道中,望着四周繁华的景色,冯宛向后倚了倚,闭目养起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一缓,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大叫声传来,“冯氏阿宛便是我们的大姐,狗奴才,我们亲人见面你都敢拦?”声音亢亢,正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二弟的声音。
也消停一阵了,他们怎么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
冯宛把车帘一掀,看向外面。外面站着一个少年一个少妇,果然正是上次见过二弟三妹。
见到冯宛向自己看来,冯氏二郎双眼一亮,他大摇大摆向冯宛靠近,一边走,一边指着两个护卫啐了一口,叫道:“大姐,这两个奴才太也无礼,你把他们打杀了吧!”
颐指气使,完全就是命令。
冯宛静静地看着他。
这时,冯氏三妹收回艳羡的目光,也向冯宛跑来。她一边跑一边生生地叫道:“大姐大姐,你现在好威风哦。你怎么能一个人享福也不叫家里人知道?快给我几个仆人助力,我与二兄要搬到你那里去住。”
就在两人大呼小叫着靠近时,冯宛突然声音一沉,冷喝道:“站住!”
这一声喝,煞气沉沉,两人正是张扬得意时,哪里料得到?当下都是一惊,不由自主停了步。
冯宛瞟了他们一眼,朝左右护卫命令道:“来人,把这两人拖下去!”
这喝声一出,冯氏三妹便尖叫一声,干嚎道:“你说什么?冯氏阿宛,你这个不要脸的……”
不等她嚎完,冯宛已厉声喝道:“闭嘴!我现在奉卫将军令,公干途中,怎能容你等任意呼喝?坏我体统?”
喝到这里,她朝众护卫命令道:“将这两人打出去!”
众护卫本来便看这两人刺眼,闻言同时应道:“是。”“铮——”的一声佩剑出鞘。寒光闪烁中,两人大惊失色,他们看向嗖地拉下车帘的冯宛,终于知道她是认真的了。
见到两人仓惶退下,冯宛的马车才再次起程。
望着冯宛那远去的马车,角落处的一辆马车中传来一个冷笑声,“好威风好杀气!”
正是冯芸的声音。
一仆靠近,对着车帘低声说道:“主子,这冯氏宛娘连亲人也不要,是不是可以?”
不等他说完,冯芸便气愤地低骂道:“可以什么?她都说了她是奉令公干途中,传上去也是一个大公无私的名号。你能说什么?”
“是,是。”
冯芸昂起下巴,目光怨毒地看着冯宛的马车。
她早就来了。
这一次来,她是奉令来求冯宛的。昨天,四殿下对堂堂三品大将卫子扬,犯下了不可饶怒的错。陛下知道后极为震怒。
四皇子的生母如贵人与另一个贵人找到冯芸,说是人人都说卫子扬对冯宛言听计从,她冯美人身为冯宛的亲妹妹,自然能说得上话。她们请她到冯宛去走一走,求一求,务必让卫将军息怒。
只有卫将军息怒了,陛下那里才有可能对四皇子轻罚。
冯芸自禁足放出后,圣宠便不如从前。再说,这宫中生存,让两个比自己位份高又有娘家势力的贵人欠下人情,实是难以遇到的好事。因此她也应承了。她知道,两位贵人也听说过,自己与冯宛这个大姐是不和的,为了打消她们的顾虑,冯芸还用极其肯定的语气打了包票。
可出宫后,她却踌躇了。早早侯在这里,她没有想到会见到这一幕。
伸手按在胸口,冯芸的心里直如哽了一根刺。冯宛这个贱妇,她刚刚得点势便不把亲人放在眼里了,还当着这么多人喊打喊杀的。自己前去求她,不会也被羞辱一顿吧?
寻思到这里,冯芸暗暗后悔:应承两个贵人时应该寻思寻思的,她不该把话说那么满啊。罢了,看来只能交易了。
就在冯芸侯在巷道中,等着冯宛处完公事回返时。冯宛的马车在走了一刻钟不到,又停了下来。
这一次拦住她的是赵俊。
与冯氏弟妹不同,赵俊是客客气气地跟护卫打了招呼,见到冯宛的马车处于一个偏静所在,这才上前的。
他来到车帘外,轻声唤道:“宛娘?”
冯宛掀开了车帘。
对上男装打扮下,冯宛雍容宁静的面容,赵俊的颊侧肌肉跳动了几下,目光也有那么一瞬间的苦涩和迷惘。
好一会,他终于回过神来。回神后,他低着头说道:“宛娘,我知道你不会再回那里,迫不得已便来见你了。”
在冯宛静静的目光中,他喉结动了动,喃喃说道:“她,陈雅醒来后,一照镜子便大发雷霆。昨天下午,她还把陛下派人送来的血参汤都打翻了,你也知道,她这人性格直爽,不让下人喜欢。那太监也不知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话,昨天晚上,陛下便派人申斥她了。还说,还说她便准备当一辈子的庶民什么的。”
他抬头看着冯宛,在他凄迷的眼神,冯宛这才发现,他的左颊上,隐隐有着一个巴掌印。不过那印都快消干了,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唇蠕动着,赵俊求道:“宛娘,你向来聪慧,不管我遇到什么难题,总是能想到法子。你帮我想想法子,让我平平安安地离开那恶妇吧。”他看着冯宛,合上了蠕动的唇,忖道:路得一步步走。我先离开那恶妇,再求宛娘找到卫子扬,让他给我安排一个好职位。
第153章 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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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俊实是无人可求了。
冯宛看着他,有点惘然:他到了这个地步?
在她的梦中,他一直是何等张扬?何等自信?前世的这个时期,他对自己的倚重越来越少,也对自己越来越轻视。他风光,鲜衣怒马,前呼后拥,那时的他,似乎处处都是帮手,似乎有无数的幕僚给他拿主意。而他呢,只有在举棋不定时,才偶尔来找一下自己,便是这个时候,他对她也是不耐烦的,对她的主意,其实也不怎么听。而她呢,每次察觉到他的错误,和听着幕僚们南辕北辙式的主意时的思维混乱,总要费上很大的功夫,拐弯抹角地让他清醒,让他成功。
她自那次流产后一直无孕,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便是,他总是不在她的地方过夜。
这一世,自己只是不帮她了,只是让冯芸没有那么顺利了,让陈雅成为庶民了。他怎么就变得这么被动,这么一无所有了?
这个男人真是基础薄弱啊。
在她恍惚中,赵俊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他蹙着眉,唇动了动,又安静下来。
终于,冯宛回过祝来。她看向他,摇了摇头,诚恳地说道:“郎君,陈雅出身不一般。”
只是一句话,赵俊却青了脸。他薄怒道:“难道连你也没了法子?”
冯宛摇头,她垂下双眸,轻轻说道:“夫主,有些选择一旦做了,便没有回头路的。你只能走下去了。”
这世间很多事,一旦选择,便是一辈子。他直到现在还以为陈雅与自己一样,也是个想要就要,想弃就弃的人么?他以为,他看到人家荣华,伸手摘取了。现在那荣华没了,便可以顺利甩掉?
这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其实,冯宛说的这些,赵俊也是知道的。可现在被她这么清楚地说出,他的脸还是一白。
白着脸,赵俊无神地瞪着冯宛,久久说不出话来。
对上赵俊,冯宛突然发现,怎么他变得这么憔悴,甚至可以说是猥琐了?以前的他,完全是个俊朗郎君的。可现在看他,哪里还有以前的风姿?要是以前的他也是这个样子,可迷不倒月娘陈雅这些**。
这时,一个护卫唤道:“夫人,时辰不早了。”
冯宛抬头。见她要走,赵俊一慌,他急急伸手抓住冯宛的手,低唤道:“宛娘,助我!”
他这般抓着冯宛的手,冯宛还没有怎么在意时,一侧的一个护卫咳嗽一声,慢慢**佩剑,低低嘟囔道:“狗爪子太脏,将军知道了会生气的。”一边说着,一边双眼如刀地扫向赵俊。
冯宛一怔,赵俊一慌。忙不迭的,两人同时抽回了手。
转眼,赵俊的脸色又青又白。
压下心神,他抬头看向冯宛,求道:“宛娘,你一定要帮我想想法子。”他唇颤动着,“再这样下去,我活着都没有意思了。宛娘,我不要过这种日子。”
冯宛抬头,定定地看向他。
她突然很想问:前世我死后,你可曾也有过这般生不如死的感觉?可惜,她这话便是问出,他也无法回答。
再次摇了摇头,冯宛低低的,清楚地说道:“郎君,开弓没有回头箭。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的。”
说到这里,她朝驭夫喝道:“走罢。”
众护卫早就等不及了,一听这话,同时应诺。这么响亮整齐的应诺声,直吓了赵俊一跳。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出一步,再回过神时,冯宛已然去远。
望着冯宛浩浩荡荡远去的背影,赵俊颊侧的肌肉猛然跳动了几下,他喃喃说道:“怎么这个妇人越活越风光,我堂堂丈夫,却大不如前?”
这是件想不通的事,赵俊不由伸手按住额头,回思起来到都城后发生的一切。他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想来想去,一切都没有错。如果硬说有,那就是宛娘她与在云城时判若两人,她对他根本不曾尽心尽力。
想着想着,赵俊突然又有点恨了。
使者行馆中,不时有官员出入。冯宛与六国使者一一见面,客套的寒喧了一阵后,时辰已经不早。
看了看日头,她决定,还是明天再与北鲜卑的使者见面吧。
想到这里,她在众人地筹拥下,朝着自个的马车走去。
刚刚走过走廊,对面走来了一队人马。接着,清映公主娇脆脆的叫唤声传来,“冯姐姐!”
她小跑而近,因欢笑着,美丽之极的脸上红朴朴的,煞是动人。
弯着一双大眼欢喜地看着冯宛,清映公主快乐地说道:“冯姐姐,你终于来了。”她吐了吐**,不好意思地说道:“昨天姐姐来时,我招待不周。晚上一直琢磨,总觉得对姐姐不起。好姐姐,你现在都到了这里,不如去我那里坐一坐吧?”
说罢,她凑上前来,伸手抱着冯宛的手臂,便想把她朝自己的房间拖去。
冯宛没动。
她是个久经风霜的人,心灵已不再纯粹,已相信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何况,真说起来,自己也是清映公主的情敌,她用得着这么亲近么?
站着不动,冯宛微笑道:“公主见谅,今日我实是累了。”她端详着清映公主,笑得温婉,“要不,明天再与公主一述,如何?”
“真的?”清映公主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神态可爱地看着她,脆脆说道:“姐姐不可反悔!”
“自是不悔。”
“那好吧,我明天等着姐姐。”她松开冯宛的手臂,只是小嘴仍然嘟着,似是为冯宛把相会拖到明天有着不高兴。
冯宛一笑,她中规中矩地朝着清映公主行了一礼,转身带着众人走出了使者行馆。
目送着冯宛的背影,一个婢女靠近来,她低声说道:“公主,看她的样子,昨天不喝那酒不是起了疑心呢。”
清映公主摇了摇头,喃喃说道:“我看不出,我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个妇人,想来今年也不过二十,怎的就这么滴水不漏的?
冯宛的马车驶上了街道。
望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冯宛一脸笑容。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伴随着马蹄声的,还那骑士的大叫声,“散开!散开!”
听着四周的兵荒马乱,冯宛抬头看去。她还没有看清,旁边一护卫已惊声叫道:“夫人,是将军的人!”
卫子扬的人?
冯宛大惊,她连忙昂头看去。眼看那骑士已冲了过来,她急叫道:“拦住他!”
护卫们也正疑惑着,闻言同时上前,挡在了道路中央。
那骑士狂奔而来,见前面这么一阻,正要发火,一眼瞅到了冯宛。
当下,他收敛怒火,驱着马急急靠近冯宛的马车,低声说道:“夫人不好了,慕容成死了。”
“慕容成,他是谁?”
那骑士苦笑道:“便是北鲜卑的一个使臣,他算不得正使,大伙都没有把他当一回事。没有想到他是鲜卑皇室的!刚才在街道中,他与我家将军相遇,这人口不择言,对着将军相貌评头品足的,将军一怒之下拔剑砍了他的马,也划了他一剑。奇怪的是,那伤明明不重的。这一会功夫城门司来报,说是他伤重不治,流血过多已经死了。这事将军还不知道,臣得抓紧赶回去。”
冯宛连忙说道:“你去忙吧。”
“是。”那骑士一拉缰绳,再次急驰而出。
冯宛转向驭夫喝道:“速速回府。”
“是。”
马车驶动,紧跟着那骑士后面向卫府驰去。
坐在马车中,冯宛紧紧地握着车辕,想道:鲜卑皇室死人了?
在她前世的记忆中,是没有这一曲的。现在事情起了变故,卫子扬得罪的还是北鲜卑这等强势大国的王公,这让她的心有点乱。
连忙深呼吸几口,冯宛令自己平静下来。
终于,她的心静了。
垂着眸,冯宛继续忖道:卫子扬虽然任性,却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那慕容成就算无礼,他也不会当场取了人家性命。这事不对。
难不成,有人算计卫子扬?
如果是,那会是谁?
众胡人小国有可能。
一阵寻思中,冯宛突然一凛:不对,陛下也有可能!
一想到陛下,冯宛不由挺直了腰背。
现在的卫子扬,身世已经人人皆知,北鲜卑与他更有一定渊源,陈朝皇室不管是留住卫子扬这个人才,还是敲打他,绝他后路,让他只能依附于已,都有出手的动机。
如果她是陛下,她也会这样做。杀了一个慕容成,让北鲜卑与卫子扬彻底决裂,把卫子扬这个有能力却嚣张任性的大将敲打一番,确实是不错的一招。
如果她所料不差,这阵子,陛下一定会鼓动鲜卑使者,或伪装鲜卑使者对卫子扬进行攻击。
想到这里,冯宛命令道:“驶快些。”
“是。”
马车急驰着,眼看就要驶入卫府时,却是一晃。
冯宛蹙着眉正在询问,外面传来一个太监尖哨的声音,“冯夫人可在?冯美人有事求见。”
他说求见。
这是冯芸入宫后,对她最客气的用语。
冯宛正是心急如焚时,闻言蹙着眉正在喝开,突然心神一动。
于是,她掀开车帘,温婉的,微笑地应道:“我便是冯夫人。”她**笑,悠然说道:“冯美人可是贵人,请。”
“夫人请。”
应冯芸所求,冯宛与她相见的地方,在卫府旁的一个小酒馆中。
包下整个二楼后,冯芸与冯宛对面坐好。
汩汩地倒酒声中,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时的冯宛,已按下心中的焦急,微笑地,雍容地举起酒杯,慢慢抿着。
而冯芸,则不时朝她看上一眼。
好象前不久才见过面,可怎么现在一看,自己这个大姐,又美了些?
想到这里,冯芸不由抚上脸颊,她却瘦了不少。
陈雅被贬后,她以前在陈雅身上花费的功夫全部白费,与皇后之间的关系也疏冷了许多。虽然蒙陛下恩宠了几回,可荣华还是不如从前。
宫里的人惯会踩低迎高,仿佛是知道她在宫外没有依靠,在宫中也势力单薄,太监宫婢的,对她平常的供应虽不敢苛扣,以次充好,对她的命令视而不见,那是有的。
为了重新稳定地位,她这阵子汲汲营营的,又是四处走关系,又是不停地服养子汤,只盼着能与陛下春风一度时留下龙种。也许是用神过度,眼看着瘦了。
冯芸本来眉细而颧高,长得有点刻薄,这一瘦,那刻薄之相更加明显,看镜子时,她都觉是自己有点凄苦之相了。
哪里像眼前这个,肌肤越发白嫩,双眸晶莹。以前有点发青的眼角,隐藏的戒备表情,身上无时不在的冷意,这时已经消了大半。
她从来没有见过,冯宛也能像个幸福的妇人一般,从骨子里便透出一种慵懒,一种自信。难不成,那卫子扬真的很宠她,宠得她都成一个**的小**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冯宛也有这么媚意隐隐,这么容光逼人的时候!
两女相互打量中,房中变得安静之极。
直过了好一会,冯芸才清咳一声,放低声音说道:“大姐姐现在可好?”
这一声大姐姐,透着亲密。
冯宛似是有点吃惊,她直直地看着冯芸,直把冯芸看是低下头去,她才收回视线。
不等冯宛开口,冯芸已低着头,欲言又止中,带着一种羞愧和诚恳地说道:“大姐姐,往日种种,是四妹的不是。你不会还见怪吧?”
居然道歉了?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冯宛有点吃惊,这一日,她遇到的赵俊和冯芸都是这模样,让她直是反应不过来。
见冯宛愕在那里。冯芸抿了抿唇,她清了清嗓子,又说道:“大姐姐,你与大姐夫可是会和离?要不要我向陛下说说话?”
冯宛回过神来。
她看着冯芸,直接开口道:“你有什么事吗?”眼前这个四妹,与赵俊可是很相似的,他们都是能屈能伸的能人。所以冯宛想着,她在自己面前这么示好,只能是有所求了。
冯宛问得这么直接,冯芸一僵。直过了好一会,她才点了点头,讷讷说道:“是有一事。”
前几个小时一直头痛,直到现在才码四千字来。因此欠下的那一更,今天是还不了了,明天我再努力试试。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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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告知
冯芸犹豫了一会后,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冯宛,说道,你知道四殿下的事吗?”
四殿下的事?
在冯芸的期待中,冯宛点了点头,微笑道:“我知道。”
三个字一落,果不其然在冯芸的脸上看到一抹失望。她瞪大眼重复道:“是四殿下与卫子扬的事,你真知道?”
语气中充满怀疑。
冯宛举起酒杯,慢慢抿了一口,点头道:“我知道啊,子扬说了。”
她真地知道?
冯芸瞪着冯宛,心惊地想道:这么难以启齿的事卫子扬也跟她说,看来传言都是真的了。她真的是卫子扬的心上人。
在冯芸眼中,冯宛实在不算是什么美人,性格也不活跃计喜,这么一个古板无趣的女人,居然也有男人视如珍宝,宠之信之?简直是不可思议。
因为惊讶和妒忌,冯芸有一瞬间的沉闷。转眼她缓了一口气,想道:便是真的又怎么样?男人对女人的喜爱能持续几时,那卫子扬从来都没有对陛下说过,要娶这个大姐为妻,说明在他的心中,她也就这样而已。
这样一想,冯芸那妒忌得揪成一团的心总算舒服了。
她定定地看着冯宛,认真地说道:“大姐姐,那件事是四殿下做错了。你能不能去跟卫子扬说一声,让他原谅四殿下。”
她说到这里,下巴抬起,一字一句地说道:“妹妹我在陛下面前还说得上话。
大姐姐如果办成了这件事。我愿意向陛下进言,令陛下准许卫子扬娶你为妻。”她的声音放得重,眼睛也瞬也不瞬地看着冯宛,显得无比认真。只是她心里却在冷
笑着:进言是会进言的,只不过是你是什么身份?那让卫子扬娶你为妻的话我是断断不会说的。最多,也就是让陛下同意他纳你为妾罢了。
冯芸微笑地看着冯宛,等着她欣喜,等着她点头。
冯宛抬起头来。
她朝冯芸瞟了一眼,慢慢的,冯宛垂眸一笑,淡淡说道:“四姑子天真了。”在冯芸微变的脸色中,冯宛叹道:”我一有夫之妇,怎么可能嫁给堂堂三品大将为妻?四姑子的这个承诺,是拿来唬我的吧?”
在冯芸微沉的脸色中,冯宛突然声音一低,她凑近冯芸,轻轻说道:“其实四殿下的事,已经过去了。”
冯芸大奇,不由轻叫道:”过去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冯宛点头,她轻轻说道:”你刚才在门外没有注意到吗?有一个骑士行色匆匆地冲入卫府。那是因为半个时辰前,有一个北鲜卑皇室之人与子扬他发生了冲突。刚才,那北鲜卑的人死了!”
冯芸张着嘴,错愕地看着冯宛,听着她继续说道:“你想,子扬出了这等事,自顾已是不暇,哪里还有精力去计较四殿下的唐突?”
冯芸瞪大双眼,突然打断她的话,问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她知道,冯宛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而且,她们的关系也只有这么好。她为什么会告诉自己这么重要的事?
话音一落,冯宛斜睨于她,道:“我不说,你便不会知道么?”
冯芸一噎:也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一出门便会听到了。阿宛之所以说给我听,原来是想做顺水人情。
想到自己如此顺利地完成了两位贵人的所托,冯芸大大松了一。气,脸上也是笑容绽放。
目的已经达成,她也用不着与冯宛多废话了。
想到这里,冯芸站了起来。正准备提步,她想到冯宛今日不如往日,便耐着性子说道:“多谢大姐直言相告。”顿了顿,她回头看向冯宛,又说道:”如今卫将军出了这种事,那大姐嫁他,还是拖上一拖吧?”
怎么?一达到她的目的了,冯芸连那个不起眼的忙也不愿意帮了么?
望着冯芸,冯宛一笑,她垂下双眸,安静地看着冯芸向外走去。
走着走着,冯芸突然停步,她回头看向冯宛,说道:“大姐,有一事我甚是不解。”她盯着冯宛,清声说道:“卫子扬出了事,你不着急么?怎么还笑得出来?”
冯宛悠然地看着她,淡淡说道:“谁说子扬出了事?”在冯芸诧异地瞪视中,冯宛神秘的一笑,“子扬说了,他已知道什么人在陷害他。他还知道,那些人如此做,不过是想让他与北鲜卑决裂而已。这些不但子扬明白,北鲜卑的人也明白。”
冯芸似是一惊,她看着冯宛,好一会才记得提步走出。
望着冯芸的背影,冯宛垂下双眸。
与赵俊一样,冯芸也是一个有政治野心的人。比赵俊不同的是,冯芸这人,还对朝堂上的事,有一定的敏感。
今天,她是受人之托前来说情的。嗯来,这个擅于抓住任何一次机会的妹妹,会在深思之后,把自只最后那段话做为一种投机,转述给四殿下,或者陛下的人听到。
当然,她是不会想到陷害卫子扬的是陛下,但她肯定知道,卫子扬说知道是谁陷害了自己,以及他与北鲜卑的人还同气连枝的事,陛下是希望掌握在手的。
只希望,她莫把这个消息太晚泄露才好。
直到冯芸去远了,冯宛才走下酒楼,朝着卫府驶去。
卫府里面有点乱,幕僚出出入入,护卫林立,喧嚣声一片。
冯宛换了一套裳服后,转身向卫子扬的院落走去。
一进院落,便对上匆匆离开的一队幕僚。
冯宛提步上前。
卫子扬却没有在书房中,冯宛寻了几下,眺到不远处的树林中,他一手扶竹,一手持剑的身姿。
冯宛向他走去。
少年的身形,在这一刻挺得特别直。正在这时,一阵春风吹来,拂起满树桃花花瓣,洒了他一头一身。
红的花瓣,黑的长发,如玉的面孔,血色斜长的凤眼,这一幕,估计天下的妇人看了都会心跳加速。
冯宛垂下眸,避了避他的容光,等到自个平静后,本再次提步。
她来到他身后,温柔问道:“怎么到了这里了?”
卫子扬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回道:“想静一静。”他的声音透着低哑,“那些人说什么的都有,吵得人头晕。”
冯宛恩了一声,轻声说道:“刚才冯芸,就是我那四妹,宫中的冯美人来找我。说是上次四殿下对你无礼的事,想说个情。”
卫子扬背对着她,动也不动,似乎没有听到。
冯宛继续说道:“我对她说,那事已过去了。你今天在街道中与一个北鲜卑使者相争,现在那使者死了,你已自顾不暇。”
冯宛说到这里,卫子扬缓缓转头,斜长凤眼微挑,有点诧异地看着她。虽是诧异着,他却没有开口,一副静等她说下去的表情。
冯宛轻轻一笑,道:“后来我又告诉冯美人,说,你已知道什么人在陷害你。你还知道,那些人如此做,不过是想让他与北鲜卑决裂而已。
这些不但你明白,北鲜卑的人也明白。”
卫子扬腾地抬起头来。
他直直地盯着冯宛。
好一会,他低哑地说道:“你的意思,是陛下?”
冯宛轻轻说道:“陛下最有可能。”
卫子扬还在直直地看着她,直过了好一会,他哑然一笑。
刚开始他还只是轻轻笑着,可是笑着笑着,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转眼已是哈哈大笑。
仰着头,他哈哈大笑着。
随着他笑声越来越响,四下安静下来。一个个护卫提步向他拥来。
慢慢的,卫子扬收住笑容,他手一挥,令得众护卫退下后,定定地看着冯宛,露出雪白的牙齿一晒,道:“亏我幕僚数十,却无一人比得上你这妇人!”
他端起脸,嗖地拔出长剑,沉沉说道:“不错,陛下最有可能!这么重大的事,我差点忘了!”
冯宛连忙说道:“你不是忘了,你只是身在局中,又事情太多,给疏忽了。”
她的声音一落,卫子扬便哑然失笑,他瞟向她说道:“丑女人不要多想,我不会因你比我聪慧而妒忌于你。“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过头。右袖一挥,在竹子上重重一甩,他喃喃说道:“这一次大胜,我是得意忘形了……竟忘记了根基还浅。”
他喃喃说道:“一朝大胜,又身世被世人知。一夜之间,再无人敢以男宠之名讥我伤我。连北鲜卑这样的强国,也巴巴地派上公主缠着我。这样的臣子,不及时把风声平息,不及时向陛下表忠心,反而依然肆无忌惮地行事。我要是陛下,也要敲打敲打了。”
说着说着,他几番哑然失笑。
过了一会,他嗖地转身,温柔地看着冯宛,他轻叹道:“阿宛,以后这样的事,你只需告诉我,由我处理便可,万不能自己去行动。你只是妇人啊,太过敏锐又无缚鸡之力,你这不是把自己置于死地吗?”
冯宛垂眸,温柔的,快乐地回道:“我知道了。”这种话,赵俊是永远也不会跟她说的。
卫子扬点了点头,清喝道:“来人!”
五六人连忙走了过来。
卫子扬冷冷地说道:“叫李用来,令他召集队伍半个时辰后出发!”
护卫朗声应诺中,二个幕僚相互看了一眼,实是不明白卫子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155章 将了一军
卫子扬伸手牵过冯宛,大步朝广场走去。(请记住读看看本书请访问。
转眼他出了院落。刚来到马车旁,几个幕僚急急跑来,朝卫子扬行了一礼,唤道:“主公,你这是?”
卫子扬看了他们一眼,微笑道:“诸位一起来吧,我们去求见鲜卑使臣。”
一幕僚上前,蹙眉道:“可是主公,事关重大,万万不可唐突啊。”
另一幕僚也叫道:“主公,还请三思为是。”
卫子扬冷冷说道:“只怕我还在三思,那边已经等不及了。”看着这几个幕僚,卫子扬有点烦躁地想道:那两人一走,身边便没有一个得力的。
转眼他瞟过冯宛,心中一暖,寻思道:幸好有阿宛在。
瞟过冯宛时,他眸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温柔。这个妇人,总是能给自己带来惊喜。性格也是,才华也是,仿佛他看到的,永远只是她的一部份。
年少适逢大变时,他见多了母亲的眼泪,姐妹们的哭声,那时他便想着,最没用的就是女人了。直到遇到冯宛,他才从她总是从容冷静的态度中,感觉到一种安稳和力量。身逢乱世,朝不保夕,他喜欢这种让他安心,让他可以把后背交给她的感觉。
这么一会功夫,护卫首领李用已带着三十个精卫赶了过来。他们一到,卫子扬便牵着冯宛跳上了马车,喝道:“到使者行馆去。”
“是。”
马蹄翻飞,众人浩浩荡荡地驶出了卫府。
京城人对时事敏感,再加上这时的保密功夫做得差。这么一会功夫,卫子扬与北鲜卑使者的事,已闹得沸沸扬扬。队伍走出来的,跑出来看热闹的路人很多。
队伍穿街而过,在经过赵府时,冯宛瞟到,赵俊和一个戴纱帽的妇人,在一众婢仆地筹拥下,跟在了车队后面。与那些一脸幸灾乐祸的婢仆不同的是,赵俊看向自己的马车的表情颇为复杂,似有着担忧,也似乎是庆幸着。
使者行馆隔得不远,走了二刻钟便到了。卫子扬跳下马车,牵着冯宛的手朝里面走去。
他刚刚跨入行馆,刚刚令人把大门关上,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前面左右,数十个举戟武士同时围了上来。
他们一围上,卫子扬带来的人也哗地散开,同时按向腰间佩剑。
卫子扬挥了挥手。
随着他手这么一挥,护卫们同时松开手,整齐地回到他身后。
卫子扬提步,朝着那大步向他走来的众鲜卑使者走去。(读看看)
走在最前面的,是那个清俊使臣,然后是清映公主等人。
此刻,那几个使臣表情严肃,而清映公主而是一脸憔悴失落,仔细看去,她的眼睛还有点肿,显然刚刚哭过。
卫子扬大步走出,他朝着众使一礼,微微抬头,直视着他们说道:“我不知道慕容成是皇室子弟。”
他一提到慕容成的名字,众使脸上同时变色。
就在这时,卫子扬声音一冷,沉沉地说道:“不过,他对我如此无礼,便是知道,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众使的脸色更难看了。就在众军士嗡嗡声一起,正在喧嚣声,卫子扬手一举,制止了他们就要脱口而出的骂声,严肃的,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不是我杀的!”
卫子扬缓缓转头,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些年来,非议我的,骂我的,羞辱我的不计其数。真要计较,都城人半数可杀!我卫子扬堂堂丈夫,从不会为这等口舌小事夺人性命!那慕容成,不是我杀的!”
他沉着脸,声音冰硬,态度也冷,可越是这样,他说的话越有说服力。
见到众使沉默,卫子扬挥来一个幕僚,朝他耳语一句。
那幕僚低头一礼,大步上前。他来到那清俊使臣前,凑近过去,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话。他的声音很轻,四周的人虽然听得认真,却没有几人听清。
当然,冯宛是知道的,卫子扬令他传的话,就是那句,“有人想令我与你们决裂。”
那幕僚退后时,清俊使臣还有沉吟。
冯宛知道,站在他的立场,他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毕竟他出来时,是得了令的,是一心想要与卫子扬交好的。
就在几个正使沉吟之际,卫子扬身子一转,大步朝外走去。
他这一走,四周众人同时一怔,他们看向众使,等着他们下令拦阻。
使者们没有开口,他们神色复杂地看着卫子扬走了出去。
事实上,这里是卫子扬的地盘,他又是领有万数私兵的不世名将。与他硬碰硬,谁也讨不了好处。现在他上前道歉了,服软了,他们也想按下火气,好好商议后再做决定。
一出使者行馆,卫子扬便跳上马车,道:“去皇宫。”
“是。”
见他说要去皇宫,冯宛一怔,她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
卫子扬低下头来。
对上她担忧的双眼,他淡淡一笑,轻轻说道:“你说的话,冯美人已传给陛下听了。”
这么快?
冯宛一怔间,诧异地看着卫子扬,忍不住想道:那里刚传过去,他怎么就知道了?这路上,是不时有人跑过来与卫子扬低语两句,可她没有想到,宫中的消息他可以这么快就得到。
见到她的神色,卫子扬唇动了动,他淡淡说道:“能听到的,都是小事罢了。”语气有着不满。转眼冯宛便明白了,他是在说这次陛下对他动手的事,他的人便没有探到。
不一会,卫子扬便出现在宫门外,随着宫门一开,他带着众人跳下马,朝着皇城走去。
不一会,卫子扬来到了陛下决事的秋阳宫外。
挥退众护卫,卫子扬上前十步,然后屈膝,在宫门外跪了下来。
低着头,卫子扬朗声说道:“卫子扬有罪!”
他的声音响亮悦耳,直震得四周嗡嗡作响,远远传了出去。
好一会,一个太监从里面急急走出。他尖声叫道:“宣——左将军入殿!”
“谢陛下。”
在太监地带领下,卫子扬大步踏入秋阳殿。此刻,陛下正端坐在龙椅上,他的旁边是几位皇子和大臣。
看到卫子扬走来,陛下连忙站起,呵呵笑道:“子扬来了,来人,备塌!”
“臣不敢!”
卫子扬果断地退后几步,他把长袍一掀,屈膝跪了下来。跪在地上,他低着头,朗声说道:“臣有罪,不敢就坐。”
陛下一惊,不解地问道:“卫卿何罪之有?”
卫子扬低着头,朗朗说道:“臣与北鲜卑使臣发生冲突,致其受伤。现闻对方已死,臣深感惶恐不安。陛下信我重我,许我重位,令我征战四方,子扬不思图报,反与他国之人争一时意气,致使两国失和,边关不稳。臣有罪。”
他缓缓解下佩剑,把它恭而敬之地放在地上。再从怀中掏出虎符,也把它放在地上,以额点地,朗声道:“臣罪不可恕,愿辞去左将军职位,听侯发落!”
说罢,他退后一步,再不言语。
殿中嗡嗡声大振,久久久久,卫子扬那一句“听侯发落”还在皇帝的耳边回荡。
嗖嗖嗖,众臣同时转头,惊疑不定地看向陛下。
而陛下,此刻正沉着脸,静静地看着卫子扬。
这次的事,他是想好生敲打卫子扬一番的。
可他没有想到,卫子扬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果断地跑到皇宫中跟自己认罪,还交出了虎符兵印。
低头盯着那半边虎符,陛下的双眼精光闪动。
他很想收起那虎符。
这卫子扬,天才纵然是天才,可惜太跋扈,太不驯,而且,以他的年纪来说,他立的功也太大,窜得也太快。是要打压了。
可是,他居然选在这个时候来交出虎符。
这个时候,那六个小国的使者还在外面,北鲜卑的使臣也还在都城中。
从冯美人处得来消息可知,这小子可能已疑心到自己了,而且,他与北鲜卑的人并没有闹翻。就算那消息不可靠,就算卫子扬与北鲜卑的人闹翻了又怎么样?任何地方,利益总是高于一切。
只怕自己刚把这虎符一收,这个任性的小子已把铺盖一卷,跟着北鲜卑使臣回去了。听说他刚才是直接从使者行馆过来的,当时他的人还跟北鲜卑的使者说了一句什么密语呢。
站在皇帝的立场,与卫子扬这样的天纵英才相比,一个不成器的慕容成算什么?说起来,慕容成虽是皇室成员,却不是得宠的皇子,他的死活,并没有那么重要。相信卫子扬只要愿意去,北鲜卑的皇帝会痛痛快快地把慕容成给忘记干净。
心思百转间,陛下突然发现,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不但不能收卫子扬的权,还要代替他安抚北鲜卑众使!
暗中蹙了蹙眉,转眼陛下脸一沉,喝道:“胡闹!”
他瞪着卫子扬,说道:“虎符大印,是想交出就交出的吗?莫非你以为这是小孩子把戏?收起来——”
喝声如雷,卫子扬老实地低着头,听话地把那虎符收入怀中,把佩剑重新挂好。
陛下瞪着卫子扬,又道:“你这冲动任性的性格,是要改一改。那慕容成之事,你既知错,就受罚吧。朕罚你三年俸,半载不得外出,且在家里多读诗书,养养性子!”
这罚不重,卫子扬感激涕零地唤道:“谢陛下隆恩。”
“退下吧。”
“是。”
目送着卫子扬离去的背影,陛下一脸倦意。
见状,众臣一一告退。直到所有人都退出了,陛下才沉下脸。
一个护卫来到他身后,低声说道:“陛下,那安排下的人,还要不要?”
一听到这里,陛下脸沉似水,他低喝道:“撤回来!”
“是。”
“这事至此为止!”
“是。”
沉默中,陛下沉沉说道:“这厮怎地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朕到一直小看了他!哼!”
第156章 惘然
第156章惘然
第156章惘然
回到马车中,卫子扬闭上双眼。见他时不时伸手敲打着太阳穴,冯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在他的额侧**起来。
做这种事,是她的本性。随着她手伸出去,卫子扬先是一怔,转眼闭上双眼,把头倚在她怀里,专心地**着她地**。
而冯宛,也是无意识的动作,这动作一做出,收回已是不对,她便忍着羞意,舒缓**地给他按拿起来。
连贯温缓地动作中,卫子扬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他闭着双眼,低声说道:“是时候投向太子了。”
投向五殿下?
冯宛一怔,他本来便是五殿下那里出来的。后来为了让陛下安心,他便离了五殿下,一心一意当起了孤臣。现在又回到五殿下那一边?
转眼间,冯宛便明白过来。五殿下身为太子已有数月,前阵子,大臣权贵们以为陛下寿命不久,大批量地投奔他,使得五殿下的势力已成气侯。
现在,陛下的身体好转,虚云道长的批语也传到了五殿下耳中。这父与子之间,已有争夺皇位之势。
卫子扬招了陛下的忌惮,他重新倒回五殿下阵营,借五殿下之力来克制陛下,确实是一着好棋。
想到这里,冯宛轻恩一声,道:“如此,朝中又有风云了。”
她的声音一落,卫子扬哧地一声冷笑,便不再言语。
他不说话,冯宛也安静下来。她只是低着头,专注地给他**着。如此近距离地贴着彼此,他身上那淡淡的青草香,还有手下肌肤那冰冷的触感,都让冯宛觉得,马车中有些热了。
这时,一个幕僚在外面说道:“将军,出宫门了。”
声音一落,一个护卫的叫骂声传来,“直娘贼,这宫门外怎地挤了这么多看热闹的人?”
“这还用说。都在等着我家将军倒霉呗。说起来,我们这陛下远不如汉武啊。若是汉武当年,敢有他国使者羞辱自己大将,那砍了就砍了,谁敢置一词?”
“嘘,此话说不得。”
众护卫幕僚低声议论时,冯宛可以听到,马车的四面八方,都是人群的喧哗声和马嘶驴叫声,这些声音中,偶尔还掺杂了几个少女尖着嗓子叫唤卫子扬的声音。
便在这种热闹中,马车稳稳地向前驶去。
随着马车移动,外面的人群先是议论着,在知道宫中发生的事后,众人嘘唏一阵,慢慢散去。
赵府几人没有散去。倔强地盯着那马车,紧挨着赵俊的那戴纱帽的妇人,压着怒火尖声说道:“父皇这是怎么啦?这厮犯了这么大的错事,还任由他逍遥自在。”
声音刚起,一个婢女赶紧上前,低声唤道:“主子,不可叫父皇两字。”她似乎没有看到妇人的羞怒,继续说道:“要是传到宫中,未免又是一场是非。”
戴纱帽的妇人紧**着拳头,直过了好一会,她才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知道了。”
她继续瞪向那马车,尖声道:“跟上去!”
才走一步,发现赵俊没有跟上,她把他手臂一扯,同时,手向下一滑,顺势在他手背上重重掐了一把,“聋了?叫你跟上你没有听到吗?”声音尖利难听。
赵俊的脸一沉,薄唇紧抿,没吱声地跟了上去。
两人虽然形影不离着,赵俊却一直寒着脸。当然,他旁边的妇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自从那一天,妇人闲逛时,无意中听到赵俊在眉娘的房中诉苦,说什么后悔啊,还有看到她那张脸便笑不出来啊,还说什么度日如年啊,两人的关系便降到了冰点。妇人偏寸步不离地拘着他,当然,在他寒着脸背对着她入睡时,她也会悄悄地拭泪,还会悄悄地给他掖好被角。
可她一直期待的他的温柔小意,并没有出现后,妇人似是恨上了。时不时地这般掐一下,踩一脚,尖声喝骂几句的。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地跟上卫子扬的马车时,恰好这时,一阵春风吹来。
风来得猛,高高地掀起了车帘,露出了车中的人。
众人同时抬头看去。这一看,别人没有什么,赵俊和那妇人却是同时一僵。
马车中,那个倾城绝世的少年,正慵懒地躺在一个妇人的怀里。阳光照耀下,他的唇角带着浅浅的笑,一派安逸和舒适。
而那妇人正低着头,温柔地给他**着额侧,金光铺陈在她的秀发上,脸上,照耀着那浅浅的茸毛,竟让人觉得,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光彩。
这种光彩难言难画,它是一个人沉浸在幸福中的详和,也是一个人有了依靠后,隔绝了所有风霜后的平静。这种光彩,只有一个妇人得了归宿,有了希望和憧憬,沉浸在**和愉悦中时,才能焕发出的。
风柔柔地卷起,又柔柔地飘落,随着车帘重新隔绝了众人的视线,戴纱帽的妇人才找到了一点力量。
这时,她想到了什么,腾地转过头看向赵俊。
赵俊的脸色又青又白,他咬着牙,还在一瞬不瞬地看着那马车。他似乎很痛苦,脸上的肌肉不时**两下。
见状,戴纱帽的妇人尖笑起来。笑着笑着,她的声音有点沙,“生气了是不是?你没有想到,那个贱**离开你后,会生活得这么好吧?”
是的,赵俊是没有想到过,冯宛会生活得如此之好。
她脸上的这种容光,他依稀见过。那是他们新婚时,当时成为新妇的她,抬起羞涩的,布满红晕的脸看向他时,眼神便是这般亮晶晶地带着愉悦和不知明的希望。
只是那段时光极短,极短,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月吧,也许是三个月。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再没有看到她如此笑过,如此双眼熠熠生辉过。
当然,那也是正常的。当时的他感觉到了她眼神的黯然,也浑不在意。他堂堂丈夫,总不能为了讨一个妇人的欢心,连花楼也不去逛,连她不够宽容周到也不呵骂几句吧?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卫子扬也不是一个脾性好的人,为什么面对这个卖过**的男人,这妇人还能感觉到愉悦和**?他有什么好?连名份也没有给她!
这时他的身边,那戴纱帽的妇人,昔日的大公主陈雅,还在嘴一张一合地讽刺着。可赵俊只觉得耳中嗡嗡一片,脑海中,不停地反复地出现冯宛那详和美丽的表情,至于陈雅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了。
思绪纷至沓来时,他只感觉到,胸口有一样东西,重重地堵在那里,令得他闷闷的,涨涨的,涩涩的,令得他想大喊大叫出声,又有点想哭。
隐隐中,他从来没有如现在这么清楚地感觉到,他失去了她。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头了!
纵使他们名份还在,纵使她见了他,还得叫一声夫主,她也不会回头了。
她,已完完全全成为那个男人的人了,从里到外都是。
突然间,赵俊觉得阳光有点刺眼,觉得浑身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没有了半点力气。这一瞬间,他甚至渴望有那么一辆马车冲过来,从自己的身上辗过去。
他感觉到自己空了,空了……什么都没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俊突然想道:我要找个没人的地方。
他这样想着,便这样做。转过身,失魂落魄地朝着某一地方走去。可他走不动,刚一提步,一人便紧紧抓住了他,他还听到有人不停的在他的耳边嘲笑着,叫骂着。
就在赵俊不耐烦了,在甩了几次没有甩脱后,想给那人一巴掌时,另一只强**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接着,他听到一**说道:“郎君,回去吧。”
他被一些人强行拖了回去。在步入府门的那一瞬间,赵俊突然想放声大笑:什么时候起,他连一个人静一静,连与人说说心里话,连躲在无人处哭一场的权利也没有了?
马车在拥挤中,慢慢来到了卫府外。
刚刚进入卫府,一个幕僚便凑近前来,低声说道:“将军,北鲜卑有人来了。”
卫子扬掀开了车帘。
他对上了清映公主那张美丽的脸。清映公主早就侯在一旁,见到卫子扬看来,她眼眶一红,两涨清泪便汪汪而下。
她生得美,这么落泪时,当真是楚楚弱质,动人之极。
不过卫子扬一向对美没有什么感触。见状,他眉头蹙起,问道:“只有她一人?”
“是。”
卫子扬点了点头,吩咐道:“把她带到我的书房中。”
“是。”
马车继续前进。
来到广场里,马车一停下,卫子扬便牵着冯宛的手跳了下来。两人这般肩并着肩,提步朝书房走去。
站在书房中,透过纱窗看着那并肩而来的两人。纵使一个美得耀眼,一个平凡之极,可是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这两人不配。
看着看着,清映公主的唇咬得死死的。她掏出手帕,动作优美地拭着泪,眼睛兀自盯着那越来越近的两人。
这时,冯宛说了一句什么话,卫子扬低下头去,认真倾听着,眼看这两人脸都挨在一起了,清映公主的手帕,紧紧捏成了一团!
好一会,她松开**的唇,用**舔平咬出来的牙印儿,清映公主低低地说道:“她凭什么?”
听到这话,一婢女凑上前来,她轻蔑地看着冯宛,轻声说道:“就是,这个妇人要长相没长相,要出身没出身,又不见得多聪明,真不知道卫将军怎么就迷上她了。”
恨恨的,婢女说道:“说起来,卫将军就是太重情义了。”
她们找不到卫子扬钟情冯宛的原因,便相信了卫子扬曾经说过的,他与冯宛是相识于寒微时,因此才看重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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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手段
历史时空
第157章手段
这时,卫子扬已经走得近了。
清映公主整理了一下衣裳发鬓,再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轻步走了出来。
她朝着卫子扬急走几步,然后像想到什么似的陡然止步,然后,她含着怯生生的,泪意犹存的笑,一眨不眨地迎侯着卫子扬走来。此刻,似乎卫子扬在她眼中,便是那个让她等了太久,想了太久的意中人一般。
一个大美人露出这等姿态,便是冯宛看了,也有那么一瞬地目眩,迅速的,她转头看向卫子扬。
卫子扬挑着眉,似是为清映公主的出现在点诧异。他牵着冯宛的手大步走近,徐徐问道:“公主此来是?”
清映公主眼眸中,泪珠儿欲坠不坠的,她微笑地看着卫子扬,轻声说道:“卫将军那席话,令得我们都想了很多。这次的话,说起来慕容成也有大错。将军,我们的人已经去调查了,想来不久就可以还给将军一个清白的。”
她的声音一落,卫子扬便是冷冷一笑,他傲然说道:“不必了。我的清白我自己会讨。”
没有想到马屁拍在马腿上,清映公主的笑容有点勉强了。
站在一侧的冯宛,这时嘴角微扬,暗暗想道:在卫子扬的心中,慕容成敢侮辱于他,便是死了也是该当。要不是有所顾虑,他根本就不会向任何人服软。清映公主毕竟不了解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说出的话却不能到他的心坎上去。
见到清映公主愣愣地站在那里,卫子扬声音放缓,清声道:“来人,好生招待公主殿下。”
说罢,他看向清映公主,略略一礼,“卫某累了,失陪了。”牵着冯宛的手,继续朝前走去。
清映公主站在后面,望着两个并肩离去的人,和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一动不能动。
好一会,几乎是突然间,她嫣然一笑。
来到院落,卫子扬松开她的手,大步朝书房走去。
有了倒向五殿下的计划,那里里外外很多准备都要做。卫子扬一埋入其中,便全心贯注,渐渐的,他都忘记了冯宛的存在。
看到他在工作,冯宛信步走到一侧堆满卷册的桌几前。随便翻看了会,眼见卫子扬忙是不可开交,她把卷册一放,在房中点起熏香,煮起酒来。
不一会,酒香四溢,她把酒斟好放在卫子扬的几前,见他头也不抬,便走到一侧,也帮他整理起卷册来。
卫子扬直忙到眼前一空,才抬起头来。眨一眨眼,他记起冯宛,急急转过头来。
他对上的,是放在自己左侧的一堆卷册。怪了,明明他处理过后,都是放在右侧的,怎么转到左侧去了。
蹙着眉,卫子扬看了看。
这一看,他才发现,这一堆,都按着文武司职摆放着。再打开一看,他批阅过的,关于五殿下的幕僚臣下的资料中,在一些重点地方,都有秀丽的字体标记着。又翻看了几本,几乎每本都标有一二行秀丽的字体。细细一看,只见一个八品小文官的资料后,有这么一行字:此人八年前,不过一寻常商户,后事于大殿下。闻于初见大殿下时便随侍左右。因其商才出众否?
又翻了翻,一个五品武将的后面写着:此人事四殿下五载。四殿下其人,生性多疑而刚愎,其门下之臣,几无脱离者。为何此人能例外?
十数本卷帛里,几乎本本都有她个人的一些见解和疑点。而这些资料,不管是卫子扬还是他的亲近幕僚,都是看过好些遍的。可直到冯宛一提醒,他才发现,每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文武大臣的资料后面,都隐藏着一些东西。
看着看着,卫子扬的嘴角微微上弯,他垂下凤眸,低低呢喃道:“只怕无人知道,她的才智堪为国母吧?”
说到这里,他把卷册一收,重新放在妥当的地方,转身朝外走去。
走了一阵,也没有见到冯宛,卫子扬索性双手负于背后,这么缓步而行着。
不一会,他来到了冯宛的院落。在院落里转了一圈,来到后花园时,他听到右侧方传来冯宛熟悉的说话声。
一听到她的声音,卫子扬便脚步加速。
不一会,他穿过树林,来到了冯宛的背后。
冯宛坐在小花园中,她的前面摆着数碟饭菜,还有一樽浆。而冯宛,则悠然地倚着塌,从卫子扬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到她白瓷般的肌肤,以及在阳光下黑得发亮的秀鬓。
这妇人,原来跑到这里享受了。
卫子扬一笑,提步慢慢靠近。
才走了两步,冯宛清雅的声音传来,“清映公主可是还在?”
一婢上前,恭敬地回道:“禀夫人,公主未曾离去。”
冯宛恩了一声,半晌,她低叹一声,唤道:“把饭菜都收下去吧。”
几上饭菜几乎没动,她便叫收下去,众婢先是一怔,转眼马上应是。
随着众婢把几撤下去,冯宛突然说道:“把清映公主请过来。”
“是。”
一听到冯宛要请清映公主,卫子扬不由歪了歪头。细细想一想,这个妇人行事慎密周到,惯喜从别人没有想到的角度行事。他倒真有点好奇,她现在找清映公主来,有什么目的。
想到这里,卫子扬缓步躲到一棵大树后。
不过一刻钟,一阵脚步声传来。
清映公主当真来了。
本来,如冯宛这种身份的妇人,是没有资格对她一个公主召来唤去的。清映公主如果不来,那是完全在情理当中。
不一会,清映公主来到了冯宛面前。远远的,她便清脆地唤道:“冯姐姐。”以袖掩嘴,清映公主笑得很欢,“我还以为姐姐不喜欢我呢。”
一边说着,清映公主一边向冯宛小跑而来。
就在她来到冯宛面前时,浅笑雍容地看着她,缓缓站起来相迎的冯宛,突然说道:“我是不喜欢你”
简单五个字,却太过直接太过没有掩饰,一时之间,不管是清映公主还是她身后的婢仆,都是一愕,呆在了当地。
冯宛甩出那五个字后,垂下双眸,给自己也给清映公主,各倒了一杯酒。她端起清映公主的那杯酒朝她递去,嘴角含笑,温柔地说道:“这酒名“甘冽”,是我家乡云城的名酒,味极甘冽,小姑子们极爱喝,公主要不要尝尝?”听到“甘冽”的名号,卫子扬歪了歪头,蹙眉忖道:我怎么不知道云城有这样一种名酒?
却说冯宛笑意盈盈,那举着酒杯的手白净如玉,那看着清映公主的眼眸中,也荡漾着一片温和。
可是,在她对面的清映公主,却是僵了僵。她看着冯宛的手,看着那杯酒,又想到她刚才那直白得不能再直白的话,唇动了动,那笑容怎么也维持不了了。
站在清映公主的一婢,朝自家主子望了一眼,马上转向冯宛冷笑道:“我家公主才不喜欢喝你这酒呢。”
另一婢马上续道:“就是就是,谁知你这酒中有没有下毒”
这婢女的声音一落,冯宛一笑,接道:“便如公主在“青碧”中,给我下毒一样?”
一句话落地,清映公主只是双眼睁大了些,几婢却是脸色一变。其中一婢急哄哄地叫道:“你胡说什么?”
冯宛没有理会她,她的目光,从这个婢女的脸上移开,盯向另外几个婢女。
盯了几眼,她慢慢垂下双眸。
然后,她扬起手中的酒杯,慢慢一倾,任由酒水汩汩倒入草地上。
一边倒着酒,冯宛一边轻言细语的叹道:“如今将军与你们北鲜卑已经交恶,想来过不了多久,公主就会回到你的家乡了。”
冯宛说到这里,清映公主的唇颤了颤,却依然表情不变。
冯宛继续说道:“按理,你与我已是没有什么交际了……可不知为何,每每见到公主你,我这心便不安得很。总觉得公主还有后手没出。”
冯宛说到这里,清映公主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不过她是睁大眼,双眸水汪汪地似乎要流泪,那模样,当真是说不出的委屈,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直视着清映公主,冯宛细声细气地问道:“敢问公主殿下,你在那青碧中,下的到底是什么药?我叫人查了,他们都说不识得这种毒。”
一句话落地,清映公主的唇终于抿紧。
因为,她清楚地感觉到,与前一句不同,冯宛的这一句话,十分肯定,完全不似虚言。
就在清映公主脸色微白时,一婢叫道:“你胡说,那酒你根本没有办法带回来,怎么可能查得到?”
这句话一传出,四下一静,嗖嗖嗖,站在冯宛旁边的婢仆众人,同时向清映公主看去。而冯宛则是放声一笑,无比愉悦地点头说道:“不错,我是胡说的。可惜,你们还是承认了”
那婢女脸色大青。
清映公主也终于维持不下去了,她抿紧唇,慢慢地昂起下巴,朝着冯宛傲慢地叫道:“你这妇人说的什么鬼话?我怎么可能在酒中下毒?”她不屑地说道:“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我堂堂公主,用得着吗?”
她在侃侃而谈,这一边,冯宛却是双掌一拊,“啪啪啪——”地鼓起掌来。清脆的巴掌声中,冯宛笑得温柔,“怎么啦?这么一会公主殿下又不想唤我姐姐了?还是,公主再也装不下去了?”
清映公主一噎。
这时,冯宛却慢慢地坐上了塌。她低着头,一边优雅地给自己斟着酒,一边想道:该说的都说了,卫子扬也该站出来了吧?
她早在卷册中写下那些批语时,便算着,卫子扬会来找自己。后来他一步入院落,便有人通知冯宛了。接着,冯宛令人叫来清映公主,便是想当着卫子扬的面,把自己的怀疑,把清映公主的另一面展现出来,便是不能当场坐下她的罪名,可让卫子扬对清映公主大起疑心,让他知道自己对清映公主如哽在喉,实是容忍不得,也算达到了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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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了结
转自19楼望着坐在塌上,安静无语的冯宛,卫子扬慢慢蹙起了眉。
他从不知道,她会对这个清映公主如此在意。
他缓步走了出来。
清映公主正僵在那里,陡然看到丛树后走出一人。这人墨发凤眸,绝世无双,一站出便自然而然地成为焦点。
是卫子扬!
竟然是卫子扬!
瞬那间,清映公主想的是,不知他来了多久,都听到了什么?可是,不管他来了多久,最后自己那句对冯宛嘲讽刻薄的话,他定然是听到了的。怎么办?竟然让他听到了!
一想到这里,清映公主盯向冯宛时,杀机一闪而过。她可不是一个南方的弱质闺秀,这杀人的事,亲手也干过不少。因此第一反应是杀人灭口。不过紧接着,她便想到这种情况下,杀人有什么用?
.她腾地盯向冯宛,是她,一定是她,她早就安排好了,又故意让卫子扬出现。可恨的是,自己完全可以不来的,居然她一叫就来了,由此中了她的毒计!
抿着唇,清映公主眨着大眼,珠泪盈眶地看着冯宛,她重重地咬着唇,苦涩地说道:“冯姐姐好过份,费这么大的功夫来激怒我!”
一句话,便避重就轻,把刚才地冲突一笔带过。
清映公主的意思很明白,因为故意激怒,所以冯宛说什么自己下毒,因为故意激怒,所以冯宛逼着自己发火,还让卫子扬躲在一侧看到。
说完这话,清映公主任由珠泪滚滚而下,束手站在一侧,一脸无助的,委屈而又倔强地看着卫子扬,一副以卫子扬为天的模样,等着他开口裁决。
在她的经验中,很多男人听了自己这话,看到自己这模样,便有了怒火也会消去大半,有心惩罚也只会是薄惩。
在清映公主眼巴巴地期待中,卫子扬瞟也不向她瞟上一眼,大步走到冯宛面前。
双手撑着冯宛的几上,卫子扬低着头,鼻尖差点凑到她鼻尖上。
冯宛唇角含笑,微微抬眸,星空般的双眸对视于他。
四目相对,卫子扬凤眼微眯,他低哑的,慢腾腾地说道:“阿宛,你不喜欢她?”
冯宛点头,轻而自然地应道:“恩。”
卫子扬那斜长的眼角一挑一睨,“为什么不喜欢?因为她老缠着我么?”
这话直白如此!
站在两人身后,呆呆看着这一幕的清映公主,在听到卫子扬这句话时,饶是她脸皮再厚,这会也有一种难以言状的羞辱感涌出心头。
在卫子扬的眸光中,冯宛的脸红了红,她低下头,轻轻回道:“恩。”
“大声点,我没有听到。”
这么近还没有听到?还有这种话,用着得大声吗?
冯宛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提了提声音,“是。”
她一个“是”字吐出,卫子扬突然一笑。他凑近冯宛,在她的耳中轻轻吹了一口气,低低呢喃道:“原来是妒忌啊?”
他吹出的热气,暖暖地扑入冯宛的耳膜,他戏谑中含着得意的话,也吹入冯宛的耳中。
冯宛有点羞恼,她忍着骂他一句地冲动,侧过头去,红着脸闷闷地说道:“我就是妒忌!”
她这模样,这语气,大大地取悦了卫子扬。卫子扬放声大笑起来。
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下,在冯宛几欲拔腿而逃时,卫子扬突然在她耳边呢喃道:“以后经常这样,我喜欢。”
他施施然站起。
转过头,卫子扬瞟了清映公主一眼,挥了挥衣袖,清声唤道:“来人,送客!”
便这么把她赶出去?
清映公主一呆,她急得脸孔涨红,上前一步,清映公主哽咽道:“卫将军,你怎能?”
卫子扬显然心情甚好,闻言歪了歪头,浅笑道:“我怎样?”
见清映公主说不出来,卫子扬道:“清映,你没有看到吗?我的阿宛不喜欢你。”他刚刚说到这里,清映公主的唇便动了动。她想说:她不喜欢我有什么打紧?只要你喜欢我就行了。她还想说:堂堂丈夫,曾贵为一国太子的你,怎能被一个这么平庸的妇人给控制了?你就不怕给祖上蒙羞么?
可惜,她在卫子扬面前,甜美温柔惯了。而且据她调查所知,卫子扬不喜欢那种牙尖嘴利,出口无德的女人。因此她这话到了舌尖,却不能说出口。
卫子扬等了一会,也没见清映公主再说什么,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的阿宛既然不喜欢你,那我也没法了。清映,你们离开卫府吧。我与贵国的事,现已交由陛下,他会派人妥善处置的。”
再次挥了挥袖,卫子扬道:“去吧去吧。”
几个护卫大步走出,来到了清映公主身后。
清映作为公主,总不能真让人家驱逐出门。当下她咬着唇,深深地盯了一眼冯宛,又含着泪瞅了一眼卫子扬,这才双手掩脸,哭泣着朝外奔去。
几乎是清映公主刚刚跑出,卫子扬便走到冯宛的塌旁,伸手把她身子提起,然后自个坐在塌上,再把冯宛搂在腿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卫子扬做来宛如行云流水,迅速又好看。冯宛刚刚反映过来,已发现自己坐在卫子扬的大腿上了。
陡然感觉到他笼罩着自己,他的体温与自己的体温交融,冯宛羞臊得伸手就把他重重推去。
可他搂得如此之紧,她哪里推得动?
几乎是她刚一使力,他便双臂收紧,她再使力,他再收紧。转眼间,冯宛被他铁臂锢住,连动也动不得了。
红着脸,冯宛正要开口,便听到卫子扬凑在自己耳边低语道:“阿宛,我们沐浴去吧。”一提到“沐浴”两字,他的呼吸有点急促,声音也变哑了。
冯宛瞪大了眼,正抿了抿唇,卫子扬的唇已含上她的耳垂,她听得他用一种无比委屈又抱怨的语气说道:“我们都这样好了……阿宛真过份,连共浴一次都不肯!阿宛对我不好!”
冯宛听着听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羞臊。感觉到身后男人越来越灼热的体温,感觉到那顶在自己腿间的硬起,冯宛慌乱地想道:这可越来越难对付了。
眼见冯宛窘得连耳朵尖上儿都红了,整个人更是目光游移,十指紧紧绞着衣角,不但没有了以前的伶牙俐齿,甚至身子还有着轻微的颤抖。卫子扬大乐。
他哈哈一笑,凑嘴在冯宛的脸上重重叭唧一口,抱起她,把她放回塌上,长袖一甩,大步朝外走去。
看到卫子扬走出,几个匆匆而来的幕僚连忙迎上,几人与他会合,转眼便出了冯宛的院落门。
一直到卫子扬出了苑门,冯宛还可以听到他那得意的大笑声。
噫,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这小子刚才是故意捉弄自己?冯宛涨红着脸,又羞又恼地想道:可是,明明不像啊。
她挥了挥手,叫来一个卫子扬身边的仆人,问道:“将军这是去哪里?”
那仆人恭敬地回道:“将军与太子约。刚才是赴约去了。”
原来是早就约好了。
想到这里,冯宛问道:“他便这么去么?”陛下的旨令中,是让他闭门思过的。这么大摇大摆地行事,还是不好。
那仆人一愣,见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冯宛又说道:“将军可有换回便装?”
那仆人笑道:“夫人放心,将军谨密着呢。”
冯宛恩了一声,挥退那仆人。
卫子扬这一去,直到夜了也没有见他回来。冯宛知道他是个行事果断之人,既然已经决定倒向太子,必有一番作为,也不多想,早早便上塌睡了。
转眼二天过去了。
正如卫子扬所说的,现在北鲜卑慕容成被杀一事,已交由陛下处事了。而陛下处理的结果,就是证明慕容成并不是卫子扬所杀,并且还推出了一个替罪羊。
在充足到了极点的证据面前,北鲜卑使者自是无话可说。话说回来,他们身为使者,在别人的国度里嘲讽一个立有赫赫战功的左将军,这要是在别的国度,当场被那个将军格杀了也是应该。现在,陈朝皇帝给了他们一个台阶,北鲜卑使者又不愿意交恶于卫子扬,只能顺着台阶下了。
事情有个了结后,北鲜卑的正使几次携清映公主前来求见卫子扬,却均被他一句“闭门思过”给拒了。无奈何之下,北鲜卑正使只好半路堵住卫子扬。
卫子扬停下马车,望着站在面前,笑得斯文儒雅的那清俊使臣,又看向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处的清映公主及另一个正使,点了点头,道:“尊驾既执意如此,那就上车一谈吧。”
“好。”
清俊使臣点了点头,提步跨上了马车。
坐在卫子扬的对面,清俊使臣挺直腰背,徐徐说道:“此次我等奉皇后之令,前来与将军修好,实是诚挚无比。不意因慕容成之事,险与将军失之交臂。幸好,现在事情已经明晓,不至误了我北鲜卑与将军的情谊。”
说到这里,他倾身向前,认真地说道:“本来,还有很多话想与将军说的。可贵国的陛下,已经在驱赶我等了,再加上将军似乎事务繁忙,我们只能长话短说。”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此次前来,一,是想把清映公主嫁给将军。考虑到将军的顾虑,此次清映公主出嫁,不会是两国之间的联姻,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美丽女子,嫁给你卫子扬为妻而已。二,还想对将军说上一句话,本是龙子凤胎,何必屈于一个小小的陈国,当一个小小的将军?难道卫将军不觉得,有了你亲姐姐的助力,再加上那些心念你故国的旧臣相佐,驰骋天下,收复故土,不比现在更风光更荣耀么?”
本来这谈判之事,是你来我往,慢慢磨叽试探之事。可现下陈国皇帝咄咄逼人,北鲜卑众使没有法子,只能这般把来意和盘拖出,直接点明了。
两人都知道,第一条里,所谓的清映公主不以公主之身,而以普通妇人的身份嫁卫子扬为妻,仍然是北鲜卑笼络他,或者双方结成同盟的一种手段。
见到这些人终于不再与自己周旋,卫子扬哈哈一笑,道:“早该如此。”
在那清俊使臣微变的脸色中,他也倾身向前,认真地回道:“我亲姐姐便是你们皇后,用不着亲上加亲。”这是在推拒清映公主联姻之事。
接着,卫子扬颇为语重声长地又说道:“亲姐姐疼我,这我是知道的。然而子扬现在还是陈国之臣。还请阁下回国后,向我那姐姐表达我的歉意。”
“还是陈国之臣?将军便如此甘居人下?”
面对清俊使臣的嘲讽,卫子扬冷冷一笑,回道:“难不成贵使不曾听过一句话:人各有志?”
四目相对。
良久,那清俊使臣长叹一声,右手在左胸前一按,朝着卫子扬行了一礼后说道:“将军若是改了主意,随时可派人前往北鲜卑。”
说罢,他转身便想跳下马车。刚刚掀开车帘,他一眼看到了站在卫府台阶上,袅袅迎上来的冯宛,盯着冯宛,清俊使臣突然说道:“这个妇人风姿卓绝,我心动久矣。若不是将军中意她,我此番必把她掳了去。”
他说得毫不作伪。因此声音一落,卫子扬便腾地转头,凤眼微眯,杀气沉沉地盯着他。
那清俊使臣见卫子扬如此态度,放声一笑,纵身跳下马车,大步朝前走去。他与冯宛擦肩而过时,脚步微顿,一手突然伸出,握住了冯宛的手臂,把她拖到面前。
就在他凑到冯宛耳边,张嘴嘀咕时。冯宛的眼角瞟到,一个寒光闪闪的东西,夹着烈烈风声呼啸而来。
那东西来得太快,冯宛刚刚看到,那东西已到了眼前。她只来得及张开嘴,便见身边那清俊使臣一个倒翻,险而又险地避了开来。然后是“叮”的一声,却是一柄佩剑插在门框上,兀自摇晃不已。
卫子扬扔出佩剑后,纵身跃下马车朝着冯宛两人冲了过来。他来势汹汹,那清俊使臣却放开了冯宛,大笑着翻身上马,冲入了人群中。
直到卫子扬牵住了冯宛的手,远远的,那清俊使臣的笑声还在不断传来。
没有人注意到,巷道的角落处,另一个正使朝那清俊使臣感激地看了一眼后,低头盯着清映公主,认真地说道:“你可看到了?清映,你还不死心么?”
话音一落,清映公主泪水滚滚而下,她腾地转身朝着反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