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乔伊璇无语(五更!求首订!)
乔伊灵这里吃了燕窝粥后,累得真是连手指头都不愿意动一下,直接回到床上睡到了中午才起床用午膳。
今日是傅氏侍疾,傅氏这人虽然不怎么样,脑子也不清楚。但傅氏从小是学着《女戒》、《女则》长大的,对孝顺公婆,她是十分严谨,伺候魏氏可谓是十分的上心。
但是傅氏很不开心,倒不是傅氏因为侍候魏氏累了,而是魏氏的态度太让她恼火了!
傅氏自认为她伺候魏氏可以说是尽心尽力了,但是魏氏呢?她好像就看不到自己做的一切一样,张嘴闭嘴就是乔伊蕙。傅氏真想冲魏氏吼一句,现在伺候你的人是我,你别一口一个乔伊蕙的成不!
好在,傅氏忍下了这冲动,陪着笑脸,默默听着魏氏讲乔伊蕙。
第三天的是乔伊柔。乔伊柔对侍疾倒没什么抵触,乔伊灵也事先通知她乔伊蕙要出祠堂替魏氏侍疾的消息了。一开始得到消息的乔伊柔当然很生气了。还是容妈妈不停地劝乔伊柔,她生气有什么用,做决定的是老爷,她要是闹起来,老爷会对她不喜。
于是乔伊柔生生忍下了心头的不痛快和难受,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乔伊蕙也就出来三天,三天后她不还是得回到祠堂嘛!
魏氏面对乔伊柔可能是心虚,也有可能是这两天病养好了不少,脑子清楚了一点,对着乔伊柔总算没有一口一个乔伊蕙了。饶是这样,魏氏和乔伊柔的相处也比较尴尬。但乔伊柔侍候魏氏绝对是尽心尽力的,半点也不含糊。
第四天是乔伊璇。乔伊璇早从乔伊灵那儿知道魏氏怎么样了,魏氏爱说就说呗,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才不难受呢。宋姨娘也叮嘱她,好好尽心给魏氏侍疾一天就成,也就喂饭喂药,再警醒一晚上。最多也就一晚上不睡罢了。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自己偶尔偷看话本子也会一晚上不睡呢。
乔伊璇做事就有些粗手粗脚了。她没有给人喂过饭喂过药,但她年纪最小,也不是故意使坏,魏氏也没说她什么。乔伊璇忽然发现了魏氏一个优点,她对庶子庶女还可以,虽然不怎么好吧,但也没像其他人家的嫡母一样作践庶出的。魏氏唯一不好的就是这脑子了,糊涂啊!
至于魏氏爱说乔伊蕙,乔伊璇也不在意,她这个听众当得很不错,默默倾听,不发一言,实际上她在魂游天外。
魏氏可能是明天就能见到乔伊蕙了,整个人兴奋的不行,一直拉着乔伊璇说说说。
魏氏一直在耳边跟只苍蝇似的烦,乔伊璇总算是将魏氏的话听进去了一点,当然只有一点。乔伊璇一直挺好奇,她这个嫡母总共生了四个孩子,大哥乔骏,三姐乔伊蕙,五姐乔伊灵,八弟乔杰。
你说嫡母她有两个儿子,她从来不怎么关心——好吧,可能她这嫡母不重男轻女,但她这嫡母也没重她五姐啊!她重的一直只有乔伊蕙一个。
乔伊璇开始想乔伊蕙到底有什么好的,好像真的找不到啊!乔伊蕙长得一般般,比起五姐乔伊灵的绝世姿容,乔伊蕙的容貌只能说是普通至极,别说五姐乔伊灵了,就是自己也比乔伊蕙的容貌强啊。好吧,咱们不能光看外貌,这是肤浅的。咱们得看深层次。
要看深层次的话,乔伊璇就更想不通了,乔伊蕙的才学一般般,在姐妹间也不是最出色的。人品嘛——呵呵——乔伊璇都想笑了,她在乔伊璇身上真没看到过什么人品。从小到大,乔伊蕙一直仗着自己是嫡出就欺负庶出的。大姐乔伊柔,三哥乔瑞或者是她,哪个没被乔伊蕙骂过欺负过。
别说对他们这些庶出了,就是对同胞亲弟弟乔杰,乔伊璇也没见乔伊蕙怎么好过。还记得乔杰那次病的差点快死了,乔伊蕙还霸着魏氏不让她过去。乔伊璇那次瞧着真真的,乔伊璇根本什么事都没有,最多也就是吃多了。仔细想想,好像那次乔伊蕙吃多,正好是听到乔杰病重的消息……
乔伊璇浑身打了个颤,不会的不会的,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乔伊蕙是挺坏,人品也不咋地。但再怎么样,她总不会在得知同胞亲弟弟要死的消息后,还高兴地大吃大喝吧。那还算人吗?那根本是畜生啊!不对,是畜生不如!
奇怪了,怎么想起这件事了。一定是魏氏一直在她耳边说乔伊蕙乔伊蕙的,她也被魔怔了。
乔伊璇奇怪地瞥了眼魏氏,她是真想不通,自己这嫡母怎么就那么喜欢乔伊蕙。明明五姐人更好啊!人长得漂亮又有本事而且会做人。看看上次五姐去敲打华姨娘,可华姨娘事后也没怎么怨怼五姐,这是为什么?五姐会做人啊!
五姐平时就挺照顾华姨娘和自己姨娘,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会记得送一份,就是对三哥乔瑞,五姐也会时不时送点好东西。虽说嫡庶有别,但好歹是同父所出啊。除去嫡出,五姐是真的将他们当成亲人,只是分个亲疏远近。
乔伊璇看着喋喋不休说着乔伊蕙的魏氏,差点没来一句,你眼睛是不是瞎的!
好在,乔伊璇忍住了这种冲动。她姨娘说了,自己这嫡母就是眼瞎的,你说一百遍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哪错了。父亲有本事吧,五姐有本事吧,他们可都没能掰回嫡母呢!那她就更没有这样的本事了,所以还是老老实实闭嘴的好。
入夜,魏氏睡得很好,一觉睡到天明。乔伊璇睡得也不错,虽然在软塌上睡得很不舒服,但是最起码她没被吵醒过啊,比起前面的五姐、嫂子还有大姐可是幸福多了。
“娘!”乔伊璇刚穿好衣裳,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传来,吓了乔伊璇一大跳。
原来是乔伊蕙回来了。乔伊蕙在祠堂只能用冷水洗洗脸,样子可以说是很邋遢。但是眼前的乔伊蕙是沐浴过后来见魏氏的。这是乔子诺的吩咐,否则乔伊蕙邋里邋遢地去见魏氏,先不说会不会害的魏氏病上加病,就说乔伊蕙身上的气味真是够难闻的,万一乔伊蕙身上有什么脏的传染给魏氏,那不是让魏氏病上加病嘛!
所以现在的乔伊蕙身上还是很整洁的,就是脸色蜡黄,脚步虚浮,一看就是这些日子没吃好睡好。
乔伊璇转了转眼珠子,原本她是该离开的,但是她忽然决定留下来看看热闹。
乔伊璇悄悄折返,凑在门口,探着脑袋看屋内的情景。
“娘啊,你知道我在祠堂过得有多苦嘛!我在祠堂吃不好睡不好。我每天只能吃馒头咸菜!那馒头硬的我都咬不动,吃一口就好像有刀子在割我的喉咙似的。
那馒头我不想吃,但我不吃就没东西吃,我只能逼着自己吃。还有那咸菜黑不溜秋的,谁知道那咸菜是什么做的,我第一次看到那咸菜的时候,我还以为那有毒呢!
还有我每晚在祠堂睡,我总觉得祠堂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看。娘你知道那有多恐怖吗?我每晚都被吓得睡不着啊!最过分的是乔雨欣,娘你知道乔雨欣那贱人是如何羞辱我的嘛!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贱人是怎么羞辱我的!”
乔伊蕙说着,黯淡无神的眼底忽然迸射出浓浓的恨意,如果乔雨欣此时在她面前,别怀疑,乔伊蕙一定会扑上去撕了乔雨欣。
魏氏听着乔伊蕙说她的苦,只觉得有刀子在割她的心,将她的心割得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伊蕙!我可怜的伊蕙啊!”魏氏此时看乔伊蕙,直将乔伊蕙当成了世上最可怜的孩子,她真恨不得替他的伊蕙受苦啊!
常妈妈见魏氏伤心落泪,心里大急,魏氏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要是又差了,这该怪谁?
“夫人,您正病着,须得好生养病才是。”常妈妈劝了魏氏后,又对乔伊蕙说,“三小姐,老爷让你出祠堂是让你为夫人侍疾,可不是让你气夫人的。”
乔伊蕙横了眼常妈妈,厉声责骂,“你是什么东西!我和娘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早知道乔伊蕙是什么性子的人,常妈妈才不难受呢,“老奴是夫人的奴才,自然不值三小姐你高看一眼。不过老爷特地叮嘱老奴,三小姐你是来为夫人侍疾的。若是你为夫人侍疾时,夫人的病情反倒是加重,那么三小姐你就多在祠堂内待些日子,免得让夫人心里难受。”
乔伊蕙一惊,“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还要回祠堂!”
这回轮到常妈妈吃惊了,乔伊蕙怎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常妈妈按下心头的疑惑,淡淡解释,“老爷这次放三小姐你出祠堂,只是让你为夫人侍疾。三天后,三小姐你还得回祠堂。”
乔伊蕙大惊,这事她怎么不知道!放乔伊蕙出祠堂的人是将乔子诺的意思跟乔伊蕙说了,但是乔伊蕙当时一心沉浸在能出祠堂的喜悦中,哪里顾得别人说的话。
“娘,我只能出来三天?这怎么可以!娘,要是你再病的久点,那我不就不用回祠堂了。娘,您接着病啊!最好病到过年,那时候父亲肯定不会让我回祠堂了!”乔伊蕙的眼睛越来越亮,眼底绽放的亮光与她枯黄憔悴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正躲在屋外偷听的乔伊璇差点没喊出声,她怎么觉得乔伊蕙的话可以理解成,为了她不去祠堂,魏氏这亲娘得继续病着。是这么理解吧?天啊,乔伊蕙也太没良心了!反正换做是她,她宁可去祠堂受苦,也不愿意宋姨娘生病难受。
常妈妈也明白了乔伊蕙的意思,顿时大惊!她知道乔伊蕙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就是不知道乔伊蕙能没心没肺到这个地步!简直是狼心狗肺啊!
魏氏还没懂乔伊蕙的意思,或者说不是不懂,而是她不愿意将她最爱的女儿往肮脏龌龊的方面去想。
常妈妈狞笑,“大夫说过,夫人的病只需要七天便能痊愈。如今已经过去四天了,再由三小姐你侍候三天就正好是七天。夫人现在的身体恢复的很不错,老爷说了,若是在三小姐你伺候的日子里让夫人的病情加重,身体不适,那么就是三小姐你没做好。不孝的女儿该在祠堂多待一段时间。三小姐你年后就要去祠堂再待半个月,你——”
“等等,你说什么?什么叫我还要去祠堂再待半个月?”常妈妈前面的话已经足够乔伊蕙心惊了,后面的话无疑让乔伊蕙想死啊!她为什么要在过年后继续在祠堂待半个月?她怎么不知道。
常妈妈面无表情地解释,“夫人之前去找八少爷替三小姐你求情,正好让老爷撞上。老爷当时很生气,直接惩罚三小姐你在过年后继续在祠堂待半个月。”
乔伊蕙大怒,原来这和她没关系,全都是魏氏害的!
乔伊蕙狠狠瞪着魏氏,“娘!你不帮我就算了,居然还害我!你知道我在祠堂的日子有多难过嘛!你一天都没帮我减不说,甚至还害的我要在祠堂多待半个月,气死我了!”
乔伊蕙那充满恨意的眼神仿若一根根尖锐无比的利箭,瞬间密密麻麻地刺向了魏氏的心。魏氏心疼地想哭,“娘是为了你啊。娘是希望你能在祠堂过得好一点,娘因为这件事也被你父亲骂了——”
“那是你活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父亲怎么没骂你骂得再狠一点,这样他就不会罚我了。都怪你!都怪你!在外面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尽扯我的后腿!你可真是我的好娘!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我怎么就摊上你这样的娘。对了,之前我还有一天没能吃东西,这不会也是你害的吧。你说,你都做什么了!你说啊!”
第104章 乔伊蕙侍疾(一更)
常妈妈的眉头皱得死紧。乔伊蕙那一天没能吃上饭,是因为魏氏去找了乔伊柔。虽说魏氏的行为很不妥当,但是常妈妈也不能不说一句,魏氏做的一切真的没有半点私心,她是全心全意为了乔伊蕙。可是乔伊蕙的态度真是让人心寒,太过分了。
“我——我——我是为了你才去找乔伊柔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魏氏痛哭。
乔伊蕙这会儿哪里能想到魏氏嘴里说的什么都是为了她好。乔伊蕙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的人,只要是对她不好的人她通通都会记恨在心里。魏氏以前对她千好万好有什么用,只凭魏氏害她一天没吃饭,过年后还要去祠堂继续待着,魏氏就是最大最大的恶人!在她心里的可恶程度都快和乔伊灵并肩了。
“你还有脸说是为了我?你是怎么为我?你害我一天没吃饭,你知道我那天饿肚子饿的有多难受吗?我在祠堂里饿着肚子,你呢?你在外面吃的是山珍海味,你还有脸说为我好?哈——你还真是为我好,你的为我好,害得我一过完年又得进祠堂待半个月,你真是为了我好!
我乔伊蕙怎么就这么倒霉,有你这样的亲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实际上呢?你除了害我就是害我,我被你害的连哭的地儿都没有了。我求求你了,你还是少为我好点,这样我命还能长一点,你再继续为我好下去,我怕是要被你害的没命!”
乔伊蕙现在心里有一团怒火在她身体里乱窜,她急切地想要发泄心头的怒火。乔伊蕙只管自己心里痛快,她才不会管自己的话有多伤人呢。就是乔伊蕙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伤魏氏,她也不会在意。因为这是魏氏活该!就是魏氏这可恶的女人害的她一天没能吃饭,还害的她过年后得继续在祠堂待半个月。魏氏只会说“为她好”,可是做的事真是没一样为她好的,专门害她倒是真的。
魏氏耳边仿佛惊雷炸响,炸得她耳朵嗡嗡作响,肝胆俱裂,魂不附体。接触到乔伊蕙那充满恨意的眼神,魏氏的心狠狠一缩,她的伊蕙竟然在恨着她?这个认知让魏氏恨不得立即死去,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啊!
乔伊璇见魏氏难受地仿佛离了水的鱼,艰难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里不禁有些同情她,但更多的是觉得魏氏自作自受,要不是魏氏这么宠着乔伊蕙,能让乔伊蕙这么无法无天,完全不将她这个娘放在眼里?
“夫人,您还病着。大夫说过您这病切记大喜大悲,您——”常妈妈真是恨死乔伊蕙了,这哪里是来侍疾的,根本是来催魏氏的命啊!“三小姐,你是来给夫人侍疾的。夫人的病要是因为你而恶化,老奴会一五一十地禀报给老爷,到时候三小姐你在祠堂呆的日子肯定会延长。指不定就不是半个月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甚至是一年都是有可能的。”
乔伊蕙大惊,“你个贱奴!你敢!”
常妈妈还真敢,她现在就想去找乔子诺。让乔伊蕙继续下去,魏氏别说养病了,没命都是正常的。
魏氏焦急地伸手抓住常妈妈,“不要——不要——不许告诉老爷,什么都不许说。”
乔伊蕙心里一喜,魏氏总算还有点用。但就是如此,也不能抵消魏氏对她造成的伤害,一想到过年后她还得去祠堂待上半个月,她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常妈妈既同情又气愤地瞪了眼魏氏,她都被乔伊蕙伤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还一心一意地乔伊蕙着想,她到底是有多——犯贱!不想用这样的词来形容魏氏,但是常妈妈真的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了。
“三小姐,你嘴巴还是积点口德吧。夫人好歹是你的母亲。老奴就算现在不去告诉老爷又如何?三天后,夫人的身体要是没好,老爷肯定不会轻饶你。”
乔伊蕙恨死常妈妈了。这个老贱货她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可恨她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等着吧,只要给她机会,她是一定不会放过常妈妈这老东西的。不过现在的确是不能继续和这些人对着干了。
乔伊蕙瞥了眼魏氏,见她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厌恶地移开视线。原想开口和魏氏说点软和的话,但是一想到自己被魏氏害了,她就没这个心了,只是淡淡道,“母亲你可得好好养身子,别你三天后身子没好,父亲又将责任算到我身上。母亲你已经将我拖累成这样了,总不能继续害我吧。”
门外偷看的乔伊璇一阵无语,听乔伊蕙的意思,怎么像是说魏氏的身体不好跟乔伊蕙一点关系都没有,全是魏氏自作自受。魏氏要是不养好身体还是故意害乔伊蕙?
常妈妈也被乔伊蕙的话气得不轻,养这么个女儿是来讨债的!
魏氏心里酸涩不已,但脸上还是扯出慈爱的笑容,“好,娘一定好好养身体。常妈妈,我不是吩咐你炖了血燕吗?赶紧拿过来给伊蕙吃。还有佛跳墙,现在的味道肯定是足了,等到中午时就拿上来。”
听到有血燕和佛跳墙,乔伊蕙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但是这些也不足以让她原谅魏氏。
乔伊璇听到魏氏的话,无语地撇嘴,她这嫡母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啊。乔伊蕙才骂了她,她还屁颠屁颠地讨好乔伊蕙,这样的事情她肯定是做不出来。别人打了你左脸你还要把右脸凑上去?这不是犯贱嘛!
看够了,乔伊璇便打算回宋姨娘那儿。
宋姨娘见乔伊璇回来,连忙下了炕,穿上绣花鞋,“不是去给夫人侍疾吗?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乔伊璇扶着宋姨娘一块儿回到炕上,脱下鞋,上了炕,盘着腿无所谓道,“没事啊。原本我是能早早回来的。不过我要回的时候正好见三姐回来,于是我就留下来看了一会儿热闹呗。”
乔伊璇兴致勃勃地将看到的一切都告诉宋姨娘,末了还意犹未尽地加了一句,“姨娘,你说嫡母是怎么想的。要是有人像乔伊蕙这么对我,我早就一耳光上去然后再也不理她了。真不懂夫人怎么还把乔伊蕙放在心坎儿上疼。五姐这么好,夫人怎么就不喜欢五姐呢。”
宋姨娘一直很平静地听着,在听到乔伊璇说的最后一句话后,伸手刮了刮乔伊璇的鼻子,“夫人怎么想怎么做事,轮不到咱们管。你等着看吧,夫人和三小姐以后有的闹呢。夫人终有一天是会后悔的。”
“真想看到嫡母后悔的样子,那一定很有趣。”乔伊璇眼睛亮晶晶。
宋姨娘没好气地拍了下乔伊璇的脑袋,用的力气不大,也就是做做样子,“夫人到底是你的嫡母,哪里有看嫡母笑话的。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小心你以后嫁不出。夫人和三小姐怎么样是她们的事,咱们掺和不起。有些人,咱们惹不起但是躲得起。但是有些人咱们得将她的好牢牢记在心上,做人不能太忘恩负义。像三小姐这样的人,你就是把心掏给她,她也不会放在心上。你可不能做这样的人。”
乔伊璇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笑道,“姨娘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乔伊璇是这么忘恩负义的人嘛!我乔伊璇最知道感恩了,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心里都明白着呢。”
“姨娘知道你是个好的。你给夫人侍了一天的疾,肯定累了吧。要不在这儿睡一会儿?”
乔伊璇摇头,“我不困也不累。给嫡母侍疾,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喂饭喂药。除了一直听嫡母说乔伊蕙乔伊蕙的,其他一切都好。晚上我是在软塌睡得,地方是小了点窄了点,好歹能睡。嫡母昨晚都没醒,半夜也没闹腾,我一觉睡到天亮,没哪儿不舒服的。”
宋姨娘仔细观察乔伊璇,见她的确没什么不适的样,总算是放心了。
“要我说三姐给嫡母侍疾,肯定有的嫡母难受了。三姐哪里像是能伺候人的。”乔伊璇无不幸灾乐祸。
宋姨娘摇摇头,倒是没说什么。
正如乔伊璇想的,乔伊蕙根本不是来给魏氏侍疾的。血燕一端上来,乔伊蕙便迫不及待吃了起来。吃了那么久的馒头咸菜,乔伊蕙都快想死了!骤然吃到血燕这样的好东西,乔伊蕙差点没感动地掉眼泪。
这会儿,乔伊蕙只关注吃的,其他什么都不在意。魏氏的早膳也端上来了。常妈妈冷眼瞧着乔伊蕙狼吞虎咽的样儿,暗暗皱眉,这哪里是来侍疾的,分明是来享福的。
常妈妈冷声提醒,“三小姐你是来为夫人侍疾的,现在请你喂夫人用膳。”
乔伊蕙喝燕窝的动作一顿,她给魏氏喂饭?凭什么啊!
“娘,我在祠堂过得这么苦。我又只能出来三天,你还让我给你喂饭?”乔伊蕙一副“你要是让我给你喂饭,那你就是不疼我不怜惜我,是在害我”的表情,常妈妈一阵牙疼。
魏氏忙摇头,“不用不用。伊蕙你慢慢吃,娘自己用饭就是。”
魏氏躺在床上,怎么自己用饭。常妈妈无奈只能自己给魏氏喂饭,“想想大少夫人、大小姐、五小姐还有六小姐她们哪个不是亲自给夫人喂饭,只有三小姐你例外。”
乔伊蕙一听,顿时不满,“常妈妈,我是主子,你是奴才。我这当主子的做什么轮不到你个奴才评价。”
说完,乔伊蕙看都不看常妈妈一眼,继续自己吃东西。
魏氏心里不禁有些失落,是啊。傅氏、乔伊柔、乔伊灵还有乔伊璇都是亲自动手给她喂饭,只有她的伊蕙不愿意,动也不动一下。伊蕙可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啊。当然,魏氏也心疼乔伊蕙在祠堂受的苦,她也不忍心乔伊蕙给她喂饭累着。可是自己不愿意乔伊蕙做是一回事,乔伊蕙不愿意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魏氏吃饱了,乔伊蕙这里也吃完了。
接下来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吃药,魏氏之前在这空白时间段,都是抓着乔伊灵傅氏等人说乔伊蕙,现在乔伊蕙就在她面前,魏氏当然想好好关心乔伊蕙,但是乔伊蕙明摆着不想听。
吃饱了,乔伊蕙只想好好睡一觉,在祠堂她几乎没怎么睡好,“给我准备一个房间,我要睡一会儿。”
乔伊蕙理所当然地吩咐常妈妈。
常妈妈身形不动,淡淡道,“老爷是让三小姐你来为夫人侍疾。三小姐你知道侍疾应该做什么吗?前几天,大少奶奶、大小姐、五小姐还有六小姐都是在这软塌上睡一夜。老爷也说了,让大少奶奶和小姐们来为夫人侍疾,是让你们尽孝心,可不是让你们来享福的。”
乔伊蕙哪里听不懂常妈妈的话,顿时大怒不已,“你个狗奴才你说什么!你是让我在软塌上睡!这么小的软塌睡一晚上,我怎么睡!”
“大少奶奶她们都睡得好好的。三小姐你为什么不能睡好?”
乔伊蕙狞笑道,“放肆!常妈妈你好大的胆子啊。依我看,你当主子好了,我给你当奴才你说怎么样?”
常妈妈丝毫不惧,“老奴不敢。”
“我让你去收拾房间,现在就去!”乔伊蕙厉声嘶吼。
常妈妈的脚步也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魏氏见气氛剑拔弩张,连忙开口,“常妈妈你快去给伊蕙准备个房间,她在祠堂受了那么多苦。这几日是该好好休息。”
乔伊蕙见魏氏帮她,立即面露得意。
“夫人有命,老奴原本不得不从。但是这件事恕老奴不能从命了。夫人如果非要为三小姐准备房间休息,老奴便去请示一下老爷,如果老爷同意,老奴二话不说立即去做。”
第105章 魏氏心痛 赵家事发(二更)
乔伊蕙阴测测地盯着常妈妈,“你这是在拿父亲压我?”
常妈妈淡淡道,“老奴不敢。如果三小姐一定要老奴为你准备房间,老奴便只能去找老爷了。对了,老奴还可以跟老爷说说三小姐你是如何气得夫人差点晕过去。还有三小姐你是如何只顾着自己吃血燕,根本不顾夫人。”
“嗒嗒嗒——”乔伊蕙清楚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
“你好!你很好!常妈妈你听好了,我乔伊蕙清楚记住今天了。”乔伊蕙咬牙切齿,“娘你真的是太没用了。连自己的奴才都管不好,要是我有这样的奴才,我早就把她拉下去直接打死!还任由一个奴才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不成?”
常妈妈心头一凛,但想到还有老爷,她只要站得住理,根本无惧乔伊蕙。
魏氏苦笑,她能感受到乔伊蕙话里的怨怼,伊蕙是在怪她这个娘啊!魏氏心里也不禁有些埋怨常妈妈,不就是准备一个房间嘛,有必要闹成这样嘛!
气氛紧张时,小丫鬟端着熬好药进来,常妈妈看了一眼药,对着乔伊蕙淡淡道,“请三小姐给夫人喂药。”
“哼!”回应常妈妈的是一声冷哼,乔伊蕙头也不回地躺在软塌上,蒙上被子打算睡觉,她就不信常妈妈这狗奴才敢掀开被子拉她起来。
常妈妈当然是没有这样的胆子,她最多只能做到不听乔伊蕙不合理过分的要求,但她无法让乔伊蕙去做什么。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常妈妈一口一口地给魏氏喂药。
今日的药似乎更加苦涩。苦味从舌尖一直蔓延整个口腔,苦的魏氏差点哭出声。伊蕙可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啊!但是伊蕙一回来就是指责她,喂饭喂药压根儿是没影的事。好,魏氏能体谅乔伊蕙在祠堂受了大苦,她也不舍得伊蕙继续受苦。不过自己不舍得乔伊蕙做,和乔伊蕙自己不做是两回事啊!乔伊蕙甚至连问也不愿意问一下她的病情,这让魏氏如何不伤心呢。
又冷又苦。一直期待,再见到乔伊蕙后,心渐渐凉透,乔伊蕙毫不关心她的态度让她的心像浸在苦汁里。
乔伊蕙这三天侍疾,真真是一个笑话,她根本没有做任何伺候魏氏的事情,甚至时不时给魏氏一个白眼。乔伊蕙真不是来给魏氏侍疾的,分明就是来气魏氏的。
三天后,乔伊蕙毫无疑问地被送回了祠堂。可能是早知道这个结果了,乔伊蕙并没有反抗,很平静地回去了。只是离开前,乔伊蕙狠狠瞪了眼魏氏,那刀子似的眼神将魏氏的心再次狠狠撕裂。
乔伊蕙离开后,乔子诺来了。
魏氏一边伤心乔伊蕙的态度,一边又难过乔伊蕙被强送回祠堂。一看到乔子诺,魏氏心头一跳,她又开始担心乔子诺会不满乔伊蕙侍疾时的表现。别看乔伊蕙这么伤她,但魏氏还是打心眼里疼爱乔伊蕙,她不舍得乔伊蕙出事啊!
乔子诺坐到魏氏床边,打量着魏氏的脸色,似笑非笑地开口,“我怎么看你的脸色比之前差啊。”
魏氏心头一凛,忙不迭地否认,“没!妾身的身体其实好了不少。就是脸色有些难看。”
“这些日子,你觉得谁侍疾最好?”
魏氏当然想说是乔伊蕙,但她担心乔子诺是知道乔伊蕙的表现的,于是怎么都不敢说出乔伊蕙的名字,只能喏喏道,“都是好的。”
“那谁最差。”乔子诺又问。
“都好,都很尽心。”
“是吗?乔伊蕙来你这的第一天就把你骂了。喂饭喂药,乔伊蕙根本就没沾手。她甚至连软塌都不愿意睡,还药人给她准备一个房间。这么侍疾的,我真是第一次见。真真是长见识了。”
“你怎么知道!”魏氏脱口而出,说完她就后悔了,“是常妈妈告诉你的。”
“魏玲芳,你别把我当傻子。你自己愿意当傻子你自己当去,别把全天下所有人都当傻子。知道我为什么让乔伊蕙出来为你侍疾,我就是想让你看看你疼爱的女儿是个什么货色!现在你看清楚了吗?”
魏氏替乔伊蕙辩解,“不是的。我的伊蕙是个好孩子,她——她——她是在祠堂呆的太苦了,她——她心情不好,所以——所以才会这样。她心里一定是关心我这娘的,一定是这样。没错就是这样。”
魏氏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乔子诺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说到最后,没把乔子诺说服了,倒是把她自己给说服了。
乔子诺无语,他现在都不知道是该生魏氏的气,还是同情魏氏了,这分明是在自欺欺人啊!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你就继续自欺欺人下去。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我让乔伊蕙出来是让她给你侍疾,你的身体要是没好,乔伊蕙就去祠堂多呆一些日子。别跟我说什么你身体很好之类的鬼话。我已经问过大夫,你的病情恶化了,正是拜乔伊蕙所赐。我也不多罚了,过年后,让乔伊蕙在祠堂呆一个月吧。”
“老爷,我求求你,我身体不好,是我自己不争气,跟伊蕙没有任何关系啊!你——你别惩罚伊蕙了,我求求你了。”魏氏完全不敢想乔伊蕙知道她又被多惩罚了半个月后,而且还是因为自己,乔伊蕙该有多恨她啊!
“你可以再多说几句。你再多说几句,我多惩罚一些日子也可以。当然,你也可以继续作践自己的身体,我不跟你计较,我只跟乔伊蕙计较,你听懂了?”一抓就得抓魏氏的软肋,这样才有用。
“老爷,你怎么能这么狠!伊蕙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
“她要不是我亲生女儿,我早亲手掐死她了。你可别继续伤心痛哭了,这对你身体不好。你身体不好,乔伊蕙有的苦了。好了,该怎么办你自己想。”跟魏氏讲道理,着实是累得慌,他傻了才那么做呢。
乔子诺离开后,魏氏真真是痛不欲生,但她还得拼命告诫自己不伤心,否则身子出问题了怎么办,她的伊蕙不又要倒霉了!
乔伊蕙是如何给魏氏侍疾,而魏氏是什么反应,乔伊灵和祁云全都一丝不落地知道了。
祁云那双偏狭长的眼睛也因震惊生生瞪成了圆形,“令堂对令姐真是爱护有加。”
除了这话,祁云一时间也不知该用什么词形容。
乔伊灵无所谓道,“这不是很正常的。太孙殿下难道是第一天知道我母亲如此宠我那位三姐?”
这会儿功夫,祁云已经恢复了常态,淡淡开口,“令姐会如何侍疾,我心里是有点数的。所以对令姐的所作所为,我并不感到惊讶。我比较讶异的是令姐都指着鼻子骂令堂了,可令堂竟然还——这着实是让我想不通啊。”
从来只有当父母的骂孩子,如今真是长见识了,孩子也能反过来骂父母了。偏偏这当娘的还一句都不敢反驳,当母亲当到魏氏这份儿上,祁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疼乔伊蕙呗。别说乔伊蕙现在骂她,我相信就是哪天乔伊蕙要动手杀她,她怕是也不会——我想多了。肯定是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说真的,我好羡慕乔伊蕙,她得到了完整、无私奉献的母爱。”不像她,上辈子从小就没母亲,这辈子好不容易有母亲了,可那娘有还真不如没有。
“乔姑娘你有好父亲、好兄长、好弟弟,你也拥有很多不是吗?”
乔伊灵浅浅一笑,眼底波光缭绕,潋滟动人,“对,你说的对。人啊,不能只盯着自己没有的,应该多看看自己有的。否则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知足常乐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乔子诺的警告起作用了,或者是魏氏担心祠堂里的乔伊蕙。这会儿她是真的静心养病了,该吃饭就吃饭,该吃药就吃药,嘴里也不念叨乔伊蕙了。
乔子诺没再让人给魏氏侍疾,就这样,魏氏的身子眼见着慢慢好起来。
乔伊灵得知魏氏的身子逐渐好转,便不再关注魏氏了。
一处小山村里最偏僻破旧的屋,此时却围满了人,大家对着屋内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你个畜生,亏得你还是什么读书人,你竟然敢偷老子的婆娘!老子今天干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一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男人抓着一鼻青脸肿,衣着不整的男子狂揍。
屋内还有一个女人身上只披着一件衣服,披头散发,缩在小木床上,哭的梨花带雨,“相公,妾身也不想的啊!都是这赵举人,他看上了我的美貌,非要强占我。我——我都跟他说了我是有夫之妇,可他不管。他——他还说什么,他是举人,他能看上我是我天大的福气。别说相公你不知道了,就是知道也一定会乖乖老老实实地将我送给他。”
被打的正是赵举人。他之前无聊去了河边散心,正好碰到一个妇人在河边哭泣。妇人有几分姿色,赵举人看着顿时心动了。赵举人就开始和妇人谈心了。妇人告诉赵举人,她姓何,前两年死了丈夫,又没有个孩子,现在家里苦啊!
赵举人一听何氏这么可怜,不禁怜香惜玉起来。何氏又说自己是最佩服读书人的,这一来二往的,赵夫人跟何氏勾搭起来。何氏对赵举人真心好,每次赵举人来她家,她都会准备好吃的,大鱼大肉当然是没有,但饭桌上也有白米饭和炒猪肉,饭菜比赵家人现在吃的好多了。赵家人现在只能吃糙米咸菜呢。
一次,何氏又给赵举人准备了酒,两人多喝了一点酒,赵举人喝得迷糊了,两人发生了关系。醒来后,何氏说自己不贪名分,只要赵举人能偶尔记起她,来她这儿就好。赵举人立时感动不已,时不时来找何氏幽会。
今天正是这样,赵举人正跟何氏亲热,忽然闯进来一个男人说他是何氏的丈夫,当即对他是一阵猛打,然后动静闹得太大,村里的人纷纷围上来看热闹。
赵举人整个人都不好了!何氏不是寡妇吗?她什么时候有丈夫了?还有何氏说的是什么话?自己什么时候强迫她了?明明是她心甘情愿的!
“相公不止这样。赵举人根本就是一个畜生啊!他赵家现在没钱吃饭,他就来找我。可咱们家也不是什么有钱的。赵举人非逼着我去弄好酒好菜,我迫于他的威胁不能不办。呜呜——咱们家都被赵举人给吃垮了!”何氏哭得更大声了。
被打得赵举人差点没晕过去,何氏这贱人竟然当着他的面胡说八道!他一定要这贱人好看!
“啧啧——亏得这人还是举人呢!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强迫有夫之妇,还逼着人家给他弄好酒好菜!我呸!这还读书人呢,比最不要脸的流氓胚子还恶心!”一人重重吐了口水。
又有人道,“何氏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人家可是举人啊,也是有身份有脸的人,怎么会这么不要脸呢?”
“肯定是真的。我有个亲戚以前在赵家做事呢。赵家的事情我那亲戚都门清儿!你们可不知道,赵家人都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啊!话说赵举人的爹死了,赵家眼见着就要落魄了,是乔家人伸出援手帮忙,乔家人甚至还将庶出的长孙女嫁给赵举人的儿子,人家可是带着大笔嫁妆嫁到赵家的。乔家人不就是想着用嫁妆贴补赵家人。
你们说说,乔家够意思吧。这只要是个人就该感激啊!可赵家真真是一群畜生,得了乔家的好,但在乔家人倒霉从京城回到安阳后,人家就开始作践儿媳。差点将儿媳给折磨死!现在官府也判了乔家与赵家义绝。这不一旦没有了乔家女的嫁妆,赵家就落魄地只能吃糙米咸菜了。这就是作孽啊!忘恩负义的报应啊!”
第106章 心死的碧丝(三更)
众人还真不知道这事,骤然听人提起也不禁开始鄙夷赵家人,这干得哪里是人事啊!有点良知的人都干不出这混账事!
“你干什么!谁让你打我家老爷的!”赵夫人急匆匆赶来,拨开人群往里凑,一见自家丈夫被打,立马大叫起来。
何氏的丈夫就当听不到赵夫人的话,自顾自地继续动手,“呸!你家不要脸的相公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还敢睡我婆娘!老子今儿个一定要他好看!”
说着又是一拳狠狠打在赵举人的脸上,痛得赵举人“嗷呜——”出声。
男人话里的信息量太大,赵夫人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她相公怎么可能和眼前男人的婆娘有什么,但是当赵夫人看到床上衣衫不整的何氏,顿时疯了!
“嗷——”的一声,赵夫人扑向何氏,“你个贱人!一定是你个贱人勾引我相公,老娘跟你拼了!”
何氏的丈夫哪里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被赵夫人欺负,当即松开了赵举人,一把拉过赵氏,恨恨给了她一耳光,“你丫的,敢在老子面前欺负老子的婆娘!你胆儿肥啊!”
碧丝躲在人群中,当她看到赵举人被打得跟猪头似的,而赵夫人也被打得惨叫连连,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快意。
报应啊!报应啊!真是报应啊!以前高高在上的赵家人,谁能想到他们会有今日呢?这都是老天爷对赵家人的惩罚。
众人都乐得看赵举人和赵夫人被打,这两人忒不是东西。况且这打人的有分寸,虽说下了狠手,但是有点眼力的都能看出来他也就是打得狠,肯定是打不死人的。
“赵旭阳的爹娘在不在这儿!”一道狠厉的男声响起。
众人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只见一群打手压着被打得没了半条命的赵旭阳进来。
何氏的丈夫也不打赵举人和赵夫人了,冷笑着松开两人,伸手一指,“他们就是。”
“你们就是赵旭阳的爹娘?好,那你们两个赶紧帮赵旭阳把钱给还了,赵旭阳欠了我们宏盛赌坊六千两银子。你们既然是赵旭阳的爹娘,子债父偿,赶紧拿钱,否则小心赵旭阳的小命!”
人群中的碧丝心里阵阵发凉,她是知道赵旭阳这段日子有古怪,也猜到赵旭阳肯定不没在做什么好事。但是碧丝真的没想到赵旭阳会去赌,还欠了赌坊六千两银子,别说六千两银子了,现在的赵家连六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果然撕下了那光鲜的皮,赵旭阳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畜生。
赵举人和赵夫人更是蒙了,他们才被狠狠打了一顿,如今又来了一个坏消息,这让他们如何能承受的住!
“爹,娘!你们要救救我啊!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啊!你们要是不还钱,儿子就得死了!赵家就断根了!”赌坊的人松开赵旭阳,他立即连滚带爬地扑向赵举人和赵夫人,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赌坊的人都不是人,他们是魔鬼!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啊!
赵夫人一见赵旭阳的惨样,心都要碎了,“我的儿!我的儿啊,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啊!”
赵举人则是快气死了,抬手恨恨给了赵旭阳一巴掌,“你个逆子!你居然敢去赌!还欠了赌坊六千两银子,你怎么不干脆去死啊!”
“你不想法子,怎么还动手打儿子。旭阳肯定也不想欠赌坊银子的,他是被人害的,一定是有人在害旭阳啊!”赵夫人护住赵旭阳,不让赵举人打赵旭阳。
“什么害不害的,赵旭阳欠了我们赌坊六千两银子,白纸黑字写着,你们要是还不上银子,哼哼——”赌坊的打手狞笑地看着赵家人。
赵家人浑身一抖,赵旭阳更是怕得差点尿了,“爹!娘!你们要救我,一定要救救我啊!他们会打死我的,一定会打死我的!”
赵夫人被赵旭阳哭得心神大乱,她当然也想救儿子啊,可她没钱啊!六千两银子啊,就是卖了她,她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慌张间,赵夫人无意间瞥到人群中的碧,眼睛骤然一亮,忙不迭地伸手指着碧丝,“她!她!她是碧丝,是我儿子的小妾,她长得够水灵吧。拿她抵债!”
赵旭阳也目露亮光,尽管他觉得这样有点对不起碧丝,但仔细想想,如果不是碧丝,他也不会沦落到这地步,况且碧丝不是一直说很爱他,为了自己,她什么都可以做吗?
“对!我娘说的对!碧丝是我的小妾,拿她抵债!”
碧丝听到赵旭阳的话后彻底绝望。她虽然早知道赵旭阳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终究是自己第一个男人,也是她唯一真心爱过的男人,原以为他对自己好歹还有一点点情分,现在看来这都是她的幻想罢了。
赌坊的人斜晲了眼碧丝,长得还算可以,但是——
“你们赵家人当老子是白痴啊!这女的中长得是可以,但她能值六千两银子?怡红楼花魁的赎身银子也就这么多。这小娘们儿值这个钱嘛!这小娘们儿最多也就值个一二百两银子,这已经顶天了!”
“那就先拿她抵债,就当先还一点利息!其他的——其他的我再凑!”赵旭阳一想到自己在赌坊那暗无天日的日子,他浑身发颤,只想着能还一点是一点。
碧丝的心瞬间冷透,这也是她的报应。这是她背主的报应!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赵家人没资格拿我抵债。我不是赵旭阳的妾。赵家一没有我的卖身契,二没有纳妾文书,他们有什么资格拿我抵债。说起来,我现在可是良民。逼良为娼是什么罪名,你们应该知道吧。”心死如灰的碧丝现在反而能冷静面对所有人了,她不急不躁地慢慢开口。
碧丝现在是良民还真得谢谢赵旭阳呢。赵旭阳从乔伊柔那儿得了碧丝的卖身契,然后去官府为碧丝弄了良籍。至于碧丝为何不是赵旭阳的妾呢?因为赵家人怕得罪乔家人,乔二老爷乔子言可是安阳知府呢。所以现在碧丝是一介良民。
第107章 碧丝死(一更)
“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你吃我们赵家的,喝我们赵家的。现在就让你做点小事,你还推三堵四的。我儿真是瞎了眼,否则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贱人!要不是你个贱人,我们赵家还是高高在上,哪里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赵夫人死死瞪着碧丝,眼神凶狠凌厉,几乎恨不得将碧丝撕成一片一片。
赵旭阳这会儿看碧丝哪里还有以往的爱意柔情,他现在只记得碧丝不愿意帮他,他落到这地步都是碧丝害的!
“你个贱人,我真是瞎了眼了,我当初怎么会被你这个贱人迷惑!”
碧丝冷笑,“你说错了,你不是瞎了眼,而是你根本没有眼。你们赵家人都是一群畜生。我也是个畜生,否则我怎么能做出背主的事情呢。正因为我们都是畜生,所以你赵旭阳才会看上我。看看,现在报应来了,躲也躲不掉了。
我跟赵家人没有任何关系,赵旭阳欠了你们赌坊赌债,你们只管找赵家人去讨,我得回乔家了。那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碧丝说着,眼底划过一丝释然、一丝寂寥还有一丝解脱。
“呸!你还想回乔家呢!你回乔家就是一个死!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欺负折磨乔伊柔的,你以为乔家人会重新接纳你个贱婢?你做梦吧!”
碧丝看了眼满口粗言秽语的赵夫人,“这不关你的事,你现在还是好好想想你们要怎么办得好。六千两银子啊,你们赵家人拿得出来吗?对了,赵举人你强迫有夫之妇,你的举人功名也保不住喽。”
碧丝说完大笑着离开,赌坊的人没有拦碧丝,任由碧丝离开。
碧丝出了何氏的家,抬头望天,冬日的天都是那么的暗沉那么的压抑,如果没有太阳更是看不到一丝的光亮和希望。现在这天跟自己真像啊。
爹,娘,女儿来找你们了。
*
苏广全的心情很差,玉珍阁现在得罪了景王府,他出手帮忙,压根儿没起到什么作用不说,反倒自己也惹了一身的骚,这让他心情如何能好。
苏广全带着几个心腹小厮在外面乱逛,忽然前面一阵动乱。
“前面是怎么了?我怎么见那被打得跟猪头似的人有些眼熟啊。小四你去问问。”苏广全随手指了一个小厮,让他上前查探发生了什么事。苏广全有种预感,这肯定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很快小四回来了,“少爷,奴才问清楚了。前面的是宏盛赌坊的人,他们压着的是赵家人,就是刚和乔家大姑娘义绝的赵举人家。赵举人和有夫之妇偷情被堵了个正着,赵旭阳在宏盛赌坊输了六千两银子。赵家没钱还,这不,宏盛赌坊将赵家人压回赌坊。”
小四说着,言语里难免带上了对赵家人的不屑。真真是不要脸的。
苏广全自然也对赵家人不屑,以前在某些场合遇到赵家人,苏广全一来是因为乔家的关系看不上赵家人。二来是看不上赵举人的为人,分明就是地上的烂泥,裹了一层好衣裳便在人前装模作样,看着就恶心。后来赵旭阳和乔伊柔义绝,苏广全也就当看好戏,反正赵家人恶心也恶心不到他身上,乔家倒霉他高兴。他就当看戏好了,这没什么不好的。
现在看来,赵家人是露出了那烂人的皮了。
苏广全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不远处正被赌坊人推搡的赵家人,眼底划过丝丝算计。烂泥也是有烂泥的用处的,烂泥用来恶心人就很不错。
乔伊灵来到乔子诺的书房,一进书房便看到跪在地上的碧丝。碧丝跟她在赵家时见到的穿金戴银的她相比,完全是两个人啊!现在的碧丝满脸沧桑,脸上透着一股心死如灰、万念俱灰。
碧丝见乔伊灵进来,对着乔伊灵重重磕了头,“奴婢见过五小姐。”
乔伊灵没理会碧丝,乔子诺让乔伊灵坐下,“伊灵你坐下。”
“是,父亲。”乔伊灵择了一张椅子坐下。
“奴婢罪该万死。老爷要如何惩罚奴婢,奴婢都认了。这是奴婢的报应,但是奴婢做的事情,奴婢的家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不敢求老爷放过奴婢的家人,只求老爷能对奴婢的家人从轻发落。”碧丝现在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家人了,尤其是她的老父老母,他们都是受了自己的连累啊!
乔子诺没开口,只是淡淡扫视着碧丝。现在的碧丝看起来很可怜,但是乔子诺对她升不起半丝的同情。同情她,那谁来同情他的女儿!
“对你的家人从轻发落?你在做背主的事时,怎么就没想过你的家人?嗯?”最后一个“嗯”,饱含着雷霆震怒。
碧丝苦笑,“老爷又如何知道,碧丝没想过自己的家人呢?”
乔伊灵问道,“碧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五小姐是聪明人,怎么会听不懂奴婢的意思呢。奴婢又不是傻子,奴婢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奴婢明知道背叛大小姐,甚至是折磨大小姐,奴婢肯定不会得什么好。奴婢哪怕是疯魔了,不愿意为自己想,但起码也得为自己的家人想想。自然是有人给了奴婢保证,一定会保住奴婢的家人,不会少了奴婢的好处,否则奴婢怎么敢做这样的事。”
乔子诺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谁吩咐你做的。”
“三小姐乔伊蕙。其实在大小姐还没嫁进赵家前,三小姐就来找过奴婢,她话里话外都对奴婢透露着,等奴婢去了赵家就去勾引赵旭阳,让赵旭阳宠妾灭妻。当时奴婢是被三小姐说得心动了。
奴婢是大小姐的陪嫁丫鬟。陪嫁丫鬟是做什么的,要么给姑爷收房,要么是配了小厮管事。与其配小厮管事,奴婢当然更愿意当姑爷的女人,起码还能护混个姨娘当当,做半个主子不是吗?”
碧丝此刻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她看不见乔子诺和乔伊灵的表情,只是静静说着自己想说的,“其实也不是三小姐挑拨吧。奴婢自己心里也存着这样的心思。奴婢自认为有几分姿色,陪着大小姐嫁到赵家,奴婢相信自己一定能得到姑爷的宠爱被提为姨娘,以后也算是有依靠了。
但奴婢再心大里也只是存着当姨娘争宠爱的想法,奴婢可从未想过把大小姐拉下来,更没想过折磨大小姐什么的。陪着大小姐嫁到赵家后,赵家人可能是看在乔家的份儿上,所以对大小姐还算不错。奴婢当时见赵旭阳对大小姐还有几分柔情,况且两人正是新婚燕尔之际,奴婢现在凑上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男人嘛——刚吃进嘴正是稀罕的时候。所以奴婢按捺着,就等着赵旭阳对大小姐淡了再出手。
谁曾想奴婢还没出手呢,乔家就从京城回到了安阳。明眼人都知道乔家人是落魄了。这时候赵家对大小姐的态度也变了,不再和煦不再温柔,反倒多了几分冷漠无情。奴婢看在眼里,也算是将赵家人看透了,赵家都是一起子小人,忘恩负义的畜生罢了。
这时候三小姐找上奴婢,她再次跟奴婢说了勾引赵旭阳当上姨娘的话。但是这一次,三小姐可不止是说这个,她还跟奴婢说,凭什么大小姐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乔家小姐,而奴婢生下来就是伺候乔伊柔的。奴婢心里就没有一点不平?没有一点不甘。奴婢真是不能不承认,三小姐的话说中了奴婢的心思。
奴婢虽然生来是奴婢,但是奴婢心里不服气。奴婢的容貌也不比大小姐差,甚至才学也不比大小姐差到哪儿去。比下来,奴婢没什么不如大小姐的地方,为什么奴婢只能是奴婢,永远就只能抬头仰视大小姐呢?
奴婢心里的不甘痛苦,被三小姐一番话全都打开了。不过奴婢好歹还有点理智,奴婢是乔家的奴婢,奴婢一家子都在乔家。奴婢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大小姐的事,怕是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奴婢的家人了。
这时候三小姐又说了,她很温柔地对我说,碧丝你不用担心,乔伊柔在赵家的消息不会传到乔家的,你的家人由我保着。你只要在赵家好好折磨你的大小姐。难道你不想看你的主子有朝一日匍匐在你面前向你求饶吗?
奴婢当时听到三小姐的话真是好开心好激动。三小姐将我所有的后顾之忧都解决了。消息不会传到乔家,那奴婢还怕什么?奴婢的家人也不会出事,奴婢还担心什么?
奴婢回到赵家后就去勾搭赵旭阳了。赵旭阳可真是容易勾搭,轻轻松松地就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那时候的赵旭阳真是被我迷的神魂颠倒,我让他往东他就不会往西,我让他往西他就不会往东。我让他折磨大小姐,他又是想都不想地就同意了。而赵举人和赵夫人呢?他们也只是眼睁睁看着,一个字都不说。
大小姐被打得好惨啊,奴婢把能想到的所有刑罚都往她的身上试了一遍。看着大小姐痛苦求饶,那滋味儿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啊。
现在想想,那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奴婢现在不就得报应了,不过这都是活该。自己做了孽,老天爷肯定是要你还的,逃不了的。不过这一切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奴婢求老爷轻饶我家人。至于老爷要如何惩罚奴婢,奴婢不会多说一个字。”
碧丝朝乔子诺重重磕了一个头。
“证据呢?你说是三小姐让你做的,证据呢?不会只有你的一面之词吧。”乔子诺忽然开口,语气有些难言的嘶哑。乔伊灵知道,这是乔子诺怒到极致的表现。
碧丝抬起头道,“证据?难道让三小姐现在来和奴婢对峙吗?残害亲姐妹的罪,三小姐怕是不会承认。不过三小姐当时给了奴婢这个。哪怕日子再难过,奴婢也没想过把这东西卖了。”
碧丝从袖口中掏出一金镯。金镯打造地十分精致,雕刻着牡丹花纹,上面还镶嵌着两颗米粒大小的珍珠。
乔伊灵眸光一闪,她对这镯子有印象,这的确是乔伊蕙的东西,而且还是乔伊蕙比较喜欢的一个镯子。但乔伊灵也有很久没见乔伊蕙戴过,之前没在意,还以为是乔伊蕙有了新的更好的镯子,这旧镯子就扔在一旁。现在看来不是乔伊蕙喜新厌旧,而是她把这镯子给了碧丝。
碧丝将金镯放到乔子诺的书桌上,忽然从袖口中又掏出一小包油纸,“奴婢终究害怕受折磨,一死百了这才是奴婢最终归宿。”
碧丝说着打开小小的油纸包,乔伊灵只看到里面黑乎乎的一团粉末,紧接着碧丝就将那黑乎乎的粉末吃进去。
过了片刻,碧丝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抱着肚子,面如金纸,额头浸出豆大的汗珠,“老爷,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求——求——求您——轻饶——奴婢的——家人。”
一句话,碧丝说的断断续续。乔子诺最终也没有给碧丝一个答案,碧丝是带着遗憾离开的,死前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伊灵你先回去。”乔子诺挥挥手,看也没有看碧丝的尸体一眼。
“是。”乔伊灵起身便打算离开,这时乔子诺忽然开口,“你对碧丝的话相信多少?”
“都信。除了她说她家人什么都不知道,这有几分真便说不好了。”乔伊灵淡淡回答。
“行了,你出去吧。”
乔伊灵这会儿没有犹豫,径直离开书房。
出了书房,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地上的雪白茫茫的一片,这天气和她的心一样。一样的蒙上了一层灰,和雪一样冰凉。
乔伊灵真不懂乔伊蕙是怎么想的,对自己的亲姐姐下这样的狠手,她怎么做的出来这样的事!光乔伊蕙让人隐瞒乔伊柔在赵家受苦的消息,这就足以让乔伊灵吃惊了,可是现在乔伊柔大多苦难都是因乔伊蕙而来,这让乔伊灵如何不心惊于乔伊蕙的狠毒。
第108章 乔伊柔上吊(二更)
乔子诺终究没对乔伊蕙做什么。他也没有去祠堂质问乔伊蕙,质问有意义吗?乔伊蕙肯定会矢口否认,但是乔子诺心里是信了碧丝的话。
乔子诺没有安葬碧丝,吩咐人将碧丝的尸体扔到乱葬岗,背主的奴婢死后不配有个安息之地。乱葬岗才是她最好的归宿。而碧丝的家人,乔子诺全都发卖了,发卖到最肮脏龌龊的地儿,等待他们的只有干不完的活,停不了的打。一家子还能活多久还是一个未知之数呢。
乔伊灵见乔子诺对乔伊蕙什么处置都无,不禁笑了。果然,在他父亲心里还是仕途更重要。儿女虽然重要,但有时候也是可以放到一旁不管的。她的父亲的确是很出色的一名政客。权衡利弊,他做的很好。现在再去追究乔伊蕙做的事情又有什么用?在父亲第一次做了决定,打算委屈乔伊柔,轻放乔伊蕙时就已经注定了。有了第一次,那么有第二次也就不奇怪了。
*
“赵家的事情是你做的是不是。”乔老太爷吹胡子瞪眼睛,没好气地瞪着眼前的乔子诺。
乔子诺正因为乔伊蕙的事情心里不舒服呢,哪里有这功夫管赵家人怎么样,一听乔老太爷又提起赵家人,脸色一暗,很光棍地承认了,“父亲是说赵举人和有夫之妇私通,而赵旭阳在赌坊欠了六千两银子的事啊。没错,是我做的。”
“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乔老太爷痛心疾首道。
乔子诺原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好了,因为乔老太爷的态度,亲孙女不疼,外八路的赵家人倒是放在心尖儿上,这是什么理!
“是我做的又如何?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蛋。赵举人要是立身正,他会被一个女人勾搭住?赵旭阳就更别提了,赌坊那儿我没插过手。我只是让人引着赵旭阳去赌博罢了。谁知道赵旭阳在赌坊真能一掷千金,一欠就欠了六千两银子。果然啊,赵家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烂人,稍微动点手脚,一个两个地都原形毕露了。对了,还得感谢父亲你啊,你真是为伊柔挑选了一个好丈夫。”最后,乔子诺还是刺了乔老太爷一句。
“赵家人已经被你害的这么惨了,你怎么就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你——”
乔子诺阴测测打断乔老太爷的话,“父亲这话真是有意思,什么叫赵家人被我害的这么惨。赵家人是活该!赵家人落到这地步只用说他们是咎由自取。赵家人要是心存一点点感激善念,他们也不会落到这地步。我之前对赵家人做什么了?我只是让人拿回了伊柔的嫁妆,那本就是乔家的东西,我拿回来有什么错。
别是赵家人一直用着伊柔的嫁妆,早忘记那根本不是他们的东西,堂而皇之的将那些当做他们自己的东西了。还有父亲别说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鬼话,受苦的是我的女儿。哦,对了,伊柔只是父亲你的孙女,她还是庶出的。在父亲心中,伊柔怕是没什么分量。要是受折磨的是三妹,也不知道父亲你是个什么想法了。”
乔老太爷面红耳赤打断乔子诺的话,“好端端,把你三妹扯进来做什么!”
“我只是这么说说,父亲你就受不住心疼了?伊柔呢?她可是受了那么多苦啊!父亲你可知道我在看到伊柔身上的伤时,我心里有多难受。我也为人父啊!我真是傻了,我跟父亲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心里怕是只记得你和死去的赵老太爷是挚交好友,你答应过赵老太爷要好好照顾赵家人。父亲你重诺,你光记得自己的诺言了,哪里会管伊柔一个庶孙女的死活。”
“我只说了一句,你就准备了这么多句来反驳我。你还有没有把我当你父亲。”
“我自然是将父亲当父亲的,只希望父亲你别做什么不该做的。父亲你还记得自己答应过我的事吗?你说过你是绝对不会再管赵家的事。”
乔老太爷没好气道,“我是没管,我现在只找你说两句话,难道这也不行嘛!”
“父亲真的没做什么?”乔子诺目光灼灼地盯着乔老太爷,眼神犀利,似乎要看到乔老太爷的心里。
乔老太爷有些承受不住乔子诺凌厉的目光,略有些尴尬又像是有些心虚地避开,“我当然没做什么。你这话是不相信我这老子了!”
“我是很想相信父亲你啊。可惜父亲你不值得让我相信。父亲你说你不会再管赵家的事,那么父亲你可否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乔子诺说着从宽大的袖口取出一叠银票拍在桌上。
乔老太爷心生不好的预感,在看到乔子诺拍在桌上的银票后,布满皱纹的老眼狠狠一跳,“你——你派人监视我。”
“监视不敢当。我只是以防万一罢了。现在看来我这万一防备得很对。我是小瞧父亲了,我以为我让人给父亲你的消息都是赵家人过得不错,父亲你就能蒙在鼓里。现在看来是我错了,父亲你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啊!看看,昨天赵家人才出事,父亲你到了晚上就得了消息还立马拿出了六千五百两银票。嗯,六千两是还债的,那么五百两是给赵家人生活的了。
父亲我就好奇了,你不是君子吗?你不是最重承诺吗?难道你只重对外人的承诺,不重对亲人的承诺?你当时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赵家发生什么你绝对不会再管,这六千五百两银票就是你的不管?嗯?”
乔子诺是真的动了火气,昨天在听碧丝说了乔伊蕙做的事情后,他心里就憋着一团火。不止是对乔伊蕙的,也有对自己的。他为了自己的仕途接二连三地委屈乔伊柔这个女儿,他这个父亲当得真是汗颜啊!昨晚他又截到赵老太爷要送给赵家人的银票,那火气生生涨到了最高点。
乔老太爷深深叹了口气,浑身的气势一泻,整个人垂垂老矣,精气神全失,“我知道我食言了。我是说了我不管赵家的事情,但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啊!赵家欠了赌坊六千两银子,你让他们怎么还?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嘛!”
现在的乔老太爷看起来很可怜,但是乔子诺是一点都不同情乔老太爷,心里更不会产生什么怜悯的情绪。
“父亲你只管放心,赵家人肯定是死不了的。赌坊的人要的是钱可不是赵家人的烂命。当然,赌坊的人是别想从赵家人手里拿到什么钱,赵家早就一穷二白了。赌坊对待这种没钱还债的人呢,一般都是能抠就抠,要是实在是弄不出钱,那就只能卖人了。
首先就是女人。女人嘛——当然是年轻漂亮的姑娘好卖钱,像赵夫人那样的半老徐娘,不对,怎么能说半老徐娘呢,赵夫人现在跟老太婆也没什么区别了。这样的女人肯定是不能卖什么好价钱的,一般对待这种女人都是往最下贱的妓寮卖。虽说赚的不多,但好歹也能卖上几个钱。
然后就是男人了,赵旭阳年轻啊,长得又细皮嫩脸的,赌坊的人应该会把他卖到小倌馆吧。赵举人——哦,他马上就不是举人了。做出强迫有夫之妇的事,等待他的就只有被革除功名这一条路。他就老了一点,小倌馆应该是不会收这种老男人的,他能做什么我还真是有些好奇,难道是卖到青楼当龟公吗?这似乎是个不错的点子。”
赵老太爷听着差点没晕过去,“你——你——你还是读书人嘛!你说的是什么话!”
“我说的是实话。父亲可别以为这是我要对着赵家人做的事。这都是赌坊对待没钱还债人的手段。我担心父亲你不知道,所以才说的详细一点。父亲你不用太感谢我。”
赵老太爷差点没生生气过去,好在他顽强地挺住了,“老大,算我这当爹的求求你。你高抬贵手行不行。”
“赵家人当时怎么就没有高抬贵手放过伊柔。父亲现在跟我说高抬贵手,晚了!我看父亲你的私房挺多啊,这钱就当父亲你给伊柔的嫁妆了。我替伊柔谢谢父亲你了。”一句话,轻轻松松了地将六千五百两银票归到乔伊柔的嫁妆里。
“好!好!这钱就当我给伊柔的添妆。老大,我再——”
“父亲要是嫌钱多,可以多拿一点为伊柔添妆,我会替伊柔好好感谢父亲你的。”
言下之意,只要乔老太爷敢拿出钱给赵家人还债,那钱是绝对到不了赵家人手上,钱只会属于乔伊柔。
乔老太爷也来了火气,语气不善道,“我要是非要替赵家人还债呢!”
“父亲要做什么,我一个当儿子的当然不能阻止了。父亲要替赵家人还债啊。没问题,还债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帮忙就得帮个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不是。父亲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宣扬你的善举,不止是乔家不会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整个安阳也会知道父亲你的善举,知道父亲你是如何的不计前嫌、宽厚待人。父亲,你说我的主意好吗?”
乔老太爷差点没晕过去,他只能偷偷摸摸给赵家人还债,最好谁都不知道。乔老太爷哪里敢让家里人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骂自己一句不知里外亲疏,同时对他也会心存埋怨,这是乔老太爷万万不想看到的。
至于让安阳所有人知道,开什么玩笑。是,的确会有人夸奖乔老太爷不计前嫌,赵家人忘恩负义在先,赵老太爷还愿意帮助赵家人,这是多么的高尚,但是更多人会骂乔老太爷是个蠢货!
这些乔老太爷不知道吗?不,他知道,他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乔老太爷恨恨指着乔子诺,“我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乔子诺露出一抹谦虚的笑容,“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好儿子。这一点,父亲你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了。父亲你还要送吗?要送的话得赶紧了。赌坊可是不等人的,这万一你送银子过去时,赵家人被赌坊的人卖了那就不好了,你说是吗?”
乔老太爷心中天人交战,心中的天平一会儿倾向自己一会儿又倾向赵家人,左右倾倒的,差点没生生把自己逼疯。
“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突然闯进一中年管家。
乔子诺皱眉道,“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中年管家连忙回道,“启禀老爷,大小姐上吊自尽了!幸好发现的早,要不然大小姐就去了。”
乔子诺惊得猛然起身,一把抓过中年管家,“你说什么?伊柔自尽?伊柔怎么会自尽的!”
中年管家回道,“是那天杀的赵家人啊!赵家人在外面说大小姐不守妇道,在赵家时就和小厮们眉来眼去,甚至在和小厮偷情时被抓到过。赵旭阳那畜生就在人最多的大街上绘声绘色地说着,事情也渐渐传开了。大小姐今儿早上去了花园散心,正巧有几个仆妇聚在那儿说话,说的正好就是这事。
大小姐一直到回去还挺正常的。容妈妈在大小姐的耳边骂了赵家人一通,她见大小姐没什么反应,还以为大小姐是历练出来了,没什么反应。在大小姐说要一个人静静时,容妈妈也没多想。可谁曾想大小姐竟然解了腰带系在横梁上自尽呢!
要不是五小姐正好派人给大小姐送吃食,及时救下了大小姐。大小姐怕是就——”
乔子诺松开了管家,一个人愣怔了许久,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差点就失去了一个女儿。赵家那摊烂泥要死了都要拉人一起下地狱!
“父亲你听到没有,伊柔方才差点就被赵家那群畜生害死。这就是你方才还打算救的赵家人,好!好!真是太好了!”
第109章 没脸(三更)
乔二夫人冯氏、乔三夫人钱氏、乔五夫人卓氏皆围在乔伊柔身边。魏氏还在养病没来。小辈里,傅氏、乔伊灵、乔伊璇,二房的乔伊涵和乔伊妍,三房的乔伊莲也都过来了。
没多久,乔子诺、乔老太爷和乔老夫人也赶到了。
只见乔伊柔如同没有气息的布娃娃躺在床上,眼神呆滞无神,面色苍白如雪,脖颈间那深紫的勒痕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似乎再深一点,那勒痕就能勒断脖子。
乔子诺对乔伊柔这女儿是既心疼又恨其不争气。心疼乔伊柔受的苦和她的命途多舛,又恨乔伊柔的性子绵软无用,她要是能稍微争气一点,自己能立起来,何至于到这地步。
“你可真是有出息!多大的事情你就去上吊。你是要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不是?你可真是孝顺啊!”乔子诺无不咬牙切齿地开口。
乔伊柔的双眸瞬间涌满泪水,不一会儿,泪水簌簌而下,顺着脸颊落在枕头上,留下一片水迹。
见乔伊柔这懦弱无能的样子,乔子诺心里更不舒坦了,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涨,张口还要再骂,乔伊灵来到乔子诺身边小声道,“父亲,大姐是什么性子的人,您难道还不清楚吗?您再说这样的话,无疑是在逼大姐去死啊。让大姐好生冷静冷静,我相信她会想通的。”
乔伊柔能想通吗?乔伊灵都不太敢相信,乔伊柔实在是太柔弱了,一点风吹草动都受不住。更别提现在乔伊柔的名声被赵家那群人给败光了。名节对古代女子来说无疑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别说古代女子了,就是在现代,不也有不少人为流言所苦而选择自杀吗?
乔子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他也实在是怜惜乔伊柔这个女儿,方才与其说是在骂乔伊柔,更不如说是在心痛,“你好好养伤,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乔子诺的女儿没这么无用。赵家就是一摊烂泥,他们的话有多少人会信?只要你自己其身正,谁会说你什么?就是有那起子小人在背后嚼舌根,久而久之他们自己也会闭嘴。”
乔子诺也不知他这番话,乔伊柔能听进去多少,可能都听进去了,又可能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谁知道呢。
“是哪些不要脸的娼妇胡说八道!这等在背后妄自议论主子的奴才,正该拖下去活活打死!”乔子诺不能对着乔伊柔这娇弱的女儿发火,于是将一腔火气都撒到了那间接害得乔伊柔上吊的仆妇上。
冯氏不着痕迹地扫了眼乔老夫人,见她果然面露难色,但她还是选择实话实说,“都是一些粗使婆子,只是——”
乔老太爷不满催促,“只是什么,说啊。”
冯氏恭敬回道,“只是其中有一个费婆子是母亲的陪房。”
费婆子是乔老夫人的陪房,颇受乔老夫人器重。费婆子办事能力是有,但为人极喜欢嚼舌根儿,不止是奴才间的那点子事,她甚至经常编排主子。众人只是碍着乔老夫人给费婆子脸忍耐不说罢了。
谁知道费婆子在外面听到赵家人造谣编排乔伊柔,她第一件做的不是去找主子言明一切,反而是找了几个同样碎嘴的婆子一同嚼舌根。偏偏这么巧,乔伊柔正好经过听到。
冯氏没说的是,乔伊柔在经过时,费婆子正在那儿指手画脚地说,“大小姐现在真真是什么脸都没有了。别管赵家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大小姐已经没了名声。如果换做是她,早就拿根绳子上吊,也好落个清白。”
冯氏不知道乔伊柔自尽和费婆子这话有无关系,但仔细想想终究还是有点关系的吧。费婆子前脚说了上吊自杀,乔伊柔后脚真的上吊,两者间怎可能一点关系都无。
乔老夫人的脸色难看至极,心里暗暗骂了冯氏好几句,但还是强撑着笑脸,“费婆子为人忠心,办事伶俐。她也就是吃了几口黄汤才会胡言乱语。这次伊柔的事情,她虽有大错,但也罪不至死。”
乔子诺冷笑,“母亲的意思是,几仆妇的命比我女儿的命要尊贵了?”
乔老夫人淡淡回答,“我并无这意思,老大你也太敏感了。”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我乔家是积善之家,总不能因为几个奴才言语有失就要了他们的命。但那些人也绝对不能再留在乔家,通通发卖吧。”乔老太爷做了最后的判决。
乔子诺不知对这结果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但也没多说什么。乔老夫人拉着一张脸,心里万分不痛快。她的管家权先前被冯氏抢走了一半,这已经让她颜面大失。现在好了,她连自己的陪房都保不住,说出去她的脸都丢光了!乔老夫人在心里将乔伊柔骂了无数遍,今儿的事都是因为她。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乔老夫人在猜测乔伊柔在赵家时怕是真的有什么不检点,否则赵家的人怎么就抓着她不放呢。好在乔老夫人还有些理智,知道这话不能说出来,也只是暗暗在心里腹诽罢了。
“母亲和二弟妹该好好管管这些下人才是。这些下人是愈发的胆大了,连主子都敢编排,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乔子诺语气深深,不满之色几乎要溢出眼眶。
冯氏眉眼一跳,她从接了家事后倒是想好好管管乔家的奴才。像乔老夫人身边的一些老奴才,仗着是乔老夫人的势可没少耀武扬威,说三道四,甚至有时候还敢给她这个二夫人脸子瞧。
可那些人到底是长辈身边的人,冯氏有心整治他们,又碍着冯氏的面子,终究是束手束脚,十分的不方便。现在乔子诺这么一说,自己是不是可以——
乔老太爷对这些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奴才也十分不满,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戾气,“老二媳妇你只管整治去,无论是谁,经你查出通通卖了,乔家容不得这些人。”
乔老夫人心下一沉,冯氏已经笑着应了,“是。”
第110章 愚蠢的傅氏(一更)
长辈没在这里待多久便离开了,留着小辈们多劝劝乔伊柔。她们年纪相仿,应该更有共同话题聊啊。
长辈离开了,留下的小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乔伊柔,每当想开口时,在看到乔伊柔脖颈上那狰狞恐怖的勒痕,想说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熊孩子乔伊妍看着乔伊柔可怜的模样,心里一阵火大,“我说大姐,明明犯错的人是赵家人,你要死要活地做什么啊!我就不信了,赵家那群贱人干了这样的事,祖父和大伯还会放过他们不成。要我说都是祖父的错。当初大伯父肯定是想将赵家人彻底踩下去的,要不是祖父心软,哪里会有今天的事。真是气死我了。”
乔伊涵在一旁也没组织乔伊妍继续说下去,因为她也对乔老太爷的行为产生了不满。就因为你对赵家人的心慈手软,看看现在都得到什么了。害的大姐名声尽毁,险些连命都没有了。乔伊涵又不是傻子,她哪里会不知道方才大伯说的,赵家人在外面传的流言渐渐会平息下来。这怎么可能,谁不喜欢听这些桃色艳闻,他们从来只有越说越起劲的。
就算大伯能以雷霆手段压下流言又如何,私底下的是怎么读禁止不了的,总不能将传了流言的全都抓起来杀了吧。这也只能想想,根本就不现实好吗。所以说乔伊柔在安阳的名声是彻底毁了,以后会怎么样真的是一个未知之数了。乔伊柔还年轻,总不能自己过一辈子吧。嫁人?又能嫁给谁呢?现在安阳的好人家有哪户愿意娶乔伊柔的。之前就嫁过一次人了,现在这名声又这么难堪。想想都头痛。乔伊柔现在也只有远嫁这一条路了。
这道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乔伊柔这一生真的是毁了。正因为她们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哪怕是不敬长辈,她们心里还是对乔老太爷产生了丝丝怨怼。设身处地想想,如果换做她们处在乔伊柔的位置上,她们怕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傅氏也难得叹息了一声,“是啊,祖父这次做的真是太错了。要是早早把赵家人给弄死,哪里会有今天的事情。就是可怜大妹了。大妹你以后该怎么办啊,你现在名声彻底毁了,哪户好人家愿意娶你。难道你不嫁人,打算一辈子待在乔家?可就你这名声继续留在乔家,不是拖累乔家所有姑娘的名声嘛!底下的这些妹妹们还要不要嫁人了。唉——我一想到这个,我的心就——”
“大嫂!”乔伊灵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傅氏的话。没有在最开始打断,是被傅氏的话给震惊到了。眼看傅氏越说越混账,乔伊灵心里气急的同时,心里也确定傅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蠢货。
你要说傅氏是什么大恶人,这还真没有。乔伊灵很确定傅氏看向乔伊柔的眼神里有怜惜有同情,唯独没有恶意。这说明傅氏对乔伊柔真没什么坏心思。可就是这样,乔伊灵才更加生气,你说话前过过脑子行不行,乔伊柔才刚刚上吊自尽未遂,你倒好,生怕乔伊柔不记得她已经名声尽毁,生怕乔伊柔心里的负担不够重,还把乔家姑娘的名声未来全都算进去,你是生怕压不死乔伊柔是吧。
傅氏这脑子,也真是让乔伊灵无语了。
熊孩子乔伊妍看着傅氏的眼神十分古怪。傅氏这么操心做什么,她都已经嫁人了,乔家姑娘的名声跟她可没什么关系。傅氏的女儿萱姐年纪这么小,等她能嫁人的时候,事情早就渐渐淡去,肯定耽误不了萱姐嫁人。要担心也是她们这些未嫁的乔家姑娘担心好不。乔伊妍也知道乔伊柔的事出,是会对她的婚事产生一定的影响,但乔伊柔现在这么可怜,她都没时间去顾忌自己的问题了,傅氏倒是比她自己还操心。她是不是该好好感谢感谢傅氏啊。
“呃——呃——”乔伊柔挣扎着想说话,但因为伤了喉咙,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乔伊灵见状连忙上前劝阻,“大姐,你别听大嫂胡说八道。你别想这些有的没有的,好好养伤才是正经的。你想想父亲,他把你养到这么大,你还没孝顺过父亲,你舍得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乔伊柔伤心地闭上眼睛,她也难受啊!她姨娘临死前跟她说过,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温顺。她现在没了名声,名节也被赵家那群畜生毁了个干干净净,她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费婆子说的对,像她这样的人正该一根绳子吊死自己,也好落个清白。更别提自己实在是作孽啊,倒霉的不止是她,就连妹妹们也被她拖累了。她是个罪人啊!
乔伊柔想死,可是她想到自己的父亲,她又不敢去死了。她死了一了百了,她的父亲该多伤心啊!可她继续活着又能如何呢!
乔伊柔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撕裂成两半,一半拉着她拼命去死,另一半死死拖着她不许死,她到底该怎么办啊!
众姐妹纷纷劝乔伊柔,希望乔伊柔可千万别自寻短见。
“大嫂,萱姐年纪小,你还是赶紧去照顾萱姐吧。”乔伊灵对着傅氏冷冷道。
傅氏哪里听不出乔伊灵语气中的不待见,她心里也来了火,她是为了大家好才这么说的!一个两个的都把她当恶人,以后有的她们哭的地儿,她倒是要看看,以后乔家的姑娘都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又会有什么好人家愿意接纳乔家姑娘。
“好!好!当我枉做恶人了,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是恶人。”傅氏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傅氏的丫鬟紫嫣忙着道歉,“各位姑娘,我家少夫人也是一片好心,就是她说话急了一点,真的没什么坏心,还请各位姑娘见谅一二。”
“紫嫣你还不过来!”傅氏大吼一声。
紫嫣小跑着追了过去。
乔伊璇撇了撇嘴道,“当主子的还没一个丫鬟看的明白。”
众人心里暗暗附和。
众人在这里又劝了乔伊柔许久,见乔伊柔有些疲惫,于是众人纷纷散了,只有乔伊灵一个人留下来。
容妈妈这会儿终于有功夫开口了,她泣不成声地来到乔伊柔的床边,“姑娘啊,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开呢!你这么做是在生生挖老奴的心啊。姑娘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奴也恨不得跟你一块儿去了啊!”
乔伊柔好不容易止住了的眼泪再次汹涌而下,无声地嚅动着嘴唇。
“大姐,你看看爱你的人有多少。父亲、容妈妈,还有众多的妹妹。不管咱们姐妹间以前有什么龃龉,但大家心里都是有你这个姐姐的。你要是真的出什么事,没有一个人的心里会舒服,都会为你伤心。
大嫂是什么人,我想大姐你应该清楚。大嫂不是什么坏人,就是说话有时候不过脑子。我要是说大嫂说的话全都是假的,那就有些亏心了。但是大嫂的话最多也就只能听个两三分。
大姐你的名声在安阳的确——赵家那起子烂人真真是可恨,自己要死了还要拖人陪葬。正是为此,大姐你更该活的好好的才是,你该让赵家人看看,你乔伊柔能比任何人活得都好,绝不会被那些流言蜚语打垮。
还有大姐你的事是会对还未出嫁的乔家姑娘产生一定的影响,但要说影响也不会大到哪里去。大姐你想想能相信外面那些流言蜚语的人,你说他们会是什么好人会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配吗?
他们显然不是,父亲叔叔他们也不会将我们交给那样的男人。所以大姐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大姐,你好好养身子,外面的事情有父亲。”
乔伊灵缓缓说了一番话,乔伊柔眼底晦暗不明,一会儿隐隐有亮光闪烁,一会儿又是黯淡无光。乔伊灵也不知乔伊柔到底将这番话听进去多少了。这事终究还得乔伊柔自己想通,而且也不能一直将事情捂着,既然傅氏已经说开了,那就得让乔伊柔清楚,她是受害者,乔家的姐妹们也不会因她有什么影响。
“容妈妈你好生照顾大姐,有什么要的只管开口就是。”
容妈妈擦着眼泪应了。
傅氏这里回到院子,心里是气愤不已,同时也抱怨出声,“你说那一个个的都怪我,他们怎么不想想我是为了她们好啊!一个个的倒是弄得我成了恶人。真是气死我了。”
紫嫣替傅氏倒了杯茶,傅氏端起一饮而尽,“奶奶就别生气了,大小姐出事,几位小姐的心情都不好。”
“她们的心情不好,一个两个的倒是拿我出气,真真是气死我了。”
“你不是去看大妹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傅氏抱怨时,乔骏进了屋子。
傅氏起身为乔骏脱去披风,给乔骏端茶,“大爷回来了。我才从大妹那儿回来,大妹已经救回来了,看着也没什么事了。”
乔骏和傅氏一同坐到雕花炕上,随意开口,“我方才在外面怎么好像听到你在抱怨?难道大妹那儿出了什么事不成?”
傅氏心里一虚,尽管她认为自己是好心提醒大家,是她们不将自己的好心放在心上。但是在面对乔骏的提问时,傅氏还是尽可能地不说自己的事,“没啊,大爷怕是听错了。妾身是在抱怨那该死的赵家人呢。要不是他们,大妹哪里会遭这么大的罪呢。”
听傅氏说起赵家人,乔骏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不想再提让人沉闷的话题,乔骏转而提起女儿萱姐,“你现在一直待在院子里,你就好好照顾萱姐。成天将萱姐交给下人带,这成什么样子了。”
“一个丫头片子——”傅氏脱口而出,话到一半连忙改口,“萱姐有下人照顾着不就成了,我去看着做什么。”
说到底还是不尽心。傅氏从未将萱姐这个女儿放在心上。傅氏和魏氏真是两个极端。傅氏明摆着重男轻女,而魏氏一心就只有一个乔伊蕙,两人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有点共通之处的。
乔骏每次和傅氏说起萱姐,她都是这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心里无端升起了火气和无力感,“行,你就继续这样下去。”
乔骏说完下了炕,穿上鞋子,自己动手披上了披风,转眼间已经离开了院子。
“诶!诶!”傅氏想喊乔骏,可是早就见不到人了,心里又是一阵的气闷。
“奶奶,外面这么冷,大爷手上也没拿个手炉,奴婢给大爷送去。”紫嫣说着去给乔骏送手炉。
紫嫣追上了乔骏,“大爷,奶奶让奴婢给你送个手炉。”
乔骏停下脚步,伸手接过了紫嫣递来的手炉,心里对傅氏的怨气消散了点。不管怎么说,傅氏心里还是有他这个丈夫的,如果傅氏能改改自己这性子那该有多好。
“大爷,奶奶还是很关心您的。其实今日奶妈也不是故意对大小姐说那么一番话,奶奶是——”紫嫣自知失言,赶忙闭上了嘴。
“你说什么?你家奶奶对大妹说了什么?”
紫嫣咬着唇,一脸害怕,“奴婢不敢说。”
“说!”
紫嫣这才吞吞吐吐道,“奶奶也是关心大小姐的,可是奶奶也担心其她小姐的婚事,所以奶奶就说大小姐现在坏了名声,以后怕是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甚至还会拖累其她小姐的婚事。”
乔骏闻言差点气了个仰倒,此刻他真想回去狠狠扇傅氏几耳光,她到底有没有脑子!否则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紫嫣似乎被乔骏狰狞凶狠的表情吓到了,小心翼翼地为傅氏辩解,“其实奶奶没恶意的,她也是一片好心。真是——”
“她是蠢!蠢得无药可救了!紫嫣你好好劝劝你家奶奶,让她别再做这样的蠢事!”乔骏歇下和傅氏争吵的心,大步离开。
紫嫣痴迷地望着乔骏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乔骏的身影,她才一步一步地回到屋里。
第111章 苏广全出的阴招(二更)
魏氏撑起身子靠坐在雕花大床上,背后垫着大红绣蝴蝶的靠枕。常妈妈正端着药一勺一勺地给魏氏喂药。
魏氏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病弱苍白的脸上透出点点红润,因为这几天休息得好,魏氏眼底的青色也渐渐消散。常妈妈最感触的便是魏氏这几天总算没有再一口一个乔伊蕙了。
常妈妈心里知道,魏氏这几天不提乔伊蕙,不是她已经放下乔伊蕙了,而是魏氏为了乔伊蕙能好过一点,逼着自己不去想乔伊蕙,拼了命地想尽快调养好身体。
说来也是好笑,真是没见谁连调养身体都要拿命拼的,魏氏却偏要这样。大夫也来看过魏氏,虽然魏氏表面上看起来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这这是表面上看起来。魏氏不能真正放开心胸,那股子郁气还是堵在心头,身子就不会真正好。现在的好只是看起来的,万一哪天——
常妈妈也想劝魏氏,但是到最后常妈妈还是什么都没劝。她又不是不知道魏氏心里的结是什么,要劝魏氏就不能不避开乔伊蕙。可是提什么现在都不能提乔伊蕙。魏氏好不容易逼着自己暂时忘记去想乔伊蕙,常妈妈要是真的再次提起,魏氏连这表面的好也没有了。
算了,就这样吧。总归魏氏现在表面看起来很好,再怎么样也好过魏氏一直缠绵病榻不是。
乔伊蕙的事情不提,但其他事情常妈妈还是要提的。
“夫人,大小姐才刚刚上吊自尽,您病着不要去看大小姐,但您要不要送点东西给大小姐,也当尽尽心。”
魏氏真不知道乔伊蕙出了什么事,闻言诧异挑眉,“她怎么了?”
常妈妈缓缓将赵家是如何污乔伊柔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赵家那起子小人真真是可恶。伊柔是什么性子我还不了解?她嫁进赵家怎么可能会跟什么小厮有染,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也亏得伊柔在伊灵那儿,要不然——算了算了,不提了,越提越生气,常妈妈你替我包点燕窝给伊柔送去。”魏氏在得知赵家人做的事后,顿时火冒三丈。
常妈妈轻轻一笑,只要事情不涉及乔伊蕙,魏氏的脑子还是很正常的。
“是,奴婢待会儿就去。”
魏氏转而叹息,眼底隐隐有些茫然痛惜,“伊柔的名声算是全毁了。以后伊柔想在安阳嫁个好人家什么是别想了。不止是伊柔,她的事还会牵扯乔家其她姑娘。我的伊蕙不也被她连累了。”
常妈妈眼皮一跳,果然魏氏的脑子清楚不到一刻,立马又恢复原样。方才小丫鬟来禀报说,大少奶奶在大小姐那儿也说了差不多的话。该说魏氏和傅氏真不愧是婆媳吗?两人的思维是惊人的一致啊!哦,忘记了,傅氏和魏氏还是有很大的不同。魏氏根本不操心乔家其她姑娘的婚事,她只操心乔伊蕙的。幸好魏氏这一次没去看乔伊柔啊,否则——
常妈妈这厢感慨不已,魏氏又何尝不是呢,她这几天一直逼着自己不去想乔伊蕙。如今骤然说起乔伊蕙,仿佛洪水泄闸,心里的思念痛苦是一发不可收拾。她的伊蕙啊!都怪自己,她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去找乔伊柔和乔杰两人呢!那两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为什么就不愿意帮帮她的伊蕙呢!魏氏想到乔伊柔现在名声尽毁,心里隐隐有些痛快,说不准这就是乔伊柔不顾姐妹之情的报应。只可惜拖累了她的伊蕙啊!
常妈妈见魏氏眼眶泛红,心里暗叹一声,“夫人这眼见着快要过年了,您还是好好调养自己的身子。要不然老爷看见了又要生气了。”
魏氏压下心头的酸涩痛苦,是啊,她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伊蕙了。老爷现在是完全不顾夫妻之情和父女之情。她必须得好好调养身体,要不然她的伊蕙就更惨了。
常妈妈在心里苦笑,她是真的不懂乔伊蕙给魏氏下了什么毒,让魏氏满心满眼就只有她一个人,真真是见鬼了。
*
乔伊灵从乔伊柔处回到自己的屋子,清丽如海棠的俏脸蒙上了一层阴影,浑身的气压都压得极低。
屋内的祁云见到乔伊灵回来,琥珀色的眸中漾着怜惜,语气里更是遮掩不住的关心,“乔姑娘你回来了。令姐可好?”这话当然不是关心乔伊柔怎么样,而是乔伊柔现在关系到乔伊灵的心情。
乔伊灵坐到祁云对面。祁云语气中的关心很让她试用。她因乔伊柔而低落难受的心渐渐有些回暖,嘴边难得荡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多谢太孙殿下关心了。我大姐总算是救回来了,倒是让太孙殿下看笑话了。”
祁云摸摸鼻子,这话说的他好像一直看乔家的笑话似的。不过这话也没错,从他住进乔家起,前前后后的确是看了乔家不少的笑话。不过天地良心啊,祁云真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只是人在乔府,有些话他不想听也会撞进自己的耳朵里。刻意躲避又不是他的性子,反倒显得他心虚。
祁云只能安慰自己,以后都是一家人,这些事情知道了也无妨。
“家家都有这样或那样不如意的事。谁敢说自己一家都是和和睦睦,半点龌龊都无。有这样的人家,也只是表面文章做得好,惯于掩饰太平。”
乔伊灵非常赞同祁云的话,只是自家的糟心事是真的不少啊,“赵家的事情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对待敌人你必须狠狠将他们踩在泥地,绝对不能给他们任何翻身的机会。当断不断,最后指不定会作茧自缚。我大姐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吗?”
“赵家人虽然在外面败坏令姐的名声,可我想这件事应该不是赵家主动去做的。后面八成有指使之人。”
乔伊灵眉头一挑,追问道,“太孙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云坦然和乔伊灵带着疑问的水眸对视,朗声道,“没什么意思。我在乔家也算是听了不少关于赵家人的事情了。赵家这样的人家并不少见,外面披着一件光鲜亮的皮,脱下那层皮后可以说是烂到了骨子里。这样的人最是自私自利,而且根本没什么能耐。
赵家的赵旭阳不是欠了赌坊六千两银子吗?就是把赵家的人都杀了怕是都拿不出这么多钱。这时候赵家该想的不是怎么还钱,他们怎么会有功夫去造谣令姐的事。这不太符合他们的性子,我更倾向于是有人指使赵家人做的。至于指使的人倒是不难猜,肯定跟乔家有过节吧,他知道赵家的人恶心无用,但是为了恶心一把乔家人,他还是选择用了。”
乔伊灵摸着下巴,她之前光生气乔伊柔自尽的事了,还真没仔细想过。现在听祁云说,她也觉得有人指使赵家人污蔑乔伊柔的可能性更大。这种隐私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让乔伊灵想起一个人,他是——
“苏广全!好一个苏家!”乔子诺跟祁云想到一块儿去了,他深知赵家人的秉性。就算赵家人被逼到绝境想拉人陪葬,但是在他们自己没死绝前,他们还没这功夫去管别人。况且赌坊的人又不是吃素的,他们又不是傻子任凭赵家人在外面胡言乱语,这事对他们又没好处。除非是有人给赌坊施压,那么这便有了很好的解释。
事情很简单,苏广全在大街上正好撞上了被赌坊推搡的赵家人,心里当时就存了这阴暗的心思。苏广全在赌坊的人将赵家人压到赌坊后,便去了赌坊。以苏广全苏家少爷的名头,赌坊的人肯定是要给苏广全一点面子的。况且苏广全又不是要赵家人赖账,只是“借用”赵家人几天。这么小小的事情,赌坊的人自然愿意给苏广全脸。
苏广全又是如何说通赵家人呢?简单的很,苏广全请赵家人吃了一顿好的,接着只是对赵家人说,只要他们在外面败坏乔伊柔的名声,将乔伊柔说得有水性杨花,是个天生的**荡妇。只要赵家人能按照他的吩咐办事,他可以帮赵家人还债,甚至可以再给赵家人一笔钱。
赵家人完全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得晕头转向,他们完全不去想苏广全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可能他们已经濒临绝境,苏广全给他们的那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被他们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符紧紧抓在手上,如何也不愿意放弃。
赵家那群傻子白痴!他们想的简直不要太美,他们在外面不遗余力地败坏乔伊柔的名声,苏广全在一旁听着高兴。至于什么还赌债给钱,这是谁说的?苏广全表示他压根儿不知道这回事。
赵家人只是在外败坏了乔伊柔一天的名声便被赌坊的人抓回去还债了,可怜他们被抓到赌坊后还一直在吼,苏广全答应过会帮他们还赌债的。
赵家这群蠢货!
乔子诺十分怀疑赵家这群蠢货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的,真真是不可思议!
“去请老太爷过来。”
乔子诺一声吩咐,立时便有人去请乔老太爷。
乔老太爷进来后,乔子诺随意起身给乔老太爷行了个礼,乔老太爷也不在意乔子诺的态度,到底是他理亏了。
待乔老太爷和乔子诺皆坐下后,乔子诺一指自己面前的纸,“拿给老太爷看看。”
乔子诺的贴身小厮当即恭敬地取起乔子诺书桌上摊着的纸,然后递给了乔老太爷。
乔老太爷接过一看,一张老脸顿时红了白,白了又青,最后愤愤将纸揉搓成一团扔到地上,“赵家无人了啊!若是以前赵老弟还在,赵家——”
乔子诺无不冷笑,“一样的!赵家是从根儿就烂了!父亲难不成还以为赵老太爷是什么好人不成?能生出赵举人那样的畜生,他也不是什么好的。只是父亲你太单纯了,被所谓的好友情谊蒙蔽了双眼,真真是可笑至极。”
“死者已矣,你又何必如此刻薄!”乔老太爷无法接受乔子诺对赵老太爷如此不敬。
乔子诺眼底满是不以为意,但终究没多说什么,为了一个死人和乔老太爷争执,他又不是傻子。
“父亲可还想保赵家?”
私心里,乔老太爷还是想为赵家保存一条根,但是他已经没脸说这样的话了,“罢了罢了,你想如何就如何,为父不会再多说什么。”
“父亲早这么说不就好了,现在倒好,累得伊柔差点没命,就连乔家女儿的名声也搭进去不少。真想看看父亲你能为三妹挑选什么好夫婿。”
乔老太爷气得伸手指着乔子诺,“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雨欣也是你的妹妹啊!你——”
“我怎么说话了?我说的都是实话。难道只有三妹才是父亲你的心头肉,我的女儿就不值钱了?也是,在父亲你的眼里,我的女儿哪里值钱。否则也不会被父亲你嫁到赵家,几乎毁了一辈子了!我在这里明确告知父亲,从今天起,我的女儿我做主。父亲你有这功夫就好好操心三妹的婚事。”乔子诺毫不示弱地回瞪乔老太爷,他还满肚子火呢!
乔老太爷自知理亏,最后悻悻移开眼。
“苏家?赵家?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好了。”乔子诺眼底冷光闪烁,咬牙切齿道。
赌坊里的赵家人正满心期待地等着苏广全来救他们出去呢,可都等了三天却什么都没有。反而等到了赵举人被革除功名的消息。从此赵举人也不是什么举人,只是一介平民。这会儿赌坊的人对赵家再也没什么好脸色了。之前他们是还顾忌着赵举人有个举人功名,现在没了,赵家就是普通百姓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谁也说不出什么。
“你们赵家到底还不还得起钱?”赌坊的小管事横着一张脸,阴测测地开口。
第112章 赵家人上钩(三更)
赵家人也算托了苏广全的福,他们一家三口现在住的屋子还不错,虽然不大,好在整洁干净。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赵家人以为他们攀上了苏广全,并且为苏广全办了这么一件大事后,他们再次会恢复人上人的生活。赵正不是举人了又能如何?攀上了苏家,等于攀上了安阳伯府。安阳伯府可是安王和曹贵妃罩着的!
赵正虽然伤心自己不是举人,但想到以后能攀上安阳伯府,他以后可以说是前程似锦。一个小小的举人算什么,指不定以后他能成为一品大员呢!
真不知道赵正怎么如此会做梦。苏家到现在都没出个一品大员呢,甚至连个三品大员都没有,也亏得赵正这么能做梦。
一家三口都在做梦的赵家人一看赌坊小管事那堪称恶劣的态度,顿时不满了。
赵夫人这几天又抖起来了,仰着头十分不屑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对我们说话!你知道我们是谁嘛!”
赌坊小管事愣了,他不是被吓到了,而是完全惊讶于赵家人的蠢。赵家人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难道他们现在还当自己高高在上,他还得捧着他们不成?
赌坊小管事被自己的猜测恶寒了一把,跟一群脑子不正常的人,你还是别想着解释。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我只知道你们欠了赌坊六千两银子。原本多欠一天,你们就得多还一点利息。不过呢,看在苏公子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们算什么利息了。只要本钱六千两银子,你们现在把钱拿出来,这几天你们在赌坊吃喝的钱,我也不跟你们算了。”就当自己倒霉吧。不这么想又能怎么想。
“什么六千两银子,苏公子不都帮我们还了嘛!”赵夫人想都不想道。
赌坊小管事嘴角一抽,他现在是很确定赵家人完全是没脑子的存在,到现在还做梦着苏广全为他们还银子?他们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难怪苏广全能把赵家这一群蠢货耍的团团转啊。不是苏广全太聪明,而是赵家的人太蠢了。
“苏公子没帮你们还钱。所以你们现在还欠赌坊六千两银子。赶紧的,把钱拿出来。”赌坊小管事懒得和赵家人理论了,他就一个目的,那就是还钱!还了钱后,赵家人爱怎么就怎么,他是不会管了。
“你去找苏公子要啊!他说过只要咱们帮他败坏乔伊柔的名声,他就会帮我们还钱,还会给我们一大笔银子!”
赌坊小管事笑了,完全被赵夫人单纯到愚蠢的话逗笑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啊!
“你们还在做梦啊!苏公子完全就是在利用你们。现在利用完了,自然是将你们踢到一边,还帮你们还钱?你们可真是会做梦。”
赵家人齐齐变了脸色,赵夫人更是张牙舞爪地冲着赌坊小管事扑去,赌坊小管事直接一巴掌将赵夫人给拍飞,什么东西!敢在他面前耍横!
“老子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老子现在就让你们去苏府找苏公子。你们能要到钱最好,如果要不到,老子绝对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家人齐齐一颤,他们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苏广全身上。
赵家人现在住的是赌坊三楼的房间,赌坊一楼是赌博的地方,二楼高级一点是专门为贵客提供包间,无论是环境还是气氛都比一楼要好得多。
赵家人到了一楼时,赌坊内不少人都认出了赵家人。
“看看这仨儿,之前他们还以为自己了不起,小刘给他们送水时,那娘们儿还用鼻孔看人。”
“这家子都是脑子不清楚的。嘿嘿——他们还一直做梦苏公子会帮他们还钱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苏公子明摆着就是在利用他们。现在利用完了,谁管他们是死是活啊!也就这三个白痴还在那里做白日梦!”
“你们说这三个会被卖到哪儿去?女的嘛太老,长得又丑,好一点的妓院都不会要。我猜啊,最多只能卖到地下妓寮去,随便给个铜板就能上。年轻的那个长得倒是不错,要是卖去小倌馆应该是能卖几个钱。老的嘛——小倌馆里应该有一些有特殊爱好的,就喜欢这老的,说是玩儿起来比年轻人还带劲儿呢!”
“你们就别幸灾乐祸了。你们说,要是这次他们去苏府要到钱,那一切都不一样了啊!”
“才怪!苏公子吃饱了撑着,怎么可能把钱给赵家人。”
“未必吧。好声好气地要那肯定是不可能给的。你们说要是赵家人在苏府外大吵大闹,再将苏公子指使他们的事情说了,大户人家不都讲究一个面子嘛!为了保全面子,少不得破财消灾。”
“嘿!你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这还真是有可能。就看赵家人舍不舍得闹喽!”
“是我肯定就要去闹!要不然等待自己的就是生不如死喽!”
“说的对!哈哈——”
……
赌坊楼梯口围着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话全都落在了人赵家三个人的耳朵里。赵家三个人顿时傻了!什么被卖到地下妓寮,什么被卖到小倌馆。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比死更难受的事!
尤其是赵正和赵旭阳两个,他们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而且也不好男风,他们如何能接受自己被卖到小倌馆。这无疑是比死更痛苦。
赵家三口人瞬间有了拔腿逃跑的冲动,好在他们还记得身后有赌坊的人一直跟着他们。他们根本逃不了,甚至只要一有逃跑的念头,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就是万劫不复了。
方才那四人的话也提醒了赵家三人,必须得在苏府外大闹,捏着苏广全指使他们污蔑乔伊柔的把柄大闹,逼迫苏广全出钱,否则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闹!闹!必须闹!这是唯一的生路!
第113章 苏广全吃瘪 赵家下场(一更)
“苏广全你给老娘出来!苏广全你个乌龟王八蛋,你竟然有胆子欺骗老娘。苏广全你当初是怎么答应老娘的。明明是你说,只要我们帮你败坏乔伊柔的名声,你就拿出六千两银子帮我们还债,你还说会给我们一大笔银子。这都是你苏广全答应我们的!
可现在呢?苏广全你怎么当了缩头乌龟了!你有本事就给老娘我出来啊!咱们锣对锣鼓对鼓地当面说清楚。你给老娘我出来啊!”
赵夫人在苏府大门外双手叉腰,如同泼妇骂街。
赵正和赵旭阳两父子还有一点文人的矜持,他们是做不出像赵夫人这样的泼妇行径,但是这件事关系到他们的未来,他们自然也不会站着不动,两人偶尔还会附和赵夫人的话,例如“不错就是这样!”
苏府外今日可是热闹的紧,可从未有人在苏府外这么泼妇骂街,众人也乐得看新鲜。有不少人在听到赵夫人的话后开始议论纷纷。
“这娘们儿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前些日子不是传乔大姑娘是因为不守妇道,赵家忍无可忍才要休了她。最后还是乔家仗势欺人,硬是用身份逼着义绝。”
“赵家人的话哪里能信。你看看赵家人都是什么德行,女的跟泼妇似的,两个男的看着就是窝囊废,只会说就是这样,是啊。还不如那娘们儿呢!人家起码还敢吵。像赵家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他们说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
“我倒是比较同情乔大姑娘,你说乔家是什么人家。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教不好自己的姑娘。肯定是赵家人可恶,否则乔家也不会做绝。至于这赵夫人嘴里说的是苏公子让他们诋毁乔大姑娘的名声,这话我相信。乔家和苏家向来不合,苏公子这么做不奇怪。”
“不是,我认为是……”
……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倾向于是乔家人污蔑乔大姑娘。当然还有少部分人坚持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要不是乔伊柔立身不正,赵家怎么会这么说。这种言论几乎一出就会被立即淹没。
“你们说苏家是怎么回事,别人都指着他们骂了,这苏家怎么就没一个主子出来呢?这很不正常啊。还有苏家怎么任由赵家的人在外面发疯似的攀咬他们。苏家大可以让人将赵家的人都赶走啊!或者也可以让人将苏家的人抓起来啊。”有人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众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苏家哪里是不想将赵家的人赶走,可是每当苏家的人上前,赵家人就会大吼大叫,特别是赵夫人还会说什么苏家是要杀人灭口。苏家也是要脸的好嘛!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苏家哪怕拼着一点名声受损也想将赵夫人抓起来堵住她那张嘴,快刀斩乱麻,免得苏家的名声在赵夫人的嘴巴里是越来越差。但是赌坊的人不愿意啊,他们暗暗护住赵家人就是不让苏家人得逞。除非苏家人能一下子出几十人才有可能彻底拿下赵家人,但这样一来,对苏家的名声会有很大影响。
苏家自然可以请官府的人帮忙,可是如今的安阳知府是乔子言,他当然巴不得见苏家的人倒霉,肯定是不会派人来的。以至于苏家现在落到了两难的地步,前也不是后也不是,真真是左右为难。
今日苏广全就在苏府。他也时时关注着府外的动静,见管家这么久都没解决这件事,心里恨得牙痒痒。
苏广全咬着牙,眼底涌动着浓浓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黑雾。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再让赵家那老娘们儿“胡说”下去,他还要不要脸了!
苏广全当机立断地出府。
“苏广全你个没担当的孬种,你有本事就给我出来!你怎么有本事做就没本事承认啊!你——”
苏府的大门打开了,穿着姜红色锦袍,外面套着织锦斗篷的苏广全跨出了苏府的大门,缓缓向前。
“本公子出来了,你有什么话说?”
赵夫人张牙舞爪地想扑到苏广全面前,自然是没有成功,还未靠近苏广全,赵夫人便被苏广全面前的家丁拦住了,“苏广全你答应过我们,只要我们帮你诋毁乔伊柔的名声,你就会帮我们还清赌债,还会给我们一大笔银子。你答应过我们的!”
赵正和赵旭阳也异口同声道,“没错!你当初就是这么答应我们的。”
苏广全斜晲着赵家三人,如毒蛇般阴鹜的眼里满是不屑,“你们赵家人是想钱想疯了吧!你们居然有胆子来本公子面前讹钱?难道本公子长了一张傻瓜脸能让你们讹钱吗?”
赵家人齐齐愣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赵正,他猛地向前跨出一大步,眼睛瞪得极大,厉声道,“苏广全你休要不承认!男子汉大丈夫,你难道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吗?”
苏广全一扯嘴角,“你们赵家人是穷疯了吧。本公子什么时候吩咐你们去诋毁乔家大姑娘?诋毁一个姑娘家如此不要脸的事情,本公子如何会去做。”
苏广全一脸的正气凛然,神圣不可侵犯。
赵家人傻了,他们要不是确定是苏广全让他们造谣诋毁乔伊柔的名声,他们也要相信苏广全说的话了。说假话跟说真话似的,这也是一种本事了。
赵正气的胡子都一抖一抖,颤抖着手指着苏广全,“我是个读书人,我难道还会冤枉你不成!”
苏广全笑了,被赵正的愚蠢和不要脸给逗笑了,“读书人?你好意思说自己是读书人?嗯,跟有夫之妇偷情,前几天才被革除了举人功名。你还真是一个读书人。”
不少人都对赵正指指点点,赵正那点子事在安阳都传遍了,这人还真有脸说自己是读书人,真真是要笑掉人大牙了。
赵正气的浑身颤抖,面色涨得通红,似乎是想上前和苏广全算账,但看到苏广全身边围着这么多人,他又胆怯了。
“一码归一码!你答应过我们的事不许反悔!我们听了你的话造谣诋毁乔伊柔的名声,你答应过除了帮我们还六千两银子的赌债外,你还会给我们一大笔钱。这个你不能反悔。”赵正没有忘记今天来的目的,同时他也庆幸自己的婆娘一开始就选择大闹,否则他们还指不定见不到苏广全呢。
赵夫人一听立马道,“没错!你答应过会帮我们还赌债,还答应过给我们一大笔钱!赶紧拿来!”
给赵家人钱?苏广全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这个问题。话说赵家人配拿他的钱吗?很明显是不配啊!与其把钱给赵家人,苏广全宁可拿钱出来做做好事,接济接济百姓,这样好歹能有个好名声。
“你们赵家人是想钱想疯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过会帮你们还赌债?又什么时候说过会给你们一大笔钱?”
赵正快疯了,“这明明是你说的!苏广全你怎么能赖账!”
天真啊!愚蠢啊!这样的蠢货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的。苏广全十分怀疑。
“证据呢?你是有本公子亲手写的字据还是有什么人证?”苏广全好整以暇道。
赵家人傻了,他们当时哪里会想到苏广全会赖账,所以自然没有让苏广全写下什么字据。早知道苏广全会赖账,他们一定会让苏广全写下字据。可惜现在就算是再后悔也没用饿了。至于人证——
赵夫人无意间瞥到赌坊小管事,眼睛骤然一亮,“他当时也在场!他听到了!”
赵夫人连忙伸手指向赌坊小管事,一脸兴奋。
苏广全仍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脸上丝毫不见慌张,“是吗?有这回事吗?不如请这位管事自己说好了。”
苏广在待在苏府时也算是将事情想通了,今天这一切一定是乔家设局。自己能利用赵家人恶心他们,他们同样也能用赵家人来恶心自己。早知道当初利用完赵家人就直接将他们一了百了,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苏广全是半点都不担心赌坊的人会为赵家人作证。为了区区六千两银子和苏家翻脸,这笔账明显不划算。赌坊这一次为何任由赵家人落他的脸。苏广全心里也明白,这是为了乔家。赌坊先是卖了他的面子给乔家难看,这算是得罪了乔家。这次又帮了乔家落他的面子。这样算下来,赌坊是谁也不欠下,当然谁的好也没有落下。不过这样就足够了。正如赌坊的人不会得罪死乔家的人,那么赌坊的人肯定也不会得罪死他。让赵家人恶心恶心苏家可以,但绝对不会帮赵家人证明自己说过那话。
果然,赌坊小管事在听到赵家人的话后,浓黑的眉毛紧紧拧着,一脸疑惑,“你们浑说什么!什么苏公子让你们诋毁乔家大姑娘,我根本不知道这事。是你们自己说苏公子会帮你们还债,我这才带你们来苏府。”
赵夫人傻了,下意识伸手抓住赌坊小管事的胳膊,“你疯了!你当时明明在啊!我们说的话你也都听得清清楚楚,你怎么说你不在呢。六千两银子啊!难道你就不要那钱了?你疯了不成!”
娘的!这老娘们儿手劲儿真大啊!赌坊小管事龇牙咧嘴地掰开赵夫人的手,仍然是一脸不解道,“我是赌坊的人,银子我自然是爱的。但是明明没有的事情你硬要我说有,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不是。你还是赶紧想想到底有没有其他人在场可以为你们作证的。”
其他人?哪里有什么其他人!没有啊!一个都没有啊!
赵夫人在这一刻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完了完了!一起都完了!
赵夫人不知是从哪儿升起的无限勇气,“嗷——”的一声冲向苏广全,挡在苏广全身前的人都有一刹那没挡住赵夫人,以至于赵夫人那长长的指甲在苏广全的脸上留下了长长的血痕。
“嘶——”苏广全倒吸一口冷气。
“苏广全你个畜生!你说话不算话啊!你是要逼着我们赵家人去死啊!你怎么能这么黑心黑肺,你害的我们赵家好苦啊!老娘不会放过你的!老娘告诉你,老娘就是死也一定要拉着你陪葬!啊!你们放开老娘!放开我!”
赌坊的人在赵夫人伤了苏广全后连忙抓住赵夫人,冷不防地还被赵夫人的指甲伤到了,饶是他们皮糙肉厚也忍不住冒冷汗了,这死娘们儿的指甲够锋利啊!
赌坊小管事见事情闹大,上前打了个圆场,“苏公子抱歉了,我也是以为赵家人说的是真的,这才带他们来苏家,不小心伤到苏公子你,这可真是抱歉了。苏公子你放心,您的医药费我们赌坊承担。”
苏广全冷笑,“不必了。只希望你们以后做事多睁大点眼睛,别相信什么阿猫阿狗说的疯话,还蠢得带他们来苏府发疯伤人。”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有下次。”赌坊小管事陪着笑。
“哼!”苏广全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府。
当苏府那扇大门沉沉关起,赵家人纷纷眼前一黑,周身都笼罩着难言的绝望悲鸣。
赵夫人从喉咙间发出一声悲鸣,“啊——苏广全你个畜生!你个骗子!你为什么要骗我们!是你害死我们苏家的,是你!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苏广全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我诅咒你将来死无葬身之地,生儿子也没**!你——”
“还不赶紧堵了这人的嘴巴带走。”赌坊小管事冷声吩咐。
赌坊打手们不知道从哪儿掏出臭气熏天的白布,分别塞住赵家人的嘴巴,然后强压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赵家人离开苏府。
赵家人被带回赌坊后,赌坊小管事立即怜惜人牙子,先是将赵正和赵举人卖进了小倌馆。赵旭阳年轻卖了个好价钱,卖到了一百两银子。赵正就惨了,年纪大皮肤也不好,半卖半送地卖了十两银子。赵夫人则是被卖到地下妓寮,赵夫人年纪大,保养的又不好,也只卖了个十五两银子。
苏广全因为赵家人吃了大亏,心里恨得不行,暗暗狠狠折磨了赵家三人,直让他们生不如死,更别提他们被卖后的痛不欲生了。
第114章 侮辱 闹(二更)
乔子诺得到赵家人被卖的消息后笑了。乔老太爷在得知赵家人的惨状后则是有些伤心,但他终究没出手做什么。赵家人诋毁乔伊柔的名声,累得乔伊柔差点上吊自杀。这已经彻底磨灭了乔老太爷对赵家人的宽容和最后一点耐心。
幸亏乔老太爷没在出手帮赵家人什么,否则乔子诺一定会让他这位父亲终身难忘的。
再说乔伊柔这边,她上吊差点没命,除了脖子上留下了深深的紫痕,声带也受伤了。乔老太爷吩咐乔伊柔在养伤期间多吃一些补品,这些补品一律从大厨房弄。这两日,乔伊柔吃的都是上好的燕窝花胶等补品,这些东西对女人都是好的。
这一日,容妈妈照样从大厨房拿了新鲜炖好的鱼粥。这大冷天的,新鲜鱼可难得了。
乔府不少人都对乔伊柔吃的这么好十分有意见。这都连着三天了,顿顿都是好东西。又不是金贵的嫡女,只是一个庶女罢了,就算可怜一点,这些日子也该够了吧。
容妈妈不知道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她只觉得自家小姐受了太多苦了,吃点好的怎么了!听说今儿的鱼粥可是用新鲜的鱼肉炖化了,鲜美的不行。
乔伊柔伤了喉咙,只能吃流质食品。燕窝花胶这些都是好的,像今天这样几乎炖化了的鱼粥也适合乔伊柔吃。容妈妈提着食盒,脚步快了两分,她希望自家小姐能早点吃到这鲜美的鱼粥。
容妈妈回来时,乔伊柔正躺在床上,身边有个小丫鬟在给她念话本子。自从乔伊柔上吊自杀,乔伊柔身边是一定会跟一个人,绝对不会让乔伊柔一个人独处。否则谁知道乔伊柔下一刻会不会再来一个上吊自尽。
“大小姐,今儿个大厨房准备的是鱼粥。这大冷天的,新鲜鱼可难得。这鱼肉啊都炖得几乎化了,味道可鲜美了。大小姐您赶紧尝尝。”
念话本子的小丫鬟放下话本子,来到乔伊柔身边扶乔伊柔起身。
容妈妈笑着坐到乔伊柔的床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鱼粥。忽然,容妈妈眼神一厉。乔伊柔察觉到容妈妈的不对劲儿,顺着容妈妈的眼神低头看。只见那乳白色点缀着碧绿青葱的鱼粥里竟然有好几块鱼骨头!容妈妈和乔伊柔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这鱼粥肯定不是什么鱼肉没炖化,也不是收拾的时候没弄干净。鱼粥里的鱼骨头明显是人吃剩下的!
“呃——呃呃——”乔伊柔眼眶迅速溢满泪水,颤抖着手指着容妈妈手上的鱼粥。太过分了,送这么一碗鱼粥过来根本就是在侮辱她!
容妈妈更是气坏了,但她还是不忘记安抚乔伊柔,“大小姐您别生气。这肯定是底下的那群奴才自作主张。给您养伤期间都吃好的,这可是老太爷吩咐的。吃的又不是他们家的东西,那群刁奴竟然用这样的货色来糊弄主子!他们是想做什么!造反不成!”
容妈妈越说越生气,“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奴非要为大小姐您讨个公道不成!”
乔伊柔回过神,拉住容妈妈,轻轻摇头,苍白病弱的小脸满是憔悴羸弱。显然乔伊柔是想息事宁人。乔伊柔何尝不知道她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她现在就是一个拖累。她如今只是靠着长辈的怜惜过活,要是她继续闹下去,将长辈的怜惜都闹没了,以后她该怎么办?吃亏一点就吃亏一点吧。她不在意了。
“大小姐您绝对不能让!大小姐你想想,以前三小姐(乔伊蕙)欺负您,老奴那时候为什么要闹到老爷那儿?因为老奴知道不闹出来,您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三小姐会变本加厉一直欺负您。老奴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您在赵家为什么会被欺负地这么惨?正是因为您第一次让了。因为您让了,所以赵家的人认为您好欺负不敢反抗,于是变本加厉地欺辱您。
事情有一有二,但是绝对不能有三啊!大小姐您还要在乔家住多久,这个问题没人知道,但是时间肯定不会短。现在这些大胆的奴才都敢这么欺负您,谁知道他们以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息事宁人,不会让他们知错,只会让他们愈发猖狂。所以大小姐,老奴必须闹!就算您不同意,老奴还是会去闹!”
容妈妈的眼睛紧紧盯着乔伊柔抓着自己的手,渐渐的,乔伊柔的手松开了。
“小红,小厨房里还炖着冰糖燕窝,你去取来喂大小姐。”
小红便是方才为乔伊柔念话本子的小丫鬟。
小红脆声道,“是。”
等小红取了燕窝回来后,容妈妈才提着食盒去找乔伊灵。容妈妈是想闹,可她也知道凭她一个人再怎么闹也闹出大事,她相信乔伊灵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乔伊灵这里和祁云正用过午膳,听到下人禀报容妈妈来了。乔伊灵心里暗暗惊讶。祁云很有眼色道,“乔姑娘既然有客人了,那我便先告辞了。”
祁云说着,一眨眼的功夫便看不到人影了。
好厉害的身手,乔伊灵在心里暗暗吃惊。
“让容妈妈进来吧。”
很快容妈妈进来了。
容妈妈一进来就冲乔伊灵哭,“五小姐您可要给大小姐做主啊!大小姐是快要被人给欺负死了!”
乔伊灵递给春雨一个眼色,春雨会意上前扶起容妈妈,“容妈妈有什么事您就说。一进来就说什么死不死的,这眼看着快要过年了,不是平白地添晦气嘛!”
容妈妈就着春雨的手起来,伸手擦了擦眼泪,“老奴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是不吉利!可五小姐你看看大厨房都给大小姐送了什么东西!”
容妈妈说着从食盒中取出鱼粥,鱼粥最上面赫然是几块被吃剩下的鱼骨头。
乔伊灵面色一寒。
“这是你从大厨房拿来的?”乔伊灵语气不善地问道。
容妈妈连连点头回道,“这鱼粥正是老奴今日中午从大厨房为大小姐拿来的午膳。五小姐您说大厨房的那些人是不是欺人太甚!拿这种东西来侮辱大小姐。这东西别说是大小姐就是府里的最下等的下人也不会吃啊!
大小姐受了这么多委屈,又差点没了——老太爷怜惜大小姐才发话让大小姐这几日吃得好一点。如今才不到三天啊,他们就拿这些东西糊弄人。也不知道这是下人胆大包天,还是哪个主子看大小姐不顺眼了。”
容妈妈气过头后,脑子也算清楚了,她现在就认准了奴才就是再胆大包天也没有这样的胆子,她更倾向于是哪个主子看自家小姐不顺眼。容妈妈第一个怀疑的自然是乔伊蕙。可乔伊蕙是最没可能的,她人还在祠堂呢。魏氏?也不对,魏氏现在正病着,应该也不太可能。那是谁呢?容妈妈几乎将所有有可疑的人都想了遍,可就是无法确定。
乔伊灵右手食指微微弯曲,一下一下扣着手边的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香几,发出一声又一声清脆的声音。
“现在管着大厨房的是二婶吧。”自从出了魏氏的嫁妆被金婆子和方妈妈两个偷卖,而乔老夫人也有失察之嫌,乔老太爷严令乔老夫人将一部分管家权给冯氏。乔老夫人碍于乔老太爷,心知自己无法混过去,咬牙给了冯氏一部分管家权,其中有不少有实权的地儿。比如这大厨房就是其中之一。
听到乔伊灵说冯氏,容妈妈有些狐疑,不确定道,“不可能吧。二夫人不是这样的人啊。”
乔伊灵挑眉,容妈妈看来不傻啊!头脑挺清晰的。的确,冯氏不是这样的人,而且她也没必要做这样的事。乔伊柔跟她又没什么仇,吃一些好的也都是公中的钱,冯氏碍不上做这样的事,平白地给自己招黑。
“五小姐,老奴接下来该怎么做?”容妈妈心里没底,希望乔伊灵能给她一主意。
“闹啊!这不是容妈妈你擅长的吗?大姐养伤期间吃些好的,这是祖父吩咐的。这才过去三天,大厨房的人就敢弄这样的东西侮辱大姐。这除了是在打大姐的脸,不还是在打祖父的脸吗?容妈妈你直接提着这鱼粥去找祖父闹。拿出你当年找父亲告乔伊蕙状的哭闹劲儿就成了。”
容妈妈有些迟疑,“老奴倒不是舍不下自己这张脸,只是越过老爷直接去找老太爷好吗?还有光老奴一个人怕是没什么分量,要不五小姐也一起走一遭。”
“命令是祖父下的,你跳过父亲直接找父亲那才是正常。事事都找父亲出头,你认为合适吗?父亲就是对大姐再怜惜,但是天天要解决大姐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指不定父亲的耐心哪天就没有了。好刀要用在刃上,这次的事情不必打扰父亲了。
至于你让我跟你一起去祖父那儿走一趟,这不妥。祖父原就不喜我太过强势,样样都要插上一手,指不定祖父一看到我,先忘记了大姐的事,又记起了我的强势。到时候这效果到底会减弱不少。这样反而不美。况且,我得去二婶那儿走走。我是不相信二婶管着大厨房,她对这事是一点都不知道。咱们兵分两头行事才是最好的。”
容妈妈听乔伊灵说的有礼,躬身谢过,将鱼粥重新放回红木食盒,提起食盒走人。
乔伊灵这厢也披上斗篷去找冯氏。
二房
“夫人您就歇会儿吧。这些账本以后再看也不迟不是?”冯氏身边的老嬷嬷温声劝道。这老嬷嬷是陪着冯氏嫁进乔家的,多年来一直很得冯氏的信任。老嬷嬷姓鱼,人称她鱼嬷嬷。
冯氏拧着眉头不停打着算盘,闻言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呵——歇一会儿?哪有功夫歇啊。老夫人可真是把最好的管家权都给我了,我能不好好将一切理清楚抓紧着管事嘛!”
“最好”两个字冯氏咬得重重的。不难听出其中的嘲讽冷意。
鱼嬷嬷温和的脸色也沉下去了,乔老夫人给了冯氏一部分管家权,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大厨房。但是麻烦最多的也是大厨房。人人都知道大厨房的油水多,里面的偷大米的大老鼠更是不少。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冯氏还是明白的。冯氏也没打算一下子就将大厨房里硕鼠抓得干干净净,这根本不现实。但是抓一两个杀鸡儆猴这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乔老夫人没有给冯氏这个机会,大厨房她是给了冯氏,但是她留在大厨房的人可没有走,其中一个性花的婆子,那可是乔老夫人的陪房。花婆子从她开始管大厨房后,对她的命令是阳奉阴违,还经常联合着其他人给她脸子瞧!
偏偏碍于花婆子是乔老夫人的陪房,动了她,也就等于是打了乔老夫人的脸。这让冯氏不能不投鼠忌器。这几日,冯氏就忙着查大厨房的账本。花婆子可是光棍的很,直接扔出整整六本陈年老账,还美其名曰这查账必须全都查得清清楚楚、干干净净才好。
冯氏在看到那六本厚厚的账本时,气得差点没让人将花婆子拿下狠狠打个几十大板。乔家从京城回到安阳连一年都不到啊,大厨房到底是有多忙,竟然能弄出六本厚厚的账本。真当冯氏以前没学过管家,任由这些婆子瞎糊弄不成。
冯氏只能接招,要是认输了,别人会当她连一个小小的厨房婆子都压不下,以后她在乔家还有什么脸。管家权什么还是尽早别碰,否则只会贻笑大方。
冯氏将扒拉了自己手下的人,最多也只有五个是精通算账,还有一本冯氏只能自己上了。只有尽早从账本中查出问题,她才能早早树立威信。
冯氏一边打着算盘,一边又问起乔伊妍,“伊妍那儿怎么样了?”
第115章 乔伊灵访冯氏(三更)
鱼嬷嬷连忙回道,“四小姐如今的院子已经清理干净了。夫人,也不是老奴要为四小姐说话,咱们四小姐秉性不坏,也就是现在年轻所以才做了糊涂事。只要您好好教导四小姐她肯定会懂事的。”
“懂事?固然有伊妍院子里的人挑拨,伊妍才会说出那些愚蠢的话。但是我的女儿我知道。你看看伊妍都多大了,没几年就能嫁人了,偏生她还是一副永远都长不大的样子,这让我如何放心。
你看看伊灵比伊妍还小一点,可是懂事能干。依我看,就是我在伊灵那年纪怕是也做不到她那样。还有伊涵多稳重。有了伊灵和伊涵两个,再去看伊妍——我真是越看越头痛。当姑娘家时还能这么天真烂漫,等到了婆家有她苦的了。”
冯氏说着,手上拨动算盘的节奏也乱了。
鱼嬷嬷苦笑一声,乔伊妍跟其她姑娘比起来的确算出色了,但是跟二小姐和五小姐比起来,那的确是差了太多太多了。人总不能只挑着比自己差劲的人比吧,那有什么意思。
“不提了不提了。一提我就担心,偏生伊妍那孩子是半点都体会不到我的苦心啊。鱼嬷嬷以后你可得盯紧了伊妍的院子,有什么不好的你只管告诉我就成,或者你直接处置了也可以。我信得过你。我是绝对不允许伊妍被那起子奴才带坏了。”
鱼嬷嬷立即回道,“是。夫人您放心,老奴一定会紧紧盯着四小姐的院子,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敢再作威作福,老奴非要让他们好看不可!”
冯氏提着的心微微放下,她还是很相信鱼嬷嬷的。
这时一个小丫鬟掀开帘子进来禀报,“夫人,五小姐求见。”
冯氏打算盘的手一顿,心里不解乔伊灵这会儿来找她做什么?
“请五小姐带花厅去。”
冯氏没一会儿也去了花厅,乔伊灵正端坐着,一见冯氏便起身行礼,“二婶。”
花厅内铜炉正烧的旺旺的一点都不显冷,反而有些热,所以乔伊灵在进了花厅后便脱下了披风。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方才说起乔伊灵,这会儿就看到她人了。
冯氏仔细打量了会儿乔伊灵,不能不承认,乔家的姑娘长得都不错,哪怕是容貌最差的乔伊蕙,姿色也是中等偏上。可是乔家姑娘里出落得最美的还是乔伊灵。
乔伊灵上身穿着蜜合色的古烟纹碧霞罗衣,梳着少女的发式,也就是扎了两个包包头。包包上缠绕着天蓝色的流苏,更衬得乔伊灵肤如凝脂,精美动人。
哪怕是冯氏这个女人见了乔伊灵都不能不夸一句,小小年纪就已展露尤物之姿,等到长大了该如何绝色动人啊。
敛下心头万千情绪,冯氏笑着招呼乔伊灵坐下,“咱们都是一家人,哪来这么多的礼数,赶紧坐下。来人啊,给五小姐上茶。”
很快便有丫鬟为乔伊灵递茶。乔伊灵端起茶杯随意抿了一口就放到一旁的桌上。
“伊灵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说说,今儿个有什么事来找二婶?”冯氏抿着唇笑道。
乔伊灵浅浅一笑,脸颊边的两个小小的梨涡漾起,平添了几分少女独有的娇俏,“二婶可真是了解我。在二婶面前,我也不说什么有的没有的了。我今日来找二婶的确是有事。但在说前,我想先问二婶您一件事。”
冯氏眼皮一跳,淡淡道,“伊灵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二婶最近正管着大厨房,伊灵想知道二婶你管着大厨房是不是有些麻烦。”
冯氏看向乔伊灵的眼神陡然一厉,乔伊灵说这话有些放肆了,但她知道乔伊灵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她既然这么问,肯定是有原因的。
“既然伊灵你问了,二婶直接告诉你也没什么。没错,我管大厨房的确是有些力不从心。老夫人在大厨房的人不少。从我接手大厨房起就整天找麻烦,偏偏碍于老夫人的面子我又不能直接下狠手。”
乔伊灵若有所思地点头,旋即道,“我就猜二婶你管大厨房是有什么问题,否则也不会出了今天的事了。”
冯氏好奇了,问道,“今日出什么事了?”
“大姐的身子不好,祖父不是说了在大姐养伤期间多让大姐吃些好的,东西都由大厨房做。前两天还好,大厨房送的都是燕窝花胶这类的好东西,也适合我大姐吃。可今天——大厨房送的是鱼粥。”
这大冬天的鱼粥已经是很不错的东西了。无论是乔伊柔还是乔伊灵都不会拿鱼粥上不来台面说话,那肯定有其他原因,果然——
“大厨房送来的是鱼粥,只是那鱼粥里有很多被人吃剩下的鱼骨头。”
冯氏猛地瞪大眼睛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
“二婶,这已经发生了。容妈妈已经带着那鱼粥去找祖父了。”
鱼嬷嬷这会儿急了,“五小姐你这不是害我家夫人嘛!天可怜见的,我家夫人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我家——”
冯氏伸手阻止鱼嬷嬷继续说下去,转而郑重地看向乔伊灵,“伊灵你今日过来找我,不止是为了通知我这件事吧。”
乔伊灵笑了,浅浅淡淡的光华在水眸中流转,“我今日来自然不只是为了通知二婶你的。如果仅仅是通知,那就没必要我亲自来不是?打发个丫鬟跟二婶你说也是一样的不是吗?”
“的确。那伊灵你不如说说你今日来的目的好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冯氏说着不自禁地挺直了脊梁。面对乔伊灵,冯氏真的是无法将乔伊灵当成一个小辈,反而得将她放在与自己的同等位置上。乔伊灵有这个资格。
“二婶你难道就不想彻底掌控大厨房吗?”乔伊灵没回答冯氏的话,反而说起其他。
“当然想了。可这事情不是我想想就可以的。老夫人那儿我就过不去。”
乔伊灵眼底精光一闪,提醒道,“二婶,现在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第116章 揭秘 气死了(一更)
“好机会?我是一点好机会都没看到啊。如今大厨房是我管着,而大厨房送给伊柔的鱼粥又是如此——到时候老太爷怪罪我都来不及。哪里能说是什么好机会?”冯氏苦笑着摇头,她是真的没看出这是什么所谓的好机会。
“二婶你错了。二婶是什么为人,咱们乔家人谁又不知道的。您对小辈是再体贴关心不过了。大姐不久前才——您怎么会示意手下人折辱大姐呢?我相信就算是祖父也不会相信的。
我虽然不知道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敢说八成是和祖母留在大厨房的人脱不了关系。尽管我也不太明白祖母的人应该和大姐没什么过节吧,按理她们是不至于做这种事的。”
事情发生了,乔伊灵也好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查,还是先把更重要的事情解决了那才是真的。
鱼嬷嬷这时开口了,“老奴倒是知道一点。之前在花园里说大小姐闲话的费婆子,正是老夫人的陪房。而费婆子和大厨房的花婆子是亲家。费婆子的儿子娶了花婆子的女儿。当时老太爷下令将费婆子一家子都打发出去,其中花婆子的女儿也在其中。
老奴已经不止一次听花婆子指桑骂槐地骂大小姐了,特别是大小姐这几日天天从大厨房拿好东西。据说花婆子的脸子——也是老奴失察了,原以为花婆子的胆子再大,最多也就嘴巴上说说,其他事情她是不敢做的。可是现在看来花婆子的胆子太大了竟然敢如此折辱大小姐。”
这就解释的通了。
乔伊灵一笑,“下人间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啊。这个跟那个是亲家,这个跟那个有亲戚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这也是家生子最大的弊端了。
“哪家的奴才又不是这样呢。除非是外面买来的,可到最后——唉,算了,暂时先不说这个了。伊灵你所说的好机会是什么意思?”
“二婶你还没有明白吗?很简单啊,您想想这是花婆子做的孽,她是祖母的人,她犯的错凭什么要算在您身上呢?大厨房是该好好清理清理了。其实不止是大厨房,整个乔家后宅都该好好整理整理了。否则指不定要被祖母给搬空了。”
冯氏一惊,“伊灵你这话未免过分了吧。我承认之前是老夫人管着家,要说老夫人真的一点手脚都没做,那我是不会相信的。可要说老夫人搬空乔家这不太可能吧。”
“春雨,把东西拿给二婶看看。”乔伊灵对着身后的春雨吩咐。
春雨很麻溜地从袖中掏出一蓝色封皮的小册子递给冯氏。
冯氏狐疑接过,打开一看时,眼睛差点没瞪出来。这上面记载的是乔老夫人管家几十年捞的钱,这一笔笔的,简直让冯氏目瞪口呆啊!冯氏知道乔老夫人是不可能一分钱不贪的,但她贪的未免太过分了。冯氏不具体看了,直接看最后,冯氏管家二十多年竟然贪了有八万多两银子!这贪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心里惊起了惊涛骇浪,冯氏十分狐疑地打量乔伊灵,“伊灵,这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早几年前我就发现祖母管家很有问题,普通当家主母贪点公中的钱这也不算什么大错。但是像祖母这样的,贪的有些太过分了。所以我一直让人暗中查账。也是直到两年前才查清楚所有的账。”
冯氏之前一直认为自己的大女儿乔伊涵和乔伊灵是半斤八两,她们的能力应该在伯仲之间。但是现在冯氏知道自己错了,她的大女儿哪里能比得上乔伊灵。别说她的大女儿了,就是她也比不上啊。几年前就开始查乔老夫人贪钱的罪证,最有本事的竟然还全都搜集全了。这份本事,冯氏服气了。
“伊灵你为何不自己交给老太爷呢?”
“二婶你又不是不知道祖父向来不喜我的强势,你说他要是知道我去查祖母,我肯定落不到什么好。说句不好听的,尽管我不是很在意我在祖父心里是什么地位,但是作为孝顺孙女,我得为祖父的身体着想不是。
况且当时乔家在京城,我要是将这东西交给祖父,乔家免不了要大闹一场,这对乔家来说没什么好处。乔家在京城可谓是处在风尖浪口,盯着乔家的人不少。那时候乔家内宅要是乱起来,免不了给人攻击的借口。”
冯氏深深看着乔伊灵,眼底满是震惊,“那现在呢?现在就是好时候了?”
“当然啊。这里不是京城,而是安阳。正是能好好处理乔家家事的时候。其实我有时候也在想什么时候拿出这些东西好。毕竟得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所以当二婶你有了一部分管家权,而祖母的人又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时,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二婶你说是吗?”
眼前的少女笑靥如花,仿佛是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冯氏的心却狠狠颤抖了。她是真的不如眼前的少女——
冯氏抿了抿唇忽然道,“伊灵你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将这个交给老太爷吗?得罪老夫人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的好处。”
乔伊灵眼波一转,精明潋滟的波光随之荡漾流转,语气十分肯定,“二婶你会的。这对你来说是很有好处才对。第一,乔家公中的钱可是属于大家的。我知道无论是二伯父还是二婶你们都不缺钱,但是应该没人会嫌弃自己的钱更多吧。无论是为三哥,还是为二姐和四姐,这钱当然是越多越好。
还有二婶你如今正管着家,您也不希望继续被祖母手下那些眼高于顶不将主子放在眼里的奴才气吧。现在正是清理他们的时候。
况且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乔家内宅不稳,对乔家的男人也不是好事,二婶你难道不关心二叔的仕途吗?所以我真的想不到二婶你拒绝我的理由。”
冯氏沉思了,眼底满是挣扎犹豫。
乔伊灵不急,她这位二婶绝对是一位聪明人,她知道什么选择最适合她。
果然过了好一会儿,冯氏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点头,“好,我答应了。”
“二婶真是明理。那事情就交给二婶了,我就不多掺和什么了。”
冯氏盯着手中的小册子,若有所思道,“那八万多两的银子——”
“肯定拿不回来的。二婶还是别期待了。期待越大失望可能也越大。”乔伊灵一听冯氏的语气便猜到了冯氏心里的想法,她对这位二婶还是蛮有好感的,甚至一度希望冯氏是她亲娘。看冯氏对她三个孩子就没怎么偏颇。冯氏比起魏氏好太多了。
冯氏皱眉,“这是为何?”
“二婶,你觉得三姑姑的皮肤好吗?”乔伊灵答非所问。
冯氏傻了,但想了想还是回答,“三妹正值青春少艾,女儿家的皮肤哪里有不好的?三妹的皮肤嘛——说句实话虽然比不上伊灵你肤如凝脂,但也是白皙细腻了。”
“二婶你可还记得以前三姑姑的皮肤没这么好的。”乔伊灵若有所指地提醒。
冯氏蹙着眉回忆,忽然一拍手道,“你说的不错。我记得三妹小时候的皮肤是不怎么好。不仅不白皙,而且还有些发黄黯淡,说句不好听的,跟那些乡下丫头差不多。”
鱼嬷嬷也跟着点头,“夫人和五小姐这么一说,老奴也记起来了。大约是五六年前吧,三姑娘的肤色的确是不好,不说跟同龄的几位小姐相比,就是夫人们的年纪比三小姐大许多,但是要说起皮肤,似乎还比三小姐的好许多。”
只是这些年乔雨欣的皮肤越来越好,在同龄人中可谓是佼佼者。要不是乔伊灵这么一说,冯氏和鱼嬷嬷都快忘记乔雨欣当年的皮肤有多差了。
“不错,二婶和鱼嬷嬷说得很对。二婶可知道三姑姑的皮肤是怎么调养地这么好?”
冯氏摇头,“难道这还有缘故?”
乔伊灵点头,如水的眸子轻轻一转,浅笑吟吟,“当然有缘故。就算是女大十八变,但也只是五官长开了,所以容貌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但是肤色嘛——一靠天生,二就是靠后天保养了。比如三姑姑的脸可是用了好多年的珍珠粉再配上名贵的中药材敷脸,这才有了今日的白皙细腻。”
冯氏和鱼嬷嬷齐齐一惊。
冯氏不可置信,“三妹用什么?用珍珠粉敷脸?”
乔伊灵再次肯定点头,“是啊!而且应该是每天。”
乔伊灵是如何知道的呢?因为她卖珍珠啊!古代的珍珠很珍贵,因为古代可没有什么人工养殖珍珠,珍珠都是靠人工打捞。而乔伊灵做起了人工养殖珍珠。当然具体怎么做,乔伊灵不清楚,她只是知道一个大概。但知道大概就可以了,一声吩咐下去,底下的人当然会办好。
大约在四年前,人工养殖珍珠出了成果。乔伊灵知道珍珠是暴利,所以她也没敢摊子摆的太大。她拿出来卖的珍珠数量和其他铺子相比没多到哪儿去,价格要比其他铺子低上一成,但是赚的真心不少,甚至可以说是赚了个满盆钵。因为乔伊灵做事有分寸,一来她卖的不多,二来价格也只是低了那么一成,没太大影响到其他人的生意,所以大家对乔伊灵的铺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做生意要讲究个和气生财嘛!
乔伊灵的铺子开了没多久就来了一个大客户。那人是乔老夫人身边的人,她看中了乔伊灵铺子里的珍珠,每个月都买走许多。最开始乔伊灵不知道,后来还是一次无意间发现的。那时候乔伊灵心里存了疑惑,乔老夫人每月买那么多珍珠做什么?还有乔老夫人哪儿来这么多的钱?
乔老夫人是继室。这给人当继室的,身份肯定比原配低。乔老夫人的娘家也就是一般般,乔老夫人的嫁妆只能说是普通。虽然不至于买不起珍珠,但是也没这么花的。
乔伊灵心里存了疑惑,便开始暗查,这一暗查就发现不对的地方了。原来乔老夫人买这么多珍珠是用来给乔雨欣敷脸的!光乔雨欣用来敷脸的珍珠粉,这么多年下来都有好几万两了!乔伊灵猜其中不止有乔老夫人出钱,乔老太爷肯定也出钱了。
乔老太爷向来宠爱乔雨欣这个老来女,他为乔雨欣出钱肯定是正常的。但是他不可能一下子出几万两,他整整有八个子女呢。
乔老夫人出的钱最让乔伊灵奇怪,那时候乔伊灵还偷偷查了乔老夫人的嫁妆。乔老夫人的嫁妆当时可没少,那钱哪儿来的?想着乔老夫人管着家,乔伊灵有了答案。
顺着这条线,乔伊灵开始查乔老夫人管家时贪污的钱,一查一个准。乔雨欣可不止用珍珠粉敷脸,平时乔雨欣的首饰衣服在一群人当中也是拔尖儿的。其中肯定有乔老太爷送的,但是乔老夫人给的肯定也不少。
冯氏气坏了,“太过分了!老夫人竟然贪污公中的钱帮三妹买什么珍珠敷脸,这——这简直是——”
这的确是很难让人接受啊!
“珍珠敷脸效果好啊。看看三姑姑现在的脸蛋不就知道了。”乔伊灵还幽默了一句,转而正了神色,“二婶,你再生气有什么用。钱都花了,你让祖母怎么还?祖父嘛——再如何他也不能逼死祖母不是。所以这八万多两银子,只能认下了。”
道理冯氏明白,但是冯氏实在是无法接受。乔老夫人贪了公中八万多两银子就为了给乔雨欣买珍珠粉?这把乔家其他人放在哪儿了?想想就不甘心!
“二婶就别生气了。气大伤身,到时候吃亏的不还是自己?二婶还是赶紧去找祖父吧。祖母要是多管一天家,您想想公中的钱又有不少被祖母贪走给三姑姑买珍珠磨粉敷脸了。”
第117章 花婆子辩解(二更)
没错,冯氏对乔伊灵的话感到深以为然。屁股下的椅子像是长了钉子,这会儿的冯氏可谓是坐立难安,但是——
“伊灵你也是乔家的女儿。公中的钱在你出嫁时肯定也有一份。你早早知道老夫人贪了公中的钱给你三姑姑买珍珠磨粉敷脸,你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呢?”换位思考一下,冯氏还真不做到跟乔伊灵似的这么沉得住气。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定力,真真是难得。
乔伊灵挑眉,淡淡开口,“时机不到。我就是提出又有什么用。况且为了公中的钱,把事情闹大。当时在京城,乔家经不起这样的丑闻风浪。”
乔伊灵总不能告诉冯氏,乔老夫人往她这儿买珍珠,她已经赚了不少吧。乔老夫人贪的公中的钱可以说有大半都进了她的口袋。
冯氏深深看了眼乔伊灵,随即轻叹,“也是我糊涂了。伊灵你的外祖母可是庐州的魏老夫人。魏老夫人疼你甚至都超过了她嫡亲的儿孙。嫁妆什么的,伊灵你的确是不需要发愁。”
同人不同命啊!乔伊灵有一个完全为她着想的外祖母,这是她的福气,羡慕也羡慕不来。
乔伊灵笑了笑没解释。
再说乔老太爷这儿,容妈妈听了乔伊灵的话,提着食盒来找乔老太爷闹。
“老太爷啊,有人是要生生做贱死大小姐啊!您看看那些人有多过分。大小姐养伤期间吃些好的,这可是您亲自吩咐的。这才三天啊,您看看大厨房那些人,他们竟然胆大包天地把这种东西送给大小姐。可怜的大小姐啊,她的命怎么这么哭啊!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大小姐啊!”
容妈妈哭得一声比一声高,一半是做戏,一半是真情流露。
乔老太爷看着那满是被人吃剩下的鱼骨头的鱼粥,心里的火气猛地往天灵盖上窜,简直是太过分了!这是生生在打他的脸啊!
“启禀老太爷,二夫人求见。”
乔老太爷想着现在管大厨房的人正是冯氏,有心想责骂她两句,但是想想冯氏的为人,她不像是这种为了几口吃食折辱侄女的人,于是压下心头的火气,淡淡吩咐,“让她进来。”
冯氏进来,先是瞥了眼痛哭流涕的容妈妈,接着才向乔老太爷行礼,“见过父亲。想来父亲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吧。”
冯氏不提还好,一提,乔老太爷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蹭蹭往上冒,“你还有脸说这话。我正是看你稳重,这才让你管理家事。你说说大厨房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启禀父亲,儿媳失察,这一点儿媳承认。至于父亲你问大厨房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我倒是有点想法。大厨房里敢这么胡作非为的,应该只有母亲的陪房婆子,花婆子。”
“大厨房的人这么多,你怎么就认定了是你母亲的陪房婆子做的。”乔老太爷脸色不好地问道。
“理由很简单。因为在大厨房里和伊柔有仇的只有花婆子。父亲可还记得前些时候因为在花园乱嚼舌根的人中有一个费婆子吗?那费婆子和花婆子正是亲家。花婆子的女儿嫁给了费婆子的儿子,花婆子的女儿也正是被赶出府中的其中一个。您说花婆子怎么可能不记恨伊柔呢?别说记恨了,他怕是恨伊柔恨得咬牙切齿了。
听说那花婆子已经不止一次指桑骂槐地骂伊柔,甚至还说出不过一个下贱的庶出胚子,还是毁了名声的,凭什么每天好汤好水地养着。”
容妈妈听着差点没气了个仰倒,一个婆子罢了,竟然敢对主子指手画脚的,谁给她的胆子!
乔老太爷听得面色发黑,如同泼了墨水一般,“你早知道这花婆子不是个好的,怎么不赶紧将她打发出去,你——”
“父亲,花婆子是母亲的陪房,我有什么资格打发母亲的人?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得志便猖狂,一朝管了家就向母亲身边的人动手。”冯氏幽幽开口。
乔老太爷一噎,“事情未必是花婆子做的。”
“哎呀!我可怜的大小姐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先是被嫁到赵家那狼窝,好不容易逃出了赵家回到乔家。可乔家也有一堆的豺狼虎豹等着吃了你。大小姐啊,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的苦到何时才能结束啊!”容妈妈又开始呼天抢地,哭得好不伤心。
冯氏赞赏地睇了眼容妈妈,然后对乔老太爷建议,“花婆子是否有罪,当然不能只凭儿媳一个人说。父亲不如让人去将花婆子带来,亲自审问一番。”
乔老太爷犹豫,容妈妈见状扯着嗓子又要嚎,乔老太爷算是怕了容妈妈,无奈下令。
大厨房
“老姐姐,那鱼粥是给大小姐准备的,您送去给三姑娘,还把三姑娘剩下的鱼骨头摆在粥里,这会不会不太好?”一个身形瘦削,面相老实的大娘有些忐忑地看着一旁长得五大三粗,肥肉滚滚的婆子。
前者是大厨房的李大娘,后者是花婆子。
花婆子闻言,将那原本就不大的小眼睛猛地瞪大,没好气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我呸!不就是一个庶出的贱胚子!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不成!好汤好水地吃了这么多天也该知足了。大冬天的吃点鱼可不容易,有好东西当然得孝敬给三姑娘了。
三姑娘可比什么庶出的要尊贵多了。那新鲜的鱼正应该给三姑娘吃!大小姐知道就知道了,她知道又怎么样!鱼可是三姑娘吃的,她有本事找三姑娘去啊!她没本事就好好窝着,记得自己的身份!”
李大娘嘴角抽搐,这花婆子的胆子可真大。连主子也敢随意编排,不就是她的女儿被费婆子连累一块儿被赶出了府,她就处处说大小姐坏话,甚至将三姑娘吃剩下的鱼骨头放在鱼粥里给大小姐送去。话说将鱼做给了三姑娘吃这还没什么,但将三姑娘吃剩下的鱼骨头放在鱼粥里给大小姐送去,这就真的是太过分了。
李大娘从事情发生起,心里就跟吊着好几个水桶,七上八下的。可惜大厨房里以花婆子为尊,她又有乔老夫人撑腰,自己也没法子。
花婆子压根儿没将李大娘的话放在心上,她既然敢这么做,那肯定是想好了。反正前面有乔老夫人和三姑娘挡着,她就是一个奴才,再怎么样事情也落不到她身上。
花婆子真是恨透了乔伊柔,你一个从婆家被赶回来的姑娘算什么东西?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肯定是你做了什么才让赵家说嘴。自己身上已经不干净了,回到乔家不知道缩着脖子做人,还一天到晚地闹闹闹,真当自己多金贵呢!不过一个庶出的贱胚子罢了。
可怜自己的女儿也被一起赶出了乔府。花婆子心里一边怨恨乔伊柔,一边又忍不住骂自己那亲家,不知道管住自己的嘴巴啊,就是要说人是非,你好歹找个清净地儿避着人啊。
花婆子在这里愤愤不平地想着,不一会儿功夫大厨房里闯进了一伙人,二话不说架起花婆子,“老太爷要见你。一路上把你的嘴巴闭紧。”
花婆子正想放声大喊,但听到来人的话后,不敢多说什么,心里却开始盘算。目前她做的最大的事情就是鱼粥了,现在看来是鱼粥——
花婆子嘴上说得厉害,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紧张了。但是想到老夫人和三小姐,花婆子顿时有了一点底气。
花婆子被押入荣福堂的正厅。花婆子二话不说跪下。
一旁站着的容妈妈狠狠瞪着花婆子,连生吃了花婆子的心都有了。这个贱妇居然敢如此折辱大小姐!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过分。
“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乔老太爷吩咐人将鱼粥送到花婆子的面前。
花婆子看着鱼粥上被人吃剩下的鱼骨头,眼皮子狠狠一跳,她真的是恨死乔伊柔了,她就这么不依不饶的。一个庶出的贱胚子,吃了几天好的也该知足了,她竟然真的还有胆子闹事?这么一想,花婆子眼底的阴鹜一闪而过。
乔老太爷见花婆子低着头,久久没有反应,陡然拔高声音,“我让你解释,你个奴才愣着做什么!”
花婆子身子一抖,下意识就想说不知道,冯氏轻瞥了眼花婆子,淡淡道,“你可别说什么你不知道的鬼话。大厨房里的人多的是,多找几个人问问,很容易就能知道。不过到时候你——”
花婆子心里一跳,心里将冯氏骂了个千万遍。
“老太爷明鉴啊!是三姑娘说要吃新鲜的鱼肉。可府里的鱼肉本就不多。今日更是只有为大小姐准备的。老奴也劝过三姑娘了,鱼是给大小姐的,但是三姑娘说她想吃就吃,硬是吩咐奴才给她准备。三姑娘的话,老奴哪里敢不听,只能用了原本给大小姐的鱼,给三姑娘做吃的了。”
乔老太爷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老来女的事,心里一时间更是气得不行,嘴巴比脑子快一步,“去把乔雨欣给我带过来!我倒是要问问她一个当姑姑的怎么就有脸抢侄女嘴巴里的一口吃的!”
花婆子低着头,眼底喜意一闪而过。今日大厨房有鱼,是花婆子特地告诉乔雨欣的。在勾起了乔雨欣的馋意后,花婆子故意叹息,这鱼肉是老太爷吩咐给大小姐的,其他人都吃不上。现在府里最尊贵的莫过于大小姐了,其他人都得靠边站。
乔雨欣是多骄傲的一个人,平时她是谁都不服气,乔伊柔一个庶出的她更是没放在眼里。当即,乔雨欣直接让厨房将那鱼给她清蒸了吃。
“花婆子你说三妹想吃鱼,让你动了给伊柔的鱼,这我相信。可我问你,三妹总不会吃了鱼,还让你将鱼骨头放进给伊柔的粥里吧。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冯氏冷冷问道。
花婆子心里一跳,“这——这——”
“怎么回答不出来了?你方才不是很能说吗?你可别说什么是三妹吩咐你这么做的。我不相信三妹是这样的人。”乔雨欣是刁蛮霸道,但她没恶毒无礼到这地步。抢了乔伊柔的鱼,吃完后还将鱼骨头送给乔伊柔。这绝对不是乔雨欣能做出来的事情。祠堂里的乔伊蕙倒是很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乔老太爷一开始被乔雨欣抢鱼的事情气坏了,没有深入想,经冯氏这么一说,乔老太爷发现不对的地方了,冯氏了解乔雨欣的为人。乔老太爷更清楚了,将自己吃剩下的鱼骨头送去给乔伊柔,这样的事情乔雨欣是做不出来的。
“你个贱奴!还不赶紧招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少说了一句,我让你一家子都陪着你一起死!”乔老太爷实在是气坏了,他向来自诩为积善之人,对奴才甚少喊打喊杀。但是这一次花婆子是让他动了真火了。
花婆子背后冷汗涔涔,心跳如响鼓猛捶,她有些后悔自己做的事情了,她做的太急了。花婆子只是引着乔雨欣抢了给乔伊柔的鱼,但是可没说动乔雨欣将她吃剩下的鱼骨头给乔伊柔送去。花婆子迅速在心里盘算着,要是现在将事情赖到乔雨欣头上,自己能不能逃脱还是一个未知之数,但是她肯定会将自己最后的靠山都得罪掉,这是绝对的。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花婆子在心里不停琢磨,身上的肥肉也跟着一颤一颤。
正在这时,乔老夫人和乔雨欣到了。乔老夫人知道女儿闯了祸,二话不说带着女儿一起来了。
乔雨欣则觉得自己的父亲是小题大做,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吃一点鱼怎么了!她可是乔伊柔的长辈,乔伊柔孝顺她这个小姑姑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乔伊柔真是喜欢无事生非,一点鱼都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真真是让人不耻。
乔老夫人一进来立即代替乔雨欣认错,“这事是雨欣的错。雨欣一个当姑姑的怎么就看中侄女的吃食了。其实也是雨欣年纪小,嘴巴馋。看到好吃的忍不住。这样好了,我出钱到时候买五条新鲜的鱼给伊柔好好补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