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禀报（一更）
乔伊涵生了六指孩子的消息，乔伊灵这里也得到了。虽说乔大姑狠狠打了一顿凌氏以后，乔大姑就反应过来立即就封锁了消息，可是那时候太晚了。知道乔伊涵生了六指孩子的人不少，除非将那些人全都杀了，否则根本不可能将消息封锁住。
“孩子除了是六指，其他方面应该正常吧。”乔伊灵知道古人迷信，孩子若是生来六指，那是被人视作不祥，没看乔大姑都认为孩子是个六指怪物！
“应该没其他什么问题吧。太医给孩子看过了，除了左手多出一根手指，其他都是正常的。至于其他的情况还要再看看，有些问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现。现在不好说。”可能孩子的智力也有问题，不过一时半会儿是发现不了。
其实光孩子六指这一个问题，那就足够严重了。现在那孩子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一个怪物！而生下怪物的乔伊涵，别人更不知道要怎么看她了。
“只希望孩子没其他问题，光六指还好，要是身体还有其他问题，或者智力有什么——”乔伊灵说着都有些不忍心，“对了，你和寿阳皇姑奶奶统计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生下孩子是否正常，统计的怎么样了？我担心二姐生下六指孩子，有些人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攻击二姐。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将所有的错误都算在二姐的身上。”
乔伊灵一点都不怀疑古人流言的威力，那真不是说着笑的。
祁云的面色有些沉重，“只统计了天启三分之二的地方，还剩下三分之一没有统计。也多亏了寿阳皇姑奶奶帮忙，要不然光我手下的人，此时怕是连一半都统计不了。”
祁云和寿阳长公主统计了都有一年多了。能统计天启三分之二的地方，这进展的确很不错了。
“还好，只剩下三分之一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将情况禀告给皇祖父了。只希望二姐能撑过这段日子。”
“不，现在就得将情况禀报给皇祖父。”
乔伊灵一愣，下意识回答，“现在就禀报给皇祖父？可是如今还有三分之一的地区没统计，如何能禀报给皇祖父？这是不是太急了？万一皇祖父不相信呢？”
“必须得现在。我也知道地区没统计完整，要想说服皇祖父的确是有些问题，但是现在不能管这些了。必须尽快将事情禀报给皇祖父。灵儿你光想到你二姐了，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自己。你二姐是乔家的女儿，你也是乔家的女儿。你二姐生出六指怪物——”
乔伊灵打断祁云的话，越听越不对劲儿，“你说什么？六指怪物？虽说六根手指比较少见，但是也不能称之为怪物吧。”
“就是六指怪物！别说我是如此想的，你大姑姑也是那么想的，就是皇祖父，他也是那么想。你二姐生下来六指的孩子，有些人若是将事情算到你的头上，声称乔家姑娘只会生怪物，到时候你的处境就尴尬危险了。我绝对不会让你落到这样的境地，更不允许别人诋毁你们！”祁云生在皇家，这种事情，他比乔伊灵要了解的多，他太清楚了。
“但是还有三分之一——”
“那也没法子了，先拿调查出的东西禀报给皇祖父吧，先封住那些人的嘴巴。况且皇祖父知道了，有皇祖父下令，到时候剩下的三分之一地区，统计起来就方便多了，总比我和寿阳皇姑奶奶两个人的力量要大的多。”
乔伊灵细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于是点头，“听你的。”
忠勇侯府
乔伊涵生下孩子后，昏睡了一个时辰才清醒过来。乔伊涵一清醒过来就要找自己的孩子，但是身边的贴身丫鬟支支吾吾，就是不去抱孩子。
乔伊涵心里一咯噔，厉声道，“还不赶紧把孩子抱过来给我！你们都愣着做什么！”
乔伊涵的贴身丫鬟开口劝，“世子夫人，您先好好休息，等您身子养好了，奴婢再将小少爷抱来给您。”
“是不是我的孩子出事了？说！是不是我的孩子出事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出事！我记得我在昏睡前，我是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他的哭声是那么的响亮有力，他怎么可能会出事！一定是你们把孩子藏了，不让我见。我要去见我的孩子。你们不把孩子抱来给我是吧，我自个儿去找！”
乔伊涵说着就要撩起被子下床去找孩子荣，乔伊涵的婢女急了，忙上前拦住乔伊涵，“世子夫人您别这样啊。您才生产，怎么能下床呢！您好歹得顾忌顾忌自己的身子啊！”
“让开！我要去找我的孩子！你们都给我让开！”乔伊涵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发浓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也不想理会，她只想去找她可怜的孩子！
“世子夫人，奴婢求您了，您别这样，奴婢瞧着心疼啊！”婢女跪在乔伊涵的面前，一脸心疼地哭了。婢女跟乔伊涵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们的感情很好，她见乔伊涵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她如何能不难受。
“巧绣，你是我最信任的丫鬟。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我的孩子出事了？他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不好了。你说，我要知道我的孩子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说实话！”乔伊涵心里做了最不好的准备，说话断断续续，一颗心也在流血。
巧绣见乔伊涵误会了，于是忙道，“世子夫人您想多了，小少爷好的很，他活得好好的，您别想多了。”
乔伊涵无力地靠在大红绣着石榴花的靠枕上，满脸呆滞，“我想多了？你说是我想多了？那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到底怎么样了？说啊！还有婆婆呢？她在哪儿？还有夫君，他又在哪儿！”
乔伊涵的声声质问，让巧绣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见巧绣不回答，乔伊涵苦笑出声，“好，你不回答也没事。你不回答，那我就亲自去看孩子！”
巧绣拦住乔伊涵，几乎哭成了一个泪人。
“世子夫人您别这样，奴婢瞧着心疼啊！”
乔伊涵的耳边不期然地又响起了乔伊灵的话，再结合巧绣的不对劲，有个想法在心里是越来越清晰，“巧绣，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
巧绣一愣，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慌乱。
乔伊涵正好捕捉到巧绣眼底的慌乱，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冷得她发颤，她双手死死抓着巧绣的肩膀，双目充血，“我——我——我的孩子怎么了？我的孩子到底怎么了！你说啊，你回答我啊！”
巧绣哭着哽咽回答，“世子夫人，您——您——您要答应奴婢，您不能太激动，您刚生产完，甚至吃不消啊！小少爷——小少爷——小少爷——”
“你说啊！我儿子怎么样！他到底怎么样了！”
“小少爷的左手有六根手指头。”巧绣哭着回答。
轰隆——轰隆——轰隆——
乔伊涵的耳边瞬间响起了无数的惊雷，将她给轰炸地说不出一句话，心神俱裂！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的孩子左手怎么可能会有六根手指头！这是不可能的！我怀孕期间，太医不是经常给我把脉吗？太医说了，我的孩子很健康很好，他——他——他怎么可能有六根手指！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要看我的孩子，我必须要去看我的孩子！”
乔伊涵疯了一样掀开身上的被子，任巧绣如何阻挡，乔伊涵也挣扎着扑下了床，“世子夫人，您别这样啊！奴婢求您了，您要是心情不好，您打奴婢也好，骂奴婢也好，就是求您别糟蹋自己啊！太医的医术是高超，但是他们也不可能厉害到能诊出孩子是六指啊！”
乔伊涵像是没听到巧绣的话，仍然疯狂地要往前爬，巧绣连忙喊人，“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夫人扶上床啊！”
周围的下人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一拥而上，总算是制止住疯狂的乔伊涵，并且将她重新送回床上。
“小姐，您和世子还年轻，只要您好好调养身子，以后一定能生下健康的小少爷。您现在最要紧的是保重自己的身子啊！”巧绣哭着劝道。
“以后？没有以后了。我什么以后都没有了。呜呜——呜呜呜——”乔伊涵一直死死忍着不哭，但是到了此刻，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像是要将心中的痛苦和憋闷全都一股脑哭出来。
巧绣忙安慰乔伊涵，“小姐不会的，世子重情，他和您的感情那么好，他不会因为小少爷的事责怪您的。小姐您要振作啊！”
“没有以后了，什么以后都没有了。表兄妹成亲生下的孩子真的会不正常，她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乔伊涵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只剩下嘴唇在嚅动，离她最近的巧绣也没能听清乔伊涵在说什么。
乔伊涵眼前一黑，忽然晕了过去。
“小姐！”
再说祁云这里带着他和寿阳长公主统计的数据去见章平帝。
章平帝倒是还不知道乔伊涵生下了六指孩子的事情。章平帝是一国之君，他没事盯着一个后宅妇人做什么。
所以当祁云说起乔伊涵生下的是六指孩子时，眉毛狠狠一簇，眼底有显而易见的厌恶。
“启禀皇祖父，孙儿无意在古书中得知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亲，生下的孩子很有可能会不正常，有些是身体上的，有些是智力。不过表兄妹，表姐弟成亲，向来都被认为是亲上加亲，是一件好事。所以孙儿在没有依据的情况下也不好多说什么。所以孙儿想着得有证据，要不然不好说话。
孙儿跟寿阳皇姑奶奶说起过这件事，寿阳皇姑奶奶倒是对此有兴趣，于是也跟孙儿一起在各地调查统计数据。
因为开始的比较晚，孙儿与寿阳皇姑奶奶总共也才调查统计了一年多。天启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孙儿和寿阳皇姑奶奶也不过调查了三分之二的地区。
可就是这三分之二的地区里，上到官绅贵族，下到平民百姓，表兄妹，表姐弟成婚真是不少，那些人生下的孩子，不说全部有问题，但是足足有超过六成的孩子有问题。不是身体有缺陷，就是智力有缺陷。
有些父母甚至以为这是上天对他们的惩罚，孩子出问题，是他们得到的报应。”
祁云将他和寿阳长公主调查的数据交给章平帝，上面将表兄妹、表姐弟成婚的一切都写得清清楚楚，有人名，还有他们生下的孩子有什么问题。祁云每调查出一对有问题的，就让当事人签字画押。祁云还利用乔伊灵教导的记账方式，让章平帝更能直观感受表兄妹、表姐弟成婚后生下不健康孩子的概率有多高。
正如祁云想的一样，章平帝看着祁云交给他的数据，真是有种触目惊心之感。
跟上面所记的内容一比，乔伊涵生下一个六指孩子真不算什么。
“云儿上面所记的可都是真的？”章平帝沉声问道。
“皇祖父明鉴，孙儿万万不敢在这样的事情上糊弄皇祖父。这上面所记载的数据全都是真的。皇祖父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召寿阳皇姑奶奶询问，这件事寿阳皇姑奶奶也清楚。”
章平帝看向祁云的眼神满是打量，“乔伊涵是乔家女，她生出一个六指怪胎，别人就会忍不住想同为乔家女的乔伊灵是不是也会跟她一样，乔家女生出的孩子是不是都会有缺陷，是不是都会是怪物。”
祁云面色不变，心里却不禁叹息，果然如此，章平帝果然也想到了这方面。
这也正是祁云抢先将事情捅出，就是为了乔伊灵能不遭受质疑。
哪怕祁云拿出这些堪称铁证的数据，但是章平帝还是有些怀疑祁云，他是不是故意造假，为了洗脱乔伊灵会生怪胎的流言。
“皇祖父，孙儿可没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有能掐会算的神通。乔伊涵才生下孩子多久？不过短短的几个时辰，孙儿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在短短的时间里就造出一份假数据吗？皇祖父未免太高看孙儿了。”
章平帝一噎，看着他手中那厚厚的数据，心里的怀疑顿时消散了不少。几个时辰里要弄出那么一本数据，这的确是不可能。而且章平帝有眼睛，他能看出这本数据写了有一段时间了，绝对不可能是新制的。
祁云又趁热打铁，“皇祖父，要说孙儿一点私心都没有，那是假的。这份数据应该在统计完成后再交给皇祖父，那才是正确的。不过正如皇祖父说的，乔伊涵是乔家女，孙儿的妻子也是乔家女。大家难免会将两人放在一起。乔伊涵这里生下了六指孩子，别人可能也会质疑孙儿的妻子会生下不健康的孩子。孙儿为了让妻子不必受到流言蜚语的伤害，所以才提前拿出这份数据。孙儿承认自己是有私心，还起皇祖父恕罪。”
祁云将自己的私心明明白白地摆在章平帝面前，令章平帝更相信了祁云几分，“好了，这件事，朕有分寸。你先下去吧。”
“是，孙儿告退。”祁云也不多说，在章平帝叫他退下后，便老老实实地离开。
祁云离开后，章平帝目光复杂地盯着他案桌上的数据，好一会儿才沉声问，“李泉，皇太孙所说的，你信吗？”
李泉恭声回道，“启禀皇上，皇太孙说的有理有据，老奴还真是信了。”
“朕也信了，不过——去将寿阳召来，朕有话要问问她。”
第614章 疯魔（二更）
寿阳长公主在接到章平帝的召见时，还真是有些好奇，要知道章平帝很少正式召见她。好奇下，寿阳长公主就问来传口谕的小太监，章平帝为何召见她。
原因也不是不能说，于是来传话的小太监将章平帝的意思说了。寿阳长公主挑眉，她是真的不知道乔伊涵居然生了一个六指孩子。不过想到表兄妹，表姐弟成亲后很有可能会生下不健康的孩子，寿阳长公主也就释然了。不过寿阳长公主有些奇怪，要知道数据还没统计完呢，祁云怎么就急吼吼地将事情禀报给章平帝呢？
转念一想，寿阳长公主就想明白了，的确是要告诉章平帝，否则这盆脏水很容易泼在乔伊灵的身上。
“臭小子，真是够宠婆娘的。”寿阳长公主说了一句乡下俚语。
章平帝召见，寿阳长公主也不想耽误时间，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就跟着传话的小太监去见章平帝。
寿阳长公主仍然是一袭大红绣金锦裙，精细描绘的眉毛高高向上扬起，好一派肆意风流，张狂不羁。
寿阳长公主见到章平帝后，连礼都没行，便大大咧咧直接开口说，“云儿跟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之前是觉得这事有意思，要知道古往今来，表兄妹，表姐弟成亲，那是多不胜数，他们生出来的孩子就真的会有问题？所以我就跟着云儿一起掺和了一脚。这过去差不多有一年了，我是真的信了云儿的话，根据调查的结果，不说那些人生下的孩子完全有问题吧，但是都有超过六成有问题，这个数目也够触目惊心的了。”
章平帝顿时没话说了，寿阳长公主将他要问的事情全都说了，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寿阳长公主见章平帝沉默，于是说道，“皇兄，你记得威远伯吗？”
章平帝闻言点头，“威远伯就在京城，他还每天上朝，朕怎么会不记得他。”
“皇兄，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想说的不是威远伯，而是威远伯夫人。威远伯夫人是威远伯嫡亲的表妹。威远伯和威远伯夫人两个就是亲上加亲，他们两个是嫡亲的表兄妹，两人的感情很好，婚后他们夫妻恩爱，生了很多孩子。可是威远伯夫人生了那么多孩子，到最后居然只有一个小儿子站住了，其他的孩子全死了。
威远伯夫人当时见自己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但是那些孩子一个又一个死在她面前，她几乎要发疯。威远伯夫人认定了是威远伯的小妾害了她的孩子。威远伯为了给威远伯夫人一个交代，于是就开始调查。
威远伯夫人死了那么多孩子，但是只有一个是被小妾害死的，其他的孩子，全都是因为体弱而亡，跟后宅女人没有关系。威远伯将调查的结果交给威远伯夫人，可是威远伯夫人不相信。威远伯夫人认定了是威远伯偏袒小妾，故意隐瞒她害死死亡的真相。威远伯又觉得威远伯夫人无理取闹。
一次两次的，威远伯能念在威远伯夫人的丧子之痛，不跟威远伯夫人计较，甚至还心疼怜悯威远伯夫人。可是次数多了，威远伯就受不住了。威远伯和威远伯夫人这一对恩爱夫妻，也渐行渐远，如今他们的关系可以说是非常差。”
章平帝闻言沉默，淡淡看了眼寿阳长公主，“这事情你怎么知道的？朕怎么不记得你喜欢探听各家的八卦。”
“我是不喜欢探听各家的八卦，不过我不是听云儿说起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亲生下来的孩子会不健康吗？我心里好奇，底下的人也是机灵的，就将威远伯府的事情告诉我。皇兄，你也听到我说的了，您认为威远伯夫人生了那么多孩子，为什么大多都死了，除去一个被小妾下手害死的，就只有一个小儿子立住了。
对了，威远伯夫人那个被小妾害死的儿子，据说他的身体也是非常弱，就算那小妾不出手，那孩子怕是也活不长。”
寿阳长公主说着也忍不住唏嘘了，她曾经也失去过腹中的孩子，她知道那种痛。她的孩子尚且是在腹中失去，而威远伯夫人的孩子是生了下来，但是威远伯夫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孩子一个又一个在她的面前死亡。那该是何等的痛苦，那种痛苦几乎能叫人生不如死了。
“你是想说威远伯夫人的孩子都是因为，她和威远伯是表兄妹，所以他们的孩子才特别容易夭折？”
寿阳长公主重重点头，“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到其他的。这样的例子不少，不止是威远伯夫人。我底下的人在调查统计各地的数据时，也遇到过这样的例子。也是表兄妹成亲，生了五个孩子，生下的孩子大多体弱，好不容易养到五六岁还是没了。
不止是体弱，甚至还有很多身体残缺，有些智力有问题。皇兄，这事情应该引起重视才是。勋贵人家最喜欢的就是亲上加亲，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亲那不要太普遍了。更别提普通百姓人家，如果生下的孩子健康正常也就算了。可他们这些人生出的孩子大多都有问题。
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乔伊涵嫁给付明浩，他们两个就是嫡亲的表兄妹，结果这两人生出来的孩子居然是个六指。在他们那样的人家，六指孩子代表什么，皇兄你肯定很清楚吧。这不就是在作孽吗？不对，他们也没想作孽，他们压根儿是不知道这事。可就是因为他们的不知道，到最后苦的却是孩子。”
寿阳长公主说着唏嘘不已，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皇兄，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地区没有调查统计了，您要是怀疑我和云儿，大可以自己派人调查统计。不过要我说，您还是得先做点措施才行。何必眼睁睁看着那些表兄妹，表姐弟成亲，让他们生下不健康有问题的孩子，这对一个家庭来说是莫大的打击。”
“朕信你和云儿。不过你让朕怎么做？总不能让朕下一道圣旨说，以后不许表兄妹，表姐弟成亲，违令者处死吧！”
寿阳长公主一噎，哪怕她一向狂妄，做事放荡不羁，她也不好意思让章平帝真的下这样的旨意，那成什么了。
“那也不能一直那么下去吧，眼睁睁瞧着那些表兄妹，表姐弟成婚，然后生下不正常的孩子？皇兄应该庆幸，咱们的祖宗里面虽然也有娶了表妹表姐的，不过他们都没孩子。否则真要是有了孩子，也不知道上天会不会眷顾，让那些孩子是正常的。”
章平帝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往上数几代帝王的后宫，真的如寿阳长公主说的一样，虽然也有帝王纳了表姐或者是表妹，但是都没有子嗣，这可真是一件令人值得高兴的事，要不然真的生下不正常的孩子，那可就——
想到那可能，章平帝浑身一哆嗦。章平帝更庆幸他没纳过什么表姐表妹的，要不然该轮到他头痛了。
“行了，你说的事情朕知道了，叫朕再好好想想。”
“皇兄宜早不宜迟啊！就算事情先不处理，但是先把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的坏处宣扬一下吧。咱们说了，听不听就是那些人的事情。指不定告示发出去，真的会有不少人听进去呢？”
“你说的是有礼的，但是——”章平帝不否认的是，他心动了，但是做这事情的顾虑太多了，他一时下不了决心。
寿阳长公主最看不上的就是章平帝这想太多的性子，小心是好事，但是一直小心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皇兄，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干嘛磨磨唧唧的！皇兄你是一国之君，这么点小事那还不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能做出决定了。皇兄，你又不是下旨直接禁止表兄妹，表姐弟成婚，只是先将事情告诉大家，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章平帝瞪了一眼寿阳长公主，“也就你敢那么对朕说话了，胆子可真不是一点点的大。行了，你要说的，朕都知道了。朕这儿不需要你了。你也许久没进宫了，去陪陪太后吧。”
寿阳长公主一努嘴，“人家都说卸磨杀驴，轮到皇兄你这儿，你卸磨杀驴的动作可真不慢。皇兄既然烦了我，那我就不在皇兄你的面前碍眼了。我先去母后那儿了。”
忠勇侯府
巧绣怕极了乔伊涵那生无可恋，万念俱灰的样，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劝乔伊涵，于是偷偷去了乔府，将乔伊涵生下六指孩子的事情告诉冯氏。
冯氏闻言，整个人没比乔伊蕙那好到哪里去，整个人也像是完全傻了，嘴里不停喃喃自语，“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巧绣还指望冯氏去劝一劝乔伊涵呢，可冯氏这样子还怎么去劝。
于是巧绣壮了壮胆子，“夫人，您得去劝劝小姐啊。奴婢出来的时候，小姐整个人就傻在那儿，除了眼珠子偶尔还会转转，其他地儿是动也不动。奴婢瞧着实在是害怕。您是小姐的亲娘，您的话，小姐一定能听得进去。”
冯氏回过神，随手抹了把脸，喃喃道，“你说的对。我得先去见涵儿。她是孩子的亲娘，她肯定比我更难受。我——我——我这就去。”
冯氏说着双手撑着椅子把手要起来，身子直起到一半，忽然落下，吓了巧绣一大跳，“夫人，您怎么样了？”
冯氏摆摆手，“没事，我这就跟你去忠勇侯府。”
这一次，冯氏顺顺当当地起来了，但是巧绣的心还是提在那儿，一刻都没落下。
冯氏来到乔伊涵的房间，她发现乔伊涵远远比巧绣说的还要严重。只见乔伊涵完全是傻乎乎地坐在床上，双目无神，因为刚生产，脸色苍白的可怕。
如果不是确定乔伊涵还是个活人，冯氏简直当乔伊涵已经死了。
冯氏眼睛一酸，眼眶一红，差点没有哭出来。
冯氏死命将眼底的泪水逼回去，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到乔伊涵的床边，“涵儿，你才生产完，怎么不知道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乔伊涵可能是发现冯氏了，僵硬地转头看向冯氏，好像是在辨认眼前的冯氏，好一会儿会才回过神，“娘，我现在保重身子又有什么用？完了，一切完了。”
冯氏急了，“你浑说什么！什么完了不完了。你才多大，人的一辈子有多长，你现在完什么完。娘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也不能这样自暴自弃。涵儿你听娘说，您必须得振作起来。你和明浩都年轻，等你调养好身子，你再给明浩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健康的孩子？我能生下健康的孩子吗？”乔伊涵像是在问冯氏，又像是在问自己。
冯氏忙说，“会的！一定会的！这一次只是意外。”
乔伊涵呆滞的双眼里迅速溢满泪水，嘴唇颤颤嚅动，似乎是在压抑着痛苦，好一会儿她才崩溃痛哭，“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没有以后了，没有以后了！这一次也不是例外！娘，您还记得伊灵说的吗，表兄妹，表姐弟成婚所生下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性会不健康。当时我没信伊灵的话，娘您也不信。可是现在轮不到我不信了！我生下了一个六指孩子啊！伊灵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要说乔伊涵时不时会因为乔伊灵的话而感到难受憋闷，那么冯氏是完全没记住过乔伊灵的话。在冯氏看来，乔伊灵说的都是无稽之谈，这怎么可能是真的！有多少表兄妹，表姐弟成婚，他们生下的孩子也没见——
等等，冯氏忽然意识到，她好像真的不知道有多少表兄妹，表姐弟成婚的例子，至于他们成婚后生下的是不是正常健康的孩子，这点她也不知道。
冯氏的心忽然也乱了，但是这会儿她不能乱，乔伊涵已经够崩溃了，她要是再乱了，乔伊涵就彻底完了。
冯氏逼迫自己镇定下来，“涵儿，太孙妃说的话是没依据的，你别被那些话给糊弄吓住了。你先养好身子。那孩子除了多出一根手指，太医也没检查出其他问题不是。你——”
“还要什么其他问题！娘，我心疼啊！我心疼那那孩子啊！你知道吗，我现在完全不敢去看那孩子。我的孩子以后该怎么办荣，他生有六指，在别人眼里注定是个怪物！他以后不要读书，不用出去交际会友吗？但他是个六指，别人看他的眼神肯定充满了怪异鄙夷，那些眼神，连个大人都受不住，更别提一个孩子！那是我的孩子啊，我辛辛苦苦生下的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啊！娘，您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嘛！
娘，您还劝我再跟表哥生孩子，你让我怎么生啊！娘，您还要继续自欺欺人吗？伊灵说的是真的，表兄妹，表姐弟成婚生下来的孩子就是有很大可能会不正常！落到我身上成真了！难道我还要继续生不正常的孩子吗？我这个当娘的怎么能如此自私！”
“谁说表兄妹，表姐弟成婚生下的孩子会不健康。你别忘了，忠勇侯府的二夫人她不正是忠勇侯府二老爷的表妹，她生下的儿子不就是正常的！难道你还比不过她了！”慌乱间，冯氏总算是想起了一个最有代表的例子，凌氏！
乔伊涵苦笑，“伊灵当初说的是很有可能，并不是说一定。二婶的运气好，我比不上她。”
“凭什么凌氏比你的运气好！涵儿你是受刺激过度，所以才胡言乱语！别再想这些无稽之谈了，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真的。”
第615章 质疑（一更）
乔伊涵生了六指孩子的事情，不到三天，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乔伊灵在知道后，眉头紧蹙，“谁把消息传开的？”
祁云的脸色也不好看，章平帝那儿还没个结论呢，乔伊涵的事情倒是传开了。祁云最近只忙着盯着章平帝，倒是没怎么注意忠勇侯府，谁能想到忠勇侯府居然那么快就将消息传出去了。
“应该是忠勇侯府的人做的。”
“肯定还是忠勇侯府的主子！下人没那么大的胆子，更不会传得那么快！也不知道我二姐如今怎么样了。”乔伊灵说着不禁有些担心。
祁云摸摸鼻子，他真是不太好意思告诉乔伊灵，乔伊涵如今在忠勇侯府过得很不好。在看到乔伊灵那凸起的大肚子，祁云不说话了。暂时还是不说了，免得乔伊灵动了胎气。反正就算乔伊灵知道了又能如何？难道她还要大着肚子去见乔伊涵吗？乔伊灵愿意，他也不愿意好嘛！他心疼。
乔伊涵生了六指孩子的事情一传出去，不少人都心思浮动。
段家，乔雨欣这里才失去孩子没多久，正是伤心绝望的时候。乔雨欣没了之前的闹腾劲，蔫蔫地躺在床上修养，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乔伊涵生了六指孩子的事情，乔雨欣听了一耳朵也就过去了，要是放在平时，乔雨欣不否认，依她的性子绝对是要幸灾乐祸的。可是这会儿，乔雨欣是什么幸灾乐祸的想法都没有，她太累了。
段夫人倒是难得来看望乔雨欣，后者扫了眼段夫人，默默别过身子。乔雨欣不想看到段夫人，她们婆媳两个几乎可以说是撕破了脸，乔雨欣也懒得在段夫人面前继续装什么孝顺。
段夫人也不在意乔雨欣的态度，早知道乔雨欣是什么性子，她要是再有什么期待，那她就是傻子了。
段夫人今天来看乔雨欣，那是有更重要的事，“你的侄女生下了一个六指怪物。同样是乔家的女儿，你会不会——”
段夫人的话到底没说得太明白，但是乔雨欣听明白了。
乔雨欣猛地转过身子，怒目瞪着段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会跟乔伊涵一样也会生下什么不健康的怪物不成！你说，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没什么其他意思，你别太紧张了。而且我怀疑的有错吗？都是乔家姑娘，说不定——”段夫人心里是真的担心，她完全无法想象乔雨欣生下一个怪胎，她会如何。她简直连疯了的心都有了。
“娘，您真是糊涂了，您来雨欣面前说这些做什么。”段绍文急匆匆赶来，正好听到段夫人对乔雨欣说的话。段绍文真的是太了解段夫人是什么人了，所以在知道乔伊涵生下六指孩子后，才慌忙赶回来。
段绍文唯一遗憾的是，来慢了一步。
段夫人被指责得很不高兴，“我还没年纪大到糊涂的份儿上！现在乔伊涵生下六指怪物，整个京城就没人不知道了。同样是乔家姑娘，乔伊涵会生出六指怪物，谁知道你媳妇会不会！绍文啊，你是段家唯一的子嗣，你的孩子将来若是不正常，你这是在要娘的命啊！”
“你生的孩子才不正常呢！”乔雨欣气坏了，要不是她的身子太虚弱，她现在就想下床跟段夫人拼命。
段夫人冷哼，“我的儿子正常的很，也健康的很。我没本事跟你们乔家女儿一样生出六指的孩子。”
这话真是在乔雨欣的心上割刀子了。乔雨欣不管三七二十一，掀开被子，扑过去跟段夫人拼命，段绍文连忙挡在中央劝架。
同样的事情，祁云也遇到了。
太子妃在得知乔伊涵生下六指孩子后，第一时间就找了祁云。
太子妃面色凝重，“云儿，乔伊涵生下了六指孩子，伊灵和乔伊涵是堂姐妹，她不会——”
“母妃。”祁云淡淡打断太子妃的话。早知道乔伊涵生下六指孩子后，会有无数人的诘问质疑，这也是祁云为何提前跟章平帝说明情况的原因。
“母妃知道你护着伊灵，母妃也知道你和伊灵的感情好。但是孩子的问题不能不重视，母妃无法接受自己有个不正常的孙儿，不对，是两个。不止是母妃没办法接受，就是你皇祖父也无法接受！天启皇室容不下——”
祁云的太阳穴猛烈跳动，心里的火气燃烧到了一个顶点！
“母妃，您说的事情不会发生。乔伊涵是生下来了六指孩子，但那不是乔伊涵有什么问题。”
太子妃不以为意，“不是乔伊涵有问题，难道是忠勇侯世子有什么问题不成？”
付明浩有没有问题，祁云真不知道，“付明浩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不过付明浩和乔伊涵的孩子会有问题，其实我心里早就有数了。”
“哦？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早就有数了？”
“其实一年多前，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上看过，表兄妹，或者是表姐弟成亲，他们生下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会不正常。这种不正常可能是身体不健康，或者是智力有问题。”
“等等——你说什么？表兄妹，或者是表姐弟成亲，他们生下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会不正常？这简直是荒谬！亲上加亲，这历来都是好事，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祸事！云儿啊，你就是要为你媳妇儿辩解，也不能找这样的无稽之谈说事啊！”太子妃是一点都不信祁云的话。
祁云就知道他说了以后，太子妃会是这样的表情，问题是，他说的都是事实！
“母妃，儿子说的是事实！儿子在得知这一情况后，立马就让人开始在天启各地调查统计数据，寿阳皇姑奶奶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也帮了儿子不少忙。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我和寿阳皇姑奶奶已经调查了天启三分之二的地方，得到的结论是，凡是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亲，他们生下的孩子足足有超过六成不正常。有的是身体不健康，有的则是智力有问题。
儿子已经将这件事禀告给皇祖父了。我想皇祖父接下来一定会有所作为吧。”
太子妃见祁云说的有鼻子有眼睛，心里不禁开始嘀咕，难道儿子说的是真的？
“你说的是真的？”
祁云好笑道，“母妃这要是假的，儿子跟您说来做什么？好玩儿吗？”
“不对啊，你不是说你只调查统计了三分之二的地区，那还剩下三分之一呢。你都没统计完，你怎么就禀报给你皇祖父？你就不担心你皇祖父不相信？”
祁云无奈道，“儿子也想全都调查统计完了，再将结果告诉皇祖父。可乔伊涵这里生下了六指孩子，这一个两个的不都开始怀疑乔家女儿有问题，甚至开始怀疑到我的妻儿，我能不提前说吗？”
“你可真是够宠你媳妇儿的。”太子妃有些不是滋味儿地开口。
婆婆和儿媳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够微妙的，可能前一刻还是亲如母女，下一刻就能翻脸。
祁云听出太子妃话里的酸味儿，于是笑着说，“儿子跟灵儿的关系当然好了。只有我和灵儿关系好，才能多给母妃你生下可爱聪明的孙儿不是。”
太子妃可有可无地点头，乔伊灵现在年轻漂亮，男人当然稀罕她。等到过几年，再漂亮的脸，男人也看够了。到时候又会有新人，她现在吃什么醋呢。她当初不也是那么走过来的。
这么一想，太子妃心里就有些同情乔伊灵了，“你善待尊重妻子是好事。你们夫妻间的关系好，母妃也替你们高兴。不过你说的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亲很有可能会生出不正常的孩子，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母妃，难道您连儿子的话都不相信了？那您真是太伤儿子我的心了。儿子骗谁也不可能骗您不是。”
太子妃心里还是别扭不得劲儿，“母妃不是不相信你，只是突然听到这种说法，母妃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算了算了，既然你坚持，那母妃也不说什么了。你媳妇儿眼看着也要生了，咱们到时候再看吧。”
其实祁云巴不得乔伊灵现在就生，到时候让所有人看看他的孩子有多健康，有多聪明。也好过现在所有人都在那里猜测来猜测去。大多数的人猜测，祁云可以不在意。但是有很多人的猜测，祁云不能不在意。
比如章平帝，比如太子妃，再比如太子——
祁云真想对了，他才从太子妃这里出来，正好撞上黄良娣拦住太子说话。
祁云默默站在他们后面，很有兴致地听他们说什么。
黄良娣一改之前病恹恹的模样，满脸放光，身体好像一朝之间会恢复了健康。难怪说心情对身体的影响很大，祁云现在是相信了。
“太子，按理妾身是不该多嘴说什么的，但是妾身真是不能不为太子您担心啊。忠勇侯世子夫人生下了一个六指怪物！太孙妃跟忠勇侯世子夫人可是嫡亲的堂姐妹，同样是乔家的姑娘，这一个生了六指怪物，这另外一个会不会也——要知道太孙妃肚子里的可是两个呢。”
黄良娣当然不能直接对太子说，她怀疑乔伊灵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也同样是怪物！也同样不正常！黄良娣当然想说这话了，不过乔伊灵的身份在她之上，她不能当众议论乔伊灵。不过这没关系，话说一半留一半，才能给人更好的想象空间不是。
别提，太子听了黄良娣的话心里果然很不是滋味儿。
六指怪物啊！要是他有个六指怪物孙子，他的脸不就丢尽了！到时候甚至很有可能影响他的地位！在皇家，生出怪物，那就是耻辱，那就是品行不端的表现！
黄良娣一眼就看出太子动摇了，于是再接再厉，“真不是妾身要诅咒太孙妃什么。只是有忠勇侯世子夫人在前，妾身真的是不能不担心啊。太子您说是这个理吗？其实妾身也不敢多嘴说太孙妃的事情。妾身真正担心的是太子您啊。妾身担心万一到时候要是影响到太子，那该如何是好？所以妾身冒着得罪太孙妃的风险，也不能不说几句逆耳的忠言。”
太子满意地看了眼黄良娣，“孤知道你懂事。你的心意，孤明白。”
黄良娣低头，浅浅一笑，那一笑真是风情万种，风华无限，“太子能明白妾身的心意，那妾身就心满意足了。不过太子打算如何呢？”
“父王要如何就不劳烦黄良娣你操心了。黄良娣有这功夫，不如好好关心关心淑仪，本殿看淑仪倒是愈发的沉默了，和黄良娣你的感情也是愈发不好了。虽说黄良娣你只是一个妾，但你到底是淑仪的生母，你们二人的关系太糟糕，这未免不好。
或者黄良娣可以多去拜拜佛，替二弟（祁枫）求平安。要知道二弟在外面，谁知道会受什么苦。二弟到底是从黄良娣你的肚子里出来的，你也是该好好关心关心才是。”
祁云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黄良娣一大跳。
背后说人是非，还被抓了个正着，任谁都会心虚！
黄良娣就更加心虚了！
黄良娣还没心虚多久，再听到祁云的话后，差点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别听祁云话说的多好听，翻译一下就是。黄良娣你为了复宠指使人将淑仪推下水，导致母女感情破裂，如今形同陌路。你不好好想着修复跟女儿的关系，还有工夫在这里挑拨是非，你这是够闲得慌。
还有你的儿子祁枫正在外面风餐露宿地受苦，你有那功夫还是多想想你的亲儿子，少说些有的没有的。
祁云的话外之音，黄良娣听懂了。正是因为听懂了，黄良娣才更加生气！祁云这是生生拿刀子在捅她的心啊！
要说黄良娣现在最难受伤心的是什么？就是祁云嘴里说的两点。一个是跟淑仪郡主母女感情破裂，两人形同陌路。第二就是祁枫在外面，他们母子不得团聚。
黄良娣一双美眸喷火地瞪着祁云。祁云要不是故意说这话戳她的心，打死她都不信！
对着黄良娣冒火的眼睛，祁云淡淡一笑。那笑落在黄良娣的眼里更成了挑衅刺激！
黄良娣怒火中烧，这会儿也不顾跟祁云撕破脸了，皮笑肉不笑，“妾身真是多谢太孙关心了。不过妾身多嘴说一句，太孙有那闲功夫关心妾身如何，不如多关心关心太孙妃，那才是正经的。忠勇侯世子夫人生下六指怪胎的消息都传遍了。同样是乔家的女儿，妾身真担心那些人是不是会联想到太孙妃。难道太孙就不担心吗？”
“本太孙担不担心，那就不劳烦黄良娣你了。黄良娣有这功夫，还是多操心操心二弟和淑仪吧。”
论起捅刀子，伤人心，黄良娣想跟祁云比。她就是再修炼个几十年，怕是都修炼不成功！
“父王，最近灵儿还一直在儿子的耳边嘀咕，说天气冷了，父王平时最是怕冷，所以正吩咐厨房准备一些暖锅，这样父王也能吃得舒心。还有灵儿最近在重金求购好的人参酒，说是人参酒喝了，身子能暖呼呼，也好让父王晚上能睡得舒服点。”
祁云满意地看着黄良娣惨白的脸色，转而对着太子笑意吟吟地开口。
太子一听乔伊灵那么惦记他，心里真是宽慰的很。要说他那么多儿子女儿，最孝顺他的居然是他的儿媳妇！这可真是不知道叫人说什么了。太子有些羞愧，看看乔伊灵多孝顺他，他刚才竟然还在怀疑她。
“父王，儿子有事要跟您说，咱们不如去书房？”
太子正愧疚，随意点了点头，“嗯。”
第616章 暴打（二更）
太子和祁云来到太子的书房，祁云又将对太子妃说的话跟太子说了一遍。别看太子当时对乔伊灵有点心怀愧疚，但是别指望一个皇室中人的愧疚之心能保持多久。祁云太了解太子了，太子是蠢，太子的脑子也经常会抽抽，太子做出来的一些出事也经常会叫人啼笑皆非，但是有一点是绝对的。
太子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权谋心计这些他还是有一点的，尽管在大多数人眼里，太子所谓的权谋心计实在是令人蠢得没眼看。
别看太子之前有多喜欢稀罕乔伊灵这个儿媳妇，但是一旦乔伊灵这个儿媳妇影响到他的地位，太子仍然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乔伊灵。这就是皇室中人的生存手段。
“咳咳——你说什么？表兄妹，或者表姐弟生下来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会不正常？老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太子听到祁云的话，眼睛瞪得大大的，只以为他的耳朵出了问题，要不然他怎么会听到如此可笑的事情呢！
祁云不紧不慢地又重复了一遍，“是真的。儿子也是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当时儿子的心里也有些存疑，所以从一年前，儿子就跟寿阳皇姑奶奶在天启进行调查，如今已经调查了三分之二的地方。其中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亲所生下的孩子，其中有超过六成都是不健康，有问题的。儿子也将这件事禀报给皇祖父了。”
祁云前面的话，太子听着还不觉得如何，但是听到最后，祁云竟然将这件事告诉了章平帝，太子的眼睛猛地正睁大了。
“什么！你居然把这事禀报给你皇祖父！你真是太鲁莽了！你怎么不先把这件事告诉孤，让孤帮忙参谋一下，你就急匆匆地将事情禀报给你皇祖父！你——你——你叫孤说你什么是好！”太子气得伸手指着祁云，“不对啊，你不是只调查了三分之二的地方，那不是还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吗？你就是打算禀报给你皇祖父，好歹也全都调查齐全了再说话啊！”
太子对祁云的做法很不满意。
“儿子也想调查统计齐了，再将事情禀报给皇祖父。不过忠勇侯世子夫人是灵儿的堂姐妹，她生出了六指孩子，大多数人都会联想到乔家姑娘是不是有不正常的地方。方才黄良娣不就在跟父王你念叨这件事吗？父王你当时不是也心有怀疑呢？”
太子被祁云说中了隐秘心思，眸光一闪，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太子是真心喜欢乔伊灵这个儿媳妇的，聪明懂事，还孝顺他这个公公。最重要的是乔伊灵争气啊！这才嫁进东宫多久就怀上了孩子，一怀还怀上了两个，这多好啊。
但是在得知乔伊涵生出六指怪胎，太子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儿了。都是乔家的女儿，一个能生出不正常的孩子，其她的就难保也会生出不正常的。太子不认为自己想多了，生在皇室，你要是想的太少了，那很可能等待你的就是灭顶之灾了！
不过这件事被祁云这么明晃晃地指出来，太子还是有些微微的不好意思的。
“孤也是担心你媳妇儿。不过你说的事情准吗？”毕竟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亲的现象真是太普遍了。
祁云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坚定，整个人如同一棵青翠挺拔的竹子屹立不动，“儿子敢拿性命作保。”
太子摆摆手，“孤也不是不信你。行了，这件事孤知道了，你媳妇儿的事情，孤暂时就不问什么了。等你媳妇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孩子健康不健康，等孩子生下来那就一清二楚了。
太子忽然想起一件事，“等等，你韩国公府的表妹（韩雨桐）那时候要死要活地嫁给你，你一直不同意，是不是你当时就知道表兄妹成婚生下来的孩子很有可能不正常？”
祁云挑眉，没想到太子会想到这点，不过他也没想否认，于是很淡定地点头，“嗯，知道。”
“难怪你怎么都不愿意要韩雨桐了。孤当时还好奇，韩雨桐都愿意委身给你做妾了，你怎么就是不愿意纳她。现在孤终于明白你了。”太子自以为了解真相，煞有其事地点头。
祁云嘴角一抽，他真心不想跟太子解释太多。祁云特地花那么长的时间跟太子解释，就是不想太子做什么不该做的。太子到底储君，东宫之主。太子要是想做些什么，到底会给乔伊灵造成麻烦。而祁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东宫，万一在他疏忽的时候，太子做了什么，那他就追悔莫及了。
除了太子和太子妃，其他人，祁云就不担心了。其他人是不可能在乔伊灵的手里讨到什么好处，他相信乔伊灵的本事。
殊不知太子此时的思维发散得很厉害，他不止想到了韩雨桐，还想起了当年勾引过他的徐家表妹（太子下意识忽略他当时也被勾引住的事实），太子现在真的是很庆幸，亏得他没有纳徐家的表妹，要不然那徐家表妹生下了孩子，到时候不正常该怎么办？别人一定会借此攻击他。至于太子为什么那么确定那徐家表妹进了东宫，就一定能生孩子呢？那不是废话嘛！就是看在徐皇后的份儿上，太子也不能太冷落徐家女。更别提那徐家女挺合太子的胃口。
停停停！不能再想了！没有如果！事实是太子跟徐家女没有任何的关系！
忠勇侯府
外面传出乔伊涵生出六指怪物的消息就是凌氏传出的！乔大姑得到消息后，那叫一个气啊！顾不得凌氏在老忠勇侯夫人这里，二话不说就给了凌氏好几下耳光，当着老忠勇侯夫人的面打的！
“啪啪啪啪……”
乔大姑也不知道她打了凌氏多少耳光，但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没打够！
“凌眉！今天我就打死你，跟你同归于尽，我不会让你好过！你先是害我的儿媳妇生下六指孩子，如今还敢在外面散播谣言！今天我不将你打死，我就不姓乔！”乔大姑真是疯了，自从乔伊涵生下六指孩子，这才过去短短的三天，乔大姑好像就憔悴了十岁不止！
乔大姑现在什么都管不了，也顾不了了，她只想跟凌氏拼命，就算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发了狠的乔大姑真不是凌氏能对付的，乔大姑的耳光，还有那锋利的指甲处处朝凌氏的脸上的招呼，怎么狠毒怎么来，就是不给凌氏还手的机会。至于下人，敢上前拉人的，也被乔大姑那阴冷的视线吓得浑身一哆嗦，手脚僵硬，愣着不动。
凌氏心里将那些下人骂得狗血淋头，心里打定主意，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些狗奴才！不过凌氏很快就没那念头了。因为乔大姑的攻击愈发凌厉，她完全招架不住，只能被动挨打！
凌氏甚至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实在是乔大姑打得太狠，她除了喊痛，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后知后觉的，凌氏才反应过来，她能跟老忠勇侯夫人求救，“娘！您快救救我啊！大嫂真是往死里打我！大嫂是要我的命啊！”
老忠勇侯夫人冷眼看着这一切，见闹得实在不像样，这才重重拍了下椅子的扶手，怒骂道，“一个两个都是死人啊！没看到主子在打架，还不赶紧上去将人给我拉开！再不动，我把你们一个两个地全都卖了！”
老忠勇侯夫人发话了，下人这回不敢再犹豫了，好几个人上去拉乔大姑，整整七八个人才拉住了乔大姑。
老忠勇侯夫人这里闹得厉害，忠勇侯和付二老爷也赶过来了。付二老爷在看到凌氏脸上的血痕时，嘴角一抽，这打得也太狠了。
“娘，您看到没有！大嫂这是要我的命啊！娘，您一定得为我做主啊！您要是不为我做主，我还有什么活头，我不如死了的好！”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凌氏，乔大姑下了多重的狠手，她的脸指不定都毁容了
“凌眉你给我闭嘴！你还有脸说做主！你个黑心肝的东西，你先是害我的儿媳生下六指孩子，如今又在外面传谣言，我就是直接打死你，那都是应该的！你还有脸说自己委屈！你委屈什么！你怎么不给我去死！你现在就给我去死！”乔大姑被七八个人拦着，要不然她现在还能冲上去给凌氏对打，或者说是单方面压着凌氏打。
“狗屁！”凌氏忍无可忍地爆了粗口，“大嫂你少污蔑我！上次你在产房外打我，我念在你的儿媳生了个六指怪物，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所以懒得跟你计较。今天你居然还敢打我！难道你真当我好欺负，你真当我二房的人全死了，由得你糟践啊！
我什么时候害乔伊涵了，我什么都没做！我凌眉对天发誓，要是我对你儿媳做了什么，就让我二房全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这总可以了吧！”
付二老爷浑身一抖，这娘们儿发的毒誓也太狠了吧，于是拉了拉凌氏，让他镇静一点。
凌氏一把甩开付二老爷，“我发这种毒誓，我一点都不怕！我设么都没做过，我怕什么！大嫂，我看是你这娶进来的儿媳妇是丧门星吧！”
乔大姑厉声道，“你说什么！”
凌氏缩了缩脖子，但一想到她被乔大姑打得那么惨，她的勇气又回来了，“我说什么了？我说实话！你的儿媳妇要不是丧门星，她能生出个六指怪物啊！我哪句话说错了！难道只许你那儿媳妇生出个六指怪物，反倒是不允许说了！”
“够了！一个两个说够了没有！真当我这个老婆子死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开始闹腾了！真想闹腾，等我死了再闹腾！”
凌氏顿时委屈地开口，“娘，您看看大嫂有多狠啊！我都快大嫂给打死了！您要为我做主啊！”
老忠勇侯夫人冷冷开口，“你这顿打挨的不冤枉。明浩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你是没做什么。但是外面传的谣言是你做的吧。”
凌氏心下一颤，还真是她做的。凌氏在做之前还有些犹豫，但是谁让她实在是不服气乔大姑莫名其妙打她一顿，又想到大房的气焰那么嚣张，所以就想打压打压大房的气焰。其实做完以后，凌氏心里就后悔了，她真是怕了乔大姑。果然，高兴没两天，她就被乔大姑狠狠收拾了。
这件事是凌氏理亏，所以她一个字都不敢说。至于她被乔大姑打了，老忠勇侯夫人已经定性了，那是她活该！
不过凌氏心里还是不服气，仍然嘀咕了一句，“我传的算什么谣言，我说的都是实话，难道明浩媳妇没生下六指怪物吗？这会儿凭什么说我。”
“二弟妹，请你积点口德！”忠勇侯一向不发脾气，但是这会儿他也忍不住了。
老实人不发火还好，这一发火，凌氏就彻底蔫了，逼着嘴巴，一言不发。
见凌氏不说话了，老忠勇侯夫人又对乔大姑道，“凌氏的嘴巴是不好，但是老身说一句公道话，她没对明浩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老大家的，你要是把这账算到老二家的身上，那就没理了。”
“凌眉曾经诅咒过伊涵出事！而且还是当着伊涵的面！这件事要是跟凌眉没关系，我不信！”
凌氏快吐血了，她没好气道，“我要是说什么就灵什么，那我家老爷早就是忠勇侯了！还有在大嫂你怀明浩的时候，我那时候就天天诅咒你呢！明浩到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还有大嫂你，我诅咒最多的就是你了，可你活得比谁都好！要多精神就有多精神！”
凌氏真的是气坏了，将她诅咒过乔大姑和付明浩的事情都说了。
老忠勇侯夫人无奈地瞪了眼凌氏，真是个蠢货。付二老爷更是恨不得给凌氏一耳光，这话能说出来嘛！凌氏这蠢货还大大咧咧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是想死嘛！
凌氏说完就后悔了，别说付二老爷了，就连她也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她怎么就说了这种糊涂话呢！
“反正——反正我也就是嘴巴说说，其他我什么也没做过。我也不敢做什么。”
凌氏这绝对是大实话。别看凌氏对老忠勇侯夫人说要对乔伊涵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但她也只是说说，做，她是没胆子的。凌氏只能希望老忠勇侯夫人做。
“老二媳妇的嘴巴是坏，但真要她做什么，她不敢，她也不会。老大媳妇你别因为明浩媳妇生下个六指怪物，就想找个替罪羊承担罪名。老二媳妇没那么大的本事。”
“那事情传出去总是凌眉做的吧！”其实乔大姑也知道乔伊涵生下六指孩子的事情跟凌眉没关系，但是她心里受不住啊！她受不住她期盼了那么久的孙儿是个六指怪物，她必须得发泄发泄心中的痛苦郁闷，否则她几乎要活不下去！
“你都打了她两顿，还把她打得那么惨。你还想怎么样？你看看凌氏现在成什么样了？凌氏被你打得几乎半条命都没了，你还想我怎么罚她？”老忠勇侯夫人冷声道。
“就是！娘，我被大嫂打得那么惨，您该罚大嫂才对！从头到尾都是大嫂在冤枉我！我是无辜的，我——”
老忠勇侯夫人冷冷瞥了眼凌氏，后者不敢说话了，嗫嚅着嘴唇，闷闷低下头，心里却在不住腹诽老忠勇侯夫人的偏心。可不是偏心嘛！
“你们来齐了正好，我个老婆子也正想问问你们，明浩媳妇生下了六指怪物，你们是什么想法。”
第617章 解决方案（一更）
老忠勇侯夫人的话一出，乔大姑诡异地平静下来。
老忠勇侯夫人也不催促乔大姑，只是静静等着。
“老大你是什么想法，说来听听。”见乔大姑许久都不说话，老忠勇侯夫人没了耐心，于是问忠勇侯。
忠勇侯面露难色，“儿子一时还没想好。”
老忠勇侯夫人瞥了一眼乔大姑，冷哼一声，没出息！娶了一个强势的媳妇儿，这辈子就没见你立起来过！
老忠勇侯夫人也不给乔大姑思考的时间了，“老大媳妇，老身问你话呢！你听到没有！”
“浩儿跟伊涵都年轻，他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浑说！老大媳妇，以前老身还当你是个知道大是大非的，比凌氏的脑子要清楚多了。可现在看来，你的脑子也没清楚到哪里！”
凌氏正高兴老忠勇侯夫人训斥乔大姑，高兴不到片刻，凌氏的脸色就变了。老忠勇侯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一边骂乔大姑，一边还踩低她，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凌氏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老忠勇侯夫人可没心思管凌氏心里在想什么，她现在一心都在乔大姑的身上，“老大媳妇，我知道你是乔家的女儿，你心系娘家人，这也不算什么，我能理解。但是向娘家也得有个度！这会儿是你向娘家的时候嘛！你的好侄女乔伊涵生了一个六指怪物！你知道这消息一传出去，别人是怎么看我侯府的！
一个六指怪物能继承侯府吗？能光大我侯府的门楣吗？别说继承光大门楣了，一个六指怪物他敢出门见人吗？别人不会嘲笑他！？乔伊涵能生下一个六指怪物，谁能保证他不会生下第二个六指怪物！可能下一次就不是什么六指怪物，可能是更加恐怖的怪物！”
乔大姑想反驳老忠勇侯夫人，她说的一切是不会存在的。但是乔大姑说不出口，其实不止是老忠勇侯夫人那么想，她的心里又何尝没有这样的想法，她也害怕乔伊涵会再次生下有问题的孩子。
见乔大姑沉默，老忠勇侯夫人的语气缓了缓，“在大是大非上，老大媳妇你得拎清楚，别到最后做下了糊涂事。我现在就将话放在这儿，不许乔伊涵再生子！这是我的话！侯府绝对不能再接受第二个怪物了！乔伊涵是你的侄女呢，我知道你心疼侄女，你不愿意让明浩休了乔伊涵。对此，我可以同意。
但是明浩必须纳妾！纳一个身家清白的妾室生下健康的孩子，到时候就将孩子记名到乔伊涵的名下，充作嫡出，让那孩子继承侯府。”
这些事，老忠勇侯夫人都是细细想过的，在心里琢磨了好多遍，所以说起来时是毫不犹豫，说的条理分明。
忠勇侯和乔大姑也沉默饿了，他们不能不承认一点，老忠勇侯夫人的话的确是很有道理，也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方法。甚至老忠勇侯夫人的话更是乔大姑之前在心里想的。乔大姑也打算这样处理。只是乔大姑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乔伊涵，毕竟是她的娘家侄女。
现在这些话由着老忠勇侯夫人说出来，乔大姑心里的迟疑是彻底消散了。目前来说，老忠勇侯夫人的解决方法是最好的。
“婆婆说的很是，就照婆婆的意思做吧。”
老忠勇侯夫人满意点头，好在乔大姑的脑子清醒，没有一味地硬抗到底。
凌氏见状撇嘴，“我还以为某人有多疼爱侄女呢，原来就是那么疼爱的。真是叫人恶心。”
不等乔大姑说话，老忠勇侯夫人已经重重呵斥了凌氏，“这话是我说的，难道你是不认同我的话不成！”
凌氏缩缩脖子，不敢说话了。她敢偶尔跟乔大姑顶撞，那是因为她们是同辈，而且她有老忠勇侯夫人撑腰，所以才有恃无恐。面对老忠勇侯夫人，凌氏完全就是耗子见到猫，被骂了连吭也不吭一声。
“还有那六指怪物——”老忠勇侯夫人皱着眉头，似乎是现在考虑该如何处理那孩子。
忠勇侯一惊，“母亲，那孩子到底是浩儿的血脉，他除了多了一根手指头，别的跟其他孩子没有任何两样，咱们好好养大那孩子就好了，不必——”
“不必什么不必！老大，为娘的知道你心慈手软！但是你的心慈手软也得看看是在什么情况下！那个六指怪物要是一直留着，咱们侯府就是别人嘲笑取乐的话题，你想落到那尴尬的情况不成？你想，我还不想呢！这不是你们一房的事情，而是整个忠勇侯府的事情！”
凌氏此时又恢复了战斗力，“娘说的对！这是咱们整个侯府的事情，不光是大房的事情！我一想到我出门后会别被人追着问，我怎么会有一个六指怪物侄孙，我就嫌弃丢脸！”
“你要是嫌丢脸，那就分家！你们二房搬出侯府，到时候无论侯府如何都碍不到你们二房！你们二房的面子保证好好的，什么事也不会有！”乔大姑冷声道。
凌氏还要跟乔大姑吵，付二老爷一拉凌氏，同时狠狠瞪了眼凌氏，后者不说话了。
“对一个孩子下手，如此狠毒无耻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做。”乔大姑拒绝老忠勇侯夫人的提议。
老忠勇侯夫人冷笑，狠毒无耻说的除了她意外，还能有谁？
“老身也没想过要那孩子的命。不过那孩子不能再留在侯府，把他送去庄子吧。人不在京城，过段日子就会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等浩儿纳了妾，生了健康的孩子，就不会再有人拿那孩子说事了。”
这个提议乔大姑接受，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乔大姑没有理由拒绝。
忠勇侯也同意，“母亲的想法很好，我同意。”
老忠勇侯夫人又看向乔大姑，后者沉默点头。
安王府
“王爷，现在是大好的机会！太子一党的气焰是愈发的嚣张，咱们必须得狠狠压一压他们的气焰！现在正是大好的机会！忠勇侯世子夫人生下六指怪物，她与太孙妃同是乔家女儿，咱们大可以以此做文章攻讦太孙妃腹中的孩子，抢先一步宣扬太孙妃肚子里的也是怪物。到时对东宫定是沉重打击，就连皇上也会不喜太孙妃腹中的孩子！”曹平满脸放光，对着安王说着他内心的盘算，一双老眼绽放出精光几乎能闪瞎人眼！
如果太孙妃不是乔伊灵，安王在曹平开口时就会同意他的做法。但是太孙妃就是乔伊灵，乔伊灵就是太孙妃，所以安王迟疑了。安王不止是迟疑，他是压根儿不想听曹平的。安王还不能在曹平的面前露出一丝不对头，否则叫别人知道他对乔伊灵的心思，不止是乔伊灵会危险，他也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安王心里一瞬间闪过无数的想法，好一会儿才沉沉吐了口气，“舅舅所说的，本王其实一早也就想过了。但是本王思前想后，这个法子似乎是不行啊。”
曹平正高兴安王前面半句话，但是在听到后面半句话后，整个人不好了，“哦？不知王爷觉得哪里不妥，还请王爷明言。”
“舅舅，咱们先不说太孙妃肚子里的孩子正常不正常。如果是不正常的，那自然是好，可要是正常的呢？到时候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王爷此言差矣。就算太孙妃腹中的孩子是正常的，那又如何？这根本不算什么。流言的事本就是真真假假，谁能说得清楚呢？如果太孙妃腹中的孩子是正常的，咱们大可以在皇上的心里先埋下点不好的种子，到时候皇上也会对太孙妃的孩子心存不喜。当然这是最好的情况，能不能有这样的结果那就不一定了。但是这不妨碍我们的计划。”
“舅舅，父皇之前就说过本王做事得大气一点，别老是跟后宅的妇人似的耍这些小手段。这一次本王要是真的安排人去传流言，父皇若是知道了，怕是会很不喜本王。”安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比较好的借口，于是沉着脸叹气道。
曹平皱起眉头，这倒是个问题，“要不王爷就别做什么了，不如就让我做吧。”
“舅舅，您做和我做，这有什么区别呢？在父皇眼里，您做了，那就是我做的。”
曹平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王爷的意思难道是要就这么算了不成？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机会，要是就这样算了，我不甘心。王爷难道您就甘心？”
当然不甘心！如果这件事没牵扯到乔伊灵，安王早就安排人去做了，可问题是牵扯到了，安王再心痛也只能拒绝。
“舅舅，什么都没有父皇的欢心重要不是吗？”安王又劝道。
曹平若有所思地盯着安王，后者被盯得心都提起来了，手不自禁地握拳。安王可从来不敢小看曹平这个舅舅，在朝堂上混了一辈子的老狐狸了，可能他的这点手段在曹平眼里真不算什么。
“为何王爷总是不愿对皇太孙动手？”曹平是有些怀疑，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安王对太子动手从未迟疑过，可是每次轮到皇太孙了，倒是开始迟疑，还总是找这样那样的借口。当然曹平想的也只是皇太孙，从来没往乔伊灵身上想过。
安王高高提起的心终于放下，好在曹平想到的是皇太孙而不是乔伊灵，要不然他可真是受不住。
“皇太孙那儿如果有什么把柄，本王是一定不会放过的。本王堂堂的男子若总是盯着别人后宅的事，那未免太丢人现眼了，父皇也不喜，所以——”
只是这样吗？曹平心里有些疑惑，但除此之外，章平帝也想不出其他原因。总不能是安王有多疼爱皇太孙这个侄子吧，那简直是在说笑！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安王是不会如此糊涂的。
“舅舅，就算本王和你不出手，难道别人就不会借此做文章吗？既然别人会出手，咱们只要冷眼旁观就是。”安王能做的就是他不出手，也保证曹平不出手，再多的，他就做不到了。安王不可能亲自出手阻止别人传什么流言，他要是真的做了，傻子怕是都能想到他对乔伊灵有什么不正常的心思。这是安王万万不想看到的结果。这样会害了乔伊灵，也同样会害了他。
曹平想想的确是这个理，于是也不说什么了。
“王爷，长生如何了？”大事既然不能说了，曹平开始跟安王说起私事。
安王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想到唯一的儿子，他那几乎随时都要咽气的模样，安王就忍不住心酸。
“就那样，太医也没什么好法子，只能吩咐人养着他的生死，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曹平闻言有些伤感，“王爷也别太伤心了，好在这是王府，太医和好的药材这些都不少，说不定哪天会有奇迹发生，长生的身子就会好了呢？”
奇迹？曹平这话完全就是在安慰安王罢了，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奇迹。
安王面上苦笑，嘴里却说道，“那就借舅舅的吉言了。”
长生的确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每次提起长生，气氛除了沉重还是沉重。
曹平转而说起安王的婚事，“王爷的婚事也要近了，马家六小姐（马玲玉）的名声不错，也是有个有手腕的，而且她聪明，她定然不会跟之前那个一样愚蠢。王爷也该尽快拥有属于自己的健康子嗣。之前王爷是被之前那个耽误了，长生的身体又太弱，终究不是能够依靠的。”
曹平提起马玲珑，当然不能用安王妃来称呼，就是用前安王妃，曹平都不愿意，所以就用“之前那个”来称呼。
“舅舅放心，也是本王当初太念旧情了，要不然马玲珑也不可能在王府如此嚣张，就连长生也被她害的——算了，不提她了，提起她本王的心情就不好。这次本王没有从马家大房再挑选一个适合的姑娘，那是因为不想再有第二个马玲珑。马玲玉虽然是三房的女儿，但本王派人查过，她的确是一个聪明的。马玲玉既然是个聪明人，那她就该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本王对新王妃也没其他要求，只要懂分寸识时务就成。”
“王爷所言甚是。皇上心里还是有王爷的，要不也不会同意王爷再从马家挑选一个姑娘当王妃。咱们跟马阁老的联系到底是太深了。只有姻亲才是最可靠的。对我们是，对马阁老那老狐狸也同样是，别说那位马家六小姐原就是一个聪明人。哪怕她不聪明，马阁老也一定会细细叮嘱她，定不会让她做什么蠢事。王爷以后的后宅可以安宁了。就是不知长宁郡主那儿——”
安王打断曹平的话，“长宁是聪明懂事的孩子，她跟马玲珑完全不一样。舅舅，长宁到底是本王的嫡长女，本王不会因为马玲珑的事情不喜她。”
曹平闻言点点头，他明白安王是什么意思，“王爷还是跟长宁郡主再说清楚一点的好。万一长宁郡主心里有疙瘩就不好了。后宅不宁对王爷不利。”
“舅舅放心，本王会找长宁说清楚的。对了舅舅，自从苏海退出内阁，内阁便少了一人，咱们原想刑部尚书推进内阁，但是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这件事也就耽搁下来了。可是直到现在，父皇也没选定进内阁的人。您说父皇心里是什么想法？”
曹平眼底精光一闪，“皇上中意的八成是乔子诺吧。不过谁让死去的乔老太爷糊涂，再加上乔子诺守孝，这件事就耽搁下来了。”
第618章 提出（二更）
“乔子诺？为何是乔子诺！父皇之前中意的是乔子诺？乔子诺的根基最浅，还有——”
“乔子诺得圣心啊，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其实圣心还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乔子诺是皇太孙的岳父。皇上抬举的是皇太孙。王爷，你到现在难道还不清楚吗，皇上十分看重皇太孙，甚至皇上心里——”指不定皇上县里已经认定了皇太孙。这话在曹平的嘴里绕了一圈，便吞了回去。现在跟安王说这些，对安王没好处。
安王掩在宽大袍子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心里满是不甘，他到底哪里不如祁云！父皇为何要如此偏心！他不服气！
“王爷现在也不必如此担忧，乔子诺正在守孝，所以乔子诺进内阁，目前是不用想了。咱们可以趁此机会将刑部尚书推进内阁。王爷，咱们的动作要快一点了，不能等皇上真的认定了皇太孙，到时候等待咱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安王和太子对立，这些年，安王和太子几乎可以说是闹得彻底撕破了脸面，还剩下的那一点脸面不过是因为章平帝还在，所以用来遮羞的。只要太子上位，等待安王的怕是只有死路一条！这一点，曹平知道，安王也一样知道。就算安王不死，安王的下场也不会好，寄人篱下，战战兢兢的过一辈子，那种生活对安王来说还不如直接去死！
安王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他的骨子里更不缺少天启皇室中人的霸气和自尊！
不止是安王，还有依附于安王的人马也不会落到什么好下场，首当其冲的就是曹家。曹家作为安王的外家，在安王和太子的对立上向来是首当其冲，还有曹平唯一的儿子曹壮志也是死在东宫人的手里。尽管是曹壮志自己蠢，先犯下了弥天大祸，可双方的仇是越结越深，如今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化解了。
没了亲儿子的曹平，他现在完全豁出去了！曹平心里急只存着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安王推上皇位，到时候他就能报仇了，当然曹家也能继续延续富贵。
安王深吸一口气，按下狂跳的心，令自己看起来平静镇定，“舅舅说的是，咱们先好好想大事吧，其他事情再说。”
话是那么说，但是安王的心还是忍不住害怕了。以前安王一直认为胜利是属于他的，毕竟他的父皇那么宠幸他，一直站在他身边。可是自从祁云回来，章平帝就变了，他最宠爱的人不是他了，而成了祁云。以前安王一直能安慰自己，输的人未必是他。他比起祁云还是很有优势的。可是当曹平将他最后的一丁点侥幸戳破，安王是真的不确定了。他的父皇最后选择的真的会是他吗？安王不敢想了。
只过了一日，章平帝在朝会后，没有第一时间宣布退朝，而是给了每人人手一份的小册子，上面记录的正是祁云和寿阳长公主派人调查统计的数据。同时，章平帝也在朝堂上宣布表兄妹，表姐弟成婚后所生下的子女有很大的可能不正常。
朝中触动最深的就是威远伯和忠勇侯了。
威远伯已经四十，但是因为家里闹腾，他瞧着要老了好多岁，眼角皱纹深深，嘴角也紧紧抿着，一副心情不悦的模样。
朝中大多数人都知道威远伯家里的情况，威远伯夫人生下好几个孩子，但是只有一个小儿子站住长大成人，但是身子还是有些弱。威远伯夫人怀疑是威远伯妾室害死她的孩子，可是查来查去，那些孩子的死跟威远伯的妾室没关系。要说威远伯夫人最怀疑的就是威远伯另外一个生了庶子和庶女的厉姨娘。
威远伯夫人怀疑厉姨娘是害死她孩子的凶手，威远伯跟威远伯夫人解释，厉姨娘什么都没做。威远伯夫人以为威远伯是偏心妾室，为了一个妾室所以不顾她孩子的死活，所以每天都跟威远伯闹腾。可以说威远伯在自己府里的日子简直能用水深火热来形容。
威远伯又觉得威远伯夫人不可理喻！他是那种宠妾灭妻的人吗？要是厉姨娘真的害死他的孩子，他一定会叫厉姨娘偿命！问题是人家根本什么都没做！威远伯自认为是个公道的人，他不会伤害无辜！可是威远伯夫人恨啊，她不能要了厉姨娘的命，就开始想其他法子，每每都作践厉姨娘和她的一双儿女，怎么狠怎么来，完全不将他们当人看！
威远伯不是宠妾灭妻的，但是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妾室和庶子庶女被人作践不是，于是他就为厉姨娘说话了。这一说话就彻底刺激威远伯夫人了。威远伯和威远伯夫人几乎是每天都要吵架，吵来吵去差不多就是同样的内容。威远伯夫人怀疑是厉姨娘害死她的孩子，而威远伯声称不是厉姨娘做的。
威远伯府简直是不要太热闹！威远伯府的下人也没有一个想爬威远伯的床，谁能受得住威远伯夫人的磋磨，那压根儿不是人受的。也亏得厉姨娘能忍，忍到现在都没事，反正其她人自认为是没那么大的本事。当然威远伯也没想纳妾，家里见天有人吵（威远伯夫人），有人哭（厉姨娘），光两个就吵得他头痛了，再多来一个，威远伯简直恨不得立马死了。
威远伯在听到章平帝的话后，迫不及待地就开始翻阅手中的册子，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亲后生下来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不健康，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他几个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的嫡子嫡女是不是因此才——
忠勇侯急切的心情不比威远伯差。乔伊涵生下一个六指怪物，这事情还传出去了，现在忠勇侯在外人的眼里那就是一个笑话！忠勇侯走在外面，都觉得时不时有人在对他指指点点，那种感觉真的是太难堪了！可是没法子，谁叫他嫡亲的孙儿就是一个六指怪物呢！
虽说世人大多喜欢将这种错误怪在女人身上，但是忠勇侯又不是没有敌人，那些人就开始说忠勇侯府一定是祖上作孽，所以才报应到了子孙后代身上。这话可将忠勇侯这么一个老实人也气到了。忠勇侯难得主动找人算账，但是对方轻飘飘来一句，“我哪句话说错了，忠勇侯府要不是祖上作孽，怎么会出一个六指怪物的子孙？”
一句话将忠勇侯所有要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忠勇侯难受的差点没活活憋死！
原就不是什么擅长跟人辩论的人，忠勇侯到最后只能带着满肚子的火气回去。回到府里，忠勇侯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忠勇侯府不也是一样愁云惨雾，一向爽快利落的妻子最近总是阴沉着脸不说话，还有儿子儿媳妇那里也不好。
虽说忠勇侯府已经决定将那六指孩子送去庄子，但是孩子才出生几天，这个时候真要将孩子送去庄子，那不是逼着那孩子去死嘛！于是送孩子去庄子的事情就这么耽误下来了。但是事情也没好到哪里去，老忠勇侯夫人一天到晚地将他叫过去，话里话外都是嫌弃他没能早早将孩子送去庄子。
忠勇侯能说什么，他除了打哈哈哈敷衍过去，他什么都做不了。
忠勇侯同样迫切地翻开那册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可能他现在就想确定孩子出问题是不是因为忠勇侯府的祖上做孽，而是因为他的儿子娶得是他的表妹，所以他们生下来的孩子才不健康。
章平帝将众人的表现全都看在眼里，并不多说什么。
曹平随意翻了翻手中的册子，皱着眉，冷声道，“臣觉得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亲上加亲，自古有之，这向来是好事，如何就成了作孽？请恕臣无法接受这一点。”
“皇太孙，这事是你先说的，这数据册子也是你交给朕的，你来跟大家说说看吧。”章平帝沉声吩咐。
曹平的目光立即看向皇太孙，不止是曹平，朝中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祁云。
“各位大人手中拿着的册子，上面每记录的每一对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生下的孩子情况，全都是真实的，如果有哪位大人心里有疑惑，大可以拿着册子去调查核实。”
曹平淡淡开口，“老臣不怀疑这册子上锁记录的数据的真实性。毕竟这是皇太孙记录的，所以老臣愿意相信。可是皇太孙口中所说的表兄妹，亦或是表姐弟成婚所生下的孩子会不正常，老臣无法接受。”
“曹大人用错词了，本殿可没说，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生下的孩子会不正常，只能说有很大的可能性会不正常。天启各地的表兄妹，表姐弟成婚，他们当中生下孩子的足足有超过六成是不正常不健康的。只能说可能性大，不能说一定是。”
“只有六成这也不能——”
祁云打断曹平的话，“曹大人是想说什么？曹大人是不是想说只有六成这也不代表什么？各位大人手中的册子记录的还不是整个天启的情况，仅仅只是天启三分之二的地区，还剩下三分之一，本殿还没来得及调查完。要是再加上案三分之一的地区，本殿相信那人数比例会更大一点。”
祁云说完又看了眼曹平，“曹大人如果不相信的话，其实还有一个法子。曹大人的庶女不少，大可以将你的庶女嫁给她们的嫡亲表哥，到时候看看她们生下的孩子是不是正常健康的。指不定曹大人的淑女的运气非常好，她们生下的孩子都是健康正常的。”
曹平一噎，他当然不会直接傻到应了祁云的话，这怎么可能！要是应了，那他就是傻帽了！万一呢！万一他的女儿生出不健康不正常的孩子，连带着他这个父亲不也丢尽脸面！还有曹平现在没了儿子，对剩下的几个庶女也是心疼的，不愿意拿那些庶女的幸福做赌注。这就是曹平的想法。
“臣不赞同皇太孙的话，臣跟老妻正是表兄妹，臣跟老妻的儿子可是十分健康，什么事情都没有！所以皇太孙口中说的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生下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会不正常不健康，老臣无法接受！”说话的是一须发皆白，但是身子骨还很硬朗的大人。这位是许御史，今年已经五十有六，年纪不小了，为人也非常刚正不阿。
要是说这话的是别人，祁云可能还没法子反驳，但是如果是面前这人，祁云真是太有话说了。
“许御史说这话，难道就真的问心无愧吗？”祁云淡淡问道。
许御史昂着脖子，正气凛然地反驳，“老臣自然是问心无愧！”
祁云摇头，看向许御史的眼神就跟看傻子智障一般，“许御史的脑子似乎真的是不太好。不止是脑子不太好，许御史的记性更是不好。看来许御史真的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很容易忘记一些事情。既然许御史你忘记了，那我就提醒提醒许御史。
许御史你跟你的老妻不止有一个儿子，你们曾经还有过一个女儿的。不过你们的女儿智力有问题，直到五岁都说不全一句话。许御史你当年十分不喜你那连话都说不全的女儿，于是就派人将那女儿送去了庄子。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本殿提醒许御史你吗？你那智力有问题的女儿在庄子上不小心落水，一命呜呼。
可能这还不能唤醒许御史你的记忆，那本殿下可以说的再明白一点的。许御史在你女儿死了之后，你那老妻哭得是难以自拔，几乎要哭死过去。许御史你是如何安慰你的老妻的，你还记得吗？”
随着祁云的诉说，许御史终于从那沉久的记忆中找出当年的事情，那是许御史最想忘记的，那是许御史这辈子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许御史一直以清流自居，他如何能够接受他的女儿智力低下，甚至偶尔有外人见到那智力低下的女儿，都会忍不住叹息怜悯，然后用复杂的眼神看向他。
许御史又不是白痴，他哪里看不懂那些人的眼神，那些人的眼神分明是在嘲笑他，在嘲笑他居然有一个智力低下的女儿！那女儿就是许家的耻辱！许家如何能有那么一个耻辱存在！
所以许御史将他那未曾取名的女儿送到庄子，随意打发了几个下人照顾，只当眼不见为净！当那智力低下的女儿落水而死，许御史不能不承认的是，他心里有一闪而过的欣喜！那孩子死了，许家的耻辱死了！再也没有人能拿那个智力低下的女儿来嘲笑他了！
这么多年过去，许御史是真的忘记了那智力低下的女儿，但是经过祁云的提醒，许御史渐渐想起了被他遗忘的女儿，那个他最不愿想起的女儿！
许御史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了一下，耳朵边发出“嗡嗡——”的响声，他几乎站立不稳，还是身边的同僚扶住他，才让许御史不至于倒下。
许御史狠狠咬了下嘴唇，迫使自己冷静。
“看来许御史的记忆还不是太糟糕，看来许御史你是想起来了。许御史你既然想起来了，那你不如说说，你现在是什么想法，难道你还坚持认为你女儿为何会智力低下？本太孙在这里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那是因为你和你的夫人是表兄妹成婚，所以才导致你的女儿生来智力低下。许御史你如果还要固执己见，你想想你那在庄子里落水而亡的可怜女儿，你难道不会愧疚吗？”
第619章 威远伯府（一更）
许御史坚强地挺着身子，不卑不亢地看向祁云，“老臣为何要愧疚！那——”
“停。许御史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祁云打断你许御史的话，声音忽然变得缥缈不定，几乎叫人听不真切。
许御史一愣，朝堂上此时哪里有什么声音，所有人都在静静听着他和皇太孙的争执。除了争执声外，许御史能听到的就是周围同僚的呼吸声，甚至就连低低的议论声都没有。
“许御史你难道就没有听到哭声吗？你没有听到你那可怜的枉死女儿的哭声吗？你的女儿在喊痛，她说她好难受，她说她好痛苦，她说那水里好冷好冰，水从四面八方涌进她的鼻子，眼睛还有嘴巴，她好难受，她甚至连呼救都做不到。许御史你听到了吗？你的孩子在跟你呼救。你那可怜的女儿在低声哭泣！”
所有人都被祁云说的毛骨悚然，有些胆子小的甚至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这听着怪渗人的。
不知道是祁云描述的太真实，哈市许御史真的听到了他那可怜女儿的哭声，那哭声不停的在他的耳边回响，她的女儿哭得好伤心好痛苦，甚至她还在向他质问，为什么要娶表妹，为什么要将她生下来，将她生下来后为什么又不愿意管她，将她扔在庄子里自生自灭，导致她最后落水而死！她好恨啊！
许御史心神荡漾，血液沸腾，面色一红，最后吐出一口老血，竟然直直地向后倒去。
承受能力如此低，祁云眼底划过一丝失望。这算什么，他还有很多想说的呢，不过许御史都吐血混到了，好像再说也不合适了。
“退朝吧。”章平帝见许御史的情况有些严重，再继续讨论表兄妹，表姐弟成婚生下的孩子会不正常的可能性很大这个话题，似乎有些不合适，还是改日再议论吧。
祁云对此没什么意见，今天能让这些文武百官知道这事情就很不错了，这事要循序渐进嘛！急不来的！祁云最主要的就是不希望乔伊涵生下六指孩子的事情影响到乔伊灵，让人朝乔伊灵的身上泼脏水。有了今天这一出，祁云相信暂时就不会有人能想到乔伊灵了。
祁云估摸着，等到那些人想起来以后，他和灵儿的孩子早就出生了，到时候他健健康康的孩子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巴。
威远伯府
天启的冬天总是特别的冷，这会儿是一月份了，天启就冷到你泼一碗水在地上几乎就能半冻住。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身着单薄的中年妇女就跪在冷冷的地砖上，双手过头顶捧着一碗水，而一身着华丽，面色却显得阴冷的妇女则穿着暖洋洋的棉袄，外面又披了一件皮毛大风，手里拿着暖炉，端坐石椅上，似笑非笑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中年妇女。
这坐着的正是威远伯夫人，跪着的则是威远伯的厉姨娘。
“厉姨娘，这大冬天的跪在冰冷冷的地砖上，滋味儿好受吗？本夫人见你冻得面色发青，娇躯颤抖——哎呀，看本夫人真是太傻了，怎么就用错词了。怎么能用娇躯颤抖呢，厉姨娘你的年纪也一大把了，早就是半老徐娘了，你那身子皮早就老了，用娇躯形容你，这分明是在嘲讽你。”
厉姨娘颤抖着捧着水，冷得身子直打颤。冷风从四面八方拼命朝着她的骨子里钻，就像是有千万把冰刃在割她身上的肉，那滋味儿真是痛苦极了。厉姨娘恨不得立即去死！可惜厉姨娘死不了，她只能跪在地上承受这一切。
厉姨娘现在只祈祷着威远伯能早点回来，只要威远伯回来，她的苦难也就结束了。至于夫人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吧。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厉姨娘深知她要是反驳威远伯夫人的话，那才有她的好看。
“你怎么不说话人，难道是觉得本夫人说错话了不成！”威远伯夫人脸上的冷色愈浓，声音也陡然拔高。
厉姨娘身子一抖，咬着唇，难堪道，“夫人说的极是。妾身已经老了，早就是半老徐娘了，自然称不上什么娇躯了。”
“哈——你自己也知道你是半老徐娘，你自己也知道你老了啊！可你个老贱人怎么就那么喜欢勾引男人啊！见天地勾着伯爷去你屋子，你这半老徐娘，魅力真是够大的。本夫人也不能不夸奖你。”
之前因为威远伯夫人的孩子接二连三的死了，其中一个孩子是被威远伯的小妾害死，所以趁着那时候，威远伯就将那些小妾都打发了，只留下厉姨娘一个生过孩子的。
威远伯到底是男人，他只有威远伯夫人和厉姨娘两个女人。威远伯夫人闹腾得太厉害，威远伯实在是怕了她，更是不想跟威远伯夫人吵架，于是他就只能选择去厉姨娘的屋子过夜。
不过厉姨娘的年纪大了，威远伯去她的屋子大多也就是睡觉，偶尔睡几个年轻漂亮的丫鬟，当然全都给了避子汤，也没想让那几个丫鬟当姨娘。那几个丫鬟也没想当姨娘，厉姨娘就是前车之鉴，被折腾得几乎没了半条命。她们只想当个老老实实的暖床丫鬟，其他什么都不敢想，也没胆子想。
这些事情只瞒着威远伯夫人，厉姨娘对威远伯的事情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她不敢多嘴。威远伯夫人恨透了她，她除了依靠威远伯外，根本就没有其他出路。要是再得罪了威远伯，等待厉姨娘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不，应该说是生不如死！
这样的日子，厉姨娘早就过够了，要不是惦记着她的一儿一女，厉姨娘早就去死了。
所以面对威远伯夫人的指责，厉姨娘除了低头外，她什么也不能说，默认了威远伯夫人说的，她半老徐娘仍然在勾引男人，她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贱人。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不稀罕对本夫人说什么啊！也是，你这张巧嘴不得留着跟伯爷说话。本夫人哪里有资格叫你开金口。厉姨娘你是不是这意思。”威远伯夫人咄咄逼人道。
厉姨娘心里一阵难堪，苦汁儿几乎要溢出心口，眼睛一红，不知是难堪伤心的，还是被冷风吹的。
“妾身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妾身是夫人的奴婢，夫人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真的本夫人要你做什么，你就能做什么？”
“是。”
“那本夫人要你去死啊！你为什么还好好地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我的三个儿女全是被你这个贱人害死！你为什么还活在这世上！”威远伯夫人伸手一挥将石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还有些茶水溅落到绿姨娘的脸上，令厉姨娘十分难受，想要用手去擦，但是她的双手正捧着碗，她不能动，于是只能任由茶水在她的脸上肆虐。
厉姨娘悲戚开口，“夫人，妾身真的没有害过您的孩子，妾身没有。”
厉姨娘很想哭，她不止是今天想哭，可以说，她几乎每一天都想哭。厉姨娘知道威远伯夫人为什么那么恨她，不就是威远伯夫人以为是她害死了她的孩子吗？
厉姨娘有时候忍不住想，如果威远伯夫人的孩子是她害死的，那她还没如此伤心绝望。可问题是，人根本不是她害死的，这罪要她怎么认！
可惜，无论厉姨娘如何解释，如何指天画地地发誓表清白，威远伯夫人都不会相信。威远伯夫人认定了是厉姨娘害死了她的三个孩子，而威远伯就一直偏袒厉姨娘这个贱人！
“你给我住口！你还有脸在本夫人面前狡辩！你以为本夫人是伯爷那个糊涂鬼，被你流着泪随便糊弄几句，就会相信你的话吗？你休想！本夫人告诉你，本夫人不相信你的话！本夫人的孩子就是被你个贱人害死的！本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威远伯夫人仿佛化身厉鬼，高声尖锐地怒吼。
厉姨娘低头苦笑，眼底的泪水忍不住簌簌而下，她就知道是这样，她就知道是这样。
“本夫人是不能杀了你，为自己的孩子报仇。不过你也别得意，本夫人不会让你好过的。伯爷不许本夫人要你的命，好啊！那本夫人就让你活得好好的。
本夫人忽然发现你死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只有你活着，本夫人才能一直折磨你！将你折磨得生不如死！伯爷要上朝，家里的下人敢阻拦本夫人吗？他们不敢！更没这个胆子！本夫人就是要你生不如死！每天都像活在地狱里！
本夫人还不许你死，你要是死了，本夫人就对你生的两个贱种下手！本夫人是他们的嫡母，你那女儿我就随便许给一个浪荡子，保管她以后连哭的地儿都没有！还有你那儿子，本夫人要一直压着他，不许他出头！让他憋屈地过一辈子！”
这是威远伯夫人最近才想到的，一直折磨厉姨娘有什么意思。她要朝厉姨娘最在意的人下手才是。威远伯夫人甚至觉得她以前真是太傻了，她怎么就不知道聪明机灵一点呢。不过现在也不晚就是了。
厉姨娘脸色大变，捧着水，膝盖移动着来到威远伯夫人面前，“夫人，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您放过妾身的两个孩子吧。他们——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呸！”威远伯夫人朝厉姨娘的脸上狠狠吐了一口口水，轻蔑道，“无辜？他们一点都不无辜！他们托生在你这个贱人的肚子里那就是他们最大的错误！以前是本夫人太好心了，没对他们怎么样。可是如今本夫人知道错了，那就得知错就改！厉姨娘啊厉姨娘，你就给本夫人睁大眼睛瞧着吧，本夫人一定会叫你的两个孩子好看！一定！”
“你个毒妇！你闹够了没有！你一直折磨厉姨娘，本伯爷都懒得指责你了。你如今又要对两个孩子下手，你还是人嘛！”威远伯正赶回来，他没听到威远伯夫人其他话，光听到威远伯夫人说的要如何折磨厉姨娘的两个孩子了。
威远伯之所以能对威远伯夫人一直忍让，除了心疼威远伯夫人失去了好几个孩子，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不愿意为了一个妾跟威远伯夫人对上。
妾就是妾，妻就是妻！
威远伯对此是分得很清楚。
威远伯夫人要对他的子嗣动手，那就是触犯了威远伯的底线了！
威远伯将厉姨娘一把拉起来，然后将人护在身后。
“呵——伯爷可真是怜香惜玉。不过这厉姨娘未免也太老了一点，伯爷你怎么就下得了口呢？要不我给伯爷挑几个年轻貌美好生养的，她们肯定比厉姨娘好！”威远伯夫人原本还有些心虚（因为被威远伯听到她要折磨厉姨娘生的两个孩子），但是威远伯夫人一看到威远伯那么护着厉姨娘，又想到她死去的可怜孩子，威远伯夫人的心里就只剩下恨了！嘴上说的话自然是不好听了。
“你给我住口！你不会说人话你就给我闭嘴！”威远伯的太阳穴鼓鼓地跳，他真有种现在就缝上威远伯夫人嘴巴的冲动。
威远伯夫人被彻底激怒，“我当然不会说人话了！我的孩子都是被你养的贱人害死！那时候我就疯了，那时候我就不是人了！就因为厉姨娘这贱人给你生了两个孩子，哪怕她害死我的孩子，你也放过她！你还配当人嘛！既然我不好受，那我就要拉着所有人都不好受！”
威远伯忍无可忍地将袖中的小册子扔给威远伯夫人，“你给我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我的孩子不是厉姨娘害死的，要说害死孩子的，是我们两个当父母的！”
威远伯夫人狐疑地打开威远伯扔来的册子，飞快翻阅着，面色逐渐凝重，到最后那小册子就如同烫手山芋一般，威远伯夫人将它扔的远远的，“这上面写的一定是假的！什么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后生下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不正常不健康，鬼扯！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我知道了，你为了维护厉姨娘这贱人，所以故意弄了这么一本册子来欺骗我。你可真是好啊！”
“狗屁！老子无聊弄这么一本小册子来糊弄你！我告诉你这小册子是今日朝会，皇上命人发的！你是不是要说是老子串通了皇上故意欺骗你啊！老子告诉你，老子没那么大的本事！
这小册子上记录的数据全都是皇太孙派人调查统计的，你要是不相信就按照上面些的人名地名去查，保证你一查一个准！老子告诉你，老子跟你的三个孩子没了的原因不是别人，是因为我和你是表兄妹！
你直到忠勇侯府吧，忠勇侯世子夫人前不久就生下了一个六指怪物！忠勇侯世子和忠勇侯世子夫人正是嫡亲的表兄妹！你现在明白了吧，你现在知道我们的孩子是怎么死了的吧。你少在继续胡搅蛮缠！你少给我一天到晚地作妖！”
威远伯夫人手中的小册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她想告诉自己那小册子不是真的，那小册子是威远伯弄出来骗她的。可是威远伯说的皇上还有皇太孙不会是假的，他们也没必要帮着威远伯来欺骗她，所以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她死去的孩子不是被厉姨娘害死的额，而是被她自己害死？因为她和威远伯是表兄妹，所以他们两人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性不正常，她的孩子就是倒霉的不正常的。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威远伯夫人一个激动下跟许御史一样吐血昏倒！
第620章 信了（二更）
威远伯府这里乱成一团，忠勇侯府也没好到哪里去。
忠勇侯手里拿着小册子，整个人有些神情恍惚，一步深一步浅的进了忠勇侯府的大门。
一进府，下人便急匆匆来到忠勇侯身边小声嘀咕，“侯爷，您赶紧去老夫人那儿看看吧。老夫人那儿闹得实在是太厉害了。”
忠勇侯现在只要一听到“闹”这个字，脑子便嗡嗡作响，除了脑子响以外，他的心更烦！
“又怎么了！”忠勇侯太阳穴跳动得厉害，没好气问。
下人被忠勇侯的怒气吓到，小声禀报，“乔二夫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到的，说是老夫人打算将出生没多久的孙少爷送去庄子，让孙少爷自生自灭。世子夫人也跟疯了一样将孙少爷带到自己的身边，谁也不许碰。现在老夫人那里都要闹翻天了。”
忠勇侯府的下人还真是挺吃惊，原本看世子夫人亲娘的脾气还是蛮好的，人温温柔柔，很大气，可是如今才知道原来那都是假象。乔二夫人的脾气那叫一个大，就是对着老夫人也是丝毫不弱，只差没将老夫人的院子给掀了！
忠勇侯的脑门发胀，没法子叹了口气只能朝着老忠勇夫人的院子走去。
冯氏在老忠勇侯夫人这里果然闹得是不可开交。
“老夫人，我敬重你是长辈，可是你们忠勇侯府别太过分了！涵儿才生下孩子多久，你们这么急着要将孩子送去庄子，你们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逼着孩子去死！虎毒不食子啊！你们怎么做得出这种事！你们的良心难道都不会痛嘛！”
冯氏太生气了，这一个两个的完全就是畜生啊！
老忠勇侯夫人比冯氏更生气，她还没先找乔家人算账呢，乔家的人倒是先来找她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冯氏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老身没来找你算账，那都是老身我客气了！你们乔家真是生了一个好姑娘啊！我原以为乔伊涵是个好的，现在看来案根本是在说笑！乔伊涵有哪里好！好姑娘生出一个六指怪物啊！现在侯府就是因为那六指怪物沦落为所有人的笑柄，你们乔家养出这样的姑娘害人，你们还好意思来找老身算账，你们可真是有教养！”
凌氏脸上还带着乔大姑打得伤，但是凌氏的气势是一点都不弱，“娘说的对！咱们侯府还没找你们乔家算账呢！看看你们乔家都做了什么孽，居然养出一个生六指怪物的姑娘，那六指怪物，咱们侯府没直接弄死都是有良心了！娘做啥了，不就是要将那孩子送去庄子！别说还没送了，就是送了那又如何？那都是应该的！你们乔家就该乖乖听话认命，还敢来闹！你们算什么东西！”
凌氏这话真是彻底点爆了冯氏，为母则强！冯氏能任由人侮辱她的女儿嘛！休想！
冯氏疯了似的上前跟凌氏扭打在一起，凌氏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后，凌氏也不甘示弱地跟冯氏打起来！两人打架就秉持着怎么狠怎么来。爆发下的冯氏远远不是凌氏能比的，凌氏被冯氏按着打。凌氏的下人也被冯氏带来的下人压着。局面再次是一边倒！
“还不赶紧拉人！你们愣着做什么！”忠勇侯来时，看到的就是冯氏和凌氏打得不可开交，顿时皱着眉头吩咐下人拉人。
好不容易将冯氏和凌氏两人拉开，冯氏还好，她是压着凌氏再打，凌氏真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忠勇侯见乔大姑一直沉默站在那儿，居然也不劝一句，不禁有些不满，“你怎么都不劝两句呢！”
乔大姑冷笑，“我劝？我怎么劝？”
忠勇侯叹息一声，见老了好多岁的妻子，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冯氏见到忠勇侯，立即开口质问，“侯爷，咱们两家是亲家。我正是相信侯爷的为人，所以才同意涵儿嫁进侯府。可你们侯府未免太过分了！你们压根儿是没将我的涵儿当人看啊！”
“呸！你还有脸说话，你们乔家是不是故意将一个生六指怪物的乔伊涵嫁进侯府来害人，这谁都不知道！依我看，指不定你们乔家就是故意来害人的！我们侯府还没指责你们乔家害人骗婚的，你们倒是先好意思倒打一耙，你们到底要不要脸！”忠勇侯还没开口，凌氏就先嚷嚷了！凌氏觉得她说的一点都没错，乔家指不定就是故意害人的，故意把一个生六指怪物的乔伊涵嫁进忠勇侯府的。
冯氏气得浑身打颤，要不是有那么多人拉着她，她又想冲上去跟凌氏打架了！
“二弟妹你闭嘴。”忠勇侯不悦地扫了眼凌氏。凌氏的话未免也太过分了。先不说他早朝时所得到的消息，就是他事先不知道，他也不会相信凌氏的话。乔家哪里会知道他们哪个女儿会生六指怪物，还特地要将这么一个女儿嫁进乔家，这不是在开玩笑吗？结仇也不是那么结的！况且出一个生六指怪物的女儿，这对乔家其她女儿有多大的影响，乔家难道不知道吗？
事情已经够烦了，凌氏还要在这里火上添油，忠勇侯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凌氏被忠勇侯骂了，但还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我哪里说错了，难道不是乔家姑娘生了六指怪物吗？乔家姑娘都能生下六指怪物，难道还不许别人说吗？大哥，你也别嫌弃我的话说的不好听。我的话还没难听到哪儿去呢！大哥你随便出去听听，我保证你听到的比我说得要难听的多。大哥，咱们做人不能自欺欺人，人是只喜欢听好的，可是人家说的不好的，咱们也不能当聋子故意不听不是。”
“老二家的你给我闭嘴！”老忠勇侯夫人瞪了眼凌氏，再让凌氏这张臭嘴说下去，他们和乔家是真的要结仇了！
冯氏气得眼眶一红，她不去看凌氏，只是盯着忠勇侯和乔大姑，“侯爷难道也是那么想的？还有大姑子你难道也是那么想的？大姑子是不是忘记了，当初是你主动求亲，我是相信大姑子你的为人，还有看明浩是个好孩子，我才会同意将我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嫁进忠勇侯府！可是这才过去多久，只因为涵儿生下了一个六指孩子，你们忠勇侯府就翻脸不认人。你们这翻脸不认人的速度可真是快。你们这亲家未免也太无情无义了一点！”
“呸！你还有脸说乔伊涵是你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你那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记得乔伊涵有个妹妹叫乔伊妍的吧。啧啧——那乔伊妍可是还在闺中时就跟其他男人拉拉扯扯，最后还被一个乡下小子给骗了，最后那一家犯事，乔伊妍受刺激受大发了，结果人疯了。
我不是说乔家姑娘不好啊，不过你乔家二房的姑娘是很有问题。一个是不知羞耻，一个是生六指怪物。我看我大嫂也是倒霉，才会娶进一个祸害！大嫂，咱们现在还没分家，就是因为你大房的事情，连累了我二房，我说两句不过分吧！你也别说什么现在就将我二房分出去过的话，父母在不分家！娘不同意把我们二房分出去，大哥和你就没资格开口，我这话没说错吧。”
“凌氏你给老身闭嘴！你再多说一句话，老身现在就把你们二房分出去！别当老身是在跟你说笑！”老忠勇侯夫人想让凌氏闭嘴，但是凌氏那张嘴巴说的实在是太快了，她压根儿找不到机会。
凌氏努努嘴，“不说就不说。娘，您就是太偏心大房了。就凭乔伊涵生下个六指怪物，咱们就是直接将乔伊涵休了，那都是应该的。也就是咱们家心善，要不然谁能容忍这样的事。”
“侯爷和大姑子你们两个难道也是这么想的？还有明浩，明浩他人呢？咱们有什么话就直接当面说清楚，要是你们侯府真的不想要伊涵这个儿媳妇，那我就带伊涵回去！你们侯府门第高，我乔家高攀不起！”冯氏是个好性子的人，但是忠勇侯府的态度真的是太寒碜了，她女儿要是继续待在侯府，除了受气委屈，那就没其他路走了。冯氏宁可养女儿一辈子，也不要女儿受这样的委屈。
忠勇侯深吸一口气，“咱们先别说明浩和伊涵如何。今日早朝，皇上说了一件事。”
因为早朝过去还没多久，关于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生下来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会不健康，这件事还没有传出去。所以忠勇侯耐着性子给所有人解释了一遍。
冯氏心里第一个想法居然不是震惊，她反而想起了乔伊灵的话。当初乔伊灵就是那么跟乔伊涵说的，可是乔伊涵不相信，她也一样不相信，她还特地去找了乔伊灵，然后——然后说了乔伊灵。
“不可能！这根本是无稽之谈！什么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亲生下来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会不健康，这压根儿是胡扯！亲上加亲，自古就有！这有什么不对。我记得付二夫人和付二老爷不就是嫡亲的表兄妹，他们两人生下的孩子不就健康正常的很！所以侯爷的话，我不相信！”
其实别说冯氏惊了，凌氏也傻了，她跟付二老爷真的是嫡亲的表兄妹，不过他们的孩子是正常健康的。
忠勇侯揉了揉有些酸涩的太阳穴，无奈开口，“亲家，不是说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后生下的孩子一定是不正常不健康的，只能说很有可能！你没看到这册子上记载的吗？天启三分之二的地区里，那些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生下的孩子里，足足有超过六成是不正常不健康的，要么是身体上的，要么是智力。
我的二弟和二弟妹，只能说他们两个是运气好，他们生下的孩子正好是健康的。”
“老大你是相信了对不对？”老忠勇侯夫人问道。
忠勇侯重重点头，“我信！我为什么不信！这小册子上记载的每一对夫妻还有他们的孩子，那都是真实存在的，要是有人不相信大可以去验证去查，既然这些数据都是真的，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我的嫡亲儿媳生下一个六指孩子，这是为什么？难道是要我相信我的嫡亲儿媳是个不祥之人，还是让我相信我忠勇侯府祖上作孽太厉害，所以才生下六指怪物！娘，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
娘，您现在该庆幸的是二弟和二弟妹的运气好，他们两人的孩子是正常健康的。儿子说句不好听的，二弟和二弟妹的运气要是不好，咱们侯府指不定早几十年前就能出一个六指孩子了！”
凌氏被吓得冷汗直流，忠勇侯说的每句话都像是刀子，慢慢在磨着她的心。凌氏突然发疯似的抢过忠勇侯手里的小册子翻阅起来，在看到上面记录的那一对对生下有问题孩子的夫妻，她的心颤抖得更加厉害。凌氏最重要的人就是她的儿子，她无法想象她的儿子如果有问题，而且还是被她这个当娘的害的，她是否能承受的住！
凌氏越想越害怕，最后竟然生生晕倒！
凌氏这一晕，场面不禁更加混乱，老忠勇侯夫人开口吩咐，“带二夫人下去。”
凌氏晕倒了，冯氏反而有些羡慕她，晕倒好啊，晕倒了起码不用再面对这些残忍的事实，起码能清净片刻。
凌氏被抬了下去，忠勇侯看了眼冯氏，见她满脸呆滞，心下有些不忍，但问题摆在那里，那是一定要解决的。
“亲家，你先别说什么你信不信的话了。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我信了。”
乔大姑忽然开口，“我也信。除此以外，我也想不明白还有什么其他理由。是伊涵作孽，还是忠勇侯府的祖宗作孽，所以才祸害了后代子孙。无论是哪一样，我都不愿意相信。况且为什么不信这小册子？要是不相信，对着上面的记录的信息去查啊！看看有哪一样不是真的！皇太孙将所有的信息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有什么不好查的。很好查啊！
所以这上面记录的内容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后生下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会不健康不正常。都怪我，都怪我啊！当初我为什么就鬼迷心窍地想要亲上加亲，如果我没这想法，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都怪我啊！”
乔大姑向来坚强，但是自从乔伊涵生下了六指孩子，她整个人也崩溃了，只是她一直坚强地硬挺着不哭，将所有的苦都往肚子里咽下。但是在知道乔伊涵会生下六指孩子是因为她和付明浩是表兄妹的原因，乔大姑彻底崩溃了。乔大姑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一切。当初促使他们两人成亲的是她啊，她才是罪魁祸首啊！
忠勇侯将乔大姑搂在怀里，见妻子哭得伤心绝望，他的心情也不好，但只能强撑着精神安慰，“夫人你别哭了，你也不想这样的不是吗？这一切不能怪你的。你别这样了。”
“不是！不是！”乔大姑疯狂摇头，“不是的！这一切都怪我！都怪我啊！我为什么要想着亲上加亲，我为什么要让他们两个成婚，都怪我啊！你看到浩儿最近都成什么样了？浩儿平时是个多开朗多自信的人啊，自从伊涵生下了六指孩子，他都不愿意出去了，成天一个人呆在书房，不愿意见其他人。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这个亲娘，是我害了自己的儿子啊！”
乔大姑大喊一声，猛地晕倒。
第621章 混乱（三更）
先是凌氏晕了，接着乔大姑又晕了，再看冯氏一脸恍惚，似乎下一刻就会晕倒的模样，忠勇侯彻底没了说话的心情了。说啥？指不定再说两句，冯氏也立马能晕倒。
“亲家母，你先去看看伊涵吧。伊涵现在需要你的照顾。”忠勇侯派人去扶冯氏。于是冯氏浑浑噩噩间被人扶走。
而乔大姑也让忠勇侯派人扶下去了。
老忠勇侯夫人此时有些傻傻的，目光呆滞地看着忠勇侯，“老大，你说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很有可能生下不健康的孩子，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母亲，这不是我说真的还是假的。而是这里有数据有证明，这让我无法不相信。皇太孙没必要拿这个来骗人不是吗？所以儿子相信这是真的。”
老忠勇侯夫人突然伸手抓住忠勇侯，后者被老忠勇侯夫人死死抓着，老忠勇侯夫人的指甲几乎都要嵌入他的肉里，痛得他面色一变。老忠勇侯夫人却好像没看到这一切。
“当初——当初我也想给你娶凌家的表妹，还是你父亲不愿意。要是——要是你当初真的娶了凌家女，你——你是不是也会有不正常的孩子。”
忠勇侯心里一咯噔，他可真不保证自己是幸运那一撮人，万一他不幸运，那——
这一刻，忠勇侯无比感谢他死去的父亲，幸好给他定下了乔家的女儿，而不是凌家的表妹。
事情过去那么久，忠勇侯也不想再拿出来吓唬老忠勇侯夫人，于是笑着说，“母亲，您别多想。我到最后也没有娶凌家表妹不是。现在二弟和二弟妹的孩子不也是很正常很健康，您无需多想。”
“不是！不是！当年要不是你父亲一力阻止，我就真的会给你定下凌家女，到时候你的运气万一不好，凌家女生下不正常的孩子，那不就是我这个当娘的害了你一辈子！
还有你弟弟，还有你弟弟！我当初见你不顾我的心意娶了乔家女，我生气啊！我就是看不惯你媳妇儿，你没能娶凌家女，我就让你弟弟娶了！万一凌氏生下的孩子也不健康不正常，不就是我这个当娘的害了他嘛！
我——我——我差点毁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我——我——我到底在做什么孽啊！我到底在做什么孽啊！”
老忠勇侯夫人魔怔了，她现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想象中，她只要一想到她的儿子是被她逼迫地娶了凌家姑娘，继而生下不正常的孩子，那一切都是她这个当娘的害的，她害了自己的孩子一辈子啊！她真是太该死了！她怎么没去死啊！
“母亲！母亲您醒醒！我和二弟都好好的，您别这样自己吓唬自己！”忠勇侯看着老忠勇侯夫人魔怔的样子，顿时担心不已。
老忠勇侯夫人面色忽然涨红，白眼一翻，人直接晕倒！
“母亲！母亲！去请大夫啊！赶紧去给我请大夫啊！”
忠勇侯府也是混乱一片。
许御史这里被送回他家里，许御史的夫人廉氏知道早朝上发生的事情了，她整个人都傻在那儿，愣愣地坐在许御史的身边，等到许御史醒来时，看到的就是廉氏傻愣的模样。
许御史刚醒来，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傻乎乎地坐在我身边做什么，不成体统！”许御史是一个极为自律的人，平时最注重规矩，一见廉氏不懂规矩，顿时不高兴了。
廉氏扯起嘴角一笑，“不成体统？当初我生下智力低下的女儿，你就是那么对我说的。你说那孩子是耻辱，要是别人知道我生下那么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女儿，所有人都会嘲笑我，而你更会休了我。我被你说的害怕了，所以我听你的话将孩子送去了庄子。结果——结果我的孩子活活溺死在水里，再也没有醒过来！”
说到最后，廉氏的声音陡然拔高，含着无穷的恨意怨意。
当年的事情是许御史这辈子都不愿意提起来的，在许御史看来，那智力低下的女儿就是一个耻辱，是他终身都磨灭不掉的耻辱！
“不要提她！你跟我就只有一个嫡子！你提那个女儿做什么！有什么好提的！”许御史压根儿就不想提起那有问题的女儿。
“哈——不要提，你当然不愿意提那孩子了。让别人知道你有个智力低下的女儿，别人会嘲笑你不是吗？我一直以为是我不好，我不争气我作孽，所以才会给你生下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女儿。可是我直到现在才知道，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还有你！你也错了！咱们是嫡亲的表兄妹，咱们俩成亲就是错！天大的错！
是咱们两个害死了自己的女儿！是我们作孽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啊！”
“住口！住口！你给我住口！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什么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生下来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不正常或者不健康，这都是无稽之谈！亲上加亲，自古有之！你少听这些风言风语，自己吓唬自己！”许御史厉声指责。
廉氏疯了似的一把抓住许御史的衣领，双目血红地盯着许御史，后者被他盯得心头一跳，心跳都慢了一步。
“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我跟你当了大半辈子的夫妻，我太了解你了，你不愿意承认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生下的孩子有很大的能会不正常，那是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心安理得，你才能对咱们那可怜死去的女儿的死不屑一顾，因为那跟你没关系！咱们那个可怜女儿的死在你眼里就是她活该，她应该死！我说的对不对！我说的对不对！”
第622章 愿不负（一更）
许御史拼命去掰廉氏攥着他衣领的手，但是廉氏的力气出奇的大，让许御史一个男人一时间都没办法掰开。
许御史冷哼一声，“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她都死了多久了，你还提起她做什么！你只有一个儿子！而我也只有一个嫡女！你只要记得这件事就行了，现在你给我闭嘴！”
“我不闭嘴！我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我那可怜死去的女儿，是我这个当娘的对不起她！我是个胆小鬼，我是个懦夫，我害怕别人知道我生了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女儿，就嘲笑我。所以我当了那么多年的缩头乌龟，可是现在我不能继续当缩头乌龟了。
世上有多少表兄妹，表姐弟成婚，他们成婚后会有多少不正常不健康的孩子诞生？我不要世上再多几个如我可怜女儿一样的可怜人了。所以你不许再在朝堂上质疑这件事，你听到没有！我不许你再质疑这件事！你有什么资格质疑这件事，你想想我们那可怜死去的女儿啊！”
廉氏说到最后，再次泣不成声。
“你疯了！朝堂上的大事岂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够插手管的，你——”
廉氏打断许御史的话，“我不管什么朝堂上的大事不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想管什么大事不大事的！我要为我死去的可怜女儿做一点事情。我要对得起我死去的女儿！许文怀你听到没有，我不许你在朝堂上质疑这件事，你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
“你疯了！廉氏你真的是疯了！”许御史从未见过廉氏如此发疯的一面，整个人都不禁愣怔在那里，任由廉氏抓着他的衣领摇晃着他。
许御史眼前一晃，眼底隐隐有泪光闪过。在许御史看来，他那个被送去庄子，智力有问题的女儿是死有余辜！那个智力有问题的女儿的存在是他的耻辱！那个耻辱死了多好，时间一长，再也没人会知道她的存在。
时间一久，许御史自己都忘了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女儿。许御史虽然嘴上一直硬气地说皇太孙所言是无稽之谈，不足为信。可是只有许御史自己知道，他其实是相信了。那小册子上的数据骗不了人，若是不相信大可以亲自去查证，但是许御史连查证也不愿意查证，因为他害怕！
正如廉氏在得知是因为他们表兄妹成婚，所以连累女儿生下来就智力有问题，廉氏心里难受，许御史心里又何尝不难受。
难受！真的是太难受了！许御史甚至还不如廉氏。因为廉氏有承认错误的勇气，而他没有！
许御史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女儿在襁褓中的模样，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女儿有问题，再加上已经有了儿子，所以对女儿也是非常稀罕。有多久记不起当时的心情了。
许御史回过神，再看到老妻泛白的头发，心里一阵阵抽缩，终于流下了两行悔恨的泪水。
“好。”
廉氏正疯狂摇晃着许御史，忽然听到许御史的那声好，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最后“哇——”的一声哭出来，“我可怜的女儿啊！是我害了你啊！”
其实这样的场景在很多家都在上演着，几乎大同小异。
东宫
乔伊灵今天难得关注了朝堂上议论什么，在得知章平帝提出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后生下的孩子会有很大的可能不正常，哪怕是拿出了证据，还是有很多人不相信。立马就有一堆人站出来反驳祁云。
不过祁云也是厉害，根本没叫那些人难住，轻轻松松就将那些人解决了。
乔伊灵双目放光地看着祁云，心里美滋滋的，这人可是她的夫君啊！这滋味儿真是不错。
“你说皇祖父会不会下什么旨意？总不能明知道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生下来的孩子不正常，还继续这样下去吧。”
乔伊灵是真的希望能改善一下这情况，要不然真的是太让人难受了。明知道他们成亲会不好，可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发生，那种滋味儿实非笔墨能形容。
“皇祖父应该是能有所行动吧。不过什么时候就不好说了。朝堂上还有的扯皮，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松就说服所有人。总有那么几个老顽固的。不过我相信这件事到最后一定不会有问题的。毕竟数据摆在那儿，由不得别人不相信。还有我就不信了，他们都看到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生下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会不正常不健康，你说他们还能继续脑子有问题，打算一意孤行进行亲上加亲？
已经结亲了的，可能是不会休妻什么，但是那些正在谈，甚至已经定下，但是还没成亲的，我猜八成是要中断了。不说完全吧，七七八八是有的。”
“能少一点就是好事了。总归能少一点悲剧发生不是。就是可怜我二姐了，她嫁过去了，运气又不好，生下了一个六指孩子，真不敢想她以后该怎么办。现在忠勇侯府就很热闹吧。”
乔伊灵说着叹了口气。
可不是热闹嘛！天天唱大戏！今天忠勇侯回去后肯定更热闹，不过这话祁云没打算跟乔伊灵说。
“这也是没法子，当初你提醒过你二姐了。是你二姐一意孤行地要嫁给你表哥。现在你二姐如何，不能怪你。”
“我当时只是张嘴跟二姐说了一句，二姐怎么可能相信。你如今拿出证据，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尚且是不相信，我当时还什么都没有呢。我二姐不相信我也不足为奇不是。换做我自己，我也不会相信的。所以不能怪我二姐。”
“灵儿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正如你说的，你手里当时什么都没有，你明知道自己那么红口白牙地去说，你二姐一定不会相信你，但是你还是选择去说。这就说明你重情。我敢说你当时跟你二姐说了白鸥兄妹成亲后生下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不正常，你二姐不止是不相信，怕是还很生气吧，觉得你是在胡言乱语，触霉头。”
乔伊灵摸摸鼻子，还真是这样子的。
“不过我不后悔当时提醒我二姐。”
“我知道，我的灵儿哪怕被误会，也是会选择做你认为该做的事情。这一点，我的灵儿一点都没变过。”
乔伊灵娇嗔了眼祁云，“什么你的灵儿，你的灵儿，听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祁云嬉皮笑脸地凑到乔伊灵面前，“难道你不是我的灵儿吗？你是我的灵儿，这辈子都是我的灵儿。”
“别打岔，你跟我说实话，我二姐如今怎么样了？别光拿好听的话糊弄我啊，我不相信。到时候我还派人去查，要是叫我发现跟你说的不一致，哼哼——”
语气里危险不言而喻。
祁云叹了口气，“灵儿，你自己都能想到，何必要我亲自说呢。”
“你说吧。我心里已经有准备了。”
“你说你二姐如今还能如何？生下六指孩子后，三三魂七魄好像没了一半，整个人成天浑浑噩噩的，你二婶倒是去了忠勇侯府陪伴她。不过你二婶忙着跟忠勇侯府的人讨理，所以陪着你二姐的功夫不多。不过你放心，你二姐身边好歹有那么多的下人，所以你二姐是不会出事的。你二姐身边那个叫巧绣的下人很不错，为人机灵忠心，还是她想到主动去乔府将你二婶请进忠勇侯府。”
乔伊灵对巧绣也有印象，“巧绣是很不错。她从小是陪着我二姐一起长大的，最是忠心。我二姐有巧绣陪着，我心里总算是能放心一点了。我表哥呢，从我二姐生下六指孩子后，他是什么反应？”
祁云沉默片刻，最后在乔伊灵的瞪视下，无奈开口，“你表哥没如何，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来，这就是你表哥了，他也没去见过你二姐。你也别怪你表哥，他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等他想明白了，一切就能好了。”
祁云还是有些立即付明浩的，所以为付明浩说了句话。
“只希望表哥能不负表姐。”
第623章 安王大婚（二更）
“涵儿你说一句话啊！你别这样子啊，你这样，娘看着心疼啊！你妹妹已经毁了一辈子了，你难道也要毁了一辈子？你让娘怎么办啊！你是不是真的打算逼死娘，你才高兴啊！”冯氏在老忠勇侯夫人那儿大闹了一场，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被送回乔伊涵这里，再看到乔伊涵几乎没了半条命的模样，冯氏也顾不得自己伤心了，只想先将乔伊涵给骂清醒再说！
冯氏真想知道她到底是做了哪门子的孽，为什么她的儿女一个个都那么不幸呢！先是乔伊妍，后是乔伊涵，再后面会不会轮到她唯一的儿子！
呸呸呸！冯氏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这怎么可能！她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娘，我这辈子被毁得还不够吗？我已经没有以后了，什么都没有了。”乔伊涵将她生下的儿子抢回来后，因为她身子太虚弱，孩子又需要好好照料，于是在乔伊涵的房间隔壁又将婴儿房布置好，隔壁稍微有点响动，乔伊涵这里就能听到，也免得乔伊涵挂心孩子。
冯氏敛下心中的伤感，硬生生扯出一抹若无其事的笑容，“浑说些什么，小孩子家家的就是不知道忌讳。你才多大年纪啊，什么这辈子被毁得差不多了。你还年轻，你这辈子还长的很，你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差。涵儿啊，你听娘说，只要你过了眼前这一关，以后就会否极泰来，享一辈子的福气！”
乔伊涵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盯着冯氏，“娘，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你真的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娘，我不是傻子，更不是三岁孩子，能任由你欺骗。”
冯氏心里一咯噔，面上却若无其事，“你说什么？你的话，娘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听不懂？娘你其实是听得懂的。好，娘你既然装作听不懂，那我就说得再明白一点好了。娘，你在祖母那儿听到了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后他们生下来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不正常不健康，是不是？我跟表哥正是嫡亲的表兄妹，所以我才会生下一个六指孩子，对不对！”
说到最后，乔伊涵嘶声质问，美眸含泪。
“胡说什么，这都是无稽之谈！没这样的事！涵儿，你跟娘说，到底是谁在你的耳边嘀咕这些有的没有的，你告诉娘是谁！娘一定不会放过那人！”
乔伊涵苦笑，没人在她的耳边嘀咕什么有的没有的，也没有人在她的耳边浑说什么。只是乔伊涵在刚嫁进忠勇侯府就开始在老忠勇侯夫人、乔大姑还有凌氏屋子里安排了人，虽然只是安排了不起眼的人，但是打听消息什么那是绝对足够了。乔伊涵也没其他意思，她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不过这一次，人是真的没有安排错啊。要不是在老忠勇侯夫人的院子里安排了人，她怎么能那么快得到消息呢。
“娘，您还要继续骗我吗？”乔伊涵绝望地闭上眼睛，泪水簌簌而下，浑身充斥着悲伤绝望。
“涵儿，什么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生下来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不正常不健康，这根本是在胡言乱语！这话是没有任何依据的！”
乔伊涵闭着眼睛苦涩回答，“皇太孙调查统计了数据，那些就是证据。皇太孙为什么要骗人？他为什么要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他没这个必要。所以那些都是真的，那些都是真的。”
“明浩的二婶不就是他二叔的滴亲表妹，他们的儿子不就健康正常的很！涵儿你别想太多，没那么回事的！”冯氏迫切地寻找反驳的例子，语气急迫。
“那是她运气好。不是说了吗，皇太孙调查统计了天启三分之二的地区，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后生下的孩子里，足足有超过六成是不健康不正常的，那就说明还有少于四成的是健康正常的。我那二婶的运气真是好，她生下的就是正常健康的孩子，而我的孩子却是不正常不健康的。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我到底有哪里不如凌氏，为什么她的儿子是正常健康的，而我的儿子是六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所以老天爷这辈子报复我吗？
如果是，那老天爷就报复我一个人啊！不要报复我的儿子啊！”
乔伊涵说着说着不禁痛哭流涕，这短短的几天，她真的是太苦了，她心里就跟压着一座大山一样，压得她完全喘不过气，她真的是太难受了，只有这样肆无忌惮，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她的心情才能好一点，好那么一丁点。
冯氏见乔伊涵如此难过，她也难受啊！这是她的女儿啊！她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接二连三地惩罚她的女儿，一次又一次地让她的女儿受苦呢！
哭到最后，乔伊涵甚至流不出眼泪了，她沙哑着声音开口，“其实这一切都怪我，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在我嫁进侯府前，伊灵提醒过我的。伊灵早就告诉我，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后生下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会不正常不健康。不过我当时不相信伊灵的话，我甚至还对伊灵翻脸了。
不止是我，还有娘你也是，娘你不信伊灵的话，甚至难得去跟伊灵摆了长辈的架子，对着伊灵冷嘲暗讽的。结果我们两个都错了，伊灵是对的，伊灵是好心提醒我们。伊灵她知道她说出的话，我们不会相信，甚至还会招惹我们的厌烦。可是伊灵还是说了，她还是说了！
我当时为什么就不信伊灵的话，我为什么就不信她的话啊！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要是我当时能听伊灵的一句，事情就不会这样，都怪我，都怪我啊！”
冯氏也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但她还是忍不住说，“这怎么能怪你！但是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伊灵的话。还有伊灵明知道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后生下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不健康不正常，那她为什么不坚持反对，当时伊灵要是坚持反对的话，这门亲事很有可能就不会成。那你这会儿就不用受这么大的苦了，都怪——”
“娘！”乔伊涵厉声打断呢冯氏的话，“娘，伊灵当时凭什么反对！她能主动开口提醒，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极限了！换做是我，我手里什么证据都没有，明知道我开口后会招惹别人的怨怼责怪，那我是不会开口的！可是伊灵却开口了！这就是伊灵的大度，伊灵的胸襟气度远不是我能比的！
娘，咱们做人要知道感恩！我现在很倒霉，我的人生很悲惨，但是我不能将我的倒霉悲惨算到伊灵这个无辜之人的身上。甚至一定程度上伊灵还是我的大恩人！我出嫁前，伊灵顶着被责怪的风险提醒我。我生下六指孩子，几乎所有人都指责我，厌恶我，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皇太孙这时说出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很有可能会生下不健康不正常的孩子，这起码为我挡去了一半的指责！
皇太孙大可以等到调查统计完天启所有的地方再跟皇上禀报这件事，但是皇太孙提前说了。皇太孙是为了我吗？不，她是为了伊灵，而我是受益者！”
“你也说了皇太孙是为了伊灵，你和伊灵都是乔家女，皇太孙是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伊灵，所以他才提前说的。”
“对，但是不能否认的是我是受益者。”
章平帝在朝堂上一下子抛出一个重量级炸弹，第二日起他便没有开口再提，好像他之前压根儿没有在朝堂上说起一样。章平帝是在等，现在大家的情绪都有些太激动，先让大家知道这件事就成，别的不说，以后表兄妹成婚的现象会大大减少，至于要真的下旨做什么，章平帝心里也有想法，先看看最近各府的反应再说，贸然行事，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章平帝转而吩咐礼部开始筹办安王大婚的事宜，时间安排的也紧，就在半月后。安王大婚其实早就提上日程，只是之前的事情太多，章平帝没有确定日子。如今吩咐礼部将时间定下，章平帝直接选了一个最近的时间。
时间是有些急切，但是一应事情都是准备好了的，所以礼部准备的并不匆忙。
安王大婚，太子和祁云当然是上门祝贺了，赵王和燕王也来了。
作为新郎官的安王拜了天地后，便被几个兄弟留下喝酒。安王也不拒绝，端起酒杯便喝，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喜意。
“要说咱们兄弟里最有福气的就是安王了，咱们娶老婆可就只娶了一次！安王你可是娶了两次啊！整整两次啊！你说说，世上还能有谁比安王你更有福气？你这福气都让哥哥我羡慕了。民间不是有一句俗话，说是男人今生最大的喜事不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如今安王倒是占齐全了。”
赵王酒一喝多，就开始口不择言了，说的话那叫一个难听。
安王脸色一沉，要问安王最讨厌的是什么？莫过于这些糟心的兄弟了！其中以太子最为可恶，但是其他人也是不遑多让！比如眼前的赵王就是！
安王语气不悦，“赵王你怕是喝醉了。”
“本王哪里喝醉了？本王说的都是真心话。不过本王的话里是有错误的地方。升官发财死老婆，安王你不需要升官，咱们是王爷就没有穷的。至于死老婆——安王你前面那个老婆可没死。不过你前面那个老婆死了跟没死，好像没什么区别。安王不知道是不是赞同本王的话呢？”
“赵王你真是喝醉了。今天是安王大喜的日子，你少说这些不吉利的事情。要不然别说安王，就是孤这个当长兄的也得代父皇教训教训你了。”太子板着脸，长兄之态表现地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其实赵王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如今人倒是清醒了不少。赵王心里就是不服气！赵王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懂章平帝允许安王再娶马家的女儿，这是什么意思。章平帝那是给了安王机会争！可他呢，同样是儿子，一样是庶出，为什么章平帝就不愿意给他一点机会争。他到底是比安王差在哪里，他想不通！
赵王不服气啊，太子命好，他是从皇后肚子里出来的，他还是嫡长子，所以他一出生就比别人高上一等，这点他是羡慕不了的。尽管赵王对太子也很不福气，要是太子文才武略样样精通也就算了，再不济德行出众，能服人在，赵王也认了。可问题是太子什么都没有啊！赵王私心里觉得他的文武谋略，甚至是德行都比太子要强上不少呢。
太子：赵王你个眼瞎的！
不跟太子这个嫡出的比，赵王打算跟庶出的比。庶出的也就他，燕王还有安王。燕王就不说了，整个一闷葫芦，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在兄弟里，燕王就是垫底的！赵王觉得他跟燕王比，那完全是侮辱了他啊！所以赵王不打算跟最差的比。
那赵王就只能跟安王比了。安王是最小的，除了他有个好母家，他的生母受宠，安王还有什么！凭什么章平帝那么宠爱安王！所有好的，除了太子就是安王他，他什么都没有！
赵王越想越不甘心，不甘心下的赵王看不得安王娶妻高兴，于是就开始口不择言，说些不好听的了。赵王说的时候是很痛快，说完，脑子稍微清楚一点，赵王就知道自己错了，他的话要是传到章平帝的耳朵里，到时候有的他倒霉了吧。不受宠就是不受宠，说一句痛快话都不成！他活得怎么就那么憋屈！
“赵王你怕是喝醉了吧，要不本王送你回王府？”燕王一脸担忧地看着赵王。
赵王撇撇嘴，他伸手一拍燕王的肩膀，语气里流露出一抹同情，“燕王！哥哥我真是同情你。不过本王没醉，不需要回什么王府。”
赵王冲着燕王说完后，便醉眼朦胧地看向安王，“安王，刚才是哥哥我言辞无状，你不会怪本王吧。”
不怪那就奇怪了！安王恨不得去章平帝面前告赵王一状，但是赵王作为哥哥都主动低头赔罪了，安王要是再咄咄逼人，别人只会说他太过小气。更别提赵王大可以将他的混账话全都归结于他醉了。醉了可真是一个极好极好的借口啊！
太子这会儿也打圆场了，“安王，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赵王喝多了，一时间说错话，想来你是不会跟赵王计较吧。咱们几兄弟是什么性子，谁还不清楚谁啊。”
燕王也笑着说道，“太子说的很是。”
安王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忍下心头的怒火，“本王自然不会怪赵王了。不过赵王以后还是少一些酒后胡言乱语的好。这一次是本王可以宽宏大量地原谅赵王。就是不知道父皇是不是也能这样饶恕赵王。”
赵王冷笑，“这就不劳烦安王你担心了。本王对父皇最是孝顺不过，本王能在父皇的面前胡言乱语吗？本王在父皇面前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那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肯定是不会出任何问题的。所以就不劳烦安王你担心了。对了，本王差点忘记了，安王你如今唯一的儿子长生怎么样了？本王听说小长生的身子很不好，这短短的时日里又病了好几次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赵王一脸担忧，不知道的真当赵王有多担心安王唯一的儿子。
第624章 真的关心（三更）
安王面色大变，要说安王现在心里最恨最难受的是什么，莫过于他唯一的儿子身体孱弱，眼看着就不是一个长命相。现在赵王明为关心，实为嘲讽的话一出，安王不气才怪了！
赵王像是抓住了安王的痛脚，一脸同情地看向安王，“安王你可别太难受了，本王作为哥哥只是担心你罢了。毕竟你都快到而立之年，膝下却只有那么一个儿子，本王真的是为你担心啊。”
安王真想将手中酒杯里的酒水直接泼到赵王的脸上，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好意思说是为他担心？安王倒是想去跟章平帝告状，但是他那么大的一个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打架打输了，要么吵架吵输了去找父母告状，这不是丢人现眼嘛！还有赵王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到时候肯定会说他就是关心自己，章平帝能怎么办？为了这事斥责赵王，最多也就是禁足几天。
赵王可能会落几天禁足，安王也得不到什么好！要是那等不知实情的人知道，指不定说安王是在大惊小怪呢！没有兄弟之情呢！
安王真是后悔死今天将赵王请来了！谁知道赵王发什么疯！
赵王好像抓住了安王的把柄，他好像知道了该怎么威胁拿捏住安王，他迫不及待地还想再接再厉，太子此时却冷冷开口，“赵王怕是真的糊涂了。”
太子是看不惯安王，但是他还不会拿安王那身体孱弱的儿子说事，太小人了！太子对赵王很不喜，要知道赵王就有一个小孙子，难道他就不知道孙子出事是什么滋味儿吗？
赵王隐隐恨上了太子，自己又没有找他的茬，太子在这里装什么好人！瞧着就令人恶心！要知道跟安王最不对付的就是你了！
赵王眼珠子一转，眼睛不禁意瞥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祁云。
祁云是没想来参加安王的婚礼，不过不来参加那是不可能的，谁让祁云是安王的侄子，这当叔叔的大婚，侄子又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怎么就不能来呢。没这样的理！
祁云说是喝酒，其实也就是意思意思吃了两杯，其他大多时候都是在吃菜。祁云可不想回去的时候满身酒味，要不然会熏到他的小宝贝不是。
其实祁云也不知道为什么喝酒为熏到孩子，好像没这说法。不过灵儿坚持什么喝了酒，吸了烟通通不许接近孩子。祁云无奈只能听着照做了。不过心里还是觉得很奇怪的。
“忠勇侯世子夫人生下了一个六指怪物，本王听到这消息后可真是担心啊。要知道这忠勇侯世子夫人跟太孙妃都是乔家女，两人可是嫡亲的堂姐妹啊！这忠勇侯世子夫人能生下一个六指怪物，到时候太孙妃是不是也会——太孙妃肚子里可是有两个啊。”
太子气坏了，他又不是傻子，他能听不出赵王的弦外之音吗？过分啊！过分啊！真是太过分了！以前他怎么没看出赵王不是个东西呢！这赵王忒不是一个东西了！
祁云原本还在那里漫不经心，赵王的话落后，祁云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
“赵王这是什么意思？本太孙有些不是很明白。请赵王你再说得清楚一点。”
赵王当然不能说得清楚了，他就是故意说得语焉不详，到时候太子和皇太孙想要去告状那也没法子！反正他没说什么，他都是在关心啊！就是父皇要罚他，也不可能罚得多重。赵王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多恶心恶心这些人。
赵王似乎尝到了甜头，面上一派担忧，“太孙啊，本王知道自己的话说的不是很好听。但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啊！本王是真的关心你啊，所以哪怕本王知道自己的话不好听，但是本王还是说了。你一定能理解本王吧。不过没关系，本王被人误解的够多了，就算是你误解本王，本王也不会怪你什么的。”
赵王一副“我被冤枉了，但是我不会开口解释”的表情，深深恶心了安王和太子。之前对安王，赵王不就是这样一副表情，好像要是谁跟赵王计较，那就是不能明白赵王心里的想法了。什么狗屁玩意儿！真是快气死太子和安王了。
“皇祖父已经在早朝上宣布了，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婚生下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性会不正常不健康。忠勇侯世子和忠勇侯世子夫人正是嫡亲的表兄妹，所以他们二人生下了六指孩子，这并不算什么。”
赵王对这套理论是十分的不以为意，他嘴角一撇，“本王听这话怎么就觉得那么奇怪不可信呢！”
“皇祖父都信了的事，为何赵王不信？赵王难道是在质疑皇祖父吗？还有那小册子上的人名地名都是清清楚楚的，赵王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调查！等赵王调查出不实情况再开口说话吧！”
赵王一噎，他当然不能说他质疑章平帝的话了，他才不会给祁云留下什么把柄呢！
“本王当然信父皇的话了，只是本王有些担心，这万一——”
“没有万一。我的两个孩子很快就会出生了，他们一定会是世间最可爱最伶俐的孩子。”祁云说着，眼底柔情一片。
太子也高声附和，“没错！孤的孙子那是一定会跟孤一样聪明伶俐！到时孤会将自己所有的本事亲自教给孤的嫡孙！”
安王嘴角一抽，孩子要是像太子那才叫完蛋了。所有人心里不约而同产生这样的想法。
“其实要我说，赵王与其在这里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赵王还是好好关心安安侄儿吧。听说那次安安中毒后，就病了好几场？这小孩子体弱多病的，咳咳——我没什么其他意思，我是好意关心，别人不能明白，我想赵王你一定能明白吧！毕竟赵王你就是这样好意关心大家的。我是在跟赵王你学习呢。”
祁安自从中毒后，身子就有些孱弱。当然祁安的身子没跟长生一样弱，要是真跟长生一样，赵王怕是早就急死，哪里还有工夫在这里刺刺这个，激激别人。
这会儿轮到赵王要杀人了！祁云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他的孙儿跟安王的儿子一样不是长命的？呸！他的孙儿是有大福气，以后一定是长命百岁的！
什么事情真是不轮到自己，那就不知道痛啊！
安王笑了，“皇太孙说的很是，本王也听说安安的身子不是很好，这段日子病了好多次。赵王你该多注意注意孩子的身子才是。说句不好听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有的赵王你后悔了。安安可千万别跟长生一样，算了算了，就当本王没说。”
赵王脸色一青。
太子也笑着关心赵王，“安王的话很有道理啊。赵王你不会生气吧，毕竟我们都是在好意关心你啊！对了，刚刚赵王你是怎么说的？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啊。我们都是好心，赵王你一定能明白的是吧。赵王你可得多关心关心安安，这小孩子生病虽说不算什么，但是这次数多了就——算了算了，就当孤没说吧。唉——”
赵王脸色铁青的好像下一刻就能直接晕过去！赵王真是恨不得狠狠打死这几个不要脸的家伙。这一个个地打着关心他的旗号，可结果呢，哪一个不是在故意笑话，甚至是诅咒他的孙儿！
赵王想翻脸，可是他不能！因为他之前就是这么打着关心的旗号好好关心安王的儿子长生，还有乔伊灵腹中的两个孩子！所以赵王不能翻脸，只能死死地将所有苦果全都咽下去！那滋味儿真是太他娘的难受了！赵王在心里爆起了粗口！
燕王还是比较厚道的，他就没有怎么刺激赵王了！
太子和安王再次难得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哎呀！第一次发现赵王这黑黑的脸色是那么的好看啊！
离开赵王府时，太子的脸就黑了，“赵王真是越来越混账！什么混账话都敢说！他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诅咒孤未出世的两个孙子！真是气死孤了！”
直到坐上马车，祁云还是一派云淡风轻，太子有些不悦，“你没听到赵王说什么，你怎么就不生气？”
祁云勾唇一笑，琥珀色的眼底精光四绽，“生气啊！谁说儿子不生气的。不过有时候生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既然生气，那儿子不是该做点什么吗？”
太子眼睛一亮，“你要做什么？”
祁云笑而不语。
第625章 赵王世子被打（一更）
安王大婚后自然是要带着新安王妃来给帝后敬茶，乔伊灵好奇新安王妃马玲玉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特地挺着大肚子去看。
祁云见着乔伊灵兴致勃勃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你肚子都那么大了，就是不去，皇祖父也不会说什么的。”
祁云瞧着乔伊灵的大肚子是真的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乔伊灵十分不赞同，“太医不是说了吗？最近是不会生产的，太医还说叫我多走动走动。这方面听太医的准没有错。况且第一次见婶子啊！我怎么能不去呢！”
乔伊灵如水的眸子里漾着浓浓的趣味，她是真的好奇安王又娶得这个马家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好奇现在的这位马家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吧。”祁云无奈地看了眼乔伊灵。
被戳破心思的乔伊灵也不恼怒，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对啊，我就是好奇那位马家姑娘是什么样的人。话说安王前面的那个王妃不就是马家姑娘吗？前面那位安王妃的确是有些——咳咳——不说了。安王这次还是娶马家姑娘，应该是要维系和马家的关系吧。不过安王就真的能容忍再来一个跟前面那个差不多的？”
“现在的这位安王妃是个聪明人。”祁云淡淡说道。
乔伊灵眼睛更亮了，能被祁云评价为聪明人，那人就绝对不会差啊！
“聪明人？安王这次娶的马家姑娘听说是了马家三房的女儿，马家三房跟大房是很不对付啊。原来的安王妃就是马家大房的姑娘，而大房还有适龄的女儿。没想到安王弃了马家大房而选择马家三房。看来这位新安王妃一定是很聪明了。”
“不及你聪明。”祁云淡淡说道。
在祁云眼里，世上所有的女子都不如他的灵儿聪明。
乔伊灵俏脸一红，“你就是惯会哄我的。走了。”
乔伊灵想去看热闹，祁云总不能拦着不叫她去，于是无奈地扶着乔伊灵。其实要祁云说，马玲玉有什么好看的，不还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不过乔伊灵对马玲玉感兴趣，他自然只能带着娇妻去看了。
安王和马玲玉还没来，赵王和燕王一家却到了。乔伊灵第一眼就看到了赵王世子。乔伊灵没有特地关注赵王世子，而是赵王世子脸上的淤青实在是太明显了。以乔伊灵的专业水平一眼就能看出他在脸上涂了不少的脂粉，想要遮掩住脸上的伤痕。不过手法不太专业，二来脸上的伤痕印记太深，所以没能遮掩得住。
其实不止是乔伊灵，燕王一家也都在打量赵王世子，若不是章平帝和徐皇后没来，怕是要有更多人打量。章平帝就不是打量了，怕是要直接问了。
燕王眸光一闪，终究是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这是——”
“这是什么这是！”赵王受够了众人的打量，没好气地打断燕王的话。燕王想说啥，他用屁股都能猜得到。不就是问他儿子脸上的伤吗？赵王也想知道是谁做的。昨天是安王大婚，赵王世子自然也是参加了喜宴。不过到了晚上，赵王世子就跟朋友去画舫喝酒去了。结果刚下画舫，赵王世子就被人掳进了死胡同，套着麻袋狠狠打了一顿！打的人还非常的有水平，很少往其他地方招呼，专门往脸上招呼！
打完以后，那人居然还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叫你老子嘴欠！父债子偿！”
赵王那叫一个恨啊！今天有心想不让赵王世子出现，但是昨天赵王世子还好好参加安王的婚礼，今天怎么可能就病了不能来。赵王想了许久都没能想到一个好主意，所以吩咐人处理赵王世子的脸。现在大家看到的情况已经很不错了，没涂粉的赵王世子那才叫一个惨不忍睹。
赵王心里琢磨开来了，白天他才讽刺了安王和太子，晚上他儿子就倒霉，还有那张字条——这一切的一切都很难不叫赵王怀疑到安王和太子的身上。至于谁的嫌疑大，那就不好说了。要赵王说，应该是所有人都有嫌疑！
安王还没来，于是赵王怀疑的视线从太子一进来就投到太子的身上。
“赵王，你老是盯着孤做什么？”其实太子早就想说了，不过一直忍着。这会儿太子忍不住了，也就不忍了。
“没什么。本王是好奇太子是不是会心虚。”赵王试探开口。
祁云挑眉，赵王这是怀疑太子了？他怎么就不怀疑自己呢？赵王真是太傻了。
太子被气笑了，“哈——你说什么？孤要心虚？孤为什么要心虚？要孤说赵王你的脑子实在是有问题，怎么总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昨天安王大婚时是，现在还是。孤看，待会儿孤得请父皇给赵王你派太医看看，这脑子有病得趁早治，否则是要出达问题的。”
赵王气坏了，当场就要反驳，不过这时，安王带着马玲玉进来。
乔伊灵也是第一次见到马玲玉。只见她梳着鸾凤凌云髻，头顶左侧斜插着一支朝阳五凤挂珠钗，右边稍低的地方插着一支合菱玉缠丝曲簪，身着一袭石榴红的缎地绣花百蝶裙，脚上穿一双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相貌不是绝美，但是端庄秀丽。因为初为人妇，面上含着两抹浅浅红晕，为之增添了一丝美艳。
祁云说马玲玉是个聪明人，光凭外貌，乔伊灵是无法第一眼就看出来，不过马玲玉给人的第一印象的确是不错。
安王一进来，他立即将目光投向第二怀疑人安王。要说太子为什么是第一嫌疑人，因为昨天是安王大婚，赵王觉得如果是他的话，就算恨，也会暂时放一放的。
安王进来后没多久，章平帝，徐皇后便进来了，曹贵妃作为安王的生母，她也跟着一起。曹贵妃看着安王身边的马玲玉，心里微微有些满意。因为马玲珑的关系，曹贵妃实在是不喜马玲珑，恨屋及乌，对马家的姑娘，曹贵妃也没有多喜欢。不过现在看马玲玉不错，曹贵妃心里的别扭不舒服总算是消散了一点。
曹贵妃现在只盼着马玲玉能聪明一点，别跟前面那个一样蠢，这便是最好的了。
很快便有下人取来了蒲团，安王和马玲玉跪下给帝后奉茶，章平帝满脸喜悦地接过了茶杯，徐皇后倒是不想伸手接，抿着唇也不知在想什么。
章平帝重重咳了一声，斜眼睨了一眼徐皇后，后者才慢悠悠地举起茶杯随意抿了一口，“马玲玉你既然嫁给安王了，是我皇家的媳妇了，那本宫就指点你一句。记住了，别跟你前面那个堂姐学。你前面那个堂姐是丢尽了皇家的脸，也丢了你马家的脸，你要是再学你那堂姐，那就——”
后面的话，徐皇后没说完，但是话里的意思，所有人都清楚。
马玲玉面色不变，好似没听出徐皇后话外之音，只是笑着说，“多谢母后教诲。”
乔伊灵挑挑眉，难怪祁云说马玲玉是个聪明人了，徐皇后这话简直是明晃晃地打脸了，可是马玲玉还能面不改色。马玲玉的年纪也就比乔伊灵大个两岁，有这份忍耐力十分难得。
章平帝对马玲玉的回答很满意，看向马玲玉的眼里满是慈爱。
安王和马玲玉又给曹贵妃敬茶，给太子他们敬茶就不需要安王了，只需要马玲玉一人。
章平帝这才看到赵王世子脸上的伤，神色一震，不满道，“赵王，这是怎么回事！”
赵王很想跟章平帝告状，说是太子或者安王做的，但是他没证据！昨晚赵王世子被打后，赵王就派人调查了，什么证据都没有！那是一个死胡同，也没人看到打人的是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赵王不能将太子和安王扯出来。
要是章平帝去查，那纸条的事情也瞒不住，毕竟当时看到那纸条的人不少。赵王总不能跟章平帝说，我嘴欠诅咒了太子和安王，所以这两人心存不满地来报复吧。
赵王气得想吐血，但只能遮掩着开口，“没事，年轻人走路没看好地，所以摔了。”
没看好路的赵王世子：“……”
祁云看着赵王世子脸上的伤痕，嗯，打的人很有水准，这打的伤居然跟摔的伤一样了，很好很好。
章平帝气坏了，这是摔得吗？赵王这是把他当傻子吧！
章平帝冷哼一声，不再开口多问。
赵王暗暗松了口气。
章平帝又看向乔伊灵，再看到乔伊灵那凸起的大肚子，章平帝十分欣慰，“好好养胎，朕等着你给朕添两个大胖孙儿。”
乔伊灵恭声回答，“是，孙媳定会好好养胎。”
章平帝对乔伊灵的柔顺十分满意，点点头，随后吩咐李泉，“不是才进贡了一批上等的金丝血燕，待会儿送去东宫。孕妇吃燕窝好。”
“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赵王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还没生出来呢！谁知道是男是女，章平帝怎么就那么偏心！他的孙儿还病了好几次呢，怎么就没见章平帝赏赐什么。
“长生怎么样了？朕听说他这几日病的更厉害了，朕真是担心他。”关心完乔伊灵的肚子，章平帝就开始关心安王了。
安王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声音沉重，“多谢父皇挂念长生，这是长生天大的福气。”
赵王在心里狠狠唾弃安王，装！装！可劲儿的装！哪怕安王什么都没说，但是光凭安王这表情，傻子都知道长生的情况不好。安王不就是在博同情！
章平帝也一点都没令赵王失望，长生作为安王目前唯一的儿子，长生的情况不好，安王难受，他这个祖父又何尝好受。
“太医院什么好药都有，安王府若是缺了什么药只管向太医院拿，或者叫个太医一直守在安王府也好，长生的身子的确令人担心啊。”章平帝也问过太医了，别说吹冷风了，就是去外面随便吹上一点风，孩子都有可能出问题。
太医其实也跟章平帝说过，长生的身子就跟破了一个大洞一样，无论怎么进补，那补的东西最后都会流光，流的速度远远比补的快，现在能做的就是维持。看看能维持到什么地步。
太医的比喻够形象，章平帝一听就听懂了。
听懂是一回事，心里难受又是另外一回事。现在能做的真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父皇，安安自从中毒后，身子也差了好多。今天儿臣原本是想带安安来的，可是安安身子太弱，儿臣——”赵王说着吸了吸鼻子，一副可怜到不能再可怜的模样。
章平帝回过神，眼神不定地盯着赵王。
“朕再派个太医待在赵王府，你们赵王府要是缺什么药材，也只管来太医院拿。太医院别的不多，药材多的很。”
章平帝哪里不知道赵王的心思，不就是羡慕了，看不惯他关心长生还有乔伊灵肚子里的孩子，非要提起安安来要点东西。
章平帝倒是放心赵王。赵王这样也好，人蠢蠢的，虽然有点惹人嫌，但是将来无论谁上位，总归不会太过苛待他。这会儿章平帝是不知道赵王做了什么蠢事，所以才能发出这样的感慨。等到章平帝知道赵王都干了什么蠢事，他就不会如此想了。
章平帝又看向燕王，这是他儿子里最老实的一个，平时存在感也是最弱的一个。有时候章平帝想起燕王，心里也会有些愧疚，觉得他是不是太对不起这个儿子了。
不过章平帝身为帝王，他的愧疚是不可能持续多久的。没存在感也好，以后无论谁上位都会厚待燕王。
章平帝自认是将所有儿子的以后都安排好了，都是他的儿子，哪怕他偏爱谁，但是也不希望其他儿子过得太差。
赵王不知章平帝心里的想法，他现在很高兴啊，安王府有的，他赵王府一样有！那就行了！他不说跟太子比，但是起码不能比安王差不是。
安王和马玲玉的敬茶很快便结束了。章平帝直接打发人离开，没让人多留。
章平帝在回去的路上冲李泉吩咐，“去查查赵王世子被打的事。”
“是。”
章平帝一声吩咐，李泉很快动作起来。
李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根本没查出到底是谁打得赵王世子，他这里也只有嫌疑人，第一个太子，第二个皇太孙，第三个是安王。
章平帝在看到李泉调查的东西，差点没气个半死！
“赵王那逆子！”章平帝将手中的情报狠狠扔在御桌上，这会儿他真是恨不得立马将赵王叫来狠狠打他一顿！看看赵王那逆子都做了什么！安王大婚，他先是拿长生戳安王的心，紧接着又开始诅咒乔伊灵腹中的孩子。所有人都被赵王得罪了个遍，还有什么是赵王干不出来的。章平帝对此感到十分怀疑！
章平帝现在知道自己错了，赵王哪里是人蠢蠢的，他简直是蠢得没命了！跟个妇道人家似的整天嚼舌根，不把所有人得罪完，他就不高兴！对了，赵王还有一个没得罪，那就是燕王。
李泉也觉得赵王傻，但是这话肯定不能说，只能劝章平帝，“皇上息怒，赵王也是一时糊涂，老奴——”
“你少替那逆子说好话，还一时糊涂呢！朕看他是脑子清楚得很！他这是故意的！现在朕还活着，太子和安王不会对赵王怎么样，只是打他儿子一顿，等到哪天朕死了，朕看赵王就——”章平帝越说越忧心，这个逆子怎么就不能安分一点，跟燕王学学！
李泉也不知道怎么劝了。
第626章 罚俸（二更）
“送进东宫还有给安王的赏赐都增一倍，还有赵王罚俸一年。李泉你亲自去趟赵王府。”章平帝冷声吩咐。
李泉恭声回道，“是老奴遵旨。”
赵王在接到罚俸的旨意后差点没活活气死！他做什么了？凭什么罚他的俸禄！父皇真是太偏心了！他不服气，他要进宫讨个公道！
李泉看出赵王的想法，于是淡淡道，“王爷，您在安王喜宴上说的话皇上可是全都知道了。”
一般人听到这话肯定会心虚，赵王也心虚啊，但他还是梗着脖子反驳，“本王那是关心太子和安王，本王做错什么了？还有父皇既然知道这件事了，那父皇想必也知道本王的儿子被人打了的事吧。本王的儿子好惨啊，被打得鼻青脸肿啊！太子和安王下手未免也太狠毒了。”
反正章平帝都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那赵王就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了。赵王觉得委屈，他不过是开口多说了两句，而且他还是秉着关心太子和安王的想法，他才开口的。结果太子和安王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是真的委屈啊！
谎话说太多了，赵王没把别人说相信，倒是先说服他自个儿了。
李泉看着赵王死不悔改，到现在还是一副别人错，自己没错的样子，心里不禁叹息，也难怪皇上那么生气了，实在是赵王上不了台面啊。
“王爷，这话您不该跟老奴说，您该跟皇上去说才行。”
想到去见章平帝，赵王的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但他细想想，他怎么能打鼓呢，于是他挺起胸膛真的打算去见章平帝。李泉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赵王真的要去见章平帝，忙伸手拦住赵王。
李泉可以不管赵王如何，但是不能不顾忌章平帝的想法，万一章平帝真的被赵王气坏了，那该如何是好。
“王爷，老奴劝您一句，您还是别去找皇上的好。事实到底如何，皇上自有定论。您到底是关心还是看笑话，皇上心里也清楚。皇上没有明确下旨，只是吩咐老奴给您传口谕，那就是在给您留着面子。王爷您不能不顾皇上的一片心啊。王爷您说是这个理吗？
原本皇上还没想将事情闹大的，可王爷您要是去见了皇上，指不定就——咳咳——老奴什么都没说，相信王爷您心里是清楚的。”
清楚！清楚！太清楚了！赵王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懂李泉的话，正是因为听懂了，他的心情才郁闷。赵王不会去想他哪里错了，他能想到的都是章平帝哪里偏心！当然指责章平帝偏心，赵王也只敢在嘴巴里嘀咕两句，多的，他是不敢说的。要不然就轮到他倒霉了。
“那本王的儿子就白白被打了？”赵王越想越不服气，就当他对太子和安王说的话有所不妥吧，但是太子和安王什么事都没有啊。不就是听了两句闲话，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的闲话难道还听得少了？
李泉嘴角一抽，“王爷，世子不是自己摔的吗？怎么成了是被打得呢？”
赵王不可置信地看向李泉，十分生气地反驳质问，“李公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现在还这样藏着掖着有必要吗？本王的儿子明明是被——”
“王爷，证据呢？您能找到世子是被谁打的吗？这没有证据，您就是说破天了，皇上也没法为您做主不是。”
赵王一噎，心里真是气得想杀人，李泉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这件事他就得吃亏认下来，可是凭什么啊！
“王爷，皇上明显是不希望这件事闹大。王爷是皇上的儿子，老奴是个阉人，但是也知道这当儿子的心里得向着孝顺父亲。王爷，有些话老奴不好说，只能说上一点，但是相信以王爷您的智慧一定是能明白吧。”李泉正了正脸色，冷凝开口。
李泉啥有这样对人不客气的时候，赵王心里郁闷，但是也清楚章平帝的态度就是不叫他闹，“李公公放心，本王不是傻子，好歹能分清楚好赖。本王明白了。本王的儿子是自个儿摔得，跟其他人没有任何的关系。还有太子和安王既然不喜欢本王关心他们，本王也不会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本王以后不关心了就是。”
说到最后，赵王还是要为自己说一句，他是好心。
李泉这回不止是嘴角抽了，他连眼角也抽了一下，“王爷能这么想那是最好的了。还有一句是子代父过去，世子这一摔其实也不算什么。”反正章平帝心里是那么想的，那事情就是得这样。
太子心里更郁闷了，心里就跟堵了一块大石头，几乎叫他不能喘气。
李泉见赵王明白了章平帝的意思，于是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一直空缺的内阁人选也终于有了定论，人选倒是出乎所有人意料。要想进内阁，要么你从翰林院一点点的熬资历，等你熬出资历了，那你就有进内阁的资格了。要么就是章平帝从六部尚书中挑选，极少或者说是没有从地方官上选的。那种可能性太低。
祁云原本是想推乔子诺进内阁的，不过出了乔老太爷的事情，乔子诺又要守孝，所以这件事就暂时放下了。而祁云手里又没有合适能进内阁的人，所以祁云就冷眼旁观，看着安王和曹平上蹿下跳地想将刑部尚书，也就是马阁老的门生塞进内阁。太子也很积极。太子是想将一个依附他的老翰林推进内阁，那翰林的年纪够大，在翰林院的资历也够老，反正没能熬进内阁吧，就看太子有没有本事将人推上去了。
章平帝的选择却是叫安王还有太子都落空了。章平帝没有选择安王和太子推荐的人选，而是选择了比较冷门的江利仁。
“江利仁？我怎么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乔伊灵因为嫁给祁云，她不说对朝政有多了解吧，但是有一点那是必须的，该知道的必须得知道啊。总不能随便来个大臣，她都不认识吧。
“江利仁原先是二甲第三十四名进士。高中进士后他没能进翰林院，反而是外放为官，等到八年过去，他才重新回到京城。据说他在地方的政绩不错。后来皇祖父提拔他当了左都御史。江利仁正好是公孙如玉父亲的前面一任。
江利仁在左都御史上干得也很是不错，后来皇祖父又让他进了翰林院当了大学士。不过江利仁那人在翰林院向来是比较低调，不怎么爱出风头。
皇祖父选中江利仁，应该是出于平衡的考虑吧。父王和安王的人选，他通通没选，反而选择了江利仁。”
“这当帝王的想的可真是多，平衡。帝王心术啊！”乔伊灵感慨了一句，“那江利仁是谁的人吗？”
“应该没投靠谁吧，这些年也没见他摆明车马地站在谁一边。皇祖父原就是出于考虑才选中了江利仁。所以江利仁的身家应该是挺清白的。”祁云在江利仁进了内阁后，就派人狠狠查了江利仁一番，的确是没有任何问题。
祁云说完，倒是有些感慨，“你父亲怕是会很失望啊。其实自从苏海死后，皇祖父是真的想让你父亲进内阁的。不过——”乔老太爷作死，把乔家朝锦衣卫塞，然后乔老太爷又被活活气死。乔子诺在京城，盯着的人太多，在天启和岭南，西域还有东陵作战时，章平帝可以来一句夺情，但是等到没战时，章平帝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了，所以——
乔伊灵也是觉得有些可惜啊。入阁啊！这是全天下读书人最大的梦想啊！乔子诺几乎只差那么一步了！不过差一步就是差很多。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如果。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父亲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况且我父亲还那么年轻，以后总有入内阁的机会。”
“嗯。总会有的。”祁云眸光深邃，右手却温柔地抚摸着乔伊灵的腹部。
要说乔子诺平静吗？当然不平静！乔子诺也能感受到当初在竞争进内阁的机会时，章平帝明显是看重他的。乔子诺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乔老太爷的事情，他是真的能——
不能再想了，乔子诺沉沉吐出一口气，再不甘心这已经是事实了，多想无益。终有一日，他乔子诺是要进内阁的，而且是要风风光光地进去。
乔子诺如今赋闲在家，但是乔家在官场上并不是没有人。当然，在京城的乔子诺，乔骏还有乔跃是赋闲了，毕竟人就在京城，那么多人盯着，又没有什么特殊理由，章平帝也不能为他们夺情。不过远在安阳的乔子言并没有夺情。章平帝一直让乔子言继续干着安阳知府。
乔子言在安阳倒是极好的。首先不用回京城面对这一堆的糊涂事，乔子言的两个女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乔伊妍不用说，直接疯了。再说乔伊涵，她如今也不好，冯氏几乎就住在忠勇侯府了，成天跟忠勇侯府的人杠着。
乔子诺倒是想插手，但是一来在家里守孝，二来这事情到底没定论，冯氏在忠勇侯府就足够了，他要是再掺和进去，事情就容易闹大。况且乔伊涵这个侄女，乔子诺是心疼的，毕竟乔伊涵的确很懂事听话还孝顺。可是乔大姑也是乔子诺的亲妹妹，乔子诺也心疼妹妹啊。
侄女和妹妹偏帮哪一个都不对，暂时就先这样吧。面对这繁琐的家务事，乔子诺也很没有出息地当了缩头乌龟，能拖一日就一日吧。
赋闲在家，每天关注关注朝堂上的事，乔子诺想的最多的就是家里事了。
乔子诺沉思间，门外有人禀报，“启禀老爷，夫人求见。”
乔子诺眸光一沉，魏氏？他是一点都不想见到魏氏！
“说我这里正忙着，叫夫人回去！”
“夫人说——说——说若是老爷不愿意见她，她就一直等在外面不走了。”禀报的下人也很无奈啊。魏氏这根本就是在耍赖，这哪里有一点大家夫人的气度。
乔子诺的脸更黑了，“让她进来！”
乔子诺觉得他想错了，他凭什么不敢见魏氏啊！又不是她做错事，他就是烦魏氏罢了！魏氏喜欢死皮赖脸，喜欢丢人现眼，但是他乔子诺不喜欢！
魏氏手里端着一托盘，上面摆着一青瓷炖盅。魏氏在看到乔子诺的一刹那，手一抖，但还是镇定地笑了，“老爷，最近天气干燥，我特地为你炖了红枣银耳汤，你吃一点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乔子诺的心头冒出这十个字来。
魏氏见乔子诺不说话，讪讪地将托盘放在乔子诺的书桌上，然后打开炖盅，拿起一旁的碗，盛了一碗银耳汤给乔子诺。
“老爷，你尝尝看，这可是我亲自炖的。”
乔子诺盯着那冒着热烟的红枣银耳汤，眉头一挑，随手用勺子盛了几口吃。
银耳软润，带着它独有的清香再配着红枣的甜味儿，甜而不腻，乔子诺不是很喜欢吃甜食的人，也忍不住喜欢，这味道的确是不错。
乔子诺吃了几口便不吃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魏氏见乔子诺吃了她炖的银耳汤，心里微微有些底气了，他重重吸了一口气，试探道，“老爷，父亲这突然去世，可是家里的孩子都没说亲。孩子们都大了，虽说孝期是不能成亲，但是可以先看好人家不是。免得出了孝期，到时候就手忙脚乱了。”
乔子诺抬眸看了眼魏氏，“别拿几个孩子说事。帆儿是二房的，如今二房闹出那么多事，你以为帆儿这会儿有功夫考虑什么终身大事？咱们到底是大房，不能越过二弟妹。还有跃儿，他年纪轻，也是早早说过不愿意娶亲，他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锦儿更不用提，他从小母亲就去了，还有锦乡伯府那婚事——锦儿的婚事看他自己，等到锦儿找媳妇，我会请太孙妃出现，你就不必多管了。
再说大房，也就瑞儿一个男丁没成亲了。瑞儿的事情我有安排，你不必多嘴。剩下的就是姑娘，也就乔伊蕙到了年纪了吧，无论是伊璇还是伊莲，年纪都还小。你不是为其他孩子说事，你只是为了乔伊蕙来的吧。”
魏氏动了动嘴巴，她想说不是，她想说，她所有人都是关心的。可是那话在乔子诺似笑非笑的眼神下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你这个人是不会主动想来找我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是乔伊蕙叫你来找我的。我说的对不对？”
“不是！伊蕙什么都没说！是我，全是我！是我非要来找你的。跟伊蕙没关系。”魏氏就是傻了也不能承认这跟乔伊蕙有什么关系。
乔子诺嗤笑一声，魏氏的话，他是真的一个字都不信啊。
“乔伊蕙的婚事，我会做主，你不必多说什么。你先回去吧。”
“老爷你想给伊蕙找个什么样的？你是不是想给伊蕙找一个寒门子弟？那怎么行呢！家里的姑娘哪个嫁给了寒门子弟，要是伊蕙嫁给个寒门子弟，以她骄傲的性子怎么受得住啊！”这是魏氏最害怕的事情了，她也从乔伊蕙的身上看出，乔伊蕙是多么不想嫁给寒门子弟。
“她受不住也给我受！就乔伊蕙的性子难道还想嫁到什么高门大户吗？她敢嫁，我还不敢呢。等等，乔伊蕙不会是跟乔雨欣一样，做出什么不该做的吧。如果是，我直接送乔伊蕙三尺白绫，她给我直接去死吧！我乔家出了一个乔雨欣就够丢人现眼了，不想再多一个乔伊蕙了！”
第627章 外出（三更）
“老爷您怎么能那么说呢！伊蕙是多听话懂事的孩子，她怎么——”
“你闭嘴吧你。也只有你觉得乔伊蕙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我眼睛不瞎。乔伊蕙没有最好，如果乔伊蕙敢跟乔雨欣一样，我一定亲手勒死她！我说得出做得到。”有乔雨欣一个，乔子诺就恨不得想杀人了，再多一个，乔子诺真是可以直接杀女了，恶心透顶了！
魏氏难堪地咬着唇，“老爷您这是偏心。三妹不就在父亲病重时跟段绍文——”乔雨欣那点破事，虽然乔子诺下令瞒着，但是魏氏还是知道了不少。魏氏不服气啊，为什么乔雨欣做下这种不止礼义廉耻的事，她能好好的，甚至还嫁进段家，轮到她的伊蕙了，乔子诺就这样的狠心。虽说魏氏有信心，她的伊蕙是最好的，她的伊蕙是绝对不会干出这样的蠢事，但是魏氏心里就是不服气啊！
乔子诺狠狠将魏氏端来的银耳盅扫到地上，当瓷器触碰到地上，瞬间碎裂发出的清脆响声，将魏氏要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魏氏惊恐地看向乔子诺，她从未在乔子诺的眼里看到过如此恐怖的眼神，没错就是恐怖！乔子诺这分明是想杀人的眼神啊！魏氏只在乔子诺的身上看到过一次这样的眼神，那就是乔子诺得知乔伊蕙要害死乔伊柔时，乔子诺才有过这样的眼神，为什么现在——
乔子诺冷眼盯着魏氏，冷冷开口，“你给我滚！我告诉你，乔雨欣的事情你给我烂在你的肚子里！永远不许再给我说一个字！还有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说乔伊蕙嫁给寒门子弟如何。乔伊蕙要是不想嫁给寒门子弟，那可以。那就别当我乔家的女儿了。乔伊蕙不是我乔家的女儿，我乔子诺是绝对不会再管她。现在给我出去！还有以后别再来见我，魏玲芳你给我听好了，你别逼着我禁你的足！夫妻一场，真的别逼我乔子诺做得太绝！”
魏氏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没想到乔子诺如此绝情！
“滚！”
来不及控诉乔子诺，魏氏就被乔子诺的冷声呵斥给吓走了。
乔子诺召来人将书房清理干净，并且吩咐，“派人好好盯着乔伊蕙，要是她那儿有什么不对，立马禀报给我。”
“是，奴才明白。”
被魏氏搅和的，乔子诺完全不像再呆在乔家，好像多待一会儿就能多感受一点魏氏的气息，那种感觉真是令乔子诺憋闷。于是乔子诺换了一身便装从后门离开了乔府。
乔子诺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眼里一阵恍惚。街上有不少的青年男女，他们互相挽着手臂，满脸甜蜜。看着那些年轻人，乔子诺忽然有种他老了的感觉，真是老了，否则也不会看着这些年轻人就想到以前的事了。
乔子诺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卖糖人的摊子，眼里恍惚之色更浓，那个做糖人的很快做成了一个嫦娥糖人，她是最喜欢嫦娥的了。
“我要这个嫦娥。”
“我要这个嫦娥。”
两道异口同声的男女混合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