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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之名门嫡妃全文阅读

作者:凌七七     娇宠之名门嫡妃txt下载     娇宠之名门嫡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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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乔家伊灵

    章平三十一年冬。今日是安阳玉珍阁举行展宝会的日子。玉珍阁内济济一堂、人满为患,好不热闹。

    “砰——”的一声,一尊晶莹剔透、雕工精湛的白玉观音直直地从一身穿宝蓝色锦袍的少年双手手心中滑落,一切都发生在电石火花间。

    当众人反应过来,玉观音已经掉落在青砖上,瞬间碎成了无数片。在青砖的映衬下,碎了的玉观音白得格外触目惊心!

    碎了的白玉观音正是玉珍阁这次要展示的宝物!

    玉珍阁的应掌柜率先发难,“乔五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看不起我玉珍阁不成,居然将我玉珍阁这一次要展示的玉观音摔碎!”

    摔碎玉观音的少年——乔家四房,排行第五的乔锦。而乔锦正是玉珍阁这次展宝会所选出的捧宝之人。

    先前还意气风发的乔锦,如今却变得傻愣愣。乔锦低头盯着地面上碎成了无数小碎片的玉观音,双手还维持着捧玉观音的姿势,耳边骤然响起应掌柜的质问声,呆滞地抬头,“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拿过那玉观音,手一滑这就——”

    “哈——手滑?乔锦你可真是会帮自己找借口。你这手一滑可了不得,居然将这价值连城的玉观音给砸碎了?乔锦你这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吧。”一红衣男子立即嘲讽出声。

    红衣男子已经及冠,面容英俊,只是眉眼间的那一缕阴沉让人很不舒服,特别是他看向乔锦的眼神阴测测的,宛如吐着红信子的毒蛇,让人胆战心惊。此人是安阳望族苏家公子苏广全,苏家与乔家历来不和。

    玉珍阁内附和苏广全的人不少,这么好的玉观音可不多见,哪怕东西不是他们的,眼睁睁看着玉观音在他们眼前碎了,他们的心好像也跟着碎了一样。于是不少人开始指责乔锦,从小小的窸窣声逐渐扩大。乔锦耳边充斥着各种指责他的声音,白皙的面容瞬间涨红,保持着捧玉观音姿势的双手也逐渐紧握成拳。

    苏广全见状愈发得意,“乔锦你砸碎玉观音就砸碎了!你有本事像个男人一样认下啊!莫非你乔锦没种?不过也是,乔家已经彻底落寞,连一尊玉观音都拿不出来了!”

    “谁说乔家落寞了。”

    清灵动听的声音悠然响起,这声音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一般,能抚平人的毛躁暴动。

    只见玉珍阁大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穿着大红狐狸毛斗篷的少女。

    玉珍阁内有地龙,所以一进入玉珍阁,便觉得温暖如春,丝毫感觉不到冷,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的对比。

    少女显然也感觉到热了,由身边的丫鬟解开斗篷,只穿着一件天蓝织锦罗裙。少女笑吟吟地站在门口,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灵动清澈,在各人脸上转了几转,在苏广全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很快便移开。这少女的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隐有一股自信骄傲,更为之增添了几分动人几分魅惑。

    少女还未及笄,年约十三四岁,头上梳着两个包包头,缠绕着蓝色宝石流苏,随着少女走动轻轻摇晃,潋滟生辉。

    “我道是谁,原来是安阳的第一美人,乔家伊灵。”苏广全见乔伊灵走到乔锦身边,冷哼一声。

    乔伊灵,乔家长房嫡次女,来安阳不到一年时间,力压安阳名门闺秀,被推举为安阳第一美人。

    “苏广全你说话好听点!敢对我妹无礼,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乔锦冲着苏广全挥拳头,龇牙咧嘴。

    苏广全完全不将乔锦的威胁放在心上,乔家已经落寞了,乔锦能拿他怎样?

    苏广全又斜晲了眼乔伊灵,长得美又如何?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罢了,乔伊灵难不成以为她来了,就能替乔锦撑场子不成?

    “乔五姑娘看看清楚了,地上的碎片可是乔锦的杰作。玉珍阁里不下一百双眼睛看到是乔锦打碎了玉观音。乔锦打碎了玉观音,难道打算不认账?”

    “这是我打碎的,我没不认账!我——”乔锦脾气冲动,下意识接了苏广全的话。

    “乔五公子承认就好。乔五公子都承认是你打碎了玉观音,正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么请乔五公子你立马赔偿一尊玉观音。如今可是玉珍阁的展宝会,无玉观音,展宝会如何继续下去。”

    乔锦气得伸手指向苏广全,怒道,“你这是强人所难!我现在去哪儿弄一尊玉观音!”乔家不是拿不出一尊玉观音,但是从乔家到玉珍阁有一段距离,再加上长辈知道他做的事情肯定会责备他,会不会利索地拿出玉观音还两说。

    苏广全阴冷的视线如毒蛇般紧紧缠绕着乔锦,“乔五公子的意思是你现在拿不出玉观音赔偿玉珍阁了。乔五公子如今既然拿不出玉观音,那肯定会耽误展宝会,给玉珍阁造成的损失是不是也该由乔五公子你承担?”

    “苏公子何时跟玉珍阁如此要好了,玉珍阁损了钱关苏公子何事?我看苏公子你比应掌柜还要激动啊。”乔伊灵眨了眨清澈灵动的眸子,歪着头,清丽无双的面容满是疑惑。

    “不平则鸣罢了。”

    乔伊灵轻笑一声,宛若冬日寒梅绽放,美得愈发动人心魄,“不平则鸣吗?我倒觉得用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来形容更加恰当。”

    苏广全脸一寒,乔锦则是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指着苏广全,“他可不是属狗的嘛!”

    玉珍阁内不少人纷纷笑出声,不过因为忌惮苏家,都只偷偷捂嘴笑,不像乔锦笑得那么张狂。但那压抑的笑声,更让苏广全面色发青。

    乔伊灵莞尔一笑,梨涡浅显,摇曳生姿,“真是巧了,也挺符合苏公子你的性子。”

    乔伊灵的小嘴明明跟樱桃似的,不点而红,晶莹粉润,偏偏说出来的话跟刀子似的扎人心。

    苏广全脸上寒意更浓,“哼!乔五姑娘莫非以为你这样胡搅蛮缠就能绕过乔锦犯的错不成!这是绝不可能!除非乔锦现在就赔玉珍阁一座玉观音,否则——”

    否则乔家的名声在安阳就彻底完了!哪怕乔家事后再赔偿一座玉观音,那也无用了。众人心里只会认为乔家推卸责任,毫无担当!这样的乔家还有什么资格做安阳第一家!乔家占据了安阳第一家这么多年,也是时候退位让贤了,苏家就是下一任的安阳第一家!

    想至此,苏广全的眼底涌出狂热的神色,打算再接再厉逼迫乔锦。

    乔伊灵潋滟的眸子轻扫了一眼地下的碎片,轻启朱唇,“依我看这摔碎的玉观音也不如何啊。”

    “乔五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说这玉观音不值钱,所以就可以不用赔了?人人都道乔家伊灵能言善道,口舌凌厉。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啊!”苏广全狞笑道。

    乔伊灵扫了眼苏广全,樱唇轻启,“苏公子我还有我一句话要送给你。做人除了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外,也不要不知好歹地喧宾夺主。玉珍阁可不是你的店。依我看苏公子你的确很会喧宾夺主,穿的大红大绿,可不就是那喧宾夺主的花蝴蝶吗?”

    大红指的是苏广全穿的大红衣裳,大绿是苏广全穿的墨绿色靴子。

    “乔伊灵你——”

    不等苏广全放狠话,乔伊灵巧笑倩兮地对着应掌柜道,“我手上正好有两尊玉观音,还请应掌柜好好掌掌眼。春雨,秋菊。”

    随着乔伊灵话落,从玉珍阁门口进来两个穿着大毛衣裳的丫鬟,一个稳重端庄,另一个瞧着有些高傲。前者是春雨,后者是秋菊。

    众人的心思不在两个丫鬟上,而在她们手上捧着的玉观音。

    春雨手上的玉观音是翡翠雕刻而成,绿的晶莹,绿的通透,仿佛能滴出油水。

    “帝王绿!”有靠的近的,并且眼尖的认出了玉观音的材质不禁惊呼出声。

    “帝王绿”三个字好似滴入热油中的水,瞬间沸腾了!尽管这帝王绿玉观音比起砸碎的白玉观音要小了一倍,但是谁都不会怀疑这尊玉观音的价值比起碎了的白玉观音要高!不,不能说高,两者根本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应掌柜的眼睛紧紧盯着春雨捧着的帝王绿玉观音,移都不舍得移一下。

    “这帝王绿玉观音是五百多年前贞静皇后的嫁妆之一,论价值比碎了的玉观音要高出百倍吧。另外一尊同样是羊脂白玉雕成的,玉质比起碎了的白玉观音好上一筹。应掌柜,有这两尊玉观音,你那尊摔碎的玉观音的确不如何吧。”

    乔伊灵略有些清冷的声音瞬间让众人回过神。所有人看向乔伊灵的眼神都变了,或者说是看乔家的眼神变了。他们可不认为这两座玉观音是乔伊灵一个姑娘家能拿出的,肯定是整个乔家拿出的!能拿出这么两座玉观音,乔家的底蕴真是深厚,都说乔家落魄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苏广全死死盯着两座玉观音,恨不得用眼神将它们刺穿,明明都要成功了,如今却功亏一篑!这让他如何不恨!

    应掌柜回过神,干巴道,“自然是。”

    “我想也是。看来我五哥砸碎的玉观音是能赔了。也不会耽误玉珍阁的展宝会了。咦?我说五哥你当时是怎么砸玉观音的啊。我看着有些不对头啊,你那么一摔,玉观音就能让你摔成无数片?让我数数看啊,一、二、三、四……我数不清了,这怕是得有好几百的碎片了。”

    随着乔伊灵话落,不少人都往地上碎了的玉观音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众人心里都开始犯嘀咕了,就摔了一下,这摔得是不是太细碎了。回想家里曾经摔碎的玉观音——不是人人家里都有玉观音,就是有玉观音的人家也不会去摔它啊。摔碎的玉观音是没见过,但是家里的丫鬟偶尔失手摔个盘子碗什么的,大多数人还是有机会见识过的,的确没有摔得这么碎啊。

    对了,玉观音和盘子碗是有区别的,一个是玉,一个是瓷。但是摔碎后差别不会这么大啊!

    明明身处温暖如春的环境内,应掌柜偏偏有流冷汗的冲动。

    乔锦心粗,但他不是傻子,他再怎么摔,也没本事将玉观音摔得这么碎吧!这根本不正常!

    乔锦质问的目光立刻投向应掌柜,后者被瞪得视线漂移,就是不跟乔锦对视。

    苏广全心里大恨,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地步的。如果乔伊灵先说被摔碎的玉观音碎得不正常,众人心里哪怕有疑问,但更多的只会以为乔伊灵是输不起,赔不起,巧舌如簧地想要推卸责任罢了!可如今,乔伊灵先拿出了两尊玉观音,价值远远高于被摔碎的玉观音。这样顺序颠倒一下,造成的效果就完全不一样!

    乔伊灵,乔家一个小小的闺阁女子,心思居然缜密到这种地步,甚至远超于乔家男儿!起码比她身边的莽夫乔锦强多了!

    苏广全低垂着头,眼底暗沉一片,是他失算了,乔家没这么简单,要对付乔家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需要缓缓图谋。

    “我看一定是五哥你当时摔得又猛又狠,不下千军万马渡河狂奔,只有这样的摔法才能将玉观音摔成这样啊。”乔伊灵笑靥如花,清丽的面容如含苞待放的海棠,虽青涩但隐隐透着娇艳。

    众人嘴角齐齐一抽,千军万马渡河狂奔?这比喻真是——

    “真是可惜我来晚了一会儿没能看到。”乔伊灵无不遗憾道。

    忽而,乔伊灵一拍手掌,十分兴奋,“我方才没看到,可我现在也能有机会看啊!五哥,我带了两尊玉观音来,不如你挑一座摔,也好让我看看五哥你是如何大发神威的。”

    “啊!”乔锦惊讶地大张嘴巴,久久不能合拢。

    “乔伊灵!”苏广全此刻真恨不得将乔伊灵的嘴给缝起来,明明乔伊灵已经占据上风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咄咄逼人!

    苏广全忘记了,之前他又是如何咄咄逼乔伊灵和乔锦的。

    “苏公子的记性似乎不太好。我才说了,请苏公子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苏公子你为何这么快忘记了?方才苏公子爱管玉珍阁的闲事。现在又开始管我乔家的事。”

    说完,乔伊灵不看苏广全铁青铁青的脸,视线重新看向乔锦,“五哥你不是最宠我吗?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难道你也做不到?”

    这是宠的问题吗?当众摔一尊玉观音,这是作孽啊!

    乔锦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

    “我——”了一大半天,后面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了。五哥你是不知道该怎么选吧。既然五哥你不知道怎么选,那就由我代劳了。就它好了。”

    乔伊灵伸出纤纤玉手一指,不偏不倚,指的正是帝王绿玉观音。

    乔锦刚刚合上的嘴唇再次张大,这次比上次张得还大。

    “五——五——五——妹,真的要摔——摔——它?”乔锦吓得连话都说不连贯了。就是他这个不懂玉石的都能看出帝王绿玉观音的价值,恨不得好生呵护。如今不说呵护了,竟然要他去砸,简直是造孽啊!

    乔锦慌张间对上乔伊灵的眼睛,那对黑瞳宛若浸润在冰泉中的黑珍珠,令乔锦逐渐镇定稳重。

    “春雨还不过来。”

    “是,姑娘。”

    春雨捧着帝王绿玉观音一步一步向乔锦走来,直到停到乔锦三步远的距离停下。

    近距离看帝王绿玉观音,乔锦觉得这帝王绿玉观音更美了,美的动人心魄,美的让人心魂为之荡漾——

    “五哥。”乔锦发愣间,乔伊灵略有些清冷的声音响起,乔锦立马回神。

    乔锦有心想说换另外一尊玉观音摔,可是在那双仿佛罩着淡淡烟雾,却又含着丝丝警告的眼神下,乔锦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他这五妹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他听话就是了。

    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乔锦闭着眼睛举起帝王绿玉观音,将它捧高到头顶,然后狠狠摔下!

    这一幕,有些姑娘家不禁闭上了眼睛,这么美的帝王绿玉观音,她们实在是舍不得它碎,可东西是乔家的,人家要摔,他们这些外人又有什么法子,只能闭上眼不看这令人心碎的一幕了。

    就是睁着眼睛的,眼底不约而同闪过可惜,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么美的帝王绿玉观音,谁不希望它完整呢。

    清脆的碎裂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代表着帝王绿玉观音碎了。

    闭上眼睛的姑娘们在那声清脆的碎裂声后,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仿佛是希望那尊帝王绿玉观音还好好的,尽管知道这是一种奢望,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去奢望。

    当她们睁开眼睛后,看到的就是地上那碎成许多片的帝王绿玉观音。

    乔锦砸完后才睁眼,要说感触最深的一定是他啊,看的人都不忍心了,跟别提他这砸的人了!

    要说唯一忍心的就只有乔伊灵了。

    看着软绵绵的小姑娘,心肠比起在场所有的人都要硬!

    “五哥你砸好了啊!让我数数看啊!”乔伊灵说着蹲下身子,认真地开始数,“一、二、三、四……十六。不多不少十六片。哎呀五哥,我看你水准发挥失常啊,你看看你第一次可是摔了起码有上百碎片啊,如今你可就摔了十六片,这差距是不是太大了?难道是因为材质不同,大小不同,这才造成了这么大的差异?要不你再把那羊脂白玉的玉观音摔了看看。”

    “啊?”乔锦傻眼了!

    “乔伊灵你别太过分!”苏广全怒目瞪向乔伊灵。

    根本一尊玉观音都不需要砸,人人几乎都看出不对的地方了!可是乔伊灵偏偏砸了最值钱的帝王绿玉观音,这已经狠狠打了他的脸,现今再将这羊脂白玉的玉观音砸了,他还有脸嘛!

    乔伊灵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苏广全。苏广全的气急败坏、疯癫之色清清楚楚倒映在乔伊灵那双清澈灵动的瞳孔中。

    这一次,乔伊灵樱桃似的小嘴没吐露出什么不好听的话。苏广全却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周围的人,几乎每个人都用挑剔嫌弃的眼神看他,好像他根本没穿衣服,赤裸裸地展示在众人面前。

    一次两次出头,别人会夸你一句有义气。但事不过三,真以为就你是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吗?

    “这尊玉观音我早就欣赏够了,就不留下继续参加展宝会了。五哥你还留吗?”

    乔锦气冲冲道,“当然不留了!”

    “行,那咱们就离开吧。”

    乔伊灵和乔锦离开了,而留下来的人大多都面面相觑,似乎无心继续参加。

    玉珍阁每月举行一次的展宝会向来是安阳的盛会,可这一次的展宝会却虎头蛇尾,让人唏嘘不已。造成这一切的一男一女走得倒是干净利索。

第2章 春桃求救

    玉珍阁外,大雪纷飞,冰天雪地,一片银装素裹。年关将近,大街上除了各府置办年货的马车穿梭,几乎看不到单独的行人。

    乔伊灵一出玉珍阁,春雨便为乔伊灵穿上大红狐狸毛斗篷,秋菊又取过铜胎掐丝荷塘莲纹海棠式手炉,担心乔伊灵烫伤手,于是又准备了毛茸茸的狐狸毛套子罩在手炉外。

    乔锦这边也有贴身的小厮为他披上玄色鹤氅,递上铜制花纹的手炉,只是样式做工都不如乔伊灵手上的精巧。

    乔锦回头高昂起脖子,恨恨瞪着玉珍阁的牌匾,“哼!小爷我以后是再也不来这玉珍阁了!小人!无耻!”

    乔伊灵淡淡瞥了眼乔锦,灵动清澈的眼底隐隐有无奈,她这五哥真是够傻的!旁人都察觉今日这一出除了有玉珍阁动手外,苏广全也在其中掺和了不少。怎么偏偏自己这位五哥就半点都感觉不到呢?祖父有句话是说对了,五哥真真是个莽夫,只知舞枪弄剑,不知何时才能动点脑子呢!

    “五少爷、五小姐,求求你们救救大小姐吧!奴婢求求你们了!”

    乔伊灵心下腹诽不已,这时一女子忽然朝着她的方向冲来。想当然的,女子自然是没机会接近乔伊灵和乔锦,早在十步外,她就被人拦下了。

    乔伊灵打量着被人拦住的女子,只见她浑身穿着破烂的棉袄,脏的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棉袄上还有很多破洞,露出黑乎乎干巴巴的棉花。至于样貌——看不清,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跟鸡窝似的,与乞丐一般无二。

    “你谁啊?”乔锦心下奇怪,一个乞丐找他们做什么。

    乔伊灵隐隐觉得这女子的眉眼似乎有些熟悉,忽然脑海中电光一闪,思绪瞬间清晰,“你是大姐身边的春桃?”

    “是!是!五小姐,奴婢是春桃啊!求求您去救救大小姐吧。大小姐在赵家真的是过不下去了!大小姐快死了!”春桃说着就要给乔伊灵跪下,乔伊灵一个眼神过去,立即有人扶住春桃。

    “你胡说!大姐在赵家怎么可能过得不好!”乔锦想都不想道。

    这时,玉珍阁内又陆陆续续出来不少人,显然他们也不想参与玉珍阁这一次举办的展宝会。家丑不可外扬,无论事情真相如何,乔伊灵可没兴趣让人听乔家的家丑。

    “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乔伊灵说着,就往最近的客栈走去,要了一间厢房,又让人在门外守着。

    乔伊灵和乔锦双双坐下,又吩咐人打水给春桃净面。洗去脸上的脏污,露出了春桃那张憨厚的面容,只是那张脸被冻伤,脸上有片片红斑。

    春桃闻言,“扑通——”一声跪下,泪水从脸颊滚滚落下,“五少爷、五小姐,奴婢求您们救救大小姐啊!赵家那群人都不是人,是畜生啊!”

    乔锦心里烦躁,偏偏春桃说来说去又说不到重点,顿时恶声恶气,“你说赵家人对大姐不好,他们到底做什么了!说啊!”

    春桃哭得正凶,被乔锦一吼,浑身哆嗦,“两个月前姑爷看上了大小姐身边的碧丝,要收了她。大小姐心里不舒服说了两句,可姑爷就跟中了邪似的非要纳了碧丝。纳也就纳了,可碧丝着实是个内里藏奸的,姑爷一纳了她,她就每天煽风点火,挑拨离间!姑爷也不知怎么想的,每次碧丝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认定是大小姐欺负碧丝,于是每每辱骂大小姐。

    辱骂还是好的,到后来,姑爷就动手了!一开始还只是打耳光,可是后来越打越狠,生生将大小姐打得半条命都没有了!偏偏姑爷的父母看着,却是一个字都不说。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劝大小姐写封书信,奴婢好拿着来乔家求助。”

    “混账!”乔锦猛然起身,抬脚狠狠将红木八角圆椅踢翻。

    “五哥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一个丫鬟的话,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乔伊灵说着,拉了拉乔锦,让他坐到另一张完好的椅子上。

    春桃慌了,“五小姐,奴婢可以对天发誓!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要是说一句谎话,就让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奴婢——奴婢——”因为太急了,春桃的话说的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当然,还是能让人听懂的。

    乔伊灵清丽的面庞微寒,随意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一个人说真话还是说假话,我长了眼睛,能看出来。对了,你说大姐写了一封信求助,那信呢?”

    春桃眼泪流得更凶了,哽咽着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难道那封信让赵家的人发现了?”乔伊灵问道。

    春桃流着泪,死命摇头,“不是。奴婢拿到大小姐亲手写的信后,换了套衣裳出了赵家,好不容易到了乔家——奴婢去了后门,可是后门的刘婆子拦住奴婢。刘婆子拦着奴婢问事,奴婢当时没想太多就把大小姐的事情都说了。刘婆子向奴婢要了大小姐亲手写的信,奴婢没多想也给了。可是后来奴婢发觉不对,那刘婆子好像一直缠着奴婢说话,有意拖时间似的。奴婢心里感觉不对,借口如厕,暂时避开。奴婢在暗处偷偷躲着,谁知居然等到了赵家的下人!后来刘婆子就带着赵家的下人来找奴婢,幸而奴婢早早躲开,又找了机会偷偷溜出乔府,要不然——”说到最后,春桃愈发泣不成声。

    要说之前乔伊灵的脸色还只是微寒,那么现在乔伊灵的清丽绝伦的脸上仿佛蒙上了冰冷的寒霜。清澈灵动的眸子内荡漾的盈盈春水瞬间结成了一层又一层寒冰,冷得让人发颤。

    乔锦心思单纯,想不到其他,“你是不是跟后门的刘婆子有仇?”

    “五少爷,奴婢一直跟在大小姐身旁尽心伺候,跟刘婆子从未有过交集,又何来的仇怨啊!奴婢靠近不了乔家,只能日日期盼有主子出府。可奴婢一直找不到机会,直到这次遇到五少爷和五小姐。求求五少爷、五小姐救救大小姐吧!”春桃一边哭一边打算磕头。

    乔伊灵看了眼春雨,后者立即会意拦住春桃。

    “不对啊,我记得大伯母经常派人去赵家看望大姐。我记得每次那人回来总说大姐在赵家过得很好啊。对了,上个月大姐不还回来一次吗?那次大姐也说自己在乔家过得不错。”乔锦狠狠一拍大腿道。

    “夫人每月派去看大小姐的是宋妈妈。之前还好,可是自从大小姐被打,宋妈妈每次过来根本就不看大小姐,只是由赵夫人接待喝了茶便走。奴婢曾经拦过宋妈妈一次,跟她说了大小姐的遭遇,可她一点不信,甚至还反过来呵斥奴婢胡言乱语!至于上月大小姐的确回过乔家,但大小姐是什么性子,五少爷也该知道,她被赵家那起子小人逼迫着,哪里敢说什么。况且那时候姑爷虽然打大小姐,但还没打得怎么狠。但如今——”

    后面的话未说完,但乔伊灵和乔锦都明白。

    “好一个赵家!真当我乔家的人都死光了!”乔锦怒目圆瞪,要是赵家的人此刻在他面前,他恨不得撕了他们,“五妹你先回乔家,我得去一趟赵家为大姐讨公道!”

    春桃眼中浮现丝丝亮光。

    乔伊灵白了眼乔锦,“就你一个人去?你觉得有用?”

    “不我一个人去,还有谁去!难不成回去禀告祖父大伯父他们?你又不是不知道祖父那人,赵家这门亲事是他定下的,祖父这么要脸的人哪儿会承认自己做错了!到时候肯定一阵扯皮,大姐不知道要在赵家多受多少苦!还不如我单枪匹马的去呢!”

    乔伊灵有些诧异,一直以为五哥是个莽夫,如今看来却是粗中有细。

    “我跟你一起去。大姐尚且只是你的堂姐,她可是我同父亲姐!知道她受苦,我怎能袖手旁观。春雨你回去暗中审问刘婆子和宋妈妈,别惊动人。秋菊去铺子里调五十个伙计,咱们打上赵家!”

    “你跟我一起去?祖父他们——”乔锦开口劝说,乔伊灵抬了抬手阻止乔锦继续,“五哥你不怕祖父,难道我就怕了?况且为家人出头,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等等,五十个伙计?你什么铺子啊,有这么多伙计?”乔锦又发现不对的地方了。

    乔伊灵翻了个大白眼,“你哪儿这么多话,你到底去不去!”

    “去啊!”

第3章 上赵家 撕赵夫人

    赵家在安阳城外,从安阳城到赵家只需要一个时辰。但是现在冰天雪地,地上的积雪厚厚的,一脚踩下都能淹没人的双脚。这样的天气,马车行驶起来自然比往常要慢得多。

    乔伊灵、乔锦、春雨和春桃四人坐在乔伊灵的马车内。宽阔明亮的马车内只响着春桃一个人的声音,说着乔伊灵的大姐乔伊柔在赵家受的苦。

    “赵家那群畜生!”乔锦握拳狠狠砸向马车内摆放的小几,力道之大,小几上置放的茶杯和装着糕点的盘子都跳了跳。

    乔锦瞥了眼乔伊灵,只见乔伊灵阖着美眸,似乎睡着了一般。

    “我说五妹,大姐都这么惨了,你听着居然还能睡着,你也太没心没肺了!我记得大姐还没嫁人时,你们关系不错啊。”乔锦颇有些不是滋味儿地开口。

    随着乔锦的话,乔伊灵渐渐睁开眸子,睁开眼的乔伊灵,不是睡醒后的惺忪慵懒,相反整个人如同未出鞘的宝剑,似乎随时都会挣脱剑鞘,给敌人狠狠一击。

    “我没睡。我只是在想大姐的名字真是没取错,乔伊柔。果然是柔的不行,都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了,她都不知道反抗?我记得大姐陪嫁的人不少吧,赵家总共才几个下人,大姐靠着心腹的陪房,我就不信她不能打出赵家。”

    春桃傻了,“五——五——五小姐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这要传出去,大小姐的名声——”

    “命都要没了,还指望什么名声?舍本逐末,傻子一个!”乔伊灵粉唇一撇,满脸不屑。

    说话间就到了赵家,乔伊灵吩咐人去敲门,很快赵家的门房便开门了,然后让乔伊灵一行人稍等,他进去通报。这一通报,时间可真真不短。

    “哟!赵家这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来的人是谁啊,还这么拖拖的!他们是想做什么!”乔锦脾气火爆,等了一会儿便暴怒出声。

    “赵家都敢虐待大姐了,让咱们等一会儿算什么。”乔伊灵倒是不怎么生气,“春雨,出去让咱们带来的人齐声喊。我很想看看,赵家的人会不会装耳聋听不到。”

    乔锦面露喜色,这主意好啊!五十个人一起喊,那声绝对是小不了。况且这一片住着的可不止是赵家一户人家,相邻的大概有七八户。到时候事情闹大了,看赵家人怎么收场!乔锦不禁有些蠢蠢欲动!

    春雨正要出去,赵家紧闭的大门又开了,出来一个小厮迎接。

    乔锦有些遗憾道,“真是可惜了。”

    乔伊灵和乔锦动身下马车,在要下马车时,乔伊灵忽然问春桃,“赵家人欺负大姐,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乔家从京城举家迁回安阳后?”

    春桃拧着眉仔细回忆,猛地狠狠点头,“五小姐说的是。大小姐一开始嫁进赵家。无论是姑爷还是姑爷的父母对大小姐都很好。但是自从乔家回到安阳后,姑爷和姑爷的父母对大小姐的态度就变了,变得越来越恶劣。”

    乔伊灵嘲讽一笑,“果然啊——”

    声音很轻,飘散在冷冽的寒风中,更是让人听不清。

    赵家只是一座两进两出的宅子,占地不大。

    领路的小厮带着乔伊灵和乔锦去了赵家会客的偏厅。此时偏厅内一位中年妇人已经等在那儿了。

    中年妇人穿着黑缎镂花红底暗纹对襟襦衣,下身套着暗紫色八幅马面裙,梳着圆发髻,用一根雕刻着祥云形状的玉钗固定,面容端正,圆圆的脸使之看起来温柔和气。

    乔伊灵和乔锦都认识中年妇人,乔伊柔的婆婆——赵夫人。

    乔伊灵的视线在赵夫人头上戴着的玉钗上多停留了片刻,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无论是乔伊灵还是乔锦都没想给赵夫人行礼,她不配!

    眼见着乔伊灵和乔锦自顾自地找位置坐下,赵夫人的眼底划过浓浓的不喜,乔家人真是不懂规矩!

    “赵夫人,今日五哥和我是来见大姐的,我们大姐人呢?”

    赵夫人正想开口斥责乔伊灵和乔锦的不懂规矩,一听乔伊灵提起乔伊柔,眼神不禁一闪,淡淡开口,“你们来的不巧,伊柔正好病了,不能出来见客。”

    乔锦一听赵夫人的话,立马就要反驳,乔伊灵淡淡扫了眼乔锦,后者在这含着丝丝警告的眼神下,硬生生忍住了心头的勃勃怒气。

    “病了?三日前,宋妈妈才来赵家见过大姐,她说大姐身体好的很,现在赵夫人你又说大姐病了?我是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赵夫人你为我解惑。”

    赵夫人从善如流道,“是宋妈妈来见过伊柔后,伊柔当天晚上病的。”

    “是吗?既然我大姐病了,赵家为何不派人通知乔家?这要是离的远也就算了,但现在两家离得不远吧。”乔伊灵继续逼问。

    赵夫人被乔伊灵问得额头都要冒汗了,“因为病得不是太严重,所以就没通知亲家了。”

    “赵夫人的话真是自相矛盾啊!先是说大姐病了,不能出来见五哥和我。一会儿又说大姐病得不怎么严重。赵夫人你的话我真心听不太懂,你可能好生为我解释解释?”乔伊灵清可见底的眸子,呈现出浓浓的不解。

    赵夫人垂放在膝盖的双手不禁悄然紧握成拳,“乔五小姐,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未免——”

    乔伊灵不等赵夫人话说完,便狠狠一拍桌子,骤然的响声吓了赵夫人一跳。

    “赵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五哥和我来前已经见过春桃了。春桃将我大姐在乔家过得是什么日子,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说了!”乔伊灵说着缓缓站起身子。

    赵夫人猛地睁大眼睛,瞳孔急剧收缩,涂着大红口脂的嘴唇上下嚅动,紧握的双手不禁更捏紧了几分,“一个丫鬟的话如何能信!我——”

    “赵夫人,事情真相如何,五哥和我都长了眼睛,不是你红口白牙就能否认的。春桃从小伺候我大姐,要说世上谁对大姐最忠心,莫过于春桃了。至于赵夫人你?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不说,你还敢抢我大姐的嫁妆,你头上的玉钗正是大姐的嫁妆!赵夫人你说说,你的话让人如何信?”

    “玉钗是伊柔孝敬给我这个做婆婆的,这难道不行?”

    乔伊灵冷笑,“其它嫁妆还有可能,但是你头上的玉钗绝对不可能!那玉钗是我大姐的姨娘死前留给她的,对我大姐来说,玉钗比她的性命更重要,你说我大姐可能会把这玉钗孝敬给你?”

    赵夫人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玉钗,失策了,戴什么不好,怎么就戴了这个!

    “赵夫人,你们赵家打得是什么主意,我心里清楚得很。你们赵家不就是看我祖父不是一品太师了,我父亲不是吏部尚书了,我们举家从京城回到安阳,你觉得我乔家落魄了,我乔家的女儿也可以随你们侮辱是不是?”

    赵夫人心头一震,猛地撞入乔伊灵那深不见底的幽深瞳仁中,慌乱的心一时变得更加慌张。乔伊灵说的一点没错,乔家就是落魄了!乔家最大的两个官都被贬了,全家还灰溜溜地从京城回到安阳,更别提乔家是为了太子说话而得罪了皇上!这样的家族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再爬起来!

    “愚蠢!赵夫人你那一点小心思真是太好猜了。但我只有一句话告诉你,你真是太愚蠢了!我祖父除了是一品太师,他更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他的门生可不少,无论哪一个都比你们小小的赵家强上百倍!我父亲曾经是吏部尚书,交好的同僚更是不少,父亲请那些同僚帮其他忙,他们可能还会有所犹豫,但只是让他们对付一个小小的赵家,那真是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赵家是什么?赵老太爷还比较有能耐,曾经的两榜进士。可现在的赵家呢?如今的赵家当家人赵老爷不过是小小的举人,就这举人还是我祖父亲自指导他学业,否则他能考上?而你的儿子赵旭阳,至今只是小小的童生!要不是当初我祖父与赵老太爷交好,醉酒后两人定下亲事,以你赵家的门楣凭什么娶我大姐!”

第4章 贱男贱女,双贱合璧

    乔伊灵的声音不轻不响,但她说的每个字都如重锤般狠狠砸向赵夫人的心,砸得赵夫人头昏脑涨,一时间思绪仿佛都断开了,整个人不禁有些浑浑噩噩。

    “瞧我,说我祖父和父亲做什么。毕竟学生同僚关系再近,终究不是乔家人。赵夫人可还记得我四叔是岭南从五品武将。岭南距离安阳是远了。但我二叔是正五品的安阳知府!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赵夫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破家县令!灭门知府!

    赵夫人是真的不记得乔二老爷乔子诺是安阳知府了,或者说不是不记得,而是下意识地忘记。因为乔家从京城回到安阳后真的是太低调了,大大小小的场合都不出席,安静低调地甚至都让人忘记乔家的二老爷还是安阳的知府。

    到了此刻,赵夫人才是真的有些害怕。乔家就算再落魄,好歹还有一个知府撑着呢。要踩乔家,可以,但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是不是有资格上去踩一脚!像赵家这样的,一门荣华富贵皆是靠着乔家而来,他们居然还敢不要命地上来羞辱乔家,谁给他们的胆子,谁给他们的勇气!

    赵夫人目露恐惧,大口大口吞咽着口水,看向乔伊灵的眼神也变了。乔伊灵容貌清丽,潋滟的唇畔扬着浅浅的笑意,露出的两个小小梨涡更为之增添了几分俏皮灵动。乔伊灵明明是在笑,但赵夫人却从她幽深见不到底的眸子中看到浓浓的寒意和若有若无的杀气!

    赵夫人甚至感觉站在她面前的乔伊灵是盛开于地狱的大红曼莎珠华,引领人走向死亡的通道。

    “你——你——”赵夫人很快察觉不妙,她被乔伊灵带偏了!她是长辈,乔伊灵一个小辈凭什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赵夫人强撑起被乔伊灵毁得七零八落的气势,想靠着长辈的身份压住乔伊灵,扳回这一局。乔伊灵却不会给赵夫人这个机会。

    “赵夫人,你千万别再我面前说什么长辈不长辈的话。我们乔家愿意给你脸,你才算个长辈,若是我们不愿意,你算什么?跟路边乞讨的乞丐婆子没有任何区别!不,还是有区别的。路边的乞丐婆子,我还乐意施舍点钱,给个好脸子。但你——”乔伊灵上下打量了一番赵夫人,旋即冷笑,“我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赵夫人大怒,她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

    “你放肆!你一个小辈竟然敢这么羞辱我娘!谁给你的胆子!”

    赵夫人还未开口,偏厅的大门处突然出现一男一女。

    男子身着淡青色银线团福如意锦缎长袍,容貌端正平板,算不上英俊,但是此刻脸上的愤怒生生扭曲了那张划算端正的脸,看着狰狞恐怖至极。而女子穿着一袭绛紫色的翡翠撒花褙子,梳着妇人发髻,头上起码插了不下十支金钗玉钗,满头的珠光宝色,看得人眼花。

    “你个贱人!”乔锦一直看乔伊灵怼赵夫人,正看得津津有味呢,转头一看到来人,顿时暴怒不已,猛地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向男子,狠狠给了男子一拳头,直将男子打得头都瞥到一侧,男子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

    男子正是乔伊柔的夫君赵旭阳。至于女子——

    乔伊灵冷笑,“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碧丝你在乔府看着还是一个普普通通、老老实实的丫鬟。一进了这赵府鸟枪换炮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呢!”

    碧丝一见乔伊灵,纤弱的身子不自禁地颤抖。在乔家,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五小姐,好像什么事都逃不过五小姐的眼睛。

    赵夫人被乔伊灵震得心神俱荡,但一看到乔锦对自己的儿子动手,哪里还管什么害怕,只余下满满的心疼和愤怒了!

    “你们乔家人太过分了!跑到我赵家动手打人!”

    赵夫人不喊还好,这一喊,让乔锦又想起了春桃在马车上说的赵家人是如何欺负乔伊柔,心头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升,直烧到天灵盖!

    一拳头太少了!还得再多几拳头!

    心动不如行动!乔锦举起拳头往赵旭阳身上猛捶。赵旭阳是个不折不扣的文弱书生,乔锦可是随了他做武官的生父乔四老爷,拳脚功夫那叫一个棒棒的!

    于是赵旭阳沦落为乔锦的沙包!

    乔锦不止是打脸,身上哪里痛,乔锦就往哪里打!

    一时间,偏厅内只响起赵旭阳杀猪般的惨叫!当然,乔锦是那杀猪的,赵旭阳是那只被杀的猪!

    碧丝有心上前,乔伊灵见状凉凉道,“我五哥一般是不打女人,但是贱女人就不一定了。”

    碧丝上前的脚步一顿,眼见着赵旭阳被打得这么惨,刚升起的一点勇气立时荡然无存。

    至于赵夫人一片慈母心肠,哭喊着冲上去。乔伊灵根本没拦着,任由赵夫人过去。乔锦不打女人,见赵夫人冲过来,伸手拎过赵旭阳挡在赵夫人前面,当着赵夫人的面狠狠打!

    偏厅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赵家的下人纷纷赶来。赵家的下人全都加在一起不过十个,赶过来的不过区区五六人。

    眼见着自己的儿子被乔锦暴打,赵夫人只觉得一颗心都碎了。眼见下人终于来了,赵夫人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草,立时冲着下人吩咐,“你们都瞎了不成,没看到少爷被人打!还不快过来救少爷!”

    五六个下人纷纷上来救赵旭阳,他们的脚才跨进门槛,秋菊一个旋风腿就将他们扫倒,又是一片鬼哭狼嚎。

    赵夫人心里暗暗骂不中用的下人,真是没用,连个丫鬟都对付不了!一边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儿子被打,这种滋味儿实在难受。

    不知打了多久,乔锦才停了手,松开了赵旭阳。

    赵旭阳被打得跟烂泥似的,站都站不稳,幸好赵夫人伸手抱住,但她一个女人哪里能抱住赵旭阳一个大男人,眼见她也被带的直直倒下。

    “哎哟!”倒地的一瞬间,赵夫人的老腰都断了!痛得她哀嚎出声。

    “夫君,你没事吧!”碧丝惨兮兮地来到赵旭阳身边。

    “你们真是天作之合。”

    乔锦奇怪地看向乔伊灵,五妹在夸这对贱人?

    “贱男贱女,双贱合璧,可不是天作之合嘛!”

第5章 不要脸的赵举人

    乔锦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笑声如雷经久不息,“哈哈——哈哈哈——说的好!贱男贱女,双剑合璧,正是天作之合!”

    乔锦看向乔伊灵的眼神变了,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五妹的嘴皮子这么利索呢!

    赵旭阳被打得没了半条命,摔下后剩下半条命又没了小一半,在听到乔伊灵的话后,差点没生生吐出一口血!碧丝俏脸通红,有心想反驳两句,但她面对乔伊灵总是心里发虚,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赵夫人顾不得腰痛,颤巍巍地伸手指向乔伊灵,“你们乔家欺人太甚了!”

    “赵夫人,真是我乔家欺人太甚了?还是你们赵家忘恩负义,欺辱我乔家在先?”

    “够了!”一道暴喝声,如平地惊雷骤然响起。

    “老爷啊,您看看乔家的这两个小辈有多过分啊!他们把我和阳儿打成什么样了!”赵夫人看到来人眼睛一亮,立即委屈开口。

    乔伊灵看向来人,年近中年,蓄着长须,面容端正平板,身穿石青色直缀,一副刻板老学究样儿。

    “偏厅的动静这么大,我一直不见赵举人出现,还以为赵举人你今日不在呢。”

    “不是不在,是当缩头乌龟!”乔锦学会了乔伊灵的毒舌,毫不客气地冷嘲出声。

    赵举人大怒,“放肆!乔家两小辈岂敢无礼!目无尊长!”

    “赵举人来得怕是有些晚了,没能听到我对你夫人说的。我们乔家愿意给你们脸,你们才有资格算我们的长辈。现在我再次重申,如今我不愿意给你们赵家人脸,少端着什么长辈的架子指手画脚。”乔伊灵面色如霜,声凉如水。

    赵举人现在真体会到赵夫人和赵旭阳心里的痛了,乔伊灵真真是有气死人的本事!

    “真不知乔老太爷是如何教导你们两个小辈的!你们今日的所作为若是让他知道,定会狠狠惩罚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辈!”

    “呵呵——赵举人这是拿祖父压五哥和我了?”

    乔伊灵的笑声在赵举人看来完全是外强中干,声色厉荏。当小辈的哪里有不害怕自家长辈的。乔伊灵和乔锦再狂妄也是一样。

    自觉扳回一城的赵举人重新摆出副德高望重,体恤小辈的模样,“行了,我念你们年少无知,可以就此揭过此事。”

    “条件呢?”

    “五妹!”乔锦以为乔伊灵打算服软了,心里大急。

    乔伊灵对着乔锦轻轻摇头,“五哥相信我。”

    乔锦按捺住心头的焦急。

    “只要你们二人不再提你们大姐的事即可。”赵举人悠悠然提出条件,顿了顿又加了句,“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一时被小妾美色迷昏了头,做出稍微过火的事情也是可以原谅的。之前是我不知道,但现在我已经知晓,以后绝对不会让阳儿再做错事。”

    “赵举人这是承认你们苛待欺负我大姐了。”

    赵举人面色一沉,他认为自己已经够宽宏大量了,不仅原谅了乔伊灵和乔锦两人的狂妄无礼行为,甚至还允诺乔伊柔以后在赵家的日子绝对不会难过,乔伊灵还想做什么?

    “做人不要得寸进尺!”

    乔伊灵轻轻一笑,梨涡浅显,如水的眸子深处却寒凉一片,“赵举人,我也送你一句做人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想得太美,你想如何就如何,这是不可能的,你没这个资格。赵旭阳是怎么欺负我大姐的,不是一句话就能揭过去。五哥和我今日既然来了赵家,就是要接回我大姐。”

    “你们难道不怕乔老太爷——”

    “赵举人,我发现你在读书上是没什么天赋,但你的脸皮真够厚。你能跟我说说,你到底是哪儿来的勇气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我的祖父?我的祖父也算是你的授业恩师,当初赵老太爷去世,你们赵家差点家贫如洗,是我祖父接济你们,甚至亲自指导你学业,助你考上举人。祖父也不介意你们赵家家道中落,坚持将我大姐嫁到你们赵家。

    我祖父对你们赵家真能算是仁至义尽了。可你是怎么做的?我乔家只是稍微遇到点挫折麻烦,你们立刻翻脸不认人,抢我大姐嫁妆,侮辱我大姐,甚至还妻妾不分!你真当我眼睛瞎了,碧丝那贱婢脚上穿的是什么鞋子?大红的鞋子!怎么,碧丝是迫不及待地想取我大姐而代之了?”

    乔锦目光如炬立马射向碧丝的脚,后者连忙将双脚藏于裙底,但是已经晚了,那大红的绣鞋清清楚楚倒映在乔锦的眼里。

    “你个贱婢!”乔锦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赵举人还真不知道这一出,下意识看向碧丝的脚,同样没错过那一抹鲜艳的大红,“这——这都是贱婢自作主张,与我赵家人何干!”

    “行了,赵举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只问你一句我大姐人呢!今日我一定要将我大姐带走。”乔伊灵最讨厌的就是马后炮。事后说得再好听又有什么用。

    “你休想!”赵举人怒喝。

    “我要带走大姐,赵举人以为凭你们赵家的人能拦得住?你不说可以啊,我一间一间地去找。赵家地方不大,房间顶多也就是十来间左右,我要找快得很。”

    “你——你——”赵举人见乔伊灵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的怒火宛若火山喷发,烧得他理智全无。

    乔锦一喜,“五妹咱们这就去找!”

    “不用找。”搜赵家只是用来气赵举人的,这种无端耗力气的事,乔伊灵才不愿意做呢,“碧丝,你说我大姐如今在哪儿啊?”

    碧丝低着头,不去看乔伊灵。

    “不说是吧。行,我不为难你。碧丝你的卖身契在大姐那儿。我相信以你的本事八成早早让自己成了良籍。但你别忘了你老子娘和兄弟还在乔家,当主子的要卖下人,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碧丝猛地抬头看向乔伊灵,涂着鲜艳唇脂的嘴唇不停嚅动,“五小姐——”

    “我只问你我大姐在哪儿。说不说在你。你说呢,省点我功夫,不说呢,我也不介意。”

    碧丝好恨,现在的她就是砧板上的肉,人家想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她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我要是说了,五小姐是不是能放过我家人?”碧丝怀着最后一点点希冀问道。

    “你没资格跟我提条件。看你这样是不打算说了。我自己去找。”

    眼见乔伊灵和乔锦动身,碧丝忙不迭地开口,“在西北角最偏僻的柴房。”

第6章 可怜的乔伊柔

    “柴房!你们赵家真是做得出来!”乔锦气坏了。寒冬腊月的,就是强壮的男人都受不了冰冷的柴房,更别提大姐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了。

    乔锦心头火起,因打过赵旭阳而微微平息的怒火又有上升的趋势,这个贱男就是欠打!

    乔伊灵拦住乔锦,“五哥咱们去找大姐。”

    乔锦冷哼一声,跟着乔伊灵去找乔伊柔。

    西北最偏僻的柴房,四面漏风,寒风从四面八方涌进破漏的柴房。柴房内两个女人相互依靠。年纪大的紧紧抱着年纪小的,但是任凭怎么抱都抵御不了寒风侵袭。吹进柴房内的寒风钻入人的骨髓,让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暖和的地儿,只能感受到那彻骨的寒意。

    “赵家这群畜生!要不是咱们乔家仁义,他们赵家早就成破落户了!赵旭阳那王八羔子,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他能娶到大小姐你,是祖上烧香!他倒好,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碧丝那贱婢更是可恨,比青楼下三滥的妓子还缺男人,早知道这样,在乔家的时候,就该把碧丝那贱婢给卖到楼子去!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话的是年纪大的,脸上褶皱全都堆在一起,看着活活像是五六十的老人,实际上,她只有四十出头,是乔伊柔的乳母——容妈妈。

    容妈妈怀里的乔伊柔穿着最赵家下人都不穿的破烂衣裳,浑身冻得发颤,“妈妈——妈妈不要说了。我命苦才嫁进了赵家这虎狼窝,就是可怜妈妈你跟我受苦。”

    容妈妈的儿女早早没了,她是将奶大的乔伊柔当成自己的女儿,眼见乔伊柔从千金小姐沦落到这种地步,她的心都碎了,眼里的泪水早早流尽了,哽咽着道,“大小姐你别丧气,春桃那丫头是忠心的,她肯定会把信送到的,咱们肯定能等到乔家来人。到时候一定要赵家这群王八羔子好看!”

    缩在容妈妈怀中的乔伊柔苦笑,她一开始也是满怀希望,可是一天天过去,却没有一个人来,乔伊柔是真的彻底死心了。

    “吱呀——”柴房的门被推开。

    乔伊柔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容妈妈抱着乔伊柔的双手愈发紧了。她们在害怕,每当柴房被推开,就是赵旭阳和碧丝那两个贱人羞辱折磨乔伊柔的时候!

    老天爷啊!你为什么不开开眼,为什么不来道雷劈死赵旭阳和碧丝这两个贱人!容妈妈在心里厉声诅咒。

    “五少爷!五小姐!”容妈妈在看到乔锦和乔伊灵时,先是不可置信,转而是浓浓狂喜。早已干涸的老眼里涌满了泪水,老天爷终于听到她的祈祷了,乔家终于来人了!

    “赵旭阳那畜生!我方才应该直接打死他才是!”乔锦没想到乔伊柔的境况会这么差。要不是知道乔伊柔在柴房,他压根儿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比乞丐婆子好不到哪儿去的女人是他的大姐!

    乔伊灵的怒气不比乔锦少,但她清丽绝伦的面容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怒气,“大姐,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五少爷,五小姐你们终于来了!大小姐在赵家过得就不是人日子啊!你们看看大小姐的手,这是碧丝那贱蹄子对赵旭阳说,她想看衙门里的夹棍夹人是什么样的,他们就生生地把那夹棍用在大姐的手上!还有你们看大小姐的手臂,又是碧丝那贱人说想看什么鞭刑,生生地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在大小姐的身上。”容妈妈推开乔伊柔,又拉过乔伊柔的双手,随后又掀起乔伊柔的衣袖,露出满是鞭痕的手臂。

    青紫溃烂的十根手指,如血发肿的雪白手臂,无论哪一样都深深刺激着乔伊灵和乔锦。

    “不止这些,呜呜——还——还有——赵家的都不是人,是畜生啊!”容妈妈看着乔伊柔身上的伤痕,心里的伤疤再次被狠狠撕开,痛得她恨不得手里立即多一把刀去杀了赵家所有人!

    乔锦双目充血,咬牙切齿的道,“我去杀了那群畜生!”

    乔伊灵一把抓过乔锦的手腕,双眼紧紧凝视着乔锦,目光清冷如雪,黑色的瞳仁宛如浸润在冰泉中的黑珍珠,“杀光赵家人,你再给他们偿命?”

    “难道就这么算了?你看看大姐受的苦!”乔锦愤愤反驳。

    “谁说算了。欺负了乔家的人,这事没完。秋菊让外面的伙计去敲赵家附近人家的家门,让他们哭给我狠狠哭,说咱们乔家被赵家人欺负地活不下去了,务必要请那些人都来赵家门外看热闹,请出来的人越多越好。等把人请来了,就让那些伙计在外面给我喊,给我哭!事情务必得闹大!对了,你吩咐好那些伙计后,就把碧丝那贱婢给我捉到赵府外,记得她头上的钗子步摇还有那双鞋一定得留着,让她在雪地里好好待着,冻不死就成。”乔伊灵说着都有些咬牙切齿。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乔锦不明所以,“五妹,事情闹大了有什么用?”

    “原本我还想着等回了乔家再解决这事。现在看来越早越好,像赵家这样满门畜生的,多和他们有一刻关系我都无法忍受!”况且还有祖父乔老太爷,乔伊灵不敢保证她那位祖父会不会脑子一抽,还决心和赵家掺和在一块儿。既然这样,不如从一开始就彻底堵住了这条路!

    秋菊离开了,乔伊灵问了自己一直想问的,“大姐,你陪嫁的那些人都去哪儿了?”

    乔伊柔低下头,容妈妈立马回道,“赵旭阳那畜生借着小姐的名义把老奴支走,三天后等老奴回来,大小姐那些陪嫁的人不是被赵旭阳打发到庄子就是被卖了。老奴和春桃两个是好不容易才留下的。”

    乔伊灵此刻对乔伊柔真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

    “大姐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到底是有多傻才被赵旭阳那厮糊弄得把身边得力的人都给弄走了!”

    乔伊柔身子一颤,继续低着头。

    容妈妈见状心疼极了,“五小姐别怪大小姐了,要怪就怪老奴,都怪老奴没本事。”

第7章 乔伊柔的软弱

    容妈妈没本事吗?不,在乔伊灵看来容妈妈很有本事。

    乔伊柔五岁时,她生母便去世了,然后乔伊柔就由着乔大夫人魏氏——乔伊灵的亲娘抚养。不是乔伊灵贬低自己的亲娘,她那亲娘完全不是一个能顶事的,糊里糊涂,耳根子软。特别是在乔伊灵的三姐乔伊蕙出生后,一颗心就完全扑在乔伊蕙身上了。

    乔伊灵有时也想不通,她和乔伊蕙只相差一岁多,但是魏氏心里只有乔伊蕙,根本没她。不对,不止是没有她,魏氏生有两子两女,除了乔伊蕙,魏氏根本不在意其他三个孩子,活像只有乔伊蕙是她生的,其他孩子都是捡来的。

    乔伊柔在魏氏手底下求生存,魏氏是不会主动克扣欺负她,但也不会关心她。更别提一旁还有个乔伊蕙,乔伊柔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都不夸张。乔伊灵就不止亲眼一次见到乔伊蕙欺负乔伊柔。有时乔伊灵遇到了,便会“路见不平,出言相助”,更多的时候,乔伊灵是看不到。这时候,容妈妈发挥作用了。

    乔伊灵记得很清楚,那还是五年前,乔伊蕙又欺负乔伊柔,容妈妈忽然发作,在乔伊灵的父亲乔大老爷乔子诺那儿狠狠闹了一通,从此乔伊柔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乔伊蕙从此不敢再明目张胆过分地欺负乔伊柔。

    由此可见,容妈妈的宅斗水平绝对是高的,顶级没有,但起码也是中等以上!有容妈妈在,不夸张地说一句,乔伊柔在赵家的日子根本不应该那么难过。

    乔伊柔手里明明握着一副好牌,生生被自己打烂成了人生输家,这简直是——

    有心说乔伊柔两句,但在看到乔伊柔那副可怜的不行的模样,乔伊灵一时间又没话说了。

    “大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你还想继续在赵家吗?”

    “当然不能继续待在赵家!五小姐啊,你也看到了赵家就是一狼窝,一家子都是狼心狗肺的畜生,大小姐——”

    “容妈妈,我不是在问你。”乔伊灵打断容妈妈的话,清冷的目光投向乔伊柔,“大姐我要你说。”

    乔伊柔颤巍巍抬头,脸上一团脏污,只露出那饱经风霜,心死如灰的双眼,“我——我——我能说什么?”

    乔伊灵心头好不容易压住的火气又开始上升了,乔锦见状连忙道,“大姐怕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回了乔家就好了。”

    乔伊灵没再咄咄逼人,但是在看到乔伊柔那副浑浑噩噩,柔弱不堪的样子时,到底没忍住说了一句,“大姐,你自己说一句永远不回赵家,再也不和赵家的人有来往。这样的话你很难说出口吗?大姐,我说句不好听的,你沦落到这地步,七成是赵家人的错,但是也有一成是怪你自己立不起来。”还有两成就是背后那起子小人了!

    乔伊柔不知是被乔伊灵说中了伤心事,还是怎的,呜咽地哭出声,容妈妈又是一番心疼,“老奴求你别说了!五小姐,大小姐不是你,或者说天下像你一样的姑娘太少了!老奴不懂什么大道理,活了几十年,好歹有几分看人的眼力,五小姐你就是脂粉堆里出来的英雄,别说一般女人比不上。你怕是比一般男人都强多了。”

    乔锦对这话深以为然,自己这五妹真不是一般人,“五妹,别对大姐太严厉了。她到底不能跟你似的。”

    乔伊灵无奈叹气,可能她对乔伊柔的要求太高了,她不止要求自己立起来,同时也要求身边的人立起来,比如她身边的丫鬟,个个出去都能独当一面。轮到乔伊柔了,她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在看到她的惨状后,乔伊灵开始怒其不争,打心里希望乔伊柔能自己立起来。现在看来是她太急切了。

    乔伊灵沉默了,对乔伊柔真是重不得,轻又轻不得,她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就像初为人母,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抱孩子,生怕自己哪哪重了哪哪儿做得不到位。

    空气中隐隐流淌着尴尬,众人都变得沉默,不再开口。

    “小姐,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行事。奴婢又去马车找了找,翻到一件灰毛的披风和一件厚实的棉袄,不如先让大小姐和容妈妈穿上?”在这时,秋菊捧着两件衣裳进来。

    乔伊灵扫了眼秋菊捧得衣裳,露出抹极浅极浅的笑意,“你办事果然周到。把披风给大姐披上,棉袄就让容妈妈穿吧。”

    “两件都给大小姐!老奴身子骨好不碍事。”容妈妈赶忙道。

    “容妈妈还是穿上棉袄的好。大姐披上披风就成,到时候还是得露。”乔伊灵轻挑婉约的秀眉,意味深长道。

    秋菊为乔伊柔和容妈妈穿上衣服后,隐约的哭声喊声从远处传来。

    “时候到了。”乔伊灵说着去扶乔伊柔,一块儿向赵府外走去。

    赵府外,五十个伙计齐齐痛哭嚎叫,而这五十人不约而同全都挡着穿着单薄衣裳的女子,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碧丝。

    赵举人和赵夫人面色铁青,赵旭阳则是想要冲破五十人的人肉墙去救碧丝,结果自然是失败了。

    除此外,赵府门外还聚拢了不少人,他们都是赵举人的邻居。

    赵举人的邻居大都都是读书人,秀才举人,甚至还有一个姓周的进士,这位周进士五十多了,因为守孝才避居家中,要不是这次请人的太烦太吵,他都不乐意出门。谁愿意管别人的家务事呢!特别是他们这样的读书人,目光得放在朝堂民生,怎能放在些许鸡毛蒜皮的家事中呢!

    “乔伊灵!”赵举人一见乔伊灵,真真恨不得生吃了她!

    话说方才偏厅内,赵夫人正在责怪碧丝怎么能将乔伊柔的下落告诉乔伊灵,碧丝一言不发,只是对着赵旭阳落泪。赵旭阳哪里舍得碧丝哭,于是开口为碧丝说话。这一说不得了了,赵夫人又开始指责赵旭阳娶了媳妇忘了娘,赵旭阳又在那里解释,再加上碧丝的哭声,真真是好热闹。

    正热闹间,秋菊闯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将碧丝拖走,赵家人根本无力阻挡。而当赵家人出来后,看到的就是周围的邻居纷纷围住赵府。

    这一切怎能不让赵举人心头火起,恨意滔天!

第8章 把赵家人的皮撕下来!

    乔伊灵无视赵举人要杀人的目光,松开了搀扶着乔伊柔的手,落落大方地向众人行礼,“冰天雪地的,伊灵请各位长辈出来,真是愧疚至极。”

    乔伊灵说着,清丽的面容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愧疚和不好意思。

    被请来的众人原本心里还存着气,但见一个小姑娘这么诚心诚意地向他们道歉,心里的火气也就散了。

    赵举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不知道乔伊灵要做什么,但眼见乔伊灵扶着乔伊柔出现,心里隐隐涌起不好的预感,于是他抢先一步开口,“诸位是不知道,乔家的小辈好生狂妄无礼!进了我家后,如同土匪强盗,先是差点气晕在下的妻子,接着又狠揍小儿一顿!对我这个长辈也是无礼至极,这就是乔家的家教!”

    古代对尊敬长辈还是很看重的,赵举人这么一说,众人看向乔伊灵的眼神渐渐变了,不尊敬长辈,肯定不是一个好的!

    周进士对乔伊灵的感官不错,摸了一把半黑半白的胡须道,“你有什么说的?”

    乔伊灵不解释,低着头。孱弱纤细的身子在飘扬的大雪中显得更加无助凄凉。

    良久,乔伊灵才抬头,此时乔伊灵的眼角边仿佛有晶莹的泪光闪烁,不知那是泪水还是洁白的雪花落在她脸上融化的雪水,“我乔家不敢说是什么百年望族,但好歹也是书香世家。家里长辈对我们的教导从未有一日松懈。伊灵想请教各位长辈,你们可相信我乔家的子女没教养?不尊重长辈?”

    没有为自己辩驳,这样的反问更让人沉思。是啊,乔家的名声向来好,一代代下来出了多少大儒,乔家女子更是温婉贤淑,恭谨谦逊。眼前的小姑娘彬彬有礼,温柔可人,这样的小辈哪里会不尊重长辈呢?

    乔锦看着柔弱得宛若小白花的乔伊灵,整个人都傻了!方才五妹在赵家那叫一个咄咄逼人,那叫一个气势汹汹,那叫一个趾高气昂……现在的五妹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啊!

    要是乔伊灵知道乔锦心里的想法,肯定会告诉他一句这有什么难的!想她前世年纪轻轻便成为集团总裁,要统领偌大的集团,除了要手腕强硬,能力出众,有时候也得柔弱示人。跟人谈判,该强硬时得强硬,该示弱时得示弱。总归什么时候摆什么样子,乔伊灵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赵举人真是气得快吐老血了,怎么会有人无耻到这地步!

    “乔伊灵你难道敢做不敢当不成!”

    “伊灵虽然不是大丈夫,但乔家教出的子女都是有傲骨的!”

    周进士缓缓点头,略有些浑浊的眼底漾着丝丝赞同。是啊,乔家教出的子女都是有傲骨的。远的不说,当今皇上宠爱幼子安王,想要废太子立安王,乔老太爷可是直言进谏,傲骨铮铮。只是结果当然不好,太子是没废成,但是乔老太爷被迫致仕,乔家最有出息的乔大老爷乔子诺也从吏部尚书的位置退下,乔家举家从京城回到安阳,境况是一落千丈啊!

    不止是周进士想到这个,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想到了。读书人最佩服的是什么?就是有风骨敢直言进谏的忠臣!无疑,乔老太爷就是这样的忠臣,是他们读书人的典范,是值得他们敬佩的!乔老太爷的孙女又怎么可能不好!

    眼见众人的眼色变了,赵举人拉过赵旭阳,指着他脸上的青紫,“大家看看,这是乔锦打得!这就是证据!”

    “的确是我五哥打得。不过赵举人你好像忘了,赵旭阳和我五哥是平辈!况且当小舅子的找姐夫切磋切磋,这算什么大事?赵举人你怎么不说说,我五哥为何要找赵旭阳切磋切磋!”

    明明是单方面的殴打,乔伊灵偏偏说成是“切磋!”

    乔伊灵拉过乔伊柔,拉过她那双青紫溃烂的双手,让众人明明白白看清楚,“各位长辈看看,这都是赵家人做的!我大姐的十根手指几乎都毁了!还有这伤——”

    乔伊灵说着又掀起乔伊柔衣袖,露出那满是鞭痕的手臂,“这也是赵家人打得!是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打得!诸位长辈可知道赵家为何要这么做?就是为了这个贱婢!”

    乔伊灵伸手指向冻得哆哆嗦嗦,脸色青白的碧丝。

    “这贱婢原是我乔家的丫鬟,跟着我大姐嫁到赵家,可她却和赵旭阳狼狈为奸折磨我大姐!赵家更是枉为读书人,抢夺我大姐的嫁妆不说,甚至还宠妾灭妻!诸位长辈看看,这贱婢脚上穿的可是大红的绣鞋!”

    众人齐齐看向碧丝的脚,那一抹红在白白的雪地中显得格外明显。

    “妻者齐也!何为妾,立女妾!妾只是玩意儿!赵举人你们做得的确太过分了。”周进士最是古板,一见一个妾居然穿着大红的鞋子,顿时就判了赵家死刑。

    赵举人有心辩白,但乔伊灵哪里会给赵举人这个机会,“诸位长辈也知道,自从赵老太爷去世后,赵家已经家道中落,是我祖父顾及与赵老太爷的交情,不止亲自指点赵举人的学业,甚至将我大姐嫁到赵家。祖父对赵家可以说是仁至义尽。我没想到赵家人会忘恩负义到这种地步!不知感恩,在我乔家从京城回到安阳,眼见我乔家不复往日煊赫,竟然待我大姐如此狠毒!”

    “什么!赵举人是在你们乔家从京城回到安阳后才这么对你大姐?”周进摸着胡子的手一抖,生生拔下了几根半白的胡须。

    乔伊灵含泪点头。

    “忘恩负义!畜生!落井下石!小人!”周进士怒骂!

    “尔等小人,吾耻与你等为伍!”

    “畜生不如!”

    ……

    一声声怒骂,从四面八方钻进赵举人的耳里,他张了张嘴想辩驳,但他一个人的声音怎么可能战胜这么多人!眼见赵举人的脸渐渐通红,这一次完全是羞的气的!

    乔伊灵垂眸,遮掩住眼底若有若无的兴奋,她就是要把赵家人的皮狠狠撕下,然后扔到地上让所有人踩!

    “多谢各位长辈直言相助!伊灵知道乔家和赵家的婚事,应该由长辈做主解决。但是伊灵实在是不忍心见大姐继续在赵家受苦。大姐再留在赵家,怕是要被活活折磨死!今日,伊灵定要带走大姐,我乔家人绝不允许无耻之人欺辱践踏!”

第9章 锦衣卫

    夜幕降临,冬天的夜空在白茫茫大地的衬托下更加深邃幽蓝,让人感到冬夜的孤独和凄凉。几颗星星在远处跳动着,一会儿,那星星便隐没在夜空中。天空像被墨水涂抹得一样浓黑起来。

    一辆马车在五十个伙计的护卫下在官道急速行驶。

    马车内正是乔伊灵一行人。

    乔伊灵当着赵家人的面,光明正大、大摇大摆地带着乔伊柔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马车上的春桃一见乔伊柔和容妈妈,便放声大哭。接着三人抱在一块儿痛哭。乔伊灵看着三人哭,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看着,直等到她们三人都止住了哭声。

    乔锦从上了马车起就一直欲言又止地看着乔伊灵,后者任由乔锦打量。

    乔锦本就不是能藏住话的人,没一会儿就开口了,“五妹你真厉害啊!你是怎么说哭就哭的!我要不是从小就认识你,我都有些不敢认你了!”

    “那是你少见多怪。”乔伊灵淡淡道。

    乔锦撇嘴,“五妹你教教我,怎么说哭就看。我看你那一手好厉害啊!”

    “你学不会。”乔伊灵想都不想道。乔锦的确是学不会,像乔锦这样直肠子的,一是一二是二,心里有什么通通都写在脸上的人,怎么可能说哭就哭。

    “不过你想哭的话,倒是可以准备一块生姜,等你想哭的时候就用生姜擦一擦眼角。”

    “难道你方才也用生姜擦眼了?”乔锦连忙问道。

    乔伊灵清丽的面容浮起淡淡的骄傲,微微抬起白皙纤长的脖子,傲然道,“我不需要那东西。”

    乔锦闻言不说话了,但乔伊灵的建议倒是可以采纳,想哭的时候用生姜擦眼。

    “咕咕——”

    乔伊灵看向乔伊柔,后者尴尬地恨不得将头塞进膝盖。

    天黑了,马车内有一颗夜明珠照明,将马车照耀得如同白昼。

    “大姐,你饿了就吃些糕点。”乔伊灵将小几上摆放的一盘紫米糕往乔伊柔那儿推了推,她记得紫米糕是乔伊柔最喜欢吃的糕点之一。

    乔伊柔盯着眼前的紫米糕咽了咽口水,想伸手拿,但是一看自己手上的伤,犹豫了。

    容妈妈见状立即拿过糕点喂乔伊柔吃,“五小姐这里可有金疮药,大小姐手上的伤是拖不得了。”

    “等回到乔府再上药。让祖父父亲还有各位叔叔婶婶好好看看大姐在赵家受的苦。”乔伊灵水眸仿佛凝成了寸寸寒冰,冷得让人发颤。

    容妈妈闻言不再开口,心里却赞成乔伊灵的话,是该让他们好生看看大小姐受的苦!

    突然马车停了。

    “难道是到了?”乔锦道。

    “不可能。”乔伊灵摇头。

    乔伊灵掀起窗帘,只露出小小的缝隙,但也足以乔伊灵看到外面的情形。马车到了安阳城外。此时的安阳城却有些不同寻常,驻守安阳城的兵士多了许多,个个手持火把,将安阳城照的通明一片。乔伊灵的视线不知投向了哪儿,眸光倏然一顿。

    乔伊灵放下车帘,清丽的面容漾起丝丝凝重。

    乔锦见状,不禁好奇,“怎么了?”

    “飞鱼服,绣春刀。”

    “锦衣卫!”乔锦惊呼!“咱们出城的时候还没有锦衣卫,怎么才这么短短的功夫,安阳城就出现锦衣卫了!不对,锦衣卫出现在安阳城做什么。难道是针对咱们乔家不成?”

    别怪乔锦大惊小怪,安阳距离京城太远,又不是什么边防重镇,哪里值得锦衣卫来此。唯一值得锦衣卫出动的就只有乔家了。

    乔伊柔一听到锦衣卫,吓得差点没晕过去!锦衣卫是什么?锦衣卫在天启国简直可以说是让人闻风丧胆!能够夜止小儿啼哭!提到锦衣卫,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鲜血就是杀戮就是那如地狱般的诏狱!连一二品的官员提起锦衣卫都讳莫如深,更别提乔伊柔这样的柔弱女子。

    “不像是针对乔家来的。我看这架势倒像是要抓什么人。”

    “抓谁?”乔锦问道。

    乔伊灵翻了个大白眼,“我哪里知道!你当我是神仙啊!无所不知?”

    乔锦苦着脸,“那咱们怎么进城,难道让锦衣卫搜查不成!”

    “不用。”乔伊灵从怀中取出一枚牌子,然后掀开窗帘递给马车旁的伙计,“把这个拿去给他们看。”

    乔锦看清了乔伊灵方才拿的是什么,惊呼道,“这不是二叔的令牌嘛!这个可以调动安阳所有的差役和守城的兵士。二叔可真是疼你。”

    乔伊灵轻轻挑眉。

    很快马车顺利进了安阳城,然后朝着乔府的方向行驶。

    终于马车再次停下,这一次,也总算是到了目的地——乔府。

    乔锦纵身一跃跳下马车后,车夫立即取过一个矮凳,让乔伊灵和乔伊柔踩着矮凳下了马车。

    乔伊柔泪眼汪汪地抬头看向“乔府”的牌匾。她终于又回了乔府!她以为直到死都没有机会再回来!

    “大姐回来了就别哭了,苦日子已经过去了,以后等着你的就是好日子。”乔伊灵取出帕子为乔伊柔擦干脸上的泪水。

    “嗯!嗯!”乔伊柔重重“嗯”道,不知是对乔伊灵说的,还是对她自己说的。

    乔伊灵一行人进了乔府。乔伊灵问了丫鬟,乔老太爷在哪儿,丫鬟回道,一家子正在乔老太爷居住的荣安堂后院用晚膳。

    乔伊灵一行人穿过一条南北宽夹道,经过一个粉油大影壁,又穿过一东西穿堂,便到了乔老太爷和乔老夫人所居住的荣安堂后院了。

    等乔伊灵一行人到时,乔家的晚膳也正好结束,正由婢女递上白瓷青莲纹的茶杯漱口。

    乔家人用膳共分为两桌,男子一桌,女子一桌。乔家也不是那等苛待儿媳的,不需儿媳在一旁夹菜伺候,都是坐在一起吃。乔二老爷乔子言今日在知府衙门没回来,乔四老爷乔子铭在岭南驻守,其余三房人都在。

    “见过祖父。”乔伊灵、乔锦和乔伊柔向乔老太爷行礼。

    乔老太爷六十多了,头发胡子大多花白,脸上的褶子布满全脸,但是精神很好,用老态龙钟,精神矍铄来形容也不夸张,那双本应该有些浑浊的老眼总是精光震震。精气神看着比年轻人都要强上许多。

    “你们去哪儿了!竟连晚膳都不知回来用!”

    乔伊柔最怕的就是这个祖父,躲在乔伊灵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回祖父的话,五哥和我去赵家接大姐了。”

第10章 偏心的乔老太爷

    “接你大姐?你大姐是要回来小住?”开口的是乔伊灵的父亲乔大老爷乔子诺。乔子诺四十出头,蓄着短须,面如冠玉,温文儒雅,十足的中年美大叔。乔子诺问的是乔伊灵,但是目光却看向了女桌穿着弹花暗锦藕丝琵琶衿裳的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正是乔子诺的妻子魏氏,也是乔伊灵的亲生母亲。

    魏氏被乔子诺看得心头发虚,她的确是不知道乔伊柔要回乔家小住,心里不禁暗暗责怪乔伊灵,怎么不跟她这个当娘的通通气呢。

    一见魏氏的神色,乔子诺心里叹气,他这个妻子就是个糊涂的。

    “方才我用词怕是不太准确,五哥和我不是去接大姐而是去救大姐。”

    乔老太爷狠狠一拍桌子,怒目瞪向乔伊灵,“混账!什么救你大姐!你大姐在赵家过得好好的,哪里需要你救!”

    “不需要我救?大姐进来这么久了,我看没一个人认出大姐啊。”乔伊灵轻笑一声,将身后的乔伊柔拉出来,“这是大姐!”

    “伊柔你怎么穿成这样子!对了,还有你的手怎么了!”乔子诺看到穿着连下人都不穿的破烂衣裳的乔伊柔大惊,特别是乔伊柔那双青紫溃烂的十根手指更是让他为之心惊。

    乔伊灵抓过乔伊柔的双手,“大姐的手就是被赵家的人给害成这样的!不止是双手,还有这儿。”

    乔伊灵说着掀起乔伊柔的衣袖,露出鞭痕交错的手臂,“这是赵旭阳那畜生用沾着盐水的鞭子抽的!这还只是看得见到伤,还有很多看不见的。祖父见多识广,博古通今,您能否教教孙女,这样的大姐应不应该去救!”

    乔老太爷看着乔伊柔身上的伤震惊了,不等他反应过来,耳边又响起乔伊灵咄咄逼人的话,一时老脸都有些红了!一半是气的一半是被堵得!

    “赵家好歹是书香门第,看事情不能过于偏颇,这其中可能也有伊柔的错。”

    “大姐的错?祖父能否为孙女解惑,大姐能有什么错?大姐为人温柔宽厚,她嫁入赵家,能不孝顺公婆?大姐从小学习《女戒》《女则》,更时时以之为行事做人的准则,这样的大姐能不遵妇德?不守妇道?能做出什么越矩的事?”

    乔伊灵很愤怒,乔老太爷在看到乔伊柔的惨状后,第一反应还是从乔伊柔的身上找问题。人都是分亲疏远近的,乔老太爷的做法让乔伊灵深刻地明白,在乔老太爷心里,乔伊柔这个庶长孙女不如赵家在他心里的分量重!凭什么啊!那死去的赵老太爷在乔老太爷的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导致乔老太爷爱屋及乌到这个份儿上!

    “放肆!你是怎么对长辈说话的!”乔老太爷身边穿着湖蓝色的青缎掐花对襟外裳的老妇人对着乔伊灵怒声道。老妇人是乔老太爷的继室,如今的乔老夫人,比乔老太爷要小了十多岁,再加上保养得宜,脸上只有细微的皱纹。

    “五妹说得很对。祖父怕是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才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大姐有什么错。我就不信了,要是出事的是三姑姑,祖父你还能这么镇定地从三姑姑身上找错误!”乔锦心思这么粗的人也感觉到不对了,略想了想,顿时气得不行。

    “乔锦你浑说些什么!”说话的是坐在乔老夫人身旁穿着浅碧色散花如意云烟裙的娇俏女子,这正是乔锦口中的三姑姑,乔老夫人所出,乔老太爷最小的女儿,今年不过十四,肤白如雪,容貌娇艳。因为是老来女,可谓是备受宠爱,因此性格十分刁蛮,甚至有些任性不讲理。

    乔老夫人更是气得不行,“乔锦!你果然是从小没娘教导,居然敢——”

    “你说什么!”乔锦立时怒目圆瞪,杀人的目光毫不遮掩地看向乔老夫人。

    乔老夫人被这恐怖的眼神吓了一跳,背后瞬间冷汗涔涔,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妥当的话,乔锦的生母在乔锦年幼时便去世了,而这死因又偏偏和乔锦的生父乔四老爷有很大的关系。平时,在乔家几乎没人敢提及乔锦的生母。偏偏这次乔老夫人提了,乔锦怎能不暴怒!

    乔老夫人一时有些后悔,但是转而她就不后悔了!她不就是一时失言!况且她是长辈!乔锦拿谁做比喻不好,偏偏要拿欣儿!欣儿可是她的命根子!

    于是乔老夫人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锦儿、伊灵,你们两个还不给你们祖父、祖母还有三姑姑道歉。”乔子诺沉声道。

    乔锦脱口就想说,他凭什么要道歉!乔伊灵及时拦住了乔锦,如水的眸子定定看向乔锦,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是我方才无状了,请祖父、祖父还有三姑姑见谅。”

    乔雨欣见乔伊灵低头,自觉拿住了乔伊灵的短处,正想开口责骂,乔老太爷的声音倏然响起,“知错就好,下次不要犯了。”

    乔雨欣和乔伊灵素来不合,她才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乔伊灵呢!不甘心地还要开口,乔老太爷严厉的视线已经扫了过来,这下乔雨欣不敢多说什么了,嘟着嘴,低着头,满脸不情愿。

    乔老夫人看乔雨欣委屈,她心疼的不行,可心疼也没法子啊。谁让她方才说什么不好,偏偏提起了乔锦的生母。当了几十年夫妻,乔老夫人心里明白,自家这老头子最亏欠的就是老四媳妇了,反正只要提起老四媳妇的死,自家老头就得低一头!这也是乔锦在乔家时不时横行霸道,自家老头这么重规矩的人却什么都不说的原因。

    “锦儿、伊灵你们这次顶撞长辈,念在你们是维护长姐的份儿上,这次就算了。要是还有下次,那是定要惩罚你们。”乔子诺这话算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总的来说还是站在乔伊灵和乔锦这边。

    “是,父亲。”

    “是,大伯。”

    “至于你们大姐的事——”乔子诺顿了顿,乔伊柔立即紧张地盯着乔子诺,乔伊灵就不担心了,她相信自己的父亲,他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父亲,这次我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伊柔是我的女儿,我之前就不同意她嫁到赵家,是您顾忌着和赵老太爷的交情非要促成这桩婚事。因为您是我父亲,所以我同意了。但是这一次,我的女儿在赵家受了这么多苦难,我是绝对不可能再让我的女儿回赵家那个虎狼窝!”

第11章 魏氏出丑

    乔子诺的话翻译一下就是:老爹啊,我前头就是因为听了你的话,才把我水灵灵的女儿推入了狼窝。这一次,你的话你的面子不好使了!我的闺女我做主!

    乔老太爷听懂了乔子诺话里的意思,老脸的颜色愈发不好看了,偏偏他理亏在先,什么都不好说。

    “父亲说哪儿的话,大妹也是祖父的孙女,祖父自然也是疼爱大妹的。祖父肯定不会允许大妹再回赵家那虎狼窝的。”开口的是一年轻男子,坐在乔子诺一旁,年约二十,面容俊雅,气质卓然。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莫过于是。

    这人是乔家长房嫡长子乔骏,娶妻傅氏生有一女。

    乔骏开口了,给了乔老太爷一个台阶,乔老太爷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夫人,我记得之前让你留下一个院子给伊柔,现在那院子应该能进去住人吧。”乔子诺对着魏氏道。

    魏氏傻了,下意识“啊——”了一声,声音不响,但是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明显。

    什么叫做不打自招,便是魏氏这样。你这样不是告诉所有人你根本没准备什么院子!

    乔子诺的脸瞬间黑了。

    乔伊灵扫视一圈,除了二婶冯氏外,三婶钱氏和五婶卓氏都举着帕子遮掩嘴角,看那眉眼的弧度,明显是在笑。要说笑得最开心的还是三姑姑乔雨欣,甚至都不用帕子遮住,就这么明晃晃地嘲笑,生怕别人看不到。

    别说这些长辈,就连底下的小辈都有忍不住偷笑的。

    魏氏的脸蓦地红了,“我——我——”想说忘了,想说院子还不能住人?这些理由说出来,只会更让人笑掉大牙!

    乔子诺也不知说魏氏什么好了。他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跟魏氏说了,魏氏当时还答应的好好的,还说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现在呢?魏氏不是忘了,是她根本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好,就算你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你临时找个借口,把事情圆过去。哪家的主母会跟魏氏一样傻,一家子都在的情况下,还“啊——”一声。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父亲,母亲肯定是为大姐准备了院子。不过院子长久不住人,大姐如今怕是也不能立即住进去。要不让大姐在我那儿住一段时间。一应东西都是全的,我那儿的下人办事也牢靠伶俐,肯定不会怠慢大姐。”出丑的是自己的母亲,乔伊灵哪怕再看不上这个亲娘,也只能笑着为她圆场。

    “大嫂准备院子了?真的还假的,大嫂你给伊柔留下的是哪个院子啊?”乔雨欣立马高声问道。难得捉住魏氏的把柄,乔雨欣巴不得魏氏多多出丑呢!

    乔雨欣那刻薄的语气神态,再配着她那尖尖的瓜子脸,真真是尖酸刻薄至极!

    魏氏低着头不说话,心里真是恨死乔雨欣这个小姑子了!

    乔伊灵对魏氏的反应失望不已。你是长嫂,端着身份架子反驳回去怎么了!明眼人都看出是乔雨欣不敬长嫂,太过咄咄逼人。魏氏反击,乔老太爷不会说话,乔老夫人也不会说什么。可偏偏魏氏——

    “好了,既然用完饭了,你们都先回去。伊柔去伊灵那儿住一段日子。”乔老太爷发话。

    乔雨欣不满意,“爹,我——”

    “我说散了!”乔老太爷今晚积了满肚子的火气,又见乔雨欣这么不懂事,语气陡然凌厉了不少。

    乔雨欣哪里见过乔老太爷发火,一时被吓得不行,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乔伊灵带着乔伊柔回了自己的院子,她早早就让人请了大夫,所以乔伊柔一安顿好,立马就有大夫为乔伊柔诊治。因为乔伊柔不止是伤在手指手臂,还有其他地方,甚至是比较隐秘的地儿,所以乔伊灵特地叮嘱了一句,请个女大夫。

    容妈妈见来的是女大夫,看向乔伊灵的眼神愈发荣感激和蔼,五小姐果然是个心细办事周到的。

    因为是个女大夫,一些私密的地方也能检查了。

    乔伊灵发现自己之前看到的手指手臂,真的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乔伊柔身上的伤何止这些啊!

    烙铁烫伤后留下的伤疤,用针扎的细小洞伤,还有板子打后留下的伤痕……

    每看到一样,乔伊灵的心就抽缩一下。

    乔伊柔身上的伤,都是容妈妈亲眼见着乔伊柔挨得,现在再次看到乔伊柔身上的伤,那些不好血腥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容妈妈早已干涩的眼角似乎又有泪水涌出,那泪水透着丝丝血红。

    就是给乔伊柔诊治的女大夫也有些心惊。

    给乔伊柔检查完了身体,女大夫开了药方,留下了她祖传的伤药,“这药是内服的,早晚两次,饭后服用。这是外伤药,每次沐浴后上药。”

    “大夫,我大姐身上会不会留下疤痕?”乔伊灵问道。

    乔伊柔和容妈妈齐齐望向女大夫,眼底带着希翼。

    女大夫叹息一声,“我也不想骗各位。这位夫人身上的伤比较严重,幸而现在是寒冷的冬日,伤口恶化的情况还比较好。但——”

    “大夫有什么,还请直说。”

    “但各位也能看到,夫人的伤势真的是太重了,我能说我祖传的伤药对外伤极为有效,但是这祛疤效果就不如何了。用了我的伤药,一些不太严重的伤痕是不会留疤,但是那些比较严重的就不好说了。还有夫人的十根手指头,就算是好了,以后的行动怕是比较不便。”

    容妈妈急了,“这位大夫,你说行动不便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家小姐以后只能当个残废了!”

    “这位妈妈别急。残废还不至于,就是手指弯曲怕是有些困难。弹琴作画什么是别想了,但是短时间弯曲还是可以的。”女大夫解释道。

    一时间,众人有些沉默,女大夫干巴巴地加了一句,“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大夫,我这儿有舒痕胶。我大姐那些比较严重的伤用了舒痕胶,是不是能不留疤?”过了片刻,乔伊灵问道。

    女大夫眼睛亮了,“舒痕胶可是祛疤圣品。不过我也跟小姐说实话,这位夫人身上的伤有些地方太重了,就是用了舒痕胶也只能淡化,最多只能到淡得几乎看不到疤痕的地步,要说完全不留疤,怕是有些困难。”

第12章 白衣男子

    “能淡得几乎看不出疤痕便很好了。今日真是有劳了,我还想请大夫你帮个忙。”乔伊灵海棠般清丽的面容露出丝丝笑意。

    女大夫忙道,“乔五小姐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便是。”

    “谈不上吩咐。只是祖父和父亲十分担心大姐的伤势,所以我想请你多跑两趟,把我大姐的情况不夸大不隐瞒,如实地跟我祖父和父亲说就是了。”

    “这有何难,举手之劳而已。”

    “那便多谢了。还有今日我请你过府诊治,我不希望外面的人嚼舌根。”乔伊灵又笑着道。

    女大夫了然,“这是自然的,我们做这一行也是有规矩的。为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们看诊,我们是不会泄露病人的隐私。”

    乔伊灵更满意了,“夏荷,封双倍的红包答谢。”

    女大夫眼睛一亮。

    女大夫离开后,乔骏那儿派人来了,来者穿着橘红缠枝莲花比甲,容貌清秀,手上捧着几件衣裳,“见过大小姐、五小姐,大少爷说了,大小姐这儿怕是一时间没有合适的衣裳换,大少奶奶的身量和大小姐的差不多,所以吩咐奴婢取了大少奶奶的三件衣裳给大小姐。这些衣裳都是刚做好的,全新的,大少奶奶一次都不曾穿过。”

    “大哥有心了,你回去替我好生谢谢大哥。”乔伊柔声音轻轻哽咽着道。

    春桃立即接过衣裳。

    乔伊灵见状不禁感慨乔骏做事细心周到,原本衣裳这事应该是由他的妻子傅氏准备,但傅氏显然是没这个心。

    要说乔伊灵最可惜什么,无疑是她亲爹和亲大哥这么好的男人,居然分别娶了魏氏和傅氏两个实在是不中用,配不上他们的妻子。

    乔伊灵忽然想到,她父亲和大哥的婚事都是她祖父,也就是乔老太爷看中了女方,然后替他们娶回来的。啧啧——大姐乔伊柔的婚事也是祖父看上的,现在看来,祖父的眼光很差劲啊,看这一个个挑选的人。

    乔伊灵吩咐秋菊将舒痕胶取来,然后细细叮嘱了乔伊柔,更准确地说是叮嘱容妈妈,因为乔伊柔不是一个能顶事的。

    叮嘱完了,乔伊灵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天下来,先是玉珍阁,再是赵家,事情一件一件的,真是闹得人头痛。

    乔伊灵伸出如玉的手指按了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拧着婉约如春山的秀眉,语气有些冰冷,“春雨,我让你回来查宋妈妈和后门刘婆子的事儿。查清楚了吗?”

    春雨为乔伊灵端上一份盛放在潋滟琉璃碗中的果子露,语气有些迟疑,“都查清楚了,只是——”

    乔伊灵轻晃着勺子搅拌着果子露,闻言抬头看向春雨,“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说一半留一半了。有什么直说就是了。”

    春雨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这才道,“奴婢查出这一切都是三小姐指使的。”

    三小姐乔伊蕙,魏氏所出,魏氏视如珍宝。同样,乔伊蕙也是乔伊灵的同胞亲姐姐。

    乔伊灵虽然和乔伊蕙是同胞亲姐姐,但是她们的关系可以说是非常差,用水火不容,生死仇敌来形容都不为过!乔伊灵觉得乔伊蕙每次见她就跟见杀了她全家的仇人似的,乔伊灵从小到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乔伊蕙,她就这么恨自己。没错就是恨,乔伊蕙这个亲姐姐很恨乔伊灵这个妹妹。如果可以,乔伊蕙肯定会毫不犹豫拿刀子杀了她。

    乔伊灵就想不通了,如果是自己倒霉,乔伊蕙故意折磨她,乔伊灵还不觉得奇怪。反正她们两个的关系向来不好。但是乔伊柔哪里得罪乔伊蕙了?从小到大,只有乔伊蕙欺负乔伊柔的,乔伊蕙为什么恨不得乔伊柔去死!

    “继续,把你查到的都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听到事情和乔伊蕙有关系,乔伊灵也没胃口喝果子露了,直接将琉璃碗放到一旁的红木雕花小几上。

    春雨这才将她查到的一切缓缓道来。

    乔伊灵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太阳穴鼓鼓地在跳动,如水的眸子里燃烧着一簇又一簇火焰,那是愤怒的火焰。

    “刘婆子和宋妈妈这两人如今在哪儿?”

    春雨忙道,“奴婢暂时扣住了她们,但是对外只说是上头吩咐她们出去办事。”

    乔伊灵了目露欣赏,“做得好。”

    春雨淡淡一笑。

    夏荷是四大丫鬟里最活泼的,听到这忍不住话,“小姐,您不会是打算帮三小姐隐瞒吧。这次三小姐做得也太过份了,不顾姐妹情谊,这是恨不得大小姐去死啊!况且三小姐平时老是找您的麻烦,您没必要帮她。”

    显然,乔伊灵身边的丫鬟也没一个对乔伊蕙有什么好印象。

    “我没打算隐瞒。今天也晚了,明儿个再说吧。”累了一天,乔伊灵真心懒得再去乔伊蕙那儿了,就是去找乔老太爷和乔子诺告状,乔伊灵目前也没这心思,好好睡一觉才是正经的。

    乔伊灵说困了,春雨忙着为乔伊灵铺床,夏荷和秋菊去准备洗漱的物品、冬梅则是帮着乔伊灵取下头上为数不多的饰品。

    “砰——”

    紧闭的窗户突然被打开,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光般窜进了屋内,寒风呼呼地吹入房内,哪怕是屋内烧着地龙,也感受到丝丝的凉意。

    乔伊灵对那一点点凉意毫无感觉,她更有感觉的是她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年轻的男人!

    活了两世,乔伊灵真的是没见过比眼前男子更俊美的了!男子年约十六七岁,他的脸庞仿佛细细雕琢一般,精致无双。黑曜石般的瞳仁深邃而又迷人,宛如深不见底的古井,只一眼便能吸走人的灵魂。挺直的鼻梁,唇色透着樱花般的粉色。他嘴唇微微向上弯起,似乎随时都带着醉人的微笑。这种微笑仿佛阳光透过阴云,温暖而又迷人。

    乔伊灵这时没工夫沉于美色,她心里不断闪耀着“卧槽”,穿越十三年,难道这时候才开始了女主定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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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之名门嫡妃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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