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相遇
“我……我出来的时候落在实验室了……”
声音发颤，白月魁急得快要哭出来。
“那……”
咂了咂嘴，白月天瞬间觉得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要不这样吧。”
“你先在这里看着老师，我去广场外面的停车场，去找我的智能机车，有它的帮助，至少在去老师的实验室路上成功的几率要大一些。”
白月天想了想，现在这个情况除了官方出手应对以外，个人的力量很是有限。
但他估计，现在官方也不太好受。
要不然，他早该接到联警局的通知了……
“那、那你小心些。”
白月魁放低音调叮嘱。
那个放大的藤蔓似的植物她是见过的，绝对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存在，但现在老师面临生命危险，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一方面是骨肉相连的亲生哥哥，一方面是养育之恩重如山的养父。
无论是失去哪个，她都一定会痛心不已。
“我知道的。”白月天将霍恩轻轻放到白月魁手中，宽大手掌握着她紧了紧：“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相信我！”
此行危险，只有白月天自己知道，要驾驶智能机车穿过整个南街，到达位于北街中央的实验室，这无异于找死。
但不管如何，他都不想自己妹妹担心。
放心吧，月魁，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临别之际，白月天再看了一眼白月魁，她才二十几岁，正是青春年华，却将所有的精力、时间都投入到了科研事业之中……
虽然他知道这跟十几年前母亲的那件事情有关。
“呼~”
“我走了……”
将脑海中杂念抛却，白月天不在彷徨，尽量控制脸上做出沉稳的表情。
“注意安全，哥！”
从潘多拉广场的废墟一角出来，白月天眼前是一片狼藉，比之他们躲进那个稳固三角空间时更加震撼。
城市的高楼大厦全部化作一片厚厚的建筑残渣、碎片。
暴露出里面的钢筋、电线，还有一些被冲爆的巨大供水管道，比人还大的水柱冲上几十米的高空，连带着从天上下起一些蒙蒙细雨。
经久不散的烟尘似乎都因此减弱了一些。
“希望我的智能机车真的够智能吧……”
行走在废墟之上，他得不时避开那些挨近电线被水沾湿的残渣，智能机车是拥有自主避障功能的，但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那个智能机车的智能还会不会发挥作用呢？
毕竟是服役了四年的老版本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潘多拉广场的停车场那块还挺宽敞的，周围没有什么高大建筑，机车大概率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好歹是久川市的脸面，做小了难免给人落下小家子气的印象。
“请问，这里是潘多拉广场吗？”一道清冷男音突然在白月天耳边浮现。
“谁？！”
清晰的话语犹如那人就在他旁边，白月天的反应很快，不到0.5s的时间就将休假期间只允许配备的小威力手枪拔出。
“你是谁，出来！”
留下一句质问，他迅速躲藏在一块巨型建筑碎片之后，虽说这样的掩体对于威力稍大一些的武器都约等于无。
但总比没有掩体好！
暗中将手枪准心转过四周，每个高点都被他扫了一边。
没有目标？
白月天眉头紧皱，仍然保持着警戒姿态，身为联警局一级警员，他算得是实战经验丰富的老手了。
一般在这种对方明确发声的情况下，多半是掌握了他的精确位置，但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应该并不是要置他于死地。
“只是，为何不现身呢……”
嘴里呢喃着，白月天有些烦躁。
要不是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灾难，他早就动用一级警员的权限，让系统开启天眼系统了，哪还轮得到对方嚣张。
“别紧张，我并没有恶意。”清冷男音又一次响起。
那防不胜防的诡异感让白月天忍不住咬牙切齿道：“既然没有恶意，那就出来与我一见，这样鬼鬼祟祟与那些做了见不得人的罪犯有何区别？”
“难道你是在害怕我联警局警员的身份？！”
大声的质问响彻废墟，白月天也想清楚了，如此被动下去横竖是个不好的结局，不如赌一把。
赌那个人对他真的没有恶意。
要知道，老师还有月魁，可是在等着他回去，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了……
“我在上面。”
身处百米高空，王落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字面意思！”
嗯？上面？
难道是直升机？
白月天想着抬头看去，果不其然，一个他所能看到的渺小黑点在空中悬浮。
只不过，待他运用ASH将眼睛处的视角调至长焦视角时……
“你是……什么东西？”
“人，还是科研部最新研发出来的智能机器人？！”
能飞的人他不是没有见过，但从未见过面部表情如此逼真的人。
更何况，为了避免恐怖谷效应，以及从功能实用性上来设计，他还没有见过完全类人型机器人出现过。
“嗯，我是人也不是人。”
“你就当我是智能机器人也可以。”
王落低头俯视脚下的男人，既然对方觉得他不是人，那就顺着他的意思好了。
反正，苅族也确实算不到人。
“你能下来说话吗？”
抬头仰视，白月天感觉这个自称智能机器人的‘人’有可能会帮他大忙。
“可。”
唰——
白月天只感觉眼前一闪，那个人就瞬间到了身前。
“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刚才可是眼睛都瞪直了，本意是想看看智能机器人到底有什么新奇的本领，是如何维持悬浮升力的。
磁悬浮？
反重力？
气体燃料？
但现在看来，一定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新兴科技了；因为他从未见过能够有什么机器人能够在一瞬间移动几百米的距离。
甚至落地时没有掀起一丝动静，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一点都感知不到。
“对于空间的一种应用，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详细给你说说。”
鞋面踏在凹凸不平的废墟残渣上啪啪作响，王落却如履平地：
第二百七十一章 出手
“空间薄弱点公式、维力运用方法、空间压缩方程式等等……”
“不过，我想你现在应该有其它的急事比这个更重要。”
停驻在白月天面前，脚底传来汹涌的元炁波动，王落表面上不做声色，但实际上维力因子早就将这一片探查过。
世界的真实就在他眼前呈现。
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甚至于在这一片区，他能让时间减缓，虽然时间倒流暂不可及，但终有一天他会达到的。
只不过，那时候，他也不一定能够在出现在这一片天地了。
就跟大象住在蚂蚁窝一样，好像世界上没有哪个蚂蚁窝能够大到装下大象吧？
这便是高纬生物对低维的绝对强势！
“我确实有急事，需要紧急医疗装置来救治一个值得尊敬的人。”白月天挑了挑眉：“对了，能将你的智能编码出示一下吗？”
智能编码是每一个智能产品都拥有的唯一标识，里面集成了智能产品的所有信息。
普通人只能看到出厂日期、推荐使用年限、最大报废期限等等……
但他不一样，身为联警局一级警员，拥有比普通人更多的权限，能够看到包括普通人但不限于的更多信息。
其中一条很重要的就是能够看到智能产品的研发方、制造者、以及军用是否与ASH互联等。
“可以。”
王落笑着点头。
摊开手掌心，中间一块皮肤如同自主伸缩的汽车天窗，露出底下的机械骨骼结构。
一道特殊的阵纹符号自其中显现。
这便是这个世界的智能编码。
对应过来便是元炁生态，又或者杨统一发明的阵符科技里取出的几个单一阵符组合。
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但用来包含一些信息已经足够了。
“ASH，开启警员权限编码识别。”
白月天将手指放在耳边的耳机处，那既是耳机，也是一个对外的智能设备。
耳机靠近耳垂下端的一段亮起光芒。
小型的似全息投影的光芒浮现，可以用来观看一些影像。
只不过，大多数人并不需要，能够直接在视网膜呈现的东西，谁要放到外界亲眼调动眼睛器官观看啊？那样还费眼睛！
自然，这也可以扫描一些编码。
嘀——
已获取智能产品信息。
“编号甲—01型新型智能机器人，用途：城市反恐、辅助人类警员……”
“研发地：久川市ASH总部科研中心，制造者：ASH……”
眼前一行行文字与数字闪过，白月天嘴巴越张越大，忍不住吃惊道：“你是天干计划的试验品？！”
“嗯哼~”
王落随意耸了耸肩。
开玩笑，身为维力掌控者，快要晋升四维生物的他，要是拿出来的东西连眼前的这个人都骗不过的话……
那他不如跟司藤一起回归地球算了。
“司藤……”
趁着低头整理衣角的瞬间，王落将刚刚涌现的情绪压制下去。
“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天干计划，是一项运用新兴智能机械技术，将身有残缺者与ASH智能设备结合在一起。”
“让那些因伤退役的警员能够再次重拾自信。”
“只不过后来因为时代的发展，ASH的智能越发出彩，不再需要这种费时费力的方法来帮助那些身体有缺的警员。”
“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
白月天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
但他看向王落的眼神也愈加饱含敬佩，因为无论如何，这都是他的学习榜样！
他相信对方能够以这种方式重回警局，一定是付出大毅力，克服巨大困难才做到的。
再联想到对方之前为和平稳定的付出，他如何能不敬佩？
“现在相信我的身份了？”
王落淡然看着他。
白月天的反应早在意料之中，无处不在的维力因子早就将对方的任何一处喜恶、强弱点摸的一清二楚。
天干计划确实是有的。
但天干计划的成功者从未有过……
这项计划早在2037年，因为实验死于这项计划的人超过数十人而停止。
他，只不过是借着这个计划的名头，来博得白月天的信任。
确切的说是在为今后的几十年所布局。
“我、我信了。”
听闻王落问话，白月天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忙不迭的回应到。
对方是天干计划的成功者，不一定是入职比他早的前辈，但一定是值得敬重的人。
“你不是你需要应急医疗装置吗？”
“我的机体正好可以达成装置同样的效果。”
王落指了指白月天来时的方向，周围都是倾塌的建筑，那个小小的三角稳固结构鼓包很明显。
“或许，我可以解决你的难题。”
“当真？”
白月天惊道。
之前就有预感此人会帮他大忙，但从未想过会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这可真是大忙了。
“当然，我的机体不止可以进行紧急救治，还可以……”
“那就行，快跟我走，老师已经等了很久了！”
白月天一把拉过话还没说完的王落，急冲冲的调转方向，向三角稳定结构走去。
一路上连腿部被暴露钢筋划破的长长伤口都不曾察觉。
有更加在意的人时，人类总是能爆发出超越自己的力量。
咚咚——
白月魁头上一层的盖板建筑传来脚步声。
“哥，是你回来了么哥？！”
她盘坐在原地，将养父霍恩轻抬，维持这个姿势有点久，导致腿都有些麻了，但她不敢放松。
因为任何一个错误的操作，都有可能导致老师的生命体征下降。
“王落兄弟，需要救治的人就在前面。”
“我们兄妹最敬重的人，霍恩·加西亚，著名的脑科学家，还希望你能够出手，为老师紧急治疗。”
“拜托了！”
三角结构外面，白月天双手合十，暂且没有理会妹妹的话，而是向王落祈求道。
相比于回应妹子的担心，他更加担忧王落的态度。
虽说对方早就答应帮忙，但毕竟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反悔呢？他很敬重眼前之人，但他不是盲目的敬重，于公于私，他分的很清楚。
无缘无故的，人家为何要帮你？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第二百七十二章 转移
“哥，这人真是你说的那什么……什么计划的成功者吗？”
拉着白月天走到一旁，白月魁收回注视王落的视线，对方专业无比的救治动作，以及冷静至极的情绪控制让她自愧不如。
“嘘，小声点。”在嘴边竖了个中指，白月天眼色狂使：“天干计划！”
“王落兄弟是天干计划的成功者。”
白月魁闻言挑了挑眉，放低音量道：“就是你曾经跟我说过的，半人半机械的那个计划？”
“嗯。”
心虚的从自家妹子背后瞥了一眼王落的忙碌背影，白月天才小声解释：“我是在广场外围遇见他的。”
“他能飞，还能空间移动。”
他又想起才见到王落的场景了，对方腾空的那一幕就像第一次闻到臭豆腐的‘香气’那样强烈。
把着妹妹的手腕，白月天靠近她耳边：“我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而且他给我的智能编码确实没有问题。”
“但我想，你是我白月天的妹妹，又那么聪明，你肯定可以看出些什么来，但是即便你看出什么了，也最好不要讲出去，好么？”
王落这个人很神秘，神秘得就跟传说中的天干计划一样。
因为一些有关于父亲白靖宇的事情，他接下来不得不离开自家妹子一段时间……
因此在走之前，他想让自家妹子收敛一点。
收敛一下那刨根问底的天性，要不是因为这份天性，她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但自家人了解自家事。
这份天性用在科研上没错、用在探寻上没错，但用在刺探他人的秘密，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出差错。
怎么还当我是当初的小女孩呀~
白月魁有些哭笑不得。
自家哥哥什么都好，就是这老父亲的性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小嘴微张，刚想解释。
“不行，我要你亲口承认，即便你看出什么来了也不会在他面前乱说。”眼睛直视她，白月天从未像此刻一般认真。
若是以往是和平时期也就罢了。
但现在可不是，莫名的巨大植物，频发的地质灾害，哪样都像是在诉说着这是地球发怒的前兆。
“我知道了，哥。”
迎着他的眼神，白月魁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发誓，即便是我看出此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不会当面戳穿他的。”
举起手掌，四指相并，她也很认真的回应着自家哥哥的严肃。
“……唔，半路横插一脚确实惹人怀疑。”背对着两兄妹，王落一边给霍恩救治，一边想到。
“不过，几十年后，大家都会忘了这一段历史。”
将手中的血迹用一条从衬衫袖口撕下来的断布擦拭掉。
“我说，你们兄妹叙旧应该够久了吧？”将手中的霍恩轻轻放到一旁，王落回过头道：“真这么放心我一个陌生人？”
“马上就好，王落兄弟……”
白月天侧头应了一句，再转回视线，看着妹妹白月魁神情不舍的叮嘱：“月魁，记住你刚才答应哥哥的话。”
“哥要去一个地方，现在不能告诉你是哪里。”
“但我保证，我一定会回来的，好吗！”
握着她的手腕，如果有可能，他不想离开，但这是不可能的。
事关母亲的遗志，他无法抽身事外，更何况，即便他俩再不喜欢白靖宇，那也还是他们的父亲。
于情于理，他这个当哥的该去看看。
“我、没事的，你去吧，哥……”
“记得、记得一定安全回来。”
望着三角结构外渐远的高大身影，白月魁头一次感觉自己应该试着成长了。
而不是一直躲在老师和哥哥的庇护之下。
“你哥……”
耳边传来淡淡的询问，白月魁转首：“我哥因为一些必要的原因走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王落整理着自己的身上沾染血迹的地方，将他们一点一点用酒精去除，反正是来时顺手拿的，留着与他也没什么用。
“我想先带着老师去南街的久川医院看看，哪里是……”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她刚想说那是她的‘好父亲’，市长白靖宇控制的资产。
但转念一想，一个害死自己老婆的人也值得她跟别人说出口吗？
“不知道你能不能送我一程，作为回报，我可以尽可能的帮助你……”白月魁从上至下的仔细观察了王落一遍。
有些愣住，回过头，定了定神，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她发现这人好像有点帅？！
“我可以帮助你进行换脑手术。”
鬼使神差的一句话脱口而出，话语完毕她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
“当然，如果是有需要的话。”
白月魁赶紧补上一句。
身体有缺的人一般伴随着一些心理疾病。
而这些大多数是因为残躯引起的，她怕一个解释不好就让对方误会了什么……
看着她，王落淡然道：“可以。”
“啊……”
白月魁吃惊不已，“你，你不应该趁机~”
“趁机提些过分要求？”
“对、对啊，大多数人不都应该这么想么？！”
“那你就不要把我当做大多数人吧。”
“好吧……”
与她错身而过，走出三角结构，王落在废墟找来一些还能用的板子、钢筋、烂布条。
他准备做一个简陋担架。
“……你在干什么。”
三角结构里，白月魁将身上唯一的白大褂撕成了露脐短裙，像捆粽子一般将霍恩的各处伤口都缠绕了一遍。
所幸只是薄薄的一层。
她没学过包扎，也不是医学专业，但她也知道不可能包得太厚，那样一定是不利于伤口恢复的。
“做担架，你不是要将你老师送去医院吗。”
“难道你就打算这样去？”
王落指了指此刻还在昏迷不醒，靠白月魁搀扶着的霍恩·加西亚。
“那我来帮你。”
轻轻将老师霍恩靠扶到墙边。
身为20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叫担架的这种东西了，以往要是有人生病了，与人端脑想连的ASH就会自主拨打求救电话。
很快就会有直升机火速前来救援，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
有，也是她和老师联合发明的紧急医疗装置。
第二百七十三章 机械与灵魂
“无妨，你看着下周围就好。”
拒绝了她的好意，王落双手捏住钢筋一端，小臂青筋鼓胀，硬生生将弯弯曲曲的钢筋拉直。
拉直钢筋后再将布条、板子与几根手动‘钣金’的钢筋固定好。
一个简陋担架就此成形。
“天干计划……都像你这样的吗？！”
如果是一个智能机器人或者什么智能机器设备在白月魁眼前如此，她都不会如此吃惊。
但当一个顶着人类脸庞，却做出超过人类的行为，她还是觉得自己见识少了。
“大概吧……”
将一些简陋担架上的钢筋毛刺去掉，王落才上手试了试。
哐哐——
钢筋很结实，就是连接处有点缝隙，不过问题不大。
“走吧，将你的老师送上去。”
王落手拿担架，对显得有些呆愣的白月魁说道。
“啊？”
“哦。”
回到霍恩身边，白月魁整个人都还有些迷糊。
直到将霍恩整个人都送上担架，由王落和她一前一后抬着，她才幡然醒悟过来。
“不是，我们就这样一路将老师抬到医院吗？”
走在颠簸无比的废墟上，白月魁忍不住看向前面那个沉默身影。
“当然不是，广场外围的停车场不是有很多智能车辆吗……”
轰——
王落又一脚将一块大型建筑残渣踩碎。
经过计算的落脚与精准的控制力度，碎渣刚好将脚下的一些缝隙填平。
“可是，你怎么知道还有好的。”
走在踏踏实实的地面上，她已经对王落的行为见怪不怪了。
一开始还会被吓一跳，但后来发现对方的每一脚都将碎渣精准的落入缝隙之中，她就不再担心了。
多半是ASH的作用？
她只能如此发挥她的想象力。
“我就是知道。”
男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带着不同于经历过灾难后的极端平静。
“你真是天干计划的……成功者吗？”
“是与不是，重要吗？”
将手中的担子提了提，防止霍恩掉下去。
“再说，你难道忘记你哥说的了？”
“……你偷听我和我哥的谈话？！”
王落回头瞧了一眼，她脸上隐约闪过愤怒，但又逐渐收敛。
“偷听？”
“不，只是你们离我太近了。”
“不管你在想什么，我无意偷听，只是因为这具身体相对比较强大而已。”
“……”
“你到底是什么人。”
沉默一段时间，快要走出潘多拉广场外围之时，白月魁才问起。
“你想知道？”
“嗯。”
老师躺在担架上这么久了都没有什么突然的起伏。
要么是老师不行了，要么是对方的医疗手段太过高超。
而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后者。
“先跟我到广场，将你老师送到医院安置好，我再告诉你。”
“好！”
……
久川市南街医院。
作为市长白靖宇的投资资产，自然享受着最好的各方面待遇。
当然，这是合法的。
毕竟在这个ASH接管全球大脑的时代，任何在ASH眼下的违法犯罪都逃不过它的法眼。
不过，正规渠道不算。
这家医院是幸运的，因为那种巨大藤蔓植物不知道因何原因，并没有波及到此处。
但同样也是不幸的。
太多的受伤之人都拥挤到了这里……
而这所医院的接待能力有限，并且，最上一层的极少数VIP病房，只为少数人开放。
霍恩·加西亚，就被收治到顶层的70-A病房。
病房内，各种智能医疗仪器作用于霍恩的身体。
因为时代的发展，很多仪器都走上了小型化、智能化、便携式的道路。
所以倒是看不出有多少管道、氧气装置连接在他的身体上，盖着白棉被的霍恩·加西亚此刻脸色稍显苍白。
但相比于之前，倒是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
而在白月魁看来，躺在病床上的老师，就像是一个平凡的老人。
没有往日的伟大。
遇到什么事情，就像大山一样挡在她的面前，那就是以往的老师。
“老师，您好好休息。”
捏了捏霍恩泛着冰冷的大手，白月魁转身出了过道。
能够被久川市南街医院采购的医疗设备都是最好的，更何况是VIP病房，所以她不担心老师的安危。
最重要的是——
她了解白靖宇，一个最什么都妄图做到最好的人。
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名下的医院蒙羞的。
嘀嗒——
嘀嗒——
楼道里，王落拿着一块机械表出神，指针转动的声音很准，但他知道，这根指针的每一次转动，都会有一点点些微的误差。
这是世间的人与事不可避免的操作。
但他可以避免。
指尖无法形容色彩的氤氲划过表盘。
“嗯？”
白月魁抬起头，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楼道尽头的那个人好像是一座看得见摸不着的雕塑……
下一刻，钟表的滴答声似乎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至少在白月魁听来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不懂王落为何要拿着一个‘老古董’一直看。
“你的老师安置好了？”
将手中的机械表放到耳旁，清晰的滴答声与上一秒如出一辙，王落才转头笑问道。
白色短袖，修身牛仔。
还别说，挺有料的……
打量着换了一身衣物的白月魁，之前的衣物因为给老师霍恩包扎的缘故，已经算不得完好。
所以她到了这边以后，顺手找了家服装店换了一身。
“安置好了。”
顺着公共椅子坐下，白月魁的目光探向机械表：“我见你从进到这一楼层开始就在看它。”
“有什么特别吗？”
“还有，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你的来历吗？”
心虚的朝联警局的方向瞟了一眼，她终究还是没有履行对哥哥白月天的承诺。
主要是王落展现出来的能力让她很好奇，她不认为单纯的凭借机械躯体就能够办到‘手撸钢筋’、‘精准爆破’……
甚至飞天、利用空间进行跳跃。
因为这需要强大的算力支持，更重要的是，据她研究，这还需要强大的生命源质。
而生命源质，是存在于生物体内的一种特有的东西。
需要倚靠大脑来发号施令，但又可以离开大脑，只存在于身体之中……
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暂且可以称之为‘灵魂’！
第二百七十四章 证明
“来历……”
谈到来历，王落沉吟片刻：“不知道你对于高维世界与高维生物是怎么看待的？”
“高维？！”
“你是认真的吗？”
坐在王落身边，白月魁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在开玩笑，还是想认真讨论一下。
“当然是认真的。”王落朝她点头道。
“额~”
“可能以我看来，让一个生物以突破自身维度的视角，去看待更高维是一种不合理且不现实的行为。”
抬头想了想，白月魁最终还是回答到。
“那如果我说我就是突破了维度的人呢？”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从未想隐瞒过什么。
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啊？！”
白月魁吃惊的叫了出来：“你是不是……”
太过于讶异的表情，导致她下意识朝周围扫视了一圈。
还好，并没有什么人经过这里……
“有病？”
王落淡然看着对方，她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明说，却依然对‘有病’表达着赞同之意。
“无妨，在常人看来我的确是有病的。”
“但你应该看过我之前的那些行为，你觉得那是正常人能够做出来的吗？”
“甚至，你真觉得天干计划实验的成功者就那么强大吗？”
小臂处木质液体流转，时而化为臂刃，时而化为热武器，时而又幻化出各种惊人的东西。
“唔，这是……？”
白月魁本来因为讶异暂歇而放下去的双手，又再次将嘴巴捂紧。
她努力的让自己不发出太过于大的叫声，因为眼前这一幕比之前对方说自己是成功升维的人还要令人惊讶。
难道，他真是升维的人？
趁着对方手臂变幻的期间，白月魁偷偷的打量着王落，想要在他脸上看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这是苅族的本领。”
“或者说，这是我的独特之处。”
昏暗的天空没有一丝多余的阳光，但此刻由维力所散发出的炽白光芒，却如此耀眼。
耀眼到整个VIP病房楼层过道都被照个通透。
“住手，你难道不怕被ASH发现吗？！”
独属于女青年的青葱十指搭在王落的肩膀，白月魁不知道对方哪来的勇气，敢在白靖宇控制的医院里做出这等极端异常的行为。
要知道，白靖宇可是为了研究，将她母亲都害死了的人。
又怎会在意一个陌生人的性命？
只怕是再过不久，智能武装机器人就会过来缉拿王落了……
“不要急。”
“你再看看周围的人，还有那些本应该运行的设备。”
维力缠绕的手臂还在持续运作，本来应该正常活动的70层像是被按下了时间的暂停键。
一切，都停止了活动。
唯有他和白月魁能够在此片空间中行动自如。
“……你是怎么办到的。”
她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停止了活动，如同绝对零度将所有的分子冻结，没有活动就没有热量，但她却没有在这一片空间感受到温度下降的趋势。
这也意味着对方不是利用干扰环境的手段，来形成的这种类似于时间暂停的震撼效果。
可能，真如对方所说……
是掌握四维时间的人？
“你真想知道么？”
王落用一种询问的目光看着她。
“真的。”她认真点头。
“好，那就跟我来一个地方，看了你自然会明白！”
从椅子起身，他要带她去看隐藏于地下的脑机结合体。
“能否……等我再去看一下老师，将他的后续手续办理妥善再跟你去？”白月魁拉了拉短袖下摆，将露出一小块的臀肉盖住。
“自然是可以的。”
……
半小时以后。
潘多拉广场，地下8千米深的地方。
热浪一波接过一波，朝着白月魁青春靓丽的面容扑面而来，一股子刺鼻的味道触动着嗅觉神经。
嗡嗡——
巨大的如同脑回路一样模拟跳动的庞大脑机结合体运行着。
“这是……什么东西？！”
没有真正见到过庞然大物之前，人类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渺小，正如白月魁，当她亲眼看见眼前的巨大脑机结合体之后，有的只是愣神和震撼。
“脑机结合体。”
“一种被发明出来，对抗外界极端复杂环境的，半生物半机械量子计算机！”
白月魁感到的是震撼与出神，那么王落感到的便是熟悉感。
那如同漩涡般流动的元炁，那利用元炁生态供能的墨绿管道、收集装置等……
无不在向王落透露一个消息，那就是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被人提前规划好的结果。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回过神来，白月魁看向他挑眉道。
这东西就连他这个市长女儿，从小生活在久川市的土著、接触最前沿科技的脑科学家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
ASH对外宣称的一直是由量子计算机构成的人工智能。
但并没有具体说明其本体，到底是纯机械的量子计算机，还是类似于眼前这种半机械半生物的量子计算机。
“……因为这就是我创造的。”
靠近一些眼前的脑机结合体，王落叹了口气道。
“你说，是你创造的？”
“嗯。”
“可是，自我诞生记忆以来，ASH就已经被普及进了千家万户，走进了人们的衣食住行。”
白月魁绣眉紧促，“从外表来看，你应该也就跟我哥哥一个年龄段吧？”
“所以你如何能够证明，这个所谓的‘脑机结合体’是你创造的……”
抬头仰视王落的侧脸，她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年龄并不算超出她太多的人，是这个庞然大物的创造者。
这实在是太违背常理了。
哪怕对方本身之前展现的东西也很……违背。
“证明……”
“给小白鼠的换脑手术成功了吧？生命源质你应该也发现了。”王落转过头靠近她。
“你说的这些之前灾难没有爆发的时候，直播上面应该都有，生命源质我也曾经发表过学术论文，所以这并不能证明你就知道些什么。”
白月魁先是皱了皱眉，随后又松了下来。
对方说的这两件事情都是可以从网络渠道上获知的消息，并且后一条还是很早以前，她就发表在学术界的消息，只不过并没有什么人太过于重视而已。
因为她只是老师手下的一名学生，不会有人觉得一个还在学习的学生真的能够研究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东西、研究出什么颠覆学术界的东西。
但也不是不可能被对方无意间看到了那篇论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塔尔塔洛斯
“那奇迹K药剂呢？”
“天使药剂呢？你们死去的母亲呢？”
“私自研究来自地底的物种，自以为发现长生的密码，多次实验最终亲自将自己的妻子害死……”
王落的目光咄咄逼人，白月魁害怕的往后退去。
“这些，都是可以在网络上获知的消息吗？”
“够了！”
“你不要再说了，我相信这个东西是你创造的了……”退到靠边的墙上，她有些崩溃似的朝王落大吼。
没有人想回忆痛苦。
忘不掉那段记忆，只是因为有对母亲的思念。
但纵然她再怎么思念母亲，也无法抹除父亲白靖宇带给她的恶劣印象。
“唉……”
“知道真相是要付出代价的，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没有理会她的惊恐目光，王落迅速上前，剑指轻点她的额头。
“额！”
头颅高昂，白月魁瞬间昏死过去。
因为王落将自己后几十年所看到的东西都给了她。
若不是他用维力护持着对方的大脑，只怕白月魁就不是仅仅昏死过去那么简单了……
将她放置到一旁。
王落脚踏虚空，一步一步走入到这个位于潘多拉广场地下的庞然大物的范围中。
这只是这个时代的人工智能ASH的一小部分蜂窝节点。
真正的ASH脑机结合体当然不在久川市的地下，也不至于这么小。
来到眼前这个脑机结合体的最底部。
根根神经突触般的管道一边连接着与之匹配的机器，一边连接着位于底部下方的超大型元炁收集装置。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空余的神经突触。
想来，是为后续的拓展做足的准备。
“混沌，你究竟做了些什么，居然连我都维力因子都找不到你的蛛丝马迹！”
王落将手臂木质液体化，接入脑机结合体的神经突触。
“就让我来看一看，你到底……”
“藏在哪里！”
维力骤然爆发，身为比元炁更高一级的力量，自然是可以被脑机结合体所使用的。
嗡嗡嗡——
脑机结合体因为维力的注入，从低功耗的维持基本运行，瞬间拔高到全功率。
产生的热浪早已超过常人认知的一百摄氏度上限，无限接近于真正的火炉……
嗡嗡——
脑机结合体持续运转。
……
位于地球北极-伊丽莎白群岛上空云层之中的地方，一朵伞状的巨大空中漂浮建筑物。
贯穿整个建筑的竖直主干喷发出蓝色的巨大尾焰，以及核心处的反重力装置持续散发出的斥力，以此来抵抗来自于地心散发的重力。
【塔尔塔洛斯】
一座空中监狱。
被收押到此处的都是犯了最大恶极的罪名的罪犯。
然而事实上，这里的罪犯都是世间最聪明、最厉害的高智商罪犯，因为，他们的罪名本就是被放出外界的烟雾炸弹。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里，会存在有一座名为监狱，实际上是利用远离人类、便于观察地外，环境便利的……
——研究院！
处于塔尔塔洛斯最顶端的伞状建筑部位。
透明的天窗玻璃好似虚无，飘渺的云层环绕其中，身处于此处，仿佛置身人间仙境般美好。
前提是能够克服对于深不见底的高空的害怕。
此刻，一袭白衣身影正站立于此。
欣赏着这少有人能够欣赏到的绝世风光。
“狱长，塔尔塔洛斯的主体有了新的异动。”
“按照那位大人的交代，可能是祂回来了。”
一位身穿黑袍罩面的人影在白衣人身后说道。
“知道了……”
“你先下去吧。”
白衣人没有转身，只是挥手道。
“是。”
随着黑袍人影都退去，白衣人终于是转了过来。
收回对于眼前云海的贪恋目光：“黑界的主人，终于要再次回归了。”
“只是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我……”
白衣人对着虚无一物的空气自说自话，但其认真的神情，稍微弯曲的腰身，却又像是在凭空对谁行着礼。
“老黄，怎么是你！”
王落无语的看着眼前老了许多的熟悉人脸。
他刚才利用维力为载体，在笼罩全球的无数量子通道中寻找任何有关于混沌的线索。
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在这一条位于北极，但却没有连入任何节点的脑机结合体找到一点线索。
若是其它量子计算机自然是找不到这里来的。
因为，对方压根就没有联网。
但他不一样，他拥有维力因子，维力因子在的地方，便是他所掌握的地盘，这个位于北极的形似大蘑菇的建筑核心也不例外。
塔尔塔洛斯。
这是他从那个核心里知晓的信息。
“当然是我，您知道的，以混沌的性格是不愿意居于人前来掌握这些繁琐事物的……”
“而恰好，因为要研究一些东西，所以他找上了我，来当这个表面上名为监狱，实际上是研究院的狱长。”
几十年过去，岁月从来没有饶过谁，因为肌肉松弛的沟壑，挤压堆叠在黄元修的脸上。
他笑呵呵的说着，脸上的沟壑反倒是为他增添了一抹属于老人的慈祥。
当然也是疲态。
至少王落是这样看见的。
“顾业、张义和呢？”
“还有丽兹。”
想了想，王落本来准备直接询问混沌的下落的，那那样似乎太过于无情。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先询问一下其他昔日部下的消息。
“他们啊……”
“他们都好好的呢！”
对于王落来说的一次世界穿梭旅行，对于黄元修等人来说，却是大半辈子。
问及往事，老态龙钟的黄元秀露出回忆之色。
许是怕王落等久了，他并没有沉浸在回忆太久便回过神来道：“老友顾业在您走后回到了他的老本行，在商业里打拼。”
“因为本身超凡的原因，再加上与张义和的联合；他们很快就走上了商业集团的道路。”
“北风集团就是他们所创建，不知道您在降临这个时间段的路上，是否有看见过那些街边警员身上所穿戴的智能战甲？”
“在战甲胸前，有北峰集团特制的防伪标识。”
“那便是他们所制造出来的作品！”
“而如今，因为地球资源面临枯竭，他们移民去了火星、月球等地，并在太空中做起了开采矿物的生意。”
“当然，也包括丽兹等人……”
第二百七十六章 摩根
“这样啊……”王落有些唏嘘。
那熟悉却又不熟悉的对比感很是恼人。
一个二个都有自己的事业与方向了，也对，人不可能总是待在一个地方原地踏步。
“那混沌呢？”
他又接着问向黄元修，“既然你能够知道我回来，那多半是混沌提前安排好的吧！”
要说这里面有谁能够精准的预测到他的回归，那只有混沌莫属了。
“是的，您是要现在见他吗？”
黄元修眉头微皱，嘴角却忍不住笑意。
在他看来似乎是在憋笑？
“……有什么问题吗。”
王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真要想知道只需要稍微推导一下就可以了，但正主就在面前，他何不直接问呢？
黄元修闻言止住了脸色，正视虚无道：“没有。”
“只是自从混沌将他的主体搬到了太空以后，黑界就再也没有人能够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了。”
“每次都是他单方面联系我们。”
“但如果是您的话……”黄元修低头想了想，再度抬头：“或许您应该能够找到他！”
“好，我知道了。”
说着，王落挂了通讯，该知道的他已经知道了，至于不该知道的……
暂时还没有！
至少这个世界，这个维度没有。
“……”
塔尔塔洛斯，伞状建筑透明顶端。
被王落挂了通讯，黄元修并没有生气，从他站立的角度看下去，能够将整个云海都收入眼中，仿佛置身仙境。
老态龙钟的脸上难得露出笑意，他很期待黑界的创始人和黑界的拥有无上伟力的混沌玩起捉迷藏来……
哪个更加厉害！
一手将他们纳入虚拟，进入负时空以后再一手将他们归于物质世界。
这种已经近乎于神的操作，混沌居然还是一直对先生念念不忘。
可见这位黑界的创始人有多厉害！
但不管是他还是顾业、张义和等人，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王落出手，根本不知道王落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力量。
“先生，于情于理我们也应该称呼您为先生了。”
“不知道，您又会让我们这些耗尽了灵魂的人，于此世的最后一刻前，看到什么别样的风采呢？”
站在透明落地天窗前。
黄元修喃喃自语着，手抚上透明玻璃，他很想亲手将那云雾揽入怀中。
“但终究，还是办不到啊……”
手掌撑在玻璃上，似鸡爪般扭曲的手指严重变形，很多老年人都有这种，他也不例外。
他就快要死了……
突然，他垂下手掌。
宽大衣袖滑落，将手掌隐入其中。
“来人。”
咔嚓——
“狱长有什么吩咐？”黑袍人影如鬼魅一般将房门打开。
“去将摩根那个小家伙叫来，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让他知道和接手一些事情了。”黄元修带着笑意挑眉道。
“狱长，您……”
黑袍人影抬起头来，罩面上的语气震惊。
身为随着黄元修一起来的影卫，他们虽然是生化人，但或多或少知道一些黑界的事情，也知道黄元修的老态。
对方是个明智的主人，并没有因为他们生化人的身份就大肆隐瞒。
而摩根，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叫那个孩子到这个办公室来，那多半意味着……
“无须担心，短时间内我还不会死，你们也是修炼有元炁和归元诀的人，岂能不知道他的强大？！”
黄元修大袖一挥，豪气道。
“但您……！”
黑袍罩面人影还想说些什么。
“好了，我说了，去叫摩根来，影十一，不要忘了你的使命。”
摩根是他捡来的孩子，也是他钦定的培养人。
到了现在，也是时候学着知悉塔尔塔洛斯的一切了，至于从哪熟悉，那就从塔尔塔洛斯的核心吧。
黑界的话……
还是不让他知悉为好。
“是，狱长。”
影十一咬了咬牙，出门转身去叫小家伙。
塔尔塔洛斯是主人的毕生心血，这是唯一没有使用元炁生态的结晶。
元炁生态再好，终究是属于黑界、是属于王落的科技树，而这不一样，这是独属于人类本身科技树的科技结晶，是人类的另一条后路。
这也是主人从不让摩根知晓黑界的原因吧？
走在塔尔塔洛斯的过道中，影十一不乏如此想到。
……
“越来越有趣了~”
将木质液体从身前脑机结合体的突触连接处收回，重新化作手臂。
轰——
脚踩虚空，气浪升腾。
像充满爆发力的暴力弹簧，王落瞬间从庞大脑机结合体的底部腾空。
从天上落下，脚踏实地，来到昏死的白月魁身旁，王落将她轻轻抱起，走向来时被暴力打穿的坑洞。
白月魁很重要。
从他推导掌握的信息来看的话。
真正意义上，利用地蔓藤里蕴含的第三末日世界深层基因科技，实现短暂‘永生’的人。
“不知道，提前知悉命运走向的你，是否还会回到原本的结局呢？”
“还是说，在高维力量的影响下，你能打破单一的时空闭环，在原本的时空中融合无数的其它分枝……”
“我很期待。”
没有人知道，南街医院里，一个集多种殊荣、名号为一体的女青年，经历了什么。
只有当值班的医护人员来到70-A病房查房时……
“这位女士，请醒一醒……”
“小姐？！”
白月魁隐约听到一个人在耳边诉说。
像是做梦，却又像是真实经历，一开始被带入那个世界之时，她是没有习惯、没有代入进去的。
但当一个又一个亲人、好友离去，当灾难爆发、当老师逝去，她爆发了，她承认了自己此刻的身份。
自那之后，属于脑科学家的记忆影响逐渐淡去。
只剩下一个……
为自己、为他人的期望所活下去的末日求生者。
荒野上，那些流浪者称她为脑袋别在腰上的女人，因为那是哥哥白月天的大脑。
直到灾难进一步爆发，地面环境越发恶劣，玛娜生态完全侵蚀、占据大部分地面，仍还有那么一批没有来得及随空天飞机撤走的人在做着无畏的抵抗。
又或者说，他们只是一群被抛弃的倒霉蛋。
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她深知这一点。
后来，在某个隐藏极深的地下，她遇见了赖大师。
一个本体是脑机结合体，但却真实拥有人类身体的奇怪家伙……
教会了她控制身体里蕴含强大力量的人，归元被用来躲避进化程度越发高涨的噬极兽。
虽然她事后暗中查过，其实那应该叫做《归元诀》，是一部来自旧世界的‘武功秘籍’。
在她和赖大师的努力下，一批在二人看来还算‘有救’的人，被收拢到地下世界。
第二百七十七章 重生者白月魁
他们定居于此。
直到旧世界历2306年，岩藏历46年，灯塔51年。
因为天使药剂副作用，或者也可能是到了既定年纪，头发已经全白的她，虽然还维持着二十几岁的青春容貌，但实际上已经是八九十的人。
今天又是外出执行任务的一天。
几十年来如一日，她一直这么做着。
为的……或许只是想让更多人活下去吧！
天空有天空的活法，地面有地面的活法，大家分享情绪、分享生命源质，利用噬极兽的骨头来锻造各种用品，对猩红素有一定耐受性……
这一起都是被灾难洗礼后的求生进化本能。
而此刻，她将带着岩藏基地里最杰出的小队，去接走一个连接人类与玛娜生态的桥梁。
原灯塔猎荒者队长，马克。
“……”
“醒醒，女士！”
“女士？小姐？美女！”
“不管你是否听到，请你醒一下好吗？这位躺着的先生我们需要注射一些药物，需要你的签字同意……”
恍惚中，白月魁又一次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呼喊。
是谁呢？
有多久没有听到过美女还是小姐这种文雅的称呼了。
大家都叫她月魁姐。
无论是岩藏基地里的谁，因为她确实有这么大的年纪。
只是，又有谁会叫自己美女呢？
难不成是赖大师？！
不，不是……
赖大师才不对人类的情感问题感兴趣，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整天待在实验室。
是谁呢……
“……你好~”
“请签字~”
耳边再次传来隐约的呼喊。
该死的，到底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以她几十年的养气功夫，此刻竟也想突然大怒一场！
或许是对该死末日的反抗。
又或许是对老师、哥哥、父亲等人的情绪发泄。
还有可能是……
“那个人，那个叫王什么的人……”
“到底是谁，让我想起来啊！！！”
她好想抱着脑袋一阵爆捶，因为她还没有想起来那个人是谁。
“归元，对，我得归元。”
情绪是一种力量，当情绪太过强烈，就会散发出强烈的电磁场，在噬极兽眼中无所遁形。
掌握这项技能已久的她，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抱元守一，心静宁神……”
按照熟悉的感觉去运转身体蕴含的那股力量，但她却没有感受到往日的宁静。
反而越发烦躁。
“到底是谁……”
“他到底是谁……”
宛如虫鸣的低语不停徘徊，她真的记不起来了。
“落。”
“王……”
“王落。”
似是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有人拉了她一把。
“呀！”
靠近白月魁的医护人员突然退开来，见鬼似的发出烦人尖叫。
忽然又下意识用一只手堵住嘴。
因为她想起来这里是医院，还是最顶层的VIP病房，住在一层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要是因为她的尖叫将这些大人物吓出什么病来……
那她这工作也不用干了。
“呼~”
“呼~吸~”
猛然睁眼，白月魁像是溺水之人沉入极深的水底，陡然上岸，她止不住深呼吸。
眼睛间的瞳仁没有焦距。
她还未彻底回过神来……
“这位，女……士……”
熟悉的声音清晰无比，这个声线的声音她已经听了好几次了，因为太过深刻的原因，她甚至想要忍不住暴怒。
白月魁压抑住内心的冲动，转头找寻声音的主人，视线最终定格在一个捂着嘴，瑟瑟发抖的女性医护人员身上。
对方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像是在看什么可怖的东西……
“我、有什么问题吗？”
从跌坐的地上慢慢起身，太过稚嫩的双手被抓取的柜子坚硬棱角顶得生疼……
白月魁这才惊得看向双手，目之所及，并不是她那双因为常年使用唐刀而布满厚茧的手掌。
太过于粉嫩了。
“呵呵……”
“哈哈哈……”
她开始狂笑起来。
“这位，小姐，你如果有什么病症的话，可以到楼下智能医疗机器人问询。”穿着白色制服的女医护，终于接受目前所处环境的事实。
那就是眼前这个人精神山多半是有点问题。
她在久川南街医院工作也有几年了，算得上老手，也见过一些奇怪的病人，但从未有一个像眼前的这么吓人。
跌坐地上时那苍白的脸色，好比万年坚冰一样没有血色，甚至还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冷意。
待她想要触近一点去看，对方突然将眼睛睁得斗大，像极了在2046年仍被人喜闻乐道的神话传说‘僵尸’。
你说，这样的人，让她如何不害怕……
“好，谢谢你的建议。”
白月魁收回双手，看向医护人员道。
有了‘梦中’的记忆，她很容易接受了现在的事实。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她向稍远的医护人员招了招手。
“……签、字~”
女医护小声的答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突然感觉眼前的这个女子气质变了不止一筹。
就……
有种面对大她一轮的护士长的感觉。
甚至，那种程度比护士长还要深！
只是那青春靓丽的面容和衣衫打扮又是这么回事？这样的气质跟打扮真的能够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吗？
怀着这样的满腹疑问，女医护有些不情愿的抱着文件上前。
终归到底，这是她的工作，这是她的饭碗，是她生活在久川市这个大城市的唯一生活保障。
哪怕听说现在外面很乱也是如此。
要不然，离开了医院，她还能去哪呢？
“哦，签字是吧，给我吧。”
温婉的声音有着莫名的沉稳，一下子就让女医护从杂想中脱离，白月魁顺手接过文件，仔细翻看之后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字如其人！
温婉秀气中却带着一股沉稳与肃杀之意。
若不是她几十年如一日的战斗着，若不是她是天使药剂的注射者，若不是她曾担任孩子们的老师，教导所有她会的东西……
只怕早就忘却写字了。
不过还好，本领没有丢！
“签好了，给你……”
将灿烂的笑容与文件一起递送给女医护。
“谢、谢谢。”
女医护有些结巴，脸红彤彤的，对方的笑容莫名的治愈与强大，甚至帅气。
她承认有些胡思乱想了。
接过文件，她才定定看了几眼，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转身离开70-A病房。
待女医护走掉之后。
“王落，你是谁？”
“提前让我知晓即将到来的一切，又是何意思？”
“道路的尽头，你是否也在等着我。”
“你是参与者，还是执行者，还是都有……”
窗户前，白月魁的目光深远，穿过重重障碍，落入远方的沿海。
灾难，将从内陆与海边同时爆发。
而她，也不再是那个被哥哥与老师守护在前的小女生……
此刻起，她是白月魁！
是强大的战士，是‘卑劣’的人族！
第二百七十八章 地核升维
时间是一条永无止境的道路，绝不会倒转。
但终究会有一个人，他会以无上的姿态打碎这条永恒不变的规则。
————
“吾之命运，归于己身。”
当那一场席卷天地的自然灾害到来，海啸、龙卷、地震、位移，王落身为杨统一等人认定的救世主，他在哪呢？
他在地球的地核深处。
温度高达6800℃的高温熔融态物质并不能伤他分毫，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利用这种力量来拥有对抗‘祂们’的资格。
甚至连正视都做不到！
所以，他来到了地核。
来这里寻求它的帮助，升维的过程中需要庞大的能量与长久的时间，而地核是一个很好的能源供应场所。
占据地球总体积16%的地核，每平方厘米都重达12克，同时也是个比地球本身自转更快的高密度球体。
有学者曾推测过，地球的重力就是由地核的复杂运动产生。
并且地壳板块、地震等自然灾害，都跟地核的运动所产生的各种引力波有关。
如果那个学者还在的话，王落会当面告诉他答案。
——是的，你的推测没错！
“真是奇迹的景色。”
看着身前运动程度越发剧烈的地核，王落不禁感叹。
外核剧烈波动的红色熔融态物质，内核的凝实球体快速旋转，各种复杂的无形之中的力在不停产生与做功。
可惜，在他看来都瑰丽奇迹，在外界带来的却是对人类翻天覆地的打击。
“也好，就借助这汹涌奔腾的地核之力，让我晋升到更高的维度。”
闪烁着白芒的木质液体从脚部开始变化，如同终末星的主脑，木质液体穿过温度极高的熔融态外核，攀附上实体的球状。
大树的幼苗，扎根于此。
他将吸收地核的养分，最终成长为超越三维存在的四维生物。
一切，将等他醒来。
————
久川市，中心位置。
巨大高楼带来遮天阴影，极为安全的治安以及最好的智能守护让这座建筑的脚下堆满了人。
他们都是从久川市各个街区逃难过来。
“白靖宇，ASH呢？”
一个衣衫褴褛，但气质颇为不俗的中年男子正在向这栋楼的上层建筑高喊。
“你不是说ASH就是人类的下一个方向吗？你不是说久川市即将成为全世界第一的人工智能高端都市吗？”
“为什么连这次的灾难都没预警到！”
“还有那些巨大植物到底是什么怪物？你到底对这座城市的地下做了些什么！”
高声的质问经过无处不在的外放设备透传。
如果白靖宇不打算出面回应，那这个市长对方也别想做了……
国际联盟中洲委员会自然会派人接替对方的位子，而下一个人员，自然是副市长卡米拉。
他，便是卡米拉的人。
“市长，你出来说句话吧！”
“这灾害到底是什么鬼，为什么ASH身为全球最大人工智能，拥有世界蜂窝节点，以及遍及全球的智能感应设备，却没有预警到这次灾害？！”
有懂一点ASH相关技术的人站出来说道。
“……我只想知道这次灾难会持续多久，我还能回家吗？我的老公怎么办？我的孩子、还有我家的老人？”
花了妆容，乱了衣衫的职场女性啼哭着。
好不容易从办公的地方逃出来，跟随人流逃到这一片暂时安全的区域，回首望去，确实一片废墟、狼藉。
就连家的方向也不在了……
她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办，对她来说，拥有一个和谐的家庭、安稳的工作，就已经是她的一切了。
前来执行预防冲突任务的联警局警员低下了头，周围听她诉说的人们朝她投来安慰的目光。
有老人上前抚慰她，“孩子，别哭了，你一定能找到你的家人的。”
“老婆子我啊，活了这么大把岁数，相信灾难只是暂时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苍老嘶哑的声音很久没有开过口了，带着干涩。
但这次，她开口了，带着自己的母性。
身为一个孤寡老人，儿子女儿并不想管她，因为只要定期将钱汇给养老院，他们自然会将老人打理得好好的。
在这档口，大家都沉默着。
因为各自都有不同的亲人、好友尚未联系上。
“嗯……”
建筑顶层的落地窗，白色制服一丝不苟的人影呼出浓重的鼻息，脚下的一切他都了然于胸。
但是他不能管……
在他身后是比他还高一个头蓝色制服人影。
白月天皱眉看着父亲白靖宇站在落地窗前，他知道那道窗户是单向的，里面的人可以看清楚外面，外面却看不清楚里面。
但不知道自他来到此处之后，对方就一直站在那是什么意思？
“父……亲。”
有些艰难的开口，父亲这两个字，从他十几岁与妹妹搬出去住到老师霍恩那里去以后，他就再也没有主动叫过对方。
“您到底在尼尔瓦纳的养老院干了些什么？”
“为什么那里常年用电异常，并且是邀请制，从不让人主动接近那里！”
白月天上前一步侧身质问着白靖宇。
“还有涅槃公司，难道你还不死心？母亲的下场难道还不够让你回首吗？”
白靖宇的表情很冷淡，从始至终从未改变。
就连他提到母亲时，对方的眼神也从未变过。
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没有情绪的人，这一刻，他感觉眼前这个父亲或许早就变了。
从母亲死去的那刻开始……
“白靖宇！！！”
“我操你妈，你还我儿子！”
地底的重重人群之中突然冲出一个状若疯魔的中年男子。
砰——
防爆盾牌将他重重挡回。
“市长重地，不得扰乱秩序！”
平静至极的告诫从联警局一级警员白鹿空中发出。
高大威猛的智能装甲成为他最可靠的支撑，他接到的命令便是维持现场秩序、安全。
“我……！”
“我操你妈啊，白靖宇，你还我儿子，他才上初中，但凡你所谓的ASH智能预报说偏一点，哪怕说今天会下暴雨，我也不会让他独自回家。”
“我的儿子啊啊啊啊啊！！”
疯魔男子趴跪地上，含泪哭诉着，双拳紧握，将地面捶得砰砰作响。
第二百七十九章 白靖宇之死
他后悔啊！他就是太过于相信和依赖ASH了，他是个极度重视感情的人，他是单亲家庭，所以更加重视对孩子之间的亲情培养。
他从来都是亲自去接送孩子。
但今天因为业务原因，没有时间去接送。
送儿子上学前，他还特意看过ASH的预报，说今天天气晴朗，空气清新，就连不时发声的小地震也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简直是一个极好的日子。
若是带着儿子去游玩，会是一个美好的一天吧？
当时他还怀着这样的心情，谁知道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老师将现场照片发给他的时候，他心都碎了，苍白的脸色，扭曲的肢体，乌黑的血迹，以及充血发黑的双目。
儿子是被摔死的。
过天桥时候，一根巨大藤蔓刚好穿行而过，导致天桥地基不稳，当场断裂……
“啊……！”
歇斯底里的中年男子一边捶头一边捶地惨叫着。
手掌血肉模糊了他也不在意。
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对ASH的依赖，也恨白靖宇这个ASH创始人。
但他又清楚的明白，白靖宇只不过是他发泄的借口，他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他想逃避……
如果有可能的话。
“你恨ASH吗？月天？”
“什么？！”
白月天没想到等待良久的答案居然是这个。
妹妹还在潘多拉等着他，他没有时间在这里耗着，要不是因为比妹妹知道更多一些事情，他早就与对方断了联系。
“你恨ASH吗？”
“自ASH现世以来，多少人依赖它、信赖它，它也为人类带来了巨大变革，科技发展日新月异。”
“新式飞机、卫星、空间站，甚至殖民地被更新迭代造了出来，在它的帮助下，人类走出了地球。”
“月球、火星，这些不再遥远，人们可以生活在殖民地里，生态循环可以保障他们的生存，太空矿业由此而来，北风集团便是靠此发家……”
“仿生肢体、复制器官、生命延长、抗衰老，一个接一个对人类有益的生物科技被攻克，永生似乎触手可及。”
“涅槃公司便是为此而生！”
看着楼下那名歇斯底里的男人，白靖宇缓缓说着。
回忆与现实交织。
让他一下就回到了当初与她共同奔赴梦想的那一刻，给她注射药剂那一刻，他曾有刹那的动摇。
但回想起二人的约定与抉择，他还是将针筒一推到底……
最终，还是失败了。
而他则成了二人中被约定苟活下去的那个人。
成了孩子们眼里的杀妻凶手。
“你到底想说什么……”
昔日温和父亲的背影似乎在此刻重现，白月天有些动摇了，就连语气都放软。
“我想说，科技是没错的，错的只是人。”
白靖宇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滑柜，一把钥匙与一个小小的手提箱被摆在白月天面前。
“拿去吧……”
“这是什么？”
没有接手箱子与钥匙，白月天皱眉道。
“唯一的永生药剂，以及登上太空飞船的资格。”
白靖宇抬了抬手，这便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利用职位之便，在尼尔瓦纳养老院私自研究以及结合了霍恩天使药剂的成果。
也是她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永生药剂？你在开什么玩笑，母亲不就是死在这样的东西之下吗？”白月天怒视他：“你还是贼心不死？”
他怒极，甚至被气笑了。
当初那场人体实验是对方背着他和妹妹做的。
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母亲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而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体健康的母亲又怎么可能突发疾病去世？
当白靖宇对外宣布妻子是因为突发疾病去世的时候，他才真正带着妹妹出走。
而此刻，对方又要用同样的手段来让他抉择……
这算什么？
“不，这是真正的永生药剂。”
“也是这场灾难的根源，也可以说是诱发点。”
椅子上，白靖宇的头颅沉入窗帘遮挡的阴影。
这是他身为人父最后的骄傲。
“你不是知道一些事情吗，我只能告诉你，你所知道的那些，远不止真实的万分之一。”
“拿去吧，这是我和她送给你们兄妹二人的成年礼物。”
双手将手提箱与钥匙推至白月天身前。
“很抱歉，没能给你们美好的童年。”
“但我希望在今后的路途中，你们能够活下去，活到更以后的未来，替我，替这个药剂付出的人，看一看更久远的景色。”
白月天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白靖宇。
就算有，那也是很早以前了。
“你要干什么？”他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对方这很像是一个将死之人所交代的遗言。
“ASH，送客。”
回答白月天的只有如初的冷漠。
轰轰——
楼层变幻，身为ASH的创始人所居住的建筑，又怎会是简简单单的建筑呢？
当白月天被送到楼底的那一刻……
“白靖宇，你在干什么！！！”
轰隆隆——
无端的连锁爆炸席卷了整个顶层。
精密计算到极致的爆炸点刚好将整个顶层碎灭，却没有伤及底层建筑分毫。
被研究用来定向拆除的分子炸弹，刚好将建筑材料炸得稀碎，细小到沙子、扬尘层面的建筑材料随风飘荡。
底下的所有人呆了，警员呆了、群众呆了、副市长卡米拉的人也呆了。
没有人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你……！”白月天也呆了。
亲眼目睹这一切。
他想像常人一样痛哭、大喊，但他做不到，他想将十几年来对他的恨意用来抑制内心的悲痛，他也做不到。
就连此刻，亲历父亲的死，他除了眼睛充血，手掌紧捏手提箱，浑身发抖以外，他做不到其他的。
不能大喊、不能哭泣。
不只是因为恨意，也是因为手中的手提箱。
沉甸甸的分量就像是他的背影，一同装在了其中。
“呼~”
“月魁，等着哥……”
临走前，白月天深深的看了顶层一眼，这将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永生药剂他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无论如何，他会留给自家妹妹，连同钥匙一起。
至于他，将用接下来的所有时间守护妹妹。
因为，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第二百八十章 六十年、醒来（二合一）
2046年9月——
轰轰烈烈的大灾变开始了。
遍及全球的自然灾害到来，台风、海啸、地震、火山喷发……
这些往日里对人们来说遥不可及的自然灾害，在这个月里却频繁到每天都有一场。
每场都堪称史上最大灾难的自然灾害到来，人们对此无能为力，而伴随着自然灾害过后的，便是一种被命名为地蔓藤的怪异植物！
它们在城市残存的废墟地下中快速穿行，时不时就会有人在不知不觉中吸入由地蔓藤孢子授出的花粉，最后在身上长出一株株不成人样的地蔓藤……
怪异而扭曲！
新生的地蔓藤似乎在进化，攻击性变得强烈。
同时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错觉，总有人觉得有些人可能早就知道灾难的到来。
很多重要的地方早已经人去楼空，包括但不限于有钱的人、智商超绝的人、有名气的人、拥有优秀技能的人……
大家发现这些人似乎在一夜之间都消失了一个干净，再也不能从地球找到他们的身影，就好像他们从未在地球生活过，而是在月球以及火星的殖民地成长出生长大……
2046年10月——
残留在地球的人们历经了一个月的拼死挣扎，在地蔓藤、在地质灾害中挣扎！
绝大部分人死于地质灾害、自然灾害……剩余大部分人死于地蔓藤的侵袭。
而剩下的这些人，近侥幸幸存下来的人，人们终于确定他们是被抛弃了，他们是弃子！
有些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场灾难的到来，并提前做了准备。
因为他们在某个隐秘的机场，找到了一艘太空飞船的残骸，当然现在已经不太隐秘了，并且残骸里面的人死相极惨……
但这并不妨碍聪明人倒推出事实的真相！
人们开始在这场灾难之中寻求生存的方法，一时之间，争夺、杀戮、罪恶似乎正在不停的滋生，并且以极为快速的姿态蔓延。
没有人可以管得住他们，他们都只是为活着的本能而战斗着。
2047年——
原本在地球上生活的近百亿人口，现已百不存一，整个全球加起来不到1亿人。
但就算是不到1亿人，人类的力量总是无穷的，至少在形成团体之后，这个力量会被无限放大。
经历过一年多适应灾难的人们，终于找到了逐渐安稳下来的方法，那就是生活在地下！
地蔓藤生长的速度在放缓，它似乎主要将区域集中在各个城市部分，有很多人猜测这到底是一种科技造物还是来自地底的恶魔……
但不管如何，放缓生长的地蔓藤对于人类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人类在新世界中存活了下来，以他们自己的方式。
他们结成各个部族，部落有好的也有坏的。
食人、杀戮、抢劫、罪恶无处不在！
当然，除却这些，也有专门流浪收集物资的部落，一时之间，新格局的未来废土正在形成……
与此同时，在原中州大陆的地方，一个女人的名字正在大肆传播！
花白的头发、青春靓丽的容颜、强大的战斗能力、以及学识渊博的学者，所有的荣耀、美好，全部都集中于她一人！
她宣称将无限制的收容前来投奔她的人。
【岩藏基地】
这是对方报出来的基地名字。
与名字一同广播出来的还有坐标位置，此时的卫星还并未受到地球的影响，全部都在近地轨道上安稳的运行着。
地面的人可以借用卫星通讯，殖民地自然也可以借助卫星来观察地球上的人类……
2056年——
距离大灾变之始已经过去十年。
这10年，每年都有新的火山喷发，都有新的地质变化，将大陆板块位移、挤压、重构，每天都有新的玛娜生态在蔓延……
至少，原本的久川市早已不复存在，已然成为一条狭长的大裂谷。
这一年，岩藏基地已经迎来了能够收容的最大极限，整个中州大陆的绝大部分幸存者都集中于此。
超过500万人的庞大规模，让岩藏基地已经不堪重负，无论是人人皆知的赖大师设计优化过后的合理规划，还是基地指挥官白月魁等人的不懈努力都无济于事。
一场源自于人类内部的斗争开始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受于外部的压力，而是受限于人类自身的争斗。
血腥、扭曲的人性，似乎再一次在这场内部斗争中开始被展现，直至将属于人类自己的每一滴血都流干才会停止……
这场战斗之中，赖大师无心去刻意干扰人类自身的发展。
就像人类永远无法真正理解0与1的数字世界，虽然身为量子计算机的主体早就摆脱0与1，但同样的，他也无法理解人类为什么要内斗。
恰巧此时，身为基地的实际掌控人与创建者，白月魁与她的导师霍恩以及哥哥白月天，正在距离岩藏基地几十公里以外的某个隐蔽地下实验室，进行一项对人类幸存者极为重要的实验。
他们要尝试将玛娜生态的力量与人类相结合。
这将为以后人类的生存环境提供重要的改变！
身为最顶尖的脑科学家，他们深知——
宇宙不需要人类，太阳不需要人类，地球也不需要人类，只是人类需要地球，人类需要太阳，人类需要宇宙而已。
事实就是如此简单！
所以他们想在这场无论是人为推进，还是自然灾害的大灾变之中存活下去，就必须得找到与当前环境共存的方法。
中州人总是喜欢调和居中的！
至少此刻在白月天看来，当初将永生药剂给自家妹子使用，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不过是出去了一趟，回来以后自家妹子就性情大变。
变得比他还要成熟，变得比他还要知悉这些东西的一切，无论是玛娜生态、地蔓藤，还是隐约出现的噬极兽影，都是她定下来的统称。
也正是由于她的提前预防，基地这些年才能少死了很多人。
2056年2月——
长达两个月并且只有三个人的大型实验结束，当白月魁带着自家老师与哥哥返回岩藏基地时……
看到的只有血腥满地并自相残杀的人类。
剩余的人们没有一个不是受伤、残疾，甚至半死不活。
但仍然从不见天日的地下建筑中走了出来，迎着微弱的亮光，低头站在她的身前。
虽说大家已经爆发了内乱，甚至为此失去很多人，但白月魁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基地主人。
不仅是源于她强大的武力，也来源于她的博学，她对玛娜生态的熟悉能力……
曾经不是没有人怀疑过白月魁便是知道内情的始作俑者之一。
但后来白月魁用所作所为，狠狠的打了那个人的脸，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怀疑过白月魁了。
没有人会愿意用几年、十年、甚至几十年、一辈子的时间，来守护、来收集、来帮助剩余下来的人类。
因为他们都曾经经历过那10年中的黑暗时代，他们知晓人性到底是个什么鬼玩意儿！！！
如同昼伏夜出的动物——
有白天的时候，它是温和的。
没有白天的时候，它便是凶猛的！
人也是如此，白月魁在的情况下，他们便是温和的。
而没有白月魁，在那个人人自危、在那个食人、杀人并不罕见的十年，便是黑夜的时代，他们并不希望再回到黑夜。
2066年——
玛娜生态已经侵袭全球大部分地方。
天上的卫星也早已受到不知名的作用而断了通讯，甚至有些人能够在地球表面找到卫星的残骸……
据推测可能是受到月相异动，又或者地球自身有时候极端变异的引力作用所撕扯。
总之，再也没有一颗卫星可以供人类使用，无论是地球上的人类，还是殖民地上的人类。
在这一年，大家统一失去了最后一颗‘眼睛’。
也正是在这一年，已经更名为灯塔的塔尔塔洛斯，首次接到了来自地面的通讯！
年仅30来岁便执政的摩根，与这位自称岩藏基地指挥官的白月魁畅谈彻夜。
上一任狱长兼他养父的黄元修病逝。
随之爆发而来的便是黄元修在位时期积压的各种问题……
人口超限，资源分配面临极大压力，如果再不如果再不采取某种措施，那么将变得跟他取得联系的地面幸存者，岩藏基地中的情况一模一样。
铁血的三大法则，从这一刻开始、从与白月魁畅聊之后便自摩根的脑海之中诞生。
为了生存，为了将人类最后的曙光传递下去。
灯塔上的人类从此刻开始起，将由灯塔的塔尔塔洛斯，也即灯塔的大脑中心智能全面接管各项物资的分、收集任务以及各种详细规定被制作出来。
灯塔上的人不再拥有家庭、不准拥有私人感情。
从此刻开始，将实行全面基因检测，人类将根据基因优化程度分为三六九等。
上等可为上民，下等只为尘民！
上民拥有各种医疗、以及食宿等优先权，尘民只能够为上民服务。
各种辅助杂活便分工给尘民。
同样的，上民将负责最为危险的各项任务，维持整个灯塔的纪律，维持地面科研哨所的安全，并前往地面各处收集残存的物资，以此来保障灯塔的正常运行。
专门为此而生的猎荒者就此成立。
他们拥有最为良好的基因优化程度，他们各个身强体健，他们拥有最为专业的猎杀技能。
他们便是猎荒者。
游荡于荒野与废墟之中，为灯塔带来源源不断保障的强大队伍，强大的重立体，以及原本灯塔所留下的各种极先进科技装备使得他们一时之间在荒野所向披靡。
人类，似乎有希望重回地面生活。
然而好景不长……
2057年——
灯塔成立一年多的猎荒者部队，在首次向城市废墟进军的途中发现了噬极兽的身影。
它们力大无穷、速度敏捷。
并且体型庞大，一头比人类体型稍大的中型噬极兽，便足以将整个不着装重立体前提下的全副武装人类击败。
猎荒者在推进向城市的过程中遭受毁灭性打击。
灯塔有约半数人口、物资在这场首次与噬极兽接触的战斗中被丢掉。
经此一役，已将狱长职位更定为城主的摩根决定收拢地面部队、科研前哨站等人口。
将原本灯塔的‘收容其他人类’先级策略更改为，以‘灯塔存活、延续、自身安全’等一系列首要优先级策略。
停止向地面持续广播、停止收容地面其余人类。
放弃研究玛娜生态的奥秘，转为对灯塔自身残存科技的持续开发，原先偏向攻坚用的重立体将迎来重大改进……
将偏向于机动与防御，以及可持续作战为方向。
以求为在这场战役职中，名存实亡的猎荒者部队的新生儿带来安全保障，残存的老一辈猎荒者将带领新人持续执行猎荒者的使命。
于荒野之中，搜集各项物资。
同一年年末，城主摩根遍览群书，将养父黄元修留存在灯塔核心的科技翻边，最终找到一种比较适合灯塔当前环境的生物机甲科技。
《临渊者计划》被秘密启动。
由一群从不见天日的生化人所执行，他们不畏疼痛、他们智商超绝，但他们每一个只有不到五十年的寿命。
这便是强行刺激细胞端粒的代价。
换来的便是超越常人的强大以及聪明。
但随着养父黄元修的死去，这项技术被带入无人知晓的世界，因为摩根并没有在其中找寻到任何一个有关于此的科技文献，甚至连提到过都没有。
似乎，黄元修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2067年——
临渊者计划秘密运行十年，被养父黄元修称为影卫的生化人，接二连三的因为生命大限而逝去，临渊者在这种环境中诞生。
但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适配者。
与灯塔大脑，塔尔塔洛斯脑机结合体实行实时连接同频的临渊者，一种大型生物机甲，始终没有等来一个真正的主人。
期间，摩根尝试过找人来适配，上民、尘民、生化人、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2076年——
灯塔与地面的岩藏基地持续取得联系，但因为某种原因，此事只有城主摩根以及岩藏基地指挥官白月魁等寥寥几人知晓。
这一天，灯塔核心塔尔塔洛斯突发异状，一个奇异坐标被摩根知晓。
同时，地面的赖大师也借由白月魁与灯塔城主摩根取得联系，统一口径。
马克，英文Mark，意为坐标的谐音名被赋予坐标地点取回来的孩子身上。
一个还未睁眼，便被赋予使命的人。
2106年——
玛娜生态已经蔓延全球。
时值27的马克逐渐接过猎荒者的担子，成为猎荒者的新队长。
将替上一代猎荒者进行永恒的使命。
同年二月，地球内核深处，一股异常的震波产生……
这一刻，无论是岩藏基地还是灯塔，又或者其他地下基地都感到了莫名的异常。
第二百八十一章 灯塔的发现
“嘀~”
“嘀~”
高鸣的警示音不停啸叫，人影不停走来走去，每一个都神情专注，每一个都凝重无比，因为自灯塔不停航行这么多年以来，从未遇到过现在这种情况……
警告——
“灯塔所有传感器失去效用，反重力装置无法检测到重力存在。”
警告——
“灯塔所有传感器失去效用，反重力装置无法检测到重力存在。”
加粗的黄色三角感叹号图标重重闪烁，刺眼的鲜红字体被每个人都收入眼中，大家集中视线，朝一个方向看去。
“镜南部长，我们怎么办？”
被众人目光视线所及的是一位高挑女子，1米75的身高加上黑色高筒靴让女子身姿更是出挑。
镶着金边的黑色紧身风衣让她气质上更胜一筹。
脸上的表情不起一丝波澜，冷艳而又魅惑。
“让驻守在灯塔各个传感器的上民手动监测实时数据，并及时反馈到航行室和指挥部。”
“检查灯塔所有传感器线路，以及相应的联动线路，同时将这次异常数据备份一份给我。”
“我要离开这里一会儿，你们继续正常工作！”
成熟的女音稍显冷淡，但大家似乎都熟悉了对方的发号施令，很快就进入到了平常的工作状态，将对方实施下来的命令，一丝不苟的执行完成。
“部长，您的数据。”
助手小心翼翼的送来一枚黑色物体。
“嗯，给我吧！”镜南接过小小的存储芯片，“你替我先维持一下这里。”
“好的。”
跟助手打过招呼，镜南出了指挥室径直向城主摩根所在的中央指挥区走去。
身为掌管灯塔航行室和科研部的部长，竟然本以为自己会在这个职位上平稳的度过很多年，但没想到只是他上任的第5个年头就出现了这种怪异的事件
以往也不是没有过波折，但从未像这次事件一样如此严重，严重到灯塔的所有传感器都失效，并且反重力装置完全无法监测到重力的存在。
无法监测到重力，也就意味着反重力装置无法正常运行。
虽然灯塔的悬浮推进系统并不完全依靠反重力装置运行，但反重力装置依旧承担了大部分灯塔的重量，提供了绝大部分升力。
如果反重力装置无法正常运行，那么对于灯塔来说，将是一场严重的灾难，一场资源的极大浪费。
加快步调，不知不觉间镜南便走到了城主摩根所在的办公室外面，有心事的她甚至没有注意到，一路上与她打招呼的其他灯塔上民……
咚咚——
“进来……”
苍老但不失精气神的声音闯过门墙。
镜南点了点头，拇指摁在智能门禁上的按钮，等待房门自动弹开以后，她才一脚迈进这座灯塔最核心的区域。
城主摩根的专属办公室，灯塔的中央指挥区。
毫无任何修饰的金属放出本能的金属色，环形的落地天窗一眼就能望到云层，往脚下看去便能一览灯塔全景。
但此刻，镜南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风光。
“摩根城主，这是灯塔航行室刚刚收集到的异常数据资料。”
将手中的存储芯片递过去，镜南继续道：“根据科研部以及各个驻守在传感器周围的上民反馈，我们得出一个结论……”
“地球的引力刚才曾在一瞬间完全消失，但非常奇怪的是，在引力完全消失的瞬间，我们这些对地球来说微不足道的物质却并没有受到影响。”
“就像是有人帮忙在引力消失的那一瞬间代替了引力！”
身为灯塔上民，又是科研部的部长，镜南自然拥有极高的智商与渊博的学识，对于这些东西她早已烂熟于心。
“嗯。”
坐在象征城主之位的摩根赞同点头：“……所以镜南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这跟玛娜生态有关！”
镜南双眉紧蹙，“您知道的，我们的猎荒者战士在以往的作战任务中都可以通过磁场的强弱来判断噬极兽的强大与否！”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当这个噬极兽又或是玛娜生态中孕育的另一种强大生物出现，由于极端强大的磁场，从而影响了地球，导致地球在某个极为短的时间内出现了异常……”
“虽然，我无法想象这个生物有多强大。”
目光透过脚底的透明地板，镜南就感觉那腥荭一片的土地近在眼前，不知道，人类的曙光该在何方。
“镜南你说的不无道理。”
“但这只是你的推测，并不能证明什么，但我会考虑让猎荒者小队进入到生态密集区的外围刺探一下。”
摩根将手中的芯片放回桌面，想了想：“但这件事情得等马克他们回来再说，他们现在还在灯塔的资源标记点‘R-49星际飞船遗址’处收集物质。”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快要回来了。”
R-49星际飞船遗址，是灯塔最近找到的一个能够为灯塔提供资源的点位，位于澳亚新大陆北纬8.8度/东经107.3度。
这也是灯塔多年来不停航行的原因。
由于大灾变后几十年来大陆板块不停的剧烈活动，造成许多旧世界绘制的地图不再准确。
许多新生的大陆板块，样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烈变化，只有不停的重新侦测、绘制，才能及时掌握最新的地面复杂地形。
以此来保障猎荒者们在地面上的正常行动！
同时由于灯塔的发展模式，注定了灯塔只能不停的航行在各个地方收集资源，因为灯塔本身并没有重工业的加工工厂，也就意味着许多消耗物资是用一点少一点。
只能通过下到地面来进行人为收集补充。
这就是猎荒者现在的使命。
“好的，城主。”
镜南闻言不在多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么我想先回到航行室，继续指挥灯塔的正常航行。”
由于灯塔的航行需要极为严密的数据反馈以及指令发布，所以镜南必须时时刻刻亲自在场监管那些数据，以保证灯塔的正常。
听说在她没有接手航行室以前，灯塔其实是可以进行智能航行的。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城主似乎下了一道命令，导致灯塔从此之后只能半智能半手动似的航行。
也就是从她接手的那一年开始实施，所以她也习惯了时时刻刻都在航行室盯着，而不在航行室的时候，她就会来到科研部进行指导研发工作。
这便是她的使命，也是身为上民的职责。
几十年来，摩根城主即位期间，冰冷的三大法则早就深入人心，上民有上民的职责，尘民有尘民的职责。
两者之间的沟壑有如鸿沟。
不可跨越、不可逾矩！
第二百八十二章 成神
“去吧。”
摩根坐在城主椅挥手道。
等身材高挑的镜南踩着高筒靴，气质冷艳的走了出去以后。
他才将视线放到地面大陆的某一个方向。
“如果灯塔能够感受到异常的话，那你们那里也应该能够感受到的吧……”
他从未将白月魁的消息向灯塔的众人透露过，如同冰冷的三大法则，他会将这个秘密一直封存。
无论是灯塔还是地面人类，都将是未来的一线希望。
区别只是这两条不同的路，谁能走得更远。
……
【涅槃地下城】
一座由原岩藏基地更名过来的地下城市。
位于澳亚新大陆的东部盆地。
一个几经辗转，少数没有被玛娜生态完全侵蚀的地方之一！
“月魁姐，赖大师说他在刚刚检测到一项异常数据，让你过去看看。”身穿红白相间亚麻布短裙的少女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
“我知道了。”
将手中的地图收起，白月魁起身走向少女。
“夏豆，少玩点腥荭素，那玩意虽然能够让你共享‘它们’身为人类时的回忆，但是玩多了可不好！”
将少女手中两头金色中间透明泛着腥荭之色的瓶装物体顺手收走，白月魁轻声呵斥道。
“我、我知道了，月魁姐……”
两根食指轻点，夏豆露出知错的表情。
以往她只要用出这一招，那月魁姐一定会原谅她的，这招百试百灵。
“嗯，带我去见赖大师。”
果不其然，温和的声音没有责怪之意，还让她带路去找赖大师。
“好，我们走吧月魁姐。”
拉起那只有些冰凉的手掌，夏豆早就习惯这样的温度，身为从小在地下城长大的孩子。
接近二十年的时光，她都在白月魁的看护与爱护中长大，对于她来说，虽然月魁姐从不让人称呼她某种关系上的名字，但其实早就已经是很多人心目中母亲一样的存在。
只是，拉着冰凉手掌前进的夏豆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的白月魁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六十年，已经到了你给我看到的未来极限。”
“所以，会是你吗？！”
“神秘的王落先生。”
走在地下城的通道中，白月魁双眼无神，心里想着当初对王落的记忆。
短暂，却又深刻。
除此之外，好像就再也没有其它的特别之处了……
但她知道，对方一定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从让她预知未来的那一刻，她就信了。
通道并不是平整的路面，反而像是最荒野的野生土路，但在这泥土周围的凹凸坡面上却诞出深蓝色的晶体。
一些泛着蓝色微光的花朵自晶体周围伴生。
美丽至极。
而晶体周围便是许多挥汗如雨、下稿有力的人影。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大家一视同仁，并无区别，这其中，有两个与少女年纪相仿的挥稿少年朝夏豆的方向大声喊道：
“夏豆，你又拉着老板在干嘛呢？”
“就是就是，是谁天天像个小跟屁虫跟在老板后面啊！”
“你、你们……”
夏豆拉着冰凉手掌，转过头朝着俩少年怒目而视，即便是只听声音她也能知道是那两个坏家伙！
“苏丹、苏忏，你们两个给我等着，等我把月魁姐送到赖大师那里再回来收拾你们！”
少女气急败坏的朝着兄弟俩，说着在大人们看来颇为‘幼稚’的毫无威力的威胁话语。
周围的男女抿嘴轻笑。
铛铛的声响以及挥稿动作不停，但嘴角却泛起隐约的弧度。
在地下城生活的人，都是些失去过重要之人的幸存者，经历过黑暗，便更懂得珍惜光明。
而夏豆与这相依为命的兄弟俩，能算作是他们的光明。
“略略略……”
“你来呀，你来呀，来不了吧！”
“哈哈哈……”
两兄弟没有功夫做鬼脸，但不停扭动的屁股就像是一张嘲讽的人脸，气得夏豆直发抖。
“月魁姐，你看看他们俩，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我。”
拉着冰凉手臂很是摇了摇，夏豆委屈的朝着白月魁看去。
如果是不知根底的人，只怕还真是会我见犹怜。
“好了，夏豆，先带我去见赖大师，你再回来玩好吗？”
摸了摸少女的头，白月魁笑着拒绝了她的扮可怜。
夏豆是她外出执行任务捡来的孩子，父母二人相拥而眠，显然是想要让这个在大灾变以后出来的孩子多存活一段时间。
只不过，风沙、尘土、低温，哪一样不是令人类胆寒的灾害？
也幸亏这孩子是大灾变以后出生，体质以外的还不错，她路过那里之时，虽然夏豆已经被冻的鼻青脸肿、黄沙满面，但依然是坚强的活了下来……
事到如今，她也没想到，夏豆对她的依赖会如此之大。
大到把她当做母亲对待。
“好。”
少女舒服得眯眯眼。
自从成年以后，月魁姐就很少在做出这种过于亲密的行为了。
现在难得享受到一次，她自然要好好珍惜。
拉着冰凉的手掌，心中却是无限的暖意。
二人穿行在密密麻麻的复杂地下通道中，浅蓝微光照亮着通道不会让人迷失，过往的忙碌人影更是不知几何。
这是涅槃城。
……
地球，地核深处。
一道隐约模糊的人影现身于此。
像是婴儿来到世间一样好奇，人影看着自己熟悉却又陌生的身体。
动了动手、动了动脚。
似乎，与往常无异……
“果然如我所料，三维的空间是无法容纳四维的生物本体的，除非，自降维度才能用实体进入物质界。”
“不过，即便如此，这具我随意用时空之力捏造的身体也比以往强了太多了。”
“是时候，去看一看如今的世界，以及践行某些承诺和誓言了。”
身体逐渐凝实，王落也不再迟疑。
一个破灭，便来到如今地球的外太空。
升维成功以后，他不再是人类、也不再是苅族，而是实实在在的四维生物。
能够掌控时间的四维生物，也是低维世界的神！
曾几何时，他也成为了从天注视他人的存在。
——神——
第二百八十三章 搜寻残骸
R-49星际飞船遗址。
黄沙漫天，尘土飞扬，一艘巨大足以容纳几十万人的星际飞船残骸横亘于此。
几十年的地质变化，飞船残骸的大部分船体被掩埋在形同沙漠的荒地之中，只有船尾露出的两个巨大发动机矢量喷口。
这种在星球内部使用，拥有极大推力的喷口，才能证明人类曾经的辉煌科技。
而如今，终于是沦为一摊废铜烂铁。
“猎荒者杰夫，呼叫队长马克……”
伫立于风声作响的黄沙天气之中，身穿背甲，手持长枪的短发男子手指抚着挂在耳边的通讯器，不停的尝试联络上通讯那头的主人。
“二队已经到达B区入口，呼叫队长马克，收到请回答……”
“喂？”
呼呼——
被小型风卷卷起的黄沙互相殴打，带着噌呲碰撞声。
尝试呼叫队长，杰夫转过身来打量着稍远处的矢量喷口。
巨大的喷口好似在诉说人类往昔的荣耀，但现实情况是如此巨大的飞船残骸他们能够在这其中找到灯塔所需要的物资百不存一。
稍显复杂的情绪，凌冽作响的风沙。
都让他忍不住来了句情绪上的发泄：“TMD，什么鬼天气！”
……
飞船残骸巨大，发动机矢量喷口的另一端，经过长时间的风化，断裂成两段的船体露出宽大的机身。
一队早有准备，全副武装的人走进这天然形成的通道之中。
阴暗的飞船内部……
没有照明，没有一丝多余的光亮。
形同石雕的肉土神情跟真人一样真实，悔恨、祈祷、拥抱、难过、恐惧、平静，所有的情绪被完美提现。
即便是现在化作石头一般的肉土，墨城也还是能够从对方那形同实质的表情神态中，体会到当时想要搭乘这座飞船逃走的人们的各种心情。
叮——
叮——
小巧似掌中梳妆镜的侦测装置被墨城握在手中，绿色的圆形透明荧幕，像雷达般不停扫描着面前的人形肉土，杂糅了天干地支、太极八卦、以及经纬线的扫描装置在这种环境中意外可靠……
“啊~呼……”
侦测装置还在持续，但墨城的表情却明显放松下来。
这些肉土的磁场并不强，这既代表着肉土们已经死去多时，也代表着里面并没有暗中隐藏的脊骨寄生！
“……危险性不大，看来这次能够多搜寻点物资了。”
心里暗自想着灯塔的搜寻任务，墨城将另一只手向后探出，手中的手电明暗交错间迅速闪了两下。
这是猎荒者的独有讯号。
意味着这一段已经被他探寻过的路程并没有过多的危险。
很快，在他身后的通道亮起另一片灯光……
“嗯~”
原地待命的战术手势转换为队伍前进的标识。
身材高大魁梧的马克一马当先走在最前，身为猎荒者现任指挥官，保障队员的安全是他的职责。
在其身后，还有几人，白头短发英气逼人的冉冰将手中的枪械拉开保险，点亮战术手电，与队友们对视一眼，跟在马克身侧前行。
同是猎荒者，她跟马克一同长大，早已经熟悉对方的一举一动。
无声的默契，源自于猎荒者们长久的共同磨合。
上民的猎荒者在前，尘民的普通人在后，一只以搜集物资为目的的队伍在飞船内部的阴暗通道中缓缓行进……
所有人都紧绷着一根弦，只有少量的光亮才能够让他们稍微放松一点。
咚。
咚。
咚。
寂静压抑的脚步在通道之中显得突兀无比。
似有节拍的鼓点，一点一点的敲打在众人心房……
“呼……”
与脚步相呼应的便是沉重的呼吸声。
气氛很压抑，大家都很紧张，但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抱怨！
因为，地面上的怪物可不会给你机会，噬极兽、脊骨、腥荭素，每一样都是危险的，每一样都是致命的。
甚至还有不起眼的玛娜之花，虽然目前灯塔还没有收录玛娜之花主动袭击人类的案例，只是被动吸收受伤严重或者将死之人的生命源质……
但大家都知道，迟早有一天被动会变为主动！
砰——
靠近过道门框的人形肉土，被一个年轻人影后背的坚硬储物箱子撞碎。
嗯……
唐尼压抑着怒气转身，对着眼前的铭牌上显示4068的尘民，以及他身后的人严肃道：“尘民都给我注意点，损坏的物资可都是算在你们的奉献点里！”
奉献点就如同旧社会的纸币和电子法定货币，在灯塔通用。
只不过，即便是尘民拥有再多奉献点，也无法用奉献点享受某些上民才能使用的权限和服务。
因为，尘民就是尘民。
先天从基因上就决定了地位。
“哼……”
将肩膀上因为撞到肉土而沾染上的诸多灰尘拍掉，身为尘民，4068至始至终都知道，尘民是不可能跟上民相提并论的。
但凭什么？
凭什么他跟这些猎荒者一同出来执行任务，同样经历着莫大的危险，同样身体力行，最后只能得到为数不多的奉献点？
他不服！
终有一天，他要让这些用另类眼神看他的人对他刮目相看。
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
在猎荒者唐尼眼中，在他即将暴怒想用眼前这个叫4068的尘民抓典型的时候……
4068终究是慢慢将头颅低下。
将眼神隐藏在黑暗中，用目光制止了想要冲上来帮忙调和的另一个尘民，他的临时搭档4079。
“……”
压抑着怒火的鼻息从唐尼鼻中喷出。
既然对方服软，那他也就没必要再杀鸡儆猴了，只是心里终归是有些不爽。
他对这些尘民其实没有多少意见，但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能力不足还要贸然逞强，完全是傻子行为。
阴暗的通道中，队伍持续行进着……
“怎么回事？！”
马克上前问向蹲在地上的猎荒者队员。
“队长，我们在这个侧门发现能源仓库的字样。”
“而且，根据我们猎荒者以往的经验，这种由国际联盟制造的星际飞船布局大体相似，再加上我们之前走过的路程……”
“我想，这大抵就是我们需要搜寻的仓库之一！”
队员头戴红色贝雷帽，身穿猎荒者通用的背甲推测道。
胸前一抹蓝色能够证明他的基因优等性，只有上民才可以进入猎荒者部队！
第二百八十四章 你终于出现了
“嗯~”
马克颇为认同对方的说法，身为猎荒者的队长，这点经验还是有的。
不过，该有的程序还是得有。
“按照以往的流程，开始清理……”
将命令吩咐下去，不同于在灯塔，地面上，谨慎，才是唯一的都核心要点。
这也是上一代猎荒者长辈传授给他的经验。
“墨城……”
“什么事？”
抬手将猎荒者部队里最敏捷人叫来，马克在他耳边轻声道：“让唐尼，还有其他人对尘民不要太过分了。”
“尘民也是人。”
“知道了队长。”墨城点了点头，转身朝队伍末端走去。
身为猎荒者部队里最潇洒，最来去如风的男人，这么点小事怎么可能难倒他呢？
不过，队长倒确实是对尘民非常不错了。
在这个以基因优化程度决定人天生地位高下的时代，尘民字如其名，如同尘土一般，是可以被随意抛弃，随意丢掉的存在。
一场物资搜集行动，猎荒者损失还能有人记得，尘民有了损失，那就是真的归于尘土了，不会有人记得尘民。
他们是只有编号，没有名字的存在……
——
废墟遍地的都市遗址里，因为大陆板块的常年剧烈活动，原本平坦的地势化作高低错落的峡谷，巨大的裂缝贯穿整个城市。
而在这条裂缝里，红紫相间的玛娜生态无处不在，孕育出的于人类来说外形极为丑陋、恶心的玛娜之花更是随处可见，随风摇摆。
“呲……！！！”
“吼……”
人头、狗身、背上根根脊椎凸起，形似人手的六肢，密密麻麻的怪物们在此处聚集、游荡。
单个大小堪比摩托车，这种被灯塔称为蛇狗的东西，以头部外形酷似毒蛇的发丝状器官，和能够伸缩自如，譬如老龟缩头的保命能力出名。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头生牛角，红色脖子如同蛤蟆吐气般鼓起的类蜥蜴怪物，比蛇狗大上一圈，数量相对来说较少的地吼混杂在整个怪物队伍之中。
怪物们时不时嚎叫着。
向峡谷中央，一朵堪比城市高楼的巨型红色植物走去。
绽放开来的巨型花朵，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腥荭之色的迷人雾气，庞大根系的脚下周围，颗颗如同神经突触的红色球体玛娜之花环绕。
而怪物们，则是围绕其成一圈，一排接着一排前来。
突触般的触手自主延长，在距离怪物们不足两米之处停下，幻蓝的生命源质源源不断的送入触手。
看起来……
就像是在排队上供一般！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在这数以万计的怪物群中，有一道人影恣意走过。
周围的怪物们没有一点动作，对他视而不见，仿佛从未有一个人从它们身边经过……
当然，也没有人能从它们这边经过！
不过王落是个例外。
“……”
因为前方的路途被怪物所挤占，他只好踩着怪物们的头顶走过，靠近红色巨型植物，王落随意拉过一根红色触手放近眼前观看。
“进化了啊……”
“收集、吸收、筛选、孕育，这就是第三末日世界基因科技隐藏的东西吗？”
完全读取几十年后的地蔓藤数据之后，王落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原本并不明白的东西，在突然一下子搞懂之后，没有充实的满足，只有短暂的空虚。
或许，也跟晋升高维生物有关吧……
即便现在是自降维度降临于世间，也还是自带俯瞰的视角在浏览。
“既然这么无趣，那就……”
“去看看老朋友吧！”
站在某个蛇狗的头顶，踩着对方智慧的眼神，王落想了想，身形眨眼幻灭。
峡谷还是那个峡谷，怪物也还是那个怪物，除了某个智慧的眼神，没有人知道有人曾经来过这个位于玛娜生态密集区的中心地带。
……
“月魁，你来看~”
“就在不久之前，地球有一瞬间的引力完全消失，持续时间极短，但不知为何，我却能监测到数据异常……”
“就好像、就好像对方是个有意识的人类，是故意放给我们看的，是故意表现出来的。”
头发花白，面容中庸的中年男子，在一间拥有废土特色的实验室，向另一个白发人影推论着不久前才发生的一切。
锈蚀的齿轮、污浊的扳手、坚硬的白骨、透蓝的晶体，当所有的元素都击中在一起，便构成了白月魁眼前的这间废土实验室。
在她眼前喋喋不休的中年男子便是赖大师。
一个无论从任何角度去看待对方面容都是那么中庸的‘人’，或者说量子计算机实体？
总之，是个怪人就是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对方就是故意放出来的呢？”
白月魁一句话便打断了中年男子的所有推论。
整个涅槃地下城之中，也只有对方才是少数之一有资格叫她月魁的人……
“额……”
“身为算力惊人的大师直觉？！”男子挠了挠头挑眉道。
因为发明、发现过许多有关于玛娜生态的东西，同时又对旧世界的科技极为熟悉，人人都称他为赖大师。
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这个称呼。
甚至因为他从未改变过的容颜，大家都以为他和月魁是一个类型的人。
只不过，可能很多人都没有想到，赖大师并不是人，而是一台量子计算机的‘化身’吧？
至于他为何能够化身……
那还得问他的那个老师，一个隐藏在暗中，从未露面，似乎跟他一个生命结构的‘人’，又或者‘计算机’？
“大师直觉，emmm……”
“你的大师直觉好像从未靠谱过，上次的截取玛娜果实任务你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靠在锈迹斑斑的工作台上，白月魁歪头疑惑。
“额……”
赖大师摸了摸鼻子。
反正这就是人类的心虚手法，模仿一下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好久不见。”
就在他手快要触碰到自己鼻子的那一刻，在他对面的白月魁忽然听见熟悉入骨的一声招呼。
那种清冷至极的声线，她或许或多或少会遇到过一些，但从没有遇到过那个深刻却又不深刻的声音。
因为时间太长忘了……
因为太过深刻，已经深入脑海，以至于只需要一点回忆，她就能记起。
“你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