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挑战
其他席位的青年武士,已经迫不及待起身,准备下场一展身手。
方邃和修科两人反而举止从容,并不急于较量胜负,神色平静的注视着最先走入场内的一对儿青年男子。
这两人生的高昂轩挺,上场后向穆纳萨行过礼节,也不说话,忽然间就动若惊雷的翻出连串筋斗,最终在大殿中心的空旷位置站稳。
两人甫一动作,就显出如此干净漂亮的身手,瞬时引起此起彼落的彩声。
二人齐喝一声,当即动手对攻起来。
方邃看了两眼就知道,他们是经过安排,登场以表演的形式比试,作为正式武斗前的热身节目。
虽说是热身形式的戏斗,但这两个青年也是精挑细选出来,都有一身好武技,功底扎实,闪转腾挪之际,张弛有度,力从腰胯送出,拳头生风。两人的碰撞亦是全无花哨,乃是实打实的较量。
整个大殿里的人众,气氛慢慢被调动起来,待这对儿青年比试结束,更是赢了个满堂彩。
此后才开始真正进入比武阶段,先后有多名埃及着名的武将家臣,或是杰出的子侄辈人物出手,相互挑战。
殿内战斗不断,激烈之极,凡是上场之人,确是个个身手不俗,无一是虚应故事的花架子。
穆纳萨亦看的连声赞许,多次作出封赏。
就在又一对儿青年比试结束后,处于穆纳萨下手,一个金甲中年武将身后的席位,忽然立起一个英气勃勃,身形魁伟的青年。
方邃相邻一席的圣祭司转头过来道:“此人是我国当权大将的侄儿,为勇冠军伍的青年将领,名叫格克。听说他对坎蒂丝钟情颇深,恐怕我们有热闹瞧了。”
这叫做格克的青年身形挺拔,一表人才,始一站起,立即吸引众人注意,连穆纳萨也目光微转,看向这青年,和颜悦色的道:
“格克侄儿起身,难道也有上场献技之意?”
格克将目光转向穆纳萨子女所在席位,先看了容色秀丽的坎蒂丝一眼,继而面色转冷,望向修科道:“小侄并非为了上场较技,而是发现有些不知自己身份的奴才,妄想得到蒂丝小姐垂青,因此准备出手教训一下这等大胆奴才。”
格克所言再明白不过,显然是他和修科都有追逐坎蒂丝之意,而在情场较量上,格克似乎处在不利的位置,这才演变成今日准备当众以武力和修科争锋的挑战。
格克话落,坎蒂丝‘呵’的一声叫起来,粉脸羞红,眼中却又有着一丝骄傲和喜悦。
她毕竟是被人宠溺惯了的女子心性,现在有两个优秀男子,众目睽睽下为她争锋,确是让她羞喜参半,而这其中,恐怕还是喜悦的成分更多些。
不知是什么原因,坎蒂丝竟在此时看了方邃一眼。
可惜方邃正轻眯起眼睛,注意着修科的反应,对其他事情并不如何关注,令坎蒂丝颇感失望。
被人挑战的修科,缓缓从席位上起身,面不改色的朗笑道:“蒂丝小姐秀丽绝艳,试问谁家男儿没有求取之心,修科一介凡人,如何能够例外。”
他说话时虎目精芒闪烁,光辉攒射,显出逼人的气度,配上俊伟的容颜,确有令人心折的风采。
修科轻拍手中宝剑,再道:“我别无长物,惟有从不离手的宝剑相伴,今日穆纳萨大人过寿,既然格克你有兴致,我们便斗上一场,权当给大人祝寿好了。”
说罢走出,单膝跪地向穆纳萨道:“请大人赐准这场比试,属下可以保证,绝不伤害格克分毫。”
修科这番话说的十分狂妄,隐含格克完全不是自己对手,生杀掠夺皆在他掌控之下的意味,但这样狂妄的态度,在修科身上展现出来,却让人觉的理所当然,众人反为其强大莫匹的自信感染,同声喝彩。
坎蒂丝更是看得目中异彩连连。
只有知道修科真实身份的圣祭司,对其大为反感,冷然道:“这修科太狂妄了,方邃你待会下场不必有所顾忌,倾力而为,一切后果自有我给你承担。”
方邃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并未说话。
穆纳萨此时笑道:“两位都是我看重的青年俊才,比试固然可以,却要注意轻重,不可伤了自家和气,至于谁能赢得蒂丝芳心,全看个人本事,老夫是从不干涉的,哈哈!”
修科和格克二人得了应允,同声答应,一起来到大殿中央,相隔两丈,彼此对峙。
格克的兵器,是一杆仆从送过来的长枪,单以兵器论,枪势一旦展开,走的是大开大阖,横击直刺,点、扫、抽、打的堂皇路子,在一定程度上,确是对飘忽灵奇的剑术,有着遏制作用。
场上两人目光相对。格克忽然暴喝一声,横枪扫出,出手有如闪电,枪体摩擦空气,形成阵阵气爆,声势惊人。
一时间间满场皆是枪影飘洒,若如点点寒星。
旁观众人看的连声赞誉,格克不愧为军中虎将。
但很快人们就发现修科的表现更是神乎其技,在格克有如狂风骤雨的枪芒刺扫下,修科轻松游走,任是格克枪式展尽,仍无法真正伤他分毫。
最重要的是,修科到目前为止,还未出一剑。
修科如此武技,连圣祭司也升起一丝担忧,低声询问方邃道:“修科的厉害,确是出人意料,你有几分把握胜他?”
方邃目芒如箭般瞄着场上游走无定的修科,眨也不眨一下,口中应道:“一分也没有。”
圣祭司愣了愣才道:“现在岂是开玩笑的时候?”
方邃立时改口道:“那好,我有十分把握!”
圣祭司大恼,气的转过头去,再不说话。
忽然,场中央传来‘锵’的一声响,修科终于出剑。
刹那间,殿内处处皆充盈着逼人的寒气,但见全场都是森森剑辉,纵横披靡。
许多观者一起脱口骇呼,此等剑技,已到了超凡脱俗的境界,确是让人惊艳。
‘锵!’
剑鸣再起,修科手中长剑归鞘,洒然从容的卓立殿内,仿似从来未移动过。
‘哐啷!’
格克满脸羞愤,手中长枪坠地。原来先前一瞬,修科在出剑后的短短时间里,横剑连续拍在格克双手腕上,令其兵器离手,已然败了。
蓦地,全场暴起彩声,人人高呼尖叫,为修科的惊人剑术所倾倒。
方邃对面的潘洛斯等人面色大喜,将目光又一次向方邃投来,齐声冷笑。
几人中的鲁姆,更是做出个斩首的动作,意示方邃不堪一击,今晚必败无疑。
就在潘洛斯等人炯炯注视,修科也适时转头看来,目中嘲弄之色一闪而逝的一刻,方邃双目光芒遽盛,倏地起身,霎时牵引全场目光。
第三十章 技惊四座
原本惊艳于修科剑技,一片喧闹的大殿内,缓缓安静下来。
方邃目芒闪闪,环视左右,纵声道:“数日前修科你约我今日一战,既然你先动过手,我也寻个对手玩玩,之后我们再战,如此最是公平不过。”
方邃话落,大殿内愈见安静。
忽然,有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道:“说的好听,方祭司你不会是准备随意选个人斗上一场,虚应故事吧!”
说话者正是满脸冷笑的鲁姆。
此僚恶名惊人,殿内大部分人都知道,见是他出言,人人都不自觉得皱了皱眉。
方邃哑然失笑,离案向殿中央走去,步履沉稳坚定,双目神光汇聚,远远罩定鲁姆,沉声道:“鲁姆你既然不放心,不如亲自下场,我们两个杀上一场如何?”
殿内立时响起窃窃低语声,谁也未想到方邃会选择鲁姆作对手。需知鲁姆乃是穆纳萨手下,武技仅次于修科者,素来在圣城内横行不败。
方邃选他作对手,其后还要再战修科,胜负先切不说,仅是此般豪勇,已让人十足惊佩。
鲁姆狞笑起身,毫不示弱的向穆纳萨请示道:“既然有人不知死活,就请大人赐准属下出战,给此人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穆纳萨神色平淡地瞥了一眼方邃,面上不着喜怒,口中却大笑道:“如此也好,兵器无眼,两位交手时要注意了。”
穆纳萨此语颇有些存心不良,直言兵器无眼,凶险异常,先就给这场比试定了性质,乃是一场狠斗,等于是变相让鲁姆尽情施展,不必留手。
鲁姆一听即明,高应一声,回过身来,目中凶光更盛,向殿中央的方邃迈步逼近,半路遇上比试结束,正往席位退回去的修科,鲁姆低声道:“这方邃的性命我先取了,修科大人你今晚看来是没什么机会再出手了。”
修科不知可否,脚步不停的与鲁姆交错而过,走回自己席位。
这时场中央败于修科剑下的格克,苦笑着对方邃道:“多谢方祭司挺身而出,否则我真有些不知如何收场,修科居然如此可怕。”
又趋前压低声音道:“鲁姆善使双匕,长于近身搏杀。方祭司你若没有趁手兵器,不如用我的金铜枪如何?”
方邃摇头道:“斩杀鲁姆之流,哪需用到格兄宝枪,多谢好意。”
格克愕了愕,显是觉得方邃过于轻敌狂妄,想出言提醒,又觉与方邃交情未深,若冒然出言,强调鲁姆的强大,便有看低了方邃的意思。
格克想说的话终是未能出口,只好道:“如此方祭司多加小心了。”转身黯然走回自己席位。
这时坐在远处的潘洛斯等人,面上皆显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潘洛斯的首席奴才肯曼,转头问身旁的黑摩道:“菲丽不是说亲眼看见方邃喝了损伤精神力的毒酒吗?怎地他登场以后,全无中毒迹象,目光凝聚,精满神足?”
黑摩也是满面疑惑,诧异道:“此事是有些古怪。”
潘洛斯目中显出一丝厉色,压低声音道:“事后若是确定方邃无事,便是菲丽那**从中弄鬼,我定要她生不如死!”
身形矮壮粗横的鲁姆,大步行至方邃眼前,轻蔑道:“方祭司准备好了吗?”
方邃应道:“随时可以开始。”
就在方邃话音初落,尾音还未消去的一刻,鲁姆面上陡现杀机,手腕一翻,双手同时多出一对乌光隐隐的匕首,一长一短,腾身向方邃扑来。
殿内众人齐声低呼,都为鲁姆这近似偷袭的抢攻而心中一跳。
反是身为当事人的方邃并不惊讶,面不改色的立在原处,像是早料到鲁姆会突袭一般,及至鲁姆的短匕攻到近前,方邃才倏然移动,周身犹若没有重量般,足不点地的向后飘退。
这是他观看美尼斯法老进入冥域,历尽千百场死战后学来的身法,配合上他新近突破的丹田冥力,一旦移动起来,当真是体若鸿毛,迅如鬼魅。
鲁姆叱喝连声,双手化作片片幻影,整个身体如同一团锋芒四射的刃球,紧追不舍。
刹时间殿内杀气森寒,众人耳中充盈着嘶嘶的匕首破空声,只能模糊看见方邃在鲁姆强攻下,身化灵烟,飘忽闪退,鲁姆攻势虽急,却始终差了分毫才能伤到方邃。
两人始一动手,就气氛紧张,攻守之间,堪称生死转瞬,令旁观者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频频出手不中的鲁姆,急于建功,忽尔喝道:“着!”
却是他手中短匕首上,设有精巧机关,以一根细至毛发的坚韧黑丝,与手指相连,可在生死搏杀之际,全无征兆的将匕首当做暗器,甩手放出,其中险恶可想而知。
殿内众人再起惊呼,都觉鲁姆此举过于卑劣,出手实在下作。
电光石火间,鲁姆脱手射出的匕首,直刺方邃咽喉。就在这一刹那,方邃目芒暴涨,隐现灼热金光。
‘铮!’
一声震鸣,方邃闪电出手,屈指弹出,指端黑芒流转,精准至极的点在来袭匕首的脊背位置。
那匕首如被铁锤敲击,立失准头,再构不成威胁。
同一刻,方邃魂力外放,鲁姆只觉有一股无形力量向自己压来,措手不及下大受影响,前飚的身体出现一个短暂停滞。
就是这短短一霎停顿,决定了鲁姆的命运。
方邃闪身贴上,单手托住鲁姆肘部,另一手顺势平推其腕,双手共同发力,一推一送间‘噗’的一声,鲁姆手中匕首反向捅入自己咽喉。
鲁姆大骇,喉头咯咯作响,目中显出无比的恐惧。
方邃仍是单手托着鲁姆肘部,低声道:“你虐杀莱雅时,就是在向我宣战,今日才取你性命,已经容你多活了太久。”
鲁姆目中光芒溃散,缓缓倒地死去。
‘啊!’
殿内呼声四起,没人料到方邃会如此狠辣,直接取了鲁姆性命。
方邃此番出手,当真是技惊四座。亦是整场比试,仅攻击了一次,就成功格杀对手,不让修科先前出手击落格克手中长枪的超卓剑术专美于前。
待殿内重新安静,方邃向穆纳萨道:
“大人开战前所说兵器无眼,确有先见之明,鲁姆战力不俗,方某留手不得,只能将他杀了,大人见谅!”
殿内神色最难看的当属潘洛斯等人,个个面色剧变,肯曼之流更是骇的脸色微白。
穆纳萨面上也有怒色隐逝,但他久经风浪,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枭雄人物,转眼就平淡的道:“鲁姆身为武士,战死在方祭司手下,怨不得旁人。”
方邃俯身抽出插在鲁姆咽喉上的匕首,起身后随手挥动,但见周身仿佛化出一道黑色冷电在闪耀盘旋,幽光倏闪倏隐,灵动宛若活物。
蓦然间,寒光敛去。
方邃低头审视手中匕首,似乎颇感满意,转头向修科看来,好整以暇的道:“该我们两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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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斩敌
殿内立时再起窃窃私语之音,多数人都觉意外。
纵然先前一战,方邃展现出超凡绝伦的战斗力,但他甫一战斗结束,即刻向修科宣战,此举仍属不智,似乎太过大意冒进。
按理说他完全可以休息恢复后,才以更好的状态迎战修科,方邃如此急于再战,着实令人不解。
潘洛斯几人也在面面相视,目中却都有一丝喜色闪逝。
肯曼自作聪明的进言道:“少爷,这方邃如此冒进,会不会是实际上他确是中了毒,直到此刻才有所察觉,因而勉力压制,想要速战速决,这才连续不停,立即向修科大人挑战。”
方邃的表现,似乎只有这样才说的通。
潘洛斯和黑摩也有此想法,肯曼一说,两人一起目光微亮。
潘洛斯沉吟道:“谅菲丽也不敢骗我,如此看来,这小子应该是中毒无疑,只是先前药力未曾发作,他自己没有察觉,不知死活的冒然动武,促使体内药力生效,此时他察觉不对,却已晚了。嘿嘿,险些被他骗过。”
潘洛斯几人的议论,不远处的修科自是一字不漏的听入耳内,他面上思索之色瞬转即逝,大笑起身,目芒如电,左顾右视的从容道:
“方祭司你进步之速,倒是让人意外,竟能击败鲁姆。这样也好,若你不是我一剑之敌,未免令人扫兴,这许多观者也看得索然无味。就让我看看,你现在能从我剑下走出几招?”
他言语间仍是自负不改,饱含轻蔑,并不将方邃当做是足以和自己相捋的对手。
方邃淡然应道:“修科你的剑,若也向你的口齿般只善虚言,才会叫人大失所望。杀戮之道瞬息百变,岂是你修科能系数掌握,空言胜负,足见无知而已。”
两人还未正式开战,但已展开言语上的博弈,唇枪舌剑,令殿内众人听得津津有味,都预感到一场龙争虎斗即将展开。
修科也是城府深沉,被方邃言语反击,面上并无恼色,只是目中杀机闪烁,讥讽道:“就让本人见识方祭司的手段,希望你惨败后,仍能如此巧言善辩。”
方邃哂道:“多说无益,动手分个胜负好了。”
方邃又一次催促动手,在潘洛斯等人看来,更坐实了他们的判断,几人一起冷笑,肯曼道:“这小子今晚死定了。”
修科离案走出,龙行虎步般,意态轩昂的往方邃逼去。
两人间的距离还在数丈开外,却已各自催发气势,目如鹰隼般锐利的彼此对视。大殿内的温度也受到影响,骤然降下来,寒气森森。
‘嚓!嚓嚓!’修科迈步之际,足下发出或轻或重的声音,形成一种特定的节奏。
人人都感到修科的步伐大有讲究,像是在借助脚步踏地的足音,调整积蓄力量,当他走至方邃身前,必是其精力达至最巅峰的时刻,将可击出寒人心胆,无可匹敌的一剑。
而与他对峙的方邃,还要远比其他人的感受更为直观。
修科的步伐不仅轻重无定,忽缓忽急,更奇处在于,他每次落足发出的声音都精准无误,恰是在方邃呼吸吞吐的转折之间,以此来打乱方邃的呼吸节奏。
这种融合精神与气势所催发的足音,若听得久了,即会让人心烦意乱,无法集中心智,实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超卓手段。
由此可知修科的强大,已到了一举一动皆可形成杀伤力,远超常人理解的层次。
两人直到此时依然没有真正动手,但彼此却早在心智与精神层面上交锋。
表面上看,方邃在修科的步履节奏以及强大气势笼罩下,处于被动防守的不利态势,实则他卓然而立,静如临海之崖,给人一种任凭雨打风吹,却永不摇撼,稳沉无比的观感,并未落入下风。
但纵然方邃表现不凡,殿内一侧的圣祭司却显出一丝忧色,对修科的强横大为意外。
圣祭司一侧席位的萨宁,也是眉头微蹙,道:
“原来修科以前多次在人前出手,都有所保留,直到今日才显出真正手段,其修为已经逼近人体极限,几乎达到以精神驾驭物质的程度。”
圣祭司微微颔首,正要说话,突被场中传出的一声震喝打断。
原本人人都以为,修科会在逼近方邃,将自身气势积蓄至顶点才出手,但修科偏偏出人意料的早了一瞬,於全无征兆间,忽然出剑攻出。
刹那间殿内寒芒乍闪,一道惊天匹练犹如长虹,贯穿虚空,以无人能看清剑势走向的惊人速度,当头向方邃斩来。
方邃目芒遽盛,下腹丹田中的神土大地震动,周身顷刻间弥漫出一层浓浓的黑雾,瞬息扩散,将自己包裹隐藏在其中。
‘呲!’
修科的剑芒破入黑雾内,发出布锦被撕裂般的声响,浓若实质的黑气中分而开,但这惊天一剑,却未能顺利袭中避入黑气内,幽灵般消失了的方邃。
修科冷喝一声,手腕连颤,霎时间剑锋分化,宛若寒星百点,如雨洒落。他在眨眼时间里,连出百剑之多,弥漫在周边的黑雾系数被剑锋绞散。
稀薄了许多的黑气中,重新显出方邃朦胧的身影。
修科剑势再变,千百寒星般的剑芒倏地消失,复归一剑,奔雷擎电般直刺方邃眉心。
‘锵!锵!锵!’
大殿内金属交震的鸣音不断,有如群马踏地般密集。方邃以手中取自鲁姆的短匕,神乎其技,精准至极的接连封挡修科的阔剑,令其数次强攻皆无功而返。
但在修科剑势逼迫下,方邃移动的范围却逐渐受到限制,形式越来越是险峻。
人人都知,等到方邃完全被修科的剑势逼住,无法灵活移动时,就将有败亡之虑。
旁观的潘洛斯等人,活像是已经看见了方邃惨败,人人兴致高昂。
肯曼凑趣道:“这小子在身中剧毒的情况下,仍能坚持这般长时间,已要算十分难得,可惜注定是个短命鬼。”
黑摩待要接口,忽地道:“快看,方邃不行了········”
他话音未落,场中的方邃,果然身形微顿,居然毫无理由的停止了移动,似是后力难续的模样,眼看修科剑势袭来,已经没有躲避的时间。
这一刻,不但殿内一众观者失声惊呼,就连修科也心中暗喜,忖道:“这方邃果然中了毒,否则断然没有放弃移动,自置险境的道理。”
然则就在修科的剑锋,即将刺入方邃胸口时,意外的变化出现。方邃毫无慌乱之色,从容张口,竟是吐出一道如同黑色长河般流淌的冥气,挡在自己身前。
殿内之人哪想到方邃有此奇招,一起讶呼出声。
隐约间,人们还看见那黑气中,似有一道模模糊糊的黑影,有如幽灵,若隐若现,正是方邃召唤出来助战的冥域死灵。
修科剑势劲急,转瞬刺入方邃喷吐出来的黑气内。
下一瞬黑气陡然扩散,遮住了殿内众人的目光,所有人只能隐约听见,从那黑气中,响起尖锐有如恶鬼的嘶嚎声,让人无比心惊。
蓦地漫天黑气内有冲霄剑芒迸射,如同雷光霍然闪烁,黑气被迅速刺散,朦胧间现出两条人影,乍合又分。
一切均静止下来,时空像是在这一刻凝定了。
全场静至落针可闻,除了圣祭司和穆纳萨等几个眼力高明外,余人根本看不清先前一刻发生了甚么事。
殿内黑气散尽,重现殿中央伫立的修科和方邃。
两者相对而立,彼此距离不足尺许,目光仍是紧锁在一起。
方邃肋下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不断涌出,但面色却十分平静,反是看起来不见明显伤势的修科,目中露出倾尽江海之水也洗不去的怨毒,恨声道:“我小视了你。”
方邃道:“并不是小视的问题。但你若不是以为我中了毒,失了稳扎稳打的耐性,急于置我于死地,而是在最后时刻选择回剑防守,断然不会如此轻易败亡。你这要算是害人终害己,怨不得旁人。”
修科目中放出异样的光彩,语速急快的道:“原来你都知道。”
方邃哂道:“你和潘洛斯等人的下作手段我自然知道。”言罢抽手后退。
众人这才看见,修科的胸口位置,早被一柄匕首刺入,方邃抽手后退,修科胸口立时鲜血泉涌,他呻吟一声,感到周身热力皆在离自己远去,颓然倒地死去。
殿内一片肃然,众人瞠目无声。
第三十二章 看穿时空的恐怖能力
灯火摇曳下,只有潘洛斯气得手握成拳,狠狠往殿内一角的菲丽看去。
菲丽的俏脸上,露出无比的惊惧神色,娇躯颤抖,显是想到被潘洛斯整治的生不如死的情景。
她心下涌起无边悔意,毒害方邃的过程,其实她完全有机会置身事外的,却贪图讨好潘洛斯,自己主动凑了进去,此时悔之晚矣。
她更对方邃鬼神莫测的手段,生出不可抑制的恐惧,当日方邃喝下毒酒,是她亲眼所见,此刻方邃不但完好无事,且连斩鲁姆与修科两人,如此手段实力,实在令人惊骇。
殿内各人,仍未从刚才目睹激战的情绪里回复过来,哑然瞧着。
忽然间,潘洛斯腾地起身,失去理智般嘶声喊道:“方邃你身为外来之人,纵便是真徒祭司身份,谁给你的胆子,在这宴会武斗上,连杀我父麾下两人?你如此妄为,以为无人能治你吗?”
他的头号奴才肯曼眼见主子发威,随之起身叫道:“来人,将这行凶的方邃抓起来。”
殿内之人同感愕然,在先前的凶险搏杀中,方邃没有保留下,将修科杀了,虽有辣手之嫌,却没人有资格进行问责。
正因如此,潘洛斯主仆的做派,便让人十分鄙视。
潘洛斯话落,殿外驻守的家臣兵士们面面而视,一起将目光投向穆纳萨,显是将以穆纳萨的命令为准,并未立即入殿缉拿方邃。
潘洛斯大怒道:“你们没听见吗?还不快进来捉拿这外来奴隶。”他也非完全愚蠢,言语间刻意忽略了方邃的祭司身份,只说进来捉拿外来奴隶,用意在于避免和祭祀院的正面冲突。
但让潘洛斯想不到的是,他话音初落,殿内就响起另一道声音,清清淡淡道:
“大祭司初次接见方邃时,曾说他得到众神的启示,方邃是回归太阳神怀抱的埃及子民,潘洛斯你说他是外来奴隶,是在怀疑大祭司说谎吗?”
说话的正是离案起身的圣祭司,她面容平静不波,但神色严肃,目中灵光闪闪的逼视着闻言愣住的潘洛斯。
圣祭司这番话可轻可重。
需知古埃及是以神权维护王权的国家,便连国家之主法老王,都号称是众神之子,可见众神在埃及上下各阶层的地位是如何不容亵渎。
而大祭司正是主掌人间神权的第一人,地位近乎活着的神灵。
若然圣祭司代表祭祀院,认定潘洛斯有疑虑大祭司之嫌,那就是有渎神之意,便连穆纳萨也护不住他。
因此潘洛斯在圣祭司话落后,惊得面色剧变,实在非是无因。他的奴才肯曼,更是唇皮发青,牙齿打颤,若潘洛斯都被治罪,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潘洛斯匆忙下,转头向他老子穆纳萨看去。
穆纳萨的反应也是奇怪,竟尔一副毫不担心的模样,显是看穿了圣祭司只是不满潘洛斯对方邃进行无理责难,出言震慑而已。
果然,下一刻圣祭司就面色微缓,道:“但大祭司所言,从来未曾对外公布过,念在潘洛斯你有所不知,这次就算了。”
潘洛斯面上恢复血色,喘出一口粗气,那还敢继续无理取闹,纠缠方邃,斗败的公鸡般坐回自己位置。
圣祭司起身向殿外走,边行边对穆纳萨道:“大人不必送了,我已代表祭祀院来过,晚宴也接近尾声,我去了。”
又对方邃道:“走吧!”
圣祭司走至殿门旁停下脚步,低低叹息了一声,停了片刻才徐徐道:“经过我祭祀院探查,修科是和外族勾结的不轨之徒,今日方邃杀他,其实是我祭祀院的决定。”
“啊·······”大殿内瞬时惊呼声四起,这番话直若惊雷,令人神魂俱震。
圣城最优秀的剑手,穆纳萨最倚重的首席武士,居然是和外族勾结的不轨之徒,这个消息中蕴含的深意,实在惊人。
穆纳萨似乎永远也不会失去沉稳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之极,目芒锐利的注视着圣祭司远去的背影,眉头大皱的陷入沉思。
潘洛斯等人面面相视,目中也都满是骇色。
方邃最后瞥了死去的修科一眼,目中划过一丝异样。
在他刚才斩杀修科后,那被修科以剑气震散,元气大伤的死灵,在回归冥域前的一刻,竟然向他传来一个想要吞噬修科尸体的念头波动。
方邃当然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召唤死灵出来吞噬修科的尸体,但心下却因为死灵的要求而念头微动。
看来这修行亡灵死书,召唤出来的冥域之物,大有潜力可挖啊!
此时方邃肋下的伤口已经弥漫起一层冥气,血液不在流出,他脑中念头起伏,面上当然不动声色,跟在圣祭司背后,拖拖然去了。
走之前,方邃看了一眼坎蒂丝,发现这美丽少女也正秀眉微蹙,一脸沉思,看来已经想到修科蓄意接近她,其中目的复杂。
圣祭司的马车出发。
车内,圣祭司和方邃都不急于说话。
好一会,圣祭司抬手掀起车上的纱帘,将目光投向车外夜色下的底比斯城,自言自语般呢喃道:
“这座城市是如此的辉煌美丽,倾尽无数人力物力建成,但大祭司却跟我说,圣城不会亘古永存,会在将来毁于战争和大地的怒火下,最终成为一片废墟。”
方邃心中骤然泛起惊涛骇浪,狂潮不止,脑内想起大祭司深不可测的阴鸷面容。
这个时代,恐怕只有他能肯定大祭司的话,是多么的准确。
按后世记载,底比斯城后来确是在战火和大地震中被摧毁,大概在公元前27年左右,成为一片废墟。
大祭司到底有着怎样恐怖的力量,让他能穿透千年时光的阻碍,得知后世变化?
圣祭司始终在看着窗外,并未注意到方邃脸上的惊色,又道:
“送回我那里的法老血晶,看起来似乎没有变化,但我却感到其中散失了最精华的部分,能告诉我,你在使用血晶时,看见的是美尼斯法老一生经验中的哪个部分吗?致使你的战斗力和精神力,双双突飞猛进。”
方邃脑中刹那间转动了千百个念头。
但还不等他再次开口,圣祭司如可透视他的想法般再叹一声,谓然道:
“你若是在想理由骗我,那就不说也罢。其实你不说,我也能隐约猜到,只看你与修科战斗时,召唤出来的冥域死灵,我就知道,你看见的是美尼斯法老当年进入冥界的传说一幕,对吗?”
圣祭司话落,旋风般回过头来,美目灼灼的盯着方邃,眨也不眨一下。
既然已经被戳穿,方邃也就不再做无谓的掩饰,摊了摊手,显出个默认的动作。
圣祭司吁出一口香气,思绪飘飞,不知想到了什么,再不说话。
车内陷入一片沉默,半晌后她才没头没脑的道:“你今日虽然胜了,但锋芒太盛,暴露出自己的底细,要小心大祭司掌控下的三十七位神使。”
方邃面色一震,正要追问,圣祭司轻轻摆了摆手道:“已经到祭祀院了,你走吧!”
回到自己居处,方邃仍在思索圣祭司最后的提醒之言,难道她是意识到了某种针对我的危险。
随后数日,方邃因为斩杀圣城最杰出剑手修科的一战而声名鹊起,被城内百姓传的人尽皆知。
外界纷杂嘈嚷,方邃得了圣祭司提醒后,韬光养晦,多数时间都留在祭祀院内,潜修亡灵死书,足不出户,修为却日益精进。
时间匆匆,整月转瞬即过,期间始终风平浪静。
不过这月余时间,倒有个意料外的人,多次登门来寻方邃,却是本不该来的坎蒂丝,每隔数日就来上一次。
据她所说,对方邃斩杀修科并无厌恨,且还有几分感激方邃揭穿修科的真实身份,否则任其潜伏在穆纳萨身旁,将来说不定便是一场大祸。
当然,这些都不是吸引坎蒂丝登门的主因,她是对方邃超脱常人,能够斩杀修科的强横实力生出好奇,有意无意间,多次表露出对方邃修行速度的惊异。
两人的关系在多次接触下稍有进境,谈不上亲密,却已算是朋友。
甚至于城内权贵间,都在盛传,从没见过坎蒂丝多次主动上门寻一个男子,如此反常,恐怕是这位圣城明珠,找到了钟情的男子。
这一日清晨,圣祭司传话来,让方邃陪同,外出进行一个祭祀典礼。
方邃正有满腹疑问,想找机会问询圣祭司,遂欣然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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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众神遗留的秘咒
当方邃来到祭祀院正门前,在朝阳淡金色的晨辉里,门前已影影绰绰的站着数十位祭司。
方邃小吃了一惊,始知这是一次规模浩大的群体祭祀行动。他是秉承神魔足迹,修行战斗技能为主的祭司,因此并不需要参加其他祭司,每日早起的聚集和祭礼,还是初次看见这许多祭司聚在一起的场面。
圣祭司高居众祭司最前方,身穿洁美柔软的白袍,胸前绣一朵埃及白莲,俏脸上泛生着圣洁的光采。
她左右伴着两个面庞分外年轻的祭司,一男一女,看起来是她的门徒。
就在此般端庄肃穆的气氛下,方邃走入祭司队伍内,不一刻,整个队伍起行,走出了祭祀院。只有圣祭司坐入自己的马车内,其他人都陪伴在车后,无声前行。
整个祭司队伍,向着尼罗河河岸方向走去。
方邃随队前行,将目光遥望向尼罗河对岸的底比斯西城,那里是历代法老的安息之地,也是祭祀院举行特殊典礼时的神庙所在地。
这个时代的船舶,鲜少见到超过十数丈以上的楼舰,多是为了追求灵活的舟船。
古埃及的船颇有特点,两头尖窄,中间弯出奇异弧线,整个舰船如同一条大鱼,为木质,灵活至极。
方邃等一众祭司来到河旁后,相继登上小船,往对岸划去。
这时正值夏季,是尼罗河每年泛滥的时节,河面显得尤其宽阔,水势也格外汹涌。
古埃及人盛赞尼罗河为母亲,认为是众神赐下的尼罗河养育了他们,而实际上整个埃及文明,确是因为尼罗河的孕育才得以诞生、发展、辉煌、延续。
这个时代地广物博,人类相比后世来说,要算是十分稀少,除了人流聚集的城池与部落,在荒野地带,各式猛兽才是大地的主宰。
水中也如是,各种生物接踵碰撞,多不胜数,翻腾畅游,好不欢快。
船行河中,不时可见肥美大鱼跃出水面,带起连串水珠,在阳光洒照下,晶莹的有些刺眼。
方邃稳如山川般立在舟头,沿途观赏远近景色,频生心旷神怡之感。
半晌后小船来到河对岸,众祭司依次登岸。
前后相加,来到底比斯已接近一月时间,但底比斯西城,方邃还是首次踏足。西城远较东城冷清,鲜少见到人踪,更多的是祭司和镇守法老安息之地的兵士们的身影。
底比斯西城内,处处都可见到众神,又或历代法老以及王后们,威严高大,拙巧兼具的恢弘雕像。
众人登岸后不久,迎面就看见一座巨大的神庙建筑群,门前广场上,矗立着高达十数丈的多根巨柱,迎着太阳,展现出圣洁的光色,构建成闻名后世的神庙塔门。
底比斯西城的主神庙,是供奉阿蒙与拉神,两者二而为一的古埃及最高神灵——太阳神。
该神庙由许多庙宇组成,是后世发现的神庙群中规模最大的一个。
其中的大庙,历经多代埃及人的不断增建,有十重巍峨门楼,三座雄伟大殿。
庙内最蔚为壮观、令人叹为观止的是一座密林似的柱厅,竖立着纵横排列整齐,一共过百根六人始能合抱的参天巨柱。
每根巨柱高七丈以上,柱顶的原盘如同小型陆地,可站立百人。
石柱和殿堂墙垣上,刻有生动精美的浮雕,以及色彩艳丽的彩绘,记载着神和人的生动故事。庙内还有闻名遐迩的方尖碑与许多法老后妃的塑像。
方邃沿途经过大门和神殿间的大院,还看见两边排列着40个狮身半面或者狮身人面的巨大石像,造型质朴雄劲,气势宏伟。
在埃及常见狮身的人或动物像,从著名的狮身人面像到狮身牛面,狮身羊面像。
这是因为在古埃及,狮子是力量的象征,为其塑像显示着无上的权力和威能。
随后一众祭司经过一处水光澄澈的圣池,最终才得以进入神庙主殿。殿内仍是巨柱高耸,在整个面积超过一百五十丈的主殿里,有12根莲花柱存在,全以整块石料雕成。
柱上均残留有描述太阳神故事的彩绘和象形文字。
方邃仰望着一根根石柱,不由肃然思远,在这几千年前的古埃及,所见所闻,确是不可思议到极点,让他驰向无限。
主殿中央的一根巨柱顶端,傲然立着一头神骏无匹的黑灰色巨鹰,正是旬月前跟随上下两位祭司,前去金字塔工地的那头凶物。
这巨鹰锐目如电的盯视着大殿中央,那里早已准备了一头鹏鸟模样的灵禽,被圣祭司亲手宰杀,随后刨开其腹,开始进行古埃及最神秘莫测的一种占卜术,也就是内脏占卜。
利用这种占卜,有修行的祭司,可以通过动物死前一刻,爆发出来的某种秘不可测的讯息,得以沟通神灵,从这些动物的内脏中,看见常人不可见的讯息。
方邃到此时才知道,原来这次祭祀,是因为埃及东北部正发生战争,众大臣一致联名,让祭祀院进行此次占卜,预测战事的最终结果。
这等事情方邃自然不感兴趣,他站在肃穆的祭司队伍里,目光却在左右打量神庙主殿内,墙壁上的诸多壁画。
其中一幅壁画,入目就引起了方邃的兴趣。
那壁画上清晰描绘着,在久远时间以前的大地上,有一个时期,地球上曾经大水翻天,当时的人类,都是生存在无边汪洋的岛屿上,日子困苦,直到有一日众神降临,祛除水患,这才露出水下的大地山河。
这一副壁画的内容,让方邃产生了许多联想。
在现代,有学者结合东西方最古老文明的记载,发现不论是在哪个文明的描绘里,都不约而同提到过,地球的久远时期,曾经出现过一次席卷整个人类的大洪水。
西方的圣经中说,上帝让诺亚制造方舟,保存了生命的种子。
无独有偶,东方的神话传说里,则流传着大禹治水,古巴比伦也有相似记载,更多其他记载中,也都纷纷提到过,在文明的初始时期,出现过一次席卷全球的大水灾。
此时方邃瞩目的神庙壁画,也在描述着这样一次巨大的水患。这让方邃心下大为震动,在更久远的时间以前,地球上到底是否真发生过这样一次大灾难。
与后世的猜测不同,呈现在方邃眼前的壁画上,内容远不止后世的模糊记载那么简单。
眼前壁画上,还描述着众多后世无人知道的惊人情景。
那壁画上的无边大水中,隐隐从水下浮现出一头巨大的生物,体大如山,触目悚然,看起来像是一条不可思议的巨蟒又或是传说中的龙种生物,让人惊疑不定。
在壁画上的天空中,还漂浮着一座大陆,其上站立的身影,面貌模糊,但充满了无尽的威严,如同神灵。其中一个身影,居然能驱动太阳神力,落下弥天火焰,蒸干了淹没大地的滔天水患。
如果壁画上描绘的情景,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那恐怕真的只有众神才能有此手段。
那壁画下方这样写道:“大洪水是月神索斯对人类罪行的审判,一场大洪水降临世上,把地球变成无边泽国,让大地恢复太初的原貌。”
在这段文字下方,还有一段段神秘咒文,记录咒文的字体古拙雄浑,竟和方邃从美尼斯法老的血晶记忆里看到过,冥域的阿努比斯神山下,用来记载亡灵死书真迹的神祇文字有几许相似。
当方邃注视着壁画下无人能懂的咒言时,他身后传来一道蓄意压低的声音,悄声道:
“喂!你是在看壁上纪录的众神驱水吗?据说那壁画下的咒文,是以众神遗留在世间的文字所记载,蕴含着惊天的秘密,若有人能诵读理解,将可开启神祇之门,从而追随众神的脚步,升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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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法老之子莫琉斯
方邃心头微震,回头看去,坎蒂丝俏盈盈的站在身后,一脸青春迷人的笑容。
方邃瞥了一眼周边庄沉肃穆的气氛,奇道:“你怎么来了?”
坎蒂丝道:“我父亲和一众大臣都来了,你回头就能看见他们,都在殿外等候,准备听取祭司们沟通众神得到的占卜结果,看看有什么启示。”
方邃回头看了一眼,穆纳萨一身威严袍服,面无表情,立在一众大臣最前列,连同许多兵士,一起等在神庙大殿外,遥遥望着殿内的祭祀典礼。
坎蒂丝也开始浏览墙上一幅幅大气磅礴,色彩鲜艳的壁画。
她显出向往神色道:
“这些壁画中描绘的内容,渺幻离奇,有着令人着迷的魔力。尤其是一旦能够诵读墙上神祇遗留的文字,就可以追随众神而去的传说,这是多么奇妙,让人感觉自己距离众神是如此的接近!”
方邃道:“这传说你是从哪听来的?”
坎蒂丝应道:“是我父亲从法老殿下那得知的,据说来自王族内流传的一些古老典籍上的记载。”她说话时转动螓首,仍在不断观看其他方向的壁画。
方邃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目光再次转回众神降世那副壁画下的神秘咒文上。
他这个月来潜居修行,多次尝试下,虽然还不能催动识海中的太阳陨石,却可勉力从陨石上分化出一缕微弱的暖流,此时方邃心下微动,试着对脑海深处的太阳陨石做出感应。
刹那间,他的识海深处,就有一股热流涌起,方邃双目内,亮起一点弱不可查的暗金色光芒。
此时他再向那墙上无人可识的神祗咒文看去,在其奇特的目力注视下,那咒文宛若被剥开了外在伪装,其中蕴含的真意,得以被方邃所看穿。
方邃不受控制般,口中低声呢喃出无人能懂的奇异音节,如同在诵读某种咒言。
由于周边众多祭司都在为祭祀典礼,奉献自己的力量,人人皆神情专注,低吟咒文,因此方邃若有若无间从口中诵读而出的声音,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包括数尺距离外的坎蒂丝,也只是稍有察觉,回头奇怪的看了方邃一眼,却万万想不到他是在吟诵神庙壁画上,传说中无人能懂的神祇咒文。
方邃很快便读完了壁画中记录的一段咒文。
然而让人失望的是,那传说中一旦吟诵出来,就可开启神祇之门,追随众神脚步,升空而去的咒文,在方邃诵读完成后,并无丝毫动静。
方邃暗忖难道这是埃及法老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联合祭祀院一起炮制出来的虚假传说?其实神庙壁上的咒文,并无秘力存在?
那又怎么解释这咒言只有在他眼藏金芒的情况下,才可破译诵读出真意来。
转念又想到或者这咒文需要在特殊环境,或是某些器物配合下,才能得以发挥出神秘力量也说不定。
更有可能的是这咒文并不完整。
方邃又向壁上其他壁画看去,可惜再没有一处类似神祇遗留咒文的字迹。
方邃颓然叹了口气,收回继续注视壁画的目光。
但是当他不经意间,将目光转至神庙主殿中央,一座高达数丈的太阳神雕塑时,却意外的在那雕塑眉心处,又发现一组携刻着的神祇咒文。
方邃精神一震,再次目藏金光,瞩目那段咒文,进行诵读。
这一次,在他读至咒文一小半时,就感应到识海深处的太阳陨石在震动!
方邃讶然内视,立时发现,识海中近段时间以来,始终在不断融合,逐渐完整的太阳陨石,正通体发出淡淡金光,整个识海中,诸多繁星般的字符,向着太阳陨石聚拢的速度,明显快了稍许。
整个太阳陨石,正在加速成型。
识海中的情景,让方邃确定此处祭祀神庙,太阳神雕塑眉心处的咒文,可以起到加持作用,有着增快太阳陨石成型速度的秘能。
这一收获,虽然不能直接增加战斗力,但对方邃来说却异常重要。
他最迫切想了解的,正是这携带自己穿越时空后,像是和己身结合为一,藏于意识深处的太阳陨石。
这时掌握到一种可以推动它更快速完整的方法,方邃心中的雀跃欣喜可想而知。
“你在做什么?古古怪怪的。”一旁的坎蒂丝看过墙上壁画后,将目光转至方邃身上,隐约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异常,随口询问。
不等方邃做出回答,忽然间,神庙大殿内响起一阵欢呼。
方邃二人转头看去,立时目瞪口呆,却是圣祭司联合众祭司的精神力量,一同举行的占卜仪式已经结束。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就在仪式结束的一瞬,大殿中央,那座刻画了神祇咒文的太阳神塑像额头位置,骤然播洒出一道神辉。
那神辉其实并不如何强烈,甚至有些若有若无,但奇就奇在当这道光芒,照映在神殿内一座小水池上,澄澈的水面居然化显出一副稍显模糊的画面。
画面上显示的内容,是两方人马,在一处广袤的沙漠地带交战厮杀。
大殿内外,所有人同时见到了这幅神奇的画面。有人情绪激动,满面惊喜的道:“太阳神!是太阳神的威能,穿透了时空,让我们得以看见和喜克索斯人交战的画面。”
殿内殿外无数人的情绪,俱是不可抑制的悸动澎湃,包括圣祭司美丽而优雅的脸上,也显出欣喜至极的情绪。
在她主持下的祭祀仪式上,多年已经不再显现威能於人前的太阳神,再显神迹,这说明了神灵对她的宠眷。
此时灵池内显示的战争画面一变,两军的对垒,已然分出胜负,其中与埃及军队交战的一方惨败退去。
最终,灵池上折映的画面上,出现一个青年将领英伟无匹,宛若大理石雕塑般线条如刀削的面容。
正是他统领军队,战胜了埃及人的宿敌喜克索斯人。
灵池中的映像,至此消失。
大殿内外一片欢呼,有人疯狂喊道:“太阳神给出的画面上,最后出现的人是莫琉斯,是他又一次带领我们,驱逐了喜克索斯人!”
“莫琉斯战则必胜,战则必胜!!!”
一时间,大殿内外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呼喊,无数人同声叫出莫琉斯之名。
方邃来到古埃及后,也听过莫琉斯其人。
他是埃及现任法老最著名的一个儿子,不但功勋卓著,各人武力也是冠绝当代,号称太阳之子,是整个埃及人崇敬的无敌统帅。
人人都说他是最有可能继承下一任法老之位的人。
这次太阳神在众人眼前显现神迹,最后单独折映出莫琉斯的影像,似乎也说明了这位法老之子,得到神明的关注,这将使他的声名迈向更高的巅峰。
神庙外的兵士队伍中,无人不显出癫狂崇敬之色,可见莫琉斯是多么受埃及军队的拥护。
包括方邃身旁的坎蒂丝,也露出倾倒迷醉神色,口中呢喃轻语,和众人一样,也在低吟莫琉斯之名。
数日后。
有消息传回圣城,莫琉斯率领的埃及军队,真的大胜喜克索斯人,已将他们驱逐至极东位置的埃及国土之外。
这一消息传来,不但证实了祭祀院精准无比的预测能力,也令圣城内的埃及子民,狂喜难抑。
半月后,方邃和一众祭司,在圣祭司率领下,出城去迎接得胜而归,回返圣城的莫琉斯。
方邃站在人丛中,终于看见了这位整个埃及家喻户晓的法老之子。
他身着铠甲,生的伟岸高挺,双目闪闪有神,长发披散垂肩,身躯挺笔雄硕。
莫琉斯面容冷峻的坐在一匹神兽般健壮的骏马上,令每一个注视的人,都感到面对他就像是在面对一位入世神灵,从其身上涌起阵阵如山峦在前般,不可跨越的厚沉压力。
此人确是魅力无穷的非凡人物。
其后一段时日,方邃再次回归到平静中去,埋头苦修,每次修行时都默吟得自神庙中太阳神像上的咒文,识海内的太阳陨石,日益完整,似乎在任何一刻,都有可能完美无缺。
这一阶段的方邃,还开始大量阅读祭祀院历代总结出来,衍生自亡灵死书的死亡巫术及其咒文。
这种源自亡灵死书变化出来的黑巫术,正是祭祀院传承了千百载的主要修行之法。
比如将方邃带回底比斯后,像消失了一般,实则在进行潜修的上下两位主祭司,他们当初发出的可以吞噬生灵的阴风,就是巫术中所载,一种至极强横的巫法,名曰死亡黑风,修行过程险恶至极,然则一旦成功,却又威力莫大,令人防不胜防。
通过一段时间的阅读研究,再对比自己掌握的亡灵死书真意,方邃渐渐从祭司们修行的死亡巫术典籍内,发现了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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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巫术暗魔
那就是祭司们修行的死亡巫术,存在着缺陷。
死亡巫术过于追求外在术法威能,对修行者本身提升生命潜力上的内容,则似乎有所缺失。
死亡巫术关于在体内囤积力量的法门,是通过秘法沟通冥界气息,一旦成功观想到冥界的存在,便将其中的冥气纳入体内。
这种强纳入体的冥气质地不纯,气息幽寒,吸入体内后,需以充沛的血气来滋养,才能减轻对自身的伤害。
而且每一次运用这种冥气力量,己身血气就会大幅耗损,使人变得周身干瘪,如同木乃伊般恐怖。这也是当初上下两位主祭司,在金字塔工地催动巫法后,必须抽取人的精血为补品,来填充自身消耗的原因。
很明显,祭祀院传承下来的死亡巫术,跟方邃先是触发亡灵死书碑文,后又随同美尼斯法老的经验,亲眼观悟亡灵死书真意所得的正宗修行方法相比,差了不止一筹。
祭祀院的死亡巫术,虽源于亡灵死书,却缺失了其中最重要的,可以让己身不断蜕变,逐渐改变生命层次的精华部分。
这一发现,让方邃陷入思索之中。
他低语道:“祭祀院最早的建立,是法老用来巩固王权的工具,修行之法也来自法老的赐予。当时的法老,不可能没考虑过祭祀院若是过于膨胀,将会成为威胁王权的存在。”
又忖道:“如此说来,祭祀院的修行之法存在漏洞,很可能是法老蓄意而为,用来遏制祭祀院的过度扩张,以便于始终牢牢将祭祀院压制在王权之下。看来祭祀院和历任法老间的关系,必然十分微妙。”
不知为何,方邃脑内无由跃升出大祭司阴鸷平静的面容。
方邃始终觉得,大祭司对自己有着某种未知的目的。他心中隐隐生出一个念头,就是应该立即离开底比斯,越远越好。
摇摇头,压下心中的波荡不安,方邃双目阖动,再次开始研悟学习死亡巫术的内容。
死亡巫术虽然存在缺陷,但并不是说其一文不值,相反,这种祭祀院传承久远的黑巫术,其千变万化以及术能的恐怖威力,都让方邃看的连连惊叹,频生大开眼界之感。
而且死亡巫术存在的缺陷,也就是对自身气血的损伤,对得到亡灵死书正确修行之法的方邃来说,是完全不存在的,以他体内的冥气来推动死亡巫术,威力反而愈见增长。
因此这死亡巫术落入方邃手中后,使他如获至宝,片刻也不停歇的修行学习。
有一门传承久远的奇异巫术,迅速引起了方邃的兴趣,内中阐述了从冥界召唤死灵后的驯养驱使法门,正适合方邃召唤的死灵。
其所述驱使死灵之法,是以己身精血,代替冥气来供给死灵,好处是可以大量节省精神力量,不但可以将死灵长期驯养在身边,且可以用节省出来的精神力,再召唤第二头死灵。
方邃见到此法,欣然大喜,立时开始尝试起来,片刻后,室内光芒大暗,虚虚幻幻的黑暗死灵出世。
方邃按照巫术内容所载,依法施为,不过片刻,那死灵一声尖嚎,在吸收了方邃逼出的一滴精血后,凌空飘起,最终居然融入了方邃的影子内,消失不见。
这门术法在死亡巫术里,叫做祭炼暗魔,意即是在每个人都有的影子内暗藏一头死灵,攻敌防守,都可收到出人意料的效用。
仅此一门法术,就可看出死亡巫术的奇诡多变,实是令人防不胜防。
之后一段时间里,随着方邃的修为日渐加深,祭祀院开始分派给他一些需要外出执行的任务。其中最常见的,便是让方邃护持非战斗祭司,外出到埃及各大城池又或村落,弘扬众神的荣光。
方邃因而变得忙碌起来,在埃及的广袤大地上四处奔波。
转眼间,方邃来到底比斯圣城,已经三月有余。
此时的方邃头发渐可及肩,迎风猎猎拂飘,使他本人凭空多出一种随性的狂野魅力。
这一日,大祭司忽然传召方邃前去相见。
当方邃步入安静的彷如坐落在另一时空的殿宇内,大祭司正端坐在一张木椅上,目芒深湛,分毫不露心内情绪的打量着方邃,好一会才缓缓道:“你修行的很快,短短时间,已经超越了众多真徒级数祭司,十分难得。”
方邃知道还有后文,谦让后静静等待。
大祭司继续道:
“战败的喜克索斯人派出了使臣,有纳贡臣服,想与我们议和的意图,现正在我埃及孟菲斯城往底比斯来的途中,军部请求我们祭祀院派出得力之人,与他们配合,去迎接喜克索斯人的使臣来底比斯。”
又道:“我决定让你带人去,你要注意沿途存在的危险,可能会有其他蓄意破坏我们议和的种族,派人前去袭杀使臣。这就去吧!”
方邃低低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走,隐隐感到背脊阵阵发寒,似乎是大祭司的目光,始终在身后注视自己。
走出大祭司殿,方邃立觉精神一松,轻吁出一口气,他并没有必须要随身携带的物品,就那么拖拖然汇合了其他数位祭司,一同往祭祀院外行去。
底比斯的法老寝宫,是城内最恢弘的建筑群,广厦连绵,高低错落,层叠分布。
此时在其中一处殿宇内,烛光若火,映照的整座宫殿内亮似白昼。
方邃等几名祭司来到时,早有人在等候。
殿内共有三人,一坐两立。坐着的一人,身形伟岸,虽是静坐不动,但周身压力汹涌,令人不敢直视,气态威严无比。
此人正是前线归来的法老之子莫琉斯。
他身畔站着一个娇艳明丽的绝色少女,举止亲昵的将手搭在莫琉斯肩上。
这少女正是坎蒂丝,她看见方邃昂然步入殿内,神情稍有些不自然,避过了彼此目光的对视,再不看向方邃一眼。
方邃等祭司来此,是与法老遣派的将领汇合。
而殿内站在莫琉斯身前,正与其低声商议事情的人,就是那法老指派的将领。
这将领不到四十岁的年纪,身着青铜短铠,生的不高不矮,只有常人身形,但威风凛凛,颚下留髯,外观上看有些粗豪,实则双目精芒奕奕,沉稳内敛,不时闪过思索神色,是个粗中有细的精明人物。
此人名叫赛赫,为司职守护法老寝宫的副领,地位大概和古中国的禁卫军副统帅相似。
赛赫是雷厉风行的性格,见方邃等祭司到来后,向莫琉斯躬身告退,连同方邃等祭司一起出了殿外,立时招呼属下,在法老寝宫外的广场上汇合。
不足茶盏时间,整支兵士多达三百,人人配马,又有战车三十辆的精锐队伍,就整装出发。
队伍出了底比斯东城后,沿尼罗河岸往北疾行,速度甚快。
半个时辰后,道路逐渐荒凉起来。
夜幕笼罩下的荒野十分危险,不时可以听见从沙漠深处走出,前来尼罗河旁喝水的野兽,发出此起彼落的嘶吼咆哮声,充满了凶戾与嗜血。
方邃一行不但装备精良,人人劲弓长枪随身,战斗力非凡,又有一众祭司随行,自是无人惧怕沿途所遇猛兽。
在星空月照下,沿着奔腾的尼罗河纵马狂驰,方邃只觉心胸舒畅,恨不得开口长啸。
方邃等祭司和赛赫统帅的兵士,互不统属,虽是共同执行任务,但沿途鲜少交谈。
倒是方邃在队伍中看见了纳塞的身影,他率领数人,驾驭着一辆战车,看见方邃望过来,立时眨了眨眼睛。
一路前行无事。
三日后夜色初临时,方邃等人风尘仆仆的看见前方的尼罗河岸旁,出现一支扎营的队伍。
那就是他们这次迎接的目标,被另一支埃及兵士队伍,沿途护送至此的喜克索斯人使臣团队。
喜克索斯人的团队首领,是一个面部线条柔和,眉目精明的中年男子。
这人的特点,是在额上纹着密密麻麻的奇异符号,似是一种敬畏神灵的标识。
历史上的喜克索斯人,曾统治古埃及长达百年时间,他们是当时最善战的种族之一,有着出神入化的弓技狩猎技巧,以及灵活无比的运用战车的能力。
喜克索斯族和埃及乃是宿敌,双方彼此征战多年。
此时适逢埃及盛世,战力睥睨天下,这次喜克索斯人纠结大军,仍然惨败莫琉斯之手,已经伤了根本,此番前来议和,是携带当年入侵埃及时,掠夺的一样重宝,准备归还以示诚意,想藉此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
方邃等人前来,说是护送喜克索斯人的使臣团队,实则更主要是来护持他们带来归还的重宝。
埃及和喜克索斯人连年征战,双方仇怨甚深。这时虽是罢战时期,但彼此相见,气氛却绝称不上和善,两方之人根本无法共处。
整个埃及兵士队伍,包括方邃等祭司在内,一起在多达三十余人的喜克索斯人外围扎营,彼此并不沟通。只有双方首领人物走近相见,态度冷淡的打过招呼,即各自归营。
夜里方邃和另外数个祭司,以及百余埃及兵士轮流值守,天不亮即重新启程,往底比斯回返。
如此复又经过两日疾行,沿途竟尔始终无事。
这一夜,整支队伍再次於尼罗河岸旁一处高地扎营。
眼看已经过了容易出现危险的地带,明日就能回到底比斯,队伍里的埃及兵士,情绪有些防松下来,不时发出谈笑声。
夜幕深降时,盘膝坐在帐幕内,不放过任何修行机会的方邃,正在无念无想的温养下腹丹田内的神土大地,聚结冥气。
忽地,他心中冒起一丝警兆,感应到似有某种危险即将到来。
方邃霍地睁开眼睛,无声无息的出了帐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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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荷鲁斯之眼
外边已是午夜时分,远近一片漆黑,天空中无星无月。
距离帐幕数丈远就有兵士在值夜,按理说不该有危险才对,但方邃心中的危机感反而愈见明显。
他将目光四处巡视,最终转向被埃及兵士圈在内围的喜克索斯人营帐。
那里安静的有些诡异,一点动静也没有。
方邃蹙了蹙眉,迈步往喜克索斯人的帐幕走去。
夜色更深了,黑沉沉的夜幕压下来,难以见到十数丈外的事物。
喜克索斯人扎营的地方,帐幕分布,看起来并不见异常,但一切太过安静了。喜克索斯人居然没有设置守夜者,这太不寻常。
方邃侧耳倾听,面上倏然闪过一丝惊色,不远处的数个喜克索斯人帐幕里,都没有呼吸声存在。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斯克索斯人已经悄然撤走,一个也未剩下,但这是绝不可能的,如此多人想撤走,定然会惊动在外围值夜的埃及兵士。
另一种可能更为惊人,那就是所有的喜克索斯人,已经被人悄无声息的侵入进来,系数斩杀。
是什么人有此身手,便是现今的方邃,自问也无法做到。
方邃心中升起凛然戒惧之意,正准备悄然后退,蓦地前方喜克索斯人的一座帐幕内,无声窜出一道身影,动作快如鬼魅,飘忽间逼至方邃眼前,抬手攻来。
方邃反应奇速,立即出手应对。两人俱是身手超卓,一次呼吸时间里,就交换了数招之多。
二人的身形,在黑暗里倏起倏落,快至目力难以扑捉。
就在和这突然袭出的黑影,激烈搏杀接触了一瞬之后,方邃正准备发出声响,让不足二十丈外的埃及兵士前来助战时,异变再起。
两人身旁不远的帐幕内,又接连出现两道身影,一闪逼近,对方邃形成夹击之势。
这两道身影来势好快,所挟压力之沉猛凌厉,更是有如大海狂潮般凶猛,尤其是其中一人,力量之强横,实为方邃生平仅见。
方邃大惊,只来得及在心中闪过一个糟糕的念头,后背已经中了一掌。
‘噗!’方邃开口喷出一口鲜血,眼中金星乱冒,刹那间栽倒在地。
但仅仅是霎时的昏阙,方邃识海深处的太阳陨石就发出轻微震动,金光如涟漪,瞬间走遍他体内千百经窍穴脉,将侵入体内的力量从容化解,令方邃得以恢复过来。
但他仍然保持栽倒在地,状如昏迷的姿势,一动不动,甚至连心跳的速度都丝毫不变,以防引起对方警觉。
先后三个袭击方邃的人影,收手站在一旁。
方邃感到三者的目光炯炯注视在自己身上,更是不敢稍动。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这人是祭祀院那个外来的方邃,修为倒是出人意料,险些被他惊动了其他人,幸亏殿下亲自出手将他打晕,难怪他能战胜声名大噪的修科,确是个人物。我们杀了他么?”
这道声音是最先和方邃交手者所发,其人说话时异常平缓,近乎没有情绪上的波动。从声音即可判断出,这人是个心性冷漠,杀人无算之辈。
另一道声音低低的哼了一声,道:“不要杀他,既然他撞了上来,正可拿他来替罪。他本就是外来者的身份,说他蓄意破坏我们议和,垂涎喜克索斯人前来归还的荷鲁斯之眼,晾他也辩白不清楚。”
方邃心头微动,这道声音沉雄震耳,充满了不可一世的气概,让任何人听过一次也不会忘记,是莫琉斯的声音。
他竟然来了,还暗杀了整个喜克索斯人的使节团。
莫琉斯想干什么,破坏双方和议,对他有什么好处?
下一刻,莫琉斯又一次开口,他的话解答了方邃的部分疑问。道:“若和喜克索斯人议和,战争停止,我就将被迫待在底比斯,失去统兵在外的权力事小,正在西奈山开凿神坛的计划,也要暂时停止,这种事情我怎会容许他发生?”
又道:“好了,走吧!”
“殿下不取走喜克索斯人前来归还,镶嵌着荷鲁斯之眼的权杖吗?西奈山的远古神坛即将出世,需要荷鲁斯之眼权杖来开启进入。”这次是另一个始终未出声之人,开口询问,也是声音冷漠。
“不必了,若拿走荷鲁斯之眼,以后难免拿出来使用,被人发现权杖在我们手中,岂不人人都知道暗杀喜克索斯人使团是我们做的。今夜的事情过后,荷鲁斯之眼总是要送回底比斯的,我另有办法拿到。”莫琉斯回应道。
“方邃就任他留在这里?”
“蓬!”莫琉斯挥手发出一道劲力,击在方邃背部一处穴脉上,道:
“走吧!这位方祭司稍后就会醒过来······杀了喜克索斯人的使臣,以他的身手,做个替罪者再合适不过······”
三人的话音渐远,迅快消失。
不久后,外围驻守的兵士,出现稍许躁动,显是也发现了喜克索斯人的帐幕过于安静,不需多久,就会有人前来探查喜克索斯人的营地。
就在莫琉斯三人去后,方邃立时张开眼睛,目中光芒闪灿,辉采灼射。
他脑内念头转动,暗忖以自己一个外来者,又是立足未稳的身份,若是揭穿莫琉斯的阴谋,说这一切是他所为,实是最愚蠢的行为,不用想也知道,整个埃及也不会有人信他方邃之言。
方邃无由想起深不可测的大祭司,生出一个不如趁此机会离开的念头。
这念头一生便不可抑制,方邃早就想在这个秘奇无数的年代四处走走,此时正是合适的时机。他低低冷笑一声,虽然有了离开的念头,却不能便宜了陷害自己的莫琉斯。
方邃闪身扑入喜克索斯人的中央主帐内,数个喜克索斯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个个都是一击致命,死不瞑目,尸体上面目狰狞,充满了怨愤。
帐幕中央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个已经开启的长方形盒子。
方邃迅速来到盒子旁,盒内有一根不足小臂长短,通体华丽,金光流转,顶端是一头神鹰敛翅傲立形状的短杖。
那神鹰形象古怪,双目闭合,反而在额头上镶嵌着一颗光芒闪闪,发出淡淡光晕的宝石,如同一只妖异的眼睛,其内隐藏着无以名状的奇特力量。
这神鹰额头,有如一只眼睛的宝石,就是传说中内藏神秘力量的荷鲁斯之眼,埃及传承千古的重宝。
方邃不及细看,迅速将荷鲁斯权杖贴身收起,随后纵身来到帐幕一侧,出手将帐幕撕开一个缺口,做出已经逃走的假象。
实际上他本人又退回帐幕内,迅速平躺在地,丹田内的神土大地中,喷薄出丝丝缕缕的冥力,刹那间,方邃就和身下的大地,取得了某种共同脉动般,融为一体的联系。
奇妙的事情出现了。
他仰躺的身体,缓缓沉陷,身下的沙石地面,如水浪般无声分开,令他快速沉入大地之下。
方邃由外在的口鼻呼吸,转为类似瑜伽修行的体内呼吸,周身三万六千毛孔仿佛一起张开,在贪婪的吸收着大地中的力量,形成自给自足的体内循环。
几乎是在方邃身形沉入地面的同一刻,帐幕被人从外掀开,响起嘈杂的人声,随后惊呼声四起,显是进来的埃及兵士,看见了惨死的喜克索斯人尸体。
不过片刻,有人在外汇报道:“禀告赛赫统领,彻查内外,只有祭祀院的方祭司神秘失踪,纳塞等数人在值守过程中被人无声格杀而死。”
方邃心中一震,涌起悲伤的情绪。
莫琉斯好狠的手段,他离开时显是选了纳塞等人驻守的方向,遂顺手将他们杀了,又弄出动静,引起周围兵士的警觉查看。由于时间上的配合,若他方邃按照莫琉斯预计的时间醒来,被发现在喜克索斯人的营帐附近,当真是百口莫辩。
又想到初见赛赫时,他正和莫琉斯在低声说话,心中明白过来,莫琉斯能无声无息潜进来,正是因为赛赫这统兵者充当内鬼的策应。
帐外响起赛赫假装愤怒的声音,道:“给我追,定要将方邃给我找出来,今日之事,必然与他有关。”
方邃暗自冷哼一声,体内力量流转,身体在沙土下持续沉陷,闭住眼耳口鼻的外在感应,进入体内力量的自主循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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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出人意料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邃重新在地下恢复了五感。
侧耳倾听,周边十数丈内,一个以声音构建的世界,悄然勾勒成型,映现在他的意识里。
这种感应是如此奇妙。地面上微风轻拂,细沙滚动的画面以声音的形式,生动鲜活的反应在方邃的感应中。
以这样的方式,掌控周边的一举一动,方邃尚是首次经历。地上地下的诸般物事,合而构建成大自然的交响乐般,让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远近俱无人声,赛赫早已率人离开。
当方邃运转丹田内的神土大地之力,从沙土下浮出地面时,天空中月弯星烁,夜色弥漫。他居然在地下待了接近一个昼夜的时间,此刻已经是第二日夜幕初降的晚上。
方邃单膝驻地,低语道:“借机离开,四处去看看这个年代的世界也是好事。我拿了荷鲁斯之眼,此时四下搜索我的埃及兵士,必然众多········而且我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言罢腾身而起,疾行远去,所选方向竟是羊入虎口般,向着底比斯前进。
方邃在地下调息运气,休养生息许久,此际破土而出,当真是精满神足,周身恍如有用不完的力气,足尖点在柔软的沙地上,几乎过不留痕,似若一阵轻风般向底比斯城飘去。
昨夜扎营之地,本就离底比斯不算远,方邃纵行如飞,体内力量与外在的天地之力呼应,仿佛永不枯竭,无有穷尽,他越行越是周身顺畅,体内百脉共振,速若奔马。
不待天亮,底比斯城已遥遥在望。
方邃当然不会选在白昼明目张胆的进城,放慢速度,调匀内息,丹田内神土震动,再次将自己埋入滚滚黄沙之下,进入调息养气的过程。
时间一闪而过,当夜幕再降,黑暗统治大地的时候,地面上黄沙如水,无声侧分,方邃幽灵般从地下走了出来。
他体内涌出黑气,将己身遮蔽,与浓浓夜色浑融为一。
倏地,方邃所化黑影,迅速接近底比斯城。
他远远避开在地面上驻守的兵士,来到一处城墙下,展开身手,跃墙而入,又轻松躲过上方城楼驻守的兵士监察,进入城内。
方邃化身的黑影,与城内林立的建筑以及雕塑投影下来的暗影,彼此合一,神鬼不觉的向城内中央地带进发。
半晌后,方邃经过埃及法老占地宏阔的寝宫外,遥遥看向内里灯火闪灿,连绵如星空般明灭的一幕。
方邃暗暗蹙眉,不需感应便可知道法老的寝宫内,戒备森严,以他现时的身手,想要进入其中,也是稍有差池就将永远没有离开的可能。
方邃正要离开,陡然看见寂静的夜色里,法老寝宫的一道侧门蓦然打开。
从中使出一辆气势尊贵的车架,其上封遮着黑色纱幔,颇为神秘。
方邃耳朵耸动,隐隐听见车中传出一阵女子的娇喘声。
这车中娇吟入耳,方邃立时心下微动,只因那车内隐约透出的声音,却是坎蒂丝所发。
车中显然还有其他人,方邃略加思索即猜出车中另外一人,极有可能是莫琉斯。
方邃决定跟着马车,身形却不稍动,反而收敛了目中隐隐流烁的芒采,静静站在建筑物下的暗影里,仿佛石化了一般。
下一刻,方邃远远看见莫琉斯的车架后,出现两个隐在暗处的人影,一闪而没。那是莫琉斯出行的护卫,若是先前冒然移动,跟在马车后,此时必然已被发现了踪迹。
方邃哂笑一声,这才无声无息的腾身而起,暗暗跟着远去的马车。
那马车走的也不甚快,近半个时辰后,才最终来到穆纳萨的府邸外。
车帘掀开,坎蒂丝娇艳润红,衣衫不整的从车内走出,之后面无表情的莫琉斯,也从车内随行而出。
两人举止亲昵,挽手走入宅邸内。
穆纳萨的府邸虽然同样戒备森严,毕竟远不及法老的寝宫,以方邃近些时日,突飞猛进般增长的修为,自然不会被难倒。
他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巫术手印,身后的影子里,轻飘无声的化出一具周身由黑气组成,虚虚幻幻的死灵。
那死灵受到方邃传念命令,凌空飘起,在夜色掩映下,无人能查的进入了穆纳萨的府邸。
方邃借助精神上的联系,指挥死灵在宅邸内不断深入。
死灵本是无形无质之物,此时又在夜色掩护下,当真是神鬼难觉,穿房过舍如履平地。
历时茶盏时间后,死灵已经潜入宅邸的主殿上方。方邃对莫琉斯颇为顾忌,因此并未让死灵继续深入主殿,而是贴在一处大殿的廊柱上,寂然不动。在这样的夜色里,便是有人走近查看,也未必能够发现。
方邃立在穆纳萨府外一个隐秘处,再施手段,口中低吟出一段语速奇快的咒文,目中霎时漫起一层黑气。
远在穆纳萨府内的死灵随之生出变化,周身黑雾律动,竟而在雾中显化出一只恐怖的黑色眼睛,幽光慑人的无声阖动。
这一幕诡异巫术,就像是给死灵打开了五感一般,同一刻,殿内传出的谈话声,通过死灵,被远在穆纳萨府外的方邃收入耳内。
殿内轮番响起穆纳萨和莫琉斯的声音,两人在讨论事情。
“·······方邃被我击中一掌,能提前苏醒已是意外,更可恨的是还拿走了荷鲁斯之眼,若是耽搁了开启远古神坛的计划,我定让他历尽惨刑而死!”这道声音果断雄浑,是莫琉斯所发。
“啊!原来外边四处追索方邃,说他偷了荷鲁斯神眼,并不全是真的,莫琉斯哥哥你也参与其中?”殿内响起另一道惊讶地声音,却是坎蒂丝所发。
穆纳萨和莫琉斯谈话,居然并不避讳坎蒂丝,可见两人的无所顾忌。
莫琉斯沉声道:“蒂丝你今晚听过的话,不许到外边去说。”坎蒂丝柔柔的应了一声。
莫琉斯的话语中多出几分调笑意味,再道:“嗯,听说我没回来以前,蒂丝你和方邃关系不错?”
坎蒂丝急声解释道:“我和方邃只是认识而已,你知道的,我自少就······喜欢你的,你做什么事情我总是站在你这边。”
莫琉斯低低笑了一声,继续和穆纳萨说道:
“西奈山开拓出来的神坛,事关众神,传说其中存在着让人永生不死的神物,却需要荷鲁斯权杖来开启,我们定要抓到方邃,将权杖取回来。”
穆纳萨断然接道:“方邃若想在沙漠中生存,必然离不开水,我已命令麾下精锐,驻守各处水源地,不日之内必能将他寻获斩杀,拿回荷鲁斯之眼。”
方邃听至此处,自语道:“西奈山的远古祭坛······”
随后殿内两人的谈话,转到其他方向,方邃再没有继续偷听的兴趣,遂念头传动,穆纳萨宅邸内的死灵悄然离开隐藏处,在宅邸内游荡起来。
宅外的方邃,则向莫琉斯进去后,一直等待在外的马车走去。
整个时辰后,就在方邃重新攀墙跃出底比斯城,身形没入远方黑暗里的一刻,穆纳萨的宅内某处,骤然响起凄厉至极的垂死惨叫,声音中充满了惊惧。
当有人匆匆循声而至,发现潘洛斯和肯曼主仆,像是被恶鬼吸食了血肉般,周身只剩下骨皮存在,悚然无比,血肉枯竭而死。
随后又有人发现莫琉斯的车夫被打晕,在他马车纱幔上,留有一行字迹,写道:“莫琉斯殿下之赐,方邃片刻不忘,来日再至埃及,定来回礼!”
方邃此举确是大为出人意料,谁能想到他在被追捕的情况下,会如此胆大包天,不但折返底比斯城内,还将穆纳萨的儿子也杀了。
穆纳萨丧子之痛与莫琉斯的被戏弄,让这两位位高权重,从来不容忤逆的人物大为震怒。
这一日圣城内侦骑百出,展开无孔不入,追索方邃的行动。
第三十八章 鹰神乌加特的秘密
离开底比斯城的方邃,在夜色笼罩下的沙漠中稍事驻留,待收回袭杀潘洛斯的死灵后,才再次起行。∷四∷五∷中∷文↖,
他一时间颇有些举目四顾,无处归属的感觉。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他就像个旅人,没有归宿。
方邃自嘲似的笑笑,往东北方向走去。
他首先自然是要去西奈山,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初穿越的原因,之后则想到这个年代的中原大地上走走。
夜幕下,方邃披星赶月般疾行,身形在茫茫沙海的连绵矮丘间,忽隐忽现。
蓦地正处于奔行中的方邃,即将落足处的地面出现异样的凸起,漫漫黄沙下,忽然声势惊人的窜出一头沙漠巨蜥,利齿森寒的将方邃当成了猎物,腾空扑来。
方邃陡然遇袭,却不慌乱,前踏的姿势不改,足尖神乎其技的点在飞扑而起的巨蜥上颚处,喀嚓一声脆响,巨蜥的颚骨,被方邃足下吐出真劲,一脚踏碎。
而他自身借这一踏之力,速度不减反增,继续前行,全程没有任何停顿,动作如同行云流水。
但就在方邃落在数丈外,足尖点地,即将再次腾身而去的一瞬,他倏地面色微变,转头向后方看去,双目在黑夜里如同两道星辉,闪闪发光,破穿了夜色的阻碍。
在黑暗的夜幕下,远方一处沙丘后,驰出一匹冷灰色骏马。
那马上端坐着一道身影,也在隔空向方邃看来。
下一刻,马上骑士轻叱一声,骏马仰天长嘶,速如飙电般向方邃逼近过来。
方邃岿然不动,卓立在一处低矮的沙丘上等待。
待来骑行至眼前,方邃目光炯炯的逼视马上居高临下的骑士,苦笑道:“圣祭司是要来捉我回去吗?”
来者正是美貌恬静,气质高雅的圣祭司,她眸神闪闪的看着方邃,又瞥了一眼他单手握着的荷鲁斯权杖,叹气道:“事情怎会这样子?”
方邃淡然道:“圣祭司以为是我杀了兵士,夺取的荷鲁斯权杖吗?”
圣祭司蹙了蹙黛眉,道:“我若是信了,就不会和你啰嗦。”
方邃吁出一口气道:“圣祭司既然不信,那我走了。”
圣祭司嗔道:“不能走,我是受大祭司的命令而来,你走了我怎么回去交差?”
方邃眉头皱起,道:“大祭司到底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圣祭司道:“祭祀院得到的亡灵死书传承,其中有部分内容被抹掉,修行起来大伤己身,而且天然会被王族修行的太阳神力所克制。大祭司看见你那天,就知你体内流转着太阳神赐予的威能,可以在观看亡灵死书碑文时,解开其中的封禁。”
方邃暗忖道:“大祭司这老狐狸,当时不动声色,立即就让我去观悟亡灵死书碑文,原来他一直想从我这里得到不受法老王克制的死书修行之法。”
又想道:“我所见亡灵死书内容,也仅是法老王美尼斯当年深入冥域,见到的亡灵死书的一部分,并不算是独一无二的修行至宝。我只将汲取温养冥气的部分交出,就可解决祭祀院修行之法的缺陷,暗中隐去增进魂力修行的精华部分,晾他们也看不出,以此来换回祭祀院不参与追索我的行动,倒也划算。”
方邃脑内思索,口中对圣祭司道:“这么说是要我交出看到的亡灵死书内容了?”
圣祭司道:“不错!”
方邃道:“我有个问题不明白,便是我看见亡灵死书碑文后,已经这许久,大祭司怎么才想着要亡灵死书的内容?”
圣祭司瞥了方邃一眼道:“大祭司谋算深远,他在想些甚么,我怎么知道。不过我猜大祭司的原本打算,应该不止是想要你掌握的亡灵死书修行方法那么简单。”
续道:“传说当年美尼斯法老,也是可以感应到太阳神的力量,为万世难得一见的灵性者,这才在机缘巧合下进入冥域。”
方邃心头一震,道:“你是说大祭司认为我和美尼斯有相像处,最终是想利用我,找到进入冥域世界的方法?”
圣祭司眸神闪动,似是觉得和方邃说这些,有点背叛大祭司的意味,但略一犹豫,还是说道:
“不仅是大祭司有这个想法,你从来没见过的另一位主祭司,也就是神祭司也有这个想法。哎!神祭司在某种程度上,是比大祭司还可怕的人,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人。”
见方邃做出个不解的询问神色,圣祭司抿了抿嘴道:
“院里有三十七位神使,你应该听过,外界传说他们有些不是人类,其实是真的,他们中有几个,是古老时间以前,修行亡灵死书有成的历任大祭司们,从冥域召唤来的亡灵物种。他们靠吞食人类,来维持人类的外貌,神祭司就是他们的首领,你明白了?”
方邃倒抽一口凉气,道:“这么说这些来自冥域的亡灵,已经存在了数百甚至近千年的时间?他们不会是永生的吧?”
圣祭司目中射出深远的思虑神色,道:
“永生是神的领域,亡灵也做不到。它们只是靠吸食人类的血肉精气,大幅延长了寿命而已。你要小心些,神祭司似乎对你格外有兴趣,说不定会遣派三十七位神使中的恐怖人物来追你。这也是我当初提醒你,要小心三十七位神使的原因。”
方邃眉头再皱之际,圣祭司抛过来一个晶球,道:“你把念头探入晶球内,将知道的亡灵死书内容输入其中吧!”
茶盏时间后,方邃将通体明灭着众多文字符号,奇幻绚丽的晶球重新扔回,圣祭司探手接住,将意念沉入其中,观看方邃输入的亡灵死书内容。
她是精神修行上的大行家,自然能看出方邃输入晶球内的东西没错,喜孜孜的道:
“你这一路绝不好走,荷鲁斯权杖对王室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你不论走到哪,他们都会追逐不舍的,你要小心了。”
想了想,又道:“不如你把荷鲁斯权杖给我,我帮你带回去,如此你要面对的危险,就会减少许多。”
方邃低头审视手中造型精美华丽,神鹰雕塑栩栩如生,其上荷鲁斯之眼异芒流转的权杖,傲然道:“我正有和追逐者较量一番,借机锤炼己身的意思,若有人来追,方某求之不得,倒是圣祭司你身在祭祀院,反要小心了。”
说罢再不停留,身形宛若没有重量般,向后急退,瞬间没入身后的黑暗里,平静的声音,远远送回来,道:
“莫琉斯和穆纳萨联合密谋,显然所图非小,据我估计应是莫琉斯想要早日登临法老之位。圣祭司好生保重,方邃还有回来之日,届时在与圣祭司相谈叙旧。我去了!”
话音越来越低,最终渺然消失,却是方邃已经去得远了。
圣祭司似有些惆怅的看了方邃远去的方向一眼,忽然提气喝道:“关于荷鲁斯权杖,自古就流传着一则与神灵相关的秘闻,传说其内封印着鹰神乌加特留在人间的秘密,若有人能破解其中之秘,将可获得神明的礼物!”
远方并无回应,也不知方邃听没听见关于权杖的传说。
第三十九章 潜入金字塔【急求推收!】
黎明将至。⊙四⊙五⊙中⊙文±,
天色仍然十分黑暗。
非洲东部的广袤沙漠里,一道黑影,於夜幕掩映下,在茫茫沙海中速逾奔马的前行。
这黑影自然是全力运转体内冥力,因而周身时时弥漫着淡淡黑气的方邃。
距离和圣祭司分开,已经过去一段时间,期间方邃凭借过人的灵觉,数次躲过搜寻他踪迹的兵士队伍,从向东转为向北前进。
圣祭司临别时关于荷鲁斯权杖的传说之语,方邃遥遥得闻,因此这时虽是处于前行中,仍将权杖握在手里,分神打量。
再次翻越一处矮山般的沙丘,天外骄阳正冉冉升起,渲染的大地上一片金黄。
方邃驻足在沙丘上,遥望天外初起的骄阳,正待继续前行,忽然心中冒升警兆。
‘嗡’的一声,弓弦震颤的声音,在清晨的寂静里,有如死神的呜咽,从远处传入方邃耳内。
‘咻!’
一支乌黑长箭,几乎和入耳的声音一起,不分先后逼至方邃眼前,可见箭速之快之疾。
长箭直袭方邃面门,精准无比。
只看箭羽在射出的前一瞬,才被灵应过人的方邃所察觉,就知暗处的袭击者不同寻常兵士,乃是惊于弓射的高手。
骤然遇袭,方邃并不慌乱,开口沉喝一声,虚空中宛如有一道无形的涟漪弥漫,那激射而来的杀戮之箭,竟然奇迹般在半空定了定,虽然时间极短,却被方邃从容出手,并掌如刀的切在箭杆上,将其击落。
远处袭击者信心满满的射出这一箭,哪想到方邃有此精神力化生实质的奇能,可令劲箭受阻,大惊下远处响起一声低呼。
方邃目中幽芒大作,他身前黑雾弥漫,恐怖阴森的死灵,跨越时空,从冥域而来,化成一道黑烟,向远处飞快飘去。
这却是方邃近期修为增进,除了藏在影子里的死灵外,已经能召唤出来的第二头死灵。
仅是呼吸时间后,远处一座沙丘后,就响起惊骇至极的呼喊声。
有数道人影一副见鬼般的恐怖表情,从沙丘后跃出。
这是搜寻方邃的其中一小队兵士,在一个精于骑射的高手带领下,发现了方邃踪迹后,在远处设伏。
寻常兵士哪曾见过死灵这种非是人间的异物,骤见下骇然之情可想而知。
既然探明只有一小队兵士,方邃昂然无惧,身形腾起,直往对方所在处扑去。
战斗在方邃靠近后,很快结束。
方邃仅杀了暗箭袭击自己的神射手,以及另两个死战不退的兵士,余则四人被死灵这种异物惊吓,丧失斗志,溃逃而去,方邃并未追杀。
这倒不是他心软,反是蓄意如此,目的是要利用这些兵士逃回去后,将他的行踪报告给其他追兵,从而让人知道他是一意在往北疾行。
实际上方邃在此战之后,将会改变方向,往东北方位偏移。
他的第一个目的地,已经做出了调整,准备在去西奈山之前,先去数月前离开的金字塔工地一趟,并不是想着回去斩杀塔图之流的小人,而是冥冥之中,方邃受到一股神秘的气机牵引,总觉得那金字塔下的禁魔殿内,有某种东西在吸引着自己。
此时斩杀四名兵士后,方邃正要收回死灵,却意外收到一个从死灵那里回馈过来的模糊念头,它渴望着吞噬死去的四个兵士尸体。
方邃心头微惊,死灵有这种念头已经不是初次,数月前他斩杀修科,包括日前袭杀潘洛斯主仆时,死灵都曾传出希望吞噬尸体的念头,但那两次时地均不合宜,方邃并未同意,这是第三次。
死灵会提出这种要求,祭祀院的死亡巫术中,可没有相关先例的记载,让方邃颇感惊异。
向死灵传出同意的精神波动,刹那间眼前黑气大作。
那死灵化为一道黑雾,整体贴合在其中一具尸体上,肉眼可见的,尸体快速干瘪下去,最终不但是血肉,连骨骼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铜质铠甲残留地上。
吸收了一具尸体的死灵,周身黑雾变得如水般凝实,明显是产生了进化。
继而死灵又扑向第二具尸体。
十数次呼吸时间后,当第四具尸体也被吞噬,那死灵外观大变,竟尔结出实体,变成了一具残破腐朽,仅有骨骼包裹在碎裂尸布下的死亡木乃伊。
其外观异常丑陋瘆人,没有筋肉血皮,只有残损的骨骼存在,看起来一副令人惊悚畏惧,却又不堪一击的破烂模样。
方邃目瞪口呆,这东西原来可以通过吞噬血肉,来快速进化。随后大感兴奋,接连发出精神指令,探查这新晋木乃伊的能力。
死灵化为实体木乃伊后,失去了飘忽无定的轻盈,但出人意料的是,移动速度并未受到外观的破烂模样影响,仍然很快,远超常人。最重要是力量与战斗力大幅增进,用途因而变得更加广泛。
召唤死灵是非常消耗精神力的,而其进化成木乃伊后,更是增大了这种消耗,不长时间后,方邃即感到魂力枯竭,无奈下只有将其送回了冥域。
却仍能感到自己和这木乃伊,存有隐隐的精神联系。
方邃转头打量周边,重新辨识方向,闪身而去。
其后一段时间,虽然有大部分追兵被他的疑兵之计所扰,在向北方追赶,但其他方向搜捕的队伍仍是不少。
期间方邃接连躲过三波追缴自己的百人队,在这一日午后时分,他眼前地势变化,再非千篇一律的黄沙,而是开始出现连绵浮起,矮丘散布的地势,足下也渐渐多出了一丝绿意。
方邃精神微振,需知他虽然修为大进,各方面都远超常人,可以数日不吃不喝,但毕竟未到传说中的辟谷境界,两日来滴水未进,已经到了必须补充的程度。
此时眼前出现一抹绿意,连空气都湿润起来,方邃因而神清气爽,似乎可以听见身体的欢呼般,无数毛孔都在贪婪的吸收空气中散布的水气,令他缺水的感觉大幅缓解。
半个时辰后。
方邃凭借丹田内的神土,与大地联合呼吸般的脉动感应,精准的寻获一处藏在矮山下的小水坑。
充分补充清水后,方邃大笑起身,这才继续赶路。
就在这一日傍晚,方邃的灵耳隐隐听到前方一座山峦后,传来嘈杂喧嚷的声音。
他终于在离开数月后,重新回到了金字塔工地。
巍峨的金字塔耸立在山峦伏起之间。
数月时间,当然不足以让规模浩大的金字塔完工,但与方邃离开时相比,却已有所不同,建造到了临近塔顶的后期阶段。
工地上正处于一日忙碌后,临近散工休息的时间。
方邃并不着急,栖身在一处矮山下,闭目吸纳着天地间的精气,滋养体内神土的成长。
夜幕降临。
金字塔工地完全安静下来,除了守夜的兵士,其他人都在整日忙碌后,陷入深沉的睡眠里,雷打不醒。
方邃无声笑笑,谁能比他这在金字塔工地劳作过的人,更了解巡夜士兵的布设位置?
这些普通兵士的防卫,对此时的方邃来说,近乎形如虚设。
不过小半个时辰,方邃就无惊无险的成功穿过两道关卡,进入奴隶们帐篷散落的地带。
到了这里,再深入就更简单了,借助帐篷的掩护,茶盏时间后,方邃终于来到金字塔下,展开老本行的攀山登岩功夫,顺利从入口进入塔内。
但是当方邃沿着下行通道,来到禁魔死灵殿外的两扇大门外,便犯起难来。
正是因为这两扇除了特殊方法,无法开启的巨大石门,金字塔下才没有守护,只因若是没有正确开启之法,来了也是白来,根本无法进入门后大殿内。
方邃想起当初上下两位主祭司开启此门时,是依靠的两支短柄权杖,心中一动,取出埃及的传承之宝,荷鲁斯权杖,满心期望的托送至门前,可惜傻等了半晌,石门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方邃叹口气,收起短杖,又试着将一只手放在门上,调动丹田内的神土大地,催发冥力,强行推动大门。
当他手上流淌出漫漫黑气,如同一道黑色幕布般,将整扇门覆盖的时候,那门果然轻微震动起来。
方邃精神大震,待要继续发力猛推,却突然发现那门上传出一股阴寒邪恶的力量,竟浮现出一头朦胧的恶灵面孔。
方邃这才知道,此处为何被称为禁魔殿,原来一旦开启方法不对,就会有这种通过秘术,集聚怨气生成的恶灵出来攻击。
方邃自己就是修行的亡灵死书神通,又熟读祭祀院的死亡巫术,自然不怕这门上的恶灵侵袭,但任他如何催发力量,那门都只是轻微震动,绝无开启迹象。
方邃无奈收手,如此放弃实在不甘,但困在此处,亦是徒然没有开门之策。
他思虑之下,心中再动,想起初入此处大殿,得见冥域世界时,脑海内的太阳陨石曾流转出一道炽热暖流,还从冥域深处引出一道至纯黑气进入体内。
想到此处,方邃试着以意念触发眉心识海深处的太阳陨石。
就在他的念头触及太阳陨石的一瞬,那陨石表面金光滔盛,若如骄阳腾空,一道暖流自他眉心照洒而出,化为璀璨金辉,直刺在前方石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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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破围
那门在骄阳般的神辉照耀下,仍是未曾直接开启,但却像冰面被融化般,泛起如水涟漪。△¢四△¢五△¢中△¢文,
方邃试着用手触碰,竟尔轻松穿入门内,大喜下再不犹豫,闪身挤入门中,消失在金字塔下的通道里,成功进入门后大殿里。
不知是否开启的方法不对,此次进入禁魔殿,其内远比上次要黑暗阴冷的多。
地面上阵阵邪恶力量涌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藏在地下,阵阵寒气从足下侵入,让人不由得心寒胆落。
方邃近来详细研究过祭祀院的死亡巫术,知道这禁魔殿内,是布设了一种以秘法勾通邪恶力量的古巫术,使人行走其上,不知不觉的受到邪气侵体,不出数步就要冻彻血液而死。
这地下大殿看似没有防卫,实则步步凶险。
方邃加了十二分小心,体内冥力循环流转,连周身毛孔都处于闭合状态,隔绝了一切外来危害侵入体内的可能,这才迈步往殿中央的木乃伊棺椁走去。
进入大殿后,方邃额头骄阳般璀璨的光芒愈盛,照散了殿内的阴幽与黑暗。
终于,他来到木乃伊棺椁前。
那木乃伊,仍像上次见时一样,无声躺在棺椁内,周身紧紧裹缠着层层尸布。方邃正要再按上次步骤,逼出一滴鲜血,通过木乃伊窥看冥域世界的时候,异变陡生。
他识海中的太阳陨石,猛地发出无边光明,表面亮起无可计数的字符。
方邃额上如同开了一只骄阳之眼,其中照耀出闪灿无比的一束神辉,竟然不用通过木乃伊,直接在大殿内照彻出冥域世界的情景。
其后一瞬间发生了什么,方邃一无所知。
只感觉从太阳神辉照耀开的冥域世界深处,涌出无边黑暗。那是一种真正的本源黑暗,没有一丝光明存在。
黑暗与他额头的骄阳之光乍合倏分,一切又在眨眼间平静下来。
他额头的太阳神光隐入识海,归于平静,冥域世界中显现的无边黑暗,也已踪迹皆无。
整个地下大殿,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片死寂。
这可真是咄咄怪事。
方邃回视体内,想要查看一下是否有什么变化,但在精神力巨细无遗的彻查下,体内并无任何不同,包括太阳陨石和下腹气海中的神土大地,都不见异常。
就在方邃暗暗纳闷,思索不解的时候,整个地下大殿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大殿中央的木乃伊,无缘无故崩解成一片黑雾,再也不复存在。
‘喀嚓!’
地面和上方的大殿顶壁,相继崩开一道道裂痕,眼见就将塌陷。
这变化过于突然,方邃骇了一跳,不及细想下,急速冲往殿门方向。他还没来到门前时,就远远感觉到那原本异力流转的门上,已经失去了神秘的力量,变成一扇普通石门。
下一刻,那石门也是响起声声折裂般的碎响,其上出现数道裂痕,即将损毁。
方邃双目光芒闪灿,体内冥气盘绕而出,就那么毫不停顿的悍然前冲,一声巨震,本就裂痕处处的石门,被他生生撞碎。
‘共隆隆!’
在方邃撞碎石门,冲入地下通道的一刻,整个地下大殿完全崩塌。
尘土飞扬里,方邃从地下通道内闪电扑出,足下不停,一直来到金字塔入口处,才惊魂稍定,往外一看,立感不妙。
原来因为地下的轰然震动,所有人都已从睡梦中被惊醒,外边不仅火把的光芒连绵成片,亮如白昼,而且人人都在盯视着金字塔入口的方向,方邃始一出现,立即被千百道目光看了个正着。
所有人都呆了呆,继而嘈杂哄闹声四起。
自从方邃在金字塔工地,直接被祭司带走后,他近些时日,成为所有奴隶闲暇时谈论最多的人,当真是人人羡慕不已。
因此这时虽已过去数月,一见之下,还是有不少人将他认出,瞬间喧杂议论起来。
让方邃感觉不妙的是,金字塔外居然有一队装备精良的兵士存在,却是追缴他的队伍,在连续近两日往北方搜查后,始终未发现方邃踪迹,已有人意识到不对,转而开始向其他方向探查。
其中一支百人队,便被派来搜寻金字塔工地的方向,夜晚来此宿营,恰在此时与方邃撞上。
方邃哪敢有所耽搁,贴着阶梯般层层叠加的金字塔壁,速度奇快的纵跃落地,在无数奴隶目瞪口呆下,身形闪落间往外围的山峦方向遁去。
‘咻!咻!咻!’
一道道弓弦震动声响起,箭羽漫天射来。
方邃展开身法,在地面上飘忽无定的移动,躲避弓箭的袭射。
但箭羽繁多,方邃稍一疏忽,就有一支弓箭擦着肩头扫过,带起一大片皮肉,火辣辣的疼。
好在此时第一轮弓箭已经停止,方邃加快速度,以连绵的奴隶帐篷作掩护,身形时隐时现,再无人能准确发箭。
百多兵士呼喝一声,纷纷上马,在后急追。
这时方邃已经将要奔出金字塔工地的光芒笼罩范围,没入夜色下的黑暗里。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充满得意的大喝,道:
“我就知道你早晚还得落入我手里,果然如此,进入祭祀院没几日,就成为四处通缉的要犯。看你往哪跑?”
这声音方邃不必回头,一听即知,正是因为他外来者的身份,始终对他敌视甚深的塔图所发。其此时出现,是想落井下石,趁机袭杀方邃。
‘呜’的一声,塔图说话的同时,面色阴狠的投掷出一杆飞矛。
塔图抛出投矛后,双手环抱胸前,目色鄙夷的远远看着方邃。他有十足把握,可以一矛命中方邃背心,定可让方邃应矛毙命。
哪想到方邃早不是离开金字塔时的方邃,就在飞矛接近他背心时,方邃背后如同长了眼睛,速度不曾稍减,但反手探出,精准至极的握住投矛,顺势甩出。
‘呜’的一声沉响,那长矛以比出去时还快的速度,呈一条直线,逆向返回。
矛光一闪!
塔图双目圆瞪,口中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连躲闪的动作都未及做出,长矛即贯穿其胸腔,透体而出,扎在他身后地面上,来回震颤。
塔图面上写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目光注视在胸口血如泉涌的窟窿上,栽倒死去。
方邃始终未曾回头看上一眼的身影,连同后方紧追不舍的兵士,先后消失在茫茫夜幕笼罩下的黑暗里。
整个金字塔工地,一片死寂,呼吸可闻。
‘轰隆!’
一声地动山摇的大响突起,却是即将完工的金字塔,因为地下大殿的坍塌,导致根基不稳,亦是随之下陷,有一少半都塌入地下,造成地震般的轰响,人人皆惊了一跳。
同一时间。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距离金字塔工地远在数百里外的底比斯圣城内,祭祀院一座黑暗寂静的殿宇中,大祭司无声睁开原本闭合的双目。
他眸中射出骇人的光芒,闪闪阖动,低语道:“连接冥域气息的通道崩塌······来人!”
殿外立即有人应声而入。
茶盏时间后,祭祀院内接连有十数道人影,宛若幽灵般消失在黑夜里,迅速往方邃所在方向赶去。
第四十一章 潜袭
骄阳炽烈的午后。⊙四⊙五⊙中⊙文£∝,
漫漫无边,有如蒸笼般热气腾腾的埃及东部沙漠。
一处沙丘下的阴暗处,突然多出方邃的身影。
此时距他离开金字塔工地,已有接近一整日的时间,身后追兵锲而不舍,双方追逃之间数次短暂交锋,都被方邃依仗超卓的身手,游走无定的灵活移动占据了主动,反是追兵一方折损颇重。
当然,方邃也不是毫发无损,他的肩胛部位再添一道箭创,箭杆还未及拔出,由此可知这段时间来的追逃之战是如何辛苦紧张。
而且方邃虽然成功避过对方数次堵截,却始终没能将追兵完全甩开。
追兵的反应之快,更是大出方邃意料,这时向他追截而来的兵士队伍,正从四面八方赶来,越来越多,已经隐隐对方邃形成合围,情况不妙至极。
一声微响,方邃反手迅速将肩头的箭杆拔出,好在只是皮外伤,箭杆入肉即被他体内流转的冥力抵住,伤势不深,并不耽搁战力。
下一刻,他的创口处就弥漫起一层若有若无的黑气,立时止住了渗出的鲜血。
方邃随手将箭杆扔了,就地而坐,抓紧时间阖目调养,恢复体力。
周边一片安静。
半个时辰后,方邃猛然睁开眼睛,双目闪闪,颓唐之色一扫而净,自语道:“我即不如对方熟悉地形,又不及对方人多势众,惟有出奇制胜,保持灵活性,方为上策。”
他思索低语的同时,身形已经无声无息从沙丘下消失离去。
方邃走后不足茶盏时间,他先前落足处,就多出一队追兵。
这队追兵衣着各有不同,并非来自埃及军队的统一着装,只有五人,俱皆气势非凡,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其中为首者是一中年模样男子。
这人生的面颊消瘦无肉,鼻骨微弯,有如鹰勾,最慑人处是他的一双眼睛,其中眼白明显比例过多,以至于显得黑眼瞳很少,精芒汇成一点,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感。
从周边几人对他敬畏的眼神,即可看出此人必是强横可怕,让人凛然生畏的恐怖人物。
实际上这中年人正是莫琉斯麾下声名最著的几个高手之一,不但精通古巫术,而且最擅追踪,名号就因自己瘆人的眼睛而来,被称作鬼目。
这时他诡异的双目炯炯如炬,仔细查看着方邃先前存身的位置,鼻头耸动,如同猎犬一般,片刻后嘿然冷笑道:
“此子有些头脑,知道我们已经隐成合围之势,出人意料的改变了前行方向,转而斜向折返往回走,此举虽然让人意外,但焉能瞒过我的双眼,嘿嘿!”
他话音未落,招呼也不打一声,身形已经利箭般飚出,眨眼即在数丈之外,闪了几闪就消失不见。
其他人连忙跟随。
这一动作起来,果然是各个身手非凡,无一寻常。
方邃确是如同鬼目所言,折返而行,身形在阳光下的沙漠里,迅如奔马,却又落足无声,显得非常飘忽。
黄沙绵延如海的大地上,间隔数丈,才能看见他留下的轻浅足印。而这印记,不需多长时间,就将被风吹沙走所抹平,由此可知想要追踪方邃是多么困难。
但反过来说,只从方邃的行踪被鬼目一语中的,当可看出其人的追踪判断之准,直如目见。
不过纵然鬼目在追踪一道上造诣深湛,他仍是低估了方邃思维的缜密性,和感应力的灵敏。
在疾奔整个时辰后,方邃心中隐隐生出有人在身后追摄的莫名感应,他稍事思索,突然收敛了周身毛孔,连一丝气息也不外泄,小心的沿原路而回,竟然又一次走起了回头路。
如此茶盏时间,方邃方向再变,转而向西方前行。
若是按照这个方向走,方邃最终将回到尼罗河沿岸,而那也是追兵正分批而来,最为密集的方向,任是何人也绝想不到方邃会胆大至此,连番变向下,最终选了追兵最多的方向迎头而行。
如此反复变向,故布疑阵后,方邃果然感到身后被跟踪的感觉消失,暂时摆脱了敌人。
向西走了大半个时辰后,天空中骄阳西坠,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方邃忽有所觉,小心的趴在一处沙丘后,探头往沙丘后看去,百丈外正有一支碰巧路过的追兵队伍在纵马疾行。
那队伍人数超过三百,装备精良,乃是搜索方邃的多支队伍里,负责指挥调度的统领者所在中军队伍。
按这支队伍的实力,便是方邃再比现在强大一倍,也不足以正面撼其锋锐。
但当这支队伍行过去后,方邃偏偏就选择吊在了其后。
因为他在队伍中央看见了赛赫。
数日前,正是因为有赛赫充当内鬼,将莫琉斯夜晚放入喜克索斯人的营地,不但造成方邃提前离开埃及,而且导致纳塞等人死于莫琉斯毒手。
谈不上报仇或是愤恨,但既然见到了,方邃便不准备放过。
夜色很快降临。
前面的队伍,寻了一处地势低矮背风的位置,扎营休息下来。
布置了防卫人员后,整支队伍无声而有序的吃着随身携带的干肉,然后或是休息,或是值夜,全程一丝不乱,确是难见的精锐部众。
中央帐幕里,双目有神,体力过人的赛赫,在整日行军后,仍不休息,招募麾下将领开了个短暂会议,才命令各人回营休息,临近天明在出发。
赛赫本人亦是修为不俗的高手,属下去后,并不入睡,就那么席地盘坐,开始运转体内气息,不一刻便进入寂静无声的修行状态。
直至大半个时辰后,赛赫忽地睁开双目,心中升起一丝警兆。
他沉声喝问道:“外边可有异常?”
熟悉的亲兵声音响起,简洁果断的回应道:“没有任何异常。”
赛赫闻言摇头,苦笑自嘲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出逃祭司,让我连日追索无踪,如此心神不宁!”
就在他稍有放松,话音初落的这一瞬,异变骤起。
他后方的地面下,沙浪冲卷,如同一道沙泉蓦然在地下喷出一般,一道身影合在黄沙之中,悍然穿出,双手如同重锤,分从左右捶下,自后方直袭赛赫两侧太阳穴。
赛赫从军多年,历尽厮杀,反应亦是远超常人,骤逢惊变的一刹那,他瞠目大喝一声,迅速做出应对。
这次变故来的如此诡异突兀,又能贴近到背后的位置,还令他无所察觉,这让赛赫知道来袭者的身手,必然极致强横。
因此赛赫在短短时间内,已是心中冰凉,认识到自己绝无法躲过对方蓄势而来的一记狙杀,因此他并未勉强躲闪,而是保持坐姿不变,反手出拳向来袭者挥去。
赛赫如此选择,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只希望来袭者不想与自己两败俱伤,稍做躲闪,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但让赛赫绝望的是,背后的袭击者并没有任何闪躲犹豫,竟是拼着下腹中了赛赫仓促回手的一拳,两只重锤般的拳头,挟着无可比拟的狂力,一起轰在赛赫头上。
‘噗!’
赛赫和身后来袭者同时中招,所不同的是,赛赫被两道拳劲击中头颅,立时生机禁绝而死。后方袭击者中招后,只是身躯不稳,最终喷出一口鲜血而已。
到这时,帐外亲兵才急匆匆地揭帐而入,可见先前一刻事情发生的多么快,生死转念。
来袭者正是方邃,他利用自己可以分开沙土的能力,在地下小心移动,历时整个时辰之久,才潜入赛赫帐内,果然一击得手。
此时更不停留,周身冥力吞吐,腾身而起,帐外进来的四个亲兵,分别感觉眼前一黑,已经被方邃闪电出手,先后击倒。
随后方邃故技重施,撕开帐幕一角,做出逃走的假象,实则他就在帐内,再次分拨漫漫黄沙,藏身地下,消失的无影无踪,神鬼难查。
第四十二章 生死一刻【求推荐!】
赛赫在中军帐内被格杀,令事后确认这一消息者非常震惊。∷四∷五∷中∷文¤,
无人事先想到,本是被追杀的方邃,竟有此胆色,反过来袭杀了兵强马壮,坐镇中军的赛赫。
更让人意外的是此后数日,在愈见惊怒的穆纳萨和莫琉斯连番增加搜索力度后,却再没发现过方邃踪迹。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午后。
底比斯城内。
莫琉斯负手立在一处殿宇内,透过掀开的纱帘,向远方的尼罗河面望去,威凌四射的双目神光汇聚,低语道:“一个出逃祭司,能在我的搜捕下凭空消失,数日间踪迹全无,真是异事。”
他面上显出深沉的思虑神色,又道:“再是非凡之辈,也断然没有凭空消失的道理,他一个四处逃遁之人,难道还有登天入地的奇术不成?”
忽然间莫琉斯目芒大烁,震喝道:“来人,着令鬼目立即率人直扑方邃袭杀赛赫处,挖开地面探查。”
殿外有人高声得令,飞奔而去。
实际上,方邃近日来确是藏身地下,温养体内气息,一动未动。
他周身毛孔张开,下腹丹田里神土震动,吸收一种大地厚土中潜藏的浑厚能量,在地下不吃不喝,如同休眠一般。
当他重新自地下破土而出,已是数日后的黄昏,周身不但伤势尽复,而且不论是精神还是体力皆充盈至极,达至自身顶峰状态。
方邃遥看夕阳,判断方向后,往东北方向离去。
在他离开后不久,鬼目就得到莫琉斯命令,率人赶到方邃破土而出的位置。
鬼目仔细打量周边痕迹,一丝一毫也不放过,半晌后哼了一声道:
“莫琉斯殿下算无遗策,这方邃果然能常人所不能,真有入地之能。哼!赛赫死后我们曾来探查过一次,却被他瞒过,这次看他还如何逃出我的手心,若此子被我抓到,必让他尝尝腹鼠之刑。”
连番追逐下,鬼目连方邃的尾巴也未见到,已让这性格阴冷自负的狂人恨之入骨,故有折磨方邃受刑之语。
所谓腹鼠之刑,就是以铁碗扣在人的肚皮上,内藏老鼠,然后在外以火焚烧碗底,当老鼠在内热不可耐,就会挖破人的肚皮,直入腹中躲藏,其中惨厉,只是想想已让人心胆俱寒,毛骨悚然。
旁边数人也都是素来横行,杀人不眨眼的高手,但听到这腹鼠之刑,从鬼目阴森森的口中道出,仍不自觉的心头微寒。
随后几人相继纵身而去,再次追踪方邃。
这一次鬼目对方邃收起轻视之心,施展浑身解数,自是大为不同,始终能准确判断出方邃所在方向,一路急追不舍,众人明显感觉到,距离方邃已经越来越近。
方邃从地下出来后,也是格外小心,将灵应提升至极限,每每能在搜索他的队伍出现前,发现对方踪迹,从而提前隐藏。
又一日时间很快过去,在茫茫沙漠里,虽然数次险险撞上追兵,但始终有惊无险,未曾和敌人遭遇。
他也生出一种感应,知道身后有人阴魂不散的始终紧追不放。
方邃数次施展手段,包括封闭周身气味,变化方向等,但纵是短时间内甩开对手,不久后心头的感应就再次出现,说明对方又追了上来。
方邃眉头大皱,无法可施下,最笨的方法,反而通常会收到最好的效果。
方邃干脆放弃施展其他惑敌手段,转而开始和对方比拼脚程和耐力,连续在沙漠里迅逾奔马的狂奔了半日之久,果然感觉暂时将对手甩下。
但只需方邃脚步慢下来,不足个把时辰,对方必会再次从后方赶上来。
如此周而复始,换做常人必然越来越紧张,生出无法躲避追踪,大祸即将临头的负面想法,但方邃与众不同,不但并不畏怯,反而生出和对方较量到底的念头,洒然大笑,纵身再次疾奔前行。
他这一路始终在往埃及东北方向去,目的地自是他穿越前的西奈半岛上的西奈山。
这一日清晨时分,短暂休息后,再次上路的方邃,感应到空气中出现湿润的气息,大喜下猜测出已经距离连接亚非大陆的红海不远,到了埃及最东部,离西奈半岛应是只在一两日脚程内。
果然,体内力量流转,不惧高温的方邃,在烈日下奔行了半日后,空气中湿气愈盛,视线尽头出现一条波澜壮阔,绵延不见尽头的海岸线。
那海面上大浪翻腾,气势雄浑,好不壮观。
方邃来到古埃及后就没见过大海,此时又置烈日如火,当空灼照,当即大喜下冲至海岸旁,呼啸一声扑入迎面打来的海浪里,欢然畅游。
茶盏时间后,他才周身清爽的回归岸上。
就在他踏足岸上的一刻,面色骤变,旋风般转头往远方看去。
一道高瘦的身影,正从远处飞速接近。其周身短袍迎风拂扬,却没半点声音发出,直入鬼魅一般慑人。
此人正是莫琉斯手下高手鬼目。
方邃瞬时明白过来,一直在后衔尾急追自己的,只是一种假象,眼前之人才是对方暗藏的杀手,这人必是早就隐藏了气息,与追在身后的队伍分开,单独急追而至,终于在他方邃来到海边,有所松懈的一刻,被此人趁机追上。
鬼目仍在高速接近中,就已催发双目放出灼灼异芒,远远罩定方邃,展开一种遏制人精神的锁定之术,可以令被注视者心神恍惚,从而降低方邃逃走的可能。
同一刻,方邃冷喝一声,下腹丹田神土内,力量潮浪般勃发,双眼异芒吞吐,刺射出照穿一切阴霾的无形力量,分毫不让的往鬼目回视过去。
‘嗡!’
随着鬼目的接近,两人间的虚空竟然迸发出微光,更有奇异的震动声隐隐响起。
这是因为二人隔远催发气势,精神力量如有实质般进行碰撞,从而造成虚空波动,泛生涟漪。
呼啸之间,鬼目足不点地接近至十数丈外,速度劲急不减的狞笑道:“今日看你如何逃走。”
战斗就这么毫无缓冲的到来。
“蓬!蓬!蓬!”
劲气交击的声音不断响起,鬼目甫一接近,就遇到方邃以手为刀,挥手划出的三重冥气,锐利无比的当头斩来。
鬼目挟威冲至的锐气势头立时顿了顿,顷刻间反被方邃展开式子,叱喝一声,揉身而上,对鬼目展开攻击。
两道身影在海边的沙滩上倏起倏落,激烈搏杀在一起。
方邃近来精研数月前通过法老血晶所见美尼斯的强大战技,比之数月前又自不同,此际势头展开,当真是纵横睥睨,杀势凌厉无匹。
但鬼目敢于单独来追,自然也非寻常之辈,其人一身神通诡奇难防,亦是强绝至极。
两人正杀得难解难分之时,鬼目突然身形一矮,近乎蹲地,满头长发如同鞭子般束成一缕,狠狠扫出,精准命中方邃轰来的一拳。
方邃立感手臂如被重锤击个正着,若非有冥气护体,必要手骨断折不可,纵是如此,他臂上仍是被抽的一片血肉模糊。
更有一股诡秘的阴寒力道侵入体内,导致经脉欲裂,异常难受。
鬼目一阵得意长笑,腾身飞临方邃头上,双足密如落雨,无隙不破的往方邃踢来。
方邃事前确是不曾想到鬼目招数奇诡,厉害至此。
两人尽展杀手,激战愈酣。方邃展开另一套手法,忽轻忽重,变化无方的连挡了鬼目凌空下踢的十多击。
“嗡!”
就在鬼目凌空翻腾,落在稍远处,两人目中杀机四射,彼此对视时,远处蓦地响起弓弦震动声,一支冷箭如电袭来,直逼方邃。
方邃心知必是鬼目同伙,已经紧随其后赶至。
他霎时间陷入史无前例,进退两难的境地,此时若是躲闪箭羽,则要被鬼目趁势攻击,反之若是严防鬼目,就要冒上被劲箭穿体的风险,后果同样不可承受。
鬼目显然也把握到形式的微妙处,一声阴恻恻的冷笑,目芒大盛,紧紧罩定方邃,对他发出排山倒海般无孔不入的逼人压力。
这一刻,形式险至极点,稍有差错,动辄陨命。
第四十三章 重临西奈山
远处射出一记冷箭之人,也为少见高手。∷四∷五∷中∷文△¢,那速如流星的箭上,附着一种邪恶逼人的精神力量,随着来袭箭羽,隔空将方邃锁定。
陷身两难困境的方邃,蓦然轻叱一声,眸内幽芒流转,他面前冥气大放,不久前才由死灵进化为木乃伊的冥域异物现身人世,挡在方邃身前。
‘噗!’来袭的箭羽,闪电般穿入木乃伊胸口,响起一声如同射中皮革的闷沉声响,满空皆是崩散的黑气与骨屑。
同一刻,方邃双手拉神,如同在凭空编织一张罗网般,速度迅快的翻手祭出一道黑气,脱手化为一张黑色雾网,凌空弥漫,罩向鬼目。
这却是他参研祭祀院死亡巫术,因而通晓的一门以冥气结网,可攻可守的诡异巫法,就趁着形式变化,木乃伊突现的一刻,被方邃初次使出,目的当然是阻挠鬼目趁机来攻。
方邃在这一瞬间,连出手段,己身则宛若没有重量般骤然后飘,翻身折入大海内,眨眼消失。
那木乃伊亦发出一声凶戾逼人的嚎叫,随着方邃的消失,化成一道黑烟,无影无痕。只剩下先前射入木乃伊体内的箭羽,在其消失后坠落在地上。
方邃的大笑声在入海前一刻响起,道:“既然来了躲在暗处放冷箭的帮手,方某就不陪了。”
鬼目怒叱一声,催发力量撞破了阻路的巫术气网,提气纵至海边,却已晚了一步,哪里还有方邃的身影。
片刻后,其他数道人影自远而近,相继赶至海岸旁,站在鬼目身后,人人面面相视,实是想不到在先前局面下,仍被方邃从容离去。
其中一个身背巨弓的矮壮青年,沉声道:“这方邃居然还有召唤异物助阵的邪门巫法,那好像是祭祀院的不传之秘,相传已经数百年没有人能驱策冥域死亡异物出世,想不到这方邃居然能做到。”
另一面色阴白的瘦小中年男子,凝重道:“方邃此次逃走,以后想再找这等好机会抓到他踪迹,当真是难上加难。”
这几人的低声议论,忽被面上戾气惊人的鬼目打断,他目芒阴柔的扫视几人一眼,道:
“此子拿走的荷鲁斯权杖,关系到莫琉斯殿下开启神坛的成败,不论多艰难,也要抓住这方邃。你等回去一人,传报莫琉斯殿下,请他让邪巫大师亲来,必可将此子应手擒获。”
众人闻听邪巫之名,一起愕然,面上同时闪过惊惧骇异的神色。
要知邪巫其人凶名之盛,足可冠绝整个埃及,不但被誉为巫法宗师,且有入世邪神之称。
传说多年前,邪巫曾只身闯入祭祀院,挑战深不可测的大祭司,最终虽然败于大祭司之手,却能全身而退,从此便隐然成为除大祭司外,整个埃及最强横的邪恶人物,不但手段毒辣至极,且开宗立派,门下邪徒众多。
这时几人闻听鬼目有请动邪巫出世之语,齐齐骇了一跳,身背巨弓的青年踌躇道:“追拿方邃,需要请动邪巫大人出手吗?不如我们加派人手········”
鬼目诡异的目芒一闪,断然道:“住口!殿下开启神坛的事情耽搁了,谁来担待?”
众人噤若寒蝉,再不说话,当即有一人回身折返,传递消息而去。
其余人在鬼目带领下,相继消失,要利用陆上远比水里快的优势,先一步赶到北方,扼守要害位置,等待方邃。
然而就在鬼目等几人去后,周边海面上忽有一人从水下冒出,身形矫健有力,周身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充分彰显出体内存在的劲猛力感。
这人正是方邃,他走出海水后,惬意的伸了个懒腰,仿佛刚才在海中睡了一觉般轻松,身后追兵无数,却未让他惶然恐惧,反觉这样的日子精彩刺激,正是借机锤炼己身的好时候。
目光转往鬼目等人远去的方向,咕哝道:“被这些人赶到前边去了,我若继续向北,等于自己送入对手严阵以待的布置里去,看来去西奈半岛还要耽搁些时日。”
不过多少时间,他的祭祀白袍就在阳光下,重新变得干爽起来。
方邃并不急于离开,思索了一番,才决定再次改变行径方向,又一次往尼罗河所在的西方而去。
此后多日,方邃的行踪时显时隐,和各路追兵,在沙漠里捉起了迷藏,忽北忽西,有时还会折返往南,除了鬼目这一级数的追踪高手,哪有人能在茫茫沙漠里找到他的踪迹。
多日时间很快过去。
期间方邃虽是屡次变化方向,但总体来说,大方向上却始终往北,在历经多次杀战追逃后,终于来到古埃及最北端的地中海海岸沿线。
至此时各路追兵都断定他是想沿海岸线往西去,因为这个方向,最容易进入更广袤的区域,利于隐藏行迹。
原本打定主意在西奈半岛堵截方邃的鬼目,无奈下放弃继续等待,重新加入到寻觅方邃的行列中来。
然则其后几日,在各路追兵大都往西北方向搜寻时,方邃故技重施,於藏身地下数日后,破土而出。
这次他格外小心谨慎,沿途隐藏踪迹,终在数日后,兜兜转转,多次迂回下,成功踏足古埃及最东北角的西奈半岛。
方邃毫不犹豫,迅即往西奈半岛中南方向而去,决定到西奈山看看。
西奈半岛是连接非洲及亚洲的三角形半岛,东接亚喀巴湾和内盖夫沙漠,北临地中海,南濒红海。西临苏伊士湾和苏伊士运河,(但苏伊士运河为1869所建,方邃所在年代的古埃及,还没有苏伊士运河。)
全岛东西最宽约210公里、南北最长约385公里。
岛上广大的干燥地区称为西奈沙漠,只在靠近岛中间偏南位置,有连绵伏起的山川,埃及最高峰,圣凯瑟琳峰和后世闻名的西奈山就在这里。
西奈半岛通常被认为地属亚洲,与东边的以色列和加沙地带相连。
方邃一路南行,在沙尘滚滚的土地上穿梭,立时一个日夜后,眼前的地势渐现起伏,开始多出山地。
这里就是后世命名为拉卡平原的地带,而矗立在这儿的西奈山,随着前行,映入方邃眼帘,整个山体气势磅礴巍峨,令人懔然生畏,俨如荒漠里的一块宝石。
在这个云清天蓝的时代,重至西奈山,别有一番奇特的感觉弥漫在方邃心间。
此地面往上看,一座座山峰仿佛穿入了蓝天白云间,如同传说中的齐云仙山,加上种种关于西奈山的秘奇传说,确是令人向往的所在。
长风吹来,方邃渐可垂肩的黑发拂动,衣衫猎猎,纵跃在山地崖石之间,直向更深处的山里进发。
这个年代的西奈山,还未有任何建筑痕迹存在,只有一座座山峰,鳞次栉比的散布在大地上,保持着最原始的风貌。
到了这里后,方邃数次探查识海内的太阳陨石,希望发现这带着自己穿越时空的神物,能在这里有所反应,却失望的发现,太阳陨石始终不见任何动静。
当方邃终于接近了穿越前所在的西奈山核心地带,心绪莫名悸动起来。
他蹲伏在一座矮峰上,向前方看去,在一处群山环绕的谷地里,正有大批兵士,防护严密的在开凿一座庞大高耸的山体底部。
那山气势雄浑,凌然高巍,随处可见色彩各异,不知是什么年代祭刻于其上的神秘阵纹,奇芒隐隐闪烁。
方邃神情巨震,若是没有记错,在他穿越前的记忆里,西奈山应是没有这样一座让人一见难忘的奇峰存在才对。
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方邃心生波澜的时刻,他识海中的太阳陨石也开始震动,荡起丝丝缕缕的金色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