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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王者归来全文阅读

作者:长生门     重生之王者归来txt下载     重生之王者归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神秘人

    九点整,晕暗暧昧的大厅内,彩光等一阵乱扫,dj打着碟,震耳的音乐将整个房间的人情绪完全调动起来。

    各色的人物眼睛齐齐地盯着今晚大厅中第一次搭建的舞台,表情玩味。

    云溪隐在暗处,一脸平静无波。此刻她身着火红色的一袭长裙,绝艳的红配着她那身雪肌,美得就像夜间横行无阻的花火,燃烧得连天空都会为之失色。

    当舒缓的钢琴声响起的时候,金色的灯光像火一样一片一片地从她脚尖染上她的身体,漆黑幽暗的房间里,这一朵妖冶玫瑰,终于在万众举目中露出了真颜——却是半张侧脸。

    金棕色的火焰颜料在她面颊上渲染开来,耀眼惊人的眉,浓艳的朱丹红,灿烂如星辰的漆黑双眸底下一片火光,宛若一只火中精灵。

    奢靡、野性、狂霸,只半张脸,竟让全场所有的人屏住呼吸。

    红唇微挑,随着那低吟的琴声,性感的声音从每一个人的耳畔拂过,吹进身体,攀上心头。

    “justgonnastandthereandwatchmeburn

    就站在那里看着我燃烧殆尽

    thatsallright

    没有关系

    becauseilikethewayithurts

    因为我爱这种伤害的方式

    justgonnastandthereandhearmecry

    就站在那里听着我哭泣

    thatsalright,

    没有关系

    becauseilovethewayyoulie,

    因为我爱你说谎的方式

    ilovethewayyoulie,

    我爱你说谎的样子”

    “啪”——

    一个圈中资深音乐人手中的鸡尾酒化为片片狼藉,玻璃杯撞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让所有人神情清醒了片刻。

    “啧,我还当陈昊力捧的是什么人物,竟然会选这样一首歌。”男人难掩失望地抽出根烟,转身就准备离开。

    几个破懂深浅的人,也似笑非笑地看着台上的那个女子。

    这首歌虽然气场劲爆,极具震撼力,但可惜是一首男女对唱的歌曲,一个女歌手选择唱它不是不行,可整首歌最最关键却还是男人的说唱,女人的声音太过柔美,根本无法表达这首铿锵有力的以“家庭暴力”为主题的歌曲。

    这歌选得,说客气点是“不合适”,要是严格点,完全可以说是“失败”。

    几个人抬眼望了眼二楼的专属包厢。

    一片漆黑,没有丝毫灯光打过去,寂静得有些令人心悸。

    下一刻,那侧着脸只露出半张画着金色火焰图腾的女子,慢慢地勾着下颚,转过身。

    顿时,台下一片嘘声。

    她竟是带了半张威尼斯面具。

    配有黑色天鹅绒的弧形珍珠面具,外面浮动着一层薄纱,飘渺,神秘,可最最重要的是,半面火焰妖娆,半面奢华面具,竟是没有一人能看清她真正的容貌。

    众人正要喝倒彩,哪知她突然开腔,急速的rap就像是从悬崖边急速湍流的瀑布,声势磅礴,气惊全场,那语速快的几乎让人听不清歌词,完全是转瞬即逝,偏偏那狂暴的音乐被她完全带出了别样的味道。

    从高亢的女声,突然一下子,她放低了八度,整个声音竟然一下子变成低沉嘶哑的朋克式摇滚的金属风。甚至为了整体效果,将原本男声转为女声后,她连主谓的人称都全部改了。

    “icanttellyouwhatitreallyis

    我无法说出这到底是什么

    icanonlytellyouwhatitfeelslike

    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andrightnowitsasteelknifeinmywindpipe

    而现在如果一把钢刃插在我的气管里

    icantbreathebutistillfightwhileicanfight

    我无法呼吸但我仍在挣扎趁着我还有余力

    aslongasthewrongfeelsrightitslikeiminflight

    就像被驾到高空而没有知觉

    highoffhislove,drunkfrommyhate,

    摆脱他的爱我借酒浇愁

    itslikeimhuffinpaintandiloveitthemoreisuffer,isuffocate

    就像我染上了毒瘾沉得越久伤得越深

    andrightbeforeimabouttodrown,heresuscitatesme

    而就在我快要沉溺时他将我救赎

    hefuckinhatesmeandiloveit

    他如此厌恶我而我他妈还犯贱就喜欢那样

    wait!wherereyougoing?imleavingyou

    等等!你去哪!我要离开你。

    no,youaint。eback!wererunningrightback。

    不,你不能离开。回来!我们可以从头再来。

    herewegoagain

    又来了,每次都是这句话

    itssoinsanecausewhenitsgoinggood,itsgoinggreat。

    这太他妈疯狂因为当一切就要变得好起来

    imsuperwomanwiththewindinhisback

    我成了巅峰的超人所向披靡

    hesloislane,butwhenitsbad,itsawful,

    他就是超人的傻x男友他毁了一切

    ifeelsoashamed,isnap

    我感到耻辱我甩了他一巴掌

    whosthatdude?idontevenknowhername

    那女的是谁?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ilaidhandsonhis。ineverstoopsolowagain

    我打了他我再也不会如此卑躬屈膝尊严沦丧

    iguessidontknowmyownstrength

    我都不知道我下手有多狠”

    再劲爆的音乐也掩不住她那爆发力惊人的声线,华丽丽的震翻了全场。

    “ohmygod!”

    “我cao!”

    “带劲儿!”刚刚台下的一片嘘声不知何时已经变成这种狂潮,蜂拥而上的众人围着舞台尽情摇摆身体,甚至连一些知道歌词的音乐人也跟着大声唱了起来,脸上是完全的癫狂,痴迷地望着台上的丽人,甚至连眼珠都舍不得转动半分。

    连绵起伏的人头攒动,整个地面似乎都在颤抖,那忽高忽低的声线简直淋漓尽致,顶级的音响效果将余音锁在这偌大的空间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旋。

    这时,那一直紧闭的二楼包厢,“咯吱”清脆的一声,红木门从里打开。

    阴暗的房间内,陈昊将手中的电脑放到一边,拿起酒杯,对着坐在身边的故友微微一笑:“我新请来的台柱,觉得如何?”

    坐在里面的男人噙着酒,一双震撼人心的眼睛,慵懒地打量着楼下那一抹倩影,良久,勾魂一笑……。

第三十一章 谈判

    曲毕,整个大厅热浪滔天,蜂拥而上的人几乎要爬上舞台,人头攒头,“安可”声震天响。

    从来没有歌手驻唱的“不夜天”迎来了它的第一次轰动。

    保安尽职地将冲在最前面的人群隔开,dj打着轻柔的舞曲在一边缓和气氛。

    可是,没用。

    那一身浪漫血红的女子就这样勾着唇站在舞台上就像是一尊神一般,所有人都忍不住要顶礼膜拜。

    即便是红透娱乐圈的最顶级大牌,在此间也没有享受过如此待遇。更何况,今晚这些观众的档次着实不一般。

    几个暗处的人互相打了个眼神,心想自家老板果然挖了个神仙回来。

    云溪从暗空扶梯处退到后台,还没来得及摘下面具喘口气,就被两个人当大白兔样的夹在中间。

    晕暗处,司徒白眼睛完全是在放光:“老幺,你再拿一只鞭子,就完全是女王!啊!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们这么彪悍!啊!啊!啊!我不管,以后,我就叫你女王!”

    鞭子?女王?她掏掏耳朵,感情这家伙是个sm癖?

    “幺儿,啧啧,姐儿今天第一次发现你也有御姐范儿啊。”老金暧昧地挑起她的下巴,流里流气地在她耳畔吹了口气:“以后姐儿可就跟着你混了啦。”

    云溪哭笑不得地推开这两只耍宝到兴头的小祖宗,还没开口,却见一个眼熟的人走了过来。

    灯光暗的很,她还没瞧清那人长什么样,却见这唇红齿白的精英指了指二楼包厢。

    哦,记起来,就是上次请她到他们老板包间的经理。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二楼,却见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地身影从房间出来,精致得宛如上帝专门雕刻的五官完美得让人无法移开眼,像是意识到有人在打量他一样,瞬间回头看向她的方向。

    只一瞬,浑身爆发出猎豹般的危险。

    她的地方没有灯影扫的到,漆黑的几乎看不清人的轮廓,她明知道那人不可能看得到她,全身动作却还是一顿。

    “老幺,你怎么了?”耳边传来司徒白关心的询问。

    她回头,笑得如沐春风:“在想晚上请你们去哪里潇洒。”

    “哦,哦,哦!幺儿,你就是观世音在世,如来重生。金鼎海鲜阁,就这么说定了啊!”老金已经看到了满山遍野的海鲜在自己的面前乖乖地洗干净躺着,深怕她后悔一样,拉着司徒白就往外跑:“我们先去定位子啊,你卸了装,立马地,过来汇合。”

    卸装嘛……。

    云溪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不慌不忙的经理,轻轻一笑,“稍等”。转身,便跑到化妆间中,卸去满脸的妖艳。

    拿着那半张面具,她对着镜子,低低一笑。

    再出来时,竟是连那身玫瑰长裙都已经换成了简单的短袖长裤。

    对上经理诧异的眼神,她没说一个字,而是抚了抚长发,若无其事地上了电梯,直达那最特殊的包厢。

    这一次,包厢外再无一人,她站在包厢门口时,门已经是开着的。

    “还有两支歌,你就准备这样上台?”紫色水晶墙在室内灯光的映衬下,华美得恍如十八世纪的欧洲宫廷。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人独有的味道,却这人气势一压,转瞬间消失殆尽。

    她眯着眼,实在弄不懂,这个游走在黑白两道的大少何时这么偏爱这样的氛围。

    此刻,他虽一身随意,却散发着无人可以忽视的高贵疏离,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眼底没有丝毫情绪。

    她随手关了门,走进这一室的奢华,偏那脚步轻柔地就像踏在云端,若室内还有第三人定然会觉得,这个女孩不是个人类。

    “陈昊,有些事情,虽然我没说,但不代表我没有底线。”她的眼睛在那面紫水晶墙的映照下,由漆黑幽深化为一片绚烂的紫,这一刻,她似乎更为通透,更为魅惑,却是更加的深不见底。

    “所以,你是来告诉我,你想要毁约,驻唱一事就此作罢?”陈昊支着手,淡淡地看着楼下陷入癫狂的观众。

    这些个疯叫的人,平日里在社会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没想到,一支歌竟是让他们连往日里惯有的风度都无法维持。不得不说,她会这么出众,他虽早就料到了,却还有有些意外竟会这么轰动。

    她的狂野,她的奔放,她的风情,似乎是一道难解的谜,只遗留在舞台上,只要离开那个地方,她便会如现在这样。

    清冷,锋芒,淡定。

    完全不似同一个人。

    “不!”她拿起桌上不知是谁遗留下的酒杯,晃着杯身,眼神专注:“驻唱的事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就不会变。但是,规矩要改。”像今天这样故意放出风声说要力捧“不夜天”的女歌手,在她看来,完全就是他想要她不得安宁。若再这样下去,相信不用多久,连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在哪上学,外面那些人都能摸得一清二楚。

    “一切,要按照我的要求来。”

    虽然,和他交易,水到渠成地到萧氏“工作”,自然是最理想的状态,但若是付出的代价太大,她不介意,另寻它径。

    “你的要求?”像现在才注意到云溪的来者不善一般,他挑眉,阴冷地回头看向她:“比如说?”这一眼,却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便是皇城里最横的黑帮头子,听到陈昊的名号,也必然是退避三舍。

    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人能真正见识过他的阴暗。

    或者可以说,平日里这个高高在上,君临暗夜的王者,已经久不露出真性情了。能挑起他这般的森冷的反应,便是不用他开口吩咐,外面的人只要看上一眼,今晚她便是死无全尸。

    这般的气氛下,她却浑若未觉,语气没有半丝变化,“比如说,每晚,我只唱一首。再比如说,何时出场,得看我的心情……。”话音越来越小,他再回头,却发现她已消失在突然阖上的红木门外。

    人影淡淡,竟是转眼间便消失了踪迹。

    陈昊转身,看着桌上那一尊刚刚还被她握在掌心的特制酒杯,不知何时竟已支离破碎,落在地上,成了一滩污迹……。

第三十二章 阴魂不散

    九点半,金鼎海鲜阁外依旧人山人海,霓虹灯下,它优雅地迎接着无数急于挥金的顾客,正如同这座不夜城最美的夜色一般,散发着白日不可能拥有的风情。

    “幺儿,我们在三楼的包厢,下了电梯右转第一间就是。你到哪儿了?”手机突然响起,还没靠近耳边,老金豪爽的声音就已经从那头传过来。

    “已经到楼下了。你先点菜,小白白估计这会儿口水流得都不会动了吧。”否则再怎么着也应该是咋咋呼呼的司徒白来打电话催她,而不是老金这厮。话说,到现在她还是搞不懂向来精明毒辣的厉牧到底是怎么撞到司徒白手上的。

    高调妖孽蝴蝶男vs萌系腐族腹黑女?

    哦弥陀佛……。

    “老幺,你快点,快点,我馋得受不了了。啊!啊!她什么时候到啊!”电话挂断的时候还听到小白白在追问老金的可怜巴巴的声音,她一时没忍住,喷笑出来。

    “冷云溪?”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似乎还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样子。

    她回头,看到身穿一身香奈儿经典系列的晓芸正站在灯火阑珊处。

    “你怎么到这来了?”晓芸诧异地看了一眼她身后,空无一人,显然是她独自一人来的。可金鼎海鲜阁的消费档次完全不是一个中产家庭可以承受的,一般都一些富豪是商请大客户才来的地方,她来这是?

    “约了小白白她们吃饭,你要不要来?”背光处,她的表情有些模糊,似乎对晓芸刚刚脸上一闪而过的轻蔑和质疑毫无所觉,声音轻快,眼角上挑。

    “不了,我也约了人。对了,你们哪个房间?”她忍不住还是试探了一句。毕竟,以这里的消费水平来说,她很好奇,今晚到底是谁请客?难道寝室里竟然有人出身富门?

    “三楼,出了电梯右转第一间。”看出晓芸眼底的神色,她弯唇一笑,摇了摇手,直接上了电梯。

    等进了包厢,还没坐下,独特的尖叫声已冲破云端,简直堪比绕梁三日,整个包间都充斥这个声音。

    “闭嘴!”老金一把捂住司徒白的嘴,“你再这样叫,我让幺儿不帮你买单!”

    果然,这一句威胁比什么都管用,刚刚看到冷云溪就兴奋得狂叫的司徒白泪眼凝噎地看向联合镇压她的两座大山,无比淑女地坐回原地,“老幺,菜单,来,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啧,完全一名门闺秀啊。

    老金在一边忍笑忍得有些抽筋,回头一看,云溪也没比她好到哪里。

    “不是说到楼下了吗?怎么这么久才上来?”为她沏了杯茶,老金随口一问。刚刚这十五分钟,她差点都能被小白白摇散了架。

    “碰到晓芸了,她也在这吃饭。”埋头勾了几道此间经典菜系,她把菜单推给老金和司徒白:“随便说了两句。”

    自祁湛生日那天之后,晓芸和她关系就日渐疏离,这是明眼人都看在眼底的事,老金和司徒白虽然想缓和她们之间的气氛,却也知道关键不在云溪这,只点点头,不再多问,专心点菜。

    等按下服务器,服务人员拿着点菜单去厨房时,小白白又粘了上来:“老幺,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啊,完全是外星人好不好。我刚刚在台下看你,都怀疑你是不是给人掉包了。”

    她睨她一眼:“我要是外星人,你和我住一个地儿,你是什么?”

    “呃……我就是做个比喻,比喻你懂不懂!”她抓抓头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云溪在舞台上的样子。

    妖精,完全的妖精!女王的气势,妖精的气息!

    这样的人竟然学商,还被张大拿收为关门弟子!哦买噶,她在心底默默问候上帝,你可以再偏心一点吗?

    “砰砰”门外突然传来两声敲门声。

    “啊,我的美食,啊,啊,啊。”司徒白一马当先,直接冲上去。

    老金正好奇这上菜的速度可太神奇了,简直堪称神速,回头看去,嘴角一张,整个人僵在那里。

    “我听云溪说你们在这,就过来看看,不会不欢迎吧?”一道娇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云溪还没有回头,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了。

    等抬眼看去,这才明白为什么司徒白和老金像中风了一样僵在那像个木桩。

    晓芸来了是不假,但重点却不在她,而是她此刻攀着的男人。

    祁湛,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眼前这“一对”堪比金童玉女,珠联璧合。合身剪裁的长裙包裹着的娇躯正以无比亲密之姿贴在那浑身霸气的那人身上。

    祁湛依旧笑得一脸随意,似乎对室内诡异的气氛没有丝毫感觉,轻轻拍了拍靠在身侧的晓芸,示意她离远一点。

    娇嗔地望了他一眼,晓芸识时务地走到司徒白的身边:“呆子,回魂啦!”

    司徒白还有些在状况外……。

    这是什么情况?

    晓芸捡了云溪不要的破鞋来示威?

    呃,没有这么没有脑子的吧。

    不得不说,小白白有时候的想法比较,呃,出人意料。

    祁湛脱去身上的外套,量身定制的高级衬衣衬得他整个人更加幽深,他噙着笑,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幽暗,却是慢条斯理地挑了她一抹发在手心,轻轻把玩:“最近到你们学校去,连你影子都没看到,忙什么呢?”

    “你去过我们学校?”她避重就轻地反问,眸子里透着一层薄薄的光,却飘渺地让人抓不住。

    “你室友说你忙着交新男友,怎么样,哪天带出来给我看看?”他凑到她的耳边,鼻尖慢慢地从她的耳侧移至她的发际,亲昵地闻着她的发香,神情狂肆,眼底却满是诱惑。

    老金很丢脸地在旁边吞了口口水。

    拍了拍小心脏,眼神乱飘,却是就不看云溪祁湛那一处。

    原来,男人竟然也能这么色授魂与,受教了。

    “新男友?”云溪戏谑的眼神看向站在司徒白身边,脸色已经很难看的晓芸:“不知你说的是哪个?”

    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手腕一紧,男人阳刚的掌心包裹着那细细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是让人动不得丝毫。

    耳边气息浮动,却是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怎么,你还有很多新男友?”

第三十三章 好算计

    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阵敲门声,司徒白下意识地转身去开门。

    很好,这次终于是送菜的来了。她忍不住吞了吞唾沫。

    只可惜,眼下这气氛,谁也不至于那么没眼色插进那两人的战局。

    望着一桌子大菜,司徒白欲哭无泪。

    “祁湛,你知道金贸国际吗?”云溪将送上来的饮料倒了三杯,推到老金和司徒白面前,示意她们动筷子。

    老金眯了眼站在原地像个弃妇样的晓芸,又看了眼眼睛差点逢在餐桌上的司徒白,很想装自己是路人,不认识这两个不长进的东西。

    拿起筷子,就直接戳上石斑,无论如何,且当听一回大戏,以后碰到这般牛皮糖样的极品男,也能学会几招。

    她刚一下筷子,司徒白就像忽然打了鸡血一样,眼睛一亮,“噗通”一声,以不是人类的速度,趴到饭桌上,捉着筷子,横扫八方。

    这么豪气的吃法,连祁湛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她到底该有多饿,才能一筷子夹起半只烧鸡?

    僵硬地转开视线,只片刻,他便恢复了镇定,接上云溪的话:“就是最近报纸上很红的金贸?”

    云溪点点头,“他们公司最近在竞标一个大项目,你知道不?”

    “听到些风声。”谈及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脸上的复杂渐渐散去,只余下淡淡的痕迹,侧着头看着灯光下身边的女孩,笑得一脸随意:“怎么想到说这个?”

    “我们打个赌如何?”她瞟了一眼依旧立着像是个木桩的晓芸,微微一笑:“如果这次竞标金贸国际可以获胜,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下一刻,笑得眉眼俱开,“云溪,你在吃醋?”

    “不,”她直直看进他的眼睛,“祁湛,我从不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这一场赌,如果我赢了,你再不能介入我的生活。如果我输了,我给你一次机会。买定离手!你赌不赌!”

    “你就对金贸国际这么有信心?”他抽出根烟,眼神锐利地看着掌心那纤细的柔荑,这么软,这么柔,偏主人的性子犟得让人束手无策,他简直怀疑,面对残酷的现实时,她会不会一折就断。

    “你不用管我想法如何,你只说,你赌不赌?”抿了口果汁,她夹了一筷子鱿鱼,果然麻辣够味,韧劲十足。一身懒散,竟将掐在她手上的大掌视若无物。

    “赌!”他放开桎梏她的掌心,亲昵地在她鼻尖刮了刮,如同最亲密的爱侣:“如果我赢了,你就答应我的求婚。”

    “不要!”站在门边的晓芸突然出声,整个人簌簌发抖,像是被什么拿在火上烤一样,脸上涨红一片。脸色难看地盯着云溪,仿佛她要是说了一个“好”字,她就能扑上来咬死她。

    “好,我答应你。”房间内却似乎没有任何人看晓芸一眼,只那道清冷的女声淡淡传开:“希望,我们都能信守承诺。”

    祁湛满意地拿起她的酒杯,一口饮尽香甜,笑得踌躇满志:“既如此,三个月后,我在民政局等你!”说话间,眉间再无一丝阴霾,俊逸的脸庞性感至极。

    尔雅贵胄,霸气天成,这般的男人本该就这样傲气。

    云溪倒满果汁,回头看他一眼,眉梢微挑,露出个颇为欣赏的表情,桌边的司徒白正好抬头,看到这一幕,吓得浑身一抖。

    她忽然觉得这个云溪好邪恶啊好邪恶。

    啊,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还是吃菜,海鲜大餐才是王道!

    老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宛若行尸走肉的晓芸呆呆地跟在那个男人身后消失,突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怎么了?”耳边传来云溪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觉得她那样失魂落魄,有些可怜。”

    毕竟还是一个寝室的,为了个男人弄成这样,实在是有些尴尬。

    “你觉得她带祁湛来这的时候,会不会也觉得我可怜?”以新欢身份来看她这个“下堂”女朋友时,晓芸的心里可没有考虑那么多吧。

    只一句话,老金的表情瞬间一变。

    的确,找茬的并不是云溪,她到底是有些太过心软,俗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心情一松,吃起东西来也分外开心,“你就这么确定那个什么金贸国际能赢?难道输了,你真准备嫁给他?”

    这不像云溪的作风啊。

    有什么东西却突然从脑中一闪而过,老金有些抓不住,压着太阳穴想了半响,却见对方根本米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只不过,对上她嘴边那朵惬意的笑容,突然福至心灵:“我记得我在报纸上好像看到过,祁湛的公司这次也参加了那个竞标。”

    “老幺,这次竞标可不是什么小case,你这么看好金贸国际,就不怕祁湛出手?”司徒白难得地放下筷子,插了句话。

    伸手装了碗甜汤,云溪却笑得风轻云淡,那眉,那眼,无处不是风情,无处不是妖娆,却又转眼,变成了一片深渊:“我就怕他不出手。”

    四大公司中以公关效率著称的s市著名的跨国公司j集团,正是祁湛掌控的金峰集团。这么好玩的事,不插上一脚,实在是太无聊了啊。

    司徒白总觉得她脸上那笑十分可疑,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回头看向老金:“不说萧氏,b钢,光金峰集团就够瞧得的了。那个金贸国际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只有被虐的份吧。”

    她虽然才学商没多久,可刺激强敌加大砝码,完全是找死嘛。这么简单的道理,没理由云溪不知道啊。

    老金却笑得十分意味悠长,她瞟了一眼吃得十分舒畅的某人,颇为无奈地拍拍司徒白的肩膀:“有一句话,以后你记着。”

    “什么?”司徒白诧异地问。

    “水至清则无鱼,浑水才好摸鱼。”说完,再不管她,心中却在暗自叹息,不过是一次偶遇,竟然转眼间就能促成这么一桩硝烟弥漫的商战,只怕,以后的这三个月,所有的财经报道,都要绕着这个竞标大做文章了。

    云溪,当着是好眼光,好心态,好算计!

    “你是说?”一双硕大的眼睛突然又睁圆了一圈,司徒白满脸兴奋地回头看云溪,却见对方鸟都不鸟她,顿时歇菜。

    “啊,那是我最喜欢的鱼翅,口下留情,留情……”

    吵闹的包厢里,三个女孩打闹的声音不时传来,像是夜里悄然释放的花香,无声无息中,芬芳满园……。

第三十四章 肥羊

    眼看离老爷子的大寿只有一天,可要送的礼物依旧还没有着落,于是第二天一早,云溪便直接开了车就直奔老城区。

    来到琉璃弄堂时,大多数店家还没有开门。路上也没几个人,几个显眼的早餐摊位却很明显地摆在巷子口,周遭的居民三三两两地坐在桌边喝粥吃早点。

    云溪把车停好,便走到一个搭在大树边的摊点,要了三根油条,一大碗豆浆,坐在那里悠闲地吃起来。

    她火红色的保时捷实在太过扎眼,虽然停得很远,依旧有几个人在小声地讨论,这时,一个扎着红色头绳的小女孩拉了拉她的衣角。

    云溪低下头,见是个长得像是个包子的可爱小丫头,圆圆的婴儿肥,葡萄样的眼睛,黑溜溜的,嘴边两个深深的酒窝,笑得一脸可爱。

    “大姐姐,你也是来这里买东西的吗?”稚嫩的声音带着天生的奶声奶气,偏还学大人样,一个字一个字地努力地说得极为清晰,红扑扑的脸,配上这萌到极点的声音,让人恨不得扑上去狠狠蹂躏一番。

    云溪忍不住低下身朝她绽开一个亲昵的笑容:“你怎么知道姐姐是来买东西的?”

    “因为他们说你和我哥哥一样是只肥羊。”说完,她指了一圈坐在一旁边吃早点边看好戏的几个爷儿们。

    话音刚落,“扑哧”、“咳咳”、“呃呃”那几个人口中的粥不是喷出来,就是呛到喉咙里,一阵翻天覆地的捯饬,脸色通红,惨不忍睹。

    “你知道什么是肥羊?”云溪倒是没有注意身后那些杂音,只是有些好奇,这么小的孩子会知道“肥羊”的意思?

    “当然知道!”小家伙傲娇地把头一扬,“哥哥到哪里都有人这样叫,我特地问了爹地才知道的。”

    “扑哧”一个忍不住,云溪把这小家伙搂到怀里。

    有个被人成为万年肥羊的哥哥,她怎么还这么骄傲?

    “哥哥,哥哥!我快来,看,我找到一只和你一样的肥羊姐姐!”小丫头在她怀里使劲地扑腾,朝着她身后撒丫子狂叫,满脸的献宝样。

    “肥羊姐姐”?还是“一只”?

    云溪一头黑线,这说的该不会是她吧……

    那群被粥呛到的老爷们顿时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不好意思,我妹妹有些调皮。”清越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带着股树叶的清香,像是一抹绿茶在微凉的空气的渐渐散开,沁人心脾。

    真是腔好听至极的声音。

    云溪还未回头,就听见身边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小丫头忍不住从她怀里钻出来,一头扑进对方的怀抱:“哥哥,你看,你看,有个姐姐和你一样诶!”

    她回头,阳光下,静谧的空气里似乎有水光浮动。

    她呆呆地看了一眼太阳,又重新看了一遍离她三米远的男人。

    该是多么富丽堂皇的辞藻才能形容得出这般耀眼的男子?

    脑子似乎有一霎那的空白,云溪心想,竟然能见识到这么惊心动魄的“男色”,会不会折寿?

    “咕咚,咕咚”她听到旁边的大妈狠狠地吞了口豆浆,结果呛得泪花狂飙。

    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城市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退到天涯海角,这么一个男人,让一切都显得多余起来。

    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竟然能将“美”表现得这么淋漓尽致。

    不是性感,不是妖艳,只是“美”,超越性别的“美”。

    她放下豆浆,向他走进一步。

    微风从远处拂过,带起头顶的树枝摇散开来,这一刻,金色的阳光下,树荫晃动,她看到那一双水润的双眸带着丝丝的诧异,亦在惊奇地回望着她。

    竟是一双湛蓝的眼睛!

    她狐疑地又看了一眼扎着红头绳的可爱娃娃,那确实是个黑发黑眼的本土妞,可她这哥哥却是?

    “姐姐,我哥哥长得漂亮吧。”小小的小手捧着自己红扑扑的脸颊,小丫头笑得一脸的口水样,下一刻却又疑惑地看着她:“姐姐,为什么你不尖叫?看到我哥哥的姐姐们都会尖叫的。”

    说完,还满脸不可思议地摇摇云溪的手,似乎在确定她没有傻掉。

    云溪没回过神,依旧呆呆地在看对面的男人。

    栗色的头发,皮肤白得就像没有见过太阳一般,偏那一双眼,像云、像海,又像天,美得让人几乎转不开眼神。

    小半会,她才从惊艳中恢复,笑笑地拍拍闹得不可开交的小丫头的头,故意捏捏她那圆圆的脸颊:“乖,不应该说哥哥‘漂亮’哦,女孩子我们才夸奖说漂亮。”

    “可奶奶就说哥哥很漂亮啊,还每次看到都说‘越长越漂亮’了。”说着,故意学着老人的样子,摇头叹气起来:“一个男孩子长得比女的还漂亮,这可怎么办喏!”

    “咳咳”——

    虽然很想顾及那位可怜男人的面子,她到底还是没忍住,抚着肚子笑得一脸肆意。

    天哦,这小丫头真是个活宝。

    “水牧莲,你欠调教是不是?”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被人说成“比女的还漂亮”估计都不会高兴到哪里去。更何况,他的妹妹还当着众人的面吐槽他。

    曹俊承认,他现在很有想杀人灭口的冲动。

    云溪摸着笑得发痛的肚子,完全不能控制。

    “哦,哦,哥哥发火了。嘻嘻,哥哥捉不到我,捉不到我。”鬼灵精跑到云溪的前面,估计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水牧莲,我数三声,你再不乖乖地过来,别怪我不客气。”

    “我不,我不!你抓不到我,嘻嘻。”小丫头就像是呆在幼稚园里一样,撒丫子跑起来,突然和他玩起了老鹰抓小鸡。

    你追,我躲。你来,我闪!反正就是抓着“肥羊姐姐”的衣服左闪右避,原地转圈。

    很不幸,云溪站在原地,一边笑得不可自已,一边被莫名其妙地当成了“老母鸡”。

    男人中文似乎不是很熟,火气一上来,连中文都不说了,满嘴的英文直冒,压根也不管那小丫头是不是听得懂。

    即便这样,湛蓝的眼睛却是深得如碧海蓝天,半带着宠溺,半带着纵容。

    突然,鬼灵精脚踝一歪,他们的神情一变,配合着小丫头玩闹的动作一顿,几乎同时伸过手去扶她。

    这一刻,两人的气息交叠起来,距离近得有些离谱。

    云溪觉得有些不适合,刚想退后一步,一回头,却跌进了对方的怀抱……

第三十五章 古玉店

    “你还好吧?”他搂着她的腰,眼神里却是存着几分善意的关心,不亲昵也不疏离,手掌只附在她的侧身,没有半点逾越。

    他很高,约莫已经有一八零,她也不矮,穿着高跟鞋几乎也有一七,可眼下他搂着她,突然比她高上许多,此刻垂着头俯视着她,从她这个角度看上去,只觉得这人容貌竟是如顶天的神邸一般,光芒万丈。

    “没事。”她笑笑,若无其事地从这一片惊心动魄的男色中脱离,转身搂着笑嘻嘻的水牧莲,点了点她鼻头:“小家伙,早点吃过了没?”

    “吃~过~了~”没心没肺的小姑娘用纯正的绵羊音大声宣布答案,压根没发现刚刚她差点绊倒了这个大姐姐,“哥哥说再过十分钟店铺就开门了,我们要买玉。肥羊姐姐,你要买什么?”

    “水牧莲,不许没礼貌,快和姐姐道歉。”曹俊无可奈何地揉着眉间,什么“肥羊姐姐”,不伦不类的,他虽然理解老妈再婚后作为高龄产妇生下这么个千金定然是千般疼爱,却也没想到竟然宠成这个样子。

    小丫头弄不懂自己哥哥为什么突然冷下一张脸,凶得像个大灰狼一样,顿时,金豆子巴拉巴拉地在眼眶里滚滚打转,一脸害怕对方要打她样的,直往后躲,楚楚可怜。

    恁是铁打的心也给这含泪的小祖宗弄化了,更何况是有血缘的一家子。

    哎,他低下身,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小丫头的后背:“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凶你。不过,莲莲,要懂礼貌,不要鹦鹉学舌叫人‘肥羊’,这样很好,知不知道?”

    “嗯。”红着眼的小娃娃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哥哥既然不凶了,她自然转眼就雨过天晴,咯吱咯吱地笑得一排天真。

    云溪在无人看见处无语地对天翻了个白眼。

    现在的娃娃智商太惊悚,这才几岁,竟然都学会以退为进,假哭取胜,小生佩服。

    “不好意思,我是grantham,我妹妹有些…。呃…。太活泼了,其实没什么坏心,你别介意。”安抚了小的,他这才记起背后一直杵着看他教育小孩子的“观众”,颇为不好意思。

    “没什么。”她摆摆手,心底却想,长成这样还不知节制,竟然这么绅士风度,也不怕那些个色狼背后给他一锤子,背回家去霸王硬上弓。脑子里yy无限,表面上却依旧一副不动如风,笑得和风细雨:“你们是来买玉的?”

    “听人说这里有家店专出老坑玉,过来看看。”拉着混世小魔王的小手,他笑得一脸的无奈,正准备问她来这是准备买什么,这才想起来,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呃,不知道小姐贵姓?”

    站着说了这么久的话,甚至连老鹰捉小鸡都玩了一会,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她叫什么。也不知道是他魅力降低了,还是对方丝毫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是我疏忽了,”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自我介绍:“你叫我云溪就行。我也是今天准备过来看玉的,正好搭个伴吧。”

    grantham疏朗一笑,笑容竟是让在座的一票吃早点的大老爷们都深吸一口冷气,她顿时觉得无语凝噎。这人若是往演艺圈发展,那些传说中风华绝代的影后怕是都要退避三舍了。完全是天人之资,让人望而生畏好伐?

    几个人站着实在太过显眼,云溪干脆为他们一人又点了碗豆浆,坐在摊位上,悠闲地聊天做游戏,等待着玉石店铺开门。

    也就不过玩了七次剪刀石头布,小丫头输了三回,她赢了三回,还有一次打平,又吃了油条,喝了半碗豆浆的功夫,那靠在最西面隐秘处的不显眼的小店铺,便从里打开了大门。

    门是很复古的清朝琉璃窗似的质地,远远看去,便觉得翠绿一片,映着阳光,打开的那一刹,折射的光线却是格外耀眼,仿佛光芒一盛,便已是另一个世界。

    三人走进屋子的时候,除了开门的老板,里面空荡荡的,竟是连一块玉石都没有。只是一把古意盎然的椅子,一张刻着八仙的檀木桌,还有两面正对着的空空如也的藏物架。

    老板是个七十来岁的老者,一头花白的头发扎了个髻,梳在脑后,竟是有股穿越时代的沧桑感,似乎隔了几百年,若干年的某个朝代,也有这么一家古玉店,有这么一锤锤老者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一室物件。

    “三位客人有什么需要的?”很诡异的,老人开口,看的第一眼不是一身定制名牌,一看就是“肥羊”中的极品的grantham,而是一脸安静的冷云溪。至于那个最小的,虽然是被他列为“三位”客人中的一位,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扫过去。

    她看着这空的几乎可以听见风声的屋子,慢慢走到床边,下意识地回头看到老人默许的眼神,伸手,静静地推开那青花白的窗面,一室阳光,顿时倾泻而入,院内那一棵合抱古树映入眼帘,神秘得就像是梦中一般。

    “老板,有玉砚吗?”她忽觉得这般的景色,唯有挥毫而书的那股雅尔贵气还可匹配,不知为何,脑中突然冒出一个片段,觉得那个冷家之主定会十分喜欢这样一份礼物。

    老者的眼底划过一丝意外,随即笑得一脸随意,若无其事地点点头,也不理另外两人,直接入了后堂,似乎是去取什么东西去了。

    房内一时十分寂静。

    好动的小丫头有些忍不了这样的安详,坐到椅子上,双脚踢来踢去,一副无聊样。

    “云溪,你很喜欢砚台?”grantham生在国外,身为混血儿虽然懂些中文,却是对这种古色古香的东西一窍不通,一时间,倒是有些好奇。

    “砚者研也,可研墨使和濡也”。她突然想到很久以前在书上看到的这一句,脸上莫名地浮现出一抹温柔……。

第三十六章 意有所

    “砚者研也,可研墨使和濡也”。

    她脑子里闪过这么一句话,似乎很久以前就一直贮存在那里一样。可是是在哪里看到这么一句话的呢?耳边忽然一阵嗡鸣,像是有人用榔头在头脑里敲打一样,云溪只觉得呼吸被什么抑住,疼得浑身一冷。

    “姐姐,你没事吧?”连水牧莲都看出她一脸的苍白,赶紧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她身边牵起她的衣袖,只是眼下云溪呼吸困难,一双手更是颤抖的厉害,哪里顾得上她?

    眼见如此,小小的稚嫩脸庞上一脸的担心。

    这时,一只臂膀忽然横在她的面前,在她还没有缓过神的时候,就已经扶着她坐在椅子上。湛蓝的眼睛担忧地看着他,眼底盛满着忧虑。

    她拍拍他的手,示意没什么问题。

    脑子依稀有些混乱,有些东西从头顶炸开,她闭着眼,嘴唇有些颤抖。都是些过去的事情,有她的,也有冷云溪这个身体的。

    在这个微甜的早晨,她竟是坐在这间古朴的斗室,出现了精神衰弱的病况。

    此时,檀木桌上突然多了一只古瓷茶杯,顶好的工艺,青花白底,用色纯洌,宛若天成。老者清越的眼神扫了她一眼,伸手又将瓷杯往她手边推了一点。

    “谢谢。”她眼睛有些发黑,感觉人影在自己面前晃悠,清幽的茶香似乎有定神的功效,光是闻着便觉得浑身僵硬的肌肉已经舒缓了几分。待喝了半盏茶的功夫,神色也几乎恢复地差不多,除了嘴唇依旧有些发白,其余的一切都十分正常。

    “姐姐,你生病了?”小丫头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呆呆地抓着她的衣角,有些忧心忡忡。

    “是啊,姐姐生病了,所以身体不好,莲莲以后可要多听大人的话,要不然也像姐姐一样不舒服就不好了。”她捏捏那粉红的面颊,半是开玩笑,半是开导,眼底依稀还有几道红丝,神情到底是缓过来几分,脸色不再那么苍白无力。

    “恩,我听话,姐姐你以后也要听话,要好好喝苦苦的药才能好得快。”想到每次自己生病,医生都要叮嘱吃药,小东西也现学现卖了一次。可惜这里没有床,否则,她还想学习妈咪帮她盖被子,吩咐不能乱踢被子云云。瞧着样子,完全一个小大人。

    grantham有些惊奇地看着自家妹妹,仿佛是在看一个外星人。这个惹祸精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竟然还懂得照顾人?

    这期间,老者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云溪有些不好意思,一大早就给人添麻烦,想说两句道谢的话,一回头,却是被他手上拿着的东西一惊,顿时连话都忘了怎么说,两眼放光,惊艳地盯着那一块巴掌大的玉砚,连表情都变了。

    grantham和水牧莲都被她这幅表情吸引,也转过头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稀世珍宝。

    却原来不过是个馒头大小的扁平玉石,颜色瞧着不是黑色,反倒是有些殷红。

    这有什么稀奇?

    grantham好奇地看了一眼店主,却发现这个沉默寡言的老者仿佛对云溪的反应十分满意一样,露出了一个微笑,随手一摆,直接将砚台放在桌子边,方便她观赏。

    这可是正正宗宗的极品血玉,凑近的云溪忍不住到吸一口冷气。

    她外公在独子去世后,只得她一个孙女,在礼仪这块教导并不是很苛刻,却是对玉石古董这块的鉴赏要求极为严格。曾有言,只有练好了眼力,才能真的在社会上不吃亏。虽自小家境优越,古石玉器见过不知凡几,但看到这样的珍品,她也是生平首次。

    grantham看不出来它的珍贵之处,她却是比谁都明白,这块不过碗口大的砚台,可以直接将这条街从街头买到街尾,顺便直接盖上个商务楼都绰绰有余。

    “姐姐,这个玉石很厉害?”小鬼灵精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让云溪露出这般表情的玉器,想了想只能用“厉害”来代替。

    云溪这才从惊艳中回过神,眼见三人都注视着自己,一时间有些尴尬自己的大惊小怪。

    只是,实在是太漂亮了,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完美的古玉。

    她指着砚身,低头朝着一脸好奇宝宝相的乖宝宝慢慢道:“莲莲,家里人有没有教你读书?”

    “有啊,什么《三字经》《安徒生童话》我都看过的。”虽然字还认得不全,但是家里的人都称赞她是最聪明的。小家伙骄傲地扬扬鼻子,很是自豪的样子。

    云溪却笑笑:“我说的是古籍哦,以后莲莲长大了一定要多读些古书,很长见识的。”她拍拍她气馁的脸颊笑笑,继续道:“《西京杂记》中曾经记载过‘天子以玉为砚取其不冰’,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国家就有治玉为砚的传统。你看,这块玉砚,玉质润泽宜人,水为气,墨为神,神气交融,砚香四溢。砚池内有凹处,这是为舔笔用的。最难得的是,你瞧,这玉的颜色。它是西藏的雪域高原出产有一种红色的玉石,叫贡觉玛之歌。传说贡觉玛是当惹雍湖的女神,她住在当惹雍湖心底四四方方的绿宝石宫殿里。宫殿的四面墙有不同的颜色,其中红色是歌唱,贡觉玛之歌,也就是当惹雍女神歌唱的意思。”

    小丫头听得似懂非懂,grantham的眼睛却在闪烁。他虽不懂鉴赏,但这玉的价值却是大抵听明白了。

    这么价值连城的宝物,却是被这么一个老叟当成一件普通商品放在了桌上,供她任意把玩,其中若没有深意,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

    冷云溪却似乎没有注意到古怪一样,一脸笑意盈盈,捧着玉砚,两眼晶莹,回头淡淡一笑:“老先生,您要怎样才肯卖我这块玉?”

    她没问多少钱,也没问有没有其他玉砚,似乎已经笃定,老者肯拿这块血玉出来,定是早有打算。

    摸着雪白胡须的老者没有答她,反倒是转身又为茶杯添了点水,慢条斯理地拿出一个黄色锦盒,将玉砚放了进去。

    这一刻,他漆黑的不像老者的双眼,第一次直直地对上了云溪的眼底。

第三十七章 诧异

    深不见底的黑,毫无杂质的白,这一双眼,或者刚烈,或者贪婪,她都可以应付,偏,无欲无求,一片如汪洋般沉寂的眼眸,从中连丝毫情绪都无法挖掘。

    对视片刻,云溪垂下眼帘,就着手边的清白瓷杯又啜了一口清茶。

    “你是冷家老幺的独生女?”老者突然却开了口。

    她动作一顿,父亲冷国翼,的确是冷家这一代排行第三也是最末的一个。这人竟然认识她父亲?

    “我是。您是?”她略微有些好奇。

    “你买这玉砚是准备给老爷子贺寿?”对方却没有给她答疑解惑的欲望,一双深深的眼望了片刻窗外的古树,似有什么情绪从身体里蔓延开,转瞬却又恢复了原状。

    云溪怀疑是自己眼花,可刚刚这人虚幻的几乎连呼吸都没有了,心下难免多了几分异样,倒是脑子依旧十分清醒,老老实实地回了句:“是准备送给祖父的礼物”。

    老者似乎很满意这答案,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被偌大的藏物架遮了半面的一块牌匾,微笑道:“本店规矩,周日不开张做买卖。”

    开店不为做买卖?那今天为何还营业?

    云溪,grantham,包括小丫头,三个人都没听说过这样的规矩,抬头去看牌匾,却是看见古意盎然的四个大字挂在头顶:“以诺易物。”

    “老先生的意思是,周日不卖东西,但是可以用一个承诺换一件玉器?”云溪有些迟疑地看着丝毫不像开玩笑的老者,眼睛慢慢地眯起,荡出一道诡谲的弧度。

    “不错。”他用指尖敲了敲桌面,“嗒”“嗒”“嗒”的声音在这斗室回荡了一圈又一圈,随即指着放了玉砚的那块锦盒道:“我用这一块砚台,换你一个承诺。”

    这一刻,便是自小长在美国的grantham都觉得这个提议太荒唐。神奇的事情他见过太多,可一个承诺竟然能换得这样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这老头该不是疯了吧?

    就连水牧莲都忍不住捂着嘴巴,拉着她哥哥的手指,悄悄地说:“这个爷爷好笨。”

    一个承诺能值什么?她爸爸妈妈答应带她到动物园,转身就能忘了,实在不行,还能从这周拖到下周,下周再拖到下下周。

    总之,承诺什么的,最不值钱了。

    可这一刻,云溪却笑了。她推开茶盏,慢慢站了起来,走到那一块颇有历史的牌匾下,低低地笑。笑声婉转而动听,却分明丝毫没有笑意。一双眼清冷地没有丁点情绪,竟是让人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老者似乎没有料到她是这么反应,一时有些诧异。

    “以诺易物?您觉得我是没有长大的孩子,这么容易糊弄?”她抹抹雪白的墙壁,嘴角含笑,眼角低垂,阳光下,邪佞的味道充斥着每一个角落,转眼间,竟和进门时的那个模样天差地别。

    “如果你怕有诈,我们可以拟字据为证。”仿佛早已经被怀疑惯了,老者丝毫没被她这幅模样惊到,倒是明显多了几分谨慎。

    “不,你听错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怀疑‘以诺易物’,我只是觉得你狮子开口。”她眯着的眼睛慢慢勾起了弧度,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想到夜里最可怕的动物,只要一刻,便能将猎物撕成碎片。

    站在一边的水牧莲下意识地转过身趴到grantham的怀里,绵羊一样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哆嗦:“哥哥,我怕,我怕。”

    grantham轻轻地拍拍她的背,转头看去,那对峙的两人像是两尊雕塑一样,气场诡异,不免也有些心跳加速。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先生,您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不妨直说。”她又指指那块几乎被蜘蛛丝缠了半面的牌匾笑笑:“这种多年没有拿出来的东西,以后还是不要拿出来做借口的好。”

    这话说得已经是有些过了,可老者的反应却依旧十分镇定。

    “牌匾一直挂在这,我没有骗你的必要。我只是看什么人做什么生意,冷小姐不需要这么防备。”

    “这么说,你认为我的一个承诺比现金支票要来的有价值?”怕是认为“冷家”的承诺才是真正够分量的吧?

    她忽然想起刚刚老者的两个问题,迩玩一笑,能知道她的来历,这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凡人。

    渐渐看出了苗头,她眼底的鬼火一闪,妖娆的笑容又回到了嘴边,整个人的气势顿时又是一变。

    即便是活了这么多年,老头心底也不得不惊叹一声,这个貌似还未满二十岁的女孩实在让他猜不透,这样的人物,当真是不可估量。

    既然这样,若能得到她的一诺,便再无后顾之忧!

    心底一宽,对于这笔买卖更是笃定:“只要你能答应在我有生之年,这块地的使用权一直属于我,那么这块玉砚就是你的。”

    grantham这会儿已经完全糊涂了。这么一个小店,买下来也不过就是一两百万的事情,可这一块玉,价格堪比天价。孰轻孰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个老头莫不是做生意做昏了吧?

    另一边的云溪却是灼灼地盯着老者镇定的双眸,满眼的思量。

    片刻后,低低的叹息一声,果然好算计!

    这条老街是玩古玩的人常来常往的地方,地段虽不多高档,但眼下为了城市规划,已经有要征用改造的计划。买下这块地当然简单,可是一旦政府改造,即使可以回迁,这个店原来的一切怕是什么都没有了。

    他问她是不是冷家的人,想来,也是打听到,她的大伯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吧?

    只是,这么一个破旧的小店,到底是哪一点值得这个人用千金不易的“玉砚”来换?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老者苦涩一笑,阳光下一抹忧伤在他眼底闪过,随即他将视线又移到了院内的那棵合抱古树,眼底萦绕着浅浅的思念:“我妻子的骨灰埋在这,我答应过她,有生之年都会陪着她呆在这。”

    grantham和云溪都有些呆滞,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原因……。

第三十八章 温润

    云溪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彩霞漫天,衬着家里的院子都多了几分暖意。

    她和grantham兄妹俩在那老者的小店里呆了一下午,听了一段只用三十分钟便诉说了一辈子的故事。

    那时是六、七十年代,上山下山大军势如破竹,他是富家少爷,封建地主,“成分”不好,为求“洗心革面”,自动求取进入山村。

    可是山村的破落和艰苦实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特别是当地刚刚出生的女娃,由于不是男丁,很多家庭是宁愿丢弃在山谷里,也不愿意养活的习惯让他无法接受。

    他是那个时代少得可怜的大学生,出生富贵,十指不沾纤尘,进了山,放牛,耕地,播种,种菜却是什么都得去做。

    那个被狗娃家老早就养在家里的童养媳有一天看到他饿晕了过去,好心地递了块饼,却被同村人发现,揪着头发,说她思春,不守妇道,被资本主义腐蚀,想要做地主婆,死活拖着她走了半里路说要去浸猪笼。

    那一双从来就柔弱无助的眼在夜里一片凄凉,看着同村的人,自己的“未婚夫”用看狗一样的眼神瞪着她,连辨白的话都说不出口。

    最终,人群暴动,她被打残了一只脚,从此再也不能正常走路。

    既便如此,村里却是再也呆不下去了。无数人鄙视的眼,夜里无故丢来的石头,还有掺了沙子的干粮,连最基本的生存都已经成了问题。

    他带着她连夜出逃,一路北上。啃过树皮,吃过泥浆,却是相互扶持,一路风雨,走过了十年。

    十年,他们没有姓名,没有身份,只得当个散户给人种田过日。

    他们没有结婚,因为不会有人愿意给这对不知背景的外乡人证婚。

    当政府归还资产,他的家族重回荣耀时,她却已经病入膏肓。

    她告诉他,喜欢大树,想要在像山间里那样的合抱大树乘凉,想要在有院子的地方好好歇一歇,这么多年,她累了。

    他说好,转头向自家爹娘叩头,领了钱便奔着城里四处找古树。

    三天奔波,终于还是找到了一棵。

    就在这条古玩街上的破旧小店。

    花了钱买下来,领着她在树下休息,两人闭着眼,却是泪流满面。

    他记得,那一年,她不过三十出头,却已是满头白发,眼角沧桑,她的脚再也没能直立地站在地上。因为,那一年逃荒,有只野狗乘他们熟睡时,叼走了她半截脚踝。他白天干活累得睡得太熟,她却早已失去右脚知觉,没有半分感觉。

    第二天早起,他看着她鲜血直流的右脚,哭得像是个孩子,她抚着他的脸,却只对他说,这一辈子,很满足,很幸福……。

    水牧莲听到这里,满脸泪水,鼻涕纵横,拉着他的手,使劲地问:“后来呢?”

    他的眼沧桑得让云溪不忍再看。

    后来呢?后来又能如何?

    十年辗转,艰辛的苦难已经折磨得她柔弱的身子到了极点,没有正规医治的右腿伤痛逐渐恶化,她怕是在自己一生中最美满的日子里,和她的爱人说了永别……。

    “小姐,你怎么了?”担忧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陷入沉思的云溪浑身一颤,回过头,却见是李嫂一脸忧虑地看着她,急得满头大汗。

    她这才有些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安抚了一句:“没什么,就是刚刚胃有些难过,好像是饿了。”

    “早说啊,我去给你热点发菜。先生和夫人今晚都在外面吃,说了让你不用等他们。”

    “恩,好。”她摸摸手中的黄色锦盒,暖暖一笑,“随便准备几个小菜就行,吃多了容易积食。”

    李嫂满口答应了,转身就往厨房去。

    她却眯着眼,想起离开时,老者低沉的话。

    “你把这玉砚交给你祖父时,就说是故人有求,若他问起,便说,我一直在这等着他。”勾起的后背已经略微有些僵硬,这是一个生下来富贵却吃尽半辈子苦头的人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隐约想起来,祖父似乎也是那个年代难得的大学生,只是,际遇却是比他好上了许多。

    李嫂端上菜肴时,她已经倚在窗前,慢慢地品着酒,恢复了平常。

    “这是我刚刚做的,牛肉是你的最爱,其余几个素菜也要吃点,这样才营养。”在冷家几乎快呆了四十年的李嫂是看着她长大的,说话间,自然带上几分亲昵,就像是看自家的孩子一样,生怕她挑食。

    她笑笑,眼底闪着暖意,“家里就我们俩,李嫂,陪我一起吃吧。”

    李嫂吓了一跳,迟疑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并没有发烧啊?这孩子以前不是向来嫌弃自己啰嗦的吗?怎么总觉得那一次生病之后脾气改了这么多?

    可今天也不对啊。好像和前几日回来又不是一个样了。

    她有些怔怔地被云溪拉着坐在椅子上,表情有些呆滞。云溪添了碗筷和白饭,笑眯眯地还夹了菜,“快点吃,李嫂,待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这般仔细,这般体贴……

    就像一个刀锋般尖锐的人瞬间圆润了起来,再无半分棱角,简直完美无瑕。

    李嫂忽然惊得一颤,整个人忽地站了起来。

    她总算是想起来为什么这么怪异了。

    她,她竟是在云溪的身上看到了当年冷家最有权势的冷老太太的影子!

    三十年前,名动上海的顶级淑媛和这个还涉世未深的孩子,这一刻竟是惊人的相似!

    是不是自己眼花?呆呆地看着云溪一脸担忧,却极为镇定地打电话给家庭医生的李嫂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这一刻,她竟是在云溪的身上看到了沉淀了数十年豪门熏陶才能拥有的神韵!

    前些日子,总觉得醒来后浑身带着锋芒的丫头,竟然会浑身散发出这样温润的味道。

    大气。真正透在骨子里的大气。这气质就像是无边无际的深沉大海,将一切都掩在了海面下,混若天成,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她有些胡思乱想,一时间弄不懂,一个人怎么可能转眼间就变了这么多。

    她又看了眼桌上那一个锦盒。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云溪,竟是让她一天之内气质变得这般?

    “李嫂,我扶你到房里休息,医生马上就来,你先放轻松。”肩上突然多出一双温暖的手,轻声细语的女孩在她身边软语安慰,不紧不慢的动作带着些微的小心,她忽然觉得心定了下来。

    佛祖保佑,喜宴上冷老爷子看到这么懂事的孙女该有多么欣慰。

    李嫂欢喜地低下头,眼角通红,嘴边却是真正的笑了开来……

第三十九章 惊异

    冷老爷子寿宴的当天,冷偳看到冷云溪的时候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

    那个前些时候看到的堂妹和眼前这人是一个人吗?

    “你在看什么?”身边的男人一身手工量身定制的西服衬得整个人更加俊逸神秘,对于冷偳的出神他有些诧异,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果然发现一团花团锦簇的娉婷美人。其中最显眼处,却还是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身薰衣草浅紫,嘴边弧度悠然,吸引了在场大多数人的目光。

    “岳晨,我是不是撞鬼了?”冷偳抽搐着嘴角,呆呆地看着远处的那个熟悉人影。他那个不可一世的堂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思议?“我明明记得前些日子见她,还不是这个样子啊。”

    后面这句话说得有些小声,可冷偳还是听得一清二楚。这个时候,他恍惚觉得这个众星捧月般的女孩是眼熟的,想了片刻才记起,似乎一个多月前,在商场的时候和冷偳在一家首饰店门口遇见过,不过后来,他有事需要离开,只简单打了个招呼就挥手再见了。

    看冷偳这般诧异的表情,他此刻也觉得几分不同来。虽只有一面之缘,但那次这个女孩给他的印象却是锋芒毕露,但是,眼下……。

    他一时间竟无法将眼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似乎有什么,从她的身上生根发芽,转眼间,已然让人无法将她在看做是一个简单的少女。

    这般的风华,这般的气度,他竟是从未在一个年轻少女身上见识过。便是世代为贵族的家族中,也没有过。

    沉思间,那个婀娜的少女却是已经摆脱了一干人的纠缠,噙着浅浅的笑,端着杯香槟信步走来。

    冷偳呆呆地看着她,“你爸把你怎么了?”他实在想不出短短时间内,她怎么就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从来水火不容的父女俩,今天竟然笑得一脸亲热,挽着手走进会堂,冷家三爷那可是政界出了名的铁腕人物,xx部一把手啊,今天笑得简直就和弥勒佛没什么区别了,还有什么比这更惊悚的?

    “父慈女孝,怎么了?你嫉妒?”云溪有点无语,从她一进会场,就看到他这幅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样子。这么一惊一乍的,实在有点搞不懂,这人怎么能在商场上混得如鱼得水的。

    转头,礼貌地对他身旁的男人笑笑,“岳晨哥,好久不见。”声音飘渺,神态自然,眼神不偏不离地直视着他的眼,却没有半分故意亲近的意思,但就是这样,也让周遭一众虎视眈眈的美女羡慕得直咬牙。

    “好久不见。”岳晨随手也拿了杯香槟,点头一笑,微微润了润唇:“我听说你在b大上学?”

    “恩,商学院,才刚接触专业课,什么都不懂。”

    岳晨和冷偳都诧异地看她一眼,能考进号称全国最顶尖的商学院本就不是一般人,更何况,没有记错的话,最近他们公司才赞助的模拟股市大赛,获得冠军的似乎就叫“冷云溪”这个名字吧。

    冷偳觉得自己都不认识这个堂妹了:“我听说张博收你做徒弟了?”

    她抬头看他一眼:“你消息真灵通。”都毕业了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关注学校里的事?

    “张博从来不收女徒弟,更何况,最近最引人瞩目的新能源竞标案听说就是他主持的,所以你最近,”他摸了摸酒杯,斟酌了一下用词:“你最近很出名。”

    她默默无语,毫无欣喜若狂或是故作谦虚的表情,只是随意地点点头,似乎这个名震商界的男人谈论的并非是她一样。

    这一刻,便是岳晨不用回头,都可以猜测出冷偳脸上的惊奇来。

    这般深沉如海的女子,竟然只有十八岁?

    简直是神话传说一般,连他都看不出她半点真实想法来。

    “我刚刚看到大伯,他似乎一直在找你。”对于两人惊异的表情,她没有丝毫诧异,自听了老者和他夫人的“十年”后,她心中的一些杂念和冷厉渐渐和缓下来,心境也变得有些不同。李嫂那天吃惊的反应让她发现,重生后,自己虽然掩饰的不错,却依旧有些急功近利,太过锋芒毕露,失了分寸。眼下,她将一切焦躁的情绪放下了,心境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头脑也似乎更为清醒。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直接祭出冷偳最头疼的人。

    “他找我做什么?”果然,云溪这话一出,冷偳也没什么心思吃惊她的变化了。他那老子向来气愤他当初从商的决定,总是看他不顺眼,如今到处找他,准没好事。

    “我好像看到大伯后面还跟着位美女,有些眼生,一时记不得是谁。”云溪笑笑,估计是设了鸿门宴,准备乘着今天老爷子寿辰压着这小子相亲。

    果然,她话音刚落,冷偳也反应过来,想看他笑话?那也要看他愿不愿,他心底嗤笑,随即吊儿郎当地拍拍她的碎发:“你有这时间关心我,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决你那个前男友。怎么样?向你求婚没?”

    “祁湛?”她好看地扬扬眉,“不用担心,他不是问题。”风轻云淡地侧头看了眼满厅的姹紫嫣红,她笑得十分清纯,却是带着股不自知的无限风情:“三个月后,他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冷偳冷不丁地浑身一冷,祁家的公子给她说的就像打发苍蝇一样简单?忽然觉得这完美无瑕的堂妹这一笑,竟是让他觉得有些心惊胆战起来。

    可还没来得及细问,一阵人声鼎沸已经从大厅外传到了里间。

    在场的所有的宾客似乎动作都一滞,转头像门口看去,脸上带着几分猜测。

    这时,云溪拉拉冷偳的手:“傻愣着干嘛?爷爷来了,还不赶紧过去。”

    说罢,还没等周遭人有所动作,已拉着他轻松地穿过大厅,走到那最热闹的一处。

    灯光璀璨,酒气芬芳,她却没有发现,这一刻,身后有两个人被她的背影弄得有些心思诡异……。

第四十章 冷桩髯

    冷家最有权威的掌权人,亦是赫赫皇城中最低调的一位开国将领——冷桩髯站在面前时,云溪第一个感觉是,原来,真的有人即便老了也可以力拔山兮气盖世。

    像她父亲冷国翼这样名闻政界的铁腕人物站在他面前都像是优雅书生一样,历时显得三分儒雅起来,光是那种气势,就不在一个层次。

    说起来,他的三个儿子如今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随便一个招呼便能让地方手忙脚乱,方寸大失,可眼下却是一个比一个笑得温和,围在这位身边陪着,说着最近几件比较有意思的趣闻,乐呵呵地凑着趣。三个儿媳,有人从商有人从政,各个也是顶尖的人物,历来八面玲珑,心思剔透,可眼下也只站在一边浅浅的笑着,并不多话,只有人上来道喜时,才自动向前,喜气洋洋地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似乎有的人身来就有一种气场,当冷桩髯站在大厅面向所有人嘴角扯开一个不冷不淡的弧度时,整个大厅都是一静,仿佛连酒杯碰撞的声音都可以从这头传到那头。这在这个富丽堂皇历来政要云集的大厅里,是极为罕见的。

    在云溪呆在冷宅少得可怜的时间里,李嫂曾不止一次地说过,冷老爷子是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将军。那眼神有尊敬,有景仰,但更多的,却是有一种望而生畏。

    这种铁血,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杀伐决断,纵然已经离开沙场几十年,也有种扑面而来的肃杀。云溪觉得周边的人都有一刹那的噤声,甚至连脸上那贺喜时的微笑都下意识地定在那里。

    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哆嗦,她回头,冷偳的脸正白得有些森森然。

    历来,她的父亲说她狐假虎威,拿着家族名声在外胡作非为。但是,从某种意义来说,她还算是低调的。毕竟,她就是个没出校门的丫头片子。胆子再大,家里权势再厉害,也不过就是在学校里横着。

    可是这位从商的小爷,好吧,估计,全场没有一个是不认识的。

    就拿他竞标买地,成了当年的“地王”,连上了三天的新闻来说,以冷家向来低调成性的家训来说,这厮估计也讨不得半分好处。

    刚刚还和那位仁兄笑得一脸惬意,这会子老爷子才进门。啧啧,瞧他吓得这样,估计最怕的还不是他父亲,而是这个祖父。

    “丫头,来。”大厅正中心处突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震得左右一呆,顺着冷桩髯的视线,大家都向右看去。

    云溪勾了个笑,迎上众人或好奇或惊异的眼神,利索地拉着不情不愿的冷偳直接走到主席台。

    冷家二爷,也就是冷偳的老爹此刻盯着冷偳的眼神就像是突然夜里看到猎物的狼,悠悠的绿光吓得冷偳脚步一顿。握着的手心一顿,他暗暗使了巧劲,想要让云溪放手。

    终于,离冷桩髯两步的地方,她似乎觉得冷偳受到的压迫够了,法外施恩,放开他的手,没顾对方谢姑姑谢奶奶的表情,兀自扬着一抹优雅的笑,轻轻地凑上去,靠在冷桩髯的肩上,“寿星公,今天又老了一岁,有什么感想?”声音清冷,表情却很是亲昵。

    这话一出,全场默默地,静了。

    “我的老天”,这话在许多人心中回荡。震惊的表情几乎不足以表达他们内心的狂吼。

    这么个水灵灵的小丫头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真的天之骄女了。

    可瞧瞧那个嫡亲的孙子眼下都吓成什么样了,有哪家的孙女和孙子待遇差别这么大哦……。

    “哎呦,我的小棉袄嫌弃我这把老骨头了。”冷桩髯却习以为常,轻轻拍着肩上她的脑门,笑得一脸慈爱。

    ……。

    这个世界疯魔了。

    铁血将军竟然会笑得这么无可奈何,心甘情愿。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这老爷子就是在中央一年下来也没有露过个笑过。

    看着周遭人仿佛见到外星人的表情,云溪也悟了,终于有些明白“娇宠”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连她爸爸和伯伯看到她都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把老爷子身边的位子让给她,这得有多宠才能到这个地步?

    可惜眼下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难得一个喜庆的日子,讨老爷子欢心才是真正的首要任务:“寿星公,有什么生日愿望不?”

    “我呀,就巴望着你们都平平安安,少给我惹是生非就好。”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老爷子笑得意有所指。

    得,小霸王花平日里的横行无阻,怕是这老爷子没少看,只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爷爷,我早就改过自新了,您别这点要求啊,提点有建设性的?”她自然不会掀自己的老底,含糊带过,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摸了摸腰侧,身边几个人这才看到一块薄薄的锦盒。不过巴掌大,裹着层素素的兰花色,她笑得一脸轻松,放在了老爷子的手心。

    “这是什么?”冷桩髯故意装作满不在乎地看了眼冷国翼。

    冷国翼摇摇头:“这丫头一向鬼点子多,我也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意思是问我等于白问,我这丫头你还不了解?

    “爷爷,你不会这么不给面子,我送个寿礼你都不瞧瞧?”云溪在心中叹息,一大龄女青年竟然在这撒娇扮萌,要不是知道这老爷子眼神不是一般的厉害,她也不想这么出位。只可惜,从小娇生惯养的冷家“云溪小姐”是这位爷的掌中宝,若性格大变的厉害,被捉去医院,也不知道要遭什么罪。为了以后的日子着想,暂时充当这位爷看惯了的乖宝宝,也不是不能忍受。

    “呦,小丫头还懂得送我寿礼?不错,不错。”老爷子欢喜得很,若有所思地抚着她的掌心,心道,不过几个月没见,这小脸怎么就瘦了一圈?越来越像她奶奶了,气质也像。真是长大了。

    在众人都好奇的眼神下,他慢慢地拨开锦盒的扣子,里面的物件便在这一室的灯火辉煌中一点一点地露出了真容……。

第四十一章 熟人

    那锦盒宛如潘多拉墨盒,引来了无人数的瞩目眼神。

    他的手很稳,动作极缓,当那一方砚台真正映入眼帘时,所有人的呼吸都一窒。

    纯如血,润如脂,通身晶莹,润泽清亮。

    云溪还没有开口,身边就有懂行的人爆出一阵惊叹:“这是极品的血玉啊!”

    原本迫于冷桩髯的低气压都有些谨慎避开的人忍不住好奇,又往前进了几步,围到了旁边,“好砚!”砸吧砸吧了嘴,许久,那些人却只说出这两字。

    其实,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的珍品,才只能用“好”这一字来笼统的夸赞了。

    虽说玉砚是于明清时期最为盛行,如今已经很少已经有人会用,但不得不说它一直是文人舒展笔墨的心石。喜欢舞文弄墨的人得到这么一方砚台,简直可以废寝忘食。

    光瞧这群宾客的反应,便可知这礼物一出,完全是羡煞旁人。

    老爷子却是瞧了两眼,随后像是突然陷入沉思,任别人在一边眼馋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动作。

    倒是云溪的老爹冷国翼觉着这样晾着宾客实在不甚雅观,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文雅生秀,古朴生逸。云溪,这玉很不错。”

    话音一出,周遭讨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似乎很是好奇这么一奇石珍宝怎么能被这么个小丫头找来的,同时,冷桩髯怔怔的神情也渐渐淡去,转眼间便恢复了常态。

    他拍拍云溪的脸颊,姿势很柔和,就像抚着珠玉一般,语气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感叹:“难为你还记得爷爷的喜好。”

    这话完全是一语双关,自冷桩髯打开锦盒的那一瞬,云溪心中的疑惑就已经完全解开。

    古玉轩的老者不仅认识她爷爷,很有可能,当年,他们是真正的患难之交。否则也不会开口就询问她是不是冷家人。

    这样想来也不是很奇怪了。毕竟,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并不像现在这么撒豆子一样,一抓一大把。

    “老首长,这么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个脾气啊,光顾着自己高兴,连客人都顾不上了。”突然,一道浑厚的声音打破了云溪的沉思。

    她回头,看到一位衣着朴素,却浑身透着股征伐正气的中年人走向这边。还未有什么反应,却感觉到母亲走到自己的身边,捏了捏掌心,微笑道:“快叫詹叔。”

    她正琢磨着这人的长相有些眼熟,清俊优雅,宛如云中君子,突然又听她母亲加了句:“好多年不见,估计你也没什么记忆了,云溪,你小的时候最爱黏着他啊。”

    “詹叔。”她展颜一笑,清脆地叫了一声。

    “有十五年没见了吧,小云溪转眼都长这么大了。”来人慈祥地看着她,亲和一笑,转头看向神情意外的冷桩髯:“老首长,恭祝您海屋添寿,天赐遐龄,寿比松龄,寿富康宁。”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偏声声掷地有声,明明是场面似的官话,眼神却很是绵柔,带着真心实意的高兴。

    云溪诧异地看着甚少在外人面前露出微笑的冷桩髯竟然伸手拉了对方一把,让他坐到自己右边的位子。

    这个样子,恰好是和云溪一左一右,占着寿星公外最好的位子。

    若是家人聚会的场合,倒是无所谓了,但眼下瞧着众人都诧异的眼神,显然这位贺寿的人物职务非比寻常。

    云溪迩玩一笑,低调地转个身和老爷子对了个眼神,旁若无人地退场。

    “你今天很漂亮。”一回头,却对上一双幽深的漆黑眼眸。

    纯手工定制长裙,施华洛世奇的点缀,一头乌发做成卷发,黑眸如斯,就像跃上枝头的一缕花香。云溪自然明白这个样子和在学校时是天壤之别。只是说话的人,其实比她也不遑多让吧。

    这样玉树兰芝的人物,每次见到,她都忍不住在心底小小惊艳一次,实在是不像生活在现实中的人物。忍不住抿唇一笑,对着灯火璀璨处,聊着正欢的两人微微笑:“你才是遗传了詹叔的好相貌。”

    她突然想起那晚某人生日时,“冠盖京华”曾提过他父亲要上京为某个老首长贺寿,却没想竟然贺的是她家爷爷的寿。

    “那天我怕你们有事,其实跟着你们去了‘不夜天’。”他没有诧异这么快她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只是觉得,传说中娇纵无比的“冷家小姐”实在和想象中的出入太大。特别是那晚,能够短短十分钟内就获得城中传说最神秘的“不夜天”主人的注目,并被请到专属包厢,实在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云溪趣味盎然地挑眉,詹温蓝竟然跟踪她?

    “哦,那你有何感想?”所以这个人可看到她那晚的首秀?

    “绝妙。”《express》的妖娆妩媚似乎还在耳边回荡,那一身绝艳身姿更是在脑中盘旋,他叹息地品了一口手中的香槟,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

    “谢谢。”她点点头,觉得这人夸起人来有种独特的味道,丝毫不落俗套。想了想,看了眼被捉得紧紧的冷偳窝在角落里,直朝她打眼色,忍不住轻轻一笑:“能否帮个忙?”

    充当了把骑士的詹温蓝很顺利地“解救”了水生火热的冷偳,面对堂兄想怒目相视却有无可奈何的复杂表情,她的心情没有来得,突然很好。

    三人随意弄了些点心,退到了大厅最外围。

    芳草清冷,夜色迷蒙,今晚的月亮很圆。

    “你那血砚从哪里弄来的?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怎么到你手里去了?”冷偳略带嫉妒的声音在她耳畔炸开。

    她这才想起,这位不学无术,打死不从政的浪荡子从小就喜欢书法,虽然很害怕冷老爷子,但是为了学好字,竟然咬牙跟着老头子学了好几个暑假。

    她歪着头,看了眼主席台的位置,那方看似低调的锦盒已经被老爷子收得不见丝毫,引得一般人眼神乱飞。“你想要?”

    “废话!”冷偳无奈地看她一眼。

    话音刚落,云溪注意到,詹温蓝也“恰巧”略微侧过身,似有若无地看了她一眼。

第四十二章 堂姐

    这一尊血砚,一看便知价值连城,估计全场的人现在都在怀疑,她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凭什么能够拿得出这么好的东西。只是,她躲到了角落,别人也不好意思过来询问。

    云溪扶了扶碎发,看了一眼假装不甚在意的詹温蓝和满眼热切的冷偳,噙着淡淡的微笑,“那是别人送的,我只不过代为转达。”

    “是老爷子的熟人?”虽然不像云溪这么受宠,但自家人毕竟了解自家人。以祖父的性格,冷偳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会收陌生人这样的大礼。

    “很多年前的老友了。”怕是也已经陌路了许久,否则,不会靠她一个小丫头来打探口风。

    城市改造,这得多大的职务才能担得起的责任。“以诺易物”?她可不信她的承诺能够当得起那样的宝物。

    总归,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不过还是想要求得老爷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个忙吧。

    索性,那个“十年”的故事,估计老爷子是知道的,否则,无论是否会让她下不了台,当场,这方锦盒是铁定不会收的。

    收礼和送礼本就是门艺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怎会不懂他收了礼后该如何回礼?

    只是,这事都是老一辈的交情,她自然不会逾矩,在这画蛇添足,平白让冷偳这个霸王知道。

    冷偳和詹温蓝也是点到即止的极聪明的人,这些弯弯绕的事情,他们平时也是常碰到的,所以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一个看着月色低头品酒,一个却是心里却不免生出几分疑惑,这个丫头竟然连老爷子的老友都认识,而且看家里人的表情,都是不知情的。是不是暗地里,老爷子对她看得太重了?

    “大老远的就看到你们俩窝在墙角,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这么低调啊。这可不像我们家的太子和公主。”一道调笑的嬉闹从隔壁的酒桌传来,三个人一愣,回头,却见两个衣着鲜亮的女郎走来。

    领头的女人年纪约莫大些,一头火红长发披肩放下,猩红的朱唇在灯光下闪着妖冶的光芒,她自然地拉过云溪的手,望着她呆呆的模样,霎那间笑得天地失色:“啧啧啧,怎么了,我和你二姐不过才出国一年,搞得就像你不认识了一样。”

    “老姐,你就别逗她了。某人最近惨得很,”冷偳吊儿郎当地指指脑袋:“哎,貌似神经衰弱,很多东西都记不得了。”

    背后那个冷艳的“二姐”诧异地看来,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疑惑。

    云溪心里却在默默地给这位冷面娇娃配音,“三妹这死丫头又玩什么新把戏?”

    “这位是?”显然大姐冷雨秋对云溪的“把戏”已经十分熟悉了,再加上冷偳这幅玩世不恭的样子,自动解释为“云溪又闯祸了,为了躲避老头的责骂,收买了医生,开了假证明”。所以直接连疑惑都省去了,一双风情无限的眼直直地望向站在一边的詹温蓝。

    云溪回头,毫不意外地看到冷偳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丝毫没有帮忙介绍的意思。站在一边的冷艳二姐和大姐的性意盎然迥然不同,只是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詹温蓝,一副惊艳到无以复加的样子。她忍不住在内心轻笑。果然,便是再高傲的人看到“冠盖京华”也得露出这般表情。相较而言,这人在学校里也算是够低调了,否则,学校里的女生都不用上课了。

    “这是詹叔的儿子——詹温蓝,今天来给爷爷贺寿的。”云溪抿抿唇,遥遥一指,正对着主席台上两个聊得不亦乐呼的人。

    冷雨秋是冷家第三代这一辈分中的长女,大云溪六岁,小时候还曾跟着老爷子在南京军区大院呆过,自然认识那位“詹叔”,便是冷荞舒没有什么记忆,看到老爷子的表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于是笑得格外客气温婉:“你好。”

    “你们好。”詹温蓝只是淡淡地点了头,打了个招呼,态度很平常。转了个身,朝云溪点了点头,便礼貌地侧身走开了。

    冷雨秋满眼晶亮地瞧着他的背影,连被人忽视的郁闷都没有,宛如一个花痴女化身,戳戳云溪的腰间,丝丝地吸着冷气:“极品啊。你们什么关系?要不是什么男女朋友,姐可要上了。”

    “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比他大了四岁。”冷偳幸灾乐祸地在一旁添油加醋,说完还不忘不怀好意地瞧了云溪一眼,意思是,怎么样,哥够意思吧,立场坚定,完全支持你捍卫主权。

    他哪点觉得自己是帮她?

    云溪满脸黑线地看冷雨秋、冷荞舒齐齐诧异地盯着自己,恨不得直接将这厮丢回他老头身边。

    “他是我学长,我们同校。”在嫉妒的女人面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么基本的规律她还是很清楚的。

    “得了吧,你看他哪点是跟你只想是校友的意思。云溪,你装傻也要装得高明点吧。”冷偳冷笑,直接拆台。

    她一时顿在那里,没有开口。

    半侧着的脸庞似乎被夜色盖住,眼角低垂,对于冷偳的话完全无动于衷。

    她虽没有表态,却是有人忍不住。“詹叔的儿子可不是随便能玩玩的对象,云溪,有些时候,你也得注意些分寸。”冷荞舒皱着眉,想起自己这个小妹平常的荒唐事,一时也忍不住开口。虽然今晚只是第一次见面,可下意识里,就不想让云溪和那人靠得太近。

    冷雨秋觉得她这话说得太过,想要打圆场。

    一道轻扬的音乐却是突然在四人间响起,打断了她的开口。

    云溪低头,打开手袋,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对方让她的眼底的温度倏地降了几分。

    冷偳没看过她这样冷肃的表情,似有银光从那双水墨般的眼底闪过,心底一颤,却听电话那头的声音极为震惊,竟是连声音大小都忘了控制:“公司出了内鬼,有人偷了竞标策划书。冷小姐,董事长请你现在就过来。”

    说完,“啪”地一声就挂了电话。

第四十三章 搜查

    平日里只有零星几间办公室通宵亮着的大楼,如今顶楼的五层却是灯火通明,几乎将漆黑的夜空照得透亮。

    云溪赶到大楼时,数层的楼的职工都已经统统被从家里招了回来,如今挤在董事长办公楼这一层楼,个个噤若寒蝉。

    蓝朝升阴着脸,直直地扫视整层楼的职工,似乎可以将所有人的心底都看的通透。

    他冷冷的笑,不出声,但那浑厚的压力却是迎面而来。竟是一个人的气压便将这满楼的人震得心脏乱跳。

    无论是高管还是普通员工,此刻几乎连动都不敢动。

    云溪乘隙扫了一眼,大多数人眼睛都通红,脸色苍白,显然都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除了几个不在本市的股东,几乎整个集团的人都齐聚于此。

    资源竞标案,全市目前最火的一个项目。别说是管理层,便是基层人员,近期都放下手头其他的工作,完全投入到这次的竞标。连续奋战了一个月,策划书才定下来,虽然具体内容为何,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但只要是金贸国际的员工,自然明白,这份策划书一旦流出,企业将要付出怎样惨烈的代价。

    毕竟,整个公司所有的流动资金都已经投到这个项目,银行贷款也已经到了极限,如若不成功便只能成仁。

    “我只说一遍,希望‘有心人’能听清楚。”沉着脸,几乎眼睛已经眯得只剩一条缝的蓝朝升侧着头,扫视一圈。掌心的打火机慢慢地有规律的砸在牛皮椅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抬头,一字一句道:“我只给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如果动手脚的人还不出来自首的话,只要我查出来,对不起,不仅是你,你的家人,你的亲戚,都不用再幻想着过什么平安和顺的日子。相信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事,只要我查出来,你最好求老天保佑,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到我。”话音刚落,zippo打火机从他手中划过一道凄厉的弧度,从空中狠狠砸下,大理石地板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刮痕,竟有火星窜起。

    所有的灯光都已经打开,这么亮的地方,云溪此刻却隐约间见到几个人吓得恍若见到鬼一样的神情。

    全场静得像是个鬼城,没有人敢吭声。

    蓝朝升似早料到监守自盗的人不会开口,那双森冷的眼睛温度又低了几度,他转过头,看了所有高层一眼,像是刮痧一样,一个一个地从他们眼睛上扫过,不留余地。

    良久,指着人事经理的头,狠声道:“除了人事部的人,其他所有的员工都呆在原地不许动。不论是私人物件还是公司电脑,从现在起,人事部的人一层一层地查!”

    嗡地一声,员工们都炸开了锅。

    通宵呆在公司便算了,但强制搜东西,已经是触犯了个人隐私。

    “大家若是觉得公司侵犯了你们的个人权益,我很抱歉。不过清者自清,自己只要没做亏心事,绝对不会被栽赃。相反,如果没有查出来内鬼,公司损失的将不仅是几个亿的事情。我可以很坦白地告诉你们,只要这次竞标失败,我们公司必定亏损严重,裁员是迟早的事。”

    蓝朝升指着门口,对所有员工一笑,可那笑容让人看得甚得慌,全身忍不住要打抖。“如果不能忍受,可以去告我,但今天,谁也不能离开这栋大厦。”

    很明显,即便是背着侵犯个人隐私的罪名,老总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查不出内鬼,以后公司前途堪忧,有没有工作都是个问题,个人隐私这样的问题在生计面前只能暂时隐身。

    众人只得不吭声,静静地呆在原地。

    人事经理擦擦一脑门的冷汗,知道这最得罪人的事推不掉,心已经沉到了最底,但看老总的样子,是要彻查到底了,索性将部门的人手全部拉出来,没多话,直接请示道:“董事长,是从哪一层开始搜起?”

    蓝朝升讥讽一笑,倒是个聪明人的,明白他敲山震虎的意思,直接命令道:“就从这层开始,当着大家的面,你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什么也不能落下!”

    云溪站在一边,看出了意思,便转过身,慢条斯理地泡了两杯咖啡。

    浓浓的黑咖啡散发着馥郁香气,引得整整一层的人都回头看她。

    高层的管理人都认识她,没有吭声。却是其他基层人员摸不清这是谁,不免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她只冷淡着脸,穿过人群,将其中一杯咖啡推到蓝朝升面前。另一杯捧在自己手中,良久才啜上一口。

    人事经理扫了一眼她的反应,心想,果然像传说的一样是个厉害角色,下一刻不敢耽搁,利落地转身,命令众人开始搜查。

    先是各个私人办公室,每人负责一间。打开房门,掀开窗帘,里面的一切袒露在众人面前,一清二楚。

    人事部的人做事向来注重效率,眼下第一时间是拉开办公桌,寻找档案袋,仔细查检文件。随即,搬起电脑,直接集中放进会议室。

    人事经理朝云溪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请求。

    云溪知道眼下他不敢捋老虎须,她是一个外人,却又是整个策划案最核心的人物,身份特殊,求她开口是最好的办法。

    她想了想,到底还是对这蓝朝升道:“蓝总,人事部人力有限,纸质类文件资料交给他们没什么问题,倒是电脑比较复杂,查起来也更费时一些,你看,要不要再找一个部门协助一下?”

    蓝朝升咬牙,看着那一堆电脑,阴森森一笑:“技术部,你们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从我眼皮子底下偷的东西!”

    从人事经理将电脑集中到一起的时候,技术部主管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也没有废话,直接将数十个计算机人员推到最前方,低头插上电源就开始检查电脑里的一切痕迹……。

    整个一层楼,那么多的员工,大气不敢喘,看着这搜得七零八落的场景,脸色青白。

    蓝朝升扫了个眼色过去,众人便一阵颤抖。

    她靠着落地窗,看着眼前的一切,良久,啜上一口咖啡,却是宛若路人,置身事外……。

第四十四章 天怒人怨

    凌晨三点,整个董事长办公室一层楼才正式搜查干净,除了不能移动的办公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换了个地方,查得个底朝天。眼下,所有的电脑堆在会议室里七零八落,人事部和技术部的人面面相觑,看着自己主管没有吭声,自己更是大气不敢喘。

    这样混乱的场景下,蓝朝升却反而平静了,他望了一眼那些杂乱的文件和搜出来的私人物品,随意地摆摆手,“继续。”

    只说了两个字。

    云溪站在他身边,无可无不可地笑笑,转身却是从高往下俯视整个北京的夜景。

    远处的霓虹灯已经渐渐灭了,最辉煌的灯火通明,耀目璀璨都已经开始落幕,取而代之的是深夜的寂静和漆黑。

    即便是商业区,眼下四处也很少有写字楼的灯还亮着。零星几个写字间的晶亮就像是夜间的萤火,格外引人瞩目。

    她穿着的还是那一身显目的礼服,这个时候,温度转凉,已经有些不适。看着所有人吓得面色青紫,却有忍不住倦怠不住打呵欠的众人,挑眉一笑:“虽说是要搜查,大家不能随意粗如,但蓝总总归要考虑大家的身体。内鬼要找,但是员工的健康也要顾着点。”

    话音刚落,员工们灼灼的目光瞬时向她聚拢,掩不住的充满希望。

    已经不算是青年的蓝朝升此刻脸上也多出几分倦色,他看了一眼云溪,想了想,才迟疑开口:“你的意思是?”

    虽说这个项目应该是张博来指导,但经过厉氏的谈判之后,几乎已经没有人再叫嚣要换掉这个小姑娘,看过她的企划案的人更是赞不绝口,直夸经验老道。从那之后,他对这个身份神秘的大学生便多了几分顾虑,但也因此,更愿意听上几句她的建议,所以,刚刚人事经理向她打眼色的时候,他才顺水推舟。

    “我看大家都有些累了,想要睡觉也是理所当然的……”

    “内鬼没找出来,谁也不能离开。”他阴着脸,直接打断她的说话。

    所有员工一阵失望,却依旧不敢吱声。

    很多习惯了加夜班的人也在心里大呼吃不消。熬夜不是没有试过,可那时是工作或娱乐,时间过得飞快。眼下呢,又不能吭声,又不能用手机,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这都已经站了几个小时了,简直就和坐监狱没什么两样。偏老板还阴沉的像是黑无常一样,四周亮晃晃的,头都旋得晕。

    云溪摸了摸胳膊,已经冰凉,估计再这么熬下去,感冒是跑不掉了。

    望着霸道的蓝朝升和一片怨气的职工,她只惬意地转身,随手从包中拿出电话,播了个号过去。

    十分钟后,望着电梯门口送来的床单和被褥,所有人都……惊了!

    这么多数量,这样好的质量,就算是一般家纺店面也不可能有。这人究竟是谁?半夜一个电话,人家就乖乖地送东西过来?还这么速度!

    就连气头上的蓝朝升都不免惊奇地望着她。

    她却似乎浑然未觉,指着地上对众人淡淡一笑:“如果不嫌弃的话,大家找个地方自己休息一会吧。虽然只有几个小时,但养养精神也是好的。”

    男员工还有些迟疑,可女员工们都已经到极限了,浮肿的眼泡提醒她们,再不休息,天亮之后就脸色估计可以媲美鬼了。哪里还有什么礼让的美德,早已经一翁而上,将被褥之类的东西抢到手中,自行去找个舒适的地方窝着了。

    仿佛有默契一般,此刻她们都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老板的存在。就好像发话休息的那个才是给她们发工资的那个。

    蓝朝升没有吭声,只用眼不停地扫视着云溪,仿佛是在看一个怪物。

    此时,他终于察觉出几分不同,到现在才真正地思索起来,这么个还没有进入职场的女孩,脑子里到底藏着什么?

    这么小的年纪,这么周全的思维,这么会笼络人心,看似毫无手段,却处处透着一丝至高往下的气息,便是连辛苦了那么久的企划案被人盗走都可以这般风轻云淡,若说是不知轻重,他更相信她是另一种人——深不可测。

    见自家老板“默许”了在办公楼里打地铺休息的办法,男同志们也快手快脚地跑过去领了床单被褥,虽然挤在一起打地铺看着不甚雅观,但总比站到天亮要来的好。再说,女同志们都不注意了,他们大老爷们还扭捏什么。

    一时间,偌大的办公楼,竟是铺开了一地鲜艳的被子,杂七杂八的睡倒了许多人,就像是小朋友外宿一样,到处都躺满了人。

    除了那些比较注意身份的高层,整层楼的人几乎都已经找不出几个还站着的。

    “蓝总,搜查估计到下午才能结束,如果有消息,您可以直接给我电话。”撩起裙摆,她微微一笑,仿佛对面老谋深算的人狐疑地上下打量她的视线根本不存在。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对那个被偷的策划案毫不在意?还是说,她已经有了其他的主意?

    自然,作为整个案件的领头人,她置身事外的态度,引来了整个金贸国际高层的瞩目,甚至有些人的眼底,已经出现了几分怀疑。

    外边一片漆黑,她站在最亮处,却是闲庭踱步地悠闲穿过众人,“大家不用担心,最迟今晚六点,内鬼就会浮出水面。”

    “叮”——

    像是视线就控制好的一样能够,电梯在她脚边打开,敞开的门内空无一人。

    她挑开裙摆,伸出纤细净白的一双素手,按下了一楼的键扭,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眼神里,慢悠悠地走进电梯。

    朗朗白光,她侧头一笑,像是一株紫色薰衣草,美得飘忽。

    “我还有事,回见。”

    话音刚落,那硕大的电梯门恰恰闭住,她那浅浅挑起的微笑也顿时消失不见,显示盘上那亮亮的数字不变变化,越来越小,直至显示一楼,直达楼下。

    这一刻,所有人只觉得,此人优雅傲慢的,天怒人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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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王者归来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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