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给朕挖
“什么怎么会?”卓然勾起唇角,看着那个侍卫,状似疑惑地问道。
“是什么?呈上来!”皇帝伸出手,身边的太监赶紧拿出帕子,将那东西接过来,呈到了皇上面前。
皇帝定睛一看,“这就是你说的人偶?”他举起手中的东西,冲着那个证人问道。
卓胥也看到了皇帝手中的东西,那是个玉制的,不是人偶,看起来倒像一个什么兽类,他顿时愣住了。
“父皇,这……”
“这什么这?你的下属眼睛是不好吗?能把这东西看成人偶?”
他顿了顿,又看向卓然:“老六,此事你可知情?”
“回父皇,儿臣知情,这是儿臣让人埋的。”
“你是闲得没事干吗?埋这玩意儿做甚?”皇帝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父皇有所不知,此物名为玉貔貅,是一种五行属土的吉祥物,有招财旺运,镇宅保平安的作用,儿臣之所以把它埋在这里,是希望可以借它的吉祥寓意保佑这次动土平安,桥梁可以顺利建成,还有此处对岸就是太庙,儿臣也希望家宅安康,先祖安宁。”
一番话说得皇帝颇为感动,“难得你有这份孝心,起来吧。”
“谢父皇。”卓然缓缓地站了起来。
卓胥看卓然如此轻松地摆脱了嫌疑,又岂能甘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可不愿意错过,“父皇,儿臣的侍卫说他看到这个人埋人偶,也不像在撒谎,父皇何不审问一下这个人,也好查个清楚。”
皇帝看了他一眼,转而又看向跪在地上的证人,“你昨日埋的可是这个?”
“不,不是。”他不敢对皇上撒谎。
“还不从实招来,等着朕诛你九族吗?”皇帝的声音低沉,透着浓浓的杀机。
“皇上饶命,小人说,小人全说!”他连连告饶,随后把自己知道的都和盘托出。
“昨日有人给了小人十两银子,让小人来此地埋两个人偶,那人带着帏帽,看不见脸,只能看见他手中有把长剑,上面刻了个萧字,还有小人记得他的声音,再听见定能辨认出来。”
“萧字?”皇帝听了他的话,在心中思索。
“父皇,儿臣记得,六弟有一个侍卫叫萧杨。”卓胥适时地提醒道。
“难道就凭一个萧字,就能确定是萧杨?”卓然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去!把萧杨叫来。”皇上下令道。太监领命而去。
“皇上,萧杨在此。”传旨太监没走几步,萧杨就出现了。
他上前来行了礼。
“你看清楚了,可是这把剑?”皇上命萧杨将佩剑交出来,萧杨十分配合。
“是,就是这把剑。”他拿过剑,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仔细确认,“只是那个萧字,怎么不见了?”
皇上看了萧杨一眼,示意他解释。
“皇上,属下的剑上从未刻过字,何况,就算属下的剑上刻了字,也不会在做这么隐秘的事时大摇大摆地拿出来,这不是给人留把柄吗?属下虽然是个武人,却也没有那么傻。”
他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让人无法辩驳。
“你仔细听听他的声音,你不是说记得他的声音吗?”卓胥提示那个证人。
“对,好好听,仔细听,朕要听到实话,胆敢撒谎,等着被诛九族吧。”
“回,回皇上,不是这个声音。”那证人跪在地上,哭了,他是真的很委屈,为了区区十两银子,被抓到这里,说错一句话就要被诛九族,太惨了!
“你口口声声说埋了人偶,现在让你辨认,你又什么都认不出来,你是在逗朕玩儿么?”皇上已经明显不耐烦。
见此情景,卓胥决定不再拖下去,速战速决,“父皇,既然他说埋了人偶,想必到了此时定然也不是撒谎,不如叫人开挖,如果有,总能挖到的。”
曲元赫昨夜也派人埋了人偶,而且是在卓然之前,并且那两个人偶可是确确实实写了父皇的生辰八字的。他相信,只要开挖,一定能找到。
卓然看着他的表情,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袁书扬将卓然的这个表情尽收眼底,他很期待,这个人偶到底能不能挖出来。
“父皇,万万不可,此地正在动工,大面积开挖不但有坍塌的风险,而且会影响此地的风水。”卓然急切地说道。
“呦~六弟什么时候也开始相信风水了?你不是最不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吗?”卓胥阴阳怪气地讽刺他,他才不信卓然的鬼话,无非就是怕找到证据而已。
卓然越是这么说,就越是证明他心虚,也就越证明他猜的没错。
“来人,给朕挖!”
皇上一声令下,工匠们全都加入到挖土的队伍中,卓胥的那个侍卫也跟着挖,他已经问过曲元赫的侍卫,知道东西埋在哪,他先是做做样子,随后就朝着埋东西那里开挖。
三挖两挖的,就给他挖到了东西,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先叫唤,而是把东西完整地挖出来后才说:“有发现!”
皇上带着众人纷纷上前来,果然见坑里躺着两个白色人偶,身上还扎满了针。
侍卫把人偶拿了出来,抖干净上面的土,放到了帕子上,呈给了皇帝。
皇上接了过来,翻过人偶的身子看了一眼,脸色立即变了。
见此情景,卓胥心中有数了,他厉声喝道:“六弟,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敢诅咒父皇?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没有诅咒父皇,五哥不要血口喷人!”卓然赶紧解释,那急切的样子分明就是被撞破之后的做贼心虚。
“还敢说没有?那这写着父皇生辰八字的人偶怎么解释?”
卓胥的话咄咄逼人,仿佛已经开始对卓然进行宣判了。
皇上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一言不发,目光晦暗不明。
“五哥怎能证明这个人偶是我埋的?”卓然的声音越来越低,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
“你派来埋人偶的人都被抓住了,岂容你抵赖?”
“我派来的?那你倒是问问他,是谁发现他在这埋人偶的?”
“当然是我的侍卫。”卓胥理直气壮地说道。
“不如父皇亲自审问?”卓然看着皇帝的眼睛,父子两个对视了一眼。
皇帝转头问那个证人:“是谁发现了你在埋人偶,并把你抓了回去?”
证人此时早已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心思编什么瞎话,况且他也不敢编。
“回,回皇上,小人也,不认识,但那个侍卫也,管他的主子叫殿下,不是眼前的,这两位殿下。小人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和手里的兵器,好像不是,永定国的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不是永定人,也叫殿下,那目前在奉城的,除了南离太子曲元赫,还有谁?
皇上冷冷地瞥了卓胥一眼,“老五,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偶上的生辰八字是朕的呢?人偶刚挖出来,朕记得并未给你看过。”
卓胥一听这话,顿时不知该作何解释了,他吞吞吐吐道:“儿臣,儿臣是,猜的。”
“你倒是会猜,莫不是在心里诅咒朕呢?”
“冤枉啊父皇,儿臣不敢!”卓胥赶紧跪下磕头,连连认错喊冤。
皇帝把人偶扔到了他面前,“你自己看!”
卓胥拿起人偶一看,只见上面写的竟然是卓然的生辰八字。
“怎么会是……”他没再说下去。
皇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皇上把人偶踢到了那个证人面前,“看看,这两个人偶可是你昨夜埋的?好好看看背面的字,再敢胡言乱语,朕割了你的舌头。”
证人的心里已经完全崩溃了,“回皇上,小人不,识字,不知道,是不是啊。”
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那人偶完全一样,但他又记得后面的字不是这样的,他已经完全分不清了。
“什么?混账!你不识字还敢说那把剑上刻了个萧字?”皇上怒极。
“那都是昨晚那个殿下告诉我的,皇上饶命啊!小人可是把什么都说了,没有任何隐瞒!”他不停地磕头。
92 你今天吃了什么
皇帝不耐烦地摆手,让人把他带下去。
“传旨,将五皇子带回府上,软禁起来,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外出,任何人也不得探望,违令者斩!”
“父皇,儿臣冤枉啊!”卓胥连连磕头,就是不认错。
“带下去!”皇上一声令下,羽林军上前将卓胥拖走了。
袁书扬也跟着走了,走出去几步,他又回头看了卓然一眼,随后转过身走了。
卓然从容不迫地跪下谢恩:“谢父皇主持公道。”
皇上瞥了他一眼:“行了,少卖乖,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
皇上早就已经看了出来,此事是老五陷害老六,只是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南离太子的参与,看来老五是与南离太子联手对付自己的兄弟,他岂能容忍?
卓然知道父皇并不是一开始就想为他主持公道的,想必父皇也想看看这地底下到底埋了些什么东西,只不过这一连串事情的发生,再加上卓胥急切陷害他的样子,让父皇明白过来了而已。
今天是没挖到与父皇有关的东西,倘若挖到了,想必父皇就不会管是不是有人陷害,定然要处置了他。
皇上起驾回宫了,卓然继续留在这里,他把地上的人偶拿了起来,看了看,想不到这东西竟然也有人信,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把两个人偶点着烧了。
昨日那四个写着皇帝生辰八字的人偶他早就让人挖出来烧了,如果让父皇看见,不管那东西有没有诅咒之意,都是大不敬之罪,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卓然回到东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他走进寝殿大门,就看见廊下坐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落落。”
他叫了她一声。
余落落飞奔过来,扑进了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阿然,你没事吧?”
“我没事。”卓然抱着她,安抚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说了稷河上的事,担心你,就来找你了,可他们说你还没回来,我就在这儿等你了。”
“傻瓜,不用担心我,我早有准备。”他揉了揉她的头说道。
“那你快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宫里只听到了只言片语,都是跟着御驾那些宫女太监回来说的,不详细。”
“好。”
卓然把事情大致给她讲了一遍。
余落落盯着他的脸,一直盯着,好久都不动一下。
“怎么了?”卓然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幸亏你聪明,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余落落感觉后怕。
“聪明,倒也不尽然。”只是危机感强一些罢了,经历使然,当然要想的多一些。
“你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然我会很担心你。”余落落坐在他的腿上,搂住了他的脖颈。
“好,我答应你。”卓然紧紧地搂住她纤细的腰,把脸埋在了她的颈窝。
“阿然,我今天晚上要留下来陪你。”余落落依偎在他怀里,乖巧的好像一只小猫咪。
“哦?是哪种陪?”卓然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坏坏地笑了。
“就是你不许对我做什么的那种陪。”她双手抓住他的两只耳朵,抬起头,看着他,一脸严肃地说道。
“好。”他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妥协道。
卓然去沐浴,换好衣服出来后,就看到余落落躺在床榻上,蜷缩着身体,一脸痛苦的样子。
他快步走了过去,在床榻边坐下,神色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我肚子疼。”余落落看上去很难受,一直捂着肚子,脸都白了。
“为什么会肚子疼?你今天吃了什么?”
“跟平时一样,就是多吃了两支冰糕。”她的声音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
“胡闹,这才几月份,你就吃冰糕?”
“我好疼,阿然。”她看起来可怜极了,卓然看着她的样子,也狠不下心来说她。
“来人。”
双喜从外面进来了。
“去找个水囊来,灌上热水,快点!”
他看着余落落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心疼得不行,也着急得不行。他把手覆在了她的肚子上,轻轻地揉了起来。
“怎么样?好点儿没?”他拿起旁边的帕子,给她擦额头上的汗。
“还是疼……”她捂着肚子,疼得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来了,殿下。”双喜拿着水囊走了进来,他把水囊递给了卓然。
“来,落儿,把这个贴到肚子上面。”
余落落听话的把水囊放到了肚子上,暖融融的气流瞬间涌遍了全身,慢慢的疼痛得到了缓解,终于缓过来一些了。
“好点儿没?”卓然在旁边急切地问道。
“嗯,好多了。”余落落可怜巴巴地说道。
这时海棠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参见太子殿下。”
她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子。
“让你照顾郡主,你就是这么照顾的?现在才三月份,就开始吃冰糕了?”卓然不满极了,语气非常严厉。
吓得海棠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殿下恕罪,奴婢知错了。”
“你干嘛要骂她?关她什么事?”余落落不愿意了,瞪大眼睛看着卓然。
“手里拿的什么?”卓然看着海棠手里的布袋子问道。
“是月信带。”
“来了月信还吃冰糕,你是不是不想好了?”卓然看着躺在床上的余落落,声调都不自觉地高了好几个度。
“啊,我好疼。”余落落大叫起来。
一下子把卓然的怒气给顶没了,他赶紧俯下身来安抚她:“抱住,抱住这个,就不疼了。”他把水囊一直往她身上贴。
余落落感觉舒服点儿了,就要坐起来,卓然一把把她按了下去:“做什么?”
“换上那个。”她指着月信带一脸窘迫地说道。
“好,那换吧。”他放开了她,把人都清了出去,自己也出去了,等余落落换好后他们才进来。
余落落躺在床上,继续用水囊焐肚子,慢慢的身上暖和起来,肚子也不疼了,困意渐渐袭来,她睡了过去。
卓然一直坐在床边陪着她,看到她睡着了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终于放下心来。
“跟孤来。”他对海棠说道,语气冷得好像要结冰。
海棠跟着他去了偏殿。
“这是第一次,孤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下次如果再发生这种事,等着你的就是五十大板,你可记住了?”
他的声音冷厉得没有一点感情,海棠只感觉自己的后背冷汗涔涔。
“奴婢记住了。”
“出去。”他开始赶人了,声音透着不悦。
“是。”海棠赶紧消失在了他的面前,生怕走慢了一步他反悔。
卓然回到了寝殿,看着床上的余落落睡得很香,他也没挪动她,脱了外衫,睡到了里面,这一夜余落落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卓然醒的很早,他一向早起,已经习惯了,余落落还没醒来,他没吵醒她,知道她睡不好就会不高兴,他轻手轻脚地起来了,没叫宫人进来伺候,自己穿好了衣衫鞋袜。
然后去了外间,外间守着的宫人见他出来都吃了一惊。
“殿下怎么……”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闭嘴。”
宫人赶紧识趣地闭上了嘴,不过心里却很纳闷,殿下这是怎么了?今日怎么如此反常?
“都出去,东西留下,孤自己来。”他低声吩咐道。
宫人们不敢说话,只是纷纷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卓然轻手轻脚地洗漱完,自己端着杯盆出去了。
把门外的宫人又吓了一跳,殿下今日为何这般?不让人伺候,还不让人出声儿。
93 想让孤娶你,做梦
“去备些燕窝粥,放灶上温着,等郡主醒来吃。”卓然对身边的宫人吩咐道。
“是。”
“不要进去吵郡主睡觉。”
“是。”
宫人们齐齐应声,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殿下是怕吵到郡主睡觉,才不用人伺候,还不让她们发出声音。
也不怪她们愚钝,只是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这是郡主第一次留宿在这里,她们虽然知道殿下对郡主十分宠爱,可是没想到宠爱到了这种地步。
卓然用过早膳后就去上朝了,下朝后又去了稷河督工。余落落睡到辰时才醒,醒来就发现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她叫了声海棠,门外的海棠听见声音赶紧推门进来。
她端来了热水,给余落落洗漱,刚洗漱完,就有宫人端来了燕窝粥,余落落对这碗及时出现的燕窝粥很满意,她已经饿得不行了,端起碗来吃了个精光。
吃饱喝足后,就要回落熙宫。此时,余落落昨晚留宿太子寝宫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东宫,尤美人和史奉仪一早就带着妃嫔们来了。
东宫没有高位妃嫔,只有皇帝硬塞的这些低位妃嫔,由于她们地位低,倒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但这并不代表她们不嫉妒。
史奉仪还记得太子上次差点把她按到水里呛死的事情,她现在想起来还害怕得不行,太子怎么那么狠啊,真是一点儿也没手下留情。
原本这些女人就视余落落为眼中钉,现在一听说她昨夜留宿在太子这里,就更嫉妒了,一个个说起话来酸的不行。
“呦~郡主真是好福气呀,这都什么时辰了,才起?”史奉仪阴阳怪气地讽刺道。
她们来之前就打听过了,太子不在宫里,所以她们才敢来。
“郡主养尊处优的,可不像我们这样连懒觉都不敢睡。”
“也不一定是多养尊处优,郡主本就出身乡野,可能随意惯了,不懂得这些规矩。”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嘲讽。
“郡主,你别介意,她们就是性子直,说话也没个分寸,你不要和她们计较。”尤美人赶紧出来打圆场。
余落落看着她们这些人一个个尖酸刻薄的嘴脸就不爽,不就是嫉妒吗?好,既然如此,那就加把火,让她们再嫉妒嫉妒好了。
“你们这么说我真的感觉好惭愧呢,我昨天太累了,一不小心就睡过了时辰。”她佯装出一副很懊悔的样子。
“累?你做什么了就累?”众人纷纷感到好奇。
“伺候太子殿下能不累吗?你们也知道太子殿下年轻,体力好。”余落落作出一副很害羞的样子,捂着脸不好意思看大家。
听了她的话,妃嫔们脸都绿了,她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有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吗?什么都往外说。
即使被太子宠幸了,也不要这样拿出来显摆吧?一股熊熊妒火在妃嫔们中间蔓延开来,她们连太子的身都近不了,可余落落呢?还没嫁进东宫就敢堂而皇之的睡到太子的寝殿里,还明晃晃地跟她们炫耀,真是没有礼义廉耻。
“郡主还真是作风豪放,这与太子殿下还未成婚呢,就公然侍寝了?”
“是啊,这也太不懂规矩了,郡主置皇家的脸面于何地?”
“郡主如此行事,当真是无所顾忌,就算你不在意自己的名声,难道也不在意太子殿下的名声吗?”
妃嫔们觉得自己占了理,数落起余落落来一套一套的,振振有辞,掷地有声。
“你们想到哪去了?谁说我侍寝了?我来了月信,要怎么侍寝?”余落落给了她们一个大反转,给她们都整懵了。
“那你刚才说伺候太子累的?”
“对啊,是你自己说的。”
“除了侍寝,还有什么能那么累?”
妃嫔们开始纷纷为自己开脱,都觉得与自己无关,是余落落说话有问题,故意误导她们,事实上余落落就是故意误导她们。
“昨日殿下让我陪他练功,你们也知道殿下武功高强,又年轻力壮,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是他的对手,不过殿下也没真的跟我练,就是教我两招儿,可是依然把我累着了,体力不支,所以昨晚就睡在了这里。”
众人一听,哦,原来是与殿下打情骂俏累的,说什么教两招儿,虚伪!肯定是手把手地教呗,要说这余落落真有本事,这种招数也想得到?为了勾引太子真是不遗余力!
大家心里纷纷鄙视她,但又不得不佩服她的手段,把太子的心抓得紧紧的,她们咋就没有这种本事呢?
有个别心思活络的,已经准备跟余落落套近乎了,想私下里向她讨教讨教,余落落看着她们一个个憋了巴屈的样子,懒得理她们,拍拍屁股回落熙宫了。
望着余落落远去的背影,尤美人的眸子里有种一闪而过的情绪,她赶紧隐藏好。
……
鸿胪寺
曲元赫正在大发雷霆,精心设计的计划又失败了,他昨日去了末末那里,手下的人没敢回报,等他昨晚回来时才报,他昨夜已经发了一通脾气,今早起来越想越不爽,又发了一通脾气。
他不明白,这么周密的计划,为何还会失败?卓然是怎么知道他们要在修桥梁时动手脚的?他为了不暴露,特意选在了晚上工匠们都走了时才去,而且侍卫回来也说了,他埋完东西了卓然的人才去,怎么还会被发现?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卓然此人着实难对付,看来必须得解决掉他才能安心回南离,否则留下这样一个对手,将来必定后患无穷。
他正思索良策时,紫妗进来了,这几日曲元赫每日出门,半日才归,紫妗觉得他的心思完全不在正事上了,一门心思地就想着那个女人,她觉得有必要劝一劝他。
“殿下今日还要出门吗?”
曲元赫正在气头上,自然没有什么好语气。
“与你何干?”
“殿下还记得我们来奉城是做什么的吗?”
“孤自然记得,用不着你提醒。”他看了紫妗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悦之情。
“既然记得,就请殿下以大局为重,好好履行自己的责任。”
曲元赫的怒气瞬间又上来了,直顶到了脑门,一下子把茶杯扫落到地上,“啪”的一声在紫妗脚边摔了个悉碎,瓷片飞溅,滚汤的茶水泼到了紫妗的脚背上,她一声也没吭。
“你竟然教训孤?谁给你的胆子?”他语气阴戾,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气,仿佛要把她撕碎。
“忠言逆耳,殿下自然是不愿听的,恐怕现在殿下能听进去的只有那个女人的话吧?”
她已经没有理智了,看到他刚才的举动,她只觉得失望透顶,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耗费了自己六年的青春,结果什么也没得到,她为自己感到不值得!
“说来说去,你就是因为嫉妒吧?怎么?嫉妒末末得到了孤的宠爱,你没有是吗?对!孤就是喜欢她,宠爱她,孤还要带她回南离,封她为侧妃,而你一辈子只能当孤的奴才,永远也别妄想成为孤的女人!想让孤娶你,做梦!你不配!”
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不管什么话都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本来就因为计划失败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这个不知死活的紫妗非要撞上来,那他就索性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好了,让这个一心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女人趁早认清现实。
“好,殿下总算把自己的真心话都说出来了,这些年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吧?从来都把我当成了你的奴才,我想问问殿下,可曾有某一个时刻,哪怕是很短暂的一个时刻,对我动过心呢?”
94 该死的紫妗
“没有,从来没有!一个短暂的时刻也没有,即便我肆意蹂躏你的时候也不曾对你动过心!”
紫妗犹如被雷劈中一样,她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她只觉得浑身冰冷,从头冷到了脚。
她以为他对她至少是有一点感情的,哪怕只有一点点,谁知连她这么一点点的一个幻想,他都要浇灭,不给她留下一点希望。
从她被他收留的那一刻起,她的心里就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虽然她是为了报仇才勾引的他,但若不是原本就倾心,她又如何能放下女子的脸面去做那等下贱之事?
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仰慕他的,她想要名分,也不过是想要一个正大光明陪在他身边的身份而已,如今看来,她当真是太傻了,傻得彻彻底底,傻得毫无保留,傻得一败涂地。
她什么也没说,转过身缓缓地走了出去,脚背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她仿佛感知不到……
曲元赫实在心情烦闷,就出去找个酒楼喝酒去了,他要了个雅间,让小二把最好的酒给他拿上来,很快小二就拿来两坛杏花春,他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了起来。
喝了整整一坛,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了,又要去拆另一坛,侍卫见状赶紧上前阻拦。
他大喝一声:“滚!连你也要来管我是吗?你们一个个的都要造反不成?”
侍卫不敢再拦,只能由着他,他又把这一坛也喝了个精光。此时他已经完全不清醒了,迷迷糊糊中看到末末来了,他很高兴。
“末末,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你知道吗?他们都不听孤的,他们都要造反了!”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抓着末末的手不放,侍卫也知道他们的关系,没有多加阻拦。
“殿下,我们回去吧,不要再喝了,喝多了伤身体,明日起来您会难受的。”
“还是你好,只有你,关心孤,他们都是废物!孤不要他们伺候,让他们都滚!”
“是谁惹殿下生气了?”
“就是那个该死的紫妗,孤不要见到她,让她滚得远远的……”他的话说的模糊不清。
“好,那我们不见她,殿下今晚跟我回去吧?”
“好,我们回去,回你那儿去……”
他已经不省人事了,末末让侍卫扶起了他,把他扶上了马车。
此时鸿胪寺内,寺丞过来找紫妗,说是有要事要与南离太子商议,问太子人呢?紫妗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实际上她的确不知道,最近这段日子,他去哪里一向不跟她说的。
寺丞表现得很着急的样子,说是关系到南离国计民生的大事,一定要与南离太子当面详谈才行,他让紫妗出去找找。
紫妗虽然很生气,可也不想在这种国家大事上耽误,但她也不知道曲元赫去了哪里。
“你们有没有除了鸿胪寺之外的落脚地?若是有你就快去找,若是没有,就找找奉城的客栈和酒楼。”寺丞适时地提醒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紫妗想起了城西的那个民宅,那次刺杀失败后她去过那里,最近曲元赫也经常去,她曾侧面跟那些随他出门的侍卫们打听过。
她飞快地跑到了马厩,翻身上了马,一路直奔城西而去。
进了城西的院子,只见湖中心的一个小亭子里有微弱的亮光,夜晚风凉,亭子四周的帏幔都放了下来,紫妗缓缓地走了过去。
里面传出了说话声。
“六年前若不是孤收留了她,她恐怕早就去地下跟她的家人团聚了,想不到她竟然恩将仇报,真是个白眼儿狼!”
“殿下息怒。”
“息怒?叫孤如何息怒?一个奴才竟然敢如此干涉孤的事?难道把自己当成主子了吗?”
“殿下莫要与她一般计较。”
“是孤与她计较吗?明明是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痴心妄想爬上孤的床!下贱!”
虽然紫妗今天亲耳听到了曲元赫骂她,但她还是不愿相信这是他的真心话,晚风吹来,掀开了帏幔一角,紫妗看到了一块再熟悉不过的玉佩,那是曲元赫的随身玉佩,从不离身。
“当年孤写了那封举报信看来一点也没做错,她如今当了奴才尚且如此嚣张,倘若她的家族还在,孤被她缠上还有活路吗?”
他的话犹如当空炸雷一般,在紫妗的头上炸开,她的脑子嗡嗡作响,后面他说了啥,她完全都没听见,她只听见了那封让她全家灭族的举报信是他写的。
因为那封举报信,她的家人被安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一夜之间,家人尽数死光,连七个月大的婴孩儿都没能幸免,而她,也成了没人要的孤儿,再也没享受过一点家庭的温暖。
在全家被灭门之后,她一直在苦苦追查当年写举报信的那个人,可是多年来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查到,现在她明白了,为何查不到,因为那些真相都被他掩盖了。
他终日在她身边,她的所有行动他都知道,她又怎能在他的严密监视下查到真相呢?想到自己像个小丑似的在他眼皮子底下表演,她就感觉可笑,这么多年她还一直以为是他救了她,原来他才是导致她全家被屠的罪魁祸首!
她再也忍不下去了,拔出随身佩剑冲进了亭子,“曲元赫,我要杀了你!”
曲元赫听到她的声音,一个闪身,逃出了亭子,紫妗只看到了他的衣衫一角,还有身上的玉佩。
紫妗怒不可遏地追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侍卫冲过来与她厮杀在一起,曲元赫趁机跑了。
紫妗一心想要杀了曲元赫,没与那侍卫过多地纠缠,摆脱他追了出去。
出了院门,就看到曲元赫骑着她的马跑了,只留下了一个渐渐远去的背影。
紫妗怒不可遏,她飞快地在后面追,但马毕竟四条腿,况且曲元赫先跑的,本来就落她很远,即使运起轻功也很难追上,她跑出去了很远,终于在路边见到有个骑马赶路的,于是抢了那人的马。
可是前方的曲元赫已经不见了踪影,紫妗打马直奔鸿胪寺而去,她知道曲元赫也许不会回去,但她也不知道别的落脚地方,于是打算回去碰碰运气。
曲元赫果然没回鸿胪寺,不过却有送信儿的回来了,说是太子殿下今晚歇在了末末姑娘那里,紫妗怒火中烧,一把长剑架在了回来报信儿的侍卫脖子上,逼着侍卫带她去找曲元赫。
寺丞见此情景,哪里还能坐得住,他悄悄地去把南离国的使臣全部叫醒了,说是有人要刺杀南离太子。
这些南离使臣哪里还能坐得住?他们都是根随太子来出使的,若是太子死了,他们还能回去吗?
使臣们赶紧起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一个个衣衫凌乱,抓着寺丞就问太子在哪里,让寺丞带他们去找。
寺丞自然是知道末末住的地方,但他没说,而是叫来了平时跟着南离太子出门的一个侍卫,让他带着他们去末末住的地方,曲元赫见天儿地往那跑,侍卫自然是知道的。
此时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带着这些使臣们去了,鸿胪寺马厩里的所有马匹全被骑走了,他们还庆幸,幸亏马匹够多。
95 曲元赫,卒
末末的院子
紫妗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末末的住处,屋子里一片漆黑,显然主人已经睡下了,紫妗趁侍卫不备,打晕了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床上的人衣衫不整,吓得叫出了声:“殿下,快醒醒,有人闯进来了!”
曲元赫迷迷瞪瞪,脑子完全不清醒:“不管,睡觉!”
他一把搂住了末末,此举看得紫妗再也遏制不住自己,她举起长剑就冲了过去,睡在里面的女人飞快地往旁边一滚,就从床榻上掉了下去。
紫妗举起剑就朝着曲元赫的胸膛扎了下去,可能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就在剑刺破曲元赫的皮肤时,他痛得醒了过来。
一把抓住紫妗的剑,抬起一脚,踹到了紫妗的肚子上,紫妗没想到他会醒来,没加防备,被他踹出去两米远。
他从床上坐起来,手中拿着她的剑,身子摇摇晃晃的,感觉眼前天旋地转,模模糊糊的,看什么都是重影儿。
紫妗从地上站起来,拔出放在桌子上的曲元赫的佩剑,与他打了起来,曲元赫喝了太多酒,感觉四肢无力,浑身发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没两下就被紫妗的剑刺中手臂,他吃痛扔掉了手中的剑。
紫妗把他掀翻在地,几剑刺了下去,却都没刺中要害,她还是对他下不了手,血流了一地,她收起剑,转过身准备离开。
可他却在这时又捡起了地上的剑,奋力地朝她刺了过来,紫妗握住剑柄,朝后方猛然一刺,丝毫没留手,剑贯穿了曲元赫的身体,他睁大了眼睛,缓缓地倒了下去。
门外涌进了一大群人,为首的寺丞和侍卫手里还拿着火把,见此情景,他们都大吃一惊,飞快地跑上前来,口中大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此时的曲元赫躺在一滩血泊中,不断抽搐,看样子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他的口中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紫,妗,为,为什么?”
“殿下不要说话了,保存体力,快去找大夫啊!”寺丞声嘶力竭地喊道。
大家手忙脚乱地往外跑,曲元赫的手慢慢地落了下去,没有了气息。
使臣们纷纷上前抓住紫妗。
“你为什么要杀太子殿下?你疯了吗?”
“你杀了太子我们回去怎么交代?你这是想要我们的命啊!”
“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呀?你想让大家都跟着你一起死吗?”
他们恨极了紫妗,疯狂地摇晃着她。
紫妗举起了剑,众使臣吓了一跳,纷纷后退,紫妗的身手他们是知道的,反正她已经杀了太子,估计是不想活了,但他们可不想做她的剑下亡魂。
可是紫妗只是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撕下衣摆,飞快地在上面写着字。
鸿胪寺丞却在这时哭了起来,“紫妗姑娘,你不该如此啊,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你怎能对太子下杀手呢?这让我永定国如何向南离交代啊?万一两国因此起了争端该如何是好?”
“这是认罪书,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杀的,定不会连累你们。”
她写了两份一模一样的认罪书,一份递给了那些南离国使臣,一份递给了鸿胪寺丞,然后拿起了剑照着自己的脖子用力一抹,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见一股鲜血扑面而来。
紫妗倒在了地上,她伸出手,目光看着曲元赫的方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
第二天一早,皇帝刚起床,贴身内侍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皇上,南离太子昨夜被人杀了!”
“什么?”皇帝惊得从床榻上一跃而起。
“南离太子的义妹不知因何故,昨夜闯进了太子歇息的院子,杀了他。”
“那义妹人呢?”
“杀了南离太子后,自杀了。”
“南离国的储君死于我永定国的都城,此事恐怕没法善了啊。”皇帝痛心疾首地说道。
“当时南离国的使臣们都在场,他们亲眼看见了南离太子死于他义妹之手,即使他们想借题发挥,也找不到理由。况且,那义妹当场写下了认罪书。”
“认罪书何在?”
“在此。”内侍连忙呈上了叠好的认罪书。
皇上展开一看,顿时觉得触目惊心,这认罪书竟然是用血写的,可见此女子心中有多大的仇恨,他实在不明白,这义妹也不是一天两天认的,为何忽然就有了这么大的仇恨至于到杀人的地步呢?
不过有了目击证人和这认罪书,事情倒是没那么麻烦了。
“传旨,派骁骑营护送南离使臣队伍回国,务必确保队伍顺利到达南离。”
“是。”
与此同时,东宫的太子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听完后,他的脸色无比平静,似乎一切早在他的掌控之中。
“末末呢?”
“已经进宫了,在外面候着。”
“让她进来。”
末末进来了,单膝跪地向卓然行礼。
“殿下英明,时机刚刚好,昨日南离太子听说了稷河的事,受到了刺激,与那紫妗大吵了一架,然后独自买醉,属下把他接回去时他已经不省人事,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属下还是给他灌了一杯狼人醉,紫妗来时,酒劲儿正发作,他无力反抗,被紫妗所杀。”
狼人醉此酒后劲儿极大,哪怕酒量再好也敌不过三杯,而且喝完浑身无力,站都站不起来,须得睡上三天三夜,彻底酒醒后才能恢复。
“此事你办的很好,想要什么赏赐?”
“属下没有什么高雅的爱好,只喜欢银钱。”
“你倒是直接,那就赏你白银万两吧,至于其他的,你去库房挑。”
“谢殿下。”
“这阵子你先回霁州去避避风头。”
“殿下,还有一事,属下要向您请罪。”
“请罪?何事?”
末末还是决定自己先招,毕竟她以下犯上,说了大逆不道的话,虽然是形势所迫,可她确确实实说了,而且当时鸿胪寺丞也在场,若日后从他嘴里说出来,可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于是她把那日在鸿胪寺内说的话转述给卓然听,卓然听完,脸色都变了。
“什么?你说邱明昌要把你送给孤?”
“还说了殿下,冷漠,不近人情……”她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旁边的赤鸢在心里为末末捏了一把汗,这丫头胆子可真够大的,她不要脑袋了吗?敢如此诋毁太子殿下,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看来她今日难逃惩罚啊。
“属下绝非有意要那么说的,只是当时形势所迫,为了取信于南离太子,属下只能那么说。”
“你说孤冷漠,不近人情,孤且不与你计较,可你说邱明昌要把你送给孤就不可饶恕,下去领五十……”
“领五十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余落落就推门进来了,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卓然看着走进来的她,到了嘴边的“鞭子”生生地改成了“两银子”。
末末不解地问道:“殿下刚才不是已经赏了属下白银万两吗?为何还要再赏五十两?”
“得了便宜还卖乖,真以为孤不知道你做的好事?”他凌厉的目光扫了门口站着的萧杨一眼,萧杨立即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出去。”他对末末下了逐客令。
“是,属下告退。”末末吓得一激灵,低下头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他看向余落落,目光中的冷厉尽数退去。
“我想你了。”余落落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十分娴熟地坐到了他的腿上。
赤鸢和萧杨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萧杨只说末末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她,请她来一趟东宫,老实说她其实不认识末末,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退出去的那个就是末末。
“没什么。”
“谁是末末?她有事要告诉我吗?”余落落好奇地问道。
“她已经跟我说了,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调查出袁书扬是南离皇帝的私生子而已。”
96 兵不厌诈
“什么?师兄是南离国皇帝的儿子?”
“嗯。”
“那他干嘛不回南离?待在奉城做什么?”
“也许他别有目的。”
“什么目的?”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他不想让她卷进这些事情中来,也没有详细说。
末末回了霁州,其实她与曲元赫什么也没发生,做了这么多年的死士,她自有保护自己的一套办法,像曲元赫这种男人,自视甚高,戒备心强。
你越是对他投怀送抱,他越觉得你对他有所企图,相反,你越是规矩守礼,他越觉得你对他真情实意,没有其他目的。
而且曲元赫从小不得南离皇帝的欢心,没得到过认可,他迫切地想要别人的认同感,想要别人毫无保留地支持他,而末末就利用了这一点,给了他想要的认同感,所以他才上了当。
并不是末末有多高明,而是她深知人性的弱点。在所有的任务中,她都是把自己当成了局外人,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事情,这样她就不会掺杂个人感情。
其实有很多任务对象都对她很好,但她深知这种好是由于她先营造出一个假象用以迷惑他们,让他们沉浸在这个假象中,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们才会对她动情,他们爱的不过是那个假象里的她而已,不是真正的她。
她绝不允许自己对任何一个任务对象动情,因为她明白,从接受这个任务那天起,就没有回头路,想要走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完成任务。
自从十年前,太子把她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发誓,要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刀,替他扫平一切障碍,而此生,她也绝对不会再对第二个男人动情。
但她也只想做一把利刃,因为她不想成为第二个紫妗。
傍晚,一身黑衣的侍卫进了东宫书房。
“殿下,这块玉佩该如何处置?”
他将手里的玉佩呈给了卓然,卓然接过来,拿在手中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递给了侍立在旁的萧杨。
“砸了,彻底些。”
“是。”
黑衣侍卫退下去了。
“殿下,属下有一事不解。”萧杨道。
“说。”
“殿下是如何得知六年前举报紫妗家人通敌的那封信是南离太子所写,属下记得,如风的信中并没有说。”
“孤不知道,紫妗查了六年都没查出来,孤如何会知道?”
萧杨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那殿下是骗……骗?”
卓然看了他一眼,他立马住了嘴,没敢再说下去。
“兵不厌诈。”
卓然拂了拂袖子,走了出去。
萧杨默默地咽了口唾沫,殿下还真是……光明磊落。
卓然去了落熙宫,进门被告知余落落在小厨房,他好奇地朝厨房走去。
此时余落落和十二公主正在做点心,她们摆了一大桌子的面团和各种食材,点心不知道做的怎么样,反正材料备得倒是挺全的。
“你们在做点心吗?”
“哥!”卓云姝看见卓然走进来,欢快地喊道。
“怎么?韶华宫放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他打趣道。
“人家是想嫂子了嘛,就过来看看。”
余落落已经习惯了她这么叫,早就欣然接受了。
卓然笑了笑,“你们俩当真会做点心吗?”
“瞧不起谁?等我们做好了让你品鉴一番。”卓云姝信心满满。
余落落看着这兄妹俩斗嘴,觉得好笑,在皇宫中能有这样的兄妹情不容易。皇室中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本就淡漠,充斥着争权夺利的味道,但卓然和卓云姝就如一对普通的民间兄妹一样,让她觉得很欣慰。
她其实特别怕卓然活成孤家寡人,她给了他爱情,也希望能有人给他亲情,如今看来,似乎比她想的要好很多,他有疼爱他的外祖父和舅舅们,还有一个感情深厚的同胞妹妹,这样很好。
“在想什么?”他走到她身边,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面团,随手捏了两下。
“想殿下喜欢吃什么点心。”余落落随口答道。
“只要是你做的,无论是什么我都喜欢。”他继续捏着手里的面团。
“哥,哥,快停手,我的小兔子。”卓云姝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抢过卓然手里的面团,捏巴捏巴,想要复原。
“呵呵,小兔子?没看出来。”他好笑地拿过她手里的面团,举得高高的,仔细观察了许久,最后放弃了。
“哎呀,你不懂,这个得上屉蒸,蒸好了就能看出来了。”卓云姝循循善诱。
“好吧,我信了。”可他的表情分明是不信的样子。
“落落姐,我们开始蒸吧。”卓云姝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一下自己。
“好。”余落落笑眯眯地答应道。
卓然帮她们把一些奇形怪状的面团放到了蒸笼里,他可是非常期待,蒸出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两位“厨神”继续做点心,芝兰玉树的太子殿下也加入其中,还别说,我们的太子殿下一向是干什么像什么,先不说味道如何,但卖相肯定是过关的。
“哥,你做的这个好好看,是怎么做出来的?”
“想知道?”
“嗯。”
“天赋。”卓然一脸傲娇地看着她,笑了。
卓云姝:“……”
点心终于蒸好了,在大家的万分期待下,卓然掀开了盖子,顿时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喜忧掺半啊,一部分有模有样,一部分惨不忍睹。
他指着其中一个看不出样子的面团问道:“这就是你的小兔子?”
“是啊,是不是很像?你看它的耳朵都立起来了。”卓云姝兴奋地指给他看,“我就说吧,只要蒸好了,肯定能看出来。落落姐,你说像不像?”
“呃……像。”余落落看着那团看不出形状的面疙瘩,硬着头皮回答。
卓然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落儿好眼力。”
“落落姐的眼力当然好了,不然怎么能找到哥哥这么好的相公呢?”卓云姝一脸骄傲地说道。
这表扬来得猝不及防,卓然都不知道怎么去接了,只能转过身以拿盘子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心绪波动。
余落落也立即转过身开始揉桌子上剩余的面团,却不防一丝红晕悄悄地爬上了脸颊。
卓云姝忙着拣点心,没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变化。
“落落姐,拣好了,我们把那些放进来吧。”她指着桌子上的那些生面团。
“哦,好。”余落落把那些生面团放进了笼屉里。
这一锅蒸出来就好多了,除了一小部分看不出模样来,其他的都像模像样,卓云姝拿来两个盘子,把那些长得好看的都挑走了。
卓然看着她的举动,忍不住调侃她:“自己做的点心还嫌弃,把人家做的都给挑走了。”
卓云姝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说道:“哥哥,你的眼力也很好,你和落落姐天生绝配,怪不得你们能找到彼此。”
卓然被他妹妹打败了,彻底缴械投降,“好,那你拣吧。”
余落落想不到卓然也有被甜言蜜语蒙蔽住的时候,心里暗自发笑,这兄妹俩,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卓云姝拎着自己挑好的点心喜滋滋地回了韶华宫,卓然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丫头也不知是跟谁学的,一天到晚的给人灌迷汤。”
“这还用学?这不是天生的吗?”余落落看着他一副老父亲的样子不禁笑道。
“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
“你们兄妹俩还真是一个敢夸,一个敢应。”
“不然呢?”
“太子殿下,您能矜持点儿吗?您忘了您以前是怎么说我的吗?”
“我说了什么?”
“您说我不矜持。”
卓然一把拉过她,“我就喜欢你的不矜持。”他伸出手,拂过她的脸颊,“有面粉。”
“不是擦面粉吗?”
“是啊。”
“那你在做什么?”
“擦面粉。”
“擦面粉能擦到那里吗?”
“能,这里白白的。”
“那是你手上的面粉。”
“那我不用手了。”
“嗯~”
97 你这到底是跟谁学的
“阿然,有人进来怎么办?”
“不会,我锁了门。”
“你太坏了。”
“再说一遍。”他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一口,她惊呼出声。
“干嘛咬我?”
“谁让你说我坏的?”
“你本来就坏,还不让别人说?”
“你还敢说?”他手指一勾,扯下了她肩膀上的带子。
余落落赶紧捂住,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不说了,不说了。”
“晚了。”
他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楚楚可怜的表情,甚是满意,重重地“惩罚”了她一番。
当小厨房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了,他们手上的面粉也已经洗掉了,唯有余落落胸前的衣服上还沾着些面粉。
卓然牵着她往内殿走去,余落落全程低着头,一下也没抬起来过,他轻轻地挠了挠她的掌心,她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一下子弹开了好远。
“怎么了?”他一脸兴味地看着她,明知故问。
余落落盯着他得意的笑脸,心里一阵懊恼,暗恨自己的没用,每次都让他掌握主动权。
“殿下不就是仗着自己脸皮厚么?我也可以。”
“可以什么?”
“过来!”她不由分说地拉起他就走,直把他拉进了内殿,还锁上了门。
这番操作把跟在后边的海棠看懵了,小姐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想对太子殿下动手吗?她是不是该劝劝?不然吃亏的恐怕还是小姐呀,她趴到门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余落落一把把卓然甩到了床榻上,卓然竭尽全力地配合她,尽量摔的重一点儿。
她慢慢地接近他,把他推倒在床上,然后开始解腰带,脱了自己的外衫,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这风情万种的模样着实让卓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他眯起眼睛盯着她:“落儿想做什么?”
“做殿下想做的事啊。”她伸出手,抬起了他的下巴,学着他的样子,吻他。
卓然被他撩得一动不动,他尽力地控制着自己身体的某处。
控制控制,还是没控制住,终于支棱起来了。
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到了下面,目光幽深,“你想好了?”
“想好了。”她点点头,纤细白皙的手臂勾上他的脖颈。
“这可是你自找的!”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无尽的压抑和渴望。
俯下身去,任由压抑了许久的渴望喷薄而出。
“余落落,你今天跑不掉了。”他的声音透着无尽的魅惑,让人觉得危险极了。
“没关系,我有避子药。”
余落落一句话让他慢慢地找回了理智,他侧过身,把脸埋在她的发间,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认输,我们不吃那个。”
余落落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她猜到卓然不会把她怎么样,因为他们还没有成婚。她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看不惯他那得意的样子,想捉弄他一番罢了。
门外的海棠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顿时羞红了脸,她赶紧把耳朵挪开,准备跑掉。
“海棠,你在听什么呢?”
萧杨走了过来,看到她的样子,不禁出声儿问道。
海棠一个箭步冲过去,捂住了萧杨的嘴:“嘘!别出声儿。”
萧杨觉得莫名其妙,拿下她的手,低声问道:“怎么了?”
“小坏蛋,你赢了。”屋内的卓然躺在床上,看着余落落认命地苦笑。
“你知道?”她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敢置信地问道。
“知道你的心思,很难吗?”
余落落感觉自己被他看透了,“没意思。”她气呼呼地站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了。
“过几日,我要出趟远门,你在宫里要保护好自己。”
“去哪里?”
“盐城。”
“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此去是为了查贩卖私盐的事,危险重重,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宫里吧。”
“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偷偷跟去,到时候才真的是危险重重呢。”她扬起小脸儿,一脸挑衅地看着他说。
“五日后出发,记得收拾好行李。”
“好。”她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你这到底是跟谁学的?”他捏住她的脸,前后晃了晃,咬牙切齿地说道。
“天赋。”她调皮地看着他,得意的眨了眨眼睛。
……
五日后,一大早队伍就要出发了,卓然来到落熙宫的时候余落落已经起来收拾好了,就是起的太早没什么精神。
上了马车就开始不顺心,躺着也不对,坐着也不对,趴着也不对,卓然知道她这又是没睡醒,闹脾气呢。
他坐在她身边,伸出手,在她身上轻轻地有规律地拍着,没一会儿,余落落就睡着了,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们坐马车大概走了三天左右,就要换乘客船了,为了不暴露身份,卓然让人包了一艘小型舫舟,不会太引人注目,而且船上没有别人,安全一些。
余落落是第一次坐船出远门,兴奋地睡不着觉,大晚上非要躺到甲板上看星星,卓然也躺到她身边,陪她一起看。
“我今晚要睡这里。”余落落拍了拍甲板。
“你喜欢就好。”
“你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她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怎么?我往日很不好说话吗?”
“倒也不是,有时好说话,有时不好说话。”
“哦?都什么时候不好说话?”
“某些时候。”
“比如?”
“哎呀,问那么清楚干什么?就是某些时候啊。”她遮遮掩掩的语气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嗯,是指那些时候?”他挑了挑眉毛,睨了她一眼。
“是啊!是啊!”她摆摆手,一副无奈的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他不禁笑了,这丫头实在太有趣了。
两人躺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许多话,最后余落落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了,夜晚的风微凉,卓然抱起她回了船舱。
给她脱了外衣鞋袜,余落落光着脚,莹白的小脚丫蹬啊蹬的,卓然忍不住伸出手指挠了挠她的脚心,这一挠不要紧,她醒过来了。
直愣愣地盯着他,随后就不高兴了,一会儿渴,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卓然算是明白了,她睡觉时就不能打扰,一旦打扰她就不顺心。
他脱了外衫鞋子,躺到了她身边,开始哄睡,好在余落落好哄,拍一拍就睡了,卓然也困了,搂着她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卓然早早地醒来了,看见余落落睡得正香,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儿让他忍不住亲了一口,余落落随之动了动,把卓然吓得大气不敢出,赶紧又拍了她两下,她才又不动了。
他生怕打扰她睡觉,悄无声息地穿好了衣服鞋袜去船舱外面洗漱了。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萧杨觉得十分好笑,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人能把太子殿下给拿捏住,就算是皇上,在太子面前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98 以文会友
他们沿河顺流而下,走了七天,又换成马车,走了将近三天,终于到了目的地——盐渎。
现在已经是四月初了,沿途风景怡人,赶路也不算太快,整体感觉还算舒适。反正余落落只要吃饱穿暖睡醒,其他都不挑剔。
进了城他们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这里临海,制盐业发达,交通便利,与外界贸易往来频繁,所以还算富庶。
卓然让赤鸢去打探一下情况,此次出门为了避人耳目,他让暗卫们分别乔装成三支商队,分批出发,此时还有两支队伍没有到达。
赤鸢出去了两个时辰,打听了个大概。此地最大的盐商叫朱成缜,做盐业生意十几年,富甲一方,现在的产业已经涉足许多领域,盐渎县百姓的衣食住行几乎样样儿离不开朱家。
余落落听着赤鸢给卓然汇报,听着听着就快要睡着了,然而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以示安抚。
“饿了?”
“嗯,有点儿。”她也不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
“走吧。”
“去哪里?”
“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耶。”
他们来到了当地的一家酒楼,这里是以蟹闻名,是全盐渎做蟹做得最好的一家。
蟹在奉城并不常见,余落落没吃过活蟹,只吃过蟹黄做成的蟹酱,觉得甚是美味。今日竟然可以吃到活蟹,她觉得分外新奇。
可当一盘蒸好的螃蟹放到她面前时,她顿时觉得无从下嘴。
“赤鸢,去帮我找一个锤子来。”
“锤子?郡主要锤子做什么?”赤鸢一头雾水。
“把这个砸开呀,不然这么硬,叫我怎么吃?”
“这……”赤鸢觉得她说得也在理,不过若是需要锤子,店家肯定会拿过来的,这没拿来说明是用不上啊。
卓然伸出手,把她面前的那盘螃蟹拿过来,余落落立即伸手去抢,“干嘛?这是我的,你不是有吗?”
她指着卓然面前的一盘螃蟹,卓然看着她一副小气吧啦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我没想要你的,我是想帮你剥蟹。”
“哦,好吧。”余落落感觉有些尴尬,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呢,为了一盘螃蟹至于吗?
卓然洗了手,拿起旁边的剥蟹工具开始剥,在他的拆分下,很快一直螃蟹就壳肉分离了,余落落看得目瞪口呆,“你怎么会剥蟹?”
“我小时候随外祖父去过广陵。”
“去广陵做什么?”
“谈生意。”
“外祖父的生意都做到广陵了吗?”
“不止。”
余落落早就知道卓然的外祖父家很富有,而且卓然的母妃在娘家很受宠,高家的许多产业都给了她,但依然难敌皇室凉薄,红颜薄命。
“你小时候经常在外祖父身边吗?”
“母妃刚去世时,外祖父去求了父皇,把我和云姝接回去住了一年,所以那一年里我都是跟在外祖父身边的,他去哪都带着我。”
“外祖父对你真好。”
“比起皇宫我觉得外祖父那里更像一个家。”
“以后你在皇宫也有家了,我会给你一个家的。”
“好。”
他笑了,笑的很温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仿佛盛满了星光,璀璨夺目,莫名地就让人陷进去了。
他把剥好的蟹肉推到了余落落面前。
“尝尝。”
余落落拿起筷子,夹了一点蟹肉放进嘴里,顿时觉得舌头都要鲜掉了。
“好吃。”她不住地点头,向美食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赤鸢算是看出来了,在郡主身边,殿下即使是伺候人也伺候得很开心,看着余落落吃得心满意足的样子,赤鸢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
卓然往窗外斜了一眼,那里有个人似乎在那儿站了有一会儿了,他吩咐赤鸢,“去把窗户关上。”
“是。”赤鸢走到窗边,看了窗外的人一眼,伸手关上了窗户。
窗外的人只是笑笑,也不觉得尴尬,摇着扇子走了。
“去查查,那二人是什么来历。”他对身边的侍从吩咐道。
侍从应是,二人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吃完了饭,他们往回走,由于距离客栈不远,就选择了步行。
边走边听街上的人们仿佛在议论什么盛事。
“哎,你听说了吗?朱家公子要摆擂台,以文会友呢,听说能在文采上赢了他的,可以得到他珍藏多年的至宝——乌珏琴。”
“是吗?倒是有点意思,不过我听说,这朱家公子文采过人,在盐渎县可是首屈一指的,想要在文采上赢过他,恐怕很难吧?”
“话虽这么说,不过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这谁能说得准呢?”
“也是。”
两个人溜溜哒哒地往前去了。
听了他们的对话,卓然和余落落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
“我们要去吗?”
“去。”
擂台摆在了三日后,闻风而来的还真不少。他们到时,四周已经围了不少人。
站在台下往上望去,只见擂台边缘的高台上,坐着一位楚楚风流的翩翩少年郎,英气逼人,贵气十足,举手投足之间仪态万千。
“哇~朱公子长得甚是好看。”余落落眼睛盯着台上的人,不住地赞赏,“若说这朱公子在我见过的男子中也当得起第二吧。”
卓然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心情顿时阴郁沉闷下来,他目光不善地看向她:“哦?那第一是谁?”
“自然是阿然啊。”
她转过头看向她,清澈的眸子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情。
卓然炸起来的毛顿时被她这句话给抚平了,他举起手中的扇子轻轻地敲了敲她的额头:“算你识相!”
余落落摸着自己被敲了的额头,不忿地道:“做什么没事儿要拿个扇子,害我平白无故挨打。”
“这样看起来更像个商人,不是吗?”
“不像。”
“为什么?”
她凑近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无论怎么看,阿然都更像一个俊美无俦,智计无双的少年天子。”
卓然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停顿了好久,只能以拳掩唇,低低地咳嗽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可以了,差不多得了。”
“我说的是实话。”
“嗯,回去再说。”
台下一阵议论声响起,他们同时看向台上,只见朱公子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了擂台中央。
“感谢各位的捧场,今日我在此设下擂台,以文会友,凡是能答出我题目之人,方可得到我的至宝——乌珏琴,另外还有神秘大礼相赠,请各位积极参与,不吝赐教。”
余落落来了兴致,“神秘大礼?会是什么?好期待呀!”
“我是缺了你还是短了你?看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卓然看着她对别的男人充满好奇的样子就不爽。
“哎呀,这叫没见过世面吗?这叫好奇心,你懂不懂?好奇心也叫求知欲,这是对生活充满了热情的人才有的心态。”
“歪理。”
台上的人又说话了:“那么比试现在开始。”
“下面我来出一个上联,能对出下联者获胜。上联就是‘二三四五’。”
底下众人一听愣了,二三四五?这是什么玩意儿?有这么对对子的吗?这没有一点儿华词美句,还以文会友呢?
“朱公子,听说您自小文采过人,在这盐渎县也算是首屈一指,怎么您出的对子与您的文采不符呢?”底下一个身穿青白色长衫的书生不客气地问道。
“这位兄台,在下这个上联出的合情合理,你不能因为答不出来就说在下的题出的有问题。”
“合情合理?那你问问在场之人,可有能对出下联的?若是有,在下就认为您的这个上联合理。”
他环顾四周,问道:“有吗?”
大家纷纷摇头,他们也认为此题出的有问题。
99 姑娘好文采
“有啊,我能答出来,下联是‘六七八九’。”余落落上前一步,微笑着答道。
大家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只见眼前的女子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湖绿色的衣服站在那里,明眸善睐,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美得不染凡尘。
那个青白色长衫的书生不耻下问:“姑娘为何要这么对,可否能解释下其中含义。”
“上联是二三四五,下联是六七八九,横批不就是‘缺一少十’吗?也可以写作衣食父母的‘衣食’二字。”
此话一出,大家都明白过来了,书生抱拳道:“姑娘好文采,在下佩服!”
台上的朱振宣目光锁定余落落,探究的意味明显。
“姑娘文采斐然,在下佩服,不过在下接下来这道题可就不那么简单了,不知姑娘能否作答?”
“朱公子请说。”
“姑娘听好了,上联是‘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姑娘请对下联。”
余落落思考了一会儿,从容不迫地答道:“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
台下众人纷纷拍手叫好,“好文采!”夸赞声此起彼伏。
卓然也很吃惊,他以前从不知道,余落落竟有这般本事,这丫头还真是深藏不露呢。
“蒲叶桃叶葡萄叶,草本木本。”
“梅花桂花玫瑰花,春香秋香。”
“天当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地作琵琶路当丝,哪人能弹?”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两人你来我往地好几个回合,竟然都未分出胜负,台下的人也是兴致勃勃,看得十分过瘾。看不出来,这小女子竟然如此了得,才思敏捷,文如泉涌,当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余落落淡然一笑,“朱公子出了这么多题,可否容小女子也出一题?”
“姑娘请说。”
“很简单,上联是‘墨’。墨汁的墨。”
“就一个字?”
“就一个字。”
朱振宣在台上踱着步,冥思苦想了许久,他到底是没参悟透这个“墨”字的深意,于是只能低头认输,“在下输了,姑娘惊才绝艳,举世无双。”
“朱公子过奖了,小女子担不起,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余落落可不觉得被人这样夸奖是什么好事,还举世无双呢?朱公子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既然姑娘胜出,那这把乌珏琴自然应该归姑娘所有。”朱振宣捧着琴走下台,递给了余落落。
余落落也不客气,她接过琴,开心地道谢:“多谢朱公子!”
朱振宣抱着琴不松手,眼睛盯着余落落,“请姑娘不吝赐教,下联是什么?”他似笑非笑,眸子里透着一股子知音难觅,相见恨晚的感觉。
卓然上前,把余落落拉到身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琴:“泉。”
“什么?”朱公子看着忽然冒出来的俊俏公子,一头雾水。
“下联是‘泉’。”他盯着朱振宣,眼睛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既然是我娘子赢了,这把琴理应归我娘子,多谢朱公子相赠。”
“什么?你娘子?她成亲了?”听了他的话,朱振宣脸上的遗憾之情溢于言表,他看着余落落,目光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既然胜负已分,那我们就告辞了。”卓然拉起余落落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这就要走了吗?可否告知……”
“不可。”卓然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好,告辞。”
朱振宣也没有挽留人家的理由,只能挥手告别。
卓然牵着余落落往回走,一路上都没说一句话,余落落知道他不高兴了。于是她开始找话题主动搭话。
“殿下是怎么对出来的?”
没回应。
“殿下好文采。”
没回应。
“殿下不仅武功了得,文采也非常了得,还真是文武双全呢。”她竭尽所能地拍他马屁。
还是没回应。
既然如此,只能出大招了,余落落停住脚步,卓然感受到她的举动,也随之停住了,余落落上前一步,抱住他。
“你不高兴吗?”
“没有。”他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也知道这与她无关。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你爱我。”
“不知羞。”卓然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家家的,成天把爱不爱的挂在嘴边。”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爱是多美好的一件事情,两情相悦,倾心于尔,在茫茫人海中能找到与自己灵魂契合的另一半,这是世间最幸运的事。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找不到,我觉得我们两个是被上天眷顾的人。”
卓然看着她清澈明亮的眼睛,觉得那里面仿佛有某种魔力,让自己总是在不经意间沦陷,他觉得余落落一定是上天派来蛊惑他的,否则他怎么对她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他心中暗恨自己没出息,总是被她三言两语的就给哄好了,同时又觉得自己生气似乎也没什么道理,只能妥协。
“走吧。”
“我说了这么多,你都不说点什么吗?”
余落落觉得他无药可救了,这么感人肺腑的告白,要是一般人早就泪流满面了,就算不泪流满面,至少也会大受感动,可他呢?竟然只说了两个字:走吧?当真是冷漠无情!白费了她的一番温柔情话。
“说你爱我。”她不依不饶地拽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
“回去,回去说给你听。”
“你说的。”
“嗯。”
“哎呀,我忽然想起来了,那个朱公子还说赢了有大礼相赠呢,我们都忘记管他要了。”
“不准要!”他的语气陡然变了。
“为什么?”
“那份神秘大礼恐怕就是他自己,你以为这只是单纯的以文会友?他恐怕是在借机招亲,如果相中了就承认婚事,如果相不中就随便送上一份厚礼打发了,还真是什么便宜都让他占了。”
“你怎么知道?”
“猜的。”
“你这脑袋瓜儿怎么这么会猜啊?猜得好有道理啊。”她拉着他的手,笑嘻嘻地讨好道。
“少拍马屁。”
“谁是马?你是吗?那我偏要拍一拍。”
她伸出手掌,照着他的屁股拍了两下,拍完就飞快地跑了。
“余落落,你长能耐了你?”
卓然看着她狡猾的跟个小狐狸似的,既好气又好笑,三步两步的追上了她,一把捞过来,在她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才肯罢休。
两人手拉着手,向前走去。
赤鸢拿着乌珏琴在他们后面跟着,他觉得太子殿下好矫情啊,以前也不这么爱生气呀,脾气好得很,自从和郡主在一起,动不动就要郡主哄,小气吧啦的,还不禁哄,这不是矫情是什么。
不过那个朱公子也真是的,那眼睛都快长到郡主身上了,难怪殿下生气,他看着都挺生气的。郡主是好看,可他也得注意礼数啊,直勾勾的盯着女子看,一看就没什么好的教养。
朱家大宅
派出去打听的人回来了。
“公子,查清楚了,他们是外地来做生意的商人,住在云际客栈,男子姓陆,女子姓徐。”
“可知他们二人是什么关系?”
“这倒是没详细问,不过小的猜测应该是夫妻吧?二人看着甚是般配。”
“好,你下去吧。”
“是。”
前院来了人,“少爷,老爷请您去前厅。”
“好,知道了。”
朱振宣来到了前厅,看见自己老爹坐在雕花木椅里一脸不悦地看着他。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父亲。”
“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吗?”朱成缜一双虎目盯着他,不怒自威。
他四十有六,家中妻妾三房,膝下女儿有七个,可就这么唯一一个儿子,自小金尊玉贵地养着,这儿子也孝顺,对他的话很是听从,可唯独在娶亲这件事上,与他唱反调,不肯妥协。
100 蹴鞠比赛
他给他安排了一门好亲事,他就是看不上。
“这凤家的嫡女怎么就配不上你了?你为什么相不中?”
“婚姻大事,需得慎重,那凤睿本就与我不合,父亲还让我娶他胞妹,万一哪天我们撕破脸皮,那我与凤璐岂不是要成为怨偶了?”
“你懂什么?正因为不合,才要娶他胞妹,你不知道凤璐在凤家很受宠吗?长房嫡女,凤睿又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拿捏住了凤璐你还怕拿捏不了凤家?”
“爹爹真是异想天开,一个小女子而已,指望靠她拿捏住凤家,怕不是痴人说梦。”
“你!你这个逆子!连你爹也教训起来了?我看你是讨打。”
“动不动就打人,您能不能别这么大火气?”
“滚,你给我滚出去!老子不想看到你!”朱成缜脱下一只鞋子就朝朱振宣扔了过去。
“爹,您别气坏了身体,儿子先告退了。”
他转过身刚想走,就听见背后传来他老爹的吼叫声:“回来。”
“爹您还有什么事?”
“账本的事处理得如何?”
“都做平了。”
“那些旧帐本怎么处理了?”
“自然是藏起来。”
“烧了,以免留下后患。”
“不可,留着这些账本,以后万一有什么变故,这些都是证据,陈县令有把柄在我们手里,自会竭尽全力保住我们朱家,若是没有这些账本,我们连牵制陈县令的筹码都没有,岂不是任人宰割?”
朱成缜听着儿子头头是道地分析,心里还是十分欣慰的,这个儿子天资过人,很多事情看得透彻,思虑也周全,他的家业以后不愁没人继承。
“陈县令那边怎么说?”
“让咱们最近这段时间小心点儿,上面可能已经注意到了。”
“好,吩咐下去,最近做事隐蔽点儿,能停的停一停也行。”
“是。”
“下去吧。”
朱振宣退下了,他回了自己的屋子,坐在书案后方,他想起了两次见到余落落的场面,第一次是在飨蟹楼,她对着一个大螃蟹手足无措,还让侍卫给她拿一个锤子来,当真是毫不扭捏,不拘一格。
他在窗外看着她,娇俏的脸庞像画中的仙子,不染纤尘,肌肤胜雪,黑发如瀑,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一举一动皆是楚楚动人。
那日他便留心了,让人去查,没想到今日摆下的擂台竟然又见到了她,她还不费吹灰之力对出了自己的上联,当真是才华横溢,想不到一个小女子竟然有此等学问。
只可惜她已经成婚了,看样子夫妻二人感情甚好,那郎君对妻子甚是维护,可惜,可惜啊。
……
回了客栈,余落落就去休息了,卓然把萧杨和赤鸢叫了进来,此时暗卫们也都到齐了,这么多人出现在城里实在太引人注意了,所以卓然让人在城外租了个庄子,将他们安顿在了那里。
“查的如何?”
“回殿下,查清楚了,这盐渎与朱家最不合的就是凤家,可以说是死对头,皆因朱家的公子朱振宣与凤家的公子凤睿有旧怨,二人谁都看对方不顺眼,两家的长辈倒是有意和解,无奈拗不过各自的儿子。”
“嗯,这凤睿的行踪可打听清楚了?”
“打听清楚了,今日在城郊有一场蹴鞠比赛,便是凤睿举办的,目的就是抢朱振宣摆擂台的风头。”
“你们有多久没玩儿过蹴鞠了?”
卓然问了这么一句,萧杨和赤鸢内心都有点小激动,若说多久,估计也有个两三年了吧?
以前在霁州伏甲营的时候倒是经常玩,后来来到了太子身边就每年年节的时候才玩一次,这两年宫里压根儿就没举办蹴鞠比赛,自然也就玩儿不上了。
“回殿下,大概有两三年吧。”
“想不想玩儿?”
“想……”萧杨战战兢兢地回答。
卓然抬了抬下巴,询问赤鸢。
“想……”赤鸢摸不透太子殿下的用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那就走吧。”卓然率先迈开大步,走了出去,萧杨和赤鸢对视一眼,兴奋地跟了上去。
主仆三人一路策马奔腾,来到了城郊的蹴鞠场。此时场上已经在进行比赛了,赛况十分激烈。
萧杨前去沟通了一番,回话说让他们在场外等候,替补场上换下来的人。
“笑话,我家公子想玩蹴鞠竟然还需要等?让属下前去找他们理论理论。”赤鸢不服气了,他可见不得太子殿下受这委屈。
卓然看了他一眼,他立马闭了嘴,低下头不说一句话了。
“待会儿你最后上。”
“是。”他憋了巴屈地应道。
“一会儿上了场都给我拿出你们的真本事,谁也不许留手儿,要想跟他们打成一片,就不能弄虚作假。你们俩谁要敢坏了我的事,后果你们知道的。”
“属下明白。”二人齐声答道。
没让他们等太久,很快凤睿带领的那只队伍就有两个队员体力不支下场来了,卓然和萧杨立即顶上,不多时,另一队有一名队员崴了脚,赤鸢立即顶上。
主仆三人被分到了两队,赤鸢还记得太子殿下的吩咐,不能留手儿,他卖力地炫了起来。
他的技术还是可以的,一会儿功夫,就进了一个,全队欢呼,卓然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嘴角微微翘起,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随后带着球直奔对方球门,跃过一个又一个队员,最后临门一脚,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球进了。
又是全队欢呼,只不过这回是另一队。赤鸢这边的队员一看,奋力发起反击,他们展开了激烈的追逐战,卓然依然截到了球,带着球左躲右闪。
对方球员伸出脚铲在了地上,他跳了起来,跃过他去,顺势把走偏了的球带了回来,前方又来了一个对方球员,用身体朝他撞了过来,他朝旁边一个旋转,躲了过去,随后又带回了球,直逼对方球门,随后凌空一脚,球打着旋进了。
场上又是一片欢呼和一片懊恼同时发声。此时,凤睿已经注意到了这个俊俏的陌生面孔,他上前一把搂住卓然的后脖颈,“行啊兄弟,有两下子啊!”
卓然被他搂得一愣,还从没人这么搂过他呢,他觉得很不自在,默默地往前站了一步。
萧杨和赤鸢同时捂住了眼睛,都替凤睿捏了把汗,这凤公子也太自来熟了,怎么能上来就搂太子殿下呢?殿下哪被人这般搂过,这凤公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凤睿拍了拍卓然的肩膀,“别拘束,待会儿结束了去喝一杯啊。”
最后卓然以一记“倒挂金钩”结束了整场比赛,并获得了满场喝彩。在凤睿无比热情地拉拉扯扯下,被拽进了酒楼。
他们早就定好了位置,在大厅里,地方大,人多,热闹。卓然本不想喝酒,迫于无奈只能应对一二,没想到这凤睿难缠得很,一杯接着一杯地给他倒,就恨不得直接灌到他嘴里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控制着喝,与他们是第一次见面,还没摸清底细,卓然可不想被他们灌醉,虽然他酒量还可以,但还是要留出余地的。
这场酒宴一直持续到了二更天,卓然实在是无奈了,那些人趴在桌子上站都站不起来了,还举着酒杯一个劲儿地跟他说喝,他感到有点头疼。
还好这些人都带了侍从,卓然结了账,让他们的侍从纷纷把他们都带回了家。
没想到这群世家公子这么麻烦,打发了他们,他觉得瞬间轻松了许多,翻身上了马,往客栈奔去。
他回来时,余落落已经睡下了,他赶紧去洗了个澡,这一身的酒味儿,真的一点也不好闻。
101 一个麻烦精
洗完澡出来,还是放心不下他的小宝贝,想去她房间看看。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了余落落房间,没有点灯,可是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看清,余落落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睡得正香。
卓然走到了床边,坐在了脚踏上,看着熟睡中的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惦记我。”
余落落动了动,吓得他赶紧抽回了手,随后她又不动了,他不满地捏了捏她的脸:“小混蛋,你在吓唬谁?”
睡得迷迷糊糊的余落落伸出手,一把把他拽了过来,“阿然,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睡吧。”他把被子给她往上拉了拉。
“你陪我。”她拉住他,含含糊糊地说道。
“好。”
他拉开被子,躺到了她身边,伸出手搂住了她。余落落往他怀里拱了拱,拱得卓然身上一股无名火起,然而她却在此时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只能无奈的苦笑,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肩膀,亲了亲她的额头,叹道:“妖精。”
待她睡熟了,他才起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余落落就起来了,披了个披风就跑到了卓然屋里,他听到了声音醒了过来,就看到余落落站在离床边五步远的地方正看着她。
他伸出手,示意她过去,“你今日怎么醒得这么早?”
她走到床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担心你啊,想过来看看你回没回来。”
“我昨夜就回来了,还去了你房间,你不知道吗?”
“哦,原来我不是做梦,你真的去了我房间?”
他往里挪了挪,拍拍旁边的空位,示意她躺下,余落落解下披风,躺到了他旁边。却见他伸出手揉着额头,看上去脸色似乎也有些不太好,没什么精神。
“你不舒服吗?”
“昨晚喝了太多酒,有些头痛。”
余落落坐起身来,跪坐在床上,“过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腿。
卓然十分配合地枕到了她的腿上,她伸出手指,给他按摩起来。
这宿醉的头又紧又胀,不舒服极了,碰一下更是像要裂开似的。她的力度并不轻,每一下按在头皮上都是疼得厉害。
“忍着点儿,一会儿就不疼了。”她温声细语地安抚他。
“嗯。”
卓然忍住,一声儿也没发出,只是不时皱了皱眉头。果然,一圈儿按摩下来,疼痛缓解了不少,再按时就没有那么疼了。
她的手指贴着他的头皮不断打着圈圈,渐渐地,他适应了这种力度,竟然舒服地睡了过去。
余落落看着他的睡颜,露出了一个笑容。她轻轻地起身,拿过帕子,为他擦去额头上的细汗,给他盖好了被子,坐在脚踏上陪着他。陪着陪着,她就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
“陆兄,陆兄!”外面一阵吵嚷声传来,卓然瞬间睁开了眼睛,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余落落也被吵醒了,她醒来就看见卓然纠结的样子,说实话她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既烦躁又无奈,其中还透着点儿憋屈,卓然一直都是冷静自持,从容不迫的人,能让他感到如此为难的情况甚是少见。
“怎么了?外面是谁?”余落落十分好奇,到底是谁能把卓然折磨成这样?
“一个麻烦精。”卓然叹了口气,嗓子还有些沙哑,声音有些低沉。
外面传来萧杨和赤鸢的声音,“凤公子,我家公子还在休息,请您先去厅里等候,容我们去通报一声。”
“通报什么呀通报,我直接进去找他便可。”他左推右拉,萧杨和赤鸢极力阻拦,“凤公子,凤公子……”他们不断劝说。
凤睿一甩袖子,“我跟你们说,你们要再阻拦我,我可不客气了啊!”
余落落一听这话,慌了,生怕他闯进来,自己还穿着中衣呢,她连忙拿起挂在架子上的披风,将自己裹住,然后打开门逃了出去。
“你们看,有人出来了,还说陆兄没起来。”大老远的,就听见凤睿在吼,余落落举起袖子遮住自己的脸,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凤睿还在跟萧杨和赤鸢掰扯,他敌不过他们二人,就开始使阴招儿,一个低头,从他们腋下钻过去,向卓然房间跑,二人赶紧追上,拦住他,他又指着后面大喊:“陆兄!”二人又一回头,他又得空儿跑了。
萧杨和赤鸢也是被他打败了,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这要是在宫里,太子殿下早叫人砍了他,哪里能容他这么放肆?可是这不是在宫里,说啥也没用。
他们又不能真对他动手,这人对殿下还有用呢,谁敢给自己找麻烦?
就在他二人焦头烂额之际,卓然打开门走了出来。
“带凤公子去前厅等我。”
“是。”
“凤公子,请。”萧杨做出请的手势,凤睿一看他起来了,也没多做纠缠,笑嘻嘻地朝卓然这边挥了挥手:“陆兄,那我先去前面等你啊,你快点儿!”
萧杨和赤鸢第一次看见有人敢催促太子殿下,对视了一眼,同时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嗯。”卓然站在廊下,点了点头。太子殿下竟然会答应他无理的要求,当真是不可思议。
侍卫端了热水进来,伺候卓然洗漱。洗漱完后,他去了前厅,此时正是早膳时间,吃食端了上来,他拿了两个盘子,装了一些吃食,随后又盛了一碗粥,放到托盘上,吩咐赤鸢:“给郡主送过去。”
“是。”
赤鸢端起托盘,走了。
凤睿十分熟稔地坐到了卓然对面儿,萧杨刚想开口阻拦,就接收到了太子的眼神,于是只能退了回去。
卓然让萧杨再添一副碗筷,碗筷刚拿过来,凤睿就十分不客气地一把夺了过来,抄起筷子就开吃。
边吃边道:“陆兄,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你真是太贴心了!”他含糊不清地夸赞道。
“猜的。”卓然心道,就你那么直勾勾盯着我饭碗的样子,谁不知道你没吃早饭啊!
餐桌两侧形成鲜明对比,一个狼吞虎咽,一个细嚼慢咽,赤鸢回来看到这一幕,差点儿惊掉了下巴,他以眼神询问萧杨:他怎么跟殿下坐在一起吃上了?
萧杨一副我有什么办法的样子,他很纳闷,这凤家怎么也是盐渎第二富有,这凤公子怎么好似在家受到了苛待,吃个早膳也能这般狼吞虎咽的。
很快桌上的所有吃食都被消灭光,连渣渣都不剩,太子殿下吃了大概十之二三,剩下的全都进了凤睿的肚子,萧杨和赤鸢默默感慨:敢情这凤公子还是个饭桶啊!
平时若是殿下和郡主一起用膳,两个人加起来也吃不到一半,这凤公子一来,竟然把满桌子的吃食都给吃光了,这肚子莫非是个无底洞?
吃饱喝足后,凤睿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把搂住卓然的后脖颈,“陆兄,走,我带你去找好玩儿的!”
说完也不等卓然拒绝,连拖带拽地就把人往外拉,卓然让人给余落落留了口信儿就被他不由分说地带走了。
他发誓自己这辈子没这么虚度过光阴,这一大早的,正事儿没干,就被他拉出来玩儿了。
102 姑娘小心
他很好奇,凤睿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而且他昨天喝了那么多酒,头不痛吗?怎么今日还这般有精力?
“凤公子昨日喝了那么多酒,可有哪里不舒服?”
“昨日回到家吐了个昏天暗地,今日起来神清气爽,通体舒畅。”他眉飞色舞地说道。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这还不简单?看陆兄的气度和举止打扮,定是出身富贵人家,直接来盐渎最大最好的客栈就行了。”
卓然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办法,关键还真让他给找到了,这凤睿看上去粗枝大叶的,倒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我们去哪里?”
“去城郊赛马场,今天有马术比赛。”他拉着卓然一步也不停地往前走。
“快点儿,再晚来不及了!”
卓然很是不自在,他竭力往出抽自己的手腕,都被凤睿给拽了回去,他不明白,凤睿一个大男人,为何这么爱拉别人的手腕?
终于到了马厩,他松了一口气,立即抽出了自己的手腕,翻身上了马。
几人扬鞭打马,直奔城郊赛马场。
到了地方,比赛即将开始了,凤睿一看就是这里的熟客,大家都认识他,立即有人迎了上来,“凤公子,您今日这是?带了朋友来?”
“对啊,给我们排个号儿。”他对来人吩咐道。
来人打量了卓然一眼,这小公子真是天人之姿啊,如此的俊逸不凡,实在少见。
他引着二人来到场外的看台上,看着侍立在侧的萧杨和赤鸢二人,不禁感慨:瞧瞧,连这侍卫都如此的英武不凡,想必这位公子定是出身王侯将相之家吧?
他心里这样想着,好吃好喝的尽管往他们这边送,反正这两位公子哪个也不差钱儿,给他们伺候好了他们的银子才会源源不断地往这儿砸。
卓然纳闷,看个马术而已,这一大桌子摆的,怎么看起来他们不像是来看马术的,倒像是来用膳的。
不过这等小事他也懒得管,无非就是各取所需而已。
……
客栈里的余落落也想出去逛逛,她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这次出门没带海棠,只带了如梦,她前两日刚跟着第二支队伍到达,一到盐渎,就来了客栈。
余落落带着如梦出门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她们也不知道哪里好玩儿,就跟人打听了一下,听说往东走五条街那边有个园子,里面有各种奇珍异兽,她们顿时来了兴致。
“走吧,就去那里。”
“好。”
她们也没坐马车,就走着去了,不远。如梦在入口处买了进园子的木牌,需得凭牌牌才能进去园子。
这地方果然名不虚传,里面别有洞天,灵雀和雪翠也跟着她们来的,它们一进来看到这么多自己的同类,顿时兴奋地不行,扑腾着翅膀四处飞,早就玩得不见了踪影。
“小姐,那里有老虎。”
如梦指着前方一只黑黄花纹的大家伙对余落落喊道,老虎在外面可是很少见的,毕竟见到真老虎的都变成了它的腹中餐,余落落也是第一次见到真老虎,平时最多只见过虎皮。
“走,我们过去看看。”二人兴奋地朝老虎那边走过去。
这老虎被关在一个十分坚固的铁笼子里,看得出来,它在这里施展不开,觉得憋屈得很,尽管这笼子看起来也并不小,不过老虎还是挺烦躁的,或许猛兽天生就不喜欢被禁锢。
她们走到跟前,从笼子外面仔细端详老虎,它长得可真威风啊,浑身上下一股王者气息,余落落盯着它的眼睛,怪不得人家总说虎目虎目,老虎的眼睛的确长得很特别。
就在她跟老虎对视的时候,老虎忽然冲到了笼子铁栏杆上,对着她张开血盆大口,咆哮了一声,顿时地动山摇。
余落落吓得赶紧后退一步,如梦上来扶她,却有人比她更快一步伸出手扶住了余落落的胳膊。
“姑娘小心!”他出声提醒道。
如梦看着这个出现在郡主身边的陌生男人,顿时警惕起来。
余落落回头看了来人一眼,竟然是朱振宣,她客气地打了声招呼:“朱公子。”
“徐姑娘,真巧,你也来逛园子?”
“是啊。”
为了不暴露身份,她化姓徐,虽然她觉得认识她的人也没几个,不过为了配合卓然她还是得谨慎点,卓然的名字可是大多数人都知道。
“今日舍妹也来了,正愁没伴儿,不如和徐姑娘一起?”
余落落不想跟他们搅合在一块儿,毕竟跟他才见过一面,又不熟,再说他们来此是为了查案,这朱家就牵涉其中,还是能避就避开点儿。
“朱公子,不必……。”
她话还没说完,就有一道响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哥哥!”
只看见一个小姑娘朝这边飞奔过来,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刚刚及笄,她跑过来的身影就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鹿。
“妹妹。”朱振宣叫了一声。
“哥哥,这个漂亮的姐姐是谁啊?”她打量着余落落,眼中的惊艳之色毫不掩饰。
朱振宣给她们互相介绍:“这位是徐姑娘。”
“徐姐姐好。”那小姑娘很有礼貌地跟余落落打着招呼。
“这是我家小妹,名月姗。”
“月姗妹妹,你好。”人家客客气气地问好,余落落自然也客客气气地给人家回礼。
朱月姗拉起了她的手,二话不说地往前走了,看得如梦一脸目瞪口呆,这朱姑娘这就把她家郡主拐跑了?这兄妹二人一看就是没安好心,要是让殿下知道了,还不把她的头拧下来?
她赶紧追了上去。
余落落没想到这个朱月姗竟然跟凤睿是一路的,早上她看卓然被凤睿缠得生无可恋的样子还幸灾乐祸,这不就报应来了?
朱月姗一路拉着她兴致勃勃,余落落只感觉她精力是真旺盛啊,东奔西颠儿的,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累。
一会儿看猴子,一会儿看孔雀,一会儿看鱼,虽然她们来的确是为了看这些,可是能不能抱着游玩的态度,而不是走马观花一样,她还没等看完呢,就被她拉着走了,到现在她也没正经地看过一个动物。
朱振宣跟在她们后面,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已经命人查证过了,她和那个所谓的相公根本就没成亲,二人在客栈都是住两个房间,既然男未婚,女未嫁,自然也算不得夫妻。
如梦紧紧地跟着她家郡主,她得防着这对兄妹,瞅准时机带郡主离开。可是好几次,她刚一上前去,朱姑娘就拉着郡主跑了,好像故意似的,就不让她有单独跟郡主说话的机会。
逛了一上午,到了将近午时,已是累得不行,没有力气再逛了,余落落表示要回去了。
“不行,徐姐姐,你陪我逛了一上午,这么累,我要请你吃饭。”朱月姗拉着余落落的胳膊不放。
“我真的要回去了,我们改天再约。”
“哎呀,徐姐姐,你就跟我走吧,等吃完了饭,我保证放你回去。”她死死地拽着余落落的胳膊不松手,拉着她往外面的酒楼走去。
店家都认识这对兄妹,热情地把他们领到了一个雅间。朱月姗把他们店里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菜上来的时候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余落落从不委屈自己的肚子,既然他们盛情邀请,那她可就不客气了,反正他们朱家有的是钱,也不在乎这一顿饭。
如梦被朱家的侍从们拦在了门外,说是要带她去用膳,她本来想出手揍他们一顿,余落落却制止了她,让她跟着他们去吃饭。
103 做个标记
一顿饭吃的还算愉悦,这朱月姗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吃饭时非常专注,不怎么说话,只关心眼前的美食,这让余落落十分满意,她最烦的就是吃饭时无比热情地招呼人,总是打断别人吃饭的人。
吃完饭了,朱月姗果真没再纠缠,说话算话,放了余落落回去。
路上,余落落对如梦叮嘱道:“回去不准跟殿下说这事。”
“为什么?他们明显就是不怀好意。”
“他们不怀好意,我们就不能将计就计吗?这次要查的事本就与朱家有关,在事情未查明之前,我们切不可与他们闹翻,以免打草惊蛇,坏了殿下的大事。还有既然朱家的人没有识破我们的身份,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接近他们,寻找突破口。”
“可是,若被殿下知道,他非扒了属下的皮不可!”如梦可是真的害怕的,殿下是不舍得收拾郡主,可不代表会放过她呀?
“没事,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余落落保证道。
如梦可不信,殿下若是想收拾她,随便找个机会就收拾了,她又不是不知道殿下的手段,可是她现在怎么觉得,进退两难了呢?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朱家大宅
朱月姗冲朱振宣伸出手,“你答应的呢?”
“放心,忘不了。”
“嘿嘿,我今日表现得怎么样?”她嬉皮笑脸面对向哥哥邀功。
“非常好!”
朱振宣一直派人盯着余落落他们的客栈,今日余落落一出门,就有人来报他,他为了方便行事,以东海夜明珠为交换条件,求得自家妹妹随他去了那园子佯装偶遇。
“哥哥喜欢她?”朱月姗好奇地追问道,不过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若不是喜欢怎么会大费周章地前去相见?她以前可没见哥哥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过。
不过看徐姑娘的样子似乎是对哥哥没什么想法,否则怎么全程都不带主动看哥哥一眼的?要说她哥这个相貌,别说盐渎,就是广陵郡也能排得上号的,难道这个徐姑娘就没有一点动心?
朱振宣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沉默着。
“我看她对哥哥无意。”她十分中肯地说道。
“怎么说?”
“她对你的态度就不是对喜欢的男子的态度,她若喜欢你,见到你定然是欣喜的,甚至眼睛里都有光,可是她并没有,她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跟见到园子里的那些老虎猴子差不多,没有任何波澜。”
朱振宣听着自家妹妹头头是道的分析,也不知道说的对还是不对。
“那你帮我想个办法,把她请到我们家来。”
“这个简单,四月十六是祖母的八十大寿,到时我以为祖母贺寿的名义邀请她过来即可。”
“我妹妹果然聪明。”朱振宣揉了揉她的头,十分高兴,四月十六,还有八天。
此时,卓然已经回了客栈,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公主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他回来就立马去洗了个澡,骑了一上午的马,他忍受不了这味道。
“殿下,你回来了吗?”余落落推开门走了进来。
就看到卓然坐在浴桶里,修长的胳膊搭在浴桶边缘,正看着她,他在沐浴。
额前垂落的几缕发丝还在滴着水珠,那水珠从他冷峻的眉峰滑下来,跃过高挺的鼻梁,漫过边际分明的嘴唇,流向了下巴处,然后低落到锁骨上。
那样子魅惑极了,余落落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卓然看着她,好笑道:“若是别的女子看到这种场景,早就捂着脸跑出去了,偏你在这看得起劲儿。”
“跑出去干嘛?这么好看的风景,我还要看个够本儿呢!”她不以为然的样子反倒多了几分坦荡。
“不知羞。”
“为什么要羞?你早晚都是我的,我早看一会儿晚看一会儿又有什么要紧的?”她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卓然也是相当佩服她的厚脸皮,这种话都说得理直气壮的,不过似乎说的也挺对的。既然如此,那他也就不必再顾忌什么了吧?
他站起身,长腿一跨,踩着脚凳走了出来,带起了一身的水花。
余落落立即捂住脸,把头塞进了被子里去。
“殿下要出来为何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回避一下。”
“为何要回避?反正我迟早是你的,有什么可回避的?”他拿她刚刚说过的话来堵她。
“那你也不能……也不能……”她的声音从被子里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却没有一句完整的话。
“也不能怎样?”
“也不能光着身子出来呀。”
“谁洗澡不是光着身子的?”
“那你出来的时候不能光着呀。”
“你刚才不还说要看个够本儿吗?我这不是为了满足你吗?”又拿她刚才说过的话来堵她。
余落落算是发现了,就没有卓然钻不了的空子,她掀开了头上的被子,转过身,卓然已经穿好了中衣。
外面有人进来倒了水,把地擦干净退了出去。
他朝床边走了过来,余落落见他头上还在滴着水,拿起帕子为他擦头发。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享受着她的照顾,午后的微风和煦,岁月静好,女子动作轻柔,男子神情惬意,就这般依偎在一起,任谁都不忍心去打扰这份和谐与美好。
他伸出手,把她圈了过来。
“做什么?”
“做个标记。”
“啊~,有标记在这里的吗?”
“有啊,我。”
“做标记不是给人看的吗?你标记在这里谁能看到?”
他一把掐住她的后颈,把她抓了过来。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他的语气低低的,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不说了。”她知道他小心眼儿,听不得这话,赶紧低头认怂。
“只有我能看,别人谁敢看我挖了他的眼珠子!”
“那我也要做一个标记。”
她拉开了他的衣服,在他胸前同样的位置做了一个一样的。
“这样就好了,我们都有。”
他手腕一勾,把她拉到了怀里,俯身吻了上去。
……
第二天一早,余落落和卓然在用早膳,外面有一封请柬递了进来,说是给徐姑娘的。
余落落很好奇,是谁给她递了请柬,她问来人是谁,店小二说是朱家的小厮,千叮万嘱一定要交到徐姑娘手里。
她打开请柬,只见上面写道,七日后是朱家老太太八十大寿,邀请她去参加寿宴。余落落合上请柬,就看到卓然一直在看着她并且伸出了手,她把请柬放在了他的手上。
他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十分不好看。
“借口倒是挺多。”他不悦地把请柬扔到了一边。
“来,吃点这个,大早上的别因为这点小事坏了心情,我们回绝他就好了。”她夹了一个蒸饺放到他碗里。
“为什么要回绝?偏不,我要和你一起去。”就要让这个姓朱的看看,趁早死了这条心。
“那好吧,到时候咱们还可以顺便在朱府里探查一番。”
“这事不用你操心,有人去查。”他可不想她为了这点小事儿去接近朱振宣。
余落落见被他看破了,也没再说什么,只在心里默默感叹,这男人真小气。
不一会儿,又有人来了,这回是传口信儿,是给陆公子的。
“凤公子说在外面马车里等您,要带您去畅昕园。”
“畅昕园?那是何处?”余落落好奇道。
“是咱们盐渎最大的戏园子,生意火爆得很,一票难求。”来人恭敬地答道。
余落落对听戏没什么兴趣,咿咿呀呀的声音让她听了只想睡觉,她拒绝了卓然一起去的提议。
104 盐渎第一美男子
卓然出了门,就见到凤睿的侍从走了过来。
“陆公子,我家公子在那边等您,小的带您过去。”
“好。”
他带着卓然七拐八拐,拐了半天才在一个胡同里看到凤睿的马车。卓然感到奇怪,凤睿今天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往他屋子里闯吗?怎么今天反而收敛起来了?
马车停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难道是怕被人发现行踪?还是遇到了什么不想见的人?
他们刚走近,凤睿就掀开了车窗帘子。
“陆兄,快上来!”他冲卓然招招手,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今日为何不进去?而是在马车里等?”
“还不是因为见到了一个超级膈应的人。”他似乎是十分憋屈,心里有说不出的厌恶。
“朱振宣?”卓然随口问了一句,随即上了马车。
“你怎么知道?”凤睿大为震惊。
“整个盐渎都知道,我都听人说过无数回了。”
“是吗?想不到我盐渎第一美男子的名声竟然被败坏成了这个样子。”
“盐渎第一美男子?你自封的吗?”卓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夸自己的人。
“陆兄,你别笑啊,你就说我和朱振宣相比,究竟谁更俊俏一些?”他还较起真儿来了。
“你就不能跟他比点别的?比谁更俊俏有何意义?”卓然哭笑不得,一个男子整日里跟人比俊俏,真是好生奇怪。
“我可能是比姓朱的差那么一点点,”他伸出手指比划了手指尖那么一点点,然后另一只胳膊搂住卓然的肩膀,“但是没关系,陆兄,你去跟他比,用你的实力碾压他!”
卓然拿掉他的手,无语极了,“我为什么要跟他比谁更俊俏,我有那么闲吗?”
“这怎么能说是闲呢?你没看到他那得意的样子,你去杀杀他的威风!”
“好了,不是说要去畅昕园吗?”卓然想结束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无聊了,他觉得跟凤睿在一起自己也变得莫名其妙了。
“哦,对,赶紧走吧。”凤睿似乎才想起来这事,吩咐侍从出发。
“你说你见到了朱振宣,在哪里见到的?”
“就在你们住的那个客栈啊,我刚要进去,就看见他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就回到马车上等你了。”
卓然这几天发现了似乎有人在盯着他们,他猜到了可能是朱振宣的人,毕竟他们与其他人也没什么交集,可没想到朱振宣本人竟然会出现在客栈里。
“你怕他吗?”他问凤睿。
“谁怕他呀?”凤睿一蹦老高,仿佛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一看他这反应,卓然就知道他说中了,见到朱振宣就躲了起来不是怕他是什么?
“他欺负过你?”
“是有过几次摩擦,他也只比我厉害那么一点点而已。”他又伸出手指比划了一点点。
“你想找他报仇吗?”
“报仇?怎么报?”
“你只管回答我想还是不想?”
“当然想啊,只不过你也知道他家在盐渎的势力,我拼不过他。”
“我有办法。”
“陆兄你为何要帮我?”
“不是帮你,只是各取所需而已,算是合作。”
“陆兄你也厌恶朱家人?”凤睿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又要上来搂卓然肩膀,卓然提前伸出手拦住了他。
“其实我也能看出来,陆兄你不是普通人。”他看着卓然,难得认真地说道。
卓然倒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眼力,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想不到还粗中有细。
只听他接下来说道:“你莫不是哪位富商巨贾的儿子?来盐渎就是为了跟朱家抢生意的?”他一副‘被我猜中了吧’的样子。
卓然无奈地摇摇头,笑自己天真,本就不该对他抱什么指望的。
“陆兄你放心,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如果真是这样,我帮你,虽然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盐渎这块儿的人脉我还是有的,你想怎么做只需说一声,我全力配合你!”
他伸出手,用手背拍了拍卓然的胸脯,胸有成竹地说道。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
“陆兄,你要对付朱家何不早说?这个忙我很乐意帮啊!”
看着他乐滋滋的样子,卓然觉得他真的是很反感朱振宣啊,得找个机会套一套,他为什么对朱振宣有那么大的成见,此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他是故意有所隐瞒。
……
余落落带着如梦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暗市,所谓的暗市,就是暗中进行一些不合法买卖的地方,有的是交易的物品不合法,有的是交易的手续不合法,总之就是法规不允许的交易。
昨日余落落跟朱家兄妹告别后,往回走的路上听到路边几个人说了一嘴。于是她就想来看看,贩卖私盐的事儿是否会在这里出现。
这暗市果真跟普通的街市不一样,是在一个超级大的船上,听说开市时这船就是靠在岸边的,闭市时就会划走。
余落落和如梦上了船,一进船舱,果然里面别有洞天,卖得都是些平时见不到的东西,商贩们也不叫卖,因为来这买的都是稀缺的东西,能找到这儿来的都是真心想买的,基本来了就有成交。
如梦今日给余落落带了一顶帏帽,她觉得郡主的外貌太惹眼,很容易被人记住,而且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也危险,还是应该小心一点儿。
事实证明,她们来这个地方果然没来错,这里竟然真的有贩卖私盐的,为了不打草惊蛇,余落落没有直接上前去,而是来到了卖盐的隔壁摊位,借着买东西的由头,偷偷地用余光打量着那个卖盐的摊位。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小姑娘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不是我弄坏的,你别冤枉我。”
听这声音,似乎还有点耳熟,她和如梦对视了一眼,朱月姗?这怎么到哪都能碰见她?昨天逛园子就碰见了她,今天逛暗市又碰见了她,她该不是跟踪她们吧?
只听见朱月姗的哭声越发大了,“你放开我!别拉着我!本就与我无关。”
她们二人走上前去,就看见朱月姗被一个彪形大汉抓着手腕,看起来可怜极了,犹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如梦并不想管,因为她们只有两个人,势单力薄,而大汉不知有没有同伙,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还有她得保护郡主的安全,若因为她多管闲事连累了郡主,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呢!
“臭丫头,不用跟我抵赖,你今日若是不把银子赔了,我就划花你的脸,让你变成一个丑八怪。”
大汉说着真的掏出一把匕首来,朱月姗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捂住自己的脸大哭起来:“不要划我的脸,不要划我的脸,我出门没带银子,这就叫家人给你送来!”
“少跟我来这一套,来这逛还能不带银子?骗鬼呢?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吧?”
他抄起匕首就要对着朱月姗的脸划下去,情急之下,余落落按了自己手腕上的木手镯,弹珠飞射而出,打在了大汉的手腕上,匕首随之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大汉面露凶光地往她们这边看过来,一把甩开了朱月姗。
“臭丫头,多管闲事是吧?”
“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她弄坏了什么东西?要赔多少银子?”余落落上前道,她并不想惹事,能用钱解决是最好的,息事宁人。
大汉指着地上碎裂成好几片的黑玉梳子,“这是上好的黑玉制成,世间只此一把,独一无二,少说也得一百两银子。”
大汉狮子大开口,这黑玉梳子质地是不错,不过也不值一百两,充其量也就是五十两。
“好,拿去。”余落落从钱袋里取出了一锭金元宝,递给了他。
大汉显然是没想到余落落会这么做,他愣了好久也没接,似乎是有点不知所措。
105 流氓
“拿着呀。”余落落看着他呆愣愣的样子,出声提醒他。
大汉依旧没动,朱月姗却把金元宝抢了过来:“徐姐姐,不能给他,这梳子根本就不值一百两!”
大汉终于反应过来了,伸手要去抢那元宝,朱月姗不给,和大汉撕扯起来,余落落和如梦对视了一眼,有点不明所以。
这时大汉又捡起了地上的匕首,朱月姗赶紧跑了过来,躲到了余落落身后,大汉挥动匕首就刺了过来,眼看匕首就要刺到余落落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眼前忽然有个人影一闪而过,直冲大汉而去,准备用手臂挡下这一刀。然而有人比他速度更快,如梦一把抓住大汉的手腕,向上一翻,大汉的手瞬间动弹不得,他痛呼出声,匕首再一次掉到了地上。
余落落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朱振宣,他那条手臂还举着。
“朱公子?你这是?”她很好奇,他妹妹都跟人打了半天了,他怎么才出来?
“徐姑娘,你没事吧?”朱振宣看着她,一脸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对了,你妹妹刚才可能被吓到了。”她把朱月姗拉过来,推到了朱振宣面前。
“哥哥!”朱月姗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朱振宣忙安慰她:“我就走开了一会儿,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没受伤吧?”
“没事,多亏了徐姐姐,我们得好好感谢她。”
“对了朱公子,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她总觉得没那么巧。
“是月姗想买夜明珠,我陪她来的,你们呢?怎么会来这里?”
“我养了两只鸟,来这里是想给它们买些配饰。”余落落随口胡扯道。
“给鸟买东西要去鸟市,不在这边,走,我带你们去。”
余落落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了,她不过是随便找了个理由,现在人家竟然当真了。
“不必了,今日令妹受了惊吓,还是早些回去吧,改日再去。”
“我没事徐姐姐,正好我也想去鸟市,走吧走吧。”朱月姗又上演之前的那一招,死缠烂打,抱着余落落的胳膊不松手。
余落落被她半拖半拽地带走了,无奈又随着他们逛了一上午鸟市,随手买了几件小东西。
依然还是上次的流程,又拉着她去吃了顿饭。吃完饭余落落就与他们道了别。
回客栈的时候卓然依旧还没回来,余落落想跟他说暗市的事情,就在他屋里等他,等着等着,就躺到床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卓然的声音,他好像躺在了她身边,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阿然,我有事跟你说。”
“睡吧,睡醒了再说。”
“好。”
这一觉睡到了晚饭时间,她醒来就看见卓然正坐在桌案后方看着什么,她跑下了床,来到他身边。
“我今天去了一个地方,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怎么不穿鞋子?”他拉过了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你先听我说嘛。”
“好,你说。”
“我今天跟如梦去了暗市,在那里看见了贩卖私盐的。”
“当真?”
“嗯,千真万确。”
“暗市就是非法交易的地方吗?你怎么会想到去那里?”
“我之前在街上听人说的,本打算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有收获。不过我怕打草惊蛇,并没有跟他们打探什么,所以也没收集到什么消息。”
“你做得很好,没惊动他们是对的,不过日后那种地方还是少去,太危险。”
“可我想帮你分担。”
“我知道,但我不想你遇到危险,以后若再碰到这种事,一定要先跟我说,好吗?”他托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揉了揉,“别让我担心。”
“好。”
她伸出手,捧着他的脸,不禁感叹这手感真好,光滑细腻,莹白如玉,忽而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小郎君,有主儿了吗?”
卓然被她逗笑了,“流氓!”
“呦~还敢骂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低下头,张口咬住了他的喉结,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宝贝。”
“嗯?”
“放开我。”
“不放,还没惩罚完。”
“呃……”
余落落听见他的嗓音有些变了,她赶紧松了口。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
“哪里?快让我看看!”她急切的样子看起来真是蛮担心的。
“你真的要看?”卓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当然。”
“不给你看。”
“小气鬼!”余落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小色鬼!”他弹了下她的脑门儿。
“殿下尽管说好了,反正我又不会改的。”余落落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驳。
“不用改,你这样就很好。”他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鼻尖在她耳朵旁边亲昵地蹭了蹭。
“我的落儿是这世间顶好的女子。”
“殿下爱我吗?”
“爱。”
“那殿下能不能答应我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儿?”
“你说。”
“让我吃一支冰糕?”她伸出一根手指,可怜巴巴地问道。
“不行。”卓然很坚定地拒绝了她,一点儿余地也没留。
自从上次余落落因为吃冰糕肚子疼之后,他就不许她再吃冰糕,还把所有冰库的钥匙都给收了,余落落以为出了宫能好点儿,想不到还是这样。
“你刚不还说爱我?”她撅着小嘴巴,十分不悦地看着他。
“爱你和不许你吃冰糕,矛盾吗?”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吃!”她搂住他的脖子开始不停地摇晃,两条腿儿还蹬啊蹬的。
卓然不为所动,随她摇,任她蹬,就是不松口,最后还是余落落摇累了,蹬累了,放弃了。
……
凤睿还是每天来找卓然,只不过自从那天在客栈门口碰见了朱振宣之后,他就再也没进过客栈,每次都是在外面的马车里等。
卓然觉得这样甚好,原本他们就人生地不熟的,在此地行事多有不便,朱振宣又时不时地派人监视他们,而他为了不暴露身份,又不能做得太明显,许多事情不好实施。
交给凤睿去做就好多了,他对朱振宣是既恨又怕,希望朱家倒台,他自然会竭尽全力去做,然而又害怕朱振宣,时时躲着他,反倒不会让朱振宣注意到他在做的事。
有人干活,他又何必让自己的人奔波,保存实力不好吗?先让那些小子轻松一段时间吧,自有用他们的时候。
“陆兄,你前两天跟我说的暗市,我派人去查了,给那个盐贩供货的上家是一个姓洪的商人,你猜这个这个商人是个什么身份?”
“与朱家有关?”卓然随口回道。
“哎呀,陆兄,你怎么一猜就中,你就不能多猜一会儿吗?”
“你幸灾乐祸得太明显了,即使我想装没猜到都装不出来。”卓然看着他,一副无奈的口气。
“有吗?”凤睿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他们的关系埋藏得很深,不过我还是掘地三尺给它挖出来了。”
“还查到什么了?”
“朱家在这盐渎似乎有一张关系网,而这贩卖私盐就是通过这张关系网实现的,他们之间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交易链,为了利益,他们自会拧成一股绳。”
他看着卓然冷静地分析道,卓然看着他的样子,竟与平时那个吊儿郎当的他看起来大不一样。
“而这盐贩就是这张网最下边的一根绳子,看似不起眼,却可以通过他找到拆开整张网的路径。”
“不错,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陆兄觉得呢?”
“引蛇出洞。”
“好,就按陆兄说的办!”他顿了顿,“还有,今日我要带陆兄见一个人。”
“何人?”
“去了你就知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