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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有卓落全文阅读

作者:惑苍穹     余生有卓落txt下载     余生有卓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6 以后不许对我做这种事

    余落落躺在卓然怀里,开始漫不经心地玩他的手指,卓然看着她一副不长心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他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没良心的。”

    余落落不理解他为啥这么说她,“我怎么没良心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就我一个人在这担惊受怕。”

    余落落感觉他此时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她特别想逗一逗他,于是假装不懂,“你担心什么?”

    卓然幽幽地看着她的脸,不说话,余落落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疑惑不解,看得卓然这个窝火。

    他使劲捏了捏她的脸,一下子把她扑倒在车上,抓住她的双手举在了头顶:“你不知道是吧?没关系,我很快就让你知道。”

    说着俯下身来,对着余落落一顿亲,边亲还边问:“知道了吗?这下知道了吗?”

    带着惩罚意味的亲吻把余落落亲的晕头转向,她赶紧求饶:“知道了,我知道了。”说话都是上气不接下气的。

    卓然看着她连连告饶的样子,总算是解气了些,他停下来,但依然抓着她的手,盯着她的脸问:“那你说,我在担心什么?说对了我就放开你。”

    “你在担心马车不够大?”她装模作样地道。

    “不对!重新说!”他很霸道地否决了。

    “那你是在担心侍卫们的伤?”她再次试探道。

    “不对!再说!”他觉得她就是故意的。

    “那你是在担心凶手抓不到?”她在作死的边缘疯狂徘徊。

    卓然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余落落,我看你今天不挨收拾是不舒服啊。”

    他禁锢住她,低下头,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咬的余落落生疼,他抬起头来继续问道:“现在知道了不?”

    余落落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眼中带泪,“阿然,你咬疼我了。”

    看见她这个样子,卓然果然松开了她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嘴唇:“很疼吗?”

    见此机会,余落落一个翻身,把卓然压到了底下,调换了个位置,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长能耐了啊。”

    她伸出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风水轮流转,现在该我了。”

    “你想怎样?”卓然双手枕在脑后,一脸的兴致盎然。

    “怎样?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她学着他的语气,也开始眯起眼睛威胁他。

    卓然快被她笑死了,但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装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余落落也学着他的样子低下头吻他:“知道你自己错在哪了吗?”

    “错在哪?”他一脸茫然。

    “嗯?还要我说?你自己说。”她的语气略带警告。

    “我不知道。”他也学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好好想想。”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仔细想,好好表现。

    卓然故作赖皮地道:“我不知道。”

    “你要是再想不出来,我就,我就……”她支支吾吾地又开始威胁。

    “你就怎样?”他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我就这样,这样,这样。”她边说边亲了他好几下,亲完还抬起头一脸得意地看着他。

    卓然要被蛊惑疯了,世间怎么有这样的小可爱呀,这让他一个正值壮年的大男人怎么受得住呀,为什么守孝要守三年?不会太长了吗?迟早要把他逼疯!

    他一把拉下余落落,按住她的后颈,发起了自己的进攻,这变故来得太突然,余落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了下去,她的手还在空中挣扎着。

    这星火燎原之势一起,就难以控制,但路程有限啊,外面某个不知死活的声音响起:“殿下,到了。”

    卓然缓了一会儿,理智渐渐回笼,余落落也清醒过来了,推了推他,他坐了起来,伸手把她也拉了起来,帮她把衣服和发饰整理好,随后也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以后不许对我做这种事。”

    “这话应该是我说吧。”余落落瞪大了眼睛,心里暗骂他不要脸。

    卓然缓缓地打开了车门,刚要下车,余落落就按住了他的手,先一步走了下去,回头对着他嫣然一笑:“殿下还有政事要处理,不如早些回东宫吧,我就不留你了。”说完径自关上了车门。

    留下卓然坐在车内一脸茫然,只能在心里暗自感叹:女人果然惹不得!

    ……

    城西一处偏僻宅院

    一行黑衣人分批回来复命,为首的女子单膝跪地,向曲元赫请罪:“任务失败了,请殿下责罚!”

    “失败?为何会失败?去了那么多人怎么会失败?”

    曲元赫为了能把余落落抓来,可是下了血本,派出了大量高手,卓胥为了配合他,还制造了骚乱,做了这么多,想不到还是功亏一篑。

    “永定国太子的侍卫实在身手了得,个顶个的都是高手,他们不到二十人对付我们三十人,竟然无一死亡,尤其是为首的那一男一女,着实厉害。”

    “你都觉得厉害的人?”

    他沉思了一会儿,紫妗是南离国一等一的高手,多年难逢敌手,连她都觉得厉害的人那想必定然是很厉害了。

    紫妗由于有伤在身,气息有些不稳,被曲元赫发现了:“你受伤了?”

    “嗯,被那男子所伤。”

    “去请大夫。”他对身边的一个侍卫下令道。

    大约半个时辰大夫就来了,看了一下紫妗的伤口,不算浅,他说需要缝合,但麻药稀缺,缝合的疼痛不会小。紫妗道:“没事,我不怕疼,来吧。”

    她坐在椅子上,咬住了毛巾,额头冷汗直流,在大夫一针一针扎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可是握住椅子扶手的泛着青紫色的指尖却在昭示着主人此时的痛苦。

    曲元赫默默地转过头去,紫妗从十一岁起就跟着他,明面上是他的义妹,实际上暗中为他办事,她能力出众,性情沉稳,二人说没有感情是假的,是紫妗陪伴他渡过了那么多艰难的岁月。

    可惜她的出身太过低微,给不了他任何的助力,因此她也只能做他名义上的义妹。

    ……

    五皇子府

    袁书扬一脸怒气地闯进了书房,对着卓胥质问道:“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跟你商量了你会同意吗?”

    “那你也不能瞒着我做这些事。”

    “以你对余落落的感情,我要是告诉了你,你会让我去做吗?再说,我们只是想把她请过来,并没想要伤害她。”

    “说得好听,请过来,是绑过来吧?”他冷笑道。

    “那也是因为她不配合,才会用绑的,再说绑和请有何区别?她会因为你为她说情而感激你吗?”

    “我不需要她的感激!”袁书扬咬牙切齿地说道。

    “对,你是不需要她的感激,你需要她的爱,可以她永远也给不了你!”

    “住口!”他感觉这句话就像一把刀子,直直地捅在了自己的心口,疼痛难当。

    “醒醒吧,袁书扬,余落落不是属于你的,永远也不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她根本不知道你对她的情意。而你,甚至连告诉她的勇气也没有。”

    袁书扬看着卓胥,渐渐地平静下来,他指着卓胥,眼眶里一片猩红之色:“你,很好。”

    他说完,转过身走了,不带任何一丝一毫的怒意。

77 落荒而逃

    五日后,晴风阁二楼雅间

    “启禀殿下,微臣从南离的一位使者口中得知了一件事,是关于南离太子曲元赫的。”

    “说来听听。”

    “殿下想必知道,南离太子身边跟着一个年轻女子。”说完他顿了一下,等待卓然发问。

    卓然见他半晌不语,定定地看着他:“所以呢?”

    “南离太子对外说,那女子是他的义妹。”他又停了。

    卓然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能不能一次说完?还要孤一句一句问你吗?”

    鸿胪寺丞吓一哆嗦,连忙答道:“是。”他以为太子会好奇发问,没想到他只想听结果。

    “可据南离的一名使臣所说,那女子是南离太子的相好,由于她全家被杀,背负了血海深仇,又无依无靠,南离太子便收留了她,她从十一岁起便跟着南离太子,二人感情深厚。”

    “可知她的家人被何人所杀?”

    “据说那女子本身也是出身士族的,但后来家里卷进了一宗秘案,满门被灭,只留下了她一个孤女,由世家小姐沦落为了罪臣之女。至于她的家人被谁所杀,那使臣也说不明白。”

    “好,你继续打听,切记要保密。”

    “是。”

    鸿胪寺丞离开了,卓然听赤鸢说那天他们遭遇刺杀时,为首的是个女子,武功高强,不知这个女子和曲元赫的义妹是否有什么关系?

    还有曲元赫的义妹一家之死是否有什么隐情,这些都得一一详查,看来又该灵雀出手了,卓然时常感叹:这家伙可真没白养,虽然能吃挑食事儿多,但干起活来还是蛮得力的,就是今天这事儿难度多少有点儿高,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应付得来。

    他没直接回东宫,而是去了落熙宫,天色已经黑透了,宫人告知他郡主在沐浴,问他要不要通报一声。

    卓然说不必,左右晚上也没什么事,他就在这里等等也无妨。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余落落出来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朝他走了过来,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散落在身后,莹白如玉的脸上巧笑倩兮,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顾盼生辉。

    看得卓然喉咙一紧,他不自然地错开了视线,“刚来。”

    旁边伺候的宫人们瞪大了眼睛:刚,来?太子殿下不是在这坐了有一会儿了吗?怎么说是刚来呢?

    卓然才不管宫人们是什么想法,反正她们也是不敢说出来的。

    “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余落落坐在座椅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

    卓然仿佛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是有事的:“灵雀呢?我有事找它。”

    “它出去玩了,我把它召回来。”

    余落落走到了床前,吹响了竹哨,不一会儿,灵雀的身影就落到了窗棂上,后面还跟着个小尾巴。

    卓然让伺候的宫人们都下去,他也起身走到窗前,问余落落:“若是让它找人,它能找到吗?”

    “前提是那个人它得见过。”

    “如风,它自然是见过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分清哪个是如风。”

    灵雀侧过头看了卓然一眼,似乎是对他的质疑感到很不满。

    卓然明白了它的意思,“那就好办多了,南离你是去过的,定然也找得到。”

    当初他和余落落去南离时,灵雀就是孤身前去找的余落落,那时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灵雀胆感应着,这次就是故地重游,对灵雀来说应该不难。

    听到他这句话,灵雀才稍微满意了些。卓然把写好的信纸卷起来塞进竹筒,系在了灵雀的脖子上,灵雀甩了甩头,张开翅膀飞走了,后面依然跟着那个小尾巴。

    “其实我一直挺纳闷的,灵雀除了我和我爹的话,一向都是谁的话也不听,就连我娘都使唤不了它,它为何会听你的?”余落落真的挺好奇的。

    “也许是它与我投缘。”

    “不对,它听我的是因为它认了我为主,听我爹的是因为我爹从小给它喂食,可是山庄里的其他人它都是不臣服的,捉弄他们还可以,帮他们办事是想也别想,对山庄里的人尚且那样,怎么会听你这个认识了才半年的人差遣?”

    “也许它知道我是你相公呢?”

    “哎呀,你说什么呢你?”余落落羞恼地锤了他的胸口一下,脸瞬间红了。

    “我说错了吗?”卓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就是要逗她。

    余落落气得直跺脚:“我跟你说灵雀呢,你怎么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灵雀的事已经说完了,不如我们来说点别的?”

    “说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堵到了角落里,熟悉的气息欺身而上,昏暗的宫灯根本照不到这里,轻薄的寝衣也抵挡不住他的炙热,余落落只觉得一股奇异的暖流蔓延到了全身,她的呼吸都开始不稳。

    作乱的手一刻也不安分,捏得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她被抵到了墙上,若不是靠着墙,她觉得自己可能随时都会倒下。

    凌乱的呼吸声从角落里传了出来,角落里的人只感觉身上一冷,原来是寝衣掉落下来,她慌忙地伸手去捡,却有另一只手把她拽了回来:“不用管。”声音低哑的不成样子。

    “可是我冷。”

    他看着她哆哆嗦嗦的样子,终于良心发现了,从地上把寝衣捡起来,给她披好,定了定神,“我帮你穿好。”

    边说边手忙脚乱地帮她穿,生怕慢一秒会出现什么变故似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穿好了,他抓着她的肩膀,用极度低沉的嗓音道:“早点睡吧,好好休息。”

    说完逃也似的走出了落熙宫,留下余落落站在原地,捂着灼热的脸,半天不肯放下来。回想起刚才的荒唐,她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海棠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觉得今天晚上的小姐和太子殿下都有点怪怪的,特别是太子殿下,刚才离开时,一点也没有平日里步履从容的样子,甚至有点慌乱,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急着回去处理政事。

    “小姐,你要就寝了吗?”

    “嗯。”余落落不敢多说话,生怕暴露什么。

    “那我去给你铺床。”海棠说着就往寝殿走。

    “好。”余落落跟在她的后面,把头埋得低低的。

    进了寝殿,海棠已经收拾好了:“那小姐睡吧,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间。”

    “好。”余落落依然不敢多话。

    海棠出去了,把门也带上了,余落落迅速钻进被窝里,用被子把头蒙住了,身上仿佛还残留着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闭上眼睛,那种感觉又充斥到脑海里。

    她使劲甩了甩头,企图甩掉那种感觉,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敌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那边某人也没好多少,一回来就跳进了水池子里,宫人忙道水凉,他也浑不在意,反而把宫人们都赶了出去。

    这池子里的水还是一个时辰前放的,宫人们以为他会回东宫,结果却去了落熙宫,他们本来是想等他回来再添些热水的,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跳了下去。

    他们从太子还是六皇子的时候就跟在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太子一直都是沉稳的性子,很少见到他有急的时候,他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今日的情况倒是少见,反常啊。

    不过知道他是从落熙宫回来的,他们又觉得意料之中,似乎太子自从和郡主在一起后,经常能在他身上看到以前没出现过的样子,好像喜怒哀乐都多了起来了呢。

78 鸟粪的洗礼

    鸿胪寺曲元赫寝殿

    紫妗手里端着刚刚泡好的茶走进来,她将盛着茶水的托盘放到桌子上,走上前对曲元赫行了一礼:“殿下。”

    曲元赫略微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伤怎么样?”

    “好多了。”紫妗低下头,看不出脸上的情绪。

    “上前来。”曲元赫的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紫妗缓步走了过来。

    刚一近前,就被他一把抓了过来,按到了桌子上,肆意凌虐了一番。

    过后,他收拾好出门了,空留她一人躺在冰冷的书案上,心中的失落无限蔓延……从来都是这样,他从来只把她当成没有感情的工具,从不曾想给她一个名分。

    她失望了这么多次,早就已经死心了,只是人啊,永远都认不清现实,总觉得时间能改变一切,他慢慢发现会发现自己的好,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她收拾好自己,关好门走了出去。

    在外面碰上了鸿胪寺丞,,他一见到紫妗,便笑眯眯地上前打招呼:“紫妗姑娘,不知南离太子可在?”

    “殿下出去了。”她打起精神应付道。

    “那就太可惜了,下官来晚了一步。”他不无遗憾地说道。

    “怎么了?你找殿下有事?”紫妗怕耽误什么事,赶忙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下官前几日搜罗到了一个姿容绝代的美人,想着南离太子来了永定多日,想必无聊了,就想把美人送过来,聊表敬意。”他一脸讨好地说道。

    听了这话,紫妗的脸色立即黑了下来,“寺丞大人,我们此番来到永定国是有正事要办,不是为了这些风花雪月的,请您不必再做这种事情了。”

    “紫妗姑娘说得对,是下官唐突了。”寺丞赶紧赔不是。

    紫妗理也没理他,气呼呼地走了。

    寺丞悄悄出了鸿胪寺,在街上逛了几圈,确定无人跟踪后,来到了晴风阁二楼的雅间。这是太子殿下特意交代的,若是被人盯上,就砍下他的脑袋当坐椅。

    要说给太子办差真不易,须得时时警惕,不能露出一点马脚,还得随时听候差遣,随叫随到,还得处处谨慎,不能被人盯上,真是活儿多心累俸禄少呀,但他还不能不干,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他来到了雅间里面,对卓然行了一礼,卓然让他坐下说。

    “下官已经按照殿下吩咐的,把话递给了南离太子的义妹。”

    卓然看了他一眼,寺丞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接着往下说。

    “她听了似乎很不高兴,还让下官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

    “很好,那她的家人是被谁所杀,你可查明白了?”

    “下官借着饮宴的名义灌醉了好几个人,逐一跟他们打听,他们大部分都支支吾吾了,应该是有所隐瞒,不过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也不难猜测,此事应该与南离国皇室有关。”

    “与皇室有关?”

    卓然思索着,大家都讳莫如深的事,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南离国皇室不让大家议论的,那想必是令他们心虚的事吧?

    “正是,但具体的他们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好,你先回去吧。”

    卓然回了宫,直接去了余落落那里,果然灵雀已经回来了,如风已经将事情调查清楚了。

    “是时候给曲元赫安排一场宴会了。”

    曲元赫自从来到奉城后就没消停过,先是在城中水源投毒,然后又想要绑架余落落,已然踩到了卓然的底线,他一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既然曲元赫不想好好活着,那他就成全他好了。

    卓然从落熙宫出来就去了承明殿,他得向皇上提宴会的事儿。

    宴会定在三日之后,满朝文武和南离国使臣全都参加,目的在于文化和贸易的交流,至于别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

    这天皇宫中也是十分热闹,御厨早早地就开始准备宴席的菜肴,午时刚到,曲元赫就带着众使臣们出现了,旁边还跟着他的义妹。宴会的举办地点在迎春殿。

    卓然已经率文武百官在迎春殿外面等他们了,二人在殿外见了礼,文武百官和使臣们也都各自见礼,寒暄过后,卓然与曲元赫二人并肩前行,卓然不吝夸赞道:“曲太子今日的装扮还真是英武不凡。”

    曲元赫觉得他是在客套,也准备回两句客套话,可突然天上一只鸟飞过,一泡鸟屎拉到了他的衣襟上。

    他的脸当场就变了,黑得就像锅底一样,而那只作恶的鸟儿一拍翅膀,没入了殿宇的顶端,不见了踪影。

    卓然看着一脸怒气的曲元赫,心中暗笑,但表面上却维持着一国太子的风度,“来人,带南离国太子去沐浴更衣。”

    曲元赫隐忍着怒气,向卓然表示感谢后随着宫人走了,紫妗立即跟上,却被鸿胪寺丞一把拽住了。

    “哎,紫妗姑娘,下官有话跟你说。”

    “放开我,我得跟在太子殿下身边。”紫妗不满地斜他。

    “就几句话,下官很快就说完。还是关于送美人给南离太子的事儿,下官昨天又跟太子殿下提了一嘴,他没拒绝,你看是不是找个合适的时候给安排一下。”

    “你说什么?他没拒绝?”紫妗站在原地,只觉得阳光晃得有点刺眼。

    “是啊,没拒绝啊。所以我才跟你商量啊,看什么时候合适,你毕竟是南离太子身边的人,比下官了解他,所以这事儿还是得你来安排。”

    “我知道了。”紫妗依旧站在原地,只觉得心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

    迎春殿偏殿

    曲元赫被宫人引进了内殿,这里有沐浴的地方,也有更衣的地方。

    “请南离太子稍候片刻,奴婢去准备热水。”

    曲元赫点了点头,实在没什么好脸色,回头定要抓住这只该死的鸟,将它剥皮抽筋!本来不想沐浴,毕竟这是永定国皇宫,他还真不想在这里沐浴,无奈他觉得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一股鸟粪味儿,不沐浴他可能会被熏死。

    热水很快就准备好了,曲元赫把所有宫人都赶了出去,他忽然发现紫妗没跟来,于是更加恼怒了。

    他想让人去把紫妗找来,但又想到紫妗对外是他的义妹,他这个义兄要沐浴,找义妹过来,还真的有点说不通,只能作罢。

    于是他自己动手,脱了外衫,解下腰带佩环置于桌上放好,接着又开始脱中衣,全部脱完后,他踏入浴桶中,屏风隔绝了外面。

    借着哗啦啦的水声掩盖,灵雀悄悄地飞了进来,衔起他的玉佩飞了出去,径直飞到了迎春殿后院的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间,停留了一会儿,又飞了出来,衔着玉佩回到了偏殿,还故意扑腾了两下翅膀。

    曲元赫听见了声音,忙探头出来看,就见到那只该死的鸟又出现了,它的嘴里竟然还衔着他的玉佩,他低声吼道,“畜生,放下!”

    灵雀扬起脖子看着他,似乎是对他的叫法很不满,它把玉佩甩到了一边,朝曲元赫飞了过来,盘旋在宫殿上空,又一泡鸟屎自上空落了下来,径直落到了曲元赫的浴桶里。

    随后它抖了抖翅膀,飞走了,曲元赫的脸此时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他压抑着自己的满腔怒火,想他堂堂一国太子,从未在人前如此失态过,今天被这只鸟戏耍了两次,他一定要将它碎尸万段。

    他也顾不得许多,只能再叫了宫人进来换水,他实在是受不了这鸟粪味儿。宫人们都觉得南离太子过于爱干净了点儿,一泡鸟屎而已,犯得着洗上两次么?不过这话他们是不敢说的,只能又换了一次水。

    正殿里,大家坐下来等,顺便交流起来了,赤鸢站在卓然身后低声道:“殿下,那位南离太子的义妹与那天刺杀郡主的女杀手身形很像。”

79 孤也可以为你安排

    卓然的目光落在了紫妗身上,此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可眉宇间却是锐气难当,看来是个狠角色,也好,越是锋利的刀用起来才越趁手。

    他对赤鸢使了个眼色,赤鸢会意,站到了大殿中央请示道:“殿下,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说。”

    “属下看出这位紫妗姑娘也是个内家高手,想与她切磋一下,请殿下恩准。”

    “准。”卓然仿佛也对他们的切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殿上的文武百官纷纷附和,“枯坐也是无聊,不如二位就比试一场,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是啊,既然二位都是高手,不妨切磋切磋,也让我们看看武人的风采。”在座的大部分都是文官,还真的有点想看这场比试。

    紫妗早就认出了赤鸢,但她没想到赤鸢会提出比试,她知道赤鸢是为了试探她,不过她并不担心,即使赤鸢认出了她,也不会拆穿她,因为他没有证据,根本不能把她怎么样。

    她也没犹豫,爽快地答应了,为了不破坏饮宴的场地,赤鸢提出去殿外比试,紫妗没意见。

    众人也随着二人一起来到了殿外,双方都使剑,兵器也暂时还给了他们,二人交起手来,你来我往,剑气如虹,由于都是高手,相差又不多,所以百招之内都未见胜负。

    连卓然都有些惊叹,赤鸢的身手他很清楚,这个紫妗竟然能在他的手下走过百招,未露败迹,可见功夫十分了得。

    渐渐地,可以看出赤鸢占了上风,紫妗有些招架不住了,一旦感到吃力的时候,就容易露出破绽,赤鸢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

    他准备速战速决,他以一招天针倒悬弹开了紫妗刺过来的剑,随后一掌击出,将紫妗打得倒飞了出去。

    紫妗的身后是一棵大树,赤鸢飞身过去,及时扶住了她,她才没有撞上大树,她定定地看着赤鸢,不知所措。

    “你们在做什么?”曲元赫带着怒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换好了衣服刚出来,刚走到了正殿转角处就看到了这一幕,让他顿时感觉怒意丛生,怪不得紫妗不跟他去,原来是躲在这里与人勾勾搭搭,他不爽极了。至于为何不爽,他自己也不知道。

    “回殿下,我们在比试。”紫妗站直了身体回答道。

    “比试完了吗?”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完了。”

    “南离太子别见怪,他们二人只是切磋一下而已。”卓然开口道。

    “既是切磋,孤自是不会在意,我们进去吧。”曲元赫很大度地道。

    可卓然分明看见他攥紧了手指。

    宴席进行得很顺利,使臣和百官们推杯换盏,客套寒暄,大家都是场面人,气氛倒是活络得很,可卓然总是觉得曲元赫兴致不高,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心不在焉的。

    宴席结束后,曲元赫和使臣们与他们道了别,出宫去了。

    卓然带着赤鸢和萧杨回到了东宫,一进东宫大门,赤鸢就抱怨开了:“属下今日可是谨遵殿下的吩咐,牺牲了色相,不知殿下可满意?”

    “满意。”卓然慢悠悠地往里走,边走边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些许安慰之色:“做得很好!”

    “那殿下可否免了属下的五十鞭子?”

    “免了!”卓然很爽快地道。

    原来在去迎春殿之前,赤鸢不愿使美男计,想要与如梦交换任务,去迎春殿后院的大树上接应灵雀,可如梦不同意,向太子告了他一状。

    卓然给了他两个选择,一个是挨五十鞭子,一个是美男计,比武色诱。赤鸢为了不挨鞭子,只能选择牺牲色相,出卖自己。

    萧杨憋笑憋得好辛苦,他幸灾乐祸地道:“知足吧你,还有牺牲色相的机会。”

    “你若想要孤也可以为你安排。”卓然幽幽地开口道。

    “属下,说笑的。”萧杨立马认怂。

    赤鸢看着他一脸憋屈的样子,总算心里敞亮儿了些,嘲笑他?活该!

    如梦来复命了,她手里拿着一个锦盒,呈到了卓然面前,“殿下,成了。”

    卓然接过锦盒,打开看了一眼,一枚玉佩形状的压痕清晰可见,边界与图案皆十分清楚,“很好,去把内廷司最好的玉匠给孤找来。”

    很快,玉匠就把玉佩做好了,无论质地还是形态,都足以以假乱真,现在,只需要一个时机了。

    ……

    余落落这几日都待在宫里,自从她上次遭遇刺杀后,卓然就不让她再一个人出宫,怕她再遇到危险。

    今日正好得空,他想带她出去溜达一圈,知道她这些日子定是无聊透了,午时已过,政事也都处理完了,他去落熙宫接上了她,一起出宫去了。

    马车上,余落落正在吃着点心,喝着小茶水,享受着她的惬意生活,卓然看她一副悠然自在的样子,不由地弯起了嘴角。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吃东西的样子太美,被我迷晕了?”余落落看着他打趣道。

    “是,尤其是那天晚上,我真的被迷晕了。”他一脸意犹未尽就看着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赶紧转回了视线,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点心,不看他。

    “不明白?”他嘴角噙着笑,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要不要回味一下?”

    “流氓。”她气得抬手支住下巴,把脸转到了一边儿去。

    他伸手过来,被她一把打开:“干嘛?”

    “反应太激烈了落儿,我只是帮你掸掉点心屑而已。”卓然一脸无辜的表情。

    余落落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儿,“我知道,但是,不用!”

    “为何?”卓然装作一副不理解的样子。

    “没什么。”余落落能怎么说,也不能说她怕他占她便宜呀,所以只能含糊其辞。

    “你不想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他开始转移话题。

    “去哪里?”她张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他。

    “我告诉你……”他悄悄地放低了声音,很小声地说。

    “你大点儿声,我听不见。”余落落靠近他一点。

    “这是秘密,不能太大声……”他越说声越小。

    余落落又往他那边靠了靠,“我没听清,你说清楚点儿。”

    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坏笑,一把把她抓了过来。

    “啊!”她惊呼出声儿。

    很快被他堵住了嘴,吧唧一声,他亲了她一口,随后带着挑逗意味的语气问道:“落儿,我们要重演一下那天的场景吗?”

    “不要!”她赶紧推他。

    “为什么不要?”他摆出一副受到伤害的样子。

    “你走开!骗子!”余落落已经看透了他的嘴脸,每次都用尽心机,这男人简直是八百个心眼儿。

    她才不想被她骗,于是她决定从现在开始,不接招,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理,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招儿。

    卓然看着余落落一脸戒备的样子,哑然失笑,他捏了捏她软白细滑的小脸蛋儿,开口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我们要去城南的花市。”

    现在是二月,正是花市开放的日子,既然是出来散心的,花市自然是不能错过。

    余落落躺在他的怀里,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实诚,“花市?是卖花的地方吗?”

    “嗯。”他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花都有吗?”

    “也不是,不过却是比平时多很多种类的。”

    “那倒是值得一看。”余落落受她爹的影响,很喜欢花花草草,虽然养得不怎么样,但架不住喜欢啊。

    “不生气了?”

    “只要你不提那天的事儿。”

    “那天怎么了?什么事儿啊让你这么在意?”他又明知故问。

    “又来?”她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不满地看着他。

    “好,不说了。”他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妥协道。

80 紫妗的羡慕

    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赤鸢的声音:“殿下,到了。”

    卓然打开了车门,牵着余落落走了下去。他们站在花市的一头,往里面望去,映入眼帘的都是争奇斗艳,竞相怒放的鲜花,形态各异,颜色各异。

    与之前和程蝶衣去过的那个不一样,这个种类更加繁多,看得余落落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余落落刚要跑过去,卓然就把她拉了回来,上次她在庙会被掳走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拉着我,别乱跑。”

    “哦。”她乖巧地点了点头,也知道自己的身手是个几斤几两,这人山人海的,走丢了还真不好找。

    于是接下来就变成了这样一幅画面,余落落无论是想去哪儿都拉着卓然一块儿去,动不动就拖着他走,要不就推着他走,卓然有时故意为难她,推半天也不动一步,于是她就钻到他的腋下,扶着他的腰,架着他走。

    卓然也是被她折服了,就没有她想不到的招儿,看着她使尽浑身解数的样子,他哭笑不得,随着她闹,总比不见人影儿强。

    旁边的萧杨看得直撇嘴,也就郡主敢这么折腾太子殿下,这要是换成别的人,早被拖下去打五十鞭子了,郡主就不一样了,殿下还暗中配合她呢,关键还得做的巧妙,不能让她发现,殿下还真是……煞费苦心,看得萧杨连连摇头。

    远处站着的几个人一直盯着他们这里看,曲元赫和紫妗早就注意到了他们,他们来此是想寻找一种南离国的花草,结果却意外碰到了卓然和余落落。

    看着他们两个亲密无间的样子,一个在闹一个在笑,紫妗就觉得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坍塌。

    她一直以为男人都是像曲元赫那样的,想要你了就肆无忌惮,不想要你了就随意地丢弃在一旁,在曲元赫身边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她还以为是因为他身居高位,身上自有属于自己的傲气。

    直到近日看到了卓然和余落落,看到他们在一起时和谐又美好的样子,她才知道,原来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竟然是这样的,愿意陪着她玩,陪着她闹,甚至他自己也享受这种陪伴。

    曲元赫从来没与她这样相处过,原来不是因为他骨子里就冷漠,是他从来就没把她当成自己爱的人,发自内心的不在意,所以才会那般可有可无吧。

    她觉得真可悲,那么多年的陪伴,仿佛没在他心里泛起过一丝涟漪。

    “那就是永定国太子的准太子妃?”曲元赫的眼睛盯着余落落问道。

    卓胥跟他说,这个太子妃是永定国太子的心头肉,宝贝得不得了,用她是一定可以牵制住永定国太子的。

    卓胥就派出杀手试探过,差点就成功了,要不是这个余落落不怕死的做出反抗,恐怕现在世间都没有卓然这个人了。

    果然漂亮的女人天生就是祸水,想不到像卓然这样的男人也会被一个女人束缚住手脚,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还以为卓然没有死穴,这不就暴露出来了。

    只可惜上次紫妗他们没有抓住余落落,如果抓住了,他也就不用费尽心机在这谋划了。

    “回殿下,是。”紫妗回道。

    “果然是个尤物,难怪能把卓然这样的男人迷住。”他眼中兴起一丝玩味之色。

    紫妗看着他的神色,心里很不是滋味,是不是男人都喜欢余落落这样的,曲元赫也不例外。

    “走,过去打个招呼。”曲元赫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紫妗跟上去,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酸。

    卓然早已发现了曲元赫他们的踪影,只是装作没看见而已,而余落落是真的没看见,她此时正沉浸在一个小摊前看花看得入迷,这花开得极其妖艳,她以前从未见过,而且发出阵阵幽香,十分醉人。

    她俯身上前,刚想闻一闻,就被卓然拉了起来,“看就好,不要闻。”

    “为什么?”余落落睁着大眼睛不解地问道。

    “会头晕,难道你想让我背着你回去吗?”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宠溺地道。

    “哦,那还是看看得了。”她笑得一脸乖巧。

    “卓兄,好巧啊,在这里碰到你。”曲元赫带着紫妗走了过来。

    “曲兄,是很巧。”

    卓然微微一笑,与他打了声招呼,心道不是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了吗?还装偶遇呢!

    “这位是?”曲元赫明知故问。

    “我娘子。”

    卓然十分自然地回答道,他十分喜欢娘子这个称呼,很亲昵,与相公很配,相比之下叫夫人就显得正式而疏离。

    “可是据我所知,你并未成亲啊。”曲元赫故意挑衅他。

    “我们的婚事是祖父亲自定下的,普天之下,就算我的父亲也是没办法修改的。”

    “哦~明白了。”曲元赫心道:才说了一句就急了,好像谁要跟你抢媳妇似的。

    其实卓然根本没担心这个,他只是解释一下为何说余落落是他娘子的原因,毕竟他还是相信余落落的眼光的,像曲元赫这样的男人她根本看不上,何况还有自己这个珠玉在前。

    但他依然不喜欢曲元赫看余落落的眼神,那是一种带着掠夺性的眼神,让他心里感觉不舒服。

    “我们走吧,我想去那里。”余落落指着前面开口道。

    “好,那我们先告辞了。”卓然朝他点头示意,带着余落落走了。

    曲元赫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口中低语道:“迟早得把这个女人绑过来。”到时捏住卓然的命脉,看他还怎么嚣张。

    可这一幕落在紫妗的眼里就完全变了样儿,在她看来就是曲元赫被余落落美色所迷,要与永定国太子抢女人,她只感觉自己的心被撕扯得生疼。

    然而余落落此时完全不知道她已经成为了别人感情路上的绊脚石,她逛饿了,正在四处搜寻吃的。

    “饿了?”卓然一看她的样子就明白了。

    “你怎么知道?”余落落很诧异。

    “你表现得很明显。”

    “有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有,走吧。”他拉着她往前走去。

    “去哪儿?”

    “去吃好吃的。”他攥了攥她的掌心。

    “好!”余落落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走了。

    他们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很大的食肆,此处装修雅致,干净明亮,菜色看着也不错,就是生意太火爆了,人很多,大部分都是来逛花市的人,雅间都没了,他们只能坐在大厅里。

    还好上菜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他们点好了菜不过才二刻,菜就陆陆续续上来了。余落落夹了一块红烧干贝放进嘴里,顿时觉得太好吃了,她立即夹了一块送到卓然嘴边,“这个好吃,你尝尝。”

    卓然张开嘴把干贝吃了进去,细嚼慢咽的样子还真是赏心悦目,余落落盯着他看。

    “怎么了?”卓然见她一直盯着他,不解地问道。

    “你听没听过一个词,叫秀色可餐,我觉得你就是。”

    这一顿撩,把卓然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觉得有点招架不住,只能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转移焦点,让余落落看不到他耳朵上的一抹红晕。

    紫妗是越不想看什么越来什么,坐在窗边吃饭的她把卓然和余落落的互动尽收眼底,她连吃饭都不能跟曲元赫坐在一桌,就像现在,曲元赫坐在二楼的雅间里,而她只能和侍卫们一起坐在一楼。

    余落落真是幸运,遇见了一个待她如珠如宝的男人,可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她那么好命,就像她,用了许多年去陪伴一个男孩长成了男人,而她却成了他生命里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何其可悲!

    她胡乱地扒了两口饭,就起身出去了,里面的一幕太过刺眼,她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崩溃。

81 你问的是哪一次

    吃完饭,卓然和余落落也准备回宫了,看见路边有卖冰糖葫芦的,余落落拉着卓然过去买了一个。

    上了马车,她就开始拿着冰糖葫芦吃了起来,卓然抓住她的手,把冰糖葫芦抢了过来,“回去再吃。”

    余落落看他抢了自己的吃的,哪能愿意?扑上去就要抢回来,卓然举起来,不肯给她,余落落趴到,他身上,一手攀着他的脖子,一手伸出去抢,“你给我!”

    “不给。”卓然像是故意气她似的,就不给她。

    余落落很不满,用力去够,就是够不着,她就往下拽卓然的衣袖,使劲儿往下拉,可无论她怎么用力,也依旧扯不下来他的手。

    他就是举得高高的,不肯给她,余落落不甘心,见无计可施了,她发了发狠,照着卓然的脖子一口就咬了下去,卓然没有防备她,被她咬得闷哼一声。

    余落落见此机会,往高一窜,一下子就把冰糖葫芦抢了过来,就在这时,马车一个急刹,余落落的脑门就朝马车旁边的柱子撞过去,卓然揽着她的腰,飞快地伸出了另一只手护住了她的脑门。

    余落落撞到了卓然的手上,卓然由于没有支撑,肩膀重重地撞在了马车的柱子上,而余落落手中的冰糖葫芦直接扎在了马车的木板上。

    她赶紧从他身上起来,拉起了他,“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没事。”卓然坐直身体,揉了揉撞得生疼的肩膀,“怎么回事?”他对着外面问道。

    “回公子,有一个小孩儿突然窜了出来,属下才拉了马缰,现在小孩儿已经被抱走了,请公子恕罪。”

    “那就走吧。”

    “是。”

    车内,余落落把冰糖葫芦从马车的木板上拔下来,卓然看着她手中的冰糖葫芦,淡声问道:“还吃吗?”

    余落落终于明白卓然为啥不让她在车上吃冰糖葫芦了,如果刚才急刹车时,她正在吃冰糖葫芦,那现在扎上的就不是马车的木板,而是她的嘴了。

    她有点心虚,又有点内疚,要不是她非要闹着吃冰糖葫芦,卓然也就不会撞在马车的柱子上,她十分没有底气地凑了过去,委屈巴巴地看着卓然,“疼吗?”

    她举起一只手,抚摸着他肩膀的位置,轻轻地揉了揉,卓然的身体崩了起来,余落落觉得他是疼了,可他却说:“不疼。”

    余落落不信,她要看看他的肩膀有没有红肿,于是就扒他的衣服,卓然见状赶紧制止她,“没事。”他按住她的手。

    “我要看看。”她扬起小脸儿,倔强地说道。

    “看什么?”

    “看撞成什么样儿了。”

    “没事,不用看。”他轻描淡写地道。

    “不,我就要看!”她抓着他的手拿开了。

    卓然也没再抵抗,任由她拨开了他的衣服,映入余落落眼帘的是一枚凤凰形状的胎记,余落落盯着那个胎记,半晌,才问道:“你这个胎记真特别。”

    “你不是也有一个?也很特别。”

    卓然也发现了余落落肩膀上的胎记,形状很漂亮,是条龙,颜色也和他的一样,是红色的,鲜艳夺目,根本不像胎记,倒更像是画在肩上的图案,十分清晰。

    “我们一龙一凤,天生绝配。”

    他第一次看到余落落肩上的胎记时,就觉得他们俩的缘分是早就注定了的,在他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余落落时他就觉得自己与她有缘,后来在皇宫里见到她这种感觉更甚。

    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他们向彼此靠近,他一直都知道余落落在他心里是最特别的存在,也许冥冥之中,命运早就指引着他们相遇,相识,相知,相爱,以前卓然不相信命运,可是现在,他却有些相信了。

    他甚至很感激命运能为他们做出这样的安排,他觉得,遇见余落落,是他人生中最幸运的事,因为有了她,他才愿意尽力去感受世间的美好,愿意与她一起,去看更多更美的风景。

    “你什么时候看见了我的胎记?”余落落随口问道,她盯着他肩膀上的红肿,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

    “看见过好几次,你问的是哪一次?”卓然的身体僵了僵,可是完全不耽误他逗余落落。

    “好几次?什么时候的事?”

    “就那次在你天信山庄的家啊,还有那次在你的寝殿,还有那天在落熙宫的正殿……”

    “行了,别说了!”余落落赶紧捂住他的嘴,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她现在就想拿个被子把自己的脑袋蒙起来,不想见人,不想说话,尤其是不想见到某人。

    她帮他把衣服整理好,不由分说地躺到了他的腿上,拿起他宽大的袖子,将自己的脸盖住,不留一点缝隙。

    卓然看着她的举动,只觉得分外可爱,他伸出手,在她身上轻轻拍着,过了好久,余落落也没有一点儿动静,卓然稍微把袖子抬起来一个角,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呼吸均匀,面容恬静,看来是逛累了,马车平稳地向前行驶着,卓然抚摸着她莹白的脸颊,只觉得什么身份地位,什么权力追逐,仿佛在这一刻都不那么重要了,能与心爱之人相伴到老才是最幸福的事。

    回了宫里,天已经黑透了,他把余落落送回了落熙宫,随后回了东宫。

    不多时,赤鸢进来了,“殿下,派出去的探子传消息回来了,说是南离太子明日会单独外出。”

    “他要去哪里?”卓然一直在等一个曲元赫单独外出的机会。

    “还不知道,派出去的人只是听到了他吩咐侍从准备明日出门要用的东西,别的他什么也没说。”

    “哦?他都准备了些什么?”卓然不禁好奇道。

    “马匹,帏帽和一身黑衣。”

    “明日派人盯紧他。”

    “是。”

    “还有,末末该出场了。”

    末末是所有死士中最特别的一个存在,她不会武功,也不学,说是学武功容易引起别人的警惕,暴露自己,可就是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有时却比赤鸢都管用。

    赤鸢武功高强,适合暗杀,可有时若对方也是个高手,并且有所防备,困难程度就会大大提升。每当这个时候末末就上,卓然甚至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完成了任务,并且还能全身而退。

    末末第一次出任务时,赤鸢他们连后事都给她准备好了,可是她不仅回来了,还是大胜而归,看到她出现时,大家都不敢相信,觉得很震惊,这么多年,卓然甚至不知道末末到底靠什么防身。

    不会武功,也没有暗器,这是唯一一个不在他掌控之中的下属,不过因为她能力卓越,卓然也给了她相对的自由度,利刃只需要好用就行了,不需要时时刻刻藏在刀鞘里。

    对于她的一些事情,卓然没有深究,他是亲眼见着末末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在那种情况下依然活了下来,定是有她的过人之处,她一定是不简单的,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适合做一名死士,如果她很平庸,那么对他来说将毫无用处。

    其实赤鸢也很好奇,末末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征服那些看起来很难对付的人的,若说是美色吧,他觉得末末虽然生得挺漂亮的,但还没到那种倾国倾城的地步,对那些见过无数美女的人来说,末末还不算拔尖的那一类吧。

    赤鸢觉得她就没郡主好看,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他怕太子殿下把他脑袋砍下来当椅子坐。

    虽说末末不是让人一见难忘的大美女,但赤鸢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能激发人保护欲的东西,就让人会对她产生不忍。可能这就是她的特别之处吧。

82 你安排了什么

    曲元赫骑着马出门了,他一身华服,头戴金冠,威严不减往日。径直去了城东的一间古玩铺,逛了约有半个时辰,然后又去了一间茶楼,坐在雅间里喝了一壶茶,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黑衣,戴上了黑色帏帽。

    看着他大费周章地折腾了半天,暗卫们只能“配合”地被他甩掉,他总不能把天上飞的灵雀甩掉吧。

    曲元赫见没人跟踪后,翻身上了马,直奔城西,他约了卓胥在那里碰面,那处宅子隐蔽,是他私下派人购入的,就是为了方便在奉城行事。

    马儿行至崇明街时,街上有人斗殴,围观看热闹的人把路都堵住了,他只能放慢了骑行速度,马儿可能是受到了惊吓,竟发疯似的朝着路边的一个行人冲去。

    本来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平民而已,但这是在永定国境内,他的身份本来就敏感,再加上还有人时刻盯着他,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赶紧拉缰绳。

    然而这匹马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说什么也不肯停下来,颇有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路边的那个人躲闪不及,被一脚踩在了马下,马蹄子落在了她的手臂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身旁的丫鬟赶紧过去扶她,“小姐,小姐!”

    女子脸色惨白,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坐了起来,额头上沁出了冷汗,她安抚般地拍了拍丫鬟的手,“我没事。”

    曲元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你是何人?为何要在大街上乱逛?”他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反而认为是这个女人在街上乱逛惹得祸。

    “小女子姓邱,奉城人氏,此番多有得罪,是我的不是,我在这里给公子赔罪了。”说着她向曲元赫行了一礼。

    曲元赫见她是个识时务的,也没打算追究,他掏出一锭银子,扔到了地上,“赔给你的医药费。”

    那女子却没有要,而是满怀愧疚地道:“我怎么能收您的银子呢?明明是我自己不小心,惊了您的马,我自己去医馆就可以了。”说完,她扶着丫鬟的手就离开了。

    曲元赫看着她的背影,心道这倒是奇了,他的马踩了她一脚,她不但不怪他,也不用他给治伤,反而满怀愧疚的跟他道歉,世间竟然有如此通情达理的女子?

    不过这点小事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不用就不用,他还懒得给自己找麻烦呢,于是继续打马前行,不多时,便到了城西。

    与此同时,末末也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了医馆,这个“丫鬟”叫小晴,和她一样是死士,多次配合她出任务。

    “这发疯药还真灵,马儿果然直奔你来了。”小晴道。

    “这可是毒圣亲手配制的,怎能不灵?”

    “可你也太狠了,撒了那么多,你不怕把马儿刺激过了,伤到你吗?”说起刚才的情景,小晴还后怕。

    “不狠点儿怎能逼真?万一露出破绽岂不功亏一篑?”虽然危险,但为了达到目的,不得不下此狠手。

    ……

    鸿胪寺

    紫妗正在院子里练功,曲元赫出去了,没有带她,也没告诉她去哪,她知道在他心里,她只是一个侍卫而已,他没必要告诉自己他的行踪。

    曲元赫只是把她当成一个下人而已,从来也没把她放在心上,他不说定是本来也不想让她知道,如果她去问了就是自讨没趣,她并不想去讨他嫌。

    只能在此借练功的机会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她手中的长剑锋利无比,乃玄铁所铸,带起的剑气更是杀机四伏,令人见之生畏。

    院子里的树干上已经被她砍出了许多的伤痕,树叶扑簌簌地往下落。

    鸿胪寺丞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哎呦,我的姑奶奶呀,您这是干什么呢?你看这树它找您惹您了?被您砍得是遍体鳞伤。”

    紫妗停下来,怒瞪了他一眼:“一棵树而已,也值得寺丞大人您亲自跑过来?”

    “紫妗姑娘你有所不知啊,这颗树在鸿胪寺刚建成的时候就种下了,距今已有百年历史,它可以说是陪伴鸿胪寺一路走到了现在,是元老级别的。”

    “是吗?百年的陪伴是吗?可惜草木本无情,再多的陪伴亦是无用。”紫妗也不知道是说这棵树还是在说自己。

    “紫妗姑娘,你就是心情再不好也不能拿一颗树出气啊。”

    “谁说我心情不好?”

    “这不都写在脸上了吗?紫妗姑娘是不是因为你们太子殿下出门不带你去所以才生气的?”

    一把剑刷地一下架在了鸿胪寺丞的脖子上:“太子殿下的事岂容你我置喙?再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

    寺丞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连忙安抚她,“姑娘不必生气,下官知道你们太子去了哪里。”

    “你怎么会知道?”她眯起眼睛,手中的剑又离他脖颈近了一分。

    寺丞连连往后躲,并赔笑道,“姑娘小心,这兵器可是不认人的。”

    “说!”紫妗厉声道。

    “好好,我说,我说,此事是下官亲自安排的,下官又怎会不知呢?”

    “你亲自安排的?你安排了什么?”

    “上次不是跟您说了下官搜罗到了一个美人,想进献给南离太子的事么?与您说了许久,您也没给个准话儿,所以下官就直接跟你们太子说了,南离太子今日出门就是去与这位美人相会去了。”

    “什么?”紫妗愤怒地看着他,“混蛋你!”

    “姑娘为何辱骂下官?下官是哪里做错了吗?”寺丞装作很无辜的样子。

    紫妗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为何辱骂他?当然是因为他给曲元赫送了美人,可是这话她要怎么说呢?以什么立场说呢?难道要以一个侍卫的身份去干涉太子的私事吗?她有什么资格呢?

    寺丞有什么错?他做这些无非就是为了讨好太子,送一个美人而已,无可厚非,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对太子的想法呢?他一定想不到自己这个小侍卫竟然在心里爱慕太子吧?

    她收回了剑,对寺丞道:“你走吧!”

    寺丞满脸不解的样子,转身逃也似的走了。心里暗暗胆颤,为太子殿下办差可真不容易,随时有丢了性命的危险。

    这位令下属感到头痛的太子殿下此时丝毫没有自觉,正与他的小公主腻歪呢,非要给余落落编发髻,关键是这活他也没干过呀,一点经验都没有。

    就是盲目自信,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他把余落落按在了梳妆凳上,把她的头饰都拆了下来,原本好好的发髻也被他拆了开来,一头乌黑的长发倾泻下来,青丝如绢,黑发如瀑,镜子里的人就仿佛山中的精灵,妖冶而神秘。

    他拿起梳子给她梳头,梳着梳着,就梳到别的地方去了。

    “殿下不是要给我编发吗?”

    “是呀。”

    “可是好像有点偏离主题了呢。”

    “我在编呢。”

    是在编呢,只是手艺实在不怎么样,头发没编好,注意力反而都用在了别的地方。总算是歪歪扭扭地编成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发髻,可实在是太难看了,余落落受不了。

    “我不要这样编,好难看!”她亲自动手拆掉了那个发髻。

    “那我再给你重新编一个。”卓然信心满满地说道。

    “要不让海棠进来教你?她的手艺很好,肯定能教会你。”

    “不必,有图册吗?我可以照着图册学。”他可不想让海棠进来碍手碍脚。

    “有,我拿给你。”余落落从梳妆台最下面的匣子里找出了一本图册,递给他。

    卓然翻开了图册,大概看了一遍,挑了几个喜欢的发式,觉得不算太难。

    于是他照着图册上面画的步骤,开始编,这画册的确是好用,再加上太子殿下悟性高,确实慢慢找到了些门路。

83 只有你能给得起

    不多时,就编好了一个发髻,余落落觉得比刚才进步了很多,连连赞叹,没想到他学的竟然这么快,但卓然并不满意,他觉得编得有点松,还能更好一点。

    他又把发髻拆了,重新编,余落落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此时的他可爱极了,让她都不忍心打扰。

    终于编完了,卓然看着自己亲手编的发髻,非常满意,他给余落落拿来另外一面镜子,让她前后对着照一下,余落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他是个高手。

    这才短短的一下午,他就从一个生手变成了一个编发大师,不得不说,天赋过人,这发髻编的根本不像一个才学会的,虽然她一直都觉得卓然很聪明,但也不能样样儿都这么聪明吧?

    看个图册,就能编出这个水平,还真是不多见,只能说我们的太子殿下悟性极高。

    “怎么样?还满意吗?”

    “很满意。”余落落左看右看,觉得漂亮极了。

    “那就没有点儿什么嘉奖吗?”

    “嘉奖?我还能给得起您嘉奖呢?您什么也不缺。”都是太子了,有钱有权,还有什么好嘉奖的?

    “给得起,只有你能给得起。”

    “那你想要什么?”

    “要你!”卓然盯着她,仿佛盯着心仪已久的猎物般,目光紧紧锁定,余落落不敢与他对视。

    只能东拉西扯,“过几天是我生辰了。”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你的庚帖。”

    “什么时候?”

    “在你还未进宫的时候。”

    “所以你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惦记上我了?”

    “不,还要更早。”

    “更早?那是什么时候?”

    “小时候,在宁国寺我第一次见到你。”

    “宁国寺?你是后山的那个小男孩儿?”余落落只去过一次宁国寺,自然是记得的,原来那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过面了,果然是缘分天定。

    她对那个小男孩儿印象很深,只是没有把他和卓然联系在一起过。毕竟那时他们还太小,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谁能想到还会重逢啊。

    “所以你从第一次见到我就知道我就是那个小女孩儿?”

    “嗯,你离开后我派人去打听过你。”

    余落落不得不感叹他隐藏得真深啊,还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其实连她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了吧?她以为的机缘巧合原来都是人家的欲擒故纵,这男人,真是太腹黑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好像也没有故意隐瞒,是她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在皇宫里他第一次见到她就帮了她,只不过那时她刚刚进宫,人生地不熟的,心里的焦虑和慌乱占据了大半思绪,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些问题。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两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彼此之间就没有排斥感,没有陌生人之间该有的疏离,她似乎心底对他就是信任的,至于这种信任从何而来,她从未深究过。

    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遵从了本心吧,似乎她对他的信任和亲近都是与生俱来的,是本能,她想那么做,便那么做了。

    “所以,可以给我嘉奖了吗?”他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好家伙,还没忘这事儿呢?说了半天,又绕回到了原点。有时余落落都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成精了,否则为啥总是能看穿她的内心想法。

    她慌忙站起来,“我去看看海棠煮好……”

    “啊!”身体瞬间离地,她惊呼了一声。

    卓然横抱起她朝床榻走去:“跑哪儿去?”

    余落落惊慌失措,手脚并用地挣扎:“快放下我。”

    “为何?”

    “我们还未成亲呢!”她抓着他的衣襟急切地道。

    “我知道。”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你知道?所以你不是想对我……”

    “想对你什么?”

    “没什么。”她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卓然是个有分寸的人,怎么会对她做那种事呢?她多少有点小人之心了。

    事实证明,她就是该小人之心的,这家伙可真不是什么君子,她真该防着点儿他的。

    “等你生辰的时候,我们出宫去过吧。”

    “好啊,去哪里过?”

    “去个好地方,只有我们两个。”

    “好。”

    余落落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锋利的眉毛,根根分明,长序有秩,深邃的眼睛,朗若皎月,灿若繁星,英气的鼻子,高挺笔直,锐利端正,菱形的泛着粉红色光泽的嘴唇,边界分明的唇锋,弧度刚刚好,形状也刚刚好,让人不自觉地想亲一下。

    这可是尹雪娇下药都想得到的男人,怪不得,她凑了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怎么?现在不说我占你便宜了?”他饶有兴致地问。

    “你刚刚占了我便宜,我现在又占了你便宜,我们扯平了!”余落落拍着他的肩膀,大方说道。

    “你倒是真会找补。”卓然被她气笑了。

    “阿然,你知道你笑起来的样子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狐狸精!”她一副无比认真的样子。

    卓然脸都绿了,像狐狸精?是说他看起来很狡猾吗?

    “为什么?”他还是虚心求教了一下。

    “魅惑人心。”她说得一脸虔诚。

    卓然被她一句话撩得不知所措,余落落一副天真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又如此激荡人心,可她的表情又是单纯无害,卓然都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或者是她身上兼具了这所有。

    傍晚,天已经黑下来了,卓然回了东宫,许久没有回来的如风终于现身了,他一直在查容音的下落,在南离那边待了许久。如今终于有了些眉目。

    “殿下,容音的身份查清楚了,是南离皇上的私生子,他的母亲出身低微,是个奴婢,然而却是南离皇上最钟爱的一个,但因为她的出身不被皇室所接受,所以一直被南离皇养在宫外,后来她怀孕了被皇后发现,皇后派人杀她,她逃跑了,逃到了南境那边,在那里生下了容音。”

    “后来皇后的人又找到了他们,他母亲为了保护容音死了,容音在仆人的掩护下逃了出来,再后来就失去了踪迹。南离皇这些年一直在派人找他们母子,直到四年前才找到了容音。”

    卓然仔细地梳理他所说的,他心里一直都隐隐觉得袁书扬与容音有某种密切的联系,现在拿容音的身世来与袁书扬对照,还真是全部对得上。

    袁书扬幼年的时候余庄主在南境捡到他,把他带了回来,后来袁书扬长大了,在四年前忽然消失,没有任何音信,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消失的时间正好就是南离皇找到他的时间。

    四年后他又回到了永定国,却投奔了五皇子,表面上他是为卓胥办事,其实是在为南离办事吧?当初他们偷军事布防图时就有容音的参与,看来那时候他和卓胥还有尹长升就已经有勾结了。

    还有尹雪娇给他下药时用的那些东西,都是南离国皇室特有的,如果不是皇室的人,又怎么可能拿得到那些东西?

    这桩桩件件,都把他们联系到了一起,看来就差一个验证了。卓然忽然想起了前几日余若玄画给他的那个玉玦,他拿了出来,又看了看。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怪不得他觉得这个玉玦上的图案如此眼熟,原来竟和曲元赫玉佩上的图案是一样的。

    他把图纸递给了如风。

    “看看,见过吗?”

    曲风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回殿下,这是南离国皇室特有的图案,与御用的不同,这是南离国的每位皇子才有的东西,公主都没有,其他的皇室成员也都没有,是南离国皇子身份的认证。”

    这是如风在查容音的身世时查到的。

84 滚出去

    曲元赫的寝殿内,紫妗正在煮茶,曲元赫坐在书案后方闭目养神,不知在想些什么,香炉里飘出袅袅轻烟,他的脸在烟雾缭绕中都变得恍惚起来。

    昨天他回来时,紫妗就想问问他到底去了哪里,可是她又问不出口,她没有勇气,于是只能把那些质问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她把泡好的茶倒进杯子里,端过去给曲元赫,曲元赫睁开了眼睛,接过她手中的茶杯,饮了一口,赞道:“还是你泡的最好喝!”

    紫妗听了他的话,心道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外面喝了别人泡的茶了吗?觉得没有她泡的好喝是吗?果然是去见了那个美人吗?

    她不禁心中酸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不属于自己的人还心存幻想,原本曲元赫也不只有她一个女人。她十一岁跟在曲元赫身边,那时曲元赫已经十七岁了,没多久就娶了太子妃。

    原本曲元赫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小孩子看待,对她是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的,后来她长大了,又一心想为家族复仇,但若没有人帮助她,仅凭她一人之力是无法达到目的的,所以她就在曲元赫沐浴时偷偷地溜进去伺候他,后来他们就发展成了那种关系。

    刚开始她只是想攀附他,可是慢慢的就开始变了,她开始在乎他,开始吃他和太子妃的醋,开始不甘心,甚至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太子妃。

    可是她不能,她甚至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曲元赫从来没答应过她什么,都是她自愿的。

    她知道曲元赫不可能娶她,甚至不可能给她一个名分,因为过不了皇后那一关,堂堂南离国的皇后娘娘当年就是败在了一个奴婢的手里,她又怎么可能会让她的儿子娶一个奴婢呢?

    况且曲元赫也因为南离国皇上偏心那个奴婢所生的儿子而恨透了他们母子俩,所以他也不会娶一个奴婢的,即使她原本也是出身世家。

    紫妗不知是该恨命运不公还是该恨曲元赫冷漠无情,可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不是南离国皇室吗?

    本来她有一个高贵的出身,就是因为一封来历不明的举报信,她的家就在一夜之间毁了,满门被灭,要不是她当年随师父去游历,恐怕也难逃一劫。

    她听说了这件事后就赶回了南离都城,可是连给家人收尸也没赶上,她当时万念俱灰,想随着家人一起去了,可是又不甘心,想找那个害她全家的人报仇。

    后来她打听到是南离国的太子帮她的家人收了尸,让他们入土为安,她就托祖父曾经的学生为她带了封信给太子,后来她就到了曲元赫身边伺候。

    她曾经问过曲元赫,为什么会为她的家人收尸,曲元赫说他敬佩祖父的高风亮节,这话在紫妗听来真是好生讽刺,南离国的太子说她祖父高风亮节,可南离国的皇上却亲自下旨处置了她的家人。

    这么多年她的内心都是很矛盾的,一方面感激太子给了她的家人最后的体面,另一方面又恨南离国皇上对她家人的无情,她不知该如何抉择。

    她也一直在查当年到底是谁写了那封举报信,可是这件事本来知道的人就少,仅剩的那几人也都被陆续灭口了,所以直到现在她也没查出来。

    “你在想什么?”

    曲元赫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目光中充满了审视,紫妗生的很漂亮,可是她的眼睛里藏了太多的情绪,总是给人一种说不清看不懂的感觉。

    有时曲元赫会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温情,有时又会看到冷漠,还有的时候看到矛盾和纠结,他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又或许哪一个都不是。

    他一把拉过了她,按在了桌案上,又肆意地发泄了一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他就是不喜欢看到她那副忽冷忽热,忽远忽近的样子,让他觉得无法掌控。

    “殿下还满意吗?”紫妗看着他,脸上依然是云淡风轻的笑容,就仿佛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换作是谁也无所谓一样。

    曲元赫被她脸上的笑容刺痛了眼睛,他捏着她的脸颊,咬着牙怒声道:“滚出去!”

    紫妗穿好了衣服,出去了,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一滴泪水从脸上滑落下来,砸到了门口的地面上。

    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他让她滚出去,就仿佛她是一只小猫小狗一样,是个不值一提的物件儿,他想让她来便让她来,想让她走便让她走,毫无感情,毫不在乎。

    她觉得累了,不想继续在这样的感情漩涡中挣扎,这样的关系本来也是见不得人的,还是趁早结束了好。

    曲元赫准备出门一趟,走到鸿胪寺门口的时候,见到一个女子往里走,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是昨天在街上被他的马踩到的那个女子。

    她的手臂上还缠着纱布,见到曲元赫显然是有些诧异的,对着他点了下头,算是打个招呼。

    “你是何人?为何会来这里?”他先发制人。

    “小女是鸿胪寺丞邱明昌之女,今日来此是有事找父亲。”她的声音软软糯糯,温温柔柔,目光清澈如水,好似能让人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曲元赫看了她一眼,没再停留,大步走了。

    第二天,鸿胪寺丞来找他,又说起了给他献美人的事,他之前跟他提过,他拒绝了,谁知道是从哪搜罗来的,他可不敢要那些来路不明的女人,放在身边太危险了。

    既然他又提起了,曲元赫也不好总是拒绝,显得多清高似的,于是他提了一个无理的要求。

    “邱大人既然一心想要给孤进献美人,那不妨就把你的女儿送给孤吧。”

    “什么?下官,的女儿?”他的脸色立即变了,虽然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却很勉强,“南离太子,说笑了,说笑了。”

    他抬起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目光偷偷地打量了一下曲元赫。

    “怎么?不舍得?”曲元赫提高了声调。

    “不是下官不舍得,只是下官家里七个儿子,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全家都宝贝得紧,尤其是老母亲,下官是怕老母亲那里不好交代。”他连忙解释道。

    “女儿是你的,给不给自然由你来决定,何必把老母亲搬出来当挡箭牌?”本来曲元赫也就是试探一下,可他这么说反而让他更有兴趣了。

    无人在意的东西有什么可要的,要就要这种别人捧在手心里当作宝贝的东西,别人越是在意,他就越要夺走。

    就像父皇越是在意那个私生子,他就越要凌辱他,越是思念那个奴婢,他就越要散布流言诋毁她,他就是要让父皇知道,他越是在意的东西他就越要毁灭,即使他是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护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儿子。

    这么多年来,他在父皇面前努力表现,政事上从不懈怠,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私德上也本本份份,从不越矩,就连婚事上,也是父皇让他娶谁他便娶谁,从未忤逆过他,却没想到在父皇心里他还是比不过那个野种。

    父皇一直惦记着他,从未有一刻放弃过寻找他,本来他以为他们母子早就死在了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却没想到时隔多年,那个野种竟然又出现了。

    他一回来就夺走了父皇所有的关注,父皇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慈爱,那是他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那才该是一个父亲看儿子的眼神,而不是每次看他时那种淡然和冷漠。

    他不明白,明明都是儿子,他还是父皇的嫡长子,为何父皇的眼中从来没有他,从来没给过他一点疼爱,而对那个野种就那般在意,那般珍视,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

    就连皇子特有的玉佩,都是在他还没出生时就给了他那个不知廉耻的娘,其他的皇子都不曾有过这等待遇,偏偏他一人独有,他占尽了父皇所有的疼爱,凭什么?

85 下次把你毒哑

    紫妗进来添茶水,添完后没有出去,就站在了曲元赫身后。

    曲元赫看了她一眼:“这里不用伺候了,你先下去吧。”

    紫妗点点头,走了。

    鸿胪寺丞余光瞥了一眼紫妗的背影,唯唯诺诺地说道:“下官的母亲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此事下官不好违逆她老人家的意思。”

    “你连问都没问她,又怎知她不会同意?还是先回去问过吧。”

    “老母亲定是不舍得她远嫁的。”

    “到底是她不舍还是你不舍?”曲元赫的声音充满了不悦,声调都高了好几个度。

    寺丞连连赔罪:“南离太子恕罪,待下官回去与老母亲商量商量。”

    “去,十日后给孤答复!你若不答应,孤向永定国皇帝要了她又如何,不过一个寺丞之女,皇上还能不答应吗?”

    “是。”

    寺丞走的时候脸色都变了,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样子,曲元赫的心里快活极了。

    他觉得那天没有把余落落抓来真是太可惜了,不然他就能在卓然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他可真是太期待了。

    昨日跟卓胥和那个野种在城西见面时,卓胥就提出让那个野种把余落落骗出来,结果那个野种死活不同意,说什么也不肯做。

    他倒是对那个女人一往情深,却不知人家的心里根本没有他,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那个差点被人算计的女人余落落此时正在跟她的太子殿下黏黏糊糊,她坐在卓然的腿上,还垫了一个软枕。

    正抓着卓然的两只耳朵往后拉,“不许!”

    “不许什么?”

    “你知道!”

    “我不知道。”

    “你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余落落看着贴着自己的那张脸,抓着她耳朵的手慢慢下移,放到了他的脖子上,真想掐死他。

    他的双手在她肩膀后方一用力,就把她按了过来,余落落被他猝不及防地暗算了一下,又让他得逞了,她感觉腰间一松,有点冷,他的手在她肩上拂过。

    “阿然,别这样……”她颤抖了一下,声如蚊蝇。

    “哪样?”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就开始做自己的事。

    “嗯……”几不可闻的声音。

    “我冷……”她冷得浑身颤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抱住我。”

    她伸出手抱住他的头。

    现在才三月初,屋里的地龙还烧着,不仅不冷,还有点热,余落落的额头上都出了细汗。

    他的手拂过她的肩:“换一边儿。”

    “嗯……”“嘶——”

    “怎么了?”

    “你说呢?”

    “这样有没有好点儿?”

    “不……”她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她的手指都没入了他的头发里。

    “不要动……”她开始求他。

    “什么?”

    “那个。”

    “哪个?”他问着她,没停手。

    “啊……”她按住他。

    “干什么?”

    “不要动……”她的目光有些涣散,眼角有泪光。

    “为什么?”他加重了力度。

    “我冷……”

    他把她手肘上的衣服拿起来给她披上,“好点没?”

    “嗯……”她还是抖得不行,只能咬紧了牙关。

    她也不记得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觉身上湿冷湿冷的,肩上的带子重新系的,衣服有点磨,磨得她有点疼。

    她把脸埋进他怀里,闭上眼睛不看他,想起他刚才的样子她就生气,伸手便在他的腰间掐了一把。

    “怎么了?”

    “讨厌你。”

    “我怎么了?”

    “你还问!”

    “不喜欢吗?”

    “不喜欢!”

    “好,那我改。”

    “怎么改?”

    “换种方式。”

    “你!”她停顿了一下,“讨厌。”

    “落儿定是喜欢的。”

    “我才不喜欢。”

    “你喜欢。”

    “卓然!”

    她气得使劲儿锤了他的胸口一下,不想再理他。这男人简直不可理喻,有什么非得说出来,平时不是挺能憋话的吗?一到这时候就必须说得明明白白,气死她了。

    “下次把你毒哑!”

    “下次?”

    余落落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天呐!她在说些什么?这嘴简直就是个叛徒,总是出卖自己。都怪卓然,要不是他成天引诱她,她又怎么会说这些话?讨厌的狐狸精!

    后来狐狸精回了东宫,鸿胪寺丞和末末都来复命了。

    “殿下,微臣已经按照您交代的说了,那紫妗就躲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好,你那边呢?”

    “一切都在计划中。”

    “你怎知曲元赫在意什么?”

    “属下把赤鸢和如风他们查到的消息归拢在一块儿,分析了一下,得出来的这个结论。”

    “行,就按照你说的办吧,你以后有事可以直接去找邱大人商议,但是,你们谁若是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后果你们知道的。”

    “属下知道。”

    “下官知道。”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却把底下的两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太子殿下说得出就做得到,他们知道。

    末末尤其知道,在太子殿下这里,任务是不许出现纰漏的,尤其是不许犯低级的错误。太子是个赏罚分明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如果触犯了他的底线,定是会受到惩罚的。

    曾经有个死士在杀了任务对象后拿了他身上的一锭银子,由于那银子有记号,差点暴露了自己,幸亏太子提前派了人接应。

    那个死士回来后,受了刑,然后被吊在了训练营场地中间的木桩子上三天,滴水未进,人放下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太子派人看着他断了气,然后找地方埋了。

    她还记得太子当时说如果他能熬过这三天,那这事就过去了,如果熬不过,那这就是他为这次任务差点暴露付出的代价。

    那人若是不受刑自然是能熬过的,可是重刑之后就没生还的希望了,他为自己一时的贪心付出了生命。

    他们的俸禄一直都挺多,完成任务之后还会额外奖赏,太子有钱,在这方面从来不曾亏待过他们,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原谅那个死士所犯的错误。

    跟了太子这么多年,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性,霹雳手段,铁石心肠,敬是真的敬,怕也是真的怕。

    不过太子虽然很有原则,却一直都是讲道理的,这也是让作为下属的他们感到欣慰的地方。

    “下去吧。”

    “是。”

    二人同时退了出去,不多时,赤鸢进来了。

    “殿下。”

    “如何?”

    “他们太谨慎了,在湖中心的小亭子见的面,并且赶走了所有的下人,我们的人无法靠近,不过从唇语上看,他们似乎是想要策划绑走郡主,准备让袁书扬把郡主骗出去,但袁书扬没答应,南离太子对此很是不满。”

    “曲,元,赫。”卓然一字一顿地念着他的名字,捏紧了拳头,幽深的眸子里一片黑暗……

    赤鸢知道南离太子踩到了太子殿下的底线,太子殿下可以容忍别人针对他,却不能允许别人打郡主的主意。

    看看尹贵妃和尹长升的下场就明白了,这已经是南离太子第二次想要绑架郡主了,太子殿下是断断容忍不了的。

    “挑几个身手好的保护郡主,告诉如梦,如果再出现上次的事儿,她就自行了断。”

    “是,属下告退。”

86 我选您

    五皇子府

    卓胥和袁书扬分别坐在桌子两侧,桌面上的香炉里飘出袅袅轻烟,棋盘上的黑白子错落有致,卓胥手执黑子,思索了一下,缓缓落在了棋盘上。

    “你昨日可是得罪了你皇兄。”

    袁书扬英俊的脸庞在光影中明暗交错,“得罪了又如何?”

    “他可是南离国未来的皇帝,你得罪了他就不怕以后没有好日子过吗?”

    “等他真正做了皇帝,再说吧。”

    “为了余落落,值得吗?”

    “如果卓然用程姑娘威胁你,你会做出什么选择?”

    卓胥被他这么一问,顿住了。

    他会作何选择?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他知道自己是喜欢程蝶衣的,但喜欢到什么程度他自己也不知道,就像程蝶衣说的,他从没想过和她的未来。

    她说她想要的是像卓然对余落落那样,把她写进人生规划里,成亲对象是她,孩子的母亲是她,相伴到老的人也是她。

    卓胥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他确实是从来没给过她任何的承诺,一是怕做不到,失信于她,二是他自己也还没想好,毕竟程蝶衣来自江湖,没什么家世背景,对他是没有任何助力的。

    “我不知道。”他停顿了半响,才给出了这个回答。

    “你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从未。”

    “也好。”袁书扬笑了笑。

    “好什么?”

    “人若没有那么重感情,便不会为感情所累。”

    “你在说我吗?”

    “不然呢?”他举着白子,抬眸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那你呢?得不到的感情,为什么还要那么看重?”

    “不争取又怎知会不会得到?”

    棋局结束,白子胜一盘,黑子胜一盘,袁书扬回了自己的院子,今日是三月初六,还有三天。

    鸿胪寺

    自从在城西院子里被袁书扬拒绝后,曲元赫就一直在想别的办法,他此次来奉城,耽误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对付卓然,目的还没有达到,他绝不会放弃。

    他一直在寻找机会。

    听下人说,寺丞的女儿邱小姐来找她父亲了,说是有要事商议。曲元赫抬脚往寺丞那里走去,紫妗也跟了过去。

    刚走到门外,里面就传出了说话声。

    “父亲是想把我送给太子殿下?”

    “女儿呀,为父也是为你好,太子殿下能力出众,性情沉稳,又是储君,你跟了他,即使是个妾,那也是尊贵无比的。”

    “可太子殿下的心中只有明和郡主,又岂会把女儿放在眼里,女儿若是嫁过去,恐怕一辈子也很难出头吧?”

    “以太子的品性,即使不喜欢你,也绝不会苛待你,为父看人一向很准,你放心吧。”

    “那南离太子那边如何交代?”

    “你跟了太子殿下了,难道南离太子还能硬抢不成?”

    “邱大人真是好算计,孤都要为你鼓掌了!”曲元赫缓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冷笑道。

    “南离,太,太子?”寺丞说话都哆嗦起来,就像上下嘴唇碰不到一起似的。

    “怎么?没看上孤,想去抱卓然的大腿?”

    “南离太子恕罪,下官绝无此意!”寺丞连连请罪。

    “绝无此意?呵呵。”他盯着寺丞的眼睛,“孤亲耳听到的,还有假吗?”

    “这……”寺丞不知该怎么解释。

    曲元赫转头看向了邱小姐,“你也是这么想的?”

    “小女,小女自然不是。”她抬头看了曲元赫一眼,又连忙低了下去,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楚楚可怜,无辜又惹人怜爱。

    “哦?那你是怎么想的?”

    “小女深知太子殿下对未婚妻子一往情深,这在奉城也不是什么秘密,小女若是嫁过去,自然是得不到太子的垂青的,所以小女不想嫁。”她说这话时,虽然声音不大,语气却很坚定。

    “况且太子殿下为人冷漠,不近人情,又不懂得怜香惜玉,他怎么会对小女好呢?”她看着曲元赫,可怜巴巴地说道。

    “住口!休要胡言!”寺丞厉声打断她。

    把她吓得一个激灵,眼泛泪光,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邱大人是什么意思?”曲元赫向前一步,逼视着寺丞,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寺丞连连后退。

    “下官这个女儿被宠坏了,顽劣不堪,还请南离太子莫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不,孤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小小年纪看事情就如此透彻,看起来比她的父亲聪明些。”

    “南离太子说笑了。”寺丞对他赔着笑脸,却斜了旁边的女儿一眼。

    邱小姐被他看得一哆嗦,看起来无助极了。

    “邱大人不是自诩疼爱女儿么?何苦要这样吓她?”曲元赫站到二人中间,隔绝开了父女二人的视线。

    跟进来的紫妗看到这一幕,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她为太子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太子何曾这样护过她一次?哪怕她遍体鳞伤时,他也不曾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关心。

    “你继续说,不要怕。”他回头对邱小姐说道。

    “小女要说的都说完了,至于父亲听不听,那就不是小女能左右得了得了。”她偷偷瞟了寺丞一眼,又连忙把目光收了回去。

    “你!”寺丞举起巴掌,刚要打到她的脸上时就被曲元赫一把拦了下来。

    “邱大人有话就说,何必动手?”

    紫妗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狠狠地攥紧了拳头,为何太子殿下可以对一个陌生女子如此维护,却从不曾正眼看过她一眼?

    无数次站在他身后,她多希望他能回过头,可惜一次都没有。可眼前的女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他的呵护。嫉妒的火焰在她心里疯长。

    “若是让你在孤和你们永定国太子之间做个选择,你选谁?”曲元赫看着邱小姐,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

    邱小姐瞳孔放大,震惊了一下,“南离太子说笑了,小女只不过是一个六品寺丞之女,有什么资格在两国太子之间做选择呢?您折煞小女了?”

    “孤若非要你选呢?”

    “这……”她犹豫了好久,就在曲元赫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却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开口:“我选您!”

    曲元赫对她的回答感到意外,“为什么?”

    “因为小女觉得您更好相处,更讲道理,您不仅维护小女,还在意小女心里的想法,小女若是跟了您,定然不会受委屈。”

    曲元赫对她这个回答满意极了,他的脸上缓缓绽开了一个笑容,被人坚定地选择和偏爱原来是这种感觉,真的不赖!

    父皇和母后一向对他严苛,父皇更是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那个私生子,他从小到大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

    他的这个笑容深深地刺痛了紫妗的眼睛,她不能容忍,他从未对她这样笑过,却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女子这样笑,他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

    她就站在这里,他却对着别的女人露出这样的笑容,从来没考虑过她的感受吗?他以为她不会心痛吗?还是他从来不曾在意过她的想法?

    他可以在意一个陌生女子的想法,还把自己当成货物一般让人家选择,却从不曾问问她想要什么?他为何要这样对她?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不甘心极了!

    她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扎得生疼,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曲元赫和邱小姐,目光中火焰跳动,仿佛随时都能喷出火来。

    “好,那孤便向永定国的皇帝开口要了你!”曲元赫看着邱小姐开口道,这是他第一次有了想要跟别人开口讨要一个人的想法。

    “谢殿下,那小女等殿下的好消息。”她脸上带着笑,低下头羞赧地答道,含羞带怯的样子深深取悦了曲元赫。

    “你且等着吧!”

    曲元赫说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紫妗快步跟上。

87 拉他下去抽五十鞭子

    “殿下真要去永定皇面前讨要那个女子?”

    “孤何时说过假话?”

    “可是您不觉得这样有失您作为一国储君的体面吗?”

    “孤堂堂正正地向他讨要,有何失体面的?”

    “可是她只是一个六品寺丞之女,如何能配得上殿下?”

    “配得上配不上岂容你置喙?孤已经按照父皇的意愿娶了正妻,她跟孤回去只是做个侧妃而已,有什么要紧的?”

    “殿下竟然想娶她做侧妃?她配吗?”紫妗不敢相信,他不是刚刚认识这个女人吗?怎么会想娶她做侧妃?他是疯了吗?

    “紫妗,你今日的话过于多了?孤做什么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他的语气骤然变得冰冷,声调低了许多,锐利的目光盯着她。

    紫妗知道他生气了,别人都以为他发脾气时是真生气,可唯有她知道,他真正生气时是不发脾气的,甚至声音都会比平时低沉,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害怕。

    因为此时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会实现的,紫妗想不到,他竟然为了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女人跟她发脾气,她不理解。

    她还是努力劝解他,“殿下真要为了一个认识才不到一天的女子做这些荒唐事吗?”

    “一天?谁说孤才认识她一天,孤与她早就认识了。”

    “什么?殿下早就见过她?”

    “是,孤与她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被孤的马踩伤了手臂,后来才得知她是鸿胪寺丞之女。”

    “殿下对她了解甚少,还是先不要着急,可以再相处一段时日看看。”

    紫妗不想说邱小姐的不好,知道他定是不愿意听,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触怒他,此事只能徐徐图之,先稳住他再说。

    曲元赫冷静下来想了想,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确实是认识的时日尚短,还是再相处看看吧。

    主仆二人回了院子,曲元赫写了封信,让人给邱小姐送了过去。

    第二天,曲元赫就单独外出了,他不让紫妗跟着,只带了几个侍卫去了城西的那处院子,果然邱小姐已经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在这里等他了。

    二人在一起待了两个时辰,期间邱小姐克己守礼,进退有度,陪他弹弹琴,喝喝茶,吟吟诗,还为他跳了一支舞,她说,是专门为他一个人所舞,这让曲元赫觉得十分窝心。

    他见过这么多的女人,多是投怀送抱的,想尽办法爬上他的床,她们用尽手段地勾引他,诱惑他,无非就是想靠着他上位而已,却从未有一人对他付出了真心。

    与邱小姐的相处,让他觉得放松,这个女人没有那么多的目的,她很纯粹,无非就是想要得到他的庇佑而已,身为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不是应该的吗?

    今天,他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末末。

    真好听。

    曲元赫回到鸿胪寺的时候,明显十分开心,紫妗已经从他轻快的步伐中感知到了他的开心,她心里十分酸楚,难受极了。

    ……

    东宫

    今日三月初八,卓然要所有人把进度汇报一下,他要心里有数,明天要出门一天,得提前把所有事安排好,他可不希望他和落儿的二人世界被他们打扰。

    别的事基本都说完了,目前他比较关心的是末末到了什么程度,末末这几天都是和鸿胪寺丞直接接触的,卓然现在没空问之前的事,他要知道他们接下来的打算。

    末末说要找几个兄弟配合她,卓然让赤鸢拿着他的令牌去调人,并且下了命令,明日是他的重要日子,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出了岔子,打扰了他的好事,回来等着被他扒皮。

    被赤鸢选中的人听到太子的命令,都吓得浑身一激灵,太子殿下为何会这般嘱咐?明天对他很重要吗?三月初九,能是什么大日子啊?

    他们跟随太子多年,都知道他的规矩,赏罚分明,在做任务这件事上谁也不敢松懈,毕竟太子可不曾对犯了错误的人有过什么宽容之心。

    只是以前似乎没有提前警告过,这次倒是与以往不同。

    第二天他们高高在上,严厉无比的太子殿下带着他的小公主出宫了,马车上,他的小公主想尽办法的折磨他。

    一个劲儿地给他扒酸枇杷吃,不酸的都不给他,他只觉得自己的牙有点疼,可她扒得兴致勃勃,一脸献宝的样子,他又不忍心泼她冷水,只能硬着头皮吃。

    终于在吃到第九个的时候,他被迫作出了反抗,“落儿自己吃吧。”

    “不,我想把最好吃的都给你。”她扬起笑脸,一派的天真无邪。

    在她的“一片好心”和甜言蜜语攻势下,他又吃了六个。

    余落落终于良心发现了,“好了,差不多了,再吃下去就要撑了。”

    “说的对!”他连连点头附和。

    余落落看着他明显轻松下来的表情,有点儿纳闷。

    “你不喜欢吃吗?”

    “说实话吗?”

    “当然!”

    “不喜欢。”

    “为什么?”

    “太酸了,我不喜欢吃酸的。”

    “那你还吃?”

    “因为那是你给我的。”

    “那若是别人给你呢?”

    “拉他下去抽五十鞭子。”他说的极为淡定。

    “动不动就打人,你就不能换个方法吗?”

    “那打五十大板?”

    “又来了。”她伸出手,使劲儿地掐上他的脸,“你说,你以后还打人吗?”

    “你这是什么路数?”卓然被她掐得生疼,捂着自己的脸颊不停地揉着。

    “教训你。”余落落理直气壮。

    “教训完了吗?”他目光幽幽。

    “完了!”余落落掐着腰,一脸潇洒地说道。

    “那该我了。”他盯着她,仿佛一头敏捷的豹子,已经做出了进攻的姿势。

    “你要做什么?”

    “教训你。”他说的云淡风轻,可余落落却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她赶紧往角落里爬,被卓然一把拽住了,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把余落落都快教训哭了,哼哼唧唧地反抗他,换来的却是更“严厉”的教训。

    他还咬她,说是要还回来,余落落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方式偿还,她说什么也不会手欠儿地去掐他。

    现在被人拿了把柄在手里,没理了。

    她拿了一块糯米糕塞到他嘴里,“殿下尝尝,这糯米糕好吃吗?”

    “白,滑,细,香,软,当然好吃。”他拿着糯米糕,眼睛却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赶紧拢了拢自己的衣服,防备地看着他。

    “你紧张什么?”他似笑非笑,可是余落落却觉得他危险极了。

    “我没有,紧张啊……”她结结巴巴地嘴硬道。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好好好,我有,那你想怎么样?”余落落自暴自弃地说道。

    “我当然是想吃了这块糯米糕。”

    “就这样?”

    “怎么?你很失望?”

    “你!”“我再也不想跟你说话了。”余落落嘟着嘴,把脸转了过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卓然从背后搂住她:“好了,别生气,你若是想要别的,我也可以满足你。”

    “好啊,那我想掐死你,你快满足我一下吧。”

    余落落把他推倒在马车上,骑了上去,双手紧紧地掐着他的脖子,卓然却一下子解开了她的腰带,此局,余落落,败~

88 遇到你之后我就信了

    马车行驶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地方。余落落推开马车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海,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好大的一片花海,太美了!

    她张开双臂朝着那片花海飞奔过去,这些花开得繁盛,缕缕清香若有似无的飘出来,吸引了几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它们互相追逐嬉戏,欢快极了。

    “喜欢吗?”

    “嗯嗯,喜欢!”余落落用力地点了点头,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走吧,进去。”

    卓然朝她伸出手,余落落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到他的掌心,像无数次那样,卓然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牵着她,往里面走去。

    进入里面,余落落更吃惊了,这里面建的和天信山庄一模一样,一样的回廊,一样的庭院,一样的山水,还有院子里的老槐树和风信子,水车和小铃铛,恍惚中让余落落感觉回到了那个自己长大的地方。

    她在那里生活了十六年,对那里的一草一木早就烂熟于心,来奉城的这大半年里,她时常想起在天信山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日子,那是她割舍不掉的故乡情。

    经常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能见到这个记忆中的庭院,如此熟悉,如此亲切,然而醒来时却又感觉如此遥远,心中不免失落。

    如今见到这个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庭院出现在自己眼前,心中的激动自是无法言表。

    她开心得泛起了泪花,“这,这是?”

    “这是为你建的家,照着天信山庄还原的。我知道你想家,所以那次我们从天信山庄回来后,我就派了工匠赶往天信山庄,把图纸画了下来,回来按照图纸建的。”

    余落落扑到他的怀里,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泪水,“谢谢你,阿然,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他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欣慰地笑了,“你喜欢就好。”

    “喜欢,特别喜欢,你对我这么好,我以后再也不掐你了。”她把脸贴在他的胸前,泪眼汪汪郑重地保证道。

    听了她的话,卓然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我的脸又开始疼了。”

    余落落抬起头看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我怎么舍得掐呢?我真不是个东西。”

    “你喜欢掐便掐,其实也没有那么疼。”他看着怀里自责的小人儿,出言安慰她。

    “好吧,那我以后轻点儿掐。”

    卓然:“……”

    他们继续往里走,进了正厅,这里面也和天信山庄的格局一样,余落落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卓然坐在了她旁边,海棠给他们泡了一壶茶,端了上来,此情此景,余落落仿佛感觉自己真的回到了天信山庄似的。

    “落儿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烧鹿筋,八宝鸭,凤尾鱼翅,聪烧干贝,蒸鲈鱼,罗汉大虾,鸡丝银耳,五香仔鸽,糖醋荷藕,最后再来一道佛跳墙。”

    卓然听了她的话,顿时面露难色,他本来学了几道菜,想要做给她吃,结果她一道也没点,点的都是他不会做的。

    “还有呢?简单点儿的?”他不死心地追问。

    “一品豆腐。”

    总算说到了一个他会的,卓然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今天没他的用武之地了呢。

    本想做一桌子自己的拿手好菜,忽然发现他这个现学现卖的大厨好像应付不来,还好他没有盲目自信,带了御厨来。

    “那你先在这待着,我去吩咐厨房。”

    “你亲自去?”

    “嗯。”

    余落落有些好奇,不是有双喜吗?这些事平时都是双喜做的,今天他怎么亲自去了?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好。”

    卓然去了厨房,余落落在正厅里喝茶,喝了一壶,她纳闷卓然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他不是去吩咐一声就行了吗?按理说早该回来了。

    她闲着无聊,去院子里转了一圈,看着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又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心里就有一种感动缓缓汇聚,盈满了心海。

    逛着逛着,她不由自主地就逛到了厨房,悄悄地站在门的侧面,往里望去,卓然竟然还在里面,他正在——切菜,把余落落吓了一跳。

    看着他拿刀的架势,很明显是练习过的,他从小一向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人伺候着的,如今看到他竟然在这里切菜,余落落感觉颠覆了她的认知。

    看着他笨拙而又认真的样子,她不忍心进去打扰他,转过身悄悄地走了。

    原来他刚才问她想吃什么就是想亲手给她做,想起他听到那些菜名后一脸为难的样子,余落落就觉得好笑,明明不会,却还想为她做点儿什么,她感觉心里暖融融的。

    卓然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时辰,终于出来了,他换了一身衣服,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来到了正厅,若无其事地和余落落坐在一起聊天。

    不多时,余落落点的所有菜肴都做好了,终于可以开饭了,当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摆到桌子上时,余落落拿起筷子,最先夹起了一块一品豆腐,放到了嘴里。

    “好吃!”她细细咀嚼,不吝赞美。

    然后又夹起一块放到了卓然碗里,“快尝尝,这个真的好吃。”

    卓然见她喜欢,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十分欣慰,但表面上却平静从容,还带着点小傲娇。

    夹起那块豆腐放进嘴里,细细品尝,“还行,需要继续努力。”

    余落落看着他一副不想被识破的样子,也十分配合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那一盘一品豆腐都吃光了。

    还好盘子小,不然肚皮都要撑破了。吃完了饭,卓然拉着她去遛弯消食,余落落也感觉自己吃的有点多,欣然接受。

    他们在院子里转了一大圈儿,在一个被木栅栏围起来的空地上停下来了,余落落看见被围起来的空地是一片黑土地,旁边放着两把铁锹,还有一棵小树苗。

    “这是什么?”她转头看向卓然,好奇地问道。

    “合欢树。”

    “合欢树?”

    “合欢树的寓意是百年好合,夫妻恩爱,幸福美满,很适合我们,今天我们一起把它种下。”

    “你相信这些?”

    “以前无所求,不信,遇到你之后就信了。”

    他以前觉得一辈子太长,定是无聊得很,现在却觉得一辈子太短,他希望他们能有来生,下辈子,下下辈子。

    余落落一直以为,卓然不懂这些,她觉得他定会对这些神鬼之事嗤之以鼻,没想到他心里竟是这样想的,他说遇到她之后就信了,她又何尝不是。

    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我也是,遇到你之后我就信了。”

    他回抱住她,抱得紧紧的,两人相拥着,久久没有说话。

    后来,他们一起亲手种下了合欢树,填好了土,看着风中轻轻摇曳的小树苗,他们心里已经在期待着它长大,抽芽,开花,结果。

    “阿然,等它开花时,我们就成亲吧。”

    “不行。”

    听了他的话,余落落瞬间不高兴了,“为什么?”

    “我着急,等不了那么久。”

    “要多久?”

    “至少五年。”

    “那是挺久的,我也等不了,那还是不等它了。”余落落拍拍手,一脸潇洒地说道。

    卓然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笑道,“你能不能矜持点儿?”

    “为什么要矜持,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等那么久呢?”余落落不以为然。

    他揉了揉她的头,宠溺道:“小傻瓜。”

    “我才不傻,阿然是天底下最好的阿然,要是我不抓紧,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傻瓜,没人能抢走我,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谁敢来跟你抢,我先把她拖下去抽一百鞭子。”

    听得余落落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是卓然么!

89 第一个吗

    “阿然可有什么心愿吗?”

    “有。”

    “说个简单的!”趁着我心情好,满足你。

    “看落儿为我跳一支舞。”

    “好。”

    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铺满了院落,光影斑驳,轻纱飞舞,桃花飘落,郎君抚琴,美人起舞,琴瑟和鸣,天造地设。

    一曲凤舞九天,舞毕,卓然望着余落落,由衷赞叹道,“甚美。”

    余落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有点微红,这可是她的看家本领,一般人都看不到。

    “比起庄周梦蝶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看过我跳庄周梦蝶?”

    “看过。”

    “比不上凤舞九天?”

    “嗯。”

    “为何?”

    “招蜂引蝶。”

    他还记得上次简统领对她不吝赞美,想起来这事他就不高兴。

    “你是说飞来的那只蝴蝶?”

    当时确实是有一只蝴蝶飞过来的,余落落还记得。

    “就当是吧。”

    “就当?什么意思?”

    “没什么。”

    “唉呀,你告诉我吧?”她拉着他的袖子,使出了杀手锏——缠人大法。

    卓然神秘一笑,“不告诉,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余落落福至心灵,赶忙松开了他的袖子:“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那就算了。”他潇洒地一笑,仿佛刚才那个要交换条件的人不是他。

    这让余落落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是她误会他了?但是她依然不想冒险,毕竟她上卓然的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天色暗了下来,晚膳时卓然给余落落煮了一碗长寿面,这个他做起来还比较熟练,毕竟简单多了,经过余落落的品鉴,味道相当不错,她连汤汁都喝得不剩。

    吃完饭,又到院子里溜了一圈,本想今日赶回去的,现在看来也是不行了,他们只能在此留宿一宿。

    第二天,天还没亮,卓然率先起身,洗漱更衣后,就来叫余落落起床了,他的小公主还没睡醒,起床气发作,不高兴了。

    洗漱连眼睛都不带睁一下的,更衣更是连手也不抬,在海棠的配合下,总算是伺候完了他的小公主。

    上了马车她就开始发脾气,一会儿嫌茶水烫,一会儿嫌点心甜,一会儿嫌马车硌,总之就是看哪儿哪儿都不顺眼,最后卓然只能把她给哄睡着了,这才消停下来。

    马车走了两个时辰她就没醒过,睡得天昏地暗,像是要把她失去的睡眠全都补回来。

    进了皇宫,卓然先把她送回了落熙宫,直到躺到了寝殿的床上她都没睁开眼睛一下。

    皇上听说太子回宫了,派人过来找他,卓然去了承明殿。

    一进去,就看见卓胥也在,坐在上首的皇帝笑眯眯地看着他,卓然一见父皇这副样子,就警惕了起来。

    “太子,朕欲在稷河上修一座桥梁,这样以后去太庙祭拜的时候也就不用绕路了,你觉得如何?”

    卓然看了卓胥一眼,立即明白过来了,想必那日他在城西院子里与曲元赫商议的就是此事吧?看来这件事他们早有预谋。

    “儿臣觉得甚好,不知父皇想要儿臣做些什么?”卓然从善如流。

    “朕想把此事交与你去办。”

    “是五皇兄向父皇举荐了儿臣吗?”

    “正是。”

    卓胥没想到父皇这么快就把他给出卖了,不过他也无所谓,不怕卓然知道。

    “儿臣领命。”

    卓胥已经给他挖好了坑,他若不跳,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果然,卓胥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卓然回了东宫,赤鸢向他禀报了昨日的事,卓然听罢,没说什么,只是对进度还算满意,这次,曲元赫别想从永定国全身而退。

    鸿胪寺

    曲元赫坐在桌案后方,心神不定,昨日之事真是对他冲击不小,他没想到,面对那么多穷凶极恶的歹徒,末末竟然毅然决然地挡在了他身前。

    本来他们只是趁着春日风光好,去山上踏个青,谁知道竟然在山上碰到一伙拦路的,而且个个凶神恶煞,手拿棍棒刀剑,他和侍卫们拼命抵抗,与他们激烈厮杀。

    然而那些人卑鄙无耻,竟然使用暗器,就在暗器向他射过来时,末末扑过来,挡在了他的身前,自己却被暗器射中,倒了下去。

    他带着侍卫们激战了许久,才将那些人打退,然而那暗器上有毒,末末中了毒,昏迷不醒,性命危在旦夕。

    他赶紧带着末末去了皇宫,还好太医院的王太医精通毒理,为末末解了毒,然而太医嘱咐:此毒霸道,还需好生将养。

    邱大人知道了此事,将末末接了回去。

    直到现在,曲元赫都非常震惊,他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让她那么坚定地挡在了他面前,不顾生死,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来那么大的勇气呢?

    他长这么大,从未被一个女子这样保护过,珍视过,即使是他的母后,也不曾,他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

    本来他只是因为末末他爹选了卓然,没选他,他不甘心输给卓然,才决定要了她,然而现在,他是真心想娶她了,能为他做到这样的女子,世间恐怕再也难找到一个。

    他从来都不记得,那个叫紫妗的女子每次遇到危险时都义无反顾地挡在他的面前,或许在他的心里,只当她是一个侍卫,保护他是应该的。

    紫妗看着曲元赫魂不守舍的样子,心痛难当,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个认识不过几天的女人,她实在不明白,那个女人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汤,让他这么神魂颠倒的。

    “殿下真要带她回南离?”

    “嗯,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可能丢下她。”

    “可她出身低微,不能给殿下任何助力,殿下也不在意吗?”

    “孤堂堂一国太子,何需靠一个女人相助?”

    紫妗愣住了,不需要靠女人相助吗?那为什么不选择我?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为曲元赫不给她名分的原因是在意她的出身,觉得她对他没有帮助,原来是她想错了。

    他之所以那样对她,全都是因为不爱,他不爱她,所以从未想过要娶她,从未想过要她堂堂正正的站在他身边,她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发泄的工具而已。

    她对他倾心相待,他视而不见,她对他默默守护,他全不在乎,她对他捧出一颗真心,却被他肆意践踏,她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和陪伴仿佛是一个笑话,到头来没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殿下真的就那么喜欢她?”

    “孤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动过心,她是第一个。”

    “第一个吗?”

    紫妗的泪水像决了堤一样,怎么也控制不住,她不想让曲元赫看到她如此软弱的一面,转身跑了出去。

    留下曲元赫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甚在意。

    他其实也不是完全不明白紫妗的想法,但紫妗总是给他一种若即若离,难以掌控的感觉。

    他也不是完全不喜欢紫妗,只是他对紫妗并没有对末末这样的感觉,没有那种强烈的想要把她留在身边的冲动。

    有时他寂寞时的确想要紫妗的陪伴,但他却觉得紫妗从来不需要他。

    紫妗性子坚韧,遇事有主见,自己就能解决,甚至很多时候都不用请示他,紫妗武功高强,以一敌十,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自己就能击退敌人,他觉得自己在紫妗身边毫无用武之地。

    而且紫妗的身世也是她不能接受的,母后更是接受不了,一个与南离皇室有着灭门之仇,对南离皇室恨之入骨的女人,怎能成为他身边的女人?

    当年他收留她的时候,是想要报复他父皇,父皇一直心心念念那对母子,他就要为父皇埋下一个隐患,只不过他还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让这个隐患发作而已。

90 就是这个字

    这几天,曲元赫有机会就往外跑,去看末末,邱大人担心末末的伤让老母亲看见担心,就没带她回邱府,而是在外面找了个宅子安置她,让她好好养伤。

    曲元赫每日过来,陪她聊天解闷儿,陪她吃饭喝药,末末的性情温柔如水,并且善解人意,每当他说什么好玩儿的事儿的时候,她都很捧场,笑得眉眼弯弯。

    他有心事跟她说的时候,她也会耐心倾听,虽然她不懂,给不出什么合适的建议,但她却总是会支持他所有的决定,这让他的心找到了归属感。

    虽然他一直以强大自居,可是他也渴望被爱,被呵护,在末末身上他找到了这种感觉。别人都把他当成没有感情的上位者,而末末却把他当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她会关心他今天有没有吃饭,来的路上冷不冷,晚上睡得好不好,还有每天来回奔波累不累,如此这般,让他很是受用。

    他现在就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置了卓然,然后带着末末回南离,这趟出来太久了,不能再拖了。

    这几天他每天都和卓胥在城西见面,这次稷河修桥是个机会,千载难逢,他绝对不能错过,若想要一举扳倒卓然,那必须是一个大罪名,让他翻不了身的。

    昨日他们已经商议好,今夜便可实施了,但愿卓然还能活到明天晚上。

    入夜后,曲元赫把心腹派了出去,他则坐在了院子里等,邀月对饮,酒已经喝完了一壶,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丝毫不惧这入夜寒气,又坐了半个时辰,心腹终于回来了。

    他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人,“殿下,属下刚才埋好东西刚要走时,就听到有动静,属下就躲了起来,结果看到这个家伙鬼鬼祟祟地在埋什么东西,属下点了他的穴道,一看他竟然也在埋那个东西,和我们写的生辰八字是同一人。”

    “哦?这倒是有意思。”

    “说!是谁让你来埋的?”

    “小人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认得他的佩剑,剑柄上还有字,他给了小人十两银子,让小人来埋这个东西。”

    “剑柄上有什么字?”

    “好像是上面一个草字头,下面的小人也说不上来,小人不识字,但若是让小人再见到那把剑,小人定是能认出来的。”

    “草字头?那是什么字?草字头的字多了。”

    “小人看他的打扮,像是侍卫。”

    “侍卫?”曲元赫脑中灵光一闪,“我记得永定国太子身边有个心腹侍卫,姓什么来着?”他思索了一会儿:“萧,是吧?”

    “什么?永定国太子?”那人吓得连连磕头,“小人什么也不知道啊,求您放过小人吧!”

    曲元赫拿过纸笔,写下了一个“萧”字。

    “看看,那把剑上是不是这个字?”

    那人拿过纸,仔细看了一下,十分确定地指着上面的字道:“对,就是这个字。”

    “好!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那么,我要是让你当场指认那个人,你能认出他来吗?”

    “他当时戴了帏帽,小人没看见他的脸,自然认不得,但小人记得他的声音。”

    “好,记得他的声音,再加上这把剑,足够了!”

    他一拍桌子,激动万分,本来还设计了一出戏,把那些巫蛊之物与卓然扯上关系呢,现在看来,不用演了,这证人可比那些直接多了,可信度也更高。

    他连夜传信去了五皇子府,约卓胥在城西见面,天刚亮,卓胥就来了。

    “你信中所写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太好了!如此一来,我们也就不用再费力地演那场戏了。”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他胸有成竹地看着卓胥,从容地笑了笑。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进宫找父皇,让父皇去稷河巡视。”

    “好。”

    卓胥走了,袁书扬听着他们俩的对话,一言不发。他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卓然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怎么会让这么重要的人证落到曲元赫手里呢?

    但他没说什么,他并不想帮曲元赫,况且曲元赫也不相信他,如果他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他恐怕还会怀疑自己别有用心呢!

    “五皇子还是谨慎些好。”他开口提醒卓胥,卓胥暂时还不能倒,他还得靠他跟卓然抗衡呢,如果他倒了,他一时还真找不到如此合适的靠山。

    “你是觉得?”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也只是凭直觉判断而已。”

    “可是这个机会实在难得,我并不想就此放弃,万一是我们想多了呢?”

    “殿下不必放弃,只要留好退路即可。”

    “好。”

    卓胥打马前进,一路直奔皇宫,皇帝刚下早朝,见到他来得这么早,还有些吃惊,卓胥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循循善诱,让皇帝决定亲自去稷河检查一下桥梁修建的进度。

    皇帝并不笨,这老五一向无利不起早,如今这么一大早巴巴地跑过来,莫不是在稷河上发现了什么,想让他去看一看吧?既然如此,他就去看看。

    用了早膳,又处理了一会儿政事,御驾就出发了,稷河并不远,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到了。

    皇上下了御驾,往那边一看,老六也在,他倒是勤勉,让他负责督工,他竟然还亲自跑来了。

    卓然看见父皇来了,率领工匠们过来接驾,皇上让工匠们继续忙,不用管他。

    他来到只修了个墩子的桥梁边儿,上下打量了一圈儿,觉得还不错,够大够结实,还挺满意的。

    这时,有个侍卫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启禀皇上,昨日属下来此地找太子殿下,结果意外发现这人在桥下埋东西,属下觉得事有蹊跷,就把此人带了回去,经审问才知道,他埋的竟然是巫蛊之物。今日属下把他带来让皇上发落。”

    “你并不是孤的人,为何事来找孤?奉了谁的命令?”卓胥想置身事外?门儿都没有!

    “回殿下,属下……”他犹豫了一下,看了五皇子一眼。

    “父皇,他是儿臣的人。”

    “哦,难怪五皇兄一大早把父皇拉了过来,原来是在这里发现了秘密。”卓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皇上终于明白老五想让他过来看什么了。

    不过卓胥并不在意他们是怎么想的,只要这地下的东西一挖出来,人证俱在,老六想抵赖也抵赖不掉,到时他只能去死,父皇哪里还会在意自己这么点儿的小问题。

    果然,皇上脸色一变,目光凌厉地扫向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证人,“你昨日埋了什么?”

    “回,回皇上,是两个,人偶。”他已经吓得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记得埋在了哪里吗?”他的声音透着能穿透一切的压迫感,吓得众人纷纷跪在了地上。

    “记,记得。”那人已经快哭了,一直发抖。

    “去挖!”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吓得那人已经跪不直了。

    “是。”他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找到昨日挖坑的地方,用手指开始挖。

    “给他工具!”皇上一声令下,卓胥赶紧拿过了一把铁锹,递给了那个人。

    那人拿起铁锹颤颤巍巍地挖起来,见他进度如此之慢,皇上不满意了。

    “帮他挖!”

    五皇子的那个侍卫赶紧拿起铁锹上前去帮忙。

    “父皇,儿臣……”卓然想开口说些什么。

    “住口!跪直了!”

    “是。”

    不一会儿,就挖到东西了,侍卫见状立刻喊了一声:“挖到了!”

    皇上快步走了过来,众人也纷纷往前凑,想看看挖到的人偶长什么样儿。

    侍卫扒开土,拿出了坑里的东西,顿时傻眼了:“这,怎么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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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4385/ 第一时间欣赏余生有卓落最新章节! 作者:惑苍穹所写的《余生有卓落》为转载作品,余生有卓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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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有卓落介绍:
他,表面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实际上城府极深,心思缜密,惯会哄人骗人。她,表面聪明机智,足智多谋,实际上单纯简单,毫无城府,总是上他的当还不自知。生死面前,她对他说:你先走,我垫后!他一溜烟不见了踪影,她无奈感慨:倒也不必跑得这么快!余生有卓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余生有卓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余生有卓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