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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阮止     九霄情梦txt下载     九霄情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七章 彼岸

    浮生见他不敢伸手,于是笑了笑,眼睛蒙了一阵雾水,她将柳无殇的手拉住,在自己脸上碰了碰:“我在这里。”

    柳无殇手指一软,而后一颤,将手缩了回去,似乎被什么东西烫伤了一般。

    他反应这么大,浮生一愣,笑容敛了下来,她一直知道的,无殇这个人叫她觉得心疼。

    他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刚才他的手布满了茧子,粗糙而且裂开了,他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浮生觉得自己想一想就难受,她皱着眉,将眼泪逼了回去。

    半饷,她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柳无殇愣了半饷,才道:“渡魂。”

    浮生转身看去,那河畔清澈,似乎戾气都在消退。

    她忽然觉得感动,似乎内心柔软的一角被触动,她似乎可以看见世间渡尽,而他亦成佛陀。

    柳无殇压着自己几乎是翻涌的心情,站在她身旁道:“总有一天,我可以。”

    他没有说他可以干什么,但是她知道他的想法,这么多年,她偶尔想起曾经的诺言,忽觉心疼,但是走到这一天,谁也没办法回头,那便走下去吧。

    无殇道:“我听说,浮屠出事了。”

    她一愣,神色忽然苍白了起来,半饷,她笑道:“没有办法的事情,总归这一天会来,我没有想到,它来的那么突然,叫我猝不及防。”

    无殇道:“我去青霄找过你,但他们说你杀师判教,所以被驱逐了。”

    浮生道:“你信吗?”她问的很认真,但眼睛里似乎有着异样的光芒闪烁。

    无殇摇头:“不信,你不是,你不会。”

    她这样的人,就连离别都觉得残忍,又怎会做那样的事情,他即便是不想,也是不信的。

    浮生眼睛一红,她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那般叫人心里难受,难受的几乎无法自拔。

    半饷,她扯出一抹笑容,却叫人觉得苍白而脆弱,她道:“谢谢,一直这么相信我。”

    无殇摇头:“不,你做自己就很好,无需在意别人的眼光。”

    浮生微微一愣,而后觉得他真的是变了,变了许多,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不能阻止。

    当年,她没能阻止的了,现在也越加无能为力。

    她只能说:“大家都好,那就行了。”

    她知道一切都是无法挽回的错误,从一开始,就已经错了,她没办法力挽狂澜,哪怕再多。

    无殇也知道她这个人的性情,想来当时她太过绝望,但没有人陪着她,到如今也是叫她一人四处漂泊。

    浮生倒是不觉得,她流浪了太久,已经忘记什么是温情了,什么是温暖,孤凉将她的占据了。

    无殇道:“你为何来此?”

    浮生道:“我要找一个人的魂,他的魂被打散了,我要救他。”

    无殇道:“那如何能找到,轮回无尽,你要找到何时?”

    浮生道:“什么时候找到了,什么时候停止。”

    她要找,一定,哪怕耗费此生,她都不会放弃。

    无殇道:“那你来这里是有线索了吗?”

    浮生点头:“我找到了他的大致方位,但是具体在哪儿还需要再找。”

    无殇道:“我帮你。”

    她摇头:“不必,这里的情况我也还算是熟悉,放心吧。”

    无殇道:“我帮你,这么大的地方你一个人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浮生愣了愣,而后道:“我也不知道。”她现在除了这件事情似乎没有其他的事儿可以做了。

    去浮屠报仇?可是天灵子会没有准备吗?她若是死了,真相就真的没有人知晓了。

    她得积蓄力量,将所有的事情准备好,她要去将他救回来,不能再叫他一个人孤独的躺在水底,森冷幽暗。

    无殇道:“我帮你,我可以将他收回来的。”

    浮生转念一想,也是如此,无殇他修禅,魂魄之力他自然能够帮得上忙,虽然自己不想麻烦他,但是关于浮世的事情她不想再冒险了,于是点头同意:“好,那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无殇点头:“与我说什么谢谢。”

    浮生不语,她看向远处,彼岸的花开的如火如荼,她忽然想起了渊冉悲伤凄迷的眼睛,和着花海一样的悲伤至极。

    她道:“这彼岸为何开满了花?”

    无殇道:“传说是一个人。”

    他看了那曼殊沙华一眼,缓缓道:“无尽海,西方极乐之地,有花名曼殊沙华,本是开在神界的圣洁之花。但是后来,一只花灵在圣光沐浴中诞生,于是,无尽海有了十里花海。”

    浮生微微眯眼,忽然觉得这个故事好熟悉,无殇道:“花灵每日都修炼,但是后来,他见到了当时魔皇焚天。”

    浮生道:“是她去无尽海找人建立焚天空境的时候吗?”

    无殇点头:“是的。”

    “他看见了焚天,然后自愿堕入地狱,后来成了魔,他就是现在的魔界右使渊冉。”

    浮生很惊讶,原来她在凡间听的那些故事杜撰居多,各种版本都有,不过也只能当消遣,听听就是了。

    无殇道:“传言,是他爱上了魔皇,所以来到魔界,也有人说是魔皇将他收入麾下,但是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浮生道:“也许是真的。”

    她记得,渊冉在提到长夕的时候,那种神态和柔和,不是可以骗人的。

    有些人的神情,就算是眼神都可以将人烫伤,那种隐秘的疼痛和守护,是她所能感觉到的。

    如果是这样,那似乎没有什么悬念。

    毕竟,他那么爱长夕,浮生知道的,爱一个人的感觉很难受,但也很快乐,单单看你自己怎么想了。

    无殇道:“为何这么说?”

    浮生道:“忘了与你说了,渊冉与我相识,他的事情没有过多了解,但是他多长夕的感情天地可鉴。”

    无殇道:“原来如此,其实传言也不是不可信,总觉得还是有些可信的。”

    浮生道:“自然,有些事情传着传着就变味了,但是这件事情倒是没有变那么多。”

    柳无殇道:“我听说长夕陨落以后,渊冉四处找寻她的魂魄,甚至不惜代价,那样,已经违背天道了。”

    浮生道:“他心中有了执念了,谁也劝不了。”

    无殇悄无声息的瞥了她一眼,眼神似乎凉到极致的冰山,苍凉到叫人心痛。

    他道:“不难理解,甚至叫人听了还有一些感同身受。”

    浮生一颤,而后缓缓点头,她知道有些事情很奇异,她不是不能理解,而是不想。

    理解这些,太叫人难受,如果她不知道那些生死相依,不知道那些虐心的故事,就会将自己的未来想的稍微好一点儿,时日太长,她不想自己折磨自己。

第二百五十八章 震惊

    他们正在说话,远远的传来一道声音,带着微微鼻音,娇憨的叫人似乎掉在一团棉花里。

    “无殇,无殇,你在哪儿啊?无殇。”她喊的很是卖力,远远的就能听见。

    而浮生似乎从中听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东西,一种隐秘而迷离的伤感和怀念,一种无言的等待和期望。

    她忽然心中一凉,心空落落的坠了下去,无殇没有看见她几近苍白的脸,他转身去看,一身大红长裙的女子自花海而来,娇憨的叫人心中柔软。

    她提着裙摆,小心的从一地花海中涉过来,她抬头看了过来,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

    她樱桃般小巧的唇忽然敛起,身色像是恍惚,又像是回忆,带着淡淡不可察觉的伤痛。

    她圆圆的杏眼看着他们,眼神奇异到极致,她容色惊艳柔和,浮生微微一愣,觉得这个女孩子长得可真占便宜。

    叫谁见了,都觉得娇憨可爱,不忍伤害。

    莫海棠僵在了原地,她提着裙摆的手僵硬了,但她没有动,那个人,她在无殇的记忆里看见过。

    那般惊艳,清冷,高贵,不可接近,但是在无殇的记忆里,她不该是这样。

    在他的记忆里,她纯净,柔软,还有些不谙世事,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那个他记忆里最最完美的人,忽然变成了这样,眼底的幽暗叫人看不懂,她眼底有杀意,有凉薄,有各种复杂到叫人没法言说的情绪。

    浮生见她如此,心一下凉了半截,她知道,那个女孩子眼底的光是什么,因为什么而黯然,因为什么而僵硬。

    她觉得自己无能,还有些恨铁不成钢,如果……。

    无殇没有在意她们的表情,他回过身去对她道:“你回来了。”

    莫海棠的僵立只是一瞬间,她随即勾起唇角,笑的眉眼弯弯,她的眼睛圆圆的,笑起来的时候可爱的紧。

    浮生也是一软,冰山般的表情化了化,莫海棠上前道:“这位,想必就是浮生姐姐了。”

    浮生挑眉,有些惊讶,她道:“我是,不知姑娘姓名?”

    莫海棠道:“鬼族,莫海棠。”

    浮生点头示意:“这样啊,那很好,这里有你在,无殇倒是有个伴儿了。”

    莫海棠一愣,然后脸颊忽然红了起来,她瞥了一眼无殇,而后快速将眼神收回来,摸着耳朵道:“也没有啦。”

    浮生见她这般,心中难受的不行,她拉着莫海棠的手道:“无殇就像是我的弟弟,他与我有恩,我也希望他能有个伴,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的。”

    莫海棠道:“那你要去哪儿啊?”

    浮生道:“世间之大,去哪里不是去?”

    莫海棠道:“那你可以在这里,我们一起渡魂啊!”

    浮生微微摇头:“这事情我做不来的,海棠既然有意,我希望你们好好的。”

    莫海棠有些羞涩,但还是慢慢熟稔了起来,两个人说了说话,浮生才知道她原来是鬼族皇室子弟。

    但是,她怎么会来这儿,果然奇怪。

    但莫海棠说她是为了躲避逼婚,但是九百年过去,她还在这里,难道只是为了避婚?浮生不信。

    她在莫海棠身上看见了残暴的杀气和无情,即便她看似娇憨可爱,笑起来的时候酒窝深深,可是浮生却知道,她不是看起来那么好相与的。

    莫海棠是鬼族皇室,她听说鬼族只有一位皇室成员,莫凌是鬼王,他的妻子也是贵族,但是他们只有一个孩子,传闻她生性残暴,杀人不眨眼,甚至是鬼族见了她便是闻风丧胆。

    她在鬼族的名声几乎是残暴无比的,但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不同,但是她绝对不会是表面看起来这么无害。

    但是她的眼睛移到无殇身上的时候,她眼底的冰冷就会融化下来,叫人觉得温和而欢乐。

    浮生心凉凉的,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魔怔了,当年,无殇说他要出家的时候,她阻拦,但没拦住。

    “如果,”她将眼光落在莫海棠身上,心中一动,而后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她忽然有个想法,那就是叫莫海棠去将他拽回来,虽然这样很是不道德,但是他如果能回来,能还俗,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于是她将莫海棠拉到一边说话,无殇一直没有什么话,他看着两个人,嘴角噙满了笑意,温润的叫人不敢接近。

    他看着浮生,眼底闪着亮晶晶的神色,有些微伤痛和无奈,但更多的是坚定和倔强。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既倔强又执拗,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决定推翻,所以啊,他们只能一直走下去,似乎不能回头,也无法回头。

    那一天,几人在彼岸的夜色和潺潺的溪水中度过了一夜,那夜,莫海棠在花海中起舞,宽大的裙摆肆意旋转,她细细的腰肢叫人心惊。

    她飞舞,旋转,红珊瑚珠子的头饰在她耳边垂着,那可爱的容颜叫人觉得惊艳。

    浮生在远处吹着笛子,她坐在地上,宽衣广袖,将曼妙的身材遮住,弱水潺潺,笛声阵阵,无殇在一旁看着,忽觉岁月静好。

    那天,莫海棠哭了,她悄悄对浮生说:“阿生姐,我真羡慕你,他可以和你笑,和你闹,而我从来只是死缠烂打的那一个。”

    浮生摇头:“傻丫头,你要知道,他这个人很固执的,你们能比的只有耐心,谁能耗得起。”

    莫海棠笑了笑,眼睛微微一眯,似乎一个慵懒的猫,叫人想要按进怀里揉一揉。

    她道:“我知道,有时候很奇怪的,我并不想去做什么,但是有时候还是不甘心。”

    她不甘心只做朋友,她不甘心这么久的陪伴只是一场空,她不甘心那个人的信念将一切都摧毁。

    浮生道:“他的固执我一直都晓得,但是你知道吗?我拦不住,只能寄希望于你。”

    她希望莫海棠可以叫无殇回来,如同他动心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他不再受苦,不再孤独。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她在九百年前就见识过他的一切坚持,既然阻止不了,她不去阻止就是了。

    莫海棠动了动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她想要说的是他压在心里,甚至一生一世都不愿说的话,可是,这样告诉她,是不是太残忍。

    在无殇的记忆里,他可以看见浮生的纯净和不谙世事。那是真的,一个人的眼睛太过纯净,似乎连天地都可以容纳进去。

    她做不得假,那么真相,她就不需要知道,那样的真相对谁来说都太过沉重和残忍。

    那么,就这样吧,无殇的坚持为何,她不用知晓,晓得了也只是受伤,而且无能为力罢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暗语

    浮生走的时候对她说:“如果你能叫他回来,那就好了。”

    莫海棠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可以说她当初有多绝望,现在对她的期望就有多高。

    莫海棠只是点点头:“我,尽力吧!”她不敢说那个人心里的执念是你,她不敢说自己只是不想离开了。她不敢说所有的坚持是因为你。

    因为她眼底的光亮似乎看见了希望一般的,叫人温暖,也不敢伤害。

    她离开的时候无殇要跟着,但浮生说她去看了那个地方,气息太过复杂,她要回冰凌泽一趟,去取一个东西。

    无殇说要来帮她,浮生道:“我需要你的帮助,但在这之前我要一段时间去找个东西。”

    无殇只好点点头,而后道:“要我帮忙就开口,我一直都在。”

    浮生一笑,眉眼弯弯,她好久都没有感觉到这样的温暖和依靠了,可是,就算是停下来喘一口气她都不敢。

    她想要靠一靠他的肩膀,可是莫海棠的眼神将她逼退了,这么多年,她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故作坚强,学会了将心事隐藏。

    莫海棠眼睛里的喜欢不是作假,她这样的人,既残暴又血腥,如果她连一丝杀意和血腥都不露出来,那便是真心喜欢了。

    是以,她要尽快离开,将所有的时间留给莫海棠,叫她好好去努力,自己也不能再打扰他们了。

    虽然这种想法真的很讨厌,可是她宁愿自己永远这样讨厌,也要叫自己不后悔,因为她后悔的事情太多了。

    她后悔的事情无法挽回,所以在这件事情可以挽留的时候,她还是想要尽力一试,不论结果如何,只少尽力过就够了。

    她离开了,踏着弱水的淡淡血色从河流踏水而去,蓝色衣裙似乎在绚烂的朝阳中燃烧,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上一眼。

    她怕自己会软弱,她是受尽了孤独和痛苦,历尽了生死和离别,将杀戮和世故染上眼角,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她了。

    没有了亲人朋友的她,已经回不去了,事到如今,无可奈何,那便叫其他人不要重蹈覆辙,这样也算是个慰藉。

    莫海棠和柳无殇在河畔送她,她踏水而去,长发及膝,似乎一去不回的一缕清风。

    无殇看着她离去,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温润的眼睛似乎浸在了那片绚烂的绯糜的朝阳。

    一眼万年,他等啊等,等了二十年,然后再一次遇见她,但是后来,他又一次的自愿离开。

    他等的是一个人,亦或是一种执念,亦或是一种感觉。

    他自愿离开,将自己的心愿埋葬,却要亲手挖出来,而后履行自己的承诺。

    多么残忍,可是,再残忍他还是要作,否则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投进去,他做了什么?似乎什么也没有。

    于是,所有人都将自己囚禁了。

    莫海棠看着远处,她的眼睛映着淡淡血色,似乎是在眼睛里掉进了一滴血。

    她瞥了一眼无殇,而后淡淡移开,她的眼神太过奇异,无殇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道:“怎么了?”

    莫海棠摇头:“没事儿。”

    无殇道:“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干什么藏着?”

    莫海棠道:“我不是在藏着,而是我觉得没办法说。”

    无殇道:“那你再想想就是了。”

    莫海棠道:“无殇,你可以去追她。”

    无殇道:“什么?”

    莫海棠回头盯着他,神色哀伤:“我看得出来,你想的,不要这样勉强自己,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无殇忽然脸色一变,而后深吸了口气,跪下来念经。

    莫海棠一怔,而后叹了口气,眼睛满是雾水,一直在眼里停留。

    她看着无殇的眼神太过深邃,太过难受,叫人看了就觉得难受。

    她道:“无殇,你逃避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该为自己做一件事情了。”

    无殇慢慢睁眼,平视前方:“不,我若是连这件事情都不能坚持了,那就意味着我什么都没有做,将近一千年,一无所有,一事无成。”

    莫海棠皱眉,眼泪就落了下来,她觉得心里很疼,很难受,叫她忍不住的想要落泪,可是,她只为这一个人而落泪。

    她只是皱着眉,眼泪无声无息的一直在落,将脚下的曼殊沙华打湿,发出更加悲戚的香气。

    半饷,她将泪水擦掉,慢慢蹲下来,将他的衣角拽了拽:“无殇,我希望你别后悔。”

    他身子一颤,但是捏着佛珠的手指很紧,几乎发白的指节分明,他没有睁眼,莫海棠也没有勉强他。

    她起身离开,宽大的裙摆飞扬,似乎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彼岸仍旧安宁,无殇睁眼,身旁已经没有人在了,他叹了口气,而后将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既入佛门,那便断了尘世情缘。

    可是,为一人而入佛门,如何去断呢,似乎一切没了存在的意义,即便是断了又能如何?

    浮生回了冰凌泽,但路上她遇见一群不速之客,浮屠的人。

    她将气息收敛,幻化成别的样子,而后在远处窥视。

    她听见了许多事情,听说浮屠宫主天灵子实力强悍,天帝都不敢有所动作。后来,天帝大肆将世家打压,梅山似乎也在此列。

    但是梅山不是其他的世家,他们的底蕴强大,不是一下打压就可以将叫它一蹶不振的。

    对于梅疏梦,浮生不是很担心,梅疏梦的能力就算是其他势力的家主也比不上,更何况,她的实力也强的没话说。

    这些事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青霄局势复杂,一个不小心就会捅大篓子,天帝也只是找小势力来杀鸡儆猴而已。

    但是有一件事情她倒是觉得奇怪,天帝忽然对下界很是担心似的,将天官都派了下去历劫了。

    她不由得奇怪,但是想不到哪里奇怪。

    偷偷离开了以后,她才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她还是不死心,想要去聚星台看看。

    她不信,那般强大的一个人,就这般陨落了,她不信,也不敢信。

    她在聚星台立了许久,那颗星星一直很亮,可是,没有气息,冰冷的要命。

    她抬头,眼睛里落下了漫天星光,却没有一颗是落在她的心里的。

    她忽然红了眼眶,觉得难受,揪着胸口的衣服蹲下来,姿态脆弱的叫人心疼。

    “九华,你快回来吧,我一个人真的好难受。”她哽咽着低声说道。

    声音破碎在夜风里,却没有人回答。

    她一直知晓,离别是注定的,可还是觉得接受不了,九华一直那么好,可是他离开的时候,自己都没看上一眼。

    如果他真的不在了,她一想就难受的呼吸不了,觉得比当时浮屠的事情还要叫她难受,难受一百倍还不止。

第二百六十章 溺水

    她在聚星台坐了许久,看尽了星辰闪烁,忽然觉得心中安宁,这种安宁是这九百年来她久违的安宁。

    九百年前直到今天,她没有一天是睡好的,每次夜里惊起,一身冷汗,赤脚走出竹楼,看见孤冷的月,又一次觉得自己心里难受。

    一夜又一夜,一次又一次,辗转难眠,就算是睡着了,过不了多久又从噩梦里惊起。

    她在这里忽然感觉到宁静,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宁静。

    她在聚星池水躺下,浮在一池星光的池水上,蓝色衣裙和着墨色黑发,在点点星光的池水熠熠生辉。

    她闭着眼睛,衣裙在池水里散了一圈,没得几乎叫人心醉。

    她微微动了动手指,指尖划过池水,溅起点点涟漪,将一池星光打碎,和着水流叫人觉得安宁而平静。

    她忽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戾气入体,见了谁都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也幸亏他没有多想,没发飙对她做什么事情,但是她还是将自己伤到了。

    那一夜,东风寥寥,月华如练,翻飞的银屑落满了清冷大殿,窜进鼻尖的是冷冷月华,暗暗清香,那夜幕分外清冷,却在那清香顺风而来的那一刻,不知润谁的眼,温暖了谁的心。

    她记得,他的眼睛似乎浸满了星光,叫人看上一眼似乎看见了这世间万千星辰,惊艳到极致。

    他的衣角在夜风里飞扬,银线缠绕的南山烟云忽明忽灭,笼罩在他周身,如同在莲台高不可攀的神。

    本身,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但是,那个时候虽然觉得惊艳,但觉得哪里少了些东西,他尊贵,高原,似乎一座玉像,可是,完美之中有着不完美,她觉得说不出来,却能感觉的到。

    似乎是睡着了,亦或是醒着,她觉得自己的神识轻飘飘的,似乎要飞出去,她躺在池水上,天地相连,星光璀璨。

    似乎还是睡着了,梦里的场景很奇怪,一会儿是漫天鲜血,一会儿是战场金戈,一切都很乱,她似乎是站在高处,风将她秀丽长发扬起,遮住了一只眼睛。

    她只是看见自己墨色的发在飞扬,空气中满是血腥的气息,她神色旷远,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但场景一转,她立于一座大殿之前,长长的白色裙摆拖了一地,远处跪满了人,她看不清是谁。

    她只感觉到他们气息强大,每一个实力几乎都超过神将,她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何这么多人跪在下面。

    场景一换,又是那般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漆黑的大殿燃着红色火光,她看见自己的手指浸在一摊血里,触目惊心。

    即便她不抬头,但还是可以想象到周围的环境,她的脚踝和手腕上钉着一枚指甲盖大的钉子,几乎将她的手腕和脚踝钉穿了。

    她微微抬手,那钉子上还带着很长的锁链,她的白衣几乎被血浸透了。

    “这里,是哪儿?”她喘息着要起身,但是那钉子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游动,将她的力气和力量都带走了。

    她微微抬头,沾了血的眼睫毛有些模糊,上空悬着一个红色的珠子,而自己的血也聚到那个珠子里了。

    狂风肆虐,她伸手将眼睛一挡,等她将袖子放下来的时候,眼前又是一个另外的场景。

    两军对战,她似乎是在远处站着,站的极高,而对面,一个身影忽然出现,他一出现,周围的气息忽然狂躁了起来。

    她放眼看去,他身姿挺拔,水墨色的衣袍在空中飞扬,他的同色发带肆意飞舞,深邃的眼睛如同旋涡尊贵狂野。

    他一出现,连一丝气息都开始慢慢收敛,呼吸都开始放缓了。

    浮生只觉得心脏猛然一跳,砰砰的震的她耳朵疼。

    那人放眼而来,狂野霸气的眼神似乎要将人吞噬。

    “啊。”她忽然惊呼一声,“咕嘟咕嘟。”浮生忽然睁眼,身子向下一沉,她感觉到身子朝低下落了下去。

    “咕嘟咕嘟,”她向上一跃,蓝色衣裙和着墨色发丝,水珠从她身上甩了出来。细碎的星光在她头顶脚下聚集,她大袖飘飘,风姿绰约。

    半饷,她才吐了口气,而后缓缓抬头抬头,身子向上浮了浮,“怎么回事儿?刚才的感觉好真实。”

    几乎真实到叫她觉得有些诡异的熟悉感,可是她确实没有这么的经历。

    夜风将她吹的猎猎,她悬在半空,神色满是奇异,那种感觉就像是窒息般的绝望,叫她有些后怕。

    她落在池畔,发丝还有些微湿,她拍拍胸口,努力将那股郁气吐出去,然后蹲在地上看星星。

    她一直知道的,这里的奇异不是可以随便来揣度的,既然不能,那她还是先回去吧。

    她转身,向那个地方而去,那是殒神之地,传说中神魔大战的第二个战场,她要去找的就是引魂幡。

    可以将魂魄引来的东西,她手中虽然有浮世的魂魄,但是太少了,她要在九霄之中寻找,难度之大几乎不必多说。

    她需要一个法器,将浮世的气息无限制的放大,那个时候,她才可以寻着蛛丝马迹去将他的残魂找到,虽然很麻烦,但她却有这个耐心,毕竟,她的时间很多,可以慢慢来。

    传说中,殒神之地,是青霄最为神秘的存在,就算是神尊可能也没有见过那个地方的全貌。

    上古神魔大战,无数神灵陨落,他们化在那个地方,残志影响之下,那个地方的变化已经不是他们可以揣度得了。

    她一路前行,朝那里走去,每一次去她都是将必死的决心下定了,可能虽然还有执念,但是悲伤和绝望更加深重。

    三日后,她所在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一路走来,都是笼罩着朦胧雾气的山林。

    她虽然想要看看,但是太远了,一个奇特的力量将她压了下来,他也没有办法御风而去。

    在越接近那里,气息和威压就越重,远处的高山笼罩着几乎化为实质的黑气。

    神秘,强大,这是给她的第一感觉。

    但是那气息虽然恐怖,但是该做的她还是毫不含糊,将碎星拿出来,她往里面走。

    黑气几乎一瞬间将她的身形淹没了,她在雾气中行走,虽然有些难受,但可以忍受。

    她蓝色衣裙几乎是蓝黑色了,但是她的眼睛依旧冰冷,看着附近的环境几乎毫无波澜。

    而远处看去,那座山峰依旧是朦胧的雾气,仙气飘飘,但诡异至极。

    她的碎星闪着细细的光芒,一划之间,那雾气似乎被穿透了一般的散开,她走了过去,那雾气慢慢靠拢。

第二百六十一章 温暖

    那天浮生走了以后,莫海棠和无殇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奇怪,但是再奇怪,日子还得过下去。

    莫海棠仍旧帮他渡魂,相比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她现在几乎是手脚麻利,要拿引魂香也不会搞错。

    她在彼岸唱着渡魂曲,一个鬼族皇室,居然活成了这个样子,想来也是有些奇特的。

    她在彼岸弱水的淡淡血色里忆起往昔,水迹涟涟里,忽然倒映出她白皙的容颜。

    她当然一直知道,无殇对她没有什么特殊感情,可是这么多年的陪伴,他总归有一丝动容。

    那夜,她在采摘一株灵草的时候受到了攻击,几乎是一瞬间,她感觉到死亡离自己那么近,但是,她一直都不是个善茬。

    危险之际,她身上的皇族血脉忽然开始燃烧,身上的强大气息将那守护兽直接炸成了粉末。

    她发丝在狂躁的力量中飞舞,红裙猎猎,将她的经脉几乎撑裂了。

    但是她一瞬间爆发,体内的力量横冲直撞,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快速将力量安定下来。

    她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但一只带着茧子的白皙手指搭在她肩膀的时候,她瞬间不怕了。

    安宁,信任,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无殇总是下意识的将防备降低了,不由她的控制。

    但还好,无殇不会伤害她,所以这样的防备有没有并不重要。

    她本来性格多疑且肆意张狂,想要做的事情从来不会叫人反驳和阻拦的,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无殇这样温润的眸子里没办法将自己的残忍露出来。

    果然是一山要比一山高,她是被压迫的那一个。

    虽然谈不上压迫,但这种感觉她总归不喜欢,但却硬气不起来。

    无殇没有管她的出神,只是手一抖,灵气四溢,将她的力量强行导回正轨。

    体内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错乱的气息一一拨乱反正。

    慢慢的,她苍白的脸恢复正常,无殇在她身后静静站立,将她的经脉修复。

    半饷,他拿开手,莫海棠猛然起身,身上忽然一痛,那种疼是从四肢百骸来的,细细碎碎到处都有,疼的要命。

    她额头忽然出了一身冷汗,倒了下去,她是公主,从小到大虽然性情暴戾,但是却没有怎么受伤,而且是这样的伤。

    一时之间,她有些站立不稳。

    身后忽然出现一只有力的臂膀,无殇虽然看着皎皎翩公子,但是身上的力气很大,他手一伸,立马将她拉住。

    那一瞬间,他身上如同清莲般的香气染了香的味道,带着淡淡禅意,她忽然心中一跳,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动心只是在一瞬间,或许那一瞬间她动心了,或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有所不同,谁说的清。

    当她真正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无法抽身了。

    她痛苦,她无奈,她甚至觉得自私,可是,爱了就是爱了,谁能说对错,谁能说不能。

    无殇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他从来只有一个人才能轻易波动他的心弦。叫那看似平静的容颜瞬间被打破。

    她在连绵的开满曼殊沙华的山坡看日出,那个人跪坐在若水边渡魂,她忽然觉得此刻的安宁无可更换,她喜欢的是这样的等待。

    因为没有了等待就没有了他的存在,亦没有了她的幻想。

    她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妄想了,她因为他的爱而动容,却因为这爱将自己束缚,毫无归宿的守候并没有意义,但总归她不甘心就这样擦肩而过。

    于是,时间将她的妄想搁浅,一如昨日。

    她知道的,无殇执拗,甚至有些偏执,可是就是这样的偏执将她打动了,于是也想着得到。

    她知道,浮生走的时候为什么那样和她说,不就是因为心中愧疚吗?

    有时候她恨浮生,因为那样的承诺将无殇捆住,生了执念,将自己的决定毫无怨言的走下去。

    这么多年,他受了多少苦,她从来不知道,那个温润如玉,世无双的翩翩佳公子从身份高贵的世子变成苦行僧。

    这样的落差,不是谁能受得了的。

    他的记忆里,最关于浮生的记忆清晰,一点一滴,一言一语都记得牢牢的,一丝不忘,仿佛忘了就彻底失去了。

    可是,从一开始,她选择入佛门的时候就已经意味着连追逐的机会都没有,这样决绝,这样残忍。

    他斩断了自己追逐她的可能,也斩断了别人追逐自己的可能,那般叫人难受。

    她有时候不可遏制的开始恨她,恨她的迟钝,恨她的坠落,恨她的忽然出现,打破她本来宁静的生活。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她,他们也不会相遇,她还是做自己的贵鬼族公主,将杀戮和血腥染上眼角,她不会遇见这个人,不会有那般平静安和的感受。

    也不会尝尽所有暗恋的苦楚,苦苦安放的无声告白。

    忽然觉得释然,有忽然觉得痛恨,她这般长久的折磨自己,却连一丝感情都不敢透露。

    她怕自己露出来了,他就不愿意自己陪着他了。

    这么多年,她熟悉的引魂香,她熟悉的木鱼声,她熟悉的面容永远沉静如水。

    她暗暗高兴,吃吃傻笑,每一次的靠近都是欢乐的,无声的,她淡淡绯红的脸颊将衷情诉说,可他却毫无反应。

    有时候觉得挫败,伤心和难受,可是,她不愿意逼他,上次的事情已经够了,她不想再窥视一个人的内心,看透对方后无法自拔。

    那一天,她手指的花纹忽然漫起微弱的红光,她眼皮一跳,觉得心中不安。

    她指间的红色纹路燃起血光,有低低的耳语传来,她侧耳听了听,面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

    鬼族血脉的联系很奇特的,当时莫海棠离家出走,莫凌一直都知道,但他没有阻止,在他看来,不愿意那就算了,对于发妻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他不想叫她那么累。

    但是现在,似乎也安逸不了太久了。

    莫海棠放下手,看了看闭眼打坐的无殇,眼底更多的是无奈和不舍。

    半饷,她才道:“无殇,看来,我得回去一趟了。”

    跪坐的少年睁眼,道:“应付得了吗?要不要我帮你。”

    莫海棠微微一笑,道:“一群跳梁小丑,我还应付的了。”

    无殇起身,他没有感觉到奇怪,莫海棠出来的够久了,一千年,够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她是鬼族皇室,是未来会站在九霄顶端的人,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耗费时光。

    他从珠串中取下一颗佛珠,那珠子刻满了梵文,玄妙异常:“这个你拿着防身吧。有时候可以用的上。”

第二百六十二章 鬼族

    莫海棠接过,可以感觉到其中力量的运转,她忽然觉得不舍,半饷,她扯了扯嘴角道:“我必须赶紧回去,你要去哪儿?”

    无殇道:“我可能还会在这里,也有可能去帮浮生去找魂。”

    莫海棠微微一敛,神色淡淡苦涩,半饷,她才道:“也好,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也放心不下。”

    她放心不下的是这个人,这个人放不下的是他的执念。

    那一天,她离开了彼岸,将自己千年的等待暂时搁浅,期望他能开窍,但是,何其艰难。

    浮生从那里出来的时候,几乎是满身伤痕,她手中握着一个小小的旗子,黑色布料,金色个血色的花纹缠绕,叫人看上一眼,似乎就连神识都要被吸进去。

    她从那黑雾里跌跌撞撞的的出来,眉宇间笼罩着黑气,她那张容颜看着有些阴沉冷厉。

    她似乎站立不住,直接跪在地上,及膝的长发将她半张脸遮住,看不清神色。

    默了半饷,她才叹了口气:“浮世,我总归不会放弃的。”

    哪怕再艰难,也没有那一刻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师弟死在面前还要绝望痛苦。

    和那一刻的感觉来比,现在的艰难算得了什么,她可以坚持,可以将一切都投进去,哪怕,只是换他回来。

    她回了冰凌泽,将浮世的魂魄都收了进去,虽然她可以将魂魄直接放进他的体内,但是一丝气息很难找得到其他的。

    她只好这么做,找聚魂幡已经将她伤到了,那个地方一时半会儿她也去不了,于是,她就在人间各处寻找。

    百年来,她找了很多地方,陆陆续续将他的魂魄收集的差不多了。

    聚魂幡很好用,只要魂魄越多,气息越强,她找到的可能性越大。

    不知不觉,又是百年过去了,她决定启程去葬神岭将那抹魂魄找回来。

    上次她与无殇约定的地方就是那里,因为自己受伤,那个地方去了会很危险,计划便搁置了。

    虽然她决定可以,但保险起见,她还是疗伤以后才打算去那里。

    但是没有想到,她那次出去的时候暴露了行踪,叫天帝的人探查到了,她本来不想将人引来冰凌,可是,她还将聚魂幡落在了冰凌,只好回来取。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来杀她的是他。

    他们分别一千年零七天,没

    每一日,每一刻,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不叫自己想起他,因为一想起就怕他回不来,那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等,等一个人,等一个承诺的兑现。

    但他持剑而来,忽然就将她所有的倔强和坚强打碎,毫不留情。

    她爱的人,等的人,居然就这样对她,她的心疼的没法呼吸,只能用战斗去将情绪发泄。

    她将手指收回来,思绪也从记忆里挣脱出来。

    不过是几个时辰的时间,她却觉得过了千万年,那时的痛苦,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难受,可是九华还不理解她。

    默了半饷,九华忽然微微睁眼,他的眼睛有着万千星辰,但是吸引人的只是他那幽暗的眼瞳。

    他看着浮生,眼神复杂的叫人心惊,那双看似璀璨实则幽暗深邃的眼睛,将她倒映在他漆黑的眼瞳中,专注,而侵略十足。

    半饷,他伸手,将她一楼,浮生没有抵抗,她知道自己有些不服气,但是她等了太久了,他回来了,多好。

    “阿生,对不起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回来的话,”他将浮生搂的很紧,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因为用力他的指尖发白。

    那样一个清贵高远的人,在这一刻竟脆弱的像个孩子。

    他搂着浮生的手臂几乎是在发抖。但他死死遏制着。叫自己的颤抖不那么剧烈。

    他将脑袋搁在浮生的脖颈处,浮生看不见他的神色。但是想来也是痛苦的。

    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深沉内敛。不叫自己所有的情绪外露。这样的他本身就叫人心疼。

    她身上冷冷冰凌香攒在鼻尖,叫他忽然红了眼眶。整整一千年,她受了一千年的折磨,自己不晓得也就罢了。竟然还这么伤害她。

    她心中有怨气也是应该的,等了这么多年,等来的竟是杀戮。任谁也不会平静如水的。

    他是感觉到浮生明显的变了,变得冰冷,变的疏离,变得不可接近。

    可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什么?是被逼的。如果她不改变,那最后伤到的只会是自己。

    如果她不改变,那个苦苦的,一直等待着的魂魄怎么能回来?

    他觉得心疼。守候了那么多年,叫她不受一丁点伤害的自己居然伤她最深。

    他一直都想着将她纯净的双眼保护好,可是最终,还是叫她褪去纯净,将世故看尽,成了今天这样无情杀戮的样子。

    他搂着浮生,将唇搁在她的脖子上,慢慢的叹了口气,那般叫人难受的叹息。

    浮生没有动,她知道九华一直都在想着护自己,可是,他就算是能力通天,也不可能将自己护的严严实实,一丝不伤,这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她不恨的,只是难受,那个时候他为什么不在。

    九华将她的肩膀捏的紧紧的,似乎要将她的肩膀捏碎,她感觉到肩膀有些湿润,她低头,九华神子微微颤抖着。

    她忽然眼睛一阵酸痛,她眼睛一湿,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道:“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九华摇头,声音沙哑:“那怎么能一样?”

    他将浮生搂的很紧,入鬓的飞眉紧紧皱着,眼睛红的不像话。

    浮生道:“不要这样,你回来了,我已经很开心了。”她一直在等,等的几乎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要失却了。

    她微微低头,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我以为等不到你了。”

    她声音有些悲戚,九华心中一酸,心疼的几乎没法控制,他抬头将她拥入怀中,很用力的吻了吻她:“对不起,对不起。”

    他声音沙哑的要命,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心底,但此刻瞬间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崩溃。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经历已经够可悲了,但是心底深处总是希望她能够体谅自己的难处,可是,看见了她的记忆之后,所有的话都成了借口,他不愿再说自己有多难,因为她的煎熬更甚。

    浮生也奇怪,自己为何要替他挡这一劫,如果她不挡,到如今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但是,人生而孤独,所以,她以身代劫,只愿一次不分离的相守。

    浮生忽然就哭了,她含着泪,小心翼翼的靠在他怀中,那一瞬,她的心忽然一疼,不知为何,又涌出甜蜜的喜悦,这个怀抱看似很冷,可是靠上去以后才发现是温暖的。

    “九华,这个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真好。”九华将她拥在怀中,磁性沙哑的声音带着疼惜和难受,“那就允许你靠一辈子。”

    【待到落入凡尘,我才幡然醒悟,时间抹不去记忆,回忆可以凋伤朱颜】

    前尘旧梦

    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 落泪

    浮生笑了笑,眼睛亮的几乎要发光,可笑着笑着,她就落下泪来,九华只觉得那滴泪落在他的心口,烫伤了他。

    他不再说话,只是将她搂的越发紧了,好像要融化她心中的冰雪,这个人啊,他愿拼尽全力去守护,哪怕死。

    他从不知,她居然受了这么多苦,还好,在她破釜沉舟的这一刻自己回来了,否则,她若死了,那他该怎么办?

    “不哭,我回来了。”他吻着浮生的发,眼睛满是血丝,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无力,她受了这么多苦啊。

    这个人,他苦苦护着,一点儿也不愿伤的人,被别人逼到这个地步,何其可恨。

    浮生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她知道的,可是难免会难受,相信当初他在的话,她和浮世浴血奋战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孤立无援,不会败得那么快。

    可是,她去过那个地方,她知道一千年,他差点没能撑过去,她不该想太多的,九华回来了,就是对她最好的回答。

    “九华,我真开心,可我又好难受,师父他,他死了,呜呜……。”她抓着九华的衣服,眼中满是苦痛。

    她一直记得,记的清清楚楚,他走的时候眼里的释然,他说:“浮生,好好的。护好自己。”

    即便是过了这么久,她想起来就觉得心疼的难以自拔,那是将她从冰冷雪山带下来的人,将她从孤寂的清冷中带出来的人。

    她遇见了这世间对她最好的人,将她的记忆慢慢填满,将所有生命的空缺填满,将她的过往记得的都是他们。

    可是,他们死了以后,她的生命就空了一大片,那些空缺不是谁都能填满的。

    空了就是空了,她的心里会留一片净土,给他们的,永不忘却。

    “我在,我在。”九华将她的泪擦了又擦,但她一直没有停,一千年,她一个人支撑了这么久,这样的崩溃也无可厚非。

    九华将她的背轻轻拍着:“我一直都在,阿生,不要哭了,我听了难受。”他知道,他感受得到她的绝望和无奈,可是,他没能赶来,没能帮到她。

    “九华,我真庆幸,你回来了,不然我该怎么办?”她哭着哽咽道。

    九华笔直的背又是一僵,他道:“阿生,你叫我,怎么说……。”他叹了口气将唇落在她的额头。

    浮生微微一颤,感觉到他的难受,她道:“我忘不了。”

    九华没有说话,只是将唇落在她的额角,眼睛和脸颊,将她的泪水吻去:“别哭了,我看着心疼。”

    浮生被他馥郁的伏天盛树般的香气笼罩,只觉得连空气都暖了起来,他是个奇特的人,明明看着不可接近的,但是他身上的香气带着迷惑人心的意味。

    他的唇有些凉,但划过的地方撩起阵阵火热,似乎被火苗点燃似的。

    他的眼睛叫人看上一眼似乎要坠进去,深邃的叫人望不到头,明明是璀璨的眼眸,可是幽暗而深远,似乎要将人吞噬。

    浮生一抬眼就落进这样一双眼,她心忽然剧烈的一跳,似乎有什么东西有些不一样,莫名的觉得危险。

    她克制了自己想跑的冲动,他的眼神太幽暗,还有些魅惑,但更多的是侵略的意味。

    浮生忽然咽了咽口水,神色愣愣的看着九华,这一下不要紧,九华只觉得心中猛然一阵火焰燃烧。

    她的神态有些茫然,甚至是纯净无措的,可就是这样,才叫他觉得哪里被打碎了。

    他低头,浮生眼皮微微一颤,纤长的睫毛刮在他的唇边,痒痒的。

    他将唇落在她的唇边,柔软的像是一片云,那般柔软的几乎要融化,但是却又那般冰冷,似乎寒冰。

    但是他靠近,身上的温暖叫人不想远离,她又是眨了眨眼,眼睛迅速浮起一层朦胧的雾气,看人的时候朦朦胧胧的,那般潋滟,却又很奇怪的带着些纯净。

    他的唇看似冰冷,菱形的唇,有些淡的唇色叫人看了只觉得冷硬,可是真正靠近了才叫人觉得柔软而清甜。

    浮生微微咬了咬,尖尖的虎牙将他的唇压了压,舌尖掠过他的唇,心里忽然想到:“奇怪?为什么他是香的?”

    九华似乎感觉到她的走神,忽然伸手将她的后脑勺一搂,将脸埋了下去。

    她觉得似乎落在了一片柔软的云彩上,明明他这个人是冷硬的,她只觉得一股香气从嘴边窜进来,那股香气很奇特,似莲花,却更淡,似蓝花,却更深。

    她不由得心中一跳,这一刻,她才觉得这个人真的回来了,是在自己身边的。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又是一酸,漫起一阵雾气。

    九华感觉到她的难受,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楼得更深了。他知道,浮生看似清冷,但是她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对于那些付出过人,她从来放不下的,她不是那么狠心的人,一直都不是。

    他只是将手臂收紧了,浮生搂的紧紧的窒息,一时之间也忘记了悲伤,她没有叫他放手,只是慢慢回应他。

    她觉得无法呼吸,可就是这样的窒息和疯狂才叫她觉得自己好像活着,不是那个冰冷的石头。

    感受到她的回应,虽然很细微,但九华还是觉得欣喜若狂,她从前不会这样的,顶多是不抗拒,这样的回应才越加难得。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将她的呼吸几乎淹没,但却不会叫她真的没法呼吸。

    他的落在她的耳朵上,一下子她的耳朵就红了,火辣辣的燃了上来,不由得发出一阵低低的叹息。

    这一声,似乎是这世间名器的弹奏,高低有序,她脸颊绯红,似乎一捧飘落的桃花染在两颊,枝头微颤,带着朦胧烟雨。

    她身子软软的倒在他怀里,腰间是一只有力的手掌,他的手指洁白如玉,似乎有些透明的色泽,叫人看了就想起玉如意来。

    但是放在她的腰间,她就不这么觉得了,一会儿重一会儿轻的力度,总觉得他在那自己当琴弹。

    他将身子低低的伏了下来,身上的香气因为体温升高而变得越加惑人,浮生微微向后仰去,身子如同一个柔软的琴弦。

    她觉得脖子很难受,他一靠近就全身紧绷,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到流了,脸上也涨得红通通,她不由得退了退。

    但她这一退,九华将唇落在她脖子上,她觉得脖子一疼,但是更多的是酥酥麻麻的感觉,叫她有些失神。

    九华抬眼看她,眼底的深邃似乎暴风席卷,她忽然觉得危险,但下一秒,就被拉了回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和我回飞流吧?

    浮生眼睛微微睁大,她没有防备,一个转身就坐在了他腿上,她向后一倒,倒在他的胳膊上,看着惊魂未定的浮生,九华忽然笑了笑,那张清贵的绝世容颜忽然亮了起来,叫她脑袋一阵眩晕。

    浮生没有反应过来,他缓缓将她搂进怀里,动作轻柔而疼惜,连眼神都柔软的不可思议,他的动作似乎在护着一个易碎的瓷器,他道:“阿生,你不愿意,我不勉强的。”

    说完,他将脸靠在她的发心,神色慢慢缓了下来,浮生一愣,而后伸手环住他的腰身,轻轻道:“九华,谢谢你。”

    她不是不愿意,而是没有准备好,他忽如其来的狂野叫她招架不了,还有些淡淡慌乱和不安,但是他立马就发现了,他一直这样的。

    明明,他不该是这样一个心细如发的人,可是在她面前,他总是这样,每一个话语,每一个动作,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九华吻了吻她的发:“傻瓜,谢什么谢?”他爱怜的将浮生拍了拍,眼神满是疼惜。

    他的爱人,一直以来他要守护的人,却一个人走过了那么艰难的日子,她变了好多,从前,眼中虽然有戾气,但是是纯净的。

    可是现在,她的杀戮和戾气在眉眼中聚集,冷的彻骨,她终归在选择受伤以后将心门紧闭,将所有人挡在门外,不叫任何人伤害她,但也不会叫别人进来。

    所幸,她还是接纳了自己,没有那般决绝的将自己推走,不然,她受了那么多苦,自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她了。

    半饷,浮生才道:“九华,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怪你,本来就是浮屠的事情,你卷进来就是个错误。”

    九华皱眉,他知道浮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做事一向如此,谁能劝的了谁呢?

    他道:“你知道的,这件事情总归是没法避免的。”其实看得出来,天灵子似乎没有动手,连宇的死是羽化,但是浮生不会信的。

    她所见到的事实就是这样,天灵子又一句也不解释,他怎么去劝阻,如果她又一次杀错了人,她又该多难受。

    浮生摇头:“不是的,如果我稍微聪明一点,就不会这样了。”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的无知将所有人害了,可是,讲责任强加于自己身上,真的很累的。

    九华深深叹了口气,将她抱了抱:“傻瓜,你叫我怎么说。”

    浮生咕哝道:“不知道怎么说就别说了,反正我没叫你说。”

    九华咚的敲了敲她的额头,神色无奈:“怎么?脾气这么大,我说两句还不行了吗?”

    浮生撇了撇嘴,转过头去:“说就说嘛,反正我也没拦着你。”

    九华无奈,将她的脸颊吻了吻,她身上冷冷香气慢慢散开,随着温度升高变得微熏。

    九华微微低头将下巴抵在她额边道:“不生气了?”

    浮生瞪了他一眼,而后低头,九华道:“那和我去飞流吧!”

    浮生眼睛忽然一颤,她眼神悠远,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半饷才道:“我不想去。”

    她不想去,只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她再大气,一个女人住在他的府邸,她能大气才怪呢。

    九华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和我一起,以后飞流就是你的家。”

    浮生面露向往之色,但还是口是心非的道:“我觉得这里就挺好的,干嘛要走啊?”

    九华:“这里是你诞生的地方。如果可以,我也想在这里一直陪着你。但是那件事情的真相也不想知道了吗?浮世的魂魄你不想找回来吗?”

    浮生微微低头思索,九华道:“我知道你急着给他们报仇。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慢慢来的。你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再留在这里危险会很大。”

    浮生点头:“看来天帝叫你来这里是故意的,否则他为什么喊打喊杀了那么多年,这次见到我的行踪忽然就给你说了,自己并不动手。”

    九华微微勾唇,泛着淡淡桃花色的唇有些妖孽,他道:“自然因为他看不惯我了。”

    他当然知道。当年他去历劫的时候,路上又被阻拦了一把。不是天帝,鬼都不信,这会儿又给他来个这样的情报。不就是为了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吗?

    浮生皱眉,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她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更不能回去。”她不想再把九华给连累了。

    如果不是看见自己身上的机会,天帝不会授什么圣女印,他也不会有机会将人派进来,事情就不会发生。

    自己就偏偏是这件事情的导火索,将事情引了出来,却没办法收场。

    九华道:“怎么?不信我?”

    浮生摇头:“怎么会?我不想你卷进来,他就算是做文章也不能拿我来做。”

    九华道:“我不会怕的,你要知道我回来了就绝对不叫你受到伤害。”

    浮生道:“我不想你再出事了,不然我真的……。”

    “别说了,我决定了,就这样,不许反驳。”九华堵了一句。

    浮生一噎:“你怎么这样?我不去。”

    九华道:“不去也得去,不准说话,”他说着就手一伸将她抱了起来。

    “啊,你干嘛?放我下来。”浮生一惊,但嘴角不由得漫起一丝笑意。

    她下意识的将他的脖子楼住,宽大的衣摆散起,那张倾城的容易漫出些许笑意,她笑起来的时候唇边的梨涡浅浅的,很是可爱。

    九华将她抱着转了一圈儿,浮生无奈,但是脸上璀璨的笑意一直都在,九华忽然觉得这一刻她的笑意那般惊艳。

    他觉得这一刻,为她做什么都值得,只要她脸上还可以绽放出这样纯净无暇的笑意,什么都值得。

    他抱着浮生转了转,烟云般的衣袍和着她乌黑的长发,这一刻的宁静和氛围,谁也插不进去。

    浮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放我下来吧。”她声音不由得带了些娇嗔。

    九华道:“好,我放你下来,你跟我会飞流。”

    浮生:“……。”

    半饷,她道:“好好好,服了你了。”

    九华一阵狂喜,他将她放下来,拉住她的手道:“答应了,不许食言啊!”

    浮生见他这般模样,忽然忍俊不禁,她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行了吧?”

    九华道:“这还差不多,你要是在骗我,我可饶不了你。”他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的宠溺。

    浮生感觉得到,他的用心和温柔,这般温暖,似乎从未变过,她的九华又回来了,她不曾失去,真好。

    她在聚星台等了好久,时间久到她以为最后一丝希望都失去了,可是,还好,他回来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听雪

    梅山,听雪阁,一身紧袖淡绿色长裙的女子站在大红朱漆的走廊边,看着外面的花园。

    梅山的梅山生长的很多,她喜欢白色和鹅黄色的梅树,但这里种着的只有寥寥几颗。

    因为梅家的少主,未来的家主,最喜欢红梅,所以梅山最大的一片梅林是红梅,下雪的时候会有点点白雪覆盖,透着微微红色,美得叫人别不开眼。

    可是,再美,再艳,她也不喜欢,但是她只是个庶女,一个废物,无人讨好的。

    如果,如果当初她没有将那件事情做了,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样?

    她从前天赋比不上梅疏梦难道还比不上其他人吗?要不是经脉断了,又错过最佳的治疗时间,她会变成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吗?

    她想着想着,忽然就红了眼眶,这么多年了,真想她从来都不敢说出,长那样残忍的真相,即便是对她最好的姐姐也不可以说的。

    事到如今所有的后悔也只能是藏在心里的,她不能随意显露出来。已经失去一切了,如果再失去这样的庇护,到最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晓得。

    梅疏梦很好,待她很好,可就是太好了,所以她才不敢说,告诉她你救的人救错了,告诉她,你最疼爱的妹妹没想到杀了你,告诉她,你这么多年的坚持只是一场阴谋的结果。

    这对于她那样清冷高华的人来说太残忍,太可怕,而自己现在也没有胆子说了,只要一来,就只能这样曲折前行,多可怕,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试问,所有的女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谁能保持冷静和自持。

    尤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梅疏梦的院子里,大红的梅花开了一整个院子,梅灵四处飞扬,美得窒息。

    她记得,他面容英俊,柔和淡然,那个人身姿修长,没有穿斗篷,他的衣服不宽,但是剪裁很合身,衣领绣满了各种花纹,但是颜色是素色的,双手精致的要命,他在梅花树下起炉炼丹。

    动作优雅飘逸,她在远处看的入了神,那个人叫人看了就慢慢安宁了起来,他看似温和可亲,但是很少有人能靠近的。

    他的我眼神只有落在梅疏梦身上的时候才会涌现出一丝真正的温柔和宠溺,他看人的时候眼神很专注,黑白分明的眼睛要将人溺进去。

    她的心忽然砰砰的剧烈跳动了起来,仿佛那一瞬间,他的眼神看进了自己的心里,叫她有些紧张和无言。

    那个时候,一百十八岁的梅疏梦清冷月华,冷漠疏离,只有看见她和疏衍的时候,那双似乎浸满了冰雪的眼睛才会慢慢消融。

    她坐在一旁,仔细的看着疏衍给她讲解炼丹的步骤,梅灵四处飞扬,将那一轮清冷月华生生渡上如玉的温润。

    她忽然展颜一笑,提着自己的食盒进去了,“你们两个又在炼丹了,疏梦姐姐,先歇歇。”

    梅疏梦微微点头,将身边的一个地方空出来,梅疏情坐下,将做的点心拿出来,“你们尝尝。”

    疏衍道:“你们先吃,我把这一炉取出来再说。”他说话的时候也是温和的,淡淡温润的嗓音叫人听了觉得心中一暖。

    梅疏情微微勾唇笑了笑,而后道:“今日下雪了,我煮梅花茶来了吧。”

    她起身将梅花上覆盖的雪花扫进茶壶,煮了水来喝,梅疏梦夸她手艺好,疏衍没有说什么,但还是点点头,多喝了几杯。

    她那个时候笑的开心,私下里偷偷练了好久,她努力修炼,不想要将他们把自己甩远了。

    那个时候她活得很累却觉得活得很幸福。即便每天晚上都要练剑,还要抽空去练琴做饭,煮茶,那个时候的她忙的很,可是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他们两个人是自己真心想要对他们好的,累一点儿又如何?

    她是庶女,是家主不愿意重视的人,她努力了,但那个人根本就看不见,既然如此,那有什么好说的。

    她小的时候活的很辛苦,每天要受那些下人的辱骂,可是不管怎么样还是活下来了。

    后来梅疏梦知道了这一切。她来接自己,将自己接在她身旁,每天教自己很多东西,那个时候她还小,十岁的样子,但是梅疏梦已经十八岁了,就是那个时候,她见到了疏衍。

    那个人将自己抱在怀中,而后道:“她生病了,交给我吧。”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呢?

    她皱眉一想,秀丽的峨眉皱了皱,半饷,她才想起了,自己喜欢这个人的怀抱,梅疏梦是第一个将她从地狱拖出来的人,疏衍却是第一个给她温暖和怀抱的人,那般温暖的怀抱,好怀念啊。

    她想要得到这个拥抱,可是,没有,她终归是永远的失去了,一刻也没有拥有过。

    “姐姐,我错了,可是走到今天我没有办法再跟你说出真相。对不起!”她喃喃自语,神色悲戚的要命。

    从那以后,他们两个人身后就多了个自己,她一直努力跟随,可是,还是落下了。

    她的天赋有限,最多能比过同姓子弟的十之九八,可就是那十之一二,她永远也比不过。

    后来,她无意间听见说疏衍往后是要娶疏梦的,他不是梅家子弟,是以,她又一次的,错失了。

    那天,她是哭着回去的,没想到,那个心中最好的人,最想要得到的人,再也不是她可以追逐的。

    而那个人是自己的姐姐,“疏梦姐姐,为什么?”

    后来,她对疏衍说了,她说:“疏衍哥哥,我知道了,你不是梅家的人,可是,为什么要娶疏梦姐姐?”

    他那个时候似乎有些惊讶,但是他说:“这件事情,你别管,我自有打算。”

    她说:“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她的语气几乎要哭出来,但他说:“是,我本来就是要娶她的。”

    她强忍着泪水道:“那她知道吗?”

    疏衍道:“总有一天她会晓得。”

    她心里忽然就燃气一道希望,既然她不知道,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有机会?

    她道:“那我想嫁给你,你不要娶她好不好?”

    疏衍道:“不可能。”他的眼神冰冷到极致,叫人看了就觉得坠入冰窖,原来,自始至终他都不错爱过,他心里只有一个人,疏梦那个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女子。

    她一气之下就将那只九头蛇引了过来,但是当梅疏梦快要受伤的时候,她还是心软了,跳出去挡了一击,她是太爱疏衍了,所以才会这么做。

    可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她做的事情要自己承担,谁也救不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原谅我……

    她站在走廊上,轻薄的单衣被吹的四处飞扬,梅山的天气很冷,但是从前的她也是不惧的,自从受伤以后,她就很难抵御这样的寒冷了。

    从前,她也是有着一身的剑术将那惊艳的目光掠夺,她十分刻苦,疏衍虽然觉得她的天资低了些,但还是对她的刻苦很赞赏。

    可是现在,这样残破的身体已经经不起她的折磨了。那个时候她还能狠着心逼自己,可是现在她没有那个心境了。

    疏衍知道了真相,最后他选择隐瞒这个真像,可是自己却没有办法释怀,这么多年,梅疏梦很累,她也很累。

    她缓缓走出走廊,地上的雪很厚,快要没过脚踝了,她走到一颗梅树前,摸了摸道:“看来还是要瞒下去,”她总是这样,下不了决心去告诉她,如果告诉她了,像梅疏梦那样敢爱敢恨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原谅她。

    所以,不能说,能瞒对久就瞒多久,她摇摇头,神色疲惫。

    时间太久了,有些事情她瞒了太久,所以要说出来,很难。

    “疏梦姐姐,你会原谅我的,对吧?”她问的很轻,但是神色明显是不信的。

    梅疏梦为人冷傲,不屑于做什么小动作,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原谅的。

    “哎,怎么办?”她叹气。

    “怎么了?疏情,你身子不好,怎么还穿的这么单薄?”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她身上一暖,回头一看,梅疏梦在身后站着。

    她将斗篷脱了下来,搭在她肩膀上,“怎么总是不听话?”

    梅疏情回头笑了笑,苍白的容颜清丽如山茶花,她道:“没什么,我哪有那么娇弱?”

    梅疏梦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生病了又要吃不少苦头。”

    梅疏情笑了笑:“总在房里坐着,实在是太无聊了,我只是出来走走,姐姐就别骂我了。”

    梅疏梦脸色缓了缓:“就你事情多,”虽然这么说着,可她还是没有叫她回去,两个人在院里走了走。

    “疏梦姐姐,最近,家族没什么事情吧?”

    梅疏梦摇头:“虽然总是被天帝针对,但是我们梅山也不是好惹的,他想要随意将我们打的一蹶不振可是很难得事情。”

    梅疏情道:“嗯,这样最好,毕竟这里是我们的家啊,如果没了,谁能独善其身?”

    梅疏梦道:“这些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会看好的。”

    梅疏情道:“姐姐能力自然是很强的,我又怎会不信?毕竟,我一个废人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梅疏梦忽然脸色一变,她本来红梅般的唇白了些,半饷她才道:“疏情,对不起。”

    梅疏情回头笑道:“怎么会?从始至终,姐姐从未对不起过我,我只是,只是……”

    “有些魔怔了而已,”这一句她没有说出来,但是她的表情实在是悲伤,梅疏梦鼻子一酸,她忍着心酸道:“是我太没用了。”

    梅疏情拉着她的手笑道:“怎么会?以后姐姐就是梅山家主了,这些事情总有一天要姐姐一个人去做,我现在只是问问,你能应付的了那边最好,我也无需担心了。”

    梅疏梦从她的话里听出了遗愿的口气,她道:“别这么说,你要好好的,以后我是家主,你就要当我的智囊,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梅疏情摇头:“姐姐,你知道的,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太久了,总归是要死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你好好的,我不会放弃的。”梅疏梦说着,眼睛就红了。

    梅疏情道:“姐姐,别骗自己了,我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

    梅疏梦身子一僵,脸色苍白的难看,她嘴唇蠕动了下,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她知道的,比梅疏情更加清楚,因为清楚,所以她才几近疯狂的寻找内丹,希望能救她一救。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一点希望也没有。

    梅疏情见她脸色难看,不由得道:“姐姐,这一天,我已经料想了不止一次了,我知道你心里愧疚,可是我知道的,一切既定的方向怎能随意扭转,我们不能,其他人,更不能。”

    梅疏梦没话可说,她看着笑的灿烂的容颜,忽然觉得心里难受,她眼睛聚满了泪珠,但她强忍着,没有流出来。

    梅疏情笑着道:“姐姐,不要哭,我总归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哭什么?”

    梅疏梦忽然就落下泪来,她卷翘的睫毛似乎扇子闪着,每次眨眼都会有泪珠落下,晶莹剔透的泪珠在她白雪般的脸颊滑落,嗒的一声落到雪地上,瞬间融化了冰雪。

    原来,清冷的人她的泪水也是温暖的,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冰冷。

    她道:“我不甘心,怎么会这样?”

    梅疏情苦笑一声,她见过几次梅疏梦哭的时候,都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她这个人,既骄傲又自负,她的高傲清冷,月华高悬,疏离淡漠叫人难以靠近。

    可是靠近以后,她才觉得梅疏梦这样的清冷只是外表,她有着柔软的内心,即便是谁也看不出来的柔软。

    她待自己很好,那次她哭,是因为自己经脉废了,她哭的比自己还伤心,那个时候她后悔的要命,想要将事情说出来,可还是懦弱了,她不敢。

    自己好过分,享受着她的好,却背地里伤害她,还不敢随意开口,这样折磨着自己,她夜不能寐,可是,不敢说,哪怕藏在心里很痛苦,但苦果是自己种的,再苦也要吃完。

    “姐姐,不要这样,我一直都是自愿的,你何必如此,我看着难受。”

    梅疏梦擦掉眼泪,恢复了那幅清冷的样子,她道:“你放心,总归不到最后一步,我不会放弃的。”

    梅疏情见劝阻无果,也是无奈,她道:“姐姐,疏衍哥哥他……”。

    梅疏梦道:“他来见过我,但是没说什么。”

    梅疏情笑容一僵,她记得的,是自己将爱的人逼走了,直到如今,连见一面也很艰难。

    她道:“姐姐,你知道吗?疏衍哥哥和你是有婚约的。”

    梅疏梦忽然皱眉,而后抬眼看她:“你怎么知道的?”

    她脸色一僵,而后道:“我听到的,这些事情很久之前我就晓得。我以为你知道。没有想到你什么也不知道。”

    梅疏梦道:“我知道啊!”

    梅疏情道:“怎么,你知道为什么还?”

    “为什么还不嫁给他吗?”梅疏梦打断她的话,“自始至终,我只拿他当哥哥看待。可是他对我却不是这样。”

    梅疏情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梅疏梦道:“那天,去阻拦他的时候。”

    她想起来了,那天她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时候,也是他说要娶疏梦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在生死线上徘徊,而他们亦如是。

第二百六十七章 反驳

    梅疏情道:“为什么?他待你这么好,为什么不嫁给他?”

    “嫁?我为何要嫁?他明明就是哥哥。”

    梅疏情喊道:“不是的,他一直拿你当未来的妻子看待,你怎么总是不明白?”

    梅疏梦不解:“为什么他将我拿妻子看待我就嫁给他。从小到大我只拿他当哥哥。他是哥哥也只能是哥哥。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可能嫁给他。”

    梅疏情忽然气愤了起来:“自始至终,他待你那么好,只是因为你与他有婚约,他要娶你,否则他一个医圣,为何要这般辛辛苦苦的将你培养?”

    原来,她从来不在意吗?那个人是她自己从来不愿拒绝的人,哪怕他的要求再艰难,而面前这个人,有了,得到了他的爱,却丝毫不珍惜,叫她看着就为他难受。

    梅疏梦道:“我不会嫁给他的,他已经不是梅家的人了,而且,父亲不会同意的。”她转过身,神色满是疲惫。

    梅疏情拉住她的手拽过身道:“疏梦姐姐,告诉我,你一丝心动也没有吗?”

    梅疏梦抬眼看她,清冷的眼睛通透而冰冷,她道:“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她从来都将疏衍当哥哥,他是哥哥,只能是哥哥,当他是亲人的时候,他才能在自己身边光明正大对自己好,可是,当他不是哥哥了,那就不能这样相处了。

    她只是不想叫他那样对自己好,如果她爱自己,那没有必要,她不会嫁给自己一直当哥哥的人,那个人,在她眼里,强大,尊崇,是以,一直暗暗崇拜的人怎么忽然就变样了?

    她不能接受,她不想疏衍走,哥哥一直都要在身边,可是,她没能留得住。

    而且,梅山卸磨杀驴,他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处,以他的能力,不可能会混不好,她不担心,但是舍不得。

    梅疏情一愣,而后往后失魂落魄的退了退,难道?是她太懦弱了吗?

    当初,她比谁都更早知道梅疏梦的婚约这件事情,可是当初她怕梅疏梦知道以后,自己再也没有了机会,可是现在看来,她没有说倒是害了自己吗?

    萧疏衍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她想着不能叫她也知道,否则他们相爱了,自己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可是现在是什么意思?

    梅疏梦不爱他,而萧疏衍也离开了深爱的她,多么悲惨的事情。

    她眼睛有些失神的落在远处,梅疏梦拉住她的手扶了一下道:“疏情,;你没事儿吧?”

    梅疏情缓缓偏头看她,眼神太过复杂,悔恨,酸涩,痛苦,一切复杂的眼神在她眼睛聚集,叫人看了就是一震。

    半饷,她道:“姐姐,我总希望,你能嫁给他。”

    梅疏梦道:“不可能的,我不爱他,哪怕是嫁,也不能嫁给他。”

    梅疏情道:“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吗?”

    她摇摇头,“没有,我不想勉强自己。”

    半饷,梅疏情叹了口气,而后道:“果然,是我太懦弱了。”她微微抬头闭眼,一滴泪就落了下来。

    梅疏梦道:“虽然他走了,但是我还是觉得他会回来的。”

    梅疏情摇头:“你不懂的,这个地方,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回来了。”

    “为什么?”

    梅疏情神情一僵,她连忙摇头:“没有什么,这里的人那样对他,他能回来才奇怪。”

    梅疏梦叹气,她也没有办法,毕竟,有些事情她逼不了自己,就像是自负没有了,可是高傲的骨头还在,除非打断了,否则,她绝对不会弯腰的。

    “姐姐,那你不嫁人吗?我走之前还想着要见见未来的姐夫呢。”她眼中含泪看着梅疏梦,有时候,她总觉得梅疏梦太冷,否则怎会这般冷清。

    梅疏梦道:“我有喜欢的人。”

    她一僵,神色奇异:“真的吗?”

    梅疏梦点点头:“对。”

    梅疏情拉住她的手道笑道:“是谁啊?”

    梅疏梦道:“对不起,是上次伤你的那个人,我没有拦住他。”

    梅疏情脸色剧烈一变,忽红忽白的,半饷,她道:“那个人,是只妖?”

    她的话是询问的,但是语气是笃定的,梅疏梦没有太过奇怪,只是以为她是太吃惊了。

    她道:“是啊,对不起,叫他闯了进来。”

    梅疏情道:“姐姐,他是只妖啊,你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梅疏梦道:“我知道,所以,已经分开了。”她虽然这么说,但眼中还是有着期待。

    还是不能那么面无表情的将那个人的事情诉说,那个人太深刻,在她心里挞上了一个烙印,无法磨灭。

    梅疏情看见了她眼中的难受,那个人在她心里是有地位的,而且不轻,再者,能在她的口中说出这个字,喜欢,真的很难得,那样的话,疏衍哥哥怎么办?

    他等了那么久,将妻子当妹妹养,最后还失去了,这样不是太残忍了吗?

    她眼睛闪了闪,半饷,她道:“真的?”

    梅疏梦点头:“对,他敢动你,那便没有必要了。”

    梅疏情敛下眉目,而后叹了口气道:“没有必要的,反正我总归活不了多久。”

    梅疏梦道:“不可以,我不允。”

    “姐姐,你还是这样固执,我劝不了你了。”

    “那便不要劝了,我决定了的事情,不想再改变了。”

    梅疏情淡笑不语,她的容颜如同山茶花般清丽,笑起来那般纯净,她看着梅疏梦,眼中的目光很是奇怪。

    她道:“姐姐,如果你真的要救我,那就找一颗内丹。”

    梅疏梦忽然抬眼问道:“什么样的?”她很少这样说话,既然说话了,那么肯定是有原因了。

    梅疏情道:“一颗妖皇的内丹,只有这样可能才有救。”

    听了这话,梅疏梦的脸色唰的变白了,她愣了下,而后道:“什么?你从哪儿看的?”

    梅疏情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她道:“你看看这个。”

    梅疏梦接过,眼睛落下以后,瞳孔忽然缩了缩,她盯着那张纸,只觉得连手指都僵硬了。

    她的唇忽然变得很白,几乎叫人看了就觉得似乎生病了一般,她手指颤了颤,而后她道:“这是,哪儿来的?”

    梅疏情道:“疏衍哥哥的医书里找到的。”萧疏衍走的时候她没有看见带了东西,可能就是这个了。

    她没有多想,这个消息将她震的一个霹雳,她只觉得有些恍惚,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梅疏梦道:“我知道了,这个我会去找的。”

    她感觉得到梅疏梦的情绪,奔溃而且绝望和震惊,那么,上次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知道了,肯定是那个人,她喜欢的那个人,梅疏情微微闭眼,她道:“好,那就麻烦姐姐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药方

    梅疏梦摇摇头,颤抖着将东西收进袖子里,她脸色很白,但是不难看,半饷,她道:“我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你好好养伤。”

    她点点头,转身朝外走去,其实,从来都是那样的,即便是分开了,他们还是这样的,互相担心着。

    梅疏情转身看她,她白色长裙是很顺滑的料子,金线缠绕绣满了白梅落雪,衣摆的修花格外多,走起路来,衣摆翻飞,仿佛雪和梅花在她身后飞扬,美得窒息。

    可是落在她眼里,怎么看,怎么觉得孤独和脆弱,即便她的背挺得直直的,但是再直有什么用,她的心孤凉的要命。

    一直以来,自己还算是有些了解她的,除非真心喜欢,否则一个人的名字不可能从她的嘴里出来,可是,她自己似乎还没有意识到?

    “既然如此,那便对不起了,疏梦姐姐,”梅疏情心中暗想,转身看去,空中又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她伸出手去,一朵雪花落在她掌心,瞬间融化,她道:“疏衍哥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事儿,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既然这样,还不如满足疏衍的愿望,叫他娶到那个喜欢的人,毕竟,那还是她的姐姐,如果她在疏衍身旁,自己还是很开心的,即便自己不能,也是开心的。

    “疏梦姐姐,你要杀了那个人,你不能爱他,我不允许。”她缓缓说着,那双眼睛却已经盛满了冷漠和冰霜,在爱前面,他们似乎都会变成疯子,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如果梅疏梦真的喜欢那个人,那么她的决定谁也阻止不了,既然她还没有察觉到,那么,先遏制再说吧。

    梅疏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里走出来的,她感觉身子轻飘飘的,脚下也踩不到实处,浑浑噩噩的从听雪阁走出来。

    她四处看了看,鹅毛大雪四处飞扬,她转身看去,前方大雪苍茫,叫她望不到头,找不到方向。

    半饷,她眼角有水迹闪现,雪花飘在她的眼睛上,一瞬间化为水迹,从她眼角落下,似一颗泪珠。

    风吹的她衣袍翻飞,发丝挡住她一只眼睛,露出那双清冷的有些迷茫的瞳孔。但是她似乎感觉不到冷,单薄的衣服猎猎,唇色白的几乎透明。

    看了半饷,她才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进了门有人行礼问安,她挥手,一阵风般的进了门。

    直到坐在书案前,她的神色还是没有缓过来,半饷,她颤抖着将袖口的纸张拿出来,慢慢打开,那张纸泛着黄色,自己也有些不清,但她看得出来,确实是一张药房,看字迹,确实是疏衍的东西。

    她仔细的看完以后,忽然手指一握,将纸张握成一团,她握得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她往后一靠,脸颊朝上,半饷,滴答一声,她脸颊有泪掉出来,泪珠划过她白皙的脸颊,她哭的隐忍,连一丝哽咽都没有,可是,叫人看上一眼就觉得窒息,那种绝望和复杂,叫人不愿意再看第二次。

    房间里有些昏暗,她躺在阴影处,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但想来是很难受的。

    “疏情,你果然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她喟叹,嗓音有些沙哑的低沉。

    半饷,她搁在椅子旁的纤长手指微微一动,“罢了,怒霖,你最好不要来。”

    不论是过了多久,她想起那个铁血尊贵的容颜就觉得有些开心,她记得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微微眯起,有些慵懒,有些尊贵,但是笑的时候似乎一个炽热的太阳,耀眼的逼人。

    她看见了心中就砰砰的跳了起来,虽然脸上不显露,但是心里是开心的,他在的时候,似乎连阳光都是多余的。

    可是现在,她一个人在这里,冰冷的屋子里黑暗的要命,她一个人连一丝温暖都感觉不到,怎么会这么孤独?

    明明很多年来她都是这样过来的,怎么忽然就觉得孤独了?不应该是这样啊!

    她转头看去,窗户开了一条缝,外面还是那样,大雪纷飞,这个地方清冷的要命,她身边明明有很多人簇拥着的,为什么还是觉得是一个人?仿佛时间除了他,没人能将她的寒冷驱逐。

    她记得,靠近那个人的时候,他身上的温暖,只要一靠近,就可以感受到几乎是也是般的狂躁和压迫。

    她感觉到温暖,因为那个人不会将气息暴露出来,叫她难受的。

    她记得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哪怕自己给他包扎伤口,明明那么多次,可是每一次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人唯一的脆弱是那次忽然的拥抱,他睡着了,可还是叫人看着就觉得他睡得不甚安稳。

    她有些担心,犹豫是不是该叫醒他,但他忽然醒了,一直以来她忘不了他的眼神,孤独,杀戮,寂寞,高高在上的无人可懂,年少时的无人扶持,和这一刻醒来的孤凉和无助。

    她心一跳,觉得有一根针刺了刺她的心,觉得疼,那疼不是很剧烈,但是缠缠绵绵的,对她这种常常受伤的人来说不算是太疼,但是还是难受。

    他忽然跳起来将她一搂,下意识的她要挣脱,但他哑着嗓子说:“疏梦,我抱一抱的时候。”她忽然就心软了。

    心里柔软的不像话,他的嗓音甚至只是有些沙哑,但是落在她的耳朵里就是觉得落寞。

    她想着,那就先叫他抱一抱吧,于是她靠在他胸口,他剧烈有力的心跳可以感受到,那么,他到底梦见了什么?叫他这么激动。

    他身上很温暖,不像自己,身上冷冰冰的,一丝人气都没有。

    他抱着自己很用力,似乎要在自己身上找到一丝慰藉。

    她没有反抗,因为那个怀抱她也很喜欢,于是她任凭自己靠了那个怀抱了,后来,就沦陷了。

    她好奇怒霖的过去,但她没有窥视的意思,于是她在相处的一点一滴里慢慢看见了他的故事。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察觉到了,但是她骗自己说是假的,后来,他的身份暴露之后,自己还是没有太过奇怪。

    但是,她不懂自己了,明明心思很简单的,怎么就这样难懂呢?

    她靠在椅子上,神色平淡,但周身笼罩着一股凉凉的气息,冰冷的叫人不敢靠近。

    半饷,忽然一声敲门声想起:“少主,”

    她身子一颤,忽然睁眼看去,半饷,她才道:“什么事儿?”

    “少主,家主找您呢!”

    “嗯,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就来。”

    “是,那属下先退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龙木

    她在椅子上慢慢起身,将椅子踢到一边,她才小心的走了出去。

    门开了,又和上,她白色身影在门口透进来的透着朦胧光芒,似乎要消融在那光芒中。

    而下一瞬,房中又隐入黑暗。

    “家主,小姐来了。”一个侍卫在门口小声道。

    “哦,叫她进来吧!”一道声音传进来。

    梅疏梦走了进去,身后弯了一队的腰。

    她一进去就看见梅封穿了件带着紫色貂毛的斗篷,坐在书案前执笔写字。

    她弯腰行礼道:“父亲。”

    梅封抬头,见她来了,挥挥手道:“赶紧坐。”

    梅疏梦点头,在一旁正襟危坐,她道:“父亲叫我来干什么?”

    梅封道:“我听说,你好久没有去万若了。”

    梅疏梦一愣,而后忽然抬眼看他,半饷,她道:“父亲,怎么了?”

    梅封道:“以前叫你别去你要去,现在怎么忽然不去了?怎么,出事儿了?”

    梅疏梦摇头:“没有的事,最近只是有些忙,所以没有时间去而已。”

    梅封挑了挑眉毛:“是吗?”

    梅疏梦点头:“自然。”

    梅封道:“今天叫你来只是有些事情,”

    梅疏梦点头:“父亲请说。”

    梅封道:“底下的人传来的消息,说万若边境出现了一株龙木,你带一众人将东西带回来,其他人去我不放心。”

    梅疏梦道:“那,其他人有消息吗?”

    梅封手一顿,而后将笔搁下,他道:“消息已经封锁了,但是我也不是很清楚有没有传出去。”

    梅疏梦道:“是,孩儿会将东西带回来的。”

    梅封道:“你的能力我自然知晓,到时候,你稍微小心一点,不要受伤了。”

    梅疏梦点头:“是,那既然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梅封道:“去吧!”

    梅疏梦起身行礼,转身退下,她走的干脆,没有看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遗憾。

    等她走远了,梅封才叹了口气道:“疏梦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

    他当然知道,梅疏梦恨自己,但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她不会离开,她一边厌弃又一边将责任扛起来,也是苦了她了。

    梅疏梦回了房间,又没事儿可干了,她将人叫进来道:“来人,将万若的情报传上来。”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进来跪下道:“少主,东西来了。”他伸手,将手中的东西呈起来。

    梅疏梦手一伸,那卷轴落在她掌心,她手一展,卷轴发出金色光芒,每个字都在发光。

    她看完了以后,忽然道:“万若那边有多少人?”

    那人道:“三百。”

    梅疏梦道:“叫所有人,从边境撤回来,我还有事情吩咐。”

    那人忽然抬头道:“少主,这恐怕不妥,如果人都回来的话怕是没了先机。”

    梅疏梦忽然一个眼神飘过去,那眼神彷如实质的杀气,冷的叫人打了个寒战,他忽然颤了颤而后低头。

    梅疏梦道:“就这样,我不想说第二次。”

    那人拱手行礼:“是。”

    梅疏梦挥手:“退下吧。”

    那人退走了,她皱着眉毛,半饷她才叹气,明明不想再去万若了,可是一堆事情将她逼的不得不去。

    她想着,距离和时间总归可以叫她忘却的,但是现在想起来,她还是那般深刻将一切都记忆,似乎没有什么用啊。

    但是,当时怒霖走的时候那般样子,想来伤的不轻,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可以恢复的。

    他是妖皇,也不可能天天在边界待着,这样也好,免得碰上了,她到底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时间过了不长,她便整队向万若出发。

    万若,妖皇殿,黑色耀石地板闪着微微冰冷的光芒,中间的满地花纹上盘腿坐着一个人,他的黑红色衣袍拖了一地,身上闪烁着红色的妖气。

    他的容颜在有些昏暗的光亮下有些暗,但是他面容深邃,五官并不是那般好看,但放在一起,就觉得冷硬铁血。

    他身上气势十足,野兽一般的狂野气势压迫至极,他闭着眼睛。但是还是能够感觉到如野兽般的杀戮。

    地上的黑曜石镶嵌着耀眼的各色妖灵,在慢慢漂浮,他手中捏出印诀,妖灵一阵颤动,力量从地上的妖灵中窜出来,三色的灵旋转缠绕,在他身上敛下去。

    从上面看的时候,地上的图案和花纹是一个奇异的阵法,玄奥的符文流转,妖灵闪闪烁烁,他似乎浸在一片星空里。

    每次力量的注入,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就会红润一些,但他肤色偏蜜色,是一种比古铜色轻的颜色,就是这样才觉得他身上的气势很强。

    直到妖灵中的力量被吸尽了,他才做了个收功的姿势,地上的妖灵忽然化为粉末,他微微睁眼,身上属于上古妖兽的强悍气息扑面而来。

    半饷,周围忽然哗的一声,灯光燃了起来,而四周十个方位都是站着一个人,或艳丽,或狂躁,或冷傲。

    忽然,一个身影动了,她纤细的腰肢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叫人看了似乎柳枝轻扬。

    她走到怒霖身旁,紫色的纱裙拖在地上,在灯光下发出淡淡银光。

    她道:“皇,好一点儿了吗?”

    怒霖盘腿而坐,他道:“好多了,但是还觉得有些奇怪。”

    戮将从那个地方走过来,铠甲很厚重,走起来有些咯吱咯吱的声音,他道:“皇,是不是妖丹出了问题?”

    怒霖摇头:“有些难以琢磨,不过还可以应付。”

    其他人保持着护法的姿势没有动,怒霖的情况很特殊,他们十个人一直在等待,免得被打扰到了。

    本来,煌铭的内丹力量很强,那天他和煌铭一战,几乎是惊天动地,本体是妖龙的煌铭血脉虽然弱了他一筹,但战力却一点儿也不逊色。

    那天,他虽然将煌铭打成重伤,并且将他的内丹取了出来,但他自己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他受了伤,那颗内丹太狂躁,如果放在外面时间长了就很快没有用了,所以他虽然受伤了,但还是将内丹吞了进去。

    这下就好了,他体内本来就伤势严重,内丹入体以后,他很难将力量压下去,不然那个时候,他不会找到梅疏梦做他的打手。

    想到梅疏梦,他脸色就苍白了些许,本来,他不是故意的骗她的,但是就是这样才叫她狠心离开了。

    天腾道:“要是能找到融丹草就好了。这样你也不用受这么多苦。”

    怒霖道:“融丹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似乎万若也已经灭绝了。”

    戮将道:“不然找到龙木也行,到时候和岩果一起也可以发挥同样的药效。”

    怒霖道:“龙木也很难得,你们能找到吗?”

    天腾道:“我听说边境出现了一颗,咱们去看看?”

    其他人都同意了,毕竟,怒霖的事情就是妖族的事儿,他们也不会有异意的。

第二百七十章 你准备好了吗?

    天腾转头看他,怒霖微微点头:“就这样吧,你们都出去,我一个人待会儿。”

    众人行礼应是,缓缓退了出去,

    怒霖盘腿坐在地上,半饷,他伸出手,将一支干枯的花藤拿了出来,那花藤还带着阵阵清香,但是已经干枯的不成样子了。他抚摸着那支花藤,神色温柔而平和。

    这个是千里香的花藤,当时他奄奄一息的时候,梅疏梦就是靠这个找到他的。他当时还说干嘛给自己弄这种香喷喷的东西,梅疏梦说“睡不定又用。”于是,他也就答应了。

    如果不是她,自己可能就已经死了,或者没有办法好好回到万若,可以说是,没法四肢健全的回来。

    但是这个地方,他宁愿永不回来。这个地方血腥残忍,有着九霄最剧烈的内斗,也是最狂暴和杀戮永恒的地方。所有的黑暗和杀戮狂暴,都是他最讨厌的东西。

    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尝过这样的感受了,现在他还是要被束缚在这王座上,永无归期。

    其实,他多希望自己是普通人。或者只是妖族最普通的一员,这样一来他就不用背负这么大的痛苦了。

    作为皇者,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受的痛苦和无奈看似只是一种无病呻吟,但是其他人,是不会理解这样的感受的。

    感同身受是很难的一件事情。不要说谁很了解谁。毕竟从来都没有人真正做到换位思考。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妖皇,从始至终都没有感觉到快乐,他只是为了活着,不得不强大,不得不上位,不得不成了这个样子。

    可是,看见梅疏梦以后,他似乎有些细微的改变,他喜欢耍嘴皮子,喜欢逗她,喜欢和她讲话,喜欢一切。

    可是,妖族其他人都知道,他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他的话多也仅限于她。那个月华般的清冷的女子。

    她是铮铮傲骨的女子,她坚强,她高傲,她疏离,可是这样的她,却对自己很好的。

    哪怕每一次自己惹她生气,都会被揍一顿,但是后来她仍然会原谅,那样的她,终于不在了吗?

    “不,疏梦,我不会放弃的,你等等我,我很快就来了。”

    他要好好疗伤,这样他才能赶快离开这里,将那件事情说清楚,看似他的伤好了,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要不是当年提拔属下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儿,现在伤成这样,他绝对会被群起攻之。

    “疏梦,你还是太不了解我了,你以为你走了,放手了,一切就都完了吗?不,只要我不放手,谁也不能说够了。”他喃喃自语,但眼底的执念和疯狂叫人心惊。

    他从来都不是个可以放手的人,从来身居高位的他生性狂野,就算是梅疏梦要离开,他也不可能放手的。

    即便如此,暂时的离开如果可以换得安宁,他可以离开,但是最后他总会回去的。去接那个人来自己身旁,死也不放手。

    青霄如何?梅山又如何?他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我总归还是要来的,疏梦,你准备好了没有?”

    他忽然睁眼,身上散发出野兽一般狂躁的嗜血气息,那股气息似乎带着极强的压迫力,叫人一看见就吓得四处逃窜。

    而另一边,梅疏梦戴了几个人赶路来到万若,看着那个边境,她神色莫名,本来这个地方,她很熟悉的,但是现在看来,她还是有些发怵。

    边境其实还是很安逸的,两边都设了防,只有合力设的交易市场还在运行,她在里边儿转了转,还真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因为两边的交易频繁,这里很是繁华,但不是建筑而是实力,她转了几圈就回去了。

    次日,她带了一队人去了消息传来的地方,她去的时候,门外迎接的人排了一排,“少主。”

    她挥挥手,示意不必多礼,进了门,她坐下来道:“龙木的情报属实吗?”

    一人起身行礼道:“回少主,情况属实,以防万一,我们已经叫人去了。”

    梅疏梦点头:“做得好,这次,龙木一定要得手,你们听好了,将所有精锐派出来,我要确保万无一失。”

    众人起身行礼:“是,少主。”

    梅疏梦道:“好了,都坐下吧,我听说,最近这里出了些事情?”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率先开口,半饷,一人起身道:“不瞒少主,最近我们梅山确实被人盯上了,出去的弟子大多受了伤。”

    梅疏梦眉头一皱:“怎么回事儿?你讲。”

    那人道:“似乎是妖族,但我们也不敢贸然动手。”

    这里是边界,一举一动都要斟酌一番,要是一个不小心演变成了两族大战,那才是真正不好了。

    梅疏梦也没有怪罪他没有还手,这种事情,连她都觉得棘手。

    毕竟,不好做啊!

    梅疏梦道:“对方什么实力?”

    那人道:“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也就是没有将人打死的地步,到也不是很严重。”

    梅疏梦心中一动,忽然就想起了走的时候那个人受伤的眼神,如同一个被囚在笼罩野兽,眼神几乎红的要命。

    她心几乎在滴血,但是她将自己硬生生的控制住了自己不要去看他,不要心疼他,不要哭,不要流泪,可是真的走了,才发现自己心好痛,那种感受她不想体会,但却一次又一次的体会。

    半饷,她才道:“我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先告诉下面的人不要轻举妄动。等咱们过去之后再行解决吧。”

    那人低头道:“是。”

    梅疏梦道:“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那人道:“没有了。”

    毕竟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好相与的,而且大多是梅家中人,能力出众,也只有很大的难题才能够难住他们。其他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也用不着她帮忙。

    梅疏梦道:“既然没有事情,那大家都退下休整。明日我们去的时候再说吧。”

    众人点头:“是。”

    梅疏梦起身离开了,她在万若的时候也时常来这里的,她的不苟言笑和杀伐果决叫梅家众人惧怕不已。

    但她打个巴掌给个枣的事情干的十分顺溜,以至于这里的人差不多都很佩服她,这样一来,她也不会和他们打成一片,相应的她也不会去,不然只会叫他们放不开。

    她起身离开了,引路的人将她引到房间休息,其他人都去忙了,虽然这里平时没什么大事儿,但小事儿可不少,众人也是挺忙的。

    梅疏梦没事儿干,她出门四处看看,觉得这里还是挺好的,要不是一点儿小事儿就要去忙,也不是不好。

第二百七十一章 泽蛻

    梅疏梦从门里出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准备好了,她倒是有些惊讶,但是也对,毕竟,她要是等这些人收拾那不是坏了规矩嘛,她毕竟是个少主啊。

    她道:“都准备好了吗?”

    “少主,已经准备完毕了。”

    梅疏梦点头:“既然准备好了,那走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一路上虽然见到不少人,但是时间越长,人也就越少,看来他们消息封锁的不错,不然也不会那么少的人。

    他们一路上走的很快,人也渐渐少了起来。

    到地方的时候,梅疏梦眼瞳一缩,因为她看见双方剑拔弩张。

    她心忽猛的一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身形一闪,白色衣裙飘飞,落在对峙的两对人马之前,她一落地,那股紧绷的气氛更加紧绷了。

    梅山这边倒是松了口气似的,将长剑收进剑鞘里,弯腰行礼道:“少主。”

    对面的人也很是嚣张,但看气息,分明是妖族,梅疏梦挥手,众人退到她身后。

    对面一人走出来,他白色铠甲,面容有些圣洁的俊美,但是妖气四溢,梅疏梦一眼就看出来了,是当初怒霖走的时候,十将来迎之一,泽蛻。

    那人道:“梅山的,既然来了,那这东西你应该知道怎么出来吧?”

    他说话一点也不讲道理,甚至狂妄到极致,叫人听了就一肚子气,但梅疏梦并不生气,或者,这只是他示意的。

    故意为难自己,来报复她刺的那一剑,她心里忽然像是被扎了一下,难受的近。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没有资格决定吗?”那人长得实在没有攻击性,但话毒的不行。

    梅疏梦道:“龙木这么大一颗,你们是要独占吗?”

    泽蛻道:“青霄很好,但是我们也不会让步的。”

    梅疏梦道:“阁下这般行事是否太过霸道?”

    泽蛻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居然有一颗小小的虎牙,圣洁之中还带着些微的稚气,他道:“那真是抱歉,但东西我们妖族要定了。”

    梅疏梦脸色不是很好,毕竟,在她看来,妖族一向不会这般强硬,至少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的,忽然如此,难道真的是他的授意?

    可是,这不是他做事的风格,那个人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眼中的野性和狂暴是可以看出来的,所以一开始,梅疏梦就不打算将他给治好。

    可是,自己貌似手动的比脑子快?

    虽然自己走了,但他不至于那么小气的将自己为难,那也有可能是,他们故意的。

    自己将怒霖伤了,他的属下们不甘示弱来找自己麻烦了。

    这样一想,她心里忽然一轻,仿佛一个千斤重的东西被提起来了,轻松了不少。

    她道:“既然阁下这般有信心,那咱们比划比划?”

    泽蛻忽然敛下笑容,那张看似圣洁无匹的脸渗出一些狰狞和高傲嗜血来。

    他看似圣洁,但总归是只妖,还是万若的妖,能圣洁到哪儿去?

    他伸手,手中一根白色鞭子闪现,他道:“那试试。”

    梅疏梦眉毛一挑,伸手搭在剑柄上,她的手指常年握剑,起了薄薄的茧子,但是形状很好,骨节分明。

    她缓缓抽剑,落雪出鞘,因为感受到主人的兴奋和战意,它似乎也被感染到了,发出微微清鸣。

    唰的一声,落雪出鞘,梅疏梦手一挥,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银光闪闪,她微微眯眼,那双月华般的眼睛似乎寂寞的沙丘上吹过,毫不留情。

    她的眼睛很冷静,但是冷静中带这些疯狂,似乎是要从她疏离的面孔中挣脱出来。

    泽蛻似乎对梅疏梦敌意很大,他手一挥,鞭子就挥了出去,直朝梅疏梦的脸,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她落雪一扬,剑气四溢。

    泽蛻似乎没有想到梅疏梦这么强大,一招居然落了下风,脸色也是沉了沉。

    他手一挥,鞭子缠绕在落雪身上,梅疏梦使力,那鞭子立马被两人拽成了一挑直线,蹦的紧紧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断了。

    梅疏梦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就算是怒霖也要看她心情来,别说只是一个泽蛻了,她将落雪一转,剑气四溢,砰地一声甩了出去。

    泽蛻身子一转,将凌厉的剑气躲过,同时手一挥,那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华丽的弧度,朝梅疏梦而来,气势汹汹。

    那鞭子带着狂放的妖气扑面而来,梅疏梦感觉到铺天盖地的都是鞭影,她脚尖轻点,身子忽然飞起,朝后一个空翻,众人站在她身后,见她退,也是往后退了退。

    梅疏梦落地,身姿矫健,她白色斗篷有些散了,影响打斗,她手一伸,将斗篷解了下来,向后一扔,马上有人将斗篷接住。

    她身子一闪,白色长裙飞舞,落雪已经伸到了他面前,梅疏梦剑法精湛,要不是泽蛻实力还不错,早就受伤了,还会等到现在。

    泽蛻似乎也有些紧张,他双手将鞭子一拽,挡在胸前,叮,落雪刺在鞭子上,泽蛻只觉得凌厉的剑气要将他的身体刺穿,但这只不过是错觉而已。

    梅疏梦使力,泽蛻被压的向后一倒,但很快他便止住了倒下的趋势,他脚下一点,滑了出去,梅疏梦自然不甘示弱,身子往前一倾,两个人滑了好远。

    身上的力量将周围的气场变得不同寻常,直到退无可退,泽蛻才脚下一跺,停了下来,他鞭子一手,身子一转,躲了过去。

    梅疏梦赶忙收剑,她回头一看,泽蛻的鞭影甩了过来。

    她长剑一挥,漫天红梅绽放,旋转飞舞,在她周身似乎飘落的花瓣,她清冷的要命,但是这漫天红梅给她渡上一些柔和。

    她手一挥,梅花瓣旋转着飞了出去,泽蛻手中鞭影挥舞,将那梅花瓣打飞,但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他挡不过来,不一会儿就有花瓣割在他身上,将他白色的衣服染的血红。

    梅疏梦却没有轻松,对于要是来说,受点儿皮外伤根本不会影响战力。

    果然,泽蛻忽然咧嘴笑了笑,那张圣洁的脸忽然像是嗜血的妖兽,危险而杀气十足。

    他道:“不愧是梅家少主,但是就凭这样的实力可杀不了我。”

    梅疏梦脸色冷淡:“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杀你,也不是为了结仇。毕竟,两界很久都没有战争了。如果我们肆意挑起战争。恐怕阁下也不会讨到什么好处吧?”

    泽蛻脸色变了变,来之前,玄光还特意嘱咐他们不要闹事,如果他的所作所为叫他知道了,那还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但他也不会承认,自己不敢动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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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情梦介绍:
洪荒的葬神岭,天境的断魂桥,落魂的往生谷,九霄云外,天魔现,
是你,将我从冰凌清泽拉入你的繁华世界,自此以后,再也没有苦难和仇恨。可是,为什么离开?是你不再爱我了吗。?
她的心藏在冰封的湖底,将所有人挡在心门外,那里黑暗又孤独,冷寂又凄清,仿佛隔了整个世界,无法触碰到她。
你该是九霄尊贵的神,不是这个为爱痴狂,为爱而颓废的疯子。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太过自私,但我不后悔,梦,只能是梦,是时候,该醒了。
浮生若梦,惊醒之后,一场空。九霄情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霄情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霄情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