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一个更比一个黑
两位县丞大人最后还是选了邋遢道人。
不仅仅是因为他有对付旱魃的经验,还有一个原因,愿意参加此次行动的人数实在太少了。
算上邋遢道人和左小涵,一共也才7人。
这让5名现场裁判脸上一直红红的,有点下不来台面。
但你总不能强迫人家去送死吧?
对,就是送死!
前往几百里开外的金华县,人生地不熟,而且对付的还是几百年难出一次的旱魃,怎么看,这次行动的成功率都不会太高。
众人都不是傻子。
反正下元节的大比每年一次,朝廷供奉明年在争,保住小命要紧。
因为要远行,同时也要等候金华县那边的人过来接头,现场5名裁判选拔好人选后,决定留出3天的准备时间,以便让这些勇士安排好家里的事。
三日后统一出发。
卧室中,端木秋正在和左小涵告别。
两人鬼鬼祟祟的凑在一边,脸上神色不仅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还有些亢奋,显然没少商量阴人的事。
端木秋:“徒儿,这次行动你可有把握?”
左小涵:“诛灭旱魃一行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万一情况有变,我就直接跑路,安全方面师傅请放心。”
死道友不死贫道,跑路好,吻合他的作风。
端木秋拍了拍胸脯,一颗心收了回来,开始盘点起这次下元节的收获。
今年的朝廷供奉名额到手了,而且还是双份。
也就是说,每月能从句容县县衙领到20多斤小米,外加几斤食用油和几匹麻布,清风观目前一共才3口人,加上山下王家村田地的玉米即将成熟,度过今年的冬天不成问题。
嗯,手上还有一点存款,明年也不成问题了。
除此之外,小册子写好后,趁机高价贩卖一波,又可以捞一笔,这个可是个细水长流的买卖,务必要操作好。
除了以上两个最明显的好处外,还有一个隐形的好处,经过左小涵在文斗和武斗上的精彩表现,目前清风观的地位在同行中隐隐得到了质的飞跃。
名声好,除了便于之后下山忽悠香火外,特殊时刻出去借钱也方便。
这个划重点,要考的。
两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最后谈起了各自的分工。
“徒儿,那个如何运营香火的小册子……今天中午得抓紧时间赶出来啊,为师明日就要回去做准备了。”
“我看那些道观的观主已经等不及了,这次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这个容易!”
左小涵撸起袖子加油干,房间中就有笔墨纸砚,由他口述,端木秋下笔,2个时辰不到,几千字的运营心得就写出来了。
整篇心得,重点是如何宣传,其中尤其强调多运用‘夸张’的修饰手法。
直接一点,就是要会吹。
吹得越漂亮,道观的名声越响亮,香火就越旺盛。
什么?
你们道观啥都没有?
要人力没人力,要名气没名气,要道术没道术,不知道如何吹?
昧着良心也要找几个优点出来啊,没有优点可以创造优点,无中生有会不会?宣传嘛,都是为了恰饭,不丢人。
“等这些道观的宣传手段见效后,为师在过去找他们好好谈谈,趁机敲诈勒索一波封口费。”
端木秋吹了吹笔墨未干的字迹,从头到尾又浏览了一遍,随后对着左小涵猥琐的笑了笑,以手掌为刀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杀鸡的手势。
左小涵秒懂,薅羊毛嘛,这活儿他也会。
不过还是一本正经的纠正了一下端木秋的说法,“师傅此言不妥,怎么能叫敲诈勒索呢?应该叫打假。”
端木秋顿时眼前一亮,“打假好啊,这个词语用的妙。”
“他们到时候要是不给钱,我就去打假,又是一笔细水长流的买卖。”
端木秋将写好的小册子搁到书桌上,拍了拍双手,一脸的雀跃之意。
东西写好了,接下来就是卖一个好价钱。
“哎呀,也不知道能卖出去多少份,这个要是去找专门的书店刊印,又要提前花一笔钱啊。”
端木秋突然想到这一茬,脸上的表情忍不住皱了皱,满脸的心疼。
左小涵在旁边建议道:“师傅糊涂啊,你明天去句容县县衙,找县上的教谕,给他割两斤猪肉送去,然后把底稿给他,让他检验下县学那些秀才的书法,就以这个为蓝本。”
端木秋有些跟不上左小涵的思路,“这样也行?”
“有什么不行?那教谕虽然多少也是个官儿,但平时负责的是县上的文庙祭祀和教诲生员,全是没有多少油水的活儿,2斤猪肉已经不少了。”
“可人家毕竟也是个官啊!”
端木秋还是有些发虚。
“最多再加2斤猪肉,一共4斤,已经不少了,师傅好歹也是一道观的观主,特殊行业的特殊人才,这点自信都没有?”
端木秋想了想,也是。
他们这个行当,出了事儿虽然本地官府也能管,但必须知会三宫五观的宫主,中间多了一层关系,所以官府对旗下道观的约束力没那么大。
端木秋搬着手指头算了算,4斤猪肉一共不到50文,这下好了,刊印的钱也省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等文稿晾干后,端木秋拿起来数了数,发现一共写了近40多页,完全可以分为上下两册嘛。
一册卖100文,两册就是200多文,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这么一想,等于收入又翻了一倍,顿时乐的笑了起来。
左小涵也想到了一件事,“师傅,明月观在本次大比中折损了2名弟子,不会对我们怀恨在心吧?”
端木秋抚了抚胡须,迟疑了一会,不确定的说道:“这倒是个麻烦事,要不,我去找一下万寿宫的宫主。”
之前人家没心思搭理他,这次又不一样了,由于左小涵在大比上发挥出色,清风观如今在很多人眼中成了一个值得拉拢的香饽饽。
在加上之前青空大师的情分,自己多跑几次,殷情一点,说不定这个大腿就抱住了。
“不用,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斩草除根的办法。”
左小涵眼中冒出一股狠色。
明月观连宫主外加弟子一共10多人,距离他们清风观不到10里地,是他们的一个主要竞争对手。
想要往后的日子中将自家道观的香火提起来,明月观是一个不得不铲除的对手。
正好趁此机会……
“徒儿,你一个人拿得下来?”
端木秋将左小涵的神情看在眼里,眼珠子转了一圈,很快明白了左小涵的打算。
他首先想到的是能不能行,然后才想到会不会出现什么纰漏,万一风声走漏出去……
毕竟手段有些不光彩。
“十几个小杂毛,一拳一个直接打晕就行了,师傅放心,我今天下午和你一起回去,等天黑了换一身衣服,到时候将脸蒙上,嘿嘿,就算被他们认出来,我们到时候拒不承认,他能怎样?”
端木秋咬了咬牙,从他师傅开始,清风观就一直受明月观欺负,几十年了,是时候新账老账一起算了。
比起诡计多端,端木秋更是不逞多让。
“徒儿,你不如这样,我把回回留在这里陪你,当个人证,你等天黑后在独自返回去,第二天休息一天,天黑后在摸到明月观去,这样到时候就算事情闹大,你也有不在场的证据。”
“还是师傅想的妥当!”
左小涵望了端木秋一眼,师徒二人嘿嘿嘿的相视一笑,心中的坏水都快流出来了。
也别怪二人龌龊,实在是明月观之前的所作所为太欺负人了,也不是个好鸟。
最多叫以暴制暴。
当然,前提是不要闹出人命来。
当天下午,几人又在万福宫蹭了一顿饭,随后端木秋背上行囊准备打道回府。
临走之前,他不放心的将回回拉到一边叮嘱,“徒儿啊,你就留在这里陪你师兄,反正万福宫家大业大管吃管住,正好给家里省点口粮。”
“徒儿晓得,师傅放心回去吧。”
回回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早已习惯了端木秋穷扣扣的做派。
呆在这儿她倒是很开心的。
不仅吃好喝好,这几天也同万福宫的一些弟子混熟了,总有几个家伙每天凑上来献殷勤,变着戏法讨好她,可比回清风观热闹多了。
端木秋见回回答应得爽快,不免疑惑的盯着她打量了两眼,他也是过来人,如何不明白对方心中的想法?
顿时犹豫了一下,心中更加的不放心了,“徒儿啊,你年纪还小,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你师兄在还好,万一他出去做任务了,你可千万别相信那些万福宫年轻弟子的鬼话。”
“算了,为师先回去准备,过两天在回来接你。”
端木秋瞅了两眼回回精致的五官,放弃了把她扔在万福宫混饭的打算。
回回这几天吃好喝好,皮肤更加白皙了,整个人也愈发的水灵,隐隐有张开了的趋势,可不能让万福宫的那些弟子给拐跑了。
他还打算等这小丫头长大一点,开窍后留给左小涵做媳妇呢,这样连彩礼钱都省掉了,多好。
这个便宜就算自家不占,也不能被万福宫占啊。
反正肉要烂在锅里,肥水概不外流。
当天下午,端木秋离开了万福宫。
等到了晚上,左小涵也偷偷地摸了出去,走的时候鬼鬼祟祟,瞒着其他人的视线,怀中还揣了一件从万福宫厨房偷出来的伙夫服饰。
只有天上的一轮明月将左小涵的踪迹看在眼中。
第270章清风观的都是厚道人
2天后,搜寻旱魃的队伍即将出发的前夕,万福宫中突然热闹起来。
明月观的观主领着五六个一瘸一瘸的弟子出现在几位宫主面前。
“宫主啊,你们可要为我们明月观做主啊!”
三位宫主正在大厅中喝茶,冷不丁被突然冒出来的这群人吓了一跳。
只见这厮一件道袍好似被人拿刀砍过,从上到下没有一寸完整的,活像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头上更是包着老大一块白纱布,圈了一层又一层,连带着整个脑袋也比寻常人大了一圈,隐隐约约中还能看到鲜血的血迹不断透出。
身后的弟子更不用说了,就没一个齐整的。
不是胳膊用一根简陋的布条系着,就是头上包着老大一圈白布。
有几人走起路来一瘸一瘸,仿佛随时都会散架摔倒在地。
说他们是一群从战败了跑出来的逃兵恐怕没有一个人会怀疑。
三位宫主顿时坐不住了。
白云观的观主与明月观的观主最为熟悉,连忙站起身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明月观观主顿时老脸一红,两滴眼泪被挤了出来,“我们明月观,遭贼了。”
“满院10多名弟子连带着管事长老,全部被恶贼打得瘫倒在地,如今还能走路的,也就我们这四五人了。”
“还请几位宫主为我们做主啊!”
三位宫主互相望了望,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表情。
茅山也算是道教圣地,治安一向不错,否则哪有山下的信徒上山烧香?如今也算是太平盛世,朗朗乾坤之下,没听说过有山贼啊!
“究竟怎么回事,人家为何闯你们道观,去了多少人,有没有闹出人命来?你不说清楚,如何为你做主?”
明月观观主也顾不得体统和体面,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大厅中的地面,抹了一把鼻涕,哭哭啼啼的述说起来。
“昨天晚上,我照例督促观中弟子做完功课,又去看望了两名在武斗中受了伤的弟子……就是两名在下元节武斗当天被那清风观打伤的2名弟子,被人抬了回来,我花了好大的价钱,才从山下请了一名郎中上山为他们包扎好,比斗就比斗,为何要下死手?清风观的人也太可恨了。”
白云观观主顿时翻了个白眼,挥手催促道:“说重点,这些不相关的事儿就不要说了。”
“是是……我明明让人关了山门,哪想到天黑后,趁着我们要入睡时,突然从院墙外翻进来一个蒙面的恶贼,见人就打,下手也狠,不一会就将我们道观打了个遍,无一人逃脱,都惨遭他的毒手,如今满院10多名弟子和长老,能走动的就我们这五六人了。”
明月观观主说的哭哭啼啼,上首的3位宫主总算听懂了。
这一下更吃惊了。
“就一个贼人,将你们满院的长老和弟子都打了?你们这么多人,就算是10多头猪,也……”
后面的话没说完,以免伤了他们的自尊心。
不过言语中的潜台词十分明显,便是10多头猪,想要一一打倒在地,也要花费一些功夫吗?
你们难道不会跑吗?
还是说,合起来都斗不过人家一人?
明月观观主自然听出来了,瞬间老脸一红,一张满是褶子的脸顿时皱成了一朵菊花,“那贼人好似会功夫,我等奋力顽抗,无奈不是对手!”
“可有人伤亡?”
“没有。”
“可有损失财物?”
“也没有。”
这一下,反而轮到三位宫主诧异了。
谁会大半夜不睡觉一个人翻上山去将明月观满院端了,既不是劫色,也不是求财,难不成吃多了撑着?
“三位宫主,弟子知道那贼人是谁!”
就在现场暂时陷入诡异的沉静中时,身后趴着的一排弟子中,突然挣扎的站了一个起来。
原来是傻狍子的徒弟。
“哦,你知道什么消息?速速道来。”
三位宫主也懒得猜了。
傻狍子徒弟咬牙切齿的回忆了一会,脸上充满了惊悚和怨恨的脸色,恨恨的说道:“那贼子虽然脸上蒙着面,但下手毒辣,使的又是摔跤手法,身材和手法都和一个人很像,就是先前在武斗中打伤了我们明月观弟子的那个人。”
三位宫主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左小涵的身影。
毕竟此子在文斗和武斗中的表现太过于惊艳,没法不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不过这会只是听了一面之词,贸然将此事定性的错误行为肯定不会出现在这三位经验丰富的宫主身上。
三人将身子一转,齐齐对上了明月观的观主,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事无巨细都说出来,不得有任何隐瞒,否则休想我们替你做主。”
明月观观主眼神一阵闪烁,不敢去看三位宫主的眼睛。
他低着头犹豫了一会,还是咬着牙齿说了出来。
傻狍子徒弟的推断之前也和他说过,不过一来没证据,二来有些心虚,毕竟这些年来明月观一直欺压清风观,各种小动作没少做过。
一旦定性为两个道观之间的恩怨复仇,明月观就失去了道德制高点了。
所以他也很纠结。
“三位宫主,那贼人走之前,在我们道观的墙壁上用毛笔题下了一句话,上面写着‘茅山明月观,满观皆禽兽,将我女儿肚子搞大了又始乱终弃,不当人子’。”
三位宫主顿时面面相觑。
果然有隐情,里面居然还隐藏了这么一段狗血的八卦故事,不由得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的催促道:“这就完了?”
明月观观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又继续说道:“那贼子还说,每周来一次,一直打到我们将那禽兽弟子交出来为止。”
“果然是复仇,你们道观的弟子到底有没有非礼人家女儿,把人家肚子搞大?”
万寿宫的宫主看不下去了。
若这明月观有错在先,他们如何能插手?
怕是报官都不合适。
毕竟你有错在先,人家也没弄出人命来,显然留有余地,若他女儿被人搞大了肚子又始乱终弃,他说不得也会热血的领着人冲上去如此来一次。
“冤枉啊,三位宫主,我事后对每一位弟子都细细问过,压根就没这事,纯粹是那厮胡乱杜撰出来的。”
身后的傻狍子弟子又忍不住嚷嚷起来,“四位宫主,分明就是那清风观姓左的贼子所为,他故意编撰一个借口出来迷惑我们,我认得他的拳脚。”
“胡说,那清风观的一对师徒之前的事迹我也有所耳闻,明明道法高明,偏偏低调做人,如此厚道之辈,怎会做这种龌龊事?”
“我看啊,你们明月观倒是要下去好好反省反省,人家摆明了是来寻仇的,你们仔细想想平日里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这件事属于你们双方的私人恩怨,我们万寿宫就不方便插手了,先行告辞。”
万寿宫的宫主听了一肚子八卦,稍一思索,也猜出这就是一件复仇事件。
清风观的一对师徒之前在破庙中救了他们的青空天师一行人,左小涵又在下元节大比中大放异彩,他正有好好结交一下的意思,如何会听信这几人的一面之词?
通俗一点说,插手这件事没好处,正好借此机会将自己抽身出去。
让剩下的2位同伴好好纠结吧,老子先走为敬。
第271章偷鸡不成蚀把米(4200字)
万寿宫的宫主挥了挥衣袖,闪人了。
屋内的明月观弟子顿时齐齐将视线落在白云观和万福宫宫主身上。
前者与明月观私交较好,属于被他们寄予厚望的粗大腿,还指望其为他们做主呢。
而万福宫则是本次下元节活动的地主,听说清风观的弟子还留在万福宫中,叫人将她带过来,稍加审问就知道了。
“二位宫主,听说清风观的端木老道离开了,2个弟子还留在这里,不如让人将他们叫来问问,若寻不到人,则代表他们心虚,早有准备提前溜了,那山贼定是他们所扮。”
“还请两位宫主为我们做主!”
明月观观主努力挤出两滴眼泪,不甘心的继续建言。
若能寻到人会怎样?
他没有明说。
此刻脑中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满脑子想的就是将贼人捉拿住,或是送官府,或是用私刑。
白白吃了一个如此大的亏,他作为明月观观主,若不讨个说法,之后观中人心说不定就散了,如何继续带队伍?
再说了,满观上下10多人,被人趁黑摸上山来了个爆头,连人家的真面目都没看见,丢人不?
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于公于私,都必须要有个结果。
所谓捉贼捉赃抓奸抓双,要是那姓左的小道士不在这里,身上的嫌疑就大了。
“那这样的话……就去看看他们还在不在宫中,若在,直接将人请过来。”
万福宫宫主看了看白云观观主,很快发出一道命令。
门外自有值班的弟子过去寻人。
不一会,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大厅中五六个明月观的弟子几乎个个带伤,原本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装死,此刻都来了精神,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翘首以盼,便是连呼吸声都放轻了,就等着真相大白。
活像一个被隔壁孩子欺负了回家找父母告状的小学生。
“宫主,人带来了。”
值班弟子率先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他躬了躬身,将身子向后一让,把后面的清风观弟子身影让了出来。
除了回回外,左小涵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大厅门口。
只是此时的他明显没睡好,正在不断用双手揉着眼角。
昨晚干了一票大的后,为了不被人抓住把柄,连夜赶到江边,在江边的一个渡口扛了一晚上,凌晨时分坐着第一班渡船赶了回来。
随后一直躲在客房中补觉。
若仔细看,还能发现左小涵的眼角处有一抹没擦干净的眼屎,摆明了是直接被人从床上拉过来的。
左小涵瞥了一眼大厅中的情况,心里明镜似的,却故作淡定的问道:“见过两位宫主,你们找我有事?”
万福宫的宫主默不作声的上下打量了一眼左小涵,心中始终无法将他与昨夜夜袭寡妇村……哦不对,是夜袭明月观的贼人联系在一起。
但另一边的五六双眼睛都眼巴巴的瞅着他的一举一动,先前半死不活萎靡不振的众人仿佛被打下去一桶鸡血,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有这精神气,昨晚上干嘛去了?一群人被一个人一锅端了,真是丢人啊!
万福宫宫主顿了顿,知道接下来要走流程了。
该问的还是要问。
“两位小师侄,你们师傅临走前来找过我,拜托我照顾好你们,这些日子在万福宫睡得可好?吃的可好?”
万福宫面色一片和蔼,不像是在质问人,反而更像一个长辈在亲切的关心名下的晚辈生活起居。
左小涵还未吱声,旁边的回回抢先答道:“禀两位宫主,这里伙食超好,床铺又软又大,还有这里的师兄弟们说话又好听,我们超喜欢这里。”
“我和师兄吃了睡,睡了吃,连体重都增加了几斤,不信你看。”
回回说完在大厅中俏皮的转了一圈,虽身上披着一件宽松的道袍,但皮肤白皙模样也好看,再加上尚未褪去的一丝童音,让人忍不住对她生出好感。
“这个弟子,要是万福宫的该多好啊!”
万福宫宫主心中生出一声感叹,随后瞥了瞥下面跪着的明月观观主一行人,见对方死死的盯着左小涵的侧身,眼中的怒火都快溢了出来,这才想起叫两人过来的目的。
是来审问他们来着。
“对了,两位师侄,你们昨晚都在房间中吗?没出过宫?”
回回偷偷瞥了瞥左小涵,正要回答,后者担心她露出马脚来,用眼神一斜,抢先回道:“明日就要启程去金华县寻找旱魃,我担心到时候无法完成任务,有负几位宫主的重托,这两日都在房中好好休息,提前养好体力,不敢随意走动。”
回回在旁边补充道:“我师兄在房中吃了睡,睡了吃,连食物都是我帮他送进去的。”
万福宫宫主一听,得,人家一直留在宫中房间内休息,为明日的行程做准备,定然不是夜袭明月观的那贼人。
嫌疑洗干净了。
万福宫宫主的面色更加温和起来,脸上甚至挤出了一抹笑意,他向前两步来到左小涵面前,眼神中藏不住的欣赏之意。
“贤侄啊,有没有想过换一个环境啊,到我万福宫来修道,我这边弟子虽多,但急缺你这种善于运营的弟子。”
“你放心,你师傅那边我亲自去说,保证不让他为难。”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挖墙脚行为了。
万福宫宫主见左小涵器宇轩昂,尤其是言语之间不卑不亢十分得体,更难得的是心中有货脑袋十分灵活,心中的爱才之心再也忍不住了。
大厅中的其他人顿时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嘴巴一个个张得老大,恨不得能塞一个鸡蛋进去。
这是在干嘛?
不是说好了审问对方的吗?
我们明月观受了如此大的侮辱,仇不报了?
还有天理吗?
这个左小涵说自己一直在房间中睡觉,师兄妹二人一唱一和,又无其他旁人作证,这样的证词怎能当数?
转眼间,原该是严肃的兴师问罪气氛变成了邻里间友好的叙话交流。
节奏就这样被人带歪了。
“宫主!”
明月观观主焦急的向前爬了爬,拿眼神死命的瞅明月观观主。
你可是我们的粗大腿啊,平日里没少孝敬你,在你身边拍马屁,关键时刻可要替我们做主。
明月观观主则意味深长的瞅了万福宫宫主一眼,又用眼神斜了地上的小弟一眼,让他稍安勿躁。
大厅中的谈话还在继续。
左小涵略微一诧异,就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没想到居然有人动了挖墙脚的心思,难道是自己先前在文斗和武斗中的表现太过于惊艳?
他已经尽量低调了,奈何实力它不允许啊!
可惜啊,他的任务直接和清风观绑定了,要是能改一下任务,将清风观改成万福宫,他自然不会推辞半分。
现在,只得忍痛拒绝了。
左小涵调整了一下情绪,努力挤出一丝感动同时又很为难的表情,“宫主,能得到你的青睐让我受宠若惊,我打小被我师傅收留,两人相依为命,没有他我早就饿死了。”
“我们虽然名义上是师徒,情似父子,所以……实在是抱歉了。”
“哦,可惜了!”
万福宫宫主眼色复杂的盯了左小涵一眼,真是人才啊,有本事有头脑,难得的是有情有义,为什么不是我们万福宫的弟子呢?
这样的人怎会是山贼?
真是荒谬!
“观主,我突然想起宫中还有点事,就先离开了,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没了好处,万福宫宫主也不愿意蹚这趟浑水了。
左小涵虽然拒绝了他的好意,但来日方长,这样的优秀弟子日后必将大放异彩,没必要得罪这么一个后起之秀。
何况两边都是一面之词,压根没有拿出任何有说服力的证据。
你让他偏袒谁?
难题还是让给别人吧!
万福宫宫主挥了挥衣袖,也离开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地上趴着的傻狍子徒弟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一手抓住左小涵裤腿,嘴中咬牙切齿的吼道:“就是你,昨晚上那贼人就是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左小涵冷冷的打量了他一眼。
发现这货一只胳膊吊在脖子上,被人用布带绑了一圈,脸上也被磕破了几个伤口,一副凄凄惨惨的衰样。
左小涵心中叹了口气。
都怪他。
昨晚上以偷袭为主,他又是一个人,担心被人发现了合围住,全程都是风驰电掩,再加上晚上光线也不好,没想到把这厮给漏掉了。
要是昨晚能提前认出这货来,左小涵保证自己不会手下留情,至少也会在他身上用一次大招,将他身上的3条腿全部打断。
“放手!”
左小涵面无表情的狠狠盯着他,弯下腰一手扭住对方手腕,手中不断用力,将对方的手腕给强行掰了回去。
末了拍了拍对方额头,意味深长的说道:“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昨晚一直在这边睡觉,房间都没出去过,不信你问我师妹。”
“好了,左师侄是吧,你明日还要出远门,先下去吧。”
“明月观的事儿,我自会调查清楚。”
白云观观主也意味深长的瞅了左小涵一眼,不客气的将他驱除出去。
到了此时,虽然明月观一方无任何证据,但左小涵刚才的表现过于镇定,恰好说明了此中的不寻常。
还有,与明月观有仇,同时又具备一人打倒10多人武力值的人本就不多。
在结合左小涵在武斗现场举重若轻的表现判断,基本上是此人无疑了。
白云观观主考虑的同样不是如何为明月观出气,而是在想如何从中捞到有利于自己一方的好处。
在他眼中,左小涵一个人的价值已经超过了明月观全观的价值。
若是左小涵能在寻找旱魃的活动中表现出色,圆满的完成任务回来的话……如何选择,或者说他会偏向于哪一方,其实就很明显了。
讽刺的是,这个世界上谁对谁错不在于你是否有理,而在于你的价值有多大。
“观主,怎将他放走了?”
其他人一一离开后,留在大厅中的基本上都是自己人了,明月观观主也不装了,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
“不放走又如何?你有证据吗?”
白云观观主白了他一眼,“再说了,之前在现场选拔人员时,你们明月观为何不出声?差点让老夫几人脸上挂不住,若不是这左小涵主动报名……”
明月观观主悻悻然的狡辩道:“我当时也不在现场,在的话肯定会为观主长脸,我们明月观的2名弟子不是都被淘汰了嘛,还受了伤,如何能去?”
白云观观主仿佛还在为此事耿耿于怀,顿时伸手向地上趴着的傻狍子徒弟一指,“前几日他也在场,我记得他就没受伤?”
顿时,现场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过了一会,明月观观主才想起事儿没解决呢,紧张的问道:“那贼人说了过几天还来,这……观主,我们怎么办啊?”
“人家都说了过几天还去,你不会提前做好准备,去县城雇一些亡命之徒守株待兔?”
这句话说完后,白云观观主也失去了谈下去的心情。
见过蠢货,没见过这么蠢的。
他之前的眼光是不是出了问题?怎么会收这种蠢货为小弟?
……
当天晚上,两匹快马从金华县赶到了万福宫。
一名风尘仆仆的衙役从马背上跳下来,随后直接去见万福宫宫主。
这是收到书信后,从金华县县衙派过来给他们领路的向导。
江苏省以平原为主,地势低平,略呈西高东低状,几乎87%的地形都是平原,同时水网密布河流纵横,按说不应该缺水。
可当一行人越过金坛县地界,进入金华县后,沿途所见又决然不同了。
现在原本是秋季,之前在金坛县还能看到一丝绿色,到了这边后,入眼处几乎全是一片灰黄,仅有的几个小池塘几乎都干了。
干裂的地面,裸露的河床,毫无生机的路人,仿佛连四周的空气中也多了几分干燥的分子。
这便是进入金华县地界后左小涵一行人的所见所闻。
“几位天师?我们是直接去县衙,还是先去现场看看?”
金华县虽然与金坛县接壤,管辖范围内却没有一座道观,是以像左小涵这样的道士在这名衙役眼中皆带着浓浓的神秘色彩。
加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让他心中的忌惮色更重了。
玄7作为三宫五观中的万寿宫弟子,加上年纪最长(邋遢道人不作数),自然而然的成了一众人的领头人。
他回头同万福宫和白云观的几名弟子小声商谈了一下,直接说道:“去事发地点。”
第272章这就是我的带队方式
一行人上午从金坛县万福宫出发,一人一马,下午时,才进入金华县地界。
又向前行了几十里路,渐渐来到了一个山岔路口。
往右是金华县县城,往左则是直接出旱魃的赤塘镇。
玄7作为大道观弟子,又有白云观和万福宫的弟子相助,信心十足,自然想一举寻出这旱魃将其烧毁,不过随行的邋遢道人却连连感叹有些吃不消。
“道友,听老道一言,这里不比金坛县,属于外地,人生地不熟的,最好别贸然行事。”
“我看啦,还是先去县城整备整备。”
邋遢道人祖上先辈之前在北方云游时参与过灭旱魃行动,死后留有日记,成了这邋遢道人最大的指望。
毕竟这些人中只有他一人‘了解’旱魃。
“要不我们兵分两路,我先去赤塘镇打探一下。”
“刘双,刘成,两位道兄可敢与我同行?”
玄7向旁边的白云观二人拱了拱手。
万寿宫的名号直接以辈分起头,按照入门先后顺序为名,简单直接,白云观的则不同,大多保持着世俗时的名字。
刘双刘成就是二人的世俗名字,入白云观前是一家附近大户的堂兄弟。
万寿宫以符箓见长,而白云观则以剑术见长,通俗的说,一个是符箓师,另一个则是上单剑客,如此组合,法术攻击和物理攻击都有了。
“我等兄弟愿往!”
刘双刘成一身宽大的白袍,衣带飘飘,每人身后背着一把阔剑,颇有几分古之游侠的风采。
同是三宫五观弟子,二人自然不会弱了自家道观的名头。
“还请这位兄弟为我们带路。”
玄7又向领路的衙役拱了拱手。
这衙役连翻赶路,只在万福宫休息了一夜,便是铁打的汉子也有些体力不济,此时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三宫五观中,还有一名万福宫的弟子。
此人的名号十分独特,叫山羊,与其他人的打扮也不一样,身后背着一个大书架,足有一米多高,书架外用一张灰布包裹着,一路上频频引起左小涵的注意。
恨不得掀开灰布,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些三宫五观的弟子各有所长,左小涵一路上皆是少说多看,很少发表意见。
没想到玄7安排完后,径直找上了左小涵,“左兄,你们这一路就由你领头了,你们先去县城休息一晚后,第二日准备妥当直接来赤塘镇汇合。”
山羊在旁边撇了撇嘴,有些不满。
他好歹也是万福宫的弟子,玄7不找他,反而找左小涵,让他心中有些不爽。
左小涵愣了愣,也不推脱,“好!”
“玄7兄,你们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玄7哈哈一笑,显得很有把握。
他在背上的布袋中摸了摸,突然掏出一个罗盘出来,“出行前我回了趟师门,这是我特意从青空师叔处借来的罗盘,对气场十分灵敏,我此行只需探出那旱魃的大概范围就完成任务了。”
左小涵朝那罗盘瞥了一眼,除了十分古朴的外观外,上面还刷了一层暗红色的漆面,暂时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不过青空好歹也算这三宫五观中唯一有天师名号的高人,他身上的东西想必不会差。
之前的那把木剑被左小涵拾回来后,被端木秋视若珍宝,直接在家里供着当起了传家宝。
“大伙明日见,我们先走了。”
分工完后,玄7三人三马,向左边小道奔去。
等三人离开后,邋遢道人趁机从马背上溜了下来,“哎呀,累死老道了,时间还早,先让我休息一下,在颠簸下去,一双大腿就废了。”
不等左小涵发话,另一边的山羊直接将书架卸下来,搁在地上闭目养神起来,明显没把左小涵放眼里。
除了他们2人外,还有2名墨玉道观的黑衣道士,一人叫赵大,一人叫赵二,用的八成是假名。
这些下洞盗墓的担心惹出麻烦后给家人招来横祸,轻易是不会向人透露真名的。
这两人看也不看左小涵,直接走到山羊身边坐下。
同样对左小涵这个领头人不服气。
虽然他在之前的文斗武斗中表现出色,但毕竟是出自清风观这种野鸡道观,玄7相信他,其他人却不认。
左小涵心知肚明。
他眯着眼睛瞥了几人一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那就休息一刻钟,天黑前必须赶到金华县县衙。”
说完后也寻了个地方盘腿打坐,喝着清水,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
片刻后,左小涵估计一刻钟时间到了,直接起身扫了众人一眼,“时间到,上马出发。”
果然,除了邋遢道人在地上哼哼唧唧不想起来外,剩下的三人只是斜了他一眼,仍旧在地上一动不动。
左小涵笑了。
他不慌不忙的走到赵大赵二两兄弟面前,一手一个向下一抓,直接按在对方的脑袋上。
“你……”
这二人原本没把左小涵当一回事,见对方向他们走来,身子虽然还是半蹲着,手上早做好了准备。
此番不仅不惊,反而将脑袋向上顶了回去。
同时二人伸出双手,分别向下抱住了左小涵的两条大腿。
“起!”
二人一声高呼,打算给左小涵一个下马威。
哪知抱住的哪里是腿,仿佛是一棵老树,任凭二人使劲了全身力气,左小涵的双腿依旧踩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就是我的带队方式,不服就打!”
“我现在宣布,你二人不听我号令,必须给你们一个小小惩罚。”
左小涵一声冷笑,稳住底盘后,双手向下发力一按。
二人原本是半蹲着的身体,仿佛片刻间每人身上多了一块500斤重的巨石,别说脖子都快被人压断了,就是半蹲着的腿也有些吃不消,不断向下坠去。
噗嗤一声!
却是下身的一处长袍衣摆直接被撕开了。
二人原本半蹲着的身躯,直接被左小涵按在了地上,后者仍不解恨,持续施压,将二人的脖子按到了泥地上,让这两兄弟做了一次另类的瑜伽体验。
“哎呀,停停,在按下去我的腰快断了。”
“左兄,是我兄弟二人不懂事得罪了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快松手。”
左小涵瞥了旁边的山羊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即便山羊打心底瞧不起这种只会武力的匹夫,但也不得不承认,若能有一身这样的巨力,天下之大哪里也能走得。
当个分队的领头人绰绰有余了。
这赵大赵二都是一米8左右的身高,又生得膀大腰圆,平时伙食极好,以至于一脸的横肉,居然被左小涵一手一个给直接制服了。
这左小涵,看来还有两下子。
左小涵瞥了山羊一眼后,又将视线落在旁边的邋遢道人身上。
后者就十分有眼力劲。
“左道友,你是领队,你说怎样就怎样,我这就上马。”
之前哼哼唧唧故意拖延的邋遢道人,此时动作灵活得像个猴子,一个翻身上了马背,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武力就是比头脑好用。
“现在出发!”
左小涵松开双手再无二话,直接向自己的马背走去。
身后赵大赵二两兄弟在地上哎哟了半响,见山羊没替他们出头,也乖乖地上了自己的马背。
耽误了近两刻钟后,小队的5人再次踏上了征途。
傍晚时分才进入金华县县城。
至从地界上出了旱魃后,近两三个月滴水未落,辖区内的池塘和小湖泊几乎都干枯见底了,自然也没多少人气。
金华县是名副其实的下等县,县中只有知县和县丞2个官,也没主薄和县尉。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2把手县丞。
他将几人在县衙附近的酒店安顿下来后,准备给几人接风洗尘。
“诸位大老远从金坛县过来,其中恩情我记下了,这几天需要什么我们全县会系数配合,只求尽快将这旱魃寻出来,除掉。”
“在这么干旱下去,铁定会影响明年的春种,到时候说不定会有饥荒。”
县丞是个30多岁的文士,满脸的忧愁。
“这旱魃是如何出现的,到目前为止,造成了多大的损失,还请大人为我们介绍下。”
席间以左小涵为首。
之前展现了一通武力后,剩下的几人果真老实了不少。
趁着其他人用饭的空档,左小涵抓紧时间准备从对方口中套一点消息出来。
“唉!那旱魃出自赤塘镇,这一点确认无疑。”
“赤塘镇下面有一个下窑村,全村村民都以烧窑为生,其中有一个烧窑师傅叫李虎,和人去地底下刨土时,挖出了一口棺材,那棺材也不知道埋了多少年,里面的尸体居然和刚下葬时没两样,还栩栩如生,这就有些奇怪了。”
“坟头上也没墓碑,是以他们都不知道底下还有一个墓地。”
“那墓地中埋的就是旱魃?”
席间的邋遢道人也被县丞口中的话吸引了,主动发问。
“是,也不是!”
县丞喝了一口酒,又叹了一口气。
“据下窑村的村长交代,10多年前有个来至北方的游方郎中,行至下窑村时突然发病死在了这里,村长父亲可伶他,就掏钱买了一口棺材把他就地葬了,因为不是下窑村人,也不能埋在村中的祖坟地上,就随便找了一个低洼处,也没有刻墓碑,村中知道这事儿的人本就不多,没想到被李虎给挖了出来。”
“挖出来后,怪事就出来了。”
“村中的几口池塘,不分大小,全部在半个月内干枯了,这一下不要说农作物的灌溉了,村民吃水都成问题。”
“后来有人说是旱魃,重新将那尸体挖了出来,打旱骨桩,没想到这一下惹出了大篓子,凡是那天触碰过尸体的都死了,陆陆续续一口气死了四五个人,而且下窑村的大旱仍在持续,已经扩散到了整个赤塘镇。”
“这都已经3个多月了,也不见下一滴雨,除了一些大湖泊外,赤塘镇内几乎寻不到一滴水源,连村民吃水的水井都快干枯了,在这么下去,天灾人祸就会接连而来。”
席间的几人都停住了吃喝,互相望了一眼,皆有些不解。
所谓的打旱骨桩,是从北方传过来的一个民俗。
每遇干旱,人们便发掘新葬墓冢,将尸体拖出,残其肢体,称作“打旱骨桩”,后来已被大晋朝朝廷发文禁止,没想到在这赤塘镇,居然还有这样的习俗。
“那死去的人尸体呢?可有让仵作化验?该不会是被传上了什么罕见的疾病吧?”
左小涵眼神闪了闪,以后世人的思维找出了其中最蹊跷的地方。
“我们也想过这个可能,可惜那些尸体全都不见了,好似涨了腿,不翼而飞。”
“啊!”
这一下,席间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这哪里是旱魃,分明是闹僵尸了。
难道金华县连续几个月的干旱只是巧合?
“后来这下窑村又出了几起人命,传言是被僵尸吸干净了血,整个下窑村人心惶惶,幸存下来的人都跑了,连带着赤塘镇几乎快成了一个空镇。”
“几位今天休息一晚,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会派一名衙役跟着你们当向导,如今县衙虽然衙役不少,但都不愿意去赤塘镇,否则就立马辞职不干了,多的人手我也暂时寻不到,只能这样了。”
县丞在席间又絮絮叨叨了半天。
大概意思是,需要什么东西可以为你们准备好,但是人力资源有些不够,花大价钱也顾不到人,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等县丞离开后,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下意见。
“这事儿分明透着蹊跷,可能是僵尸作祟,不像是旱魃。”
邋遢道人年纪最长,见识是众人中最丰富的(没左小涵丰富),他迟疑了一下,率先发表意见。
“你们难道忘了?最先发现的那具游方郎中尸体才是最大的蹊跷之处,我怀疑从头到尾都是它在作祟。”
“那尸体不是被烧了吗?”
山羊接过了邋遢道人的话,他轻哼一声后,满脸的鄙夷意味,“谁说烧了就没了?旱魃这种东西我也曾在一本道书中看到过零星介绍,传言其和一般的僵尸不同,会自动诞生智慧,而且……”
山羊轻蔑的瞥了席间的众人一眼,一副来至名门的高傲姿态,“而且,旱魃是烧不死的!”
第273章夜半挑水人
“所以……必须借助符箓,还要用特殊的荔枝木。”
山羊对邋遢道人的经验不屑一顾。
后者红着脖子据理力争,“我祖师爷曾经参与过灭旱魃的行动,如何烧不死?”
一行人当众,就属于他资历最差,靠着对旱魃的了解才混进了队伍,现在见有人敢质疑他的意见,这岂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没了这点特长,这队伍中如何混得下去。
左小涵环视了一下众人,当下拍板道:“观鱼道友用完饭后去检查下材料,童子尿和黑狗血都备一点,明日要用,其他人就早点休息吧。”
经过之前的一番以理服人后,一行人对左小涵这个临时的领头人算是暂时认可了,闻言齐齐用完饭作鸟兽散。
回到房间后,左小涵一个人坐在桌前,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心中将刚刚搜到的所有信息汇总了一次。
其中有两处疑点。
第一、那最早的游方郎中尸体目前去哪了?是不是真的被烧死了。
第二、后期中毒的五六名下窑村村民尸体又为何不见了,遇难者会不会不止这五六人?
还有一点,到底是旱魃作祟还是僵尸事件?
若是后者的话,左小涵的把握就更大一些。
他的镇尸符专门用来对付各种僵尸,至于旱魃?他前世在网络上也看到过一些类似的资料,一说是小鬼形态,二说是僵尸演变而来。
到底是什么,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标准。
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还是那句话,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个白白得来的领头人身份对他还是有点作用的,不至于成为顶在前面的炮灰。
趁着睡觉前的时间,左小涵用随身携带的黄纸制作了3张镇尸符留作备用。
反正睡一觉精神力就恢复了。
第二日,众人吃过早饭后,县丞大人又过来好一通勉励,并当场每人分发了1两银子的辛苦钱,还有干粮清水等物质,众人之前用过的马匹也被喂好了饲料。
童子尿和黑狗血在县衙的配合下,收集了好几大桶,至于荔枝木,也准备了两捆,据说是从县城中的一个大户家里强行‘征用’的。
东西一多,就有些装不下了。
好在由官府负责后勤,给几人又配了一辆带着棚子的马车,由邋遢道人亲自当马夫。
一直到上午10点左右,众人才正式启程向赤塘镇行去。
抵达赤塘镇后,已经是下午时分。
有本地衙役开路,直接将他们领到了镇上唯一的一个客栈前。
这赤塘镇的街道小的很,从头到尾也只不过几十米长,据说因为下面的几个村庄都以烧窑为生,常有来往的收货商人在这里小驻。
而现在出了旱魃一事后,能跑得几乎都跑完了。
偌大一个赤塘镇,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所有的沿街门面都是关着的,被风一吹,卷起一层黄灰。
夕阳之下,看着说不出的荒凉诡异。
“这镇上还有活人吗?”
邋遢道人缩了缩脖子,从体内涌出一股凉意。
领头的衙役开口说道,“应该还有,我们上次过来时前面那处客栈里面还有人。”
不一会,几人来到镇子中间的一处院子前。
院子前是一座2层高的木楼,外面依稀能看见一块飘着的白布,布上歪歪斜斜的写着客栈2个字。
带路的衙役十分有经验,他也不去前面的酒楼,直接来到酒楼后面的一处院子前,啪啪啪的拍起门来,“有人没?我们是县衙过来的。”
一连拍了十多声后,吱呀一声,门开了。
门后面露出一个穿着粗布的老人。
他谨慎的瞥了瞥众人,迟疑了一会,问道:“客官何事?”
“我想打听一下,昨日有没有见到3个道士过来?”
衙役熟门熟路的上去搭话。
“没有,这镇上活人早跑完了,老朽身老体弱,要是能走早走了。”
说完就准备将院门关上。
“哎哎,别啊,我再问你,里面是否有空房,我们这连人带马好几人呢,生意不做了?”
衙役生怕老人又将门关上,不由分说直接将半个身子塞了进去,将门卡死了。
老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住店可以,空房也有,但是没有食物和饮水提供,而且只能住一晚。”
面对着众人不解的神情,老人又解释了一句,“这里不太安全。”
“而且住店的钱你们现在就要给我。”
提起要掏钱,众人不约而同的向后缩了一步,同时伸着脖子开始东张西望,仿佛在打量着院门口周边的风景。
便是那衙役,也不吭声了,而是拿眼神不停的去瞅左小涵。
谁让他是领头人来着。
后者至从老人开门后,就一直盯着他观察。
他期初只觉得这老人十分怪异,和人说话时仿佛永远都是一个表情,通俗说就是挂着一张扑克脸,直到他趁着衙役和老人说话的时候悄悄动用了一次黄金瞳才看出端倪。
左小涵冷笑一声,一个人走到院门口,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一张冥币递了过去,“这些钱够不够?”
“够了够了!”
老人仿佛一个小财迷一般,连忙将钱收起来,“里面的房间都是空着的,你们请自便。”
说完后就往屋内拐去,几下之后失去了身影。
刚才左小涵递钱的一幕,几人都站在他身后,被他宽大的肩膀恰好挡住了视线,也未发现异常,只觉得占了一次左小涵便宜,完事后都嬉嬉闹闹的向院内挤去。
唯有左小涵一个人留在最后。
他刚才通过黄金瞳看到了什么?
密密麻麻的黑气,仿佛在眼前起了一阵大雾,将整个赤塘镇笼罩其中,在联想到那老人之前说过的一句话,“这镇上活人早跑光了……”
答案不言而喻。
让左小涵担忧的是,之前分别时玄7明明和他约好了在赤塘镇碰头,为何到现在找不到任何关于他们存在的痕迹。
是人不在赤塘镇,还是已经遇到了不测?
左小涵决定先等一晚上再说,没有玄7一伙人的消息,他们也不好轻举妄动。
至于这座鬼店……既然有了准备,左小涵有什么好怕的?
左小涵是最后一个进去的。
前面的一伙人早就占据了自己的房间。
现在镇上一个人都看不到,偌大的一个客栈大小客房十来间,个个都是空着的,倒也还算宽敞。
几匹马儿和一辆马车搁在院子中悠闲的吃着草料,等到夜幕时分,衙役突然敲响了左小涵的房门。
“仙师,我是大力,在不在?”
大力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
“进来!”
左小涵盘着腿在床上打坐。
门被推开了,大力一脸惊悚的走了进来,“仙师,我刚才在院中转了转,发现有点不对劲啊!”
左小涵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你发现了什么?”
“我刚才去厨房中寻吃的,发现了一个老妇人,她说是这个店的主人,还说有一个老伴和一个儿子,不过儿子被那旱魃感染后去世了,老伴也被旱魃吃了。”
“仙师,你还记得之前给我们开门的那个老头吗?我上次来的时候就见过他,他就是这个店的店主啊!”
大力说完一个哆嗦,不知不觉中发觉房间内的温度降低了几度。
左小涵若有所思的回了一句,“不要多事,我们就住一晚,明日若没有玄7道长的消息,我们就去下窑村看看。”
“仙师,那我能不能呆在这里,我一个人又没有法力,我担心……”
“可以,不过这张床我可不会让给你。”
“仙师放心,我就在这桌子上趴一晚。”
大力十分感激的向左小涵躬了躬身。
左小涵见这货穿着一件单衣,就这会工夫已经连续打了几个哆嗦,念他一路上也算尽职尽责,直接将床上的一床被子仍给了他。
“谢谢……谢谢!”
大力客气了一番,直接将被子裹在身上,这才小心翼翼的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
房间中点着一盏油灯,若有若无的光线让四周很快安静下来。
左小涵却盘坐在床上竖着耳朵倾听着外面的任何一丝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力已进入酣睡中,富有节奏的呼吸声一阵一阵的从他身上发出来,左小涵的耳朵突然跳了跳,他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抓门声。
那声音若有若无,仿佛有人故意用爪子在门外面挠一样。
左小涵懒得猜来猜去,他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径直来到门边……一把将门拉开了。
外面的阴影中果然立着一个人。
左小涵将身子向旁边让了让,借着屋内传出来的朦胧光线,发现是之前给他们开门的那老头。
后者脸上的表情比之前丰富了不少,仿佛夜间后整个人活了过来。
他鼓着一张死鱼眼盯着左小涵,不阴不阳的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死了?”
左小涵双手抱在胸前,冷着脸小声喝道:“我们就住一晚,天亮就走,和你没有瓜葛,你若是不开眼想来找我们的麻烦,恐怕是找错了人。”
老人悻悻然的笑了笑,“谁不知道茅山道士最擅长驱邪,我一个死人,哪敢找茅山道士的麻烦,我只是有个消息要提供给你。”
“有事就说,有屁快放。”
人鬼殊途,和鬼做交易?谁知道对方安得什么心?
左小涵还没有这样的兴致。
“你帮我将尸身找回来,我就告诉你之前3个道士的消息。”
左小涵眉头跳了跳,“你知道他们的消息?”
老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左小涵,后者略微思索了一下,玄7一行人的消息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必须要弄清楚。
于是反问道:“你尸体在哪里?”
“就在前面的酒楼里面,被我那个逆子收在了厨房中,他被旱魃传染了,现在已经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左小涵的汗毛一下子炸了起来。
没想到这看似平静的客栈,不仅有鬼,还有被旱魃感染的怪物。
若不是对方提醒,恐怕到现在都发现不了。
左小涵稍微思索了一下,艺高人胆大,小声催促道:“带路。”
“跟我来!”
老头欠了欠身,脚下无声的向院中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脚步声都很轻。
借着天上朦胧的月光,倒也不至于撞到墙。
老头熟门熟路的将左小涵领到前面的那栋2层楼高的客栈主厅前,他向前推了推,发现后门是虚掩着,末了不放心的回头叮嘱道:“一会你看到任何东西都不要慌张,我那逆子可能还有同伴在场。”
左小涵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了回头就走的打算。
不过想了想住在后面的几位茅山同伴,心中略微安定了一些。
没想到这栋小院中还藏着这么大的一颗地雷,还好这老头主动找上他,否则……
“我先看一眼,在考虑要不要帮你把尸身找回来。”
左小涵内心的信心有点动摇了。
若是一头怪物,姑且当他是僵尸,左小涵自信能安全逃脱,现在听对方一说,他的儿子身边还有同伴,这就有些不妙了。
“那我们现在进去!”
老头慢慢推开虚掩的酒楼后门,从门缝中悄悄地挤了进去。
左小涵犹豫了一会,也跟着走了进去。
酒楼的大厅有将近五六十个平方米,里面摆放着一些桌椅板凳,而大厅的另一边,也就是酒楼的大门口,原本紧闭的门被人打开了。
朦胧的月色下,一个弓着背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正挑着两个水桶从外面走进来。
左小涵躲在后门入口处的回廊中,将身子藏在一块门板后,屏息呼吸,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个挑水的怪物。
之所以说它是怪物,是因为通过笼罩在他身上的月光观察,它虽然穿着人类的衣服,但整个身姿却像猿猴,双手更长,几乎垂到了膝盖处,背部更是出现了一个很明显的弯曲弧度。
正常人不会有这么大的弯曲弧度。
左小涵小心的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等了一会,外面陆陆续续又进来3个挑着水桶的怪物,他们仿佛在默契的扮演无声的皮影戏,一个接一个的从酒楼的大门口进来,随后穿过客厅,来到了另一边的厨房门口。
这酒楼一共有两处厨房,一处在前面,应该是负责酒楼伙食的厨房,至于后院中的那个,应该是这店家自己私人的小厨房。
左小涵又等了一会,才看到这伙怪物纷纷从厨房中返回,陆续消失在大厅门口的台阶下。
旁边消失了一会的老头又冒了出来,“快,我的尸身就在厨房的水缸中,他们过一会就回来了,你得抓紧时间。”
左小涵看了身边的这老鬼一眼,牙齿缝中蹦出2个字来,“带路!”
老头比左小涵更紧张。
他如一溜烟很快飘过大厅,来到了最里面的一处厨房门口,随后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里面的一口水缸发愣。
左小涵从后方跟了上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蹭的一声点燃了,随后从厨房的木柜上找到一盏油灯,直接点亮了油灯。
只见这厨房中原本空旷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不下七八个大水缸。
每个水缸中都被填满了半缸土,这泥土看着十分潮湿,应该是从湖底或者干枯的池塘底部挖起来的。
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个水缸当中,还被种着一具尸体。
老头的尸体就在其中的一个水缸中。
第274章诡异的夜宵
“快快……将我的尸身给挖出来,只要你将我的尸身弄出来,我就告诉你3个道士的下落。”
老头显得十分激动。
左小涵朝着外面望了一眼,暗暗猜测这些怪物的行事规律。
身前应该是镇上的居民,老头的儿子也在其中,不知为何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但还保留着身前的记忆。
日日如普通的居民一般,拿着水桶往家里挑水。
这泥土上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应该是从周边的池塘底部挖出来的,一来一回的话至少要10多分钟。
这么一算,留给他的时间完全够。
左小涵心中还有些担心,按说这后院明明还有一个活人,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也是这老头身前的媳妇,为何这些怪物却能与那老妇人相安无事?
若是这样的话,他们在后院住一晚,也不碍事吧?
左小涵在厨房中找了找,很快摸出一个锅铲来,三两下将水缸中的泥土给刨出来,不一会就看到了老头尸身的全貌。
宛如一头风干了的木乃伊,一张嘴半张着,似乎在向人控诉什么,脸上依稀能看出死前惊悚的情绪,但整个尸身保养得很好,没有一点腐烂的臭味。
这明显不正常。
左小涵也懒得多想,直接将老头尸身从里面拖出来,又在厨房中找了一根绳索,直接在老头双腿上打了一个结,拖着就往外面走。
“快,那孽障要回来了。”
老头在旁边连连催促。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来时的痕迹,慢慢离开了酒楼的大厅,不一会就回到后面的院子里。
等到将半隐的后门关上后,左小涵才松了一口气。
“这边有个土坑,是我托梦让那婆娘给我挖的,你将我尸身扔进去,埋好。”
左小涵拖着尸体来到院中的一个角落处,借着天上的朦胧月色,果然看到一个并不显眼的土坑。
左小涵直接将尸身扔了进去。
老头又指了指墙边的一把铁锹,“就差最后一步了,帮我用土掩盖住,我不仅告诉你3个道士的下落,还会告诉你那个旱魃的秘密。”
左小涵将旁边的泥土依次扔进土坑中。
旁边的老头盯着左小涵的一举一动,突然他耳朵向前面晃了晃,脸上表情再次变得焦急起来,“快,他们回来了,哎呀,就差最后一点了。”
左小涵整个人也变得紧张起来。
他三两下将最后一丝泥土弄到土坑中,将老头的尸身堪堪盖住,随后拖着铁锹就往自己的卧室方向跑。
老头倒是很讲信用,一路上追着他,见缝插针的说道:“那旱魃就在下窑村,你的3个道士朋友并没有在赤塘镇停留,而是直接去了下窑村。”
“千万别触碰那旱魃的尸体,会被传染的,也别被外面那群怪物咬住,否则会变得跟他们一模一样不死不活。”
老头说完后,身子一闪,直接消失不见了。
左小涵悄悄将卧室门打开,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卧室里面的油灯还亮着,帮他们带路的衙役大力仍旧趴在桌子上发出阵阵轻微的鼾声。
一切似乎如之前一样。
左小涵悄悄松了一口气,将屋内的油灯灭了。
他在漆黑的房门背后等了半响,竖着耳朵倾听外面发出的动静,酒楼中似乎没有一点异常,先前被他半隐的后门依然关着在。
左小涵又等了一会,始终拿捏不准那群怪物会不会出现在后院,会不会发现他们的行踪。
若是发现了又会怎样?
难道它们没发现厨房的水缸中少了一具尸体?
左小涵约莫又等了几分钟,最后安耐不住,他决定给几名同伴提醒一声,让他们晚上别睡死了。
“咚咚!”
左小涵旁边的这间房就是赵大的,在往前一点就是赵二的房间,后面依次是山羊和观鱼道人的,最里面的那间则是大力的。
等于说,大力和左小涵的房间在众人的最两边。
左小涵轻轻敲了敲赵大房间的窗户。
里面鸦雀无声。
左小涵不放心,又敲了几声,“咚咚咚!”
“谁啊!这么晚了吵人睡觉?”
里面传来赵大不耐烦的声音。
左小涵将脑袋贴在窗户口,小声回道:“我是左小涵,这院子中有点不对劲,你们晚上最好别睡了。”
左小涵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复,直接来到旁边的赵二窗户口如法炮制。
等忙完这些后才小心的回到自己房中。
又过了一会,左小涵再次来到房间门口,将房门开了一条缝隙。
只是朝外望了一眼,顿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他看到四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依次站在院子中间,最顶上的小厨房中居然亮起了光,更诡异的是,左小涵的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竟然嗅到了一丝肉香味。
“这……”
左小涵悄悄将房门隐上,又向旁边挪动几步,将窗户的下摆悄悄抬了起来。
由于视角的关系,从房门那边看不真切,但是通过窗户下面的缝隙,则能看到院子中的全貌。
他看到厨房的大门被打开了,之前大力见过一次的老妇人正颤颤巍巍的朝外端着器皿。
厨房门口的空地上,不知何时摆上了一张方桌。
四个怪物一言不发的望着老妇人,随后如人一般,依次围坐在方桌周围。
如同寻常人家的农户忙完活儿后,聚集在自己院中吃宵夜的情景。
现在时间大约在晚上10点左右。
难道这四个怪物中,除了一个是老妇人身前的儿子外,剩下的3个都是这酒楼请的伙计和帮工?
但那老妇人分明是活人啊,她难道不怕?
还是说,她有什么自保的手段?
左小涵强行压住心中的恐慌,再次将脑袋贴在窗户下面的缝隙口。
这一看,似乎看出了端倪。
“大胖,今天的分量就这些了,你们凑合着吃吧。”
老妇人将一个大碗搁在方桌中央,随后又给四人分配碗筷。
由于灯光比较模糊,看不清老妇人脸上的表情,不过从刚才的声音中似乎听得出她的声音中带着一股明显的颤抖。
老妇人也怕?
就在老妇人给几人分配碗筷时,意外出现了。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缘故,老妇人的胳膊一颤,手中的碗筷一不小心掉在了木桌上。
之前十分安静的4个怪物纷纷骚动起来,嘴中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呜呜声。
“大胖,我可是你娘啊,千万别吃我。”
老妇人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她随后用手向左小涵这边一指,不怀好意的说道:“今日店里来了几个住店的活人,你们要吃就去吃他们吧!”
左小涵心中一凉,一颗心差点掉到了嗓子口。
妈个蛋,没想到千防万防,竟然被人暴露出来。
左小涵双手一紧,当场就准备破门而出,这四个如僵尸一般不人不鬼的货色,他并未放在眼里。
只是不想做无所谓的斗争,为后面的行动节省体力。
就在这时,啼笑皆非的情况发生了。
之前被左小涵吵醒后,隔壁的赵大一直没睡,这会陆陆续续从外面听到谈话声,还以为是左小涵又在吵他,顿时不爽了,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左小涵,有完没完啊!你胆儿小就别睡觉,吵到俺们两兄弟了和你没完。”
感情白天被左小涵修理一顿后,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疼。
可惜这次他发泄错了目标。
那四头怪物听到这边发出的动静后,顿时幽幽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摸到了赵大的房门口。
只是这客房修建在一块土墩之上,和地面之间还有一米多高的台阶,其中一个怪物没适应地上的台阶,噗通一声直接摔倒在地上。
这一声已经近在咫尺了。
就好像有人在你床边踹了一脚。
“干!”
赵大顿时怒不可止,直接披着衣服推开了房门。
屋外,四个幽幽的身影立在他门前,4双眸子中竟然反射出一阵淡绿色的光。
赵大一眼就发现面前的这4个不是人类,也不像僵尸,哪有僵尸的手臂快垂到地面,背部更是伛偻得像个猿猴。
“哎呀!旱魃!”
一瞬间,赵大的脑袋中蹦出了2个字来。
他二话不说,直接将房门关上,同时冲进卧室中,在墙上找了找,将随身兵器——一把大特制的铁锹操在手中。
同时嗓子也没停下,疯狂地大喊大叫起来,“老二,山羊道兄,快起来啊,旱魃来了。”
被他这么一喊,旁边的几个屋子中陆陆续续的都传出响动声。
左小涵原本破门而出的念头又缩了回来。
这怪物不人不鬼,目前看不出有何厉害之处,左小涵担心的是之前老头透露给他的一条信息。
这怪物身上说不定还带着尸毒。
若是这样的话,不如让这帮同伴帮他去趟雷。
反正那怪物现在的目标都放在他的同伴身上。
“仙师……”
留在左小涵房中的大力也醒了,黑咕隆咚中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是嗓子好似被人堵住了一般,颤抖得厉害。
“嘘!”
左小涵马上发出一声嘘声,示意对方闭嘴。
随后两人一动不动的缩在窗户后面,倾听着外面的响动。
“哎呀,兄弟们小心,诈尸了!”
这是赵二的声音。
随后屋子中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桌子板凳倒地的异响。
那边的响动声越大,左小涵这边就越安全,正好帮他吸引火力。
“外面什么情况?其他人还好吧?”
这是山羊的声音。
“你们可要救救我老道,打架我可不在行。”
这是观鱼道人的声音。
其后又是一阵诡异的寂静,在之后就是一阵杂乱的破窗声。
左小涵抬高窗户缝隙,看到赵大赵二两兄弟竟然操着铁锹冲进了怪物之中,劈头盖脸的朝对方身上招呼起来。
左小涵暗暗观察了一会,这些怪物步伐明显不如常人灵活,只是手臂奇长,一不小心就被它们抓住了铁锹,而且没有痛意不知疲倦,且力气极大,轻轻一拉,就将两人的兵器夺了过去。
就在这时,山羊的身影也出现在院子中。
他手上抱着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大书架,上面的灰布早被掀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居然是一个用木材和弹簧制成的朝天梯。
何为朝天梯?
就是旁边附带着一个机关,随着机关的摇动,上面的木架会越升越高,最高时有两层楼高,这就叫朝天梯。
是大晋朝用来修补屋顶的一个工具。
之前清风观装修时,左小涵就从工匠身上见过。
这东西,难道还有什么妙用?
左小涵不禁好奇的睁大了双眼,看看这山羊身上有什么神通。
万寿宫的神通是符箓,白云观的神通以剑法见长,这万福宫的神通左小涵还没见过。
“帮我护法,我现在就起坛!”
“你们两个拖住他们,等我片刻。”
前一声是对观鱼道人说的。
这老货不知何时遛了出来,可能是觉得山羊身边最安全,此时正躲在山羊身后。
后一声则是对战场中的赵大赵二两兄弟说的。
两人丢了兵器后,且战且退,已经和院中的4头怪物捉起来迷藏,形势十分凶险。
“山羊兄,快啊,救我们。”
这么一打岔,众人居然忘了隔壁的左小涵和大力。
山羊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来,他将符纸夹在手中挥了挥,嘴中也不知道念了一阵什么咒语,符纸竟无风自燃起来。
那符纸燃了一半,被他塞进一个瓷碗中,同时又从地上拿出一个酒坛出来,往瓷碗中倒了半碗液体,直接递到旁边的观鱼道人手中。
“快,喝了它!”
观鱼道人正注视着院中的变化,先前被赵大赵二两人的呼喊声乱了心神,一时间以为是旱魃来了。
此刻望了一会,发现并不是旱魃。
祖宗的日记上记载,这旱魃出没时,身上裹着一层剧毒,凡人不能近身,若真是旱魃,他们几人如何能坚持到现在?
正想着,手中冷不丁被人塞过来一个瓷碗,观鱼道人接过闻了闻,从里面闻到了满鼻的酒香。
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喝酒?”
“这是我万福宫的符箓,不想死就喝掉它。”
山羊不怀好意的催促了一声。
观鱼道人一咬牙,还是选择相信他,毕竟万福宫的名声着实响亮。
“将梯子摇起来,我要起坛了。”
山羊等对方喝完符水后,直接跳到朝天梯上。
最上面有个木板,正好能承载住他的体重。
观鱼道人则咬着牙使劲转动着旁边的机关,将山羊徐徐升到了半空。
一直到超过了客房的屋顶,约莫升到四五米高的时候,下面的速度越来越慢。
山羊着急的向下催了一声,“你快点啊!”
“我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了,还要升多高?”
山羊朝着天上望了一眼,“快了,在升高两米。”
第275章请神:有请上仙吕洞宾
旁边的客房中,左小涵原本打算出去的身子堪堪止住了。
他倒要看看,这万福宫的神通有多厉害。
朝天梯还在徐徐升高,院子中的赵大赵二两兄弟却有些顶不住了,“山羊兄,好了没?再不好我们可就跑路了,让这怪物找你们去。”
二人慌不择路之下就差破口大骂。
这等盗墓贼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指望他们讲究牺牲精神那是扯淡。
山羊也知道现在事态紧急,他慌忙在朝天梯最上面的平台上站定,从背后的布袋中陆续拿出一些东西来。
这秀珍一般大小的平台上居然还修了一个小桌面。
山羊居高临下朝院中望了最后一眼,依次将一个香炉两把香烛拿出来,随后手忙脚乱的将点燃的香烛插在香炉上。
又从怀中摸出一叠黄纸和一把桃木剑。
嘴中念念有词。
“旗鼓香烛通三坛,一声法鼓震天惊,二声法鼓震地摇,我打鼓鸣锣天地动,焚香点烛请上仙,请得上仙吕洞宾挥剑斩魔到坛前,神兵急急如律令。”
一通咒语念下后,山羊的身子在朝天梯上晃了晃,显得极其消耗心神。
他将手指捏成一个手决,突兀的向下一指,指在躲在朝天梯后面的观鱼道人身上。
“还请上仙降下分身。”
“着!”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地上的观鱼道人头晕眼花之下闭着眼睛晃了晃,只觉得一瞬间自己大脑中多出了一个灵魂,完全掌控了他的身子。
“这……”
观鱼道人一声惊呼还未出口,他的身子就从台阶上跳了下去,同时整个人的心神好似陷入到一个软绵绵的温香怀抱中。
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房间中的左小涵躲在窗户后也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他刚才听到了什么?上仙吕洞宾?万福宫的神通居然是请神,还真被他请下来了。
断然不可能是真的上仙吕洞宾。
即便是一个假神的分身,也不是区区4头怪物能对付的。
左小涵眯着眼睛观察了片刻,马上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这请神的神通也不是没有限制,好似极其消耗施法之人的心神,而且还有诸多条件。
必须提前准备好5米多高的朝天梯,而且身边还要有可供附身的工具人。
这山羊道人,顶多算是一个躲在后面发大招的法师,明白其中的原理后,左小涵也渐渐放下心来。
若是他日后对上万福宫的弟子,不等对方施展请神的法术,直接扑上去捏死就是。
断然不会留给对方如此多的时间施法。
场面中很快出现了新变化。
观鱼道人扑下去后,直接杀入4个怪物圈子中,右手虚指为剑,一招一式之间仿佛化身为一个剑仙,很快将赵大赵二两兄弟解救出来,即便是以一敌四也呈现出砍瓜切菜之势。
这两兄弟狼狈的窜了回来,瘫坐在地上心有余悸的互相望了一眼,只是几分钟不到的工夫,身上的道袍已经一片褴褛,不管是脖子上还是手臂上都多出不少伤痕来。
此刻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喘着气,紧张的打量院中的战况。
观鱼道人被吕洞宾的分身附体后,一招一式之间大开大合,很快将四个怪物打的节节败退,往往一脚过去就将其中一头怪物踹飞好几米远。
但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这些怪物毫无痛意,也不知疲倦,摔倒后很快又爬了起来,仿佛猛兽捕食一般继续扑上去。
如此几个反复,竟将场面维持在僵持的阶段。
若是它们在多点人类的意识,分出1-2个同伴杀向旁边的其他人,茅山道士这边的阵容就被打破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左小涵未出手的情况下。
“还请上仙接剑!”
山羊端坐在朝天梯上,双手捏着手决竖在身前一动不动,只一会不见脸上已经布满了一层大汗。
这会见被上仙附体后的观鱼道人居然不能迅速解决战况,也跟着着急起来。
他向旁边望了望,才发现桃木剑还在自己身边。
剑仙剑仙,有剑才能发挥出威力来。
空着手的剑仙又能有几分威力?
山羊好似才回过神来,连忙将手中的桃木剑抛下。
观鱼道人一个翻身接过桃木剑,随后刷刷刷挽了一个剑花。
这桃木剑上瞬间被附上一层魔法。
刷!
一剑斩过去,一头怪物就飞了出去,等它再次爬起来时,一条腿已经断成了两截。
有了桃木剑相助,虽以一敌四,很快便取得了大胜。
片刻之后,四头怪物直接被观鱼道人分解成了一摊碎肉。
后者单手挽着剑立在院中,一手抚了抚额下的胡须,莫名的望了一眼朝天梯上面的山羊,随后手一挥,迅速从观鱼道人身上抽离出去。
而后者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直接软绵绵的瘫倒在院中。
“快,将他扶起了。”
赵大赵二两兄弟休息了片刻,也有了一点力气,连忙将观鱼道人拖到台阶上,同时在对方的鼻孔下摸了摸,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死没死?”
这两人好似对万福宫的绝技略有耳闻。
听闻这种请神之法不仅极其消耗施法者的精神,而且十分透支被附身之人的生命力,若是年轻力壮还好,顶多休息一天半日就能恢复大半。
但这观鱼道人本就是一个老菜皮了,经过这么一折腾,岂不是要在床上躺上半个月?
“不用管他,快将我弄下来。”
朝天梯上面的山羊结束了施法,好似生了一场大病,浑身上下都被裹在一层细汗中,这会已经在朝天梯上摇摇欲坠。
二人连忙搁下观鱼道人,通过机关将朝天梯降了下来。
山羊双脚落地后,被两兄弟搀扶着直接回到了卧室,随后一连喝下半坛酒,跌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赵大赵二两兄弟也不等别人吩咐,十分有经验的点燃了一盏油灯,来到院中观察战况。
只见四个怪物早被吕洞宾削成了一块块,奇怪的是这些怪物体内没有一丝内脏流出来,仿佛是一具被烟熏过的干尸。
整个外形呈现干瘪状,仿佛是被风干的腊肉,脸上依稀能看出人的五官,门牙像螃蟹一般从嘴中冒了出来。
而且双臂奇长无比,双腿又十分干瘦,看着像僵尸又有点不像。
“这是什么东西?不像是粽子。”
两人凑在一起嘀咕了一下,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索性扔下碎肉,在亮着灯的厨房中找了找,发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模样应该是额头磕到在门槛上,伸手在她鼻孔下摸了摸,早就没了呼吸。
“对了,姓左的人呢?还有那个衙役,不会都被这怪物弄死了吧?”
两兄弟逛了一圈,才想起现场少了2个人。
第276章兵分两路
房间中,左小涵已经提前一步估算出了战况。
不用他出手,不过一会如何堵住这帮人的嘴呢?
旁边的衙役大力呼吸声仍旧十分粗重,一声一声仿佛在催命一般,显得此刻的心情十分不平静。
这么诡异的战况显然是第一次见。
左小涵突然凑到他耳边叮嘱了几句。
“一会你就和我一起装死……他们问你,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直接晕过去了。”
“按照我说的做,还有,明日找个机会直接回金华县县衙,将这里看到的禀告给知县大人,让他派人去万福宫送信,早做打算。”
“这赤塘镇,恐怕已经没有活人了。”
大力颤抖的反问了一句,“那……几位仙师呢?”
左小涵想了想,“我们可能要去一趟下窑村。”
随后两人也不多说,直接并排倒在空地上。
不一会,赵大赵二两兄弟就寻到了左小涵的卧室,推开门一看,马上不爽的叫出声来,“这姓左的,还是领头人呢,居然直接被吓晕过去了,本事如此不济?丢人啊!”
“大哥,要不要趁机给他几下,报一下昨日的仇?”
赵二突然想到了一个鬼点子。
地上的左小涵身子动了动,还未等他下手,直接哎哟一声后苏醒过来,同时双手抚头,装作一副茫然的模样,“发生了什么?对了,今天晚上有情况,我早就提醒过你们……”
赵大赵二两人不等左小涵逼逼叨叨,马上嫌弃的朝地上吐了一口,“你现在才知道不妙?要不是我们哥俩,你们二人说不定早没命了。”
“那就多谢二位了。”
两人又哼哼唧唧了一番,随后开始收拾残局。
几人先是将观鱼道人扶回房间安置好,又用铁锹轮流在院中挖出一个大土坑,直接将老妇人尸体和院中4个怪物的零散躯体扔进去,用泥土埋好,等忙完这些后,已经是凌晨1-2点了。
昨晚也就睡了几个小时,又经过一场大战,众人早累得够呛。
随后各自回房继续补觉。
左小涵刚刚躺下,门口又响起了一阵咔咔咔的敲门声。
左小涵这次有了经验,直接坐在床上嚷道:“进来吧!”
老头的虚影再次出现在卧室中。
他先是好奇的左右打探了一下屋内的环境,随后视线落在被左小涵挂在墙上的布袋上。
里面有几张左小涵昨日制作出来的镇尸符。
这老头似有所察觉。
之前的一场大战也被他看在眼中,虽然左小涵全程没出手,但此刻在他眼中多了一股神秘感。
他的直觉一直在暗示他,左小涵才是这群人中最危险的人。
“道长,我就是过来提醒你一声,我见你们有几名同伴被那怪物抓伤了,恐怕会被感染。”
左小涵哦了一声,反问道:“若被感染又会怎样?”
“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老朽就是过来感谢道长一声,谢谢你替我收尸,我可能今日就要离开了,还有,我之前冥冥之中有所感应,那旱魃可能仍藏在地下,告辞!”
老头交代了几声后,默默的退出了卧室。
左小涵独自坐在床上思索了一会。
若是这样的话,一个难题出现在他面前——救还是不救?
他之前就有对付尸毒的经验,只是这怪物看着压根不像普通的僵尸,若它们都是被旱魃所感染,成了携带旱魃病毒的传染体,之前对付尸毒的经验未必用得上。
也就是说,若是留下来救他们,未必救得回来。
不救的话?毕竟是与自己一同前来的同伴,也说不过去。
听这老头所言,至少有三人中了毒,观鱼道人和赵氏两兄弟。
在加上大力要回去报信。
也就是说,最后还有战斗力的只剩下他和山羊了。
左小涵想了想,从布袋中掏出那3张镇尸符出了卧室。
片刻后,他两手空空的返回房间。
镇尸符交给赵氏两兄弟了,至于昏迷不醒的观鱼道人,也被他亲自将镇尸符搁在了对方的胸口。
剩下的只能看运气了。
第二日,众人休息了一晚后,齐齐聚集在左小涵房中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大力现在回去县衙报信,你们两兄弟昨晚受了伤,留下来照顾观鱼道人,至于山羊和我,继续向下窑村出发。”
“这就是我的计划,你们觉得如何?”
赵氏两兄弟互相望了一眼,脸上皆出现一丝窃喜之色,还未到下窑村,昨晚众人就差点全军覆没了,而玄7一伙人直到现在还未有任何消息传过来,八成凶多吉少。
不用他们继续跟着去冒险简直是求之不得。
留在这里看守病号观鱼道人又安全又轻松,哪有半分不愿意?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们哥俩服从命令。”
赵大很快给出了回复。
大力也向左小涵抱了抱拳,“尊仙师号令,我这就回去报信,将这边发生的一切告知知县大人,同时会派人去万福宫传信。”
大力说完就打算走,一直没吱声的山羊突然叫住了他,“赵氏两兄弟留下来照顾观鱼道人我没意见,但是你不能走。”
大力身子一颤,求助的望向左小涵。
左小涵见山羊的一双眼睛直愣愣的落在大力身上,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工具。
他又想到昨晚请神时看到的一幕,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声,“下窑村那边还有一名衙役,就让他走吧。”
山羊冷哼一声后,也不再言语。
众人简单的吃了一顿干粮,马上兵分两路分道扬镳。
赵氏两兄弟留下来照顾观鱼道人,同时留在赤塘镇等消息,大力则直接返回金华县县衙,而山羊和左小涵,继续前往下窑村。
一路上运送材料的马车也被左小涵征用了,他直接坐在车头,当起了车夫。
少了几个人后,车内的清水和干粮也被分了一部分留下来,山羊之前一直带在身上的朝天梯这次不用亲自背在背上了,一并塞进车厢内。
两人一直不太对付,路上自然没啥好聊的,一直埋头赶路,中午十分就来到了下窑村。
在赤塘镇和下窑村之间有一条修好的土路还算工整,只是沿途走来,几乎看不到一个活人,连鸡犬之声都听不到半声,仿佛来到了一处被隔绝出来的末日之地。
马路两边的所有农田几乎都干枯一片,天色更是灰蒙蒙一片,眼中看到的就没有一丝绿色。
更诡异的是,地上连草也看不到一根。
这下窑村,仿佛成了一处死地。
第277章死局
“不对劲!”
即将进入下窑村时,左小涵将马车停在了路口。
这边只有一条还算宽敞的泥巴路直入村中。
此刻还是中午,视线所及之处竟然看到了一股灰蒙蒙的雾气,这就很诡异了。
“停!”
左小涵停下马车,站在一处高地望了望,双眼中的黄金色一闪而过,入眼处全是茫茫多的黑气死气,只有一丝绿丝在黑气中起伏,仿佛随时都会被淹没。
“咦!”
绿色代表着生命,难道这村中还有活人?
左小涵第一时间想到了玄7等人。
普通村民断无生存的可能了。
“这地方有点不对劲,我们随时做好撤退的准备。”
左小涵向山羊指了指,随后一挥手,“跟我来。”
他直接下了马车,和山羊两人步行前进。
顺着之前黄金瞳中绿色的方向,不一会来到了村中最大的一处院子前,还未进去,山羊就发现了被贴在院门前的一张符箓。
这符箓通体发黄,上面还有淡淡的法力传出,一看就知道出自万寿宫。
“玄7兄!”
两人大叫了一声,直接破门而入。
院中遍地的残肢,先前和左小涵他们打过照面的怪物尸体几乎铺满了地面,而在院子最里面的一处大厅中,传出一处微弱的呼叫声。
两人全神戒备之下迅速冲了进去,发现大厅中三人盘腿而坐,脸上一片蜡黄,2天时间不见,脸颊几乎都瘦了下去,而每个人的额头上都贴了一张万寿宫的符箓。
正是提前进入下窑村的玄7和刘双刘成两名白云观弟子。
瞧见二人后,玄7的嘴角动了动,发出一股微弱的呼叫声。
“速度走,我们都中了尸毒,我用符箓封住了我们三人的魂魄,但坚持不了多久了,倘若医治及时,还能救回来。”
“若医治不及时,就会变成那不人不鬼的怪物,注意到那雾气了吗?千万别被雾气笼罩进去。”
“速度送我们回去!”
玄7挣扎的说了几句,整个人愈发虚弱了。
左小涵将三人的袖口掀开一看,发现整条手臂已经隐隐有了尸化的趋势。
这一下,直接让左小涵凉了半截。
他之所以答应来金华县,自然是为了完成香火的任务。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手段频出,总要建立在一定的实力和名望之上吧?
以之前清风观那种野鸡道观的名声,诸多手段也用不上啊。
现在朝廷的供奉名额已到手,而且清风观也在诸多同行面前出了一次风头,至于能否斩杀旱魃,左小涵会算计其中的得失。
若斩杀成功,清风观声势大涨,后面的香火任务会变得更加容易。
若斩杀不成功,也不碍事,后面还有一套宣传套餐,只是过程会变得漫长一些。
现在的局势已经危险到了这种地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得罪了!”
左小涵和山羊互相望了一眼,都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畏惧之意。
他在屋中望了望,从旁边的一处卧室中找来一床被子,直接套在三人身上,随后一手夹住一个人就跑。
山羊也在后面扛着刘家二兄弟中的一人。
二人手忙脚乱之下出了院落,将三人塞进马车中,随后架起马车就往回跑。
至于之前帮他们领路的第一个衙役,这会已经没人顾得上他了。
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临走之前,左小涵又向后望了一眼,之前的那层雾气只一会不见,已经变得浓厚起来,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跟随着他们这群人的方向缓缓移动。
“先逃命要紧,这些麻烦事就留给三宫五观中的大佬们操心吧!”
左小涵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径直向外逃去。
几人下午时分回到赤塘镇时,又去酒楼的后院找赵大赵二两兄弟和观鱼道人,奇怪的是房中一个人都看不到,仿佛凭空消失不见了。
屋内的桌椅明显有移动过的痕迹。
“这……”
山羊望了望左小涵,请他拿主意。
左小涵嘴巴一翘,模棱两可的回道:“可能他们已经回去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顾不上了。
他们车上还带着3个定时炸弹呢,若医治不及时,说不定也会变成之前不人不鬼的怪物。
这次二人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又将留在院中的几匹马牵出来,一人两骑快马加鞭的向回去的路上奔去。
……
一个月后,
句容县的一家茶馆。
啪的一声,里面传来一声惊雷声。
一名丰神俊朗的说书先生高高的扬起自己手臂,“那下窑村黑雾慢慢,眼看众人就要被困其中,关键时刻,左道友挺身而出,不惧生死,用一床棉被包裹上几名三宫五观的道友,拔腿就跑。”
“左道友就是清风观的当代弟子,上次在下元节的大比上一鸣惊人,被青空大师当面称赞过,曰:此子有天师之资。”
说书先生说的唾沫横飞,下面的听众不乐意了。
“我们都知道这个左道友是茅山清风观的最杰出弟子,有天师之资,但你能不能别讲一段故事就介绍一下这个左道友啊,眼中破怪了节奏啊,再说早听腻了。”
“对呀,我们要听如何铲除旱魃的情节,你这一直吊我们胃口,也太不专业了。”
说书先生嘿嘿嘿的笑了一声,端起桌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不慌不忙的辩驳道:“关键时刻,左道友想到的是如何救出同伴性命,这种高风亮节的精神你们是理解不了的。”
“至于左道友如何铲除旱魃的情节,且听下回细说,今天就这样了,谢谢诸位捧场。”
说书先生朝着大厅中的听友拱了拱手。
“切!”
下面的听友却有点不买账,吵吵闹闹了半响才一哄而散。
说书先生点了点桌面上的铜钱,发现居然有50文之多,看来今天又可以去卤肉店点两斤驴肉外加一壶小酒了。
称得上一声日进斗金生意兴隆。
说书先生点完桌面上的铜钱,正准备打道回府,突然目光在茶馆中转了转,落在了角落处的一个年轻人身上。
“啊!左道友,你怎么来了?”
说书先生悄悄向四周看了一眼,发现并未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悻悻然的在年轻人对面坐下,小眼珠子闪了闪,冒出一股兴奋地光芒。
“是不是又有新故事出炉了?来,让我看看!”
第278章驱邪化吉哪家强?
说书先生从左小涵面前的桌面上抽出一本线装本,打开一看,发现书名是《风雨夜灭黑虎精》。
“这本我看过,还有没有新故事?”
说书先生嫌弃的撇了撇嘴,又抽出另外一本《下元节中大比夺魁,闪瞎了众人的双眼》。
这本他之前也讲解过。
再抽……
“咦!力挽狂澜,黑雾中灭旱魃,就是这个,你若再不拿新版本过来,我真忽悠不下去了。”
“现在的这帮听友,动不动就催更,光耍嘴皮子又不打赏,也太难带了。”
说书先生继续发了两句牢骚,翻开新故事如饥似渴的浏览起来。
边看边拍着桌面叫好,“妙啊!万福宫的请神神通,白云观的掌心雷,还有万寿宫的符箓,里面有这么多专业知识,忽悠这帮小白肯定够了!”
“这篇故事肯定大卖,只是,不会有其他人来追究我麻烦吧?”
说书先生眨了眨眼,面色忐忑的望向左小涵。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若万一有人,你就说……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说书先生嘴巴一歪,“也只能这样了,左道友,我就先行告辞了,新故事我明日就开讲。”
“等一下,这个你拿着,以后说书时记得挂在旁边的横梁上。”
左小涵从布袋中抽出一张黑布,上面用白线绣着一句十分醒目话——驱邪化吉哪家强?清风观中找南翔。
嘿,还别说,念起来朗朗上口。
“左道友,这个南翔又是何人?”
说书先生指了指最后两个字,面色有些疑惑。
左小涵一本正经的说道:“正是本人的道号。”
“那就没问题了,不过这些故事很快就讲完了,翻来覆去老是讲一些重复的老故事,我担心效果不太好啊!”
说书先生知道左小涵是在为自己的道观打广告,趁机讨价还价起来。
书友找他催更,他则找左小涵催更。
后者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别急,我后面还有几篇新故事,正在加工中,等你讲完我在送过来。”
“万一这些故事又讲完了呢?”
“你傻啊,句容县讲完了你不会去金坛县,周围那么多县城,等你出去溜达一圈,每个县城呆一个月,挣的钱都够回来盖一栋房子了。”
说书先生大喜,“我正有此意!”
将对方打发走后,左小涵清理了一下桌面上的所有线装本,里面一共才七八个故事,他早有先见之明的将里面的故事一分为二,分别在句容县找了两名合作伙伴,也就是茶馆的说书先生,免费给他们提供故事素材,而且不要一毛钱的版权费,这种好事哪里去找?
马上就让他寻到了两名合作伙伴。
至于刚才的建议,让他将句容县的书友收割完毕后去其他县城流动‘作案’挣大钱,左小涵估计难度很大。
因为他来句容县之前,已经去过一趟金坛县,同样在那边也寻了两名合作伙伴。
等这位说书先生兴致勃勃的杀向金坛县后,突然发现自己只是在炒冷饭,到时候不知道心中会如何想。
这就不能怪左小涵了,毕竟这个民间故事流传性极大,说不定是哪位发烧友私下传过去的盗版。
总之,左小涵只要结果,至于过程中用了那些手段,这就是商业机密了。
左小涵又喝了几口茶,将手中的故事整理了一番,又去县城另一家客流量较大的茶馆见了另一个说书人。
等忙完这些后,去商业街采购了一大批香烛和蒲团,还有一些茶叶。
至从上次从金华县回来后,短短一个月不到,在左小涵的诸多宣传手段下,清风观的香火节节升高。
除了符水和香烛外,师徒二人又商量了一些有偿增值服务出来。
譬如还可以提供茶水和糕点,若回去时天色太晚,也可以提供客房住宿服务,让你沐浴在道观的香火下,保证驱邪化吉。
客房只有一间(偶尔两间),价高者得。
从县城采购了满满一大车,清晨出门,傍晚回。
如今的清风观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即便是傍晚,里面也有远道而来的香客。
端木秋在观中支持大局,主要是收钱,同时提供一些老道的咨询服务,回回则在观中打下手,准备一日三餐。
“徒儿,你回来了?你猜道观今日收了多少香火钱?”
端木秋瞧见左小涵后,屁颠屁颠的从道观中冲出来。
人还未到面前,就伸手在他面前得意的晃了晃。
左小涵一向不喜欢这种猜了猜去的把戏,随便报了一个数,“1000文?”
1000文等于今日至少来了100名香客,这个数不低了。
“哈哈,想不到吧?足足有2000文啊!”
端木秋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起来。
“师傅,师兄,晚饭已经做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吃宵夜?”
回回系着围裙也从厨房中走出来。
端木秋望了望还在大厅蒲团上虔诚上香的恩客,朝回回撸了撸嘴,挤眉弄眼的吩咐道:“天色这么晚了,你去问问他们,晚上要不要留在道观中过夜,我们可以提供一间客房供他们住宿,还有一顿晚餐。”
“当然,合起来要100文钱,概不赊账。”
回回顿时老大的不情愿,“师傅,我今日可不想睡地铺了。”
端木秋顿时胡须抽了抽,一巴掌拍在回回头上,“送上门的银子哪能不要呢?这次让你师兄睡地铺。”
趁着几人往内搬运货物的工夫,左小涵偷了一个懒,悄悄躲在一边看了看系统中的信息。
【任务目标:将茅山清风观的香火供奉提升到1万点以上】
【香火系统正式被激活】
【目前清风观累积香火3007点(可随时查询)】
【叮!收到香火1点,来源王家村】
【叮!收到香火1点,来源句容县陈员外】
……
下面是一连串的信息,仿佛收银台上面的付款到账信息一般。
至从他的宣传手段开始实施后,每天都能陆陆续续收到一连串的类似信息,短短一个月不到,清风观中的香火就从300多点增长到3000多点。
且每日以小几百点的频率在持续增加。
而一向穷得叮当响的清风观,也开始一日三餐,还直接购买了一辆马车。
要知道,在如今的大晋朝,一日三餐可是大户人家才有的福利。
马车就不用说了,其价值等于后世的玛莎拉蒂豪华轿车。
第279章为左小涵说亲(4500大章)
“徒儿,速来,开饭了,今日吃兔肉。”
就在左小涵走神的工夫,在几个香客的帮忙下,马车上的货物很快被搬运下来,直接堆在大厅中的一角,用一张油布盖着。
“兔肉?”
左小涵歪了歪嘴,内心感叹道:才吃了几天饱饭,就开始膨胀了。
至从道观的香火旺盛后,最近这段时间的伙食也是水涨船高,往日很少见的油荤现在几乎顿顿都有。
如瘦猴一般的端木秋经过一段时间的滋补后,也吃得红光满面,单薄的身躯肉眼见的大了一圈,整个人也变得敦实了很多。
主要是以前忧于生计,现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在家坐着就有香火钱源源不断的送上来,不用为生计操心了,连带着人也年轻了好几岁。
三人在厨房中围坐在一张木桌前,一面吃饭一面商量着明日的事儿。
端木秋手上捏着一根兔腿,边啃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徒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几天准备一下,应该有人来提亲了。”
“师傅先前的一番安排,也到了收获的季节,你就等着当上门女婿……哦不对,为道观开枝散叶吧。”
端木秋满是慈爱的打量了一眼左小涵,笑的分外的意味深长。
左小涵浑身一凉,所谓酒足饭饱思那啥,这老货趁着物质富裕了,钱包鼓囊了,莫非又打起延续传承的主意,将他当成了‘完达山1号’?
完达山1号,又称‘完犊子1号’,那不是前世在网络上看到的一则新闻里面的一头种虎吗?
“师傅,徒儿目前还算年轻,尚未有娶妻的打算。”
同桌的回回正瞪大着眼珠子,嘴中的肉也不香了,煞有兴趣的盯着两人,似乎对自己师兄的八卦新闻十分有兴趣。
左小涵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对方头上,“去去去,吃饱了就去大厅盯着,刚刚买回来好一堆货物呢,这里没你的事。”
“师傅,师兄打我……”
回回委屈的望向端木秋。
后者也挥了挥手,“大人说话小孩听,让你去就去,师傅还有一些机密要事和你师兄商量,你还小,听多了影响发育。”
等回回委屈的离开厨房后,端木秋的神色马上变了,脸上表情顿时丰富多彩起来,其中还挤出来几分猥琐的意味。
“徒儿,听我说啊!”
端木秋向前凑了凑身子,眼中精光连闪,洋溢着兴奋的神色,“你还记得山下的泼皮阿三吗?”
“记得!”
左小涵点了点头,脑中滑过一个揣着几个红薯的身影。
“为师这段时间让阿三去散播谣言,说王府小姐中邪被狐妖附身占便宜的事儿,如今传得周围10公里范围内的大户人家都知道了。”
“嘿嘿!这王员外之前不是还想和句容县县尉家结亲吗?后来黄了,又去附近寻了几个大户或者穷秀才,结果人家直接推脱不干。”
“王府小姐如今也有16了吧,应该着急的很,火候差不多了,我又让阿三去散播一个谣言,说王府小姐体内的邪气还未彻底根除,想要日后不出麻烦,必须每月来我们清风观上香一次。”
“那王府管家也是聪明人,我在让人把你的生辰八字透露出去,他应该就懂了。”
左小涵顿时目瞪口呆。
感情真是拿他当完犊子1号用?
“师傅,你还担心道观断了传承?如今回回才刚刚10岁啊。”
“唉,你不懂!”
端木秋落寞的端着茶碗喝了一口,“为师之前也有将回回带回来许配给你的念头,可她太小了,时不待我啊,为师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以前咱们道观穷,饭都吃不饱,自然没心思考虑你的终身大事。”
“可现在不同了……再说了,回回毕竟是女娃,以后大了为师自然会帮她寻一门好亲事,等她一嫁人,为师又老了,以后道观还能指望谁?只能靠你了。”
端木秋一番言语说的十分真切,将道观延续传承的希望都搁在了左小涵身上。
问题是左小涵只是一个时空过客,等到任务一完成就会回归之前的空间,难不成以后真要让清风观断了传承?
左小涵顿时沉默不语起来。
端木秋以为说动了左小涵,又语重心长的劝道:“这附近没有比王府小姐更合适的人选了,长得也算端正,何况王府还有偌大的家业,那狐妖的事儿影响不好,正是低价入手的好时机,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哪个庙了。”
“徒儿,为了道观的未来,你就牺牲一次吧?”
端木秋说着说着,老眼中满是浑浊,就差挤出两滴眼泪来。
左小涵马上打了一个寒蝉,摇头再次拒绝道:“师傅,传承的事儿我自会想办法,但是婚事暂时打住。”
左小涵在这个时空的身份是一个21岁的道观学徒,算是名副其实的大龄晚婚青年。
只是,他注定是个时空过客,胡乱播种的话,岂不是太不讲武德了?
不过,等他离开后,这清风观剩下一老一小,回回还是个女娃,以后说不定要嫁人,也确实是个问题。
好不容易将端木秋暂时稳住,祸不单行,过了几日,王府家的车队果然浩浩荡荡的又出现在清风观外面。
“哎呀,王管家,稀客啊,又见面了。”
端木秋老狐狸一样的握住对方的手,言语之间分外的亲切,仿佛看到了一个送上门的冤大头。
后者仍是苦着脸,小心翼翼的问道:“端木仙师,之前你说过,饮了你们道观特制的符水后,我家小姐体内的邪气就根除干净了,可还记得?”
端木秋眼珠子转了转,拍着胸脯保证道:“记得,你家小姐莫非又犯病了?”
“没有,我家小姐好好地,外面也不知道是谁嘴巴缺德到处乱嚼舌根,如今传的风风雨雨,影响十分不好,唉……”
端木秋感同身受的也跟着叫骂起来,“这年头,缺德人太多了,不过清者自清,只要你家小姐没事就行,时间一长,流言自然不攻而破。”
王管家的脸色依旧十分难看。
他现在担心的不是自家小姐的身体健康,虽然这是一方面,他更担心自家小姐的终身大事啊。
等时间一长流言消散了,他家小姐岂不是成了老姑娘?
端木秋不动身色的打量了一眼跟在王管家身后而来的王府车队,视线微微在马车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叫道:“回回,速去叫你师兄回来接客……哦不对,伺候王府小姐上香。”
“好的!”
回回人小鬼大,眼珠子骨碌碌的对着从马车上下来的王府小姐身上转了一圈。
前几日在饭桌上虽然只是听了些只言片语,但她脑瓜子聪明,已经隐隐猜出了几分。
顿时身子一扭,跑到道观后面的泉眼处喊左小涵去了。
伺候完王府小姐上香后,趁着对方跪拜在蒲团上祷告许愿,端木秋又寻上了在道馆外面候着的王府管家。
“你家小姐今年好像有16了吧?”
端木秋嘴皮子砸吧了两下,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啊,都16了。”
王府管家重重的叹了口气。
端木秋眼珠子转了一圈,突然开口提到:“可曾许配了人家?”
“不曾!”
管家又摇了摇头。
端木秋一只手突然搭在对方的肩膀上重重一拍,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家徒儿今年正好21,也未曾娶妻。”
有些事儿,对方一直不开口,就需要自己亲自开口引导。
这活儿端木秋有经验。
就像早已眉来眼去的J夫Y妇一般,就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果然,王府管家眼珠子一下子亮了起来。
正好此时左小涵从泉眼处返回,挺拔的身姿,孔武有力的臂膀,还有一张朝气蓬勃英俊的脸,一下子映入到王府管家的眼帘中。
“对呀,之前自家老爷一直想与大户人家结亲,想要强强联合,可惜人家听闻了自家小姐的破事后不同意。”
“后来又退而求其次,想找个穷酸一点的本地秀才结亲,可秀才这玩意,穷归穷,特别要脸面,嫌弃自家小姐清誉不好,倒也有两家愿意的,可不是30多岁留恋青楼的老光棍就是还带着几个娃娃,指望自家小姐直接过去当后娘呢?”
“这左小涵年纪也合适,还是清风观的首徒,以后这家业都会传到他手上,更难得的是,还有一技之长,要是真能和我家小姐结亲,以后随身自带一个驱邪小能手,后遗症也不用担心了。”
“真是一举两得啊!”
王府管家也不笨,之前身在局中,只觉得前面全是死胡同。
此刻被端木秋一句话点醒,转过身往回退了两步,突然发现眼前就有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管家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左小涵的身影进入了大厅,又望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试探的向端木秋询问道:“你家这徒儿年纪也合适,就是不知这彩礼钱你们打算给多少?”
“什么?彩礼钱?”
端木秋顿时跳着脚大叫起来。
开什么玩笑?
他还指望从王府那边捞一波嫁妆呢?
和他谈彩礼钱岂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仙师,误会了,只是走一个形式,毕竟我们王府也不是小门小户,周边那么多双眼睛瞧着,要是没有彩礼钱,传出去多难听?”
“你放心,这彩礼钱等我家小姐出嫁时,以嫁妆的形式连本带利的给你们还回来。”
管家连连保证。
“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端木秋抚了抚额下胡须。
听说只是一个形式,不用真金白银的掏钱,脸色马上缓和了不少。
这王府可是一直被他盯着的大肥羊,没想到计划了这么久,居然捞不到什么油水,心中的失落感就别提了。
若是趁此机会解决掉清风观的香火传承问题,油水不捞也罢。
两者之间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
正当两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商量时,清风观的门口又停下了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比王府小姐专用的马车就显得高大上多了。
不仅前面有4匹高头大马拉车,便是那马车两边的车轱辘也有1米多高。
若说清风观新入手的那辆马车是穷酸版低配玛莎拉蒂,王府家的马车就是中配保时捷,而这辆新来的马车则是高配宾利。
光是前面拉车的那四匹马的成色就价值好几百两银子了。
啧啧,妥妥的大户人家啊!
“不知这是哪家的小姐?”
端木秋的视线很快落在这辆新来的马车身上。
“嘚嘚……”
马车前一个雄壮的马夫停下马车后,抱着一张凳子垫在马车旁边,车门缓缓而开,一个穿着打扮十分贵气的年轻女子出现在端木秋面前。
她长着一张圆脸,额前留着一个浅刘海,看模样只有十四五岁,秀发上还插着一个闪闪发光的发簪,成色至少也是纯银的。
端木秋的目光在对方身上一扫,马上估算出这小姐家世不菲,就句容县和金坛县的大户人家来说,少有这般富贵的。
究竟是哪家的小姐带着家仆过来上香?
这一次至少也能敲个几两银子出来吧?
端木秋挥了挥道袍,马上来了精神。
还未等他开口,年轻女子礼貌的对着二人欠了欠身,声音如黄鹂一般清脆,“请问这里可是清风观?”
“没错,这里就是清风观!”
端木秋点了点头。
“请问这清风观中,可有一位20岁出头的小道士?”
年轻女子又继续问道。
端木秋依旧点了点头。
随后一想,有些不对劲啊。
对方不是来上香的?而是来找他的徒弟的?
“还请这位道长将小道士请出来一见。”
年轻女子又行了一礼。
端木秋老大的失望,既然不是来上香的,他激动个什么劲?
端木秋有气无力的朝大厅中挥了挥手,将左小涵叫了出来。
年轻女子的眼珠子十分灵动,视线落在左小涵身上转了一圈,马上露出一丝喜色,“这位道长你好,我这里有一张请帖,盛情邀请你于3日后来我家做客,我家小姐和老爷扫榻相迎。”
“请务必前来一叙!”
年轻女子恭恭敬敬的将请帖递了上去,左小涵疑惑的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老夫胡青贵,乃句容县胡家庄人士,现有一女,年芳15,听闻道长仙法通灵,道号南翔,至今未婚,欲与道长结为婚亲,请务必赏脸过来一见。”
“老夫携小女于胡家庄恭候大驾。”
左小涵还未看完,请帖就被旁边的端木秋夺了过去。
不是他沉不住气,而是这上面写的内容实在太过于惊愕,好比一道晴空霹雳。
哪有见都未见,就上杆子送女儿的?
怕不是有诈吧?
他行走江湖多年,一向都是他骗别人,可不能让自家徒弟被人骗了。
台阶下的年轻女子还未吭声,站在她身后的车夫就指着手叫了起来,“你这老道士,这请帖又不是给你的,你有什么资格偷看?”
端木秋飞快的扫完请帖中的内容,胡子一吹,狡辩道:“你们邀请的小道士正是我徒弟,我如何不能看?”
“对了,还未请教你们,你们和这胡家庄的胡青贵又是什么关系?”
胡青贵三个字说出来后,台阶下的年轻女子和车夫马上收拢了姿态,顿时齐齐俯身恭敬的行了一礼,一起回道:“胡老爷乃家主。”
这一下轮到端木秋吃惊了。
这名孔武有力的车夫,还有这位靓丽端庄的年轻女子,居然只是胡家庄的下人和丫鬟?
这胡家庄到底什么来头?
第280章观主,山贼又来了
左小涵在旁边打量了台阶下的两人一会,心中忽然有了一点小触动,开口问道:“你家小姐认识我?”
丫鬟脆脆的又行了一礼,“我家小姐说,小道长于她有恩,此番只是为了还人情,道长请勿多想,此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胡家庄又在何处?”
“就在这座大山之后,长江岸边,小道长若要赴宴,还请提前一天启程,我们家很好找的。”
两人说完后直接上马车离去,只留下台阶上有些凌乱的端木秋和管家。
王府管家在旁边全程目睹了刚才神奇的一幕。
没想到即将达成的口头约定,半路上又来了一个程咬金,这如何不恼火?
“这两人来路不明,八成是骗人的,端木道长师徒可别上当受骗。”
管家心中反而多了一股危机感。
“我看也是……”
端木秋仍坚持自己之前的看法。
他这一生骗人无数,何曾被人骗过?
忽然眼珠子转了转,脑中蹦出一个大胆而可耻的念头——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抬价机会吗?
想通这些后,端木秋马上改口。
“非也非也,这句容县内可是有不少大户人家的,人家都说了,家在长江岸边,叫胡家庄,八成是以沿江贩卖为生,水运可是一个挣钱的行当,能积攒一些家业也正常。”
“再说了,中间隔了一座大山,两边来往较少,我们对那边的大户人家不熟悉也是理所当然的,可不能因此误会了人家,就算是骗人,谁家能拿得出手如此阔绰的阵仗?”
端木秋说完伸手指了指马车离开的背影,言语中的潜台词很明显,你说他是骗子,我觉得这胡家庄才是有钱的大佬。
紧不紧张?有没有危机感?
看吧,我们家小涵被一个大户人家小姐看中了,想招他为婿,等于你们王府小姐凭空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若再不拿点诚意来,我看这个事情就悬了。
端木秋说完,不停拿眼神去瞥王府管家。
后者哪能不明白他话中的潜台词,只得拱了拱手凑过来小声道:“最多彩礼钱减半,我家小姐和你这徒儿年纪合适,住得又比较近,真是一对合适的好姻缘。”
端木秋咂了咂舌,仍有些不满意。
但话也不能说死,只得模棱两可的推脱道:“合适是合适,只是你们王府的诚意还不够啊,我看此事还是等你回去后和你家老爷好好商量下再说。”
恰好此时王府小姐上香结束,王府管家只得就此告辞。
大晋朝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王府管家可以算作半个长辈,涉及到一些重要的环节时做不了主,必须回去请示王员外。
端木秋就简单粗暴多了,左小涵是他的首徒,二人之间的关系比普通人家的父子关系还亲,完全可以全权替他做主。
配种后延续清风观的传承是目前端木秋心中的头等大事。
两人在旁边商量时,左小涵直愣愣的站在一边,手中捏着那张请帖,心中似有所感,“莫非,真是之前的那头小狐狸?”
他来到这处时空也有小几个月了,不是在坑人就是在坑人的路上,就没做过几件好事,只有那颗虎丹……这么说,对方莫非借助这颗虎丹度过了第一道天劫,有了化形的修为?
左小涵立在一边还有些拿捏不定,不过这胡家庄他打算走一趟再说。
“徒儿,你当真认识这胡家庄的小姐?”
送走王府管家后,端木秋的注意力又回到左小涵身上。
左小涵自己还不确定,只能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声,“应该是一位故人。”
“哎呀,那就太好了,这胡家庄有多大?田产几何?最主要的是这胡员外为人大方否?有没陪嫁物?”
端木秋越问人越精神。
左小涵翻了一个白眼,他理解这种穷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吃饱穿暖的屌丝心态,但八字都没一撇,你就惦记上人家的嫁妆了?
合适吗?
要脸不?
“师傅,现在谈这个事儿,不太好吧?”
端木秋大声顶了回去,“小涵啊,凡事要未雨绸缪早做打算,为师也是在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啊。”
“要是这胡家庄出手还没王府阔绰,我看你不如就娶王府小姐好了。”
左小涵额头上顿时冒出两根黑线。
端木秋看到左小涵有些不悦,马上退了一步,“做生意嘛,就得货比三家,这样才能左右逢源两边抬价,这胡家庄还是要去一趟的,对了,要不要为师陪你一起去?”
“不用,师傅你也晓得我的本事,我自己先去打探下虚实再说。”
左小涵马上拒绝了端木秋的好意。
清风观中休息了两日。
期间左小涵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
若他完成任务后离开了这处空间,清风观又该如何?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这点家当,又能吃几年呢?
端木秋这位便宜师傅为人虽然奸诈,但那是对外,对内的话,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回回都不错,点点滴滴之间也相处了几个月,左小涵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来至长辈的关怀和温暖。
他回去后,也想为这清风观留一个靠山。
若猜想成真的话,这胡家庄还真要走一趟。
上次从下窑村跑路而回后,万福宫配合万寿宫以及白云观又组织了一次人手,在金华县县衙的配合下,将盘踞在下窑村湖底的旱魃铲除了,不过也因此损失了不少人手。
回来后更是三缄其口,一直不朝外透露其中的伤损情况,就像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
听说万寿宫的青空大师被那头虎妖伤了后,元气大伤,至今旧伤未愈,已经时日不多了。
再加上铲除旱魃之役后三宫五观之间的力量此消彼长,
隐隐之间又有了别矛头的趋势。
届时清风观如何自处?
唯有在离开前为清风观留一有力靠山,才对得起左小涵在这处空间中待的这段经历。
第三日,左小涵准备了一身行囊,穿着一件新裁制的道袍,背后背着一把桃木剑,独自离开了清风观。
从这边去长江岸边,正好途中要经过明月观。
左小涵心中一动,这次准备正大光明的上去看看。
明月观中。
上次被一蒙面山贼袭击后,明月观伤残大半,剩下的人无比人心惶惶。
因为那山贼说了,以后还会经常来光顾。
没想到过了一个月,山贼的影子都没看到,众人的一颗心才渐渐落了下来。
明月观观主原打算另寻觅一处道观,又放心不下这边的家业,最开始几天从外面花大价钱雇佣了一批打手藏在院中。
可惜久等不到山贼光顾。
这些打手又不是啥正经人,要价也高,一人一天100文的卖身钱,还要管吃管住,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更过分的是,有两个家伙有一次喝酒后色胆包天,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去摸一个香客的屁股。
这还了得?
搞得如今的明月观声誉大减,香火也大不如前了。
加上山贼迟迟不来,观主一怒之下将这些打手给解散了。
如今正是道观中力量空虚之时。
“观主,观主,大事不好了,那贼子来了。”
门口值班的一名弟子吓得屁滚尿流的奔了进来,将房中的观主吓了一大跳。
“什么贼子?”
“观主,就是那个清风观的左小涵啊,上次就是他来袭击我们道观……”
“啊!快,将所有人手都召集起来,御敌。”
观主顿时慌了,也顾不得衣衫不整,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
上次黑灯瞎火的,一群人被人家一个人敲了闷棍,吃了亏不说,简直丢死个人,出去说理还被人鄙视了一顿,奇耻大辱啊!
这次……好歹也是白天,总归挡得住吧?
若是万一还是挡不住的话……观主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且先将人手集合起来再说,到时候让人在前面顶着,若万一挡不住,观后还有一条小路,自己见机不妙可以提前开溜嘛。
毕竟有事让领导先走是一条遵循了几前年的通用潜规则。
在哪都行得通。
“观主,那贼子并未蒙面,只是说要见下观主,还向我们行了一礼。”
门卫吞了吞唾沫。
瞧见自家观主方寸大乱,门卫的心中多少有些内疚,毕竟自己的话才说了一半,引起别人的无端误会就不好了。
“啥?未蒙面?还说要见我?”
观主一时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错。
“真的,那贼子说路过此处,要见一见观主。”
门卫又吞了一口唾沫。
他最开始见门外的人是左小涵时,也差点吓得屁股尿流,上次自己还在睡梦中,脑袋上挨了一下直接晕了过去,后来脑袋后面肿起的包隔了半个月才消肿下去。
他原以为自己够倒霉了,哪晓得醒来后看到满观中的师兄弟、师叔,包括他们的观主在内,个个带伤,有的直接终身残废,又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
等从其他人嘴中打听到那日夜袭明月观的贼人是清风观的左小涵后,一度在心中多了一个恶魔的阴影。
今天,这恶魔居然又来了,差点让他的魂儿被吓了出来。
更让他诧异的是,这次对方并未动手,而是以礼相待,这就让他糊涂了。
是将对方放进来,关门放狗来个群殴,以报上次的闷棍之仇咧?还是直接跪下喊对方霸霸咧?
这是个问题。
最后,门卫决定将这种左右为难的困惑留给自家的观主,让他去抠脑袋去吧。
“并未蒙面,单身一人,还向你行了一礼?”
明月观观主顿时从这些话中嗅出了一丝别样的味儿。
难道这左小涵,这次上来是打算说和的?
还是另有事情?
“观主,到底让不让他进来?人家还在外面等我出去回话咧?”
门卫悻悻然的瞅了瞅自家观主。
观主顿时挥了挥袖口,想通了其中的门道,神色也镇定下来,“人家远来是客,不见也不好,将他请到迎客厅,等我准备一番就来。”
“那观主……还要叫人吗?”
明月观观主突然身子一颤,凑过去小声的说道:“你先将他请进来,在出去悄悄将人手召集起来,人手一件兵器,集中在后院,记住,可别让香客和其他人发现了。”
“嗯!”
门卫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明月观观主叹了一口气,面对猛虎,不得不防啊,只能做两手准备。
这清风观之前一直人丁单薄,是一个被他们拿捏的软柿子,左小涵这小娃娃他也见过几次,哪想到对方居然深藏不露,玩了一出扮猪吃老虎的把戏。
人心险恶啊!处处是坑。
做人就不能真诚点吗?
你要早让我们知道你有一身本事,我们明月观犯得着为了那点香火去欺负你们师徒?
如今为自己竖立了一个大敌。
愁啊!
明月观观主在房间中准备了一番,穿戴一新后在迎客厅见到了左小涵。
后者正端坐在椅子上喝茶,旁边还立着一个神情紧张的小道士。
只不过这小道士与左小涵之间足足隔了3米多远,此刻瞧见自家观主出现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好似在说,顶雷的来了,我可以解放了。
“我家观主来了,我就不耽误客人与我家观主叙话,先告辞了。”
陪客小道士一猫腰,直接从旁边缩了出去,走了一会才想起将自己家观主留在这儿好似有些不够友好,鬼使神差的回头又喊了一句,“观主,我就在门外,万一有不测,你就喊一声。”
“知道了!”
观主眉头一抽,悄悄瞅了瞅座位上的左小涵,哪知对方突然咳嗽了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搁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观主的屁股刚刚落座,吓得身子一颤,差点站了起来。
“左师侄,你家师傅身子可还好?”
明月观观主心中还在猜测对方突然前来登门的目的,同时将对方师傅抬出来,悄悄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
毕竟对方既然未蒙面,那他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此番来,有两件事。”
左小涵咳嗽了一声,不想同对方多废话。
“哪两件事?师侄请说。”
明月观观主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
就怕对方兽性大发,不由分说直接一记老拳打过来,到时候我是跑路呢,还是原地抵抗坚持到友军到来呢?
能交流就好。
“第一件事,明月观靠近长江边,我想向你打听一下,这附近可有一座叫胡家庄的地方?”
“据说是一大户人家,家资颇丰。”
观主脑袋转了转,思索了一下,缓缓回道:“山下五六里处,确实有一个叫胡家庄的,庄上的人都姓胡,就在长江边,不过这庄子人迹稀少,一向少与外人来往,颇为神秘,不知道师侄问的是不是这家?”
左小涵心中一咯噔,看来这胡家庄是真的存在。
“这庄子存在多久了?可有他们家庄主的消息?”
左小涵又问了一句。
“这……就不是很清楚了,我们明月观搬到这边后,这庄子就存在,距今至少也有10多年了。”
观主偷偷瞅了瞅左小涵,心中还在猜测对方的来意。
第281章胡宅相亲
“第二件事,听说前不久你们道观被一山贼袭击了。”
左小涵眯起了双眼。
旁边的观主顿时吓得直接跳了起来。
一颗心紧张的快掉出嗓子口,就差挥起双手大声向外面的弟子喊一声,“快,叫兄弟们操起家伙过来,护驾护驾,我们和这贼子拼了。”
好在观主也是久经沙场之辈,马上将心中的恐慌情绪强行压了回去。
“是有这事,不知师侄有何指教?”
左小涵看了一眼分外紧张的明月观观主,发现对方一个劲的朝外瞅,喉咙处吞咽唾沫的频率也增快了许多,决定不在逗对方了。
“是这样的,我碰巧也认识那山贼,想帮你们做一回和事佬,只需要观主付出少许代价,就可以了结这桩孽缘,如何?”
明月观观主眼睛眨了眨,立着身子在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脚后,又不声不响的坐了回去。
差点闹出了笑话,原来这贼子不是想动手。
既然这贼子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就陪对方继续装下去。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能确定了,这贼子本次主动上门应该不是来找事的。
有的谈就行。
哪怕付出点代价也值得。
“不知那山贼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
观主迟疑了一下,小心的问道。
“据说那山贼近期要出门访友,手中尚缺一件稀奇珍玩充当见面礼,若是观主能帮忙解决一下就最好了,我也好转告对方,劝他主动与你们和好。”
左小涵眯着眼瞅着对方,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打算。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当他得知途中恰好要经过明月观时,心中就隐隐有了计划。
原计划是过来继续冒充一次山贼友好交流一番,敲两击闷棍的,等到了明月观门口时,突然发现此番贸然登门去胡家庄,手中还缺一件见面礼。
清风观穷得叮当响,最近虽然渐渐富裕起来,但那点银两全部拿出去岂不是要了端木秋的老命?
还不如就近想办法。
于是左小涵临时改变了主意。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明月观自然就吃明月观了。
闷棍得继续敲,不过换了一个比较友好的形式。
某位伟人不是说过吗?先富帮后富,最终达到共同富裕的目的嘛。
明月观就是一个清脆可口的‘富户’。
奢侈税了解下。
与此同时,明月观观主心中顿了顿,愤怒的同时,内心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股憋屈感。
异常的憋屈。
对方这是摆明了公开勒索啊!
之前打听胡家庄信息,现在又说自己的那位山贼朋友访友需要一件见面礼,若还联想不到他的这位山贼朋友就在自己眼前的话,明月观观主岂不是白活了?
还真是,一点都不准备掩盖了。
明月观观主幽怨的盯着左小涵瞅了半响,一时间居然有了操起家伙和对方拼了的冲动。
好在被他的理智给强压下去。
对方既然不打算挑明身份,那他只能捏着鼻子继续装不认识。
被人勒索怎么了?团灭的体会都经历过,敲诈一次怎么了?
打不过人家图奈何?
观主很快调整好心态,开口问道。
“不知你的那位山贼朋友需要什么样的见面礼?”
左小涵撇了一下嘴,“听说这次拜访的是一个大户人家,底蕴深厚,普通见面礼恐怕拿不出手,自然是越名贵越好。”
“若是见面礼不能让我的那位山贼朋友满意,说不得哪一天月黑风高时,他会亲自过来拜访。”
“宝物虽好,也没有人命和平平安安重要,你说是吗?”
左小涵意味深长的威胁了对方几句。
一刻钟后,左小涵满载收获的离开了明月观。
他的包裹中,多了一个书本大小的礼品盒,光看这个礼品盒就不普通,由上好的檀香木制作而成,就这一斤檀香木的分量,也能去县城里面的当铺抵挡个1两银子。
打开礼品盒后,里面是一座由丝绸手绢包裹的玉狮子。
狮子有巴掌大小,看着小巧玲珑,被雕刻得栩栩如生,最关键的是,这满身光滑透明的玉器中布满了一股碧玉色,一看就不是凡品。
左小涵虽不懂得如何鉴别玉器,但这东西只要摆放在眼前,但凡是个智商正常不是瞎子的成年人都知道价值连城。
在山贼的巨大压力下,明月观观主不得不大出血了一次。
“看来,这明月观的油水很丰厚嘛?以后说不得还会再来光顾两次。”
左小涵笑了笑,小心的将碧玉狮子收进礼盒中。
如此贵重的一件见面礼,想必他的那位山贼朋友肯定会满意的,不过暂时由他代劳了。
……
长江边的一处小山头下,有一栋七八户人家的村庄,名曰胡家庄。
其中一户,四周被高大的院墙围着,看不清里面的模样,不过从冒出院墙的几颗高大槐树的树枝枝节上,仍能判断出这是一栋长满了岁月的老宅。
一条整齐的碎石子路从老宅的门口通向山下。
宴席的前一天,黄昏时分。
一个下人服饰的奴仆步伐匆匆的来到一家书房门口,敲了敲门,小声禀道:“老爷,那名拿着请帖的小道士来了,已被我请到了前厅,老爷可要见一见?”
“哦?当真来了?”
胡青贵急忙从书房出来,挥了挥手道:“你先去告知小姐一声,我先帮她去见见这个小道士,看看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为何一直让她念念不忘。”
之前在请帖上虽然写的很清楚,胡家庄主动要求与清风观左小涵联婚,但等人到了,少不了有考验一番的念头。
嫁女儿嫁女儿,天下所有的父亲心理恐怕都差不多,既矛盾又复杂。
少顷之后,胡青贵在客厅中见到了左小涵。
第一眼便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一般人进了他们胡宅,不是噤若寒蝉,便是十分局促左右不安,完全放不开手脚。
任谁见了胡宅客房中的这些摆设,恐怕都不会表现得太好。
墙上挂着的是前朝画圣吴道子的秋山送客图,屋内的所有书柜和桌椅,都是由上好的檀木制作而成,处处透露着一股古色古香的富贵气息。
若你不认识什么吴道子,也不认识檀木的珍贵,那么手上捧着的茶盏和书桌上摆放的瓷器总该认得吧?
左小涵瞅了瞅手中的茶盏,发现通体透着一股熟悉的碧玉色,连带着盏中的茶叶和茶水都透着一股碧玉的色调,与之前从明月观中黑过来的那尊小狮子的材质仿佛差不多。
这就让他啧啧称奇了。
难道这胡宅是个隐藏的巨富,便是供人喝茶的一个普通茶盏都价值连城?
左小涵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后想到这胡家庄的身份。
若是一个千年老狐狸的老宅,几百年的积累之下,富可敌国也说得过去。
如此一想就淡然了。
左小涵一边饮着热茶,一边翘着二郎腿轻松惬意的坐在椅子上,悄悄打量屋中环境的同时,正好与进来的胡青贵四目相对。
胡青贵今天穿的是一件由丝绸制成的短褂,头上还戴着一顶小圆帽,脸上挂着一丝和蔼的微笑,若不是脸上沟壑很深,一双眸子仿佛有随时洞察人心的魔力,你说他是一个老财主都没人会怀疑。
左小涵只是瞥了他一眼,马上明白了对方身份。
这位就是请他来的正主胡青贵了。
寻常人等没有这样的气场。
“多谢老丈相邀,小道士特来赴约,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左小涵客气的起身行了一礼。
“此番却是我们唐突了,小道长千万别客气。”
胡青贵呵呵一笑,在对方的邻座上坐了下来。
除了左小涵表现出来的气场太过轻松外,胡青贵总觉得这个小道士必定深藏神通,亦或是有所依仗。
在联想到对方送给自己女儿的那份大礼,有这样的表现又显得理所当然。
不过他之前悄悄派人调查过,清风观只是茅山上一座不显眼的小道观,按说怎会有山君妖丹这种逆天的东西?
有些不合常理。
莫不是对方只是运气好,捡到的?
若是这样的话,这场婚事能不能成就不好说了。
胡青贵眼珠子转了转,目光又落在左小涵身上。
“其中的缘由我已写在请贴上,贤侄心中想必还有些疑惑,一会我会安排你和我女儿见上一面,你和小女之间有无缘分就等上天来安排了。”
“对了,老夫就是胡青贵,这次安排和你相亲的是胡二娘,我小女儿,老夫一共有一子两女,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贤侄一会见了自然知晓。”
胡青贵在打量左小涵的同时,后者也在打量他。
前几日时他还有些拿捏不准,之前在进胡宅后,左小涵悄悄开了一次黄金瞳,入眼处茫茫一片的红色,此刻心中早就笃定万分。
这里就是一处狐狸窝。
只是他还有些疑惑,对于这种上杆子送女的好事仍然心怀警惕,此番也想从对方口中套出一些信息来。
至于那位未见面的胡二娘外形,左小涵相信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狐狸一向以聪明狡黠据称,一旦变为人形后,个个都是国色天香体态动人(仅限母狐狸),就没有一个长得丑的。
这种好事突然降临到他身上,仅仅只是因为那颗送出去的虎丹?
左小涵不是妖,只知道那颗虎丹在修炼成精的动物中价值巨大,但究竟有多重要不得而知。
“老丈,这是我的见面礼,总不能空手前来,山野小道观,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还请不要嫌弃。”
左小涵将包裹打开,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将从明月观黑来的碧玉狮子拿出来。
见识了这胡宅富可敌国后,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好在这次出门前,他将之前青空大师专用的那柄桃木剑和用虎妖皮制作而成的那件短褂带上了。
既然金银之物对方不在乎,那么这修炼成精度过了第一次天劫的虎妖皮应该会在意吧?
左小涵赌对了。
他将用虎皮制作成的短褂和虎皮帽子搁在桌子上后,对面的胡青贵呼吸声马上变得沉重了许多。
“这是……”
也不等左小涵吩咐,胡青贵用一双老手颤抖着在虎皮帽子上缓缓摩挲了两次,通过手中的触觉,以及鼻子中嗅到的那股让人胆寒的恐怖气息,很快断定出这虎皮就是那虎丹的主人。
“看来那虎丹不是他运气好捡到的,而是亲手斩杀的。”
“若是这样的话,这个年轻人必定身怀通天的神通,万万不能得罪。”
胡青贵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下,再次睁开眼后,脸上的神色马上变了,之前只是普通的客气,但客气中透着一丝无形的疏远。
此时挂在脸上的笑容就恭敬多了。
左小涵既有能杀死这度过天劫虎妖的实力,那么就有斩杀他的实力,这样的年轻人如何能马虎对待?
“贤侄稍候,我这就让人去将小女请出来,一切等你见了小女再说。”
胡青贵的态度发生了显而易见的改变。
他飞快收起桌上的虎皮帽和虎皮短褂,步伐匆匆的离开了会客厅。
这年轻人的见面礼可不算轻了。
要知道草木成精的还好,动物成精的妖怪中,无不遵循‘猫吃鱼狼吃肉’的天道原则,山君本就是丛林之王,未成精前丛林中的一些动物不分大小都是它的食物。
一旦成精,带有克制其他妖怪的天赋神通——虎威。
再加上食肉类动物天生是食草类动物的克星,这是写在基因链中的。
狐狸虽不是食草动物,但在树林中扮演的只是一个机会主义者,以小型松鼠老鼠兔子和鸟类为食。
即便是一头未度过第一次天劫的虎妖,也能轻松杀死度过了第一次天劫的狐狸精。
前提是后者不跑,选择正面硬刚的情况下。
这虎皮只需挂在大厅中,自带震慑各方宵小之辈的妙用,对于胡青贵而言,不亚于从沙漠中捡到了几个二脚踢的骆驼。
更难得的是,通过这份见面礼,让胡青贵窥视到了清风观的实力。
人类修士果真是深藏不露啊!
这不正是他们需要的靠山吗。
胡青贵客气的离开后,不一会客厅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青一白两个小姑娘出现在左小涵面前。
身后穿着青衣的一人正是之前去清风观下请帖的那位绝色小丫鬟。
丫鬟本就生得十分漂亮,但和她前面的白衣女子一比,颜色马上暗淡了不少。
“妾身胡二娘,见过夫君!”
白衣女子只是瞅了左小涵一眼,马上认出这就是之前在清风观山泉处送她虎丹的小道士。
当下脸上挂着一丝羞涩的笑容,激动的向前欠了欠身。
第282章能不能为你跳一支舞(4700字)
“咯咯,还夫君呢?小姐怎这般心急,老爷还未同意,你就亲自把自己嫁出去了?”
“小姐不知羞!”
青衣丫鬟率先笑了起来。
左小涵的视线缓缓从白衣女子脸上挪开,也跟着笑了笑,故意问道:“我和小姐还是头一次见面,小姐称呼我为夫君,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没有错,就是你!”
白衣女子一脸的笃定。
随后不由分说将身后的丫鬟推了出去,“小青,你在外面守着,我有话要私下和夫君说。”
“小姐,老爷还未准许,婚礼都未办,你就这般心急了?人家姑爷还没同意呢?喂喂,别推我啊……”
小青还在不停放嘴炮。
哪知白衣女子伸手在她腰间一捏,将她后面的所有话都堵在嘴中。
噗通一声后,房门关上了。
里面只剩下左小涵和胡二娘两个人。
胡二娘顿了顿,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将腰肢一扭,嘴唇微张,吐出了一段左小涵十分熟悉的音节。
“能不能为你在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
“怎么可能?”
左小涵全身好似被雷电击中了一般,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等他回过神来时,心中突兀的冒出了一股匪夷所思的念头,“难道对方也是穿越者?”
“不然如何会唱这首前世的网络歌曲《白狐》?”
他表面上装作不动于色的样子,但藏在衣袖中的手臂上青筋根根冒了出来,全身的肌肉都紧张的集中在一起,已经做好了事有不妙就暴起发难的准备。
一曲简单的旋律很快唱完了。
奇怪的是胡二娘只会唱白狐的高曹(通假字)部分,翻来覆去一共就是那么几句。
左小涵缓了缓,冷不丁问道:“这边的生活没有WIFI,没有手机和互联网,你生活得习惯吗?”
胡二娘睁大着好奇的双眼茫然的回道:“什么是WIFI和手机,互联网又是什么?”
左小涵再次回道:“你当真不知道?”
“夫君倒底想问什么?”
胡二娘也被他搞糊涂了。
左小涵渐渐冷静下来,他慎重的再次问道:“这首白狐的曲调,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这个啊,是夫君教我的啊!”
胡二娘害羞的朝着左小涵笑了笑,补充道,“夫君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吧,其实我就是当初清风观后山山泉处的那只小狐狸,多亏夫君送我的妖丹,我才能一举突破第一道天劫,有了化为人形的机会。”
“夫君不是想我以身相许吗?这便如了夫君的愿,是我让爹爹下的请帖,怎么,夫君不高兴了?”
左小涵快速的回忆了一遍当初在后山时的情节,当时自己也好奇这小狐狸长出来的第二条尾巴,脑中好像冒出了一些杂七杂八的想法。
问题是,对方如何知道的?
“对了,告诉夫君一个属于我的大秘密,其实我的天赋技能是读心术,但一个月只能使用一次,且十分消耗心神,当初我对夫君使用过一次,才知道了夫君内心的想法,还有这首歌的曲调。”
胡二娘也察觉出现场的气氛有些紧张,她睁着无辜的眼神解释了一句。
这一下,使得左小涵豁然开朗。
当时,自己在送这小狐狸妖丹时,脑中确实哼了一段白狐的曲子,而且正是其中的高曹(通假字)部分。
若对方会读心术的话,这就能解释清楚了。
左小涵也知道很多精怪在成精后,都会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天赋技能,譬如虎妖自带的虎威,还有蛇类精怪的毒牙技能等等。
这胡二娘是三尾狐一族,精通读心术的天赋技能也说得过去。
好在一个月只能用一次,否则……以后自己岂不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嘘!”
左小涵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若对方突然冒出一句,“你也是穿越者啊,来至哪个国家的?”,左小涵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暴起发难。
“对了,夫君,你当时脑中还有一些其它的念头,草莽英雄许仙,亡灵骑士宁采臣,上仙董永是什么意思?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吗?”
胡二娘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左小涵。
后者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后,也将视线落在胡二娘身上。
之前一直没细看,此刻重现审视了一遍胡二娘,才发现对方的腰肢格外的柔软,外形十分出挑。
头顶留着一个俏皮的春丽丸子头,额前是一沓齐眉的刘海,脸型有点酷似鹅蛋,嘴唇小巧皮肤白皙。
最主要的是一双眼睛十分灵动,仿佛随时会说话一般。
时而天真无邪,时而又自然的流露出一丝眉态(通假字),亦正亦邪之间很容易勾起男人的占有玉(通假字)。
身高大约在1米61左右,在一套修身的白色齐膝裙衬托下显得娇小玲珑。
这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对方为了报答自己当初赠送虎丹的恩情,打算以身相许,不过左小涵心中还有一些疑惑,此时也不方便直接问。
面对胡二娘好奇的发问,左小涵想了想,只得顺着对方的话儿圆了过去,“这三人不是我的朋友,只是我一直很敬佩他们的事迹,所以当时才会挂在嘴边。”
“还有,我虽然有赠送你妖丹的恩情,你也不必为了报恩而委身于我,我是人,你是妖,想要结合在一起注定要经历种种磨难,其实你可以换一种方式来还我的恩情。”
胡二娘的神色很快也冷了下来,楚楚可怜的问道:“夫君不要我吗?”
“不是,只是我来至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这里只是我人生中的一个旅途,过不了多久我可能会回去,到那时,岂不是注定要辜负你?”
“你若不信,可以再对我用一次读心术,看看我有没有骗你。”
左小涵的脑中瞬间回忆起前世经历的种种,有丰富多彩的互联网生活,有载着许多乘客高速奔跑的高铁,有在天空翱翔的飞机,还有一枚就能将一座城市灭掉的蘑菇蛋。
对面的胡二娘果然直愣愣的望向左小涵,眼中精光一闪,整个人好似陷入到一种完全放空的境界中。
过了好一会才猛然醒悟过来。
随后是紧张且大口的喘着粗气。
“啊!好有趣的地方,好可怕的景象,那就是夫君的家乡吗?”
左小涵点了点头,“对,那就是我的家乡,我迟早也要回去的,到时候岂不是留下你一个人守寡,所以……你若要报答我的恩情,可以换一个方式,等我离开后,希望你能替我守护清风观,只需一百年即可。”
“怎样?”
胡二娘犹豫了一下,一双灵动的眸子陷入短暂的不甘中,很快就多了一层朦胧的雾气,仍倔强的不想放弃,“夫君可以带着我一起走啊!”
“我的家乡很遥远,而且,带着你会很危险,说不定你会死在半路上。”
左小涵再次摇了摇头。
若以他之前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风格,遇到一个这般好看又愿意以身相许的妹子,肯定是啥也别多想,日后再说。
只是在经历过如此种种诸般世界后,左小涵的内心想法也跟着变了。
倒不是说他变得无私且守身如玉,而是不想再为自己增添麻烦。
有道是剪不断理还乱,若做不到真正的无情,又何必拿起来为自己徒增烦恼呢?
“真的不能吗?”
胡二娘眼中的雾气越来越多,最后转变成一串朦胧的水滴顺着脸颊流了出来,眼神中的表情愈发幽怨了。
恰好此时,门外传来了小青的叫声。
“小姐,你们的私房话说完了没?老爷让我过来问问你们,对彼此还满意不?若是满意的话,老爷好定下婚期早点给亲朋好友发送请帖。”
胡二娘再一次望向左小涵。
后者心中一狠,故意扭过头去不看对方。
就这么无声的僵持了一会,身后响起了房门被拉开的声音,在之后便是小青惊慌的呼喊声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小姐……你怎么哭了?”
“唉!”
左小涵叹了叹气,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发出一声莫名的感叹,“也不是人人都有当渣男的资格,腰不好心不够硬也不行。”
曾因酒醉鞭名马,唯恐情多累美人。
左小涵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陷入如古人一般的烦恼中,造孽啊!
“贤侄这又是为何?”
身后突然响起胡青贵的声音。
“小女刚才和我说了,她说你不愿意,可是贤侄心中还在疑惑,亦或是有其它顾虑?是不是在顾虑为何突然天上掉姻缘,我们在图谋你什么?”
左小涵马上收回了心中的感叹。
和成年人思维的人对话就轻松多了,既然对方这般想,左小涵之前心中也确实有这种疑惑,正好顺着对方的思路走。
他还在想自己离开后清风观会如何自处,既然胡二娘不愿意替他守护清风观,得想办法说服这老狐狸才行。
到现在为止,左小涵心中略微放不下的还是清风观的端木球和回回二人。
“我确有这样的疑惑,以二娘的姿色,哪里找不到好人家,为何会偏偏中意我,若说二娘心中有报恩的念头情有可原,但老丈已经活了这般年头了,不会看不透其中的缘由。”
左小涵直接将先前的疑惑道了出来。
“贤侄,我的念头确实不那么单纯,我也的确对你有所图。”
左小涵没想到自己随便一诓,对方就承认了。
还真对他有所企图?
自己只是一个清风观的小道士,无权无钱无势,至少对外的信息是这样的,他能图自己什么?
“贤侄可知天道的艰难?尤其对于我等开了灵智的精怪而言,与天斗与人斗与同类斗,一不小心就会陨落。”
胡青贵叹了口气,也打开了话匣子。
“之前浑浑噩噩,只知道每天要吃饱,然后找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山洞栖身,养育儿女的同时,还要躲避其他天敌的捕食。”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开启了灵智,便不愿如野兽这般茹毛饮血,尤其是当我掌握了火源后。”
“随着修为的越来越深,我感觉到好似有一条无形的禁锢套在我们每一个精怪头上,那便是天劫,小天劫200年一次,大天劫500年一次,老夫侥幸度过了2次小天劫,一次大天劫,但越往后走,我愈发没有把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于天劫中。”
“除了天劫外,还有来至其他精怪的压力,以及来至人类修士的压力,于是我三尾狐一族一直选择低调的隐忍生活,同类精怪给予我的压力,我可以通过广结善缘拉帮结派来化解,但人类修士的压力我却难以解决,于是我便想融入人类的生活中,但这又谈何容易。”
左小涵听了一会,心中好似多了一层感悟。
上天给了这些精怪悠久的寿命,也给了他们诸多的限制。
精怪的修行之路比人类更为艰辛。
若让茅山上的那些道士知道在这长江旁边藏着这么一窝狐狸精,恐怕一个个叫嚷着‘为天除害’或者‘人妖不两立’,然后集结一帮人马将它们趁早铲除掉。
这个世界就是这般无情。
尽管人类中有好人也有坏人,妖怪中也是一样,但人类作为地球上的主宰,有权利宣判自己的王者地位。
对于其他种族,一个字——灭。
左小涵渐渐有了一层明悟,“你是想结交与我,求一方庇护?”
“然也,贤侄既然能斩杀那度过天劫的虎妖,想必道法通玄,应该有能力庇护我三尾狐一族。”
“我们一族与世无争,只求一个公平生存下去的机会。”
胡青贵一脸期盼的望向左小涵,只等对方的应允。
左小涵却选择沉默不语。
他若轻易答应下来,便多了一份因果,万一以后做不到,岂不是凭空给自己添堵?
万一冥冥之中为自己招惹上报应呢?
“我还有一份私心,却是因为小女,我们三尾狐一族天生一副玲珑心,大天劫一般与入世有关,我猜测小女的大天劫便是情劫,小女度过第一次天劫时日还短,却对贤侄念念不忘,时间一长,若不遂了她的愿,肯定会生出心魔,到时候度大天劫时,极有可能陨落其中。”
这一个理由让左小涵哭笑不得。
感情对方将他当成了自己女儿的磨刀石。
招他为婿,既是偿还了胡二娘欠下的恩情,同时也是提前入世,为以后500年一次的大天劫铺好路子。
想通这些后,左小涵心中的念头通透了不少。
“若是这样的话,我们也不必结为婚亲,我有一师傅,是清风观的观主,我可以替你们引荐,若你们日后与人类有了什么龌龊,可以让他替你们周旋。”
“不过我这师傅一向无利不起早,最为贪财,请他出手的话,可能需要付出一些钱财之类的。”
胡青贵叹了叹气,“钱财乃身外之物,老夫隐忍这么多年,自然积累了一些财富,这些都没什么,只是……你师傅毕竟与我们之间的关系隔了一层,何况你师傅还能活几年?”
“一旦他去世后,我们又当如何?”
左小涵顿了顿,这一点却是无解。
若对方需要一个来至人类的庇护,他师傅端木秋勉强可以做到,虽然他师傅本领低微,也没啥显赫身份,但端木秋最擅长这种嘴遁和牵线周旋的本事。
再加上胡家庄的财富在后面开路,二者结合起来的力量肯定是一加一大于二。
但他师傅百年之后又如何?
胡家庄每寻找一次人间代言人或者庇护者显然是要冒不小的风险,最传统的稳妥办法自然是结亲了。
但左小涵一旦完成任务后,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在这处时空中呆多久,搞不好他比端木秋存在的时间更短。
这些却没法说出来,左小涵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罢了,贤侄既然来了胡家庄,也算是你我之间的缘分,不管你和小女之间的姻缘能不能成,也算是老夫多交了一个朋友。”
“明日我还有一个家宴,请贤侄多留一日,参加完我们的家宴再走,届时我还有一份大礼送上。”
左小涵一连拒绝了对方多次,这次却不好意思继续拒绝,只得拱了拱手,“那就给老丈添麻烦了。”
第283章河神与土地(4800字)
胡家庄虽在茅山脚下,但一向低调,几乎鲜与外人来往,今日却突然热闹起来。
门口少见的挂起了几个红灯笼。
在寻常大户人家,这红灯笼也不能随意挂,而是在重大节假日或者婚嫁之日才特意挂上。
图个吉利和喜庆。
今日,胡府的红灯笼除了对左小涵表示出尊重外,还因为其他两位特别的客人到来的缘故。
大厅中,胡青贵正坐在上首。
在他两边的下首,分别摆着四个胡凳。
每个凳子前跪坐着一人。
地上铺着红毯,酒菜摆放在胡凳之上,人则跪坐在红毯上,采用的居然是秦汉时期的古礼法。
左小涵虽贵为客人,但只是排在右边的下首位置,显然在座的几位客人中,至少有两位的身份要比他高贵。
在他上首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
看年纪似乎还在胡青贵之上,脸上几乎挤满是褶子。
只是这位老人外形十分奇特,身高不过1米5,活像一个武大郎,身形倒是十分敦实,右手边搁着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树干制作而成的拐杖,裹着一身姿袍显得十分贵气。
面色也分外的祥和。
左小涵正在暗暗猜测对方身份。
在他斜对面的左边上首处跪坐的是一个30多岁的汉子,此人外形明显异于常人,首先映入左小涵眼帘的是一个斗大的光头。
光头不仅大,还闪闪发光,显得十分丝滑。
脸上也是红光满面,两边耳朵处还分别挂着两个巴掌大的圆环,脑袋稍微一摇晃就发出一股叮当的声音。
袒露出来的肌肤也是分外的精壮,再配合上一口洪亮的嗓音,活脱脱一个占山为王的山大王。
若不是脸上笑意不断,左小涵八成以为胡府进了山贼。
能出席胡青贵这个千年老狐狸宴席的自然不是寻常之辈,在主人家未主动介绍前,左小涵也不方便多问。
就在他不断打量上首的两位奇装异服客人时,坐在他对面的人却在不断打量他。
相比之上首的2人,左小涵和此人的打扮就显得正常多了。
左小涵是一件常见的道袍,身份不言而喻,是一位道士。
而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生的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五官说不出的精致,皮肤也白皙,端是一副好相貌,放在后世就是一个标准的网红小白脸。
只是此人在打量左小涵时眼中偶尔冒出一股夹带着仇视的精光,似乎与左小涵有旧怨。
左小涵好奇的瞅了他两眼,总觉得这个年轻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等众人入座后,侍女依次为几人摆好酒菜,胡青贵见时候差不多了,率先跪坐在上首举起酒杯,笑脸盈盈的说道:“今日高朋满座,诸多友人参加老夫的家宴,心中不甚感激,可能有人会想,究竟是什么日子,让老夫如此的高兴,且容我暂时卖一个关子。”
“贤侄,你是头一次参加老夫的家宴,我先为你介绍一番。”
胡青贵的话音刚落,席间其他三人的眼光首次聚集在左小涵身上。
后者十分有礼貌的举起酒杯回了一礼,“晚辈洗耳恭听。”
“你猜这老头年纪几何?”
胡青贵话风一转,十分不客气的将矛头转移到左小涵上首的老者身上。
听语气不甚礼貌,但酒桌上的众人却一副习以为常的姿态,恰好证明了两者之间的关系熟络到了一定程度。
断然不是外人能比拟的。
左小涵佯装打量了一眼老者,摇了摇头,“晚辈猜不出。”
胡青贵扬起手指头得意的翻了翻,“这老货今年已900多岁高龄,比我还要年长100来岁,200年前运气好混了个茅山土地的虚位,真是好命啊。”
左小涵大吃一惊。
土地公可是传说中的虚神,受万家香火供奉,又称福德正神、社神等,算是不择不扣的体制中人。
虽然只是一个体质边缘处的合同工。
在诸多神灵中,土地神算是最低端的一种存在,可以随时被人顶替,虽然人家只是一个小神,相比之朝不保夕的山野精怪和凡人,已经算是妥妥的大佬了。
人家可是能享受香火的合同工。
左小涵马上收回视线,恭恭敬敬的举着酒杯敬了一杯酒,“不曾想原是土地公当面,晚辈有幸见得一面,着实受宠若惊,先干为敬。”
“哪里哪里,贤侄气宇轩然,定然也不是普通之辈,当与我平辈相交。”
土地也客气的回了一杯酒。
胡青贵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二人,对两人的态度十分满意。
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这既是一种礼貌,也是一种人情世故,刚踏入社会的愣头青是不会懂的。
他特意让左小涵留下来参加这次家宴,未尝没有间接向左小涵展示自己实力的意味在里面,看来心中仍未放弃招他为婿的念头。
“此人乃老夫的大女婿,长江茅山一段的河神,你们二人差点成了一家人,理应好好亲近亲近。”
胡青贵又将手指向左边上首的大汉一指。
那大汉好似听到过什么风声,目光落在左小涵身上时,或多或少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意味在里面,此番居然率先站了起来,“哎呀,小道士,听说你昨天和我家小妹见过,见得如何?可曾相中?像我小妹这般好看又懂事的姑娘可不多了,小道士可要好好把握哦。”
“哈哈!”
大汉说完哈哈一笑,也不等左小涵回复,直接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显得十分好爽。
左小涵依礼也回了一杯酒。
有了先前土地公的铺垫,此番席中又多了一位能享受香火供奉的河神,左小涵心中还算淡定。
“姐夫的话可别说得太早,我家二姐怎会看得上这种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过来的阿猫阿狗,可别是想高攀我们胡家。”
“哼!”
就在众人互相给面子时,席间突然传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冷哼声,原来是坐在左小涵对面的小白脸发出来的。
左小涵目光一冷,再次落在对方身上。
之前总觉得对方有些面熟,此时在一瞅,根据对方熟悉的嗓音,以及不打自招的身份,让左小涵一下子分辨出了对方的来历。
原来这货就是先前在茅山脚下王家村魅惑王府小姐的那头白面狐狸。
当时被左小涵一个照面给吓走,此番居然在胡家庄的家宴上又碰到了,难怪嘴中的语气十分不客气。
“老三,不得无礼,道长乃我们胡家庄的尊贵客人,岂是你能信口雌黄的?”
胡青贵当下一声呵斥。
随后悻悻然的指着对方向左小涵介绍道:“这是犬子,在家排行老三,老夫一共就2女1子,他母亲走得早,平常疏于管教,让道长见笑了。”
和之前客客气气商业胡吹的氛围不同,左小涵居然顺着胡青贵的话来了一句,“确实有些欠管教,可别在外面偷偷闯祸了。”
“你……”
白面狐狸自然听出了左小涵话中的隐含意味。
和大部分在外面干了错事的熊孩子一样,他眼珠子眨了眨,强行忍下了这口气。
看来还不算笨。
左小涵瞅了对方一眼,心中了然于胸,八成这货上次在王家村闯祸的事儿瞒着家人,胡青贵尚不清楚他在外面干下的这些混帐事。
要不要找个机会悄悄透露出去?
左小涵眨了眨眼睛。
上次若是遇到其他道行高深的斩妖人,以这货的所作所为,杀了就杀了,他死不足惜,搞不好会为胡家庄惹来祸事。
左小涵心中暗暗有了主意,日后若是让他逮住机会,定要好好教训这厮一次。
胡青贵的儿子,对方舍不得管教,他不介意出一次手。
胡青贵介绍完席间的三人后,目光再次落在左小涵身上,“想必你们也在猜测,这位小友又是何人?”
“呵呵,这位小友来至茅山,本身可不简单啊!”
胡青贵明显是在有意抬高左小涵的身份。
席间河神既是胡青贵的大女婿,又知道左小涵和胡二娘相亲的事儿,自然对左小涵的身份略知一二,是故此番只是闷头喝酒吃菜看热闹。
土地忍不住了,端着酒杯思索了一会,问道:“既是这茅山上的道士,身份又不简单,可是来至三宫五观?”
胡青贵微微摇了摇头,“不是,这位小友来至茅山清风观,道观其名不扬。”
“哦!”
土地公眼神中微微有些失望,也失去了猜下去的兴趣。
胡青贵好似故意在卖关子,先抑后扬,闻言又问河神道:“贤婿,你看这位小友如何?”
河神表面上看似粗旷,心中却是一个玲珑人。
他见胡青贵如此看重左小涵,又有将自己宝贝女儿嫁给对方的想法,对方决然不会是一个小道观的小道士。
自己的这位老丈人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
不过左小涵从头到尾不卑不亢,言行举止又十分得体,让他一时间看不出深浅。
不知道没关系,既然胡青贵如此看重对方,顺着夸就行了。
这可难不倒他。
河神眼珠子骨溜溜转了一下,“我如何看?我自然是坐着看,这位小友定然极其了得,不然如何能入我家小妹的法眼?”
胡青贵哈哈一笑,自己家的大女婿果然是个聪明人。
“这位小友的清风观虽然暂时其名不扬,但我料定日后必然不输三宫五观,诸位请看。”
胡青贵伸手在背后摸了摸,直接将左小涵先前送给他的那顶虎皮帽子从礼盒中拿了出来。
所谓不是行家不聚头。
在座的除了白面狐狸外,剩下的三人哪个不是一方大佬,只是瞅了一眼,又用鼻子在空气中闻了闻,马上猜出这顶帽子的来历。
“哎呀,我闻这帽子上还有阵阵凶气,怕不是来至一头度过了天劫的虎妖身上?”
河神说出了口中的疑惑。
“正是来至一头度过天劫的虎妖,然而这头虎妖却被小友亲自斩杀了。”
此话一落,席间得几人心中同时愣了愣,随后不约而同的一震。
度过第一次天劫的虎妖至少也有200多年的道行,席间的几人不是大妖就是体制中人,但单打独斗起来,还真不一定是这头虎妖的对手。
当然,河神的主场在长江中,若在自己主场作战,这头虎妖肯定不是他对手。
有时候是否牛逼,需要比较一下才知道。
能亲手斩杀如此虎妖的小道士,岂是平凡之辈?
即便现在还其名不扬,日后也必定能有一番作为。
捧高踩低向来是人类的通病,这种事儿连他们也不例外。
“哎呀,没想到小友有这般能耐,先前真是走眼了,失敬失敬。”
土地公的态度骤然变得客气起来。
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即便清风观暂时不是三宫五观中的一员,日后也会名传四海,这是妥妥的能人和潜力股啊。
何况左小涵如此年轻,日后的成就如何看得到顶?
便是之前对左小涵冷嘲热讽的白面狐狸,此时也觉得头顶上冒起一股凉意。
他虽然也度过了第一次天劫,如今也有300多岁,但和一头度过天劫的虎妖比起来,弱小的像一头小蚂蚁。
老虎只要修炼得道,天然的就是丛林之王,即便道行上比其他精怪低一些,杀他们也是砍瓜切菜一般轻松。
左小涵既然能斩杀虎妖,那么杀他岂不是杀鸡屠狗一般简单?
白面狐狸不由得为上次自己见机不妙开溜的举动庆幸起来,若当时逃得慢一点,现在自己还能坐在这里喝酒?
“哎呀,早知道这小道士有如此本事,我就不应该得罪他。”
白面狐狸心中暗暗生出了一股后悔之意。
左小涵依然是平静的跪坐在席位上,好像刚才众人夸奖的人不是他,如此气度更加让上首的胡青贵欣赏起来。
“来人啊,干饮酒未免少了一丝趣味,今日席间的全是贵客,去将两位小姐请出来,为贵客们舞一曲。”
胡青贵大方的向旁边的侍女示意。
马上引得土地和河神拍手叫好起来。
不一会,两位穿着劲服手持利剑的少女出现在大厅中,脸上皆蒙着一层白色面纱。
尽管如此,左小涵第一眼就认出了二人中身材较为娇小的那人就是胡二娘。
至于她旁边的那位,身材比她略微丰满高大一些,头上的发型早早的盘了起来,应该就是嫁给河神为妇的那位大女儿。
两人来到席间后,四周不知不觉中响起了一股急促的琵琶声,二人手中利剑一挑,腰肢一摆,居然来了一首罕见的剑舞。
只是二女在一前一后经过左小涵席位前时,两双眼神不约而同的落在左小涵身上,胡二娘眼中带着一股明显的幽怨,至于另一人,则充满了好奇和审视之意。
两人之前一直没出来参加宴席,留在闺房中说着悄悄话,胡大娘自然也知道了自家小妹刚刚和这小道士相亲的事儿。
她比河神知道的更多一点。
不仅知道两人昨日刚刚相过亲,还知道左小涵居然狠心的拒绝了自家小妹。
拒绝的原因胡二娘自然没说,但这不妨碍胡大娘在心中各种猜测啊。
“这是哪家的小道士,竟然连自家的招揽都拒绝了,我这位妹妹生的国色天香,又有胡府的天然助力,对方莫不是瞎了狗眼?”
“哼!一会找机会定要好好问问对方,为何看不中自家小妹?”
两人在席间舞了一会,看得众人不停拍手叫好,仿佛大厅中的空气中也多了一股香意。
一曲舞完,两女大方的解开面纱,各自找了个位置落座。
胡大娘自然是坐在自己夫君河神身边,胡二娘则悄悄向左小涵这边瞥了一眼,最后悻悻然的来到胡青贵身边坐下。
刚才左小涵不轻易的朝旁边的土地公瞥了一眼,竟然瞧见这老货一大把年纪了,居然盯着胡二娘的面容悄悄咽了一把口水,恰好是在胡二娘将脸上的面纱解下来之时。
不得不说,美色是所有带把的男性或者雄性生物的天然良药。
在胡青贵将心中的所图对左小涵坦白后,此时的他放下了顾虑,心中也有了一点悔意。
如此美色,自己居然拒绝了,会不会有些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