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合作
童骥神色变化一下,脸上的笑容又开始灿烂起来,他从衣襟中掏出一叠银票,笑呵呵的递到张麟手中,笑着说:“张少爷,您点点,这是五千两。”
张麟看都没看,转手就给了妙玲儿,示意她收好,妙玲儿接过张麟递过来的银票,见到张麟又躺了回去,便开口说道:“请回吧!”
童骥双眼微微变化成三角眼,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打着哈哈说道:“张少爷,其实小的还有点小事想要和您说。”
张麟躺在靠椅上,半张着眼睛嗯了一声,示意童骥说话。
“张少爷,咱们之间的事情,也过去了,小的想要和您谈一笔生意。”童骥为了让张麟不至于抬头看他,他蹲下身子在一旁说着。
“酒水的生意?”张麟直接点明情况问道,自从张春秋派人告诉他,张文背后有人鼓动后,张麟便叫程虎查了一下童骥家里的底。
“张少爷,果然是神人啊!一说就中!”童骥笑着拍起马屁来。
“如果我没让张家庄的人弄出五粮液来,恐怕你也不会教唆张文来和我作对吧?”张麟一脸嘲弄的看着童骥。
“没有的事!那是张文那混蛋教唆我的,而且还说张少爷要是真把这酒水给办大了,我家就没有半点生存空间了,我是听了张文的话,才一时鬼迷心窍的。”童骥当场就辩驳起来,那态度简直就是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辩驳完,童骥为了能够让张麟放心,又继续说道:“张少爷,您让您庄子里酿出来的五粮液,我尝过,那是一等一的美酒,虽说现在盛京城中很少有识货之人,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强强联手,不出三月,盛京城内便是咱们的天下!到时候,张少爷您手中有酒,我手中有城中各种酒楼酒肆的路子,赚的银子,我只要一成便可!”
听到童骥这么说,张麟不由的在心中为他叫了一声好,如果抛开两人之间的那点龌蹉事,单就童骥这份眼光,还有这份魄力,甚至说这不要脸的劲头,无疑是一个很有干劲的合作伙伴!
可惜童骥从一开始就选错了道,张麟他要是真的答应与童骥一同联手,无异于与虎谋皮!童骥现在能够不要脸皮的从对手变成合作伙伴,那么他日等他羽翼丰满,童骥会是那种只求一成银子的人吗?
再者说,他张麟弄出来的酒水,完全就是那种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好酒,占据盛京这里的市场,无非就是个时间问题而已!前些日子,他可能还有点担心自己钱不够花,不过现在手中有了将近一万两银子打底,他又何须给自己身边埋上一个不稳定因素呢?
如果万事都有重新再来一遍的机会,童骥一开始便选择他,张麟可能真的会借助童骥手中的路子来敛财,童骥也能跟着顺风车赚上一笔。
不过,这世间,没有如果啊!
“听着挺不错的!”哪怕心中一点机会都不给童骥,张麟还是在口头上赞赏了一声。
童骥听到张麟赞同他的话,眼中着实是有了几分喜色,他之所以怂恿张文同张麟作对,便是早早看出了张麟家中庄子里酿的五粮液会成为他家最强劲的敌手,不过张文无能,连张麟丝毫都没有损伤到,这才有了他‘委曲求全’的这么一出。
五千两银子送出去,着实肉疼,低声下气的讨好张麟,更加让人不快,不过只要张麟同意下来,到时候他掌握了酿造技术,那么盛京城里的酒水生意,不还是他家的?
路子都掌握在他手中,自家又能酿制,他张麟凭什么和他家比?
想到今后的美好,童骥脸上的笑容又明媚了几分。
“不过,我没有多少兴趣!”
张麟突然冒出来这句话,直接将童骥心中所想全部浇灭了。
“张少爷,咱们这是合则两利啊!您这...”
张麟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能想到的,我自然能够想到!那么,我为什么要同你一起干呢?”
张麟略带深意的看着童骥,嘴角更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
童骥见到张麟脸上这表情,眼中瞳孔微缩,似乎听出了张麟话里的意思。
“但是张少爷你要是与我合作,那么咱们两家就能用最快的速度占领盛京的酒水行当啊!”童骥‘不死心’的劝说着,话语间已经有了一丝别样的情况。
张麟从躺椅上起身,轻哼了一声,道:“我弄出这酒水来,无非就是想弄点零花钱来而已,不过你和张春秋都给我送来这么多银子了,我就不需要再多考虑银子的事了,反正我弄出来的五粮液很好,慢慢发展便是。”
童骥眼珠在眼眶中乱转,似乎还在脑海中想着对策。
“玲儿,送客!我乏了!”
张麟说完这句,也不管童骥是何表情,直接起身离开。
妙玲儿见到张麟不待见童骥,立马说道:“你们赶紧走吧!我家少爷要休息了!”
童骥眉头紧皱,似乎脑海中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
“对了,你们拿来的东西,也全部拿回去吧!我们这里地方小,放不了!”既然张麟都不喜欢这人,妙玲儿自然不会留着他们带来的东西。
童骥听到这话,眼睛瞬间变成了三角眼,他低垂着头,不让人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几息之后,童骥抬起头来,脸上收敛了笑容,却未表现出愤怒来,只是平静的说道:“那我就不打扰张少爷休息了。”
童骥说完这话之后,扭头就走,没有半分流连的样子,跟他一起来的活计也只得将提过来的东西再次重新提上。
出了门,童骥表现的很正常,不过一转过巷子口,他脸色发黑的站住脚步,对身后提着东西的伙计说道:“把东西全砸了!狗东西!”
“少东家,这些东西...”跟他一起去的伙计有些心疼手中的东西,想要劝他一下。
童骥听到有人敢反驳,他脸上的那对三角眼一下子就锁定那人,冷声说道:“我刚才说什么,你听不明白吗?如果这东西,你想要,你就拿着给我彻底滚蛋!如果不想滚蛋,就赶紧给我全砸了!”
被童骥用这种眼神一盯,所有人都不敢再有什么疑问了,他们维持一家老小活计的饭碗,可比手上的东西重要多了!
噼里啪啦一通砸,墙角便散落着茶叶与食物残渣,闻着食物气息的一条嶙峋瘦骨野狗,可能被饿坏了,也不顾及周边还有这么些人,四爪一撑,护着这些食物,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所买的糕点食物被野狗所吃,童骥脸上闪过一丝狠意,轻声道:“狗日的鳖孙,爷爷手中的东西就是喂狗,也不会给你的!”
“我们走!”童骥招呼一声,大步而去!
童骥等人离开不久,刚才他们的位置上,程虎过来了,他瞧了一眼正在进食的野狗,又望着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的童骥等人,眼中神色微微一波动。
张麟待在书房中,并没有休息,而是拿着一支毛笔在练字,他倒不是想成为什么书法家,但手中的字,怎么着都得能够拿得出手啊!那日的尴尬,总不能再现吧?
张麟练字的时候,程虎悄然无声的走进书房中,他等张麟写完几个字后,开口说道:“童骥可能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张麟点了点头,示意他知晓了。
程虎见到张麟这个样子,不由发问道:“少爷,你不担心吗?”
“担心?我为什么要担心?”张麟抬头朝程虎问道。
“童骥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他能蹦跶出什么动静来?就算真蹦跶出什么动静来了,家里的老爷子是吃素的吗?”
程虎一时语塞!
他突然发现他将童骥想的太重要了,完全是把童骥当成张麟同等级的对手了!而现实是张麟真要想靠家中的势力碾死童骥,无非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而已,他之所以会有这种错觉,纠其根本还是在张麟身上!
听了这么些年的张麟废物,都快忘记张麟可是盛京城中数一数二的膏粱子弟了!
第七十三章 白凤儿拜帖
又过五日,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张麟都有点待烦了,虽说每日能听妙玲儿唱曲,练字来打发时间,不过这等事情,修身养性三两日,还能忍受住,时间一长,这日子就十分枯燥了,尤其是外头就是花花世界!
袁绍这些日子也来的勤快,不知是他将这里当成一个据点,还是觉得妙玲儿做饭好吃?
午后时光,微风正好,张麟和袁绍在枣树下闲谈,妙玲儿则在一旁伺候着她养的那群小鸡,一派闲散的光景。
院门被人敲响,张麟在听到院门响动的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似乎觉得有事可做一般。
妙玲儿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素色布衣的小厮,妙玲儿见他手中拿着一张名帖,便问道:“你是何人?有什么事吗?”
“回小娘子的话,小的是芙蓉阁的伙计,今日前来给张少爷送名帖。”
妙玲儿眉头轻微一蹙,芙蓉阁是什么地方,她如何不知?再者外面都有传她家少爷和白凤儿还有一约未履,这个小厮所来之意,自然很明显了。
她现在在张麟身边虽无半点名分,连个丫头都不是,但想到张麟要去芙蓉阁见白凤儿,她心中自有微然酸意。
“我家少爷在家,你随我进来吧!”妙玲儿心中有些许酸意,却不敢将这名小厮阻拦在外。
张麟看到妙玲儿领进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他心中微微有点失落,看来他又只能和袁绍闲聊了。
“玲儿,这是人干什么的?”
“回张少爷的话,小的芙蓉阁的伙计,今日替白大家送名帖而来。”跟进来的小厮手举暗红描金的名帖自报来意。
袁绍一听这话,都不等张麟答话,直接起身,托着他那肥胖的身躯,一把接过小厮手中的名帖,大声道:“回去告诉白大家,麟哥今日一定去赴宴。”
芙蓉阁的小厮见已经完成任务,对着两人一拜,便回去复命去了。
张麟看着袁绍拿着名帖上下观赏的样子,一阵无语,不过就是一封名帖罢了,怎么弄的像是什么宝贝一样呢?
袁绍那张满是欢喜的脸,在张麟看来,完全就是一个狂热的追星族,获得自家偶像的亲笔签名一样。
“麟哥,你不高兴吗?白大家亲自发名帖给你啊!”袁绍有点恋恋不舍的将名帖递给张麟。
张麟微微翻了一个白眼,说道:“要不,我让你替我去得了?看看你那样子,还有点官宦之后的样子吗?”
袁绍基本上只听到了前半句话,他欣然点头应道:“好啊!”
不过,应完之后,他又直接摇起头,说:“我还是不去了,上次借着麟哥你的光,我已经同白大家同室听过琴了。再说这次白大家是专门请麟哥你过去的,我要是过去的话,白大家估计也不会待见我。”
“出息!”张麟算是服了,整个人都哭笑不得的。
指间转动着白凤儿送来的这份名帖,张麟突然开口说了起来:“你小子也不问问我去不去,你就替我把名帖给接下来了,我要是不去的话,那你心中的白大家不是得白忙活了?”
袁绍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双手撑着椅子扶手,一副要起身又不起身的样子,语速偏快的说道:“麟哥,这可是白大家啊!不是寻常女子啊!你不能干那种牛嚼牡丹的事啊!”
“袁少爷,我家少爷都不想去,你干嘛非得让我家少爷去?白凤儿是被人唤作白大家,不过说到底就是一女子而已,哪来这么多稀罕劲?”本来一直盯着张麟手中名帖的妙玲儿听到袁绍这么说,立刻反击起来,恨不得张麟此时就能把手中的名帖给烧了。
袁绍对着妙玲儿就一摆手,满脸‘你不懂其中滋味’的神色,直言道:“你不懂!”
“哼!”妙玲儿看了张麟一眼,见他没有半分表示,便只能将心中那点小脾气化为一声轻哼了。
看到袁绍对妙玲儿的神态,张麟脸上直接笑了起来,这家伙现在这状态,简直和那龟公差不了几分!
袁绍不明了张麟为何发笑,不过他真的不愿张麟与白大家错过,连忙问道:“麟哥,你今晚会去吧?”
张麟嘴里滋了一声,对着袁绍微微点头,说道:“我在这里身体待得有些生锈了,闲着也没事,今天就过去看看呗!”
若换成往日,张麟着实没有什么兴趣,毕竟身边就有一个能弹琴唱曲的妙玲儿!白凤儿就算在姿色和技艺上胜妙玲儿一大截,张麟也没有被人围观当猴看的念头,不过这几日,确实待得有些无聊了,出去放松一下心情,也是不错的选择。
袁绍咧嘴大笑,好像今天去赴约的是他一样,妙玲儿自然不敢干涉张麟的决定,不过她是明白为何张麟会待在她这里的,为了他的安全,妙玲儿连忙叮嘱道:“少爷,你出去的话,一定要把程虎给带上。”
张麟自是点头,现在这局面,他也有点看不明白了,不过为了自身安全,他一定会带上程虎的,他可不想被人给敲了闷棍!
晚饭简单用过,袁绍便急吼吼的催着张麟动身,那样子是生怕白凤儿等一样,张麟看的都无话可说了,不过还是依了他,早去早回便是。
烟花码头,芙蓉阁,此刻,人声鼎沸。
芙蓉阁中往日都是热闹的景象,不过今天不同以往,比中秋节都要热闹几分,简直能够用人山人海来形容,而且大部分人都是青衫纶巾之辈!
无他!只因盛京城中的书生士子都听着了白凤儿拜帖给张麟,要请张麟登楼入阁之消息!
如果是寻常人士,盛京的书生士子,当不得有这反应,不过上次袁绍借张麟所买之诗词,狠狠扫了他们面子,今日张麟亲临,他们要是不找回点面子,如何罢手?
真要是在白大家面前揭开了张麟那等纨绔的草包之态,说不定还能得白大家几分感激,更说不定能登楼入阁暂听妙曲!
人头攒动之辈,多是书生士子之辈,而身穿锦衣,霸占包间的则是盛京城中的纨绔大少们,他们瞧着外面这些书生士子之态,纷纷提杯互碰,端是要看好戏的样子。
站在门口的老鸨瞧着阁楼内的景象,手中的瓜子也嗑的快了几分,这一个个进来的爷,每人给上一两的花茶钱,她都觉得很高兴了,更加不用说他们这些人到时要点酒点菜叫姑娘的银子了!
她往门口瞧了一眼,心中微微感慨,要是每日都能有这种光景,那该有多好?或者多来几个像张麟那样的公子爷,那她做梦都会笑醒了!
又有人进门,老鸨手掌一握,将瓜子抓好,满脸笑意的走了过去,大声招呼道:“刘公子,您来了啊!李公子他们正在里头呢!”
“谢谢王妈妈!不知那人可否到了?”被称作刘公子的人拱手微微回礼,继而打听起来,在确认是否错过了什么。
“张少爷,还未过来呢!刘公子现在可同李公子他们聚聚,到时张少爷要是过来了,我让人通知你们。”老鸨王妈妈一脸明事的回答着。
“有劳王妈妈了!”被称作刘公子的人再次回礼,谢过之后,往阁楼中寻相熟之人去了。
老鸨王妈妈见之,悄悄的摇头,这群书生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人家张麟好歹也是张大人家中的独苗,欺负过了,人家张大人能轻易绕过你们?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这一青楼老鸨关心的,只要进门的爷能够给钱,谁来不是一样呢?
从掌心捻起一粒瓜子,老鸨王妈妈刚嗑开瓜子壳,便瞧着门外有两道身影结伴而来,她直接丢掉手中的瓜子,手指间夹着的绢巾被她摇的上下飞舞,声音尖而热情的喊道:“张少爷,袁少爷,你们终于来了啊!凤儿早就等着了!”
老鸨的声音传进芙蓉阁内,原本人声鼎沸的动静,顿时清肃一空!
第七十四章 指教
阁内突然安静下来的动静,张麟和袁绍自然是听到了,感受到一双双目光注视过来,袁绍心底不免一虚,有了几分要退走的意思。
张麟左右瞧了一眼,嘴中轻轻一哼,看来今晚不太平静啊!不过对于这些人的目光,他一点心虚的感觉都没有,干了那么久的警察,被人围观都是正常情况。
迈步走进芙蓉阁大门,张麟视周边眼神无无物,袁绍微微愣了一下,不过见张麟都这番气壮威武之势,他心中略微唾弃自己两分,下一瞬便抬头挺胸而进,狐假虎威之态,让跟在后面的程虎忍不住的摇头。
老鸨王妈妈略越过张麟跟前两步,前头领路,笑呵呵的说道:“张少爷,容老身上去通知凤儿一声,让那凤儿整理一下仪态。”
张麟微微点头,就算老鸨王妈妈不说这话,白凤儿也会收拾一番后,才出来邀请的。
袁绍在一旁听的真切,见此刻不得登楼,他便走到就近一桌前,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对着坐着的三四人喊道:“走走走,去旁边待着去。”
围坐的几人都是长衫儒袍打扮的书生,被袁绍当众这么一赶,顿时感觉脸上无光,一下子血色涌上脸颊。
袁绍见几人欲与他争论,他上步往前,直接威胁道:“赶紧拿着银票走人,不然老子叫人把你们收拾一顿,直接扔出去。”
袁绍这话一出,跟在他身后的家仆,直接靠了上来,似乎随时要打人一般。
不知是被袁绍这手段给吓住了,还是被桌面上那张银票的数额给惊着了,这一桌几人悻悻然的没了下文,同时桌上的银票也不知被人给收了!
张麟见袁绍这等纨绔手段,嘴边悄悄带着一丝笑意,这才是纨绔子弟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在这人山人海中,寻得一张桌子,张麟和袁绍落座,静等白凤儿出来邀请登楼。不过,他们想静等,这芙蓉阁内的书生士子,自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张麟,没料到你还真能厚着脸皮而来,吾等都替你感到羞愧!”
看着第一个跳出来的人,张麟心底直摇头,这书生,还是沉不住气啊!原本想着他们这群人怎么着都得等白凤儿出现之后,才往外跳才是!
袁绍见有人张口喷粪,就差指着鼻子骂了,他就来气了,正打算替张麟收拾掉这个跳梁小丑时,张麟开口了。
“那谢谢了!你们多替我羞愧点,你们羞愧多了,我就没必要羞愧了!记着别停啊!”
袁绍听到这话,先是感觉不点不可思议,怎么有人骂他,麟哥还要谢谢人家呢?不过听到最后,袁绍忍不住的大笑起来,这等反击的话语,他还是头一次听到!他麟哥说完,对面那小子已然是一脸吃屎的表情了!
“对!小子,我麟哥说别停,替爷爷也把那份羞愧给用了,爷爷给你赏钱!”顺势踩人,袁绍自是玩的顺畅,说话间更是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来,对着那个说话的书生飘摇。
说话的那个书生被张麟和袁绍这一唱一和,气的脸色肝青,双唇微颤,口中竟然连一句话语都言语不出!
此等世上,竟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张麟见那人被气的嘴唇哆哆嗦嗦的样子,心中哑然,就这等程度,就快被气的打摆子了,要是他说的再重点,不得喷血倒地之类啊?
好在那人被同伴安慰劝开,徒留一个对张麟杀伤力‘巨大’的动作——摔衣袖!
看着一男人做出这等动作来,张麟浑身一颤,这和女生被气的跺脚,有何差别?
见到张麟有牙尖嘴利的一面,原本心中勾画了不少问责场景的人纷纷暂息念头,省的出师不利。
袁绍见这帮软蛋书生被张麟简单几句话便镇住了,不免大声嘲笑道:“麟哥,你说这帮百无一用的家伙干什么要来招惹你呢?自取其辱,这个成语,难道他们就没有学过吗?”
袁绍这话一出,所有读书人都拿着仇视的目光望了过来,要不是他们都是深受圣贤之言熏陶之辈,不肯口中满是污言秽语,不然此刻定骂张麟和袁绍一个狗血淋头!
张麟一脸蛋疼的看着袁绍,这死胖子别的本事没有,拉仇恨的本事,简直是一流啊!他也不怕明日被这群盛京城里的书生们口诛笔伐到死啊?
最关键的是,你这胖子拉仇恨也就罢了,为何要把他带上?现在这群书生眼中的神情都似要携刀杀人了!
“素日听闻张少爷文采斐然,一首清平调,更是广为流传,今日终见仙容,小生不才,想要同张少爷讨教一二!”在事情没有往坏的方面发展的时候,一个身着墨竹罩袍,腰间挂三叠玉环佩的清秀书生持象牙折扇见礼而言。
看到此人的打扮和长相,倒是很符合他心中对于读书人的想象,而且这人说的一番话,比起刚才那人着实要高明的多。
素日里文采斐然?张麟自己听了都想笑,没说出那首抄来的清平调,估计在他们这群读书人眼中,他不过他们口中的一个纨绔笑话而已!这等捧杀,果然是文人之态!
终见仙容?怕不是在暗讽他那鳖孙的名号吧!鳖者,缩头而藏之!文化人果然骂人都要拐几道弯!
“好!柳公子好好同他讨教一番!”
“柳公子漂亮!”
“柳公子果然才思敏捷!”
“柳公子,让这草包见识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文采!”
一阵阵喝彩声响起,好像眼前这人将张麟踩翻在地了一样,张麟瞧着一阵牙疼,读书人都这么容易满足吗?
袁绍听着阁内这么多喝彩声,他也有点怂了,一个两个,他可以直接放声叫骂,可是这么多人,他就一张嘴,骂不过来啊!
见着这群读书人像是要没完的样子,张麟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无名之辈,当不得本少爷指教!”
张麟这话一说出口,阁内所有替那柳公子叫好的人,脸色全都僵住了!
“好!好!好!”
唯独袁绍用力拍掌起来,大声叫好着,声洪如钟,声音有多大,他就觉得打这群读书人的脸有多重!
你们不是想着和我麟哥讨教一番吗?行!但是无名之辈,赶紧从我麟哥面前滚蛋,你们没资格!而且我麟哥说的指教,不是讨教,他就是要站在高处,用前辈之态,来指点你们这群读书人!
被人称作柳公子的柳宗青脸色也是一滞,他没料到张麟竟然钻了这个空子!一般他们与人探讨诗文,对方都会自谦一番,从未有像张麟这等厚颜之人!
不过此刻张麟已经占了他便宜,他就算往回补救,也不见得能够找回多少面子,更有可能张麟咬着指教这点,同他犯耍无赖,毕竟张麟可以这般不顾颜面!
与其这般,倒不如直接在诗文上碾压他,让他毫无还手之力!这才是上策!
想通这点,柳宗青再次对着张麟拱手说道:“太学学子柳宗青!”
张麟哦了一声,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太学学子,不过一想到读书人的自诩风流,那便也不足为奇了!
大梁,最高的两个学府便是国子监和太学,前者更多的是充当管理角色,虽教学育人,不过招收之人,多半为朝廷重臣之后,依照张麟的身份,自然是可入国子监读书的!太学就相对简单一些了,大梁七品以下官家子弟,寒门学子皆可入学,虽说太学中学费略贵,但鱼跃龙门之人,多是从太学中出来的,在寒门百姓眼中,太学之名,比国子监要重!
柳宗青郑重其事的报出名号之后,他身后的那群读书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又开始喝彩起来。
“柳公子,胸襟广大!”
“柳公子胸怀,某佩服之!”
“柳公子胸襟文采皆不凡,小生佩服!”
“柳公子定要让这小人好看才是!”
“……”
第七十五章 举头望明月
再一次听到这群书生的喝彩声,袁绍又慌了,太学是何种地方,他还是清楚的,没有几分真才实学,进太学无异于是丢人现眼!
哪怕他的身份能够进国子监进学,但他和张麟一样,都是那种没进过太学和国子监的人,现在遇到一个太学的学子,假如真要和人进行才学比试,那不是典型的想不开吗?
“麟哥,咱们不要理他,别到时候咱们吃亏!现在这些人都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袁绍小声在张麟耳边说着,现在这情况实在是不利于他们这方。
柳宗青见到袁绍在张麟耳边咬耳朵,神色有点阴晴不定,他脸上神色自然是骄傲起来,头也抬了起来。
“如果张少爷承认上次那首清平调是买来的,自己腹内无点墨的话,在下也可以不向张少爷讨教了!”
柳宗青这话一说出来,大部分书生都觉得解气异常,眼神灼灼的盯着张麟,就等着张麟承认胸中无点墨了。
张麟略点一点嘲讽的笑了一下,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家中是否有人叫柳宗元?”
“啊?”柳宗青一时间脑海中竟然转不过弯来,好好的才学相斗,怎么突然问起宗亲族人来了呢?
看到柳宗青的反应,张麟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是没有了。”
怪不得张麟会有这么一问,项脊轩志中的那句经典语句,他爹都能整出来,这世道上真出现个柳宗元也不会有什么稀奇的,如果柳宗青家族中真有柳宗元这人存在,他自然要小心些,不过显然这事情是他多虑了!
“张少爷,别想着蒙混过关,今日,你我之间的比试,是免不了的!”柳宗青被张麟这种直接无视他的态度给惹恼了!
张麟对于柳宗青这脑回路也是惊叹了,这比试还能带强迫的吗?他不与他相比,难道这家伙还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吗?
“你说比就比?你当你是谁?谁见谁爱的银子吗?”
袁绍一听这话,立马找到了感觉,附和道:“对啊!你当你是谁啊?你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是白花花的小娘子?你说比就比,你当我们麟哥是什么了?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
张麟微微有些诧异的往袁绍那边一瞧,这小兄弟可以啊!接话这么无缝隙!
柳宗青被两人接连这么一怼,拿着象牙扇的手用力一甩衣袖,冷声道:“无胆鼠辈而已!尽逞些口舌之利而已!”
袁绍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就不高兴了,刚才有张麟的话‘洗脑’,他就瞧不上这些家伙,身份都不是同一阶级的,有什么资格,在他们面前大呼小叫的?
“别在爷爷面前叫唤,惹恼了爷爷,爷爷不知是让你知道爷爷们嘴皮子厉害,拳头也是不饶人的!”
袁绍要用武力压人,一下子就点燃了芙蓉阁里众多书生的怒火,不就是比人多吗?他们现在这里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你袁绍吗?
芙蓉阁里的书生,真可谓是书生意气,齐齐上前一步,整整齐齐的用行动声援柳宗青!
读书人自当浩然正气!岂可畏强权而不鸣!
袁绍被这场面吓的直接躲到了张麟身后,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读书人这般硬气的!
芙蓉阁里坐在包间里的纨绔子弟们也是被这群书生的动作给惊了一下,不过他们还来不及感慨这群书生竟有这般气势,便被袁绍吓的直躲的样子给逗笑了!
这袁胖子也是没谁了!竟然被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给吓的像个娘们一样,直往人背后躲!
张麟也是无语了,难道胖子真的能够吸引更多仇恨吗?
柳宗青被场面所感染,自觉心中自有浩气冲斗牛,浑身热血澎湃,恨不得口吐金言,镇压张麟于万劫不复!
“各位公子,奴家有礼了!”
正在这时,楼梯上传来白凤儿的唤声,她见众人目光都聚焦于身,她浅施万福,接着说道:“各位公子,张少爷乃今日奴家贵客,可否请诸位公子择日再与张少爷探讨文采?”
坐在包间中的纨绔子弟们见到白凤儿竟然出来替张麟打圆场,不免纷纷摇头起来,看来想看张麟出丑的场景,今天是看不到了!
白凤儿今日脸上未戴白纱,糯声细语,又带着几分请求,一大半的书生士子立马就被迷住了,纷纷大喊:“便依白大家所言!”
好像他们说出这话来,真的是在白凤儿面前讨了个好,就此放过张麟似的!
白凤儿听到众人这番话,脸上含笑,朝着众人又施一个万福。
谢过其他人,白凤儿朝着与张麟对峙之人柳宗青说道:“柳公子,不知你意下如何?如若今日暂不与张少爷探讨文采,他日凤儿可否聆听一二?”
白凤儿都这般捧人了,柳宗青感觉骨头都轻了几斤,他人欲登楼入阁听白大家一曲仙音都是万难之事,此间,他只需暂且放过张麟,便可有与白大家相谈诗词的荣幸,这等幸事,实在难得啊!
再看看周边好友,同窗之人的羡慕之情,柳宗青背脊不由再挺直几分,打马游街,抱得美人归,恐便是这般光景了吧?
张麟看着眼神都有些迷离的柳宗青,心头只觉一阵恼火,再瞧了瞧站在楼梯上的白凤儿,他心中的那股无名火,又大了几分!
何时他需要靠一个女子来周旋了?
“既然白大家这…”
张麟心中恼火的时候,柳宗青竟然开口说话起来,语气中的那种高人一等味道,扑面而来。
“我突然又有了点诗性!可以来上一首了!”张麟直接打断了柳宗青的话语。
柳宗青被张麟打断说话,脸上先是一怒,后听到张麟竟然要作诗,直接被气笑了!
原本他还打算看在白大家的面子上,暂且绕过张麟一回,既然张麟要找死,那就不要怪他在白大家面前将他狠狠踩在地上了!
“既然张少爷来了诗性,不然让我等听听你的大作如何?”
众书生脸上纷纷带着笑意,张麟竟然自己找死,那就不要怪他们嘴下无情了!
“听听?我看你们还是好好洗耳恭听吧!我怕说出来,你们都会怀疑人生!”张麟起身大笑,身上自有名士风流之态。
“哼!”柳宗青直接用哼声来回应,一个草包也敢说出这等大言不惭的话来,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袁绍此刻却是最为担心的一个,张麟什么水准,他难道还不知吗?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话来,他都怕张麟到时候难以收场啊!
一想到这群书生士子会像闻着血腥的饿狼一样,对张麟口诛笔伐,袁绍就偷偷招呼来身旁的家奴,对他快速交待一番后,赶紧让他出去寻人!
白凤儿见到了袁绍的动作,她再看张麟的样子,口中微微一叹!
她近些日子也打听过张麟的事情,对于张麟文采一事,白凤儿不敢说张麟胸中无点墨,但佳句偶天成,面对这么多书生士子,张麟如何能够胜之呢?
见张麟还不开口,柳宗青揶揄道:“张少爷,是否需要我等回避一下呢?给你充分的思考时间。”
“床前明月光!”
张麟直接开口说出一句绝句来,在场的所有书生都报以一个略带嘲弄的笑容。
绝句,精湛而意深,不是什么人都能写好的!
现在张麟说出这句来,平平凡凡,毫无美感!若是改上两字,都能有粗俗之感!
张麟不理会这群人的表情,往前踱步,再吟道:“疑是地上霜。”
有书生面色微微凝重,自是看出这两句的精妙了。
“举头望明月!”张麟回身一笑,笑间尽是睥睨。
“低头思故乡!”最后一句,吟诵而出,张麟转身便往门外而去。
一声招呼,飘落进来。“胖子,这里无趣的紧!咱们走!”
袁绍看着一个个低头不语的书生士子,也是大笑而起,迈着晃动的锦衣,大步而出!
满堂皆人,无人出声拦阻!
沉寂许久过后,有一人道:“思乡之意,吾心甚多之!”
第七十六章 凝聚
白凤儿心中感慨颇多,张麟这一首绝句,更是勾动了她心中的几缕伤情,虽说她年少被卖进芙蓉阁中,可她不怨她爹娘,家中弟弟妹妹要活命,她这个做姐姐的,怎能看着弟弟妹妹们饿死?
幼年时,家住何处,白凤儿已是不知,但藏于心底的那份思念,又如何能断?多少个日夜,她都梦回破败草房,姊妹相守!
明月依旧是那轮明月,想念的人,是否会抬头与她一同遥望呢?
有泪湿衣襟者,忍不住开口说道:“吾为求学,来盛京三载,不知家中父母是否安康?”
此言一出,不少外地书生都感同身受,求学而来,家中往来,不过书信尔!千种情愫,终究不过是纸上几行文字,终是浅啊!
盛京本地书生士子没有离家之愁,体会不到外来书生的情感,不过他们脸上也不见得有多少好神情!
张麟此首绝句一出,当觉是在他们脸上扇了一个大巴掌!
字浅意深,走夫贩卒都能听懂其中意境,可谓已是大道至简了!
柳宗青铁青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原本是想看张麟笑话的,没想到张麟竟然能够拿出这么一首绝句来,不可谓不是惊艳全场!
周边书生士子的反应,已经说明了这首绝句的好坏!他便是能够想出一首不错的绝句来,也不见得能够压过张麟说出来的这首绝句!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便是柳宗青现在的心情,尤其是张麟说完之后直接离开,更是无形之中按着他的脑袋一顿扇巴掌!
羞愤之色,已然是爬满了他的脸颊。
“张麟这人不就是仗着家中有些银子罢了!不然他一个从未离家之人,如何能够写出这等精妙的绝句来!”有人不忿的大声说着,字里行间,直接戳破张麟的骗局。
听到这人这么一说,不少书生士子猛然醒悟过来,此人说的正是这番道理啊!
诗词歌赋,皆是自身感受而作,虽有借鉴前人之利,但若自身都无此间感受,又何来情愫?
就如堂堂七尺男儿,不曾游历边塞,何来豪壮字词?便是真写出边塞之词,也不过是照猫画虎罢了,一看便明!
柳宗青听闻此言后,面色缓和了一大半,沉声说道:“诸位所言极是!诗词本我辈由身体力行,心之所感而发出之言,如无半点体悟,何来灼灼之言?张麟此子说完便匆匆离去,正是心虚所致!如此诗是他所作,他何不留下来?”
柳宗青这么一说,众人心中更加肯定张麟所念的绝句,便是从某一人手中购买而来!
“为了咱们读书人的风骨,柳某恳请诸位多多打听一下,究竟是何人作出这些诗词的,如其缺少银两,柳某愿意资助一二!断不能叫张麟这等不学无术之辈坏了咱们读书人的名声!”
“柳兄,大义!小弟家中尚有余钱,也可资助一番!”柳宗青说完便有人附和道。
读书人之间,比试文采,输了,只是一桩美谈!可要是被张麟这等纨绔子弟赢了,读书人的脸面往何处放?
再者说,张麟口中冒出来的两首诗词,皆为佳作!有此等文采之人,今日是曾落魄了,但绝对不会一直落魄!今日我助你,他日,定有投桃报李之时!
“对!大家都回去找找,一定要将张麟这厮的假象给揭破!”有人好似找了到目标,动力十足。
“我等今日便回去问问同乡,定要找到此首绝句出处!”
“我等也可出力!”
“算是我一个!被这些不读书的草包用诗词给打压了,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去!”
一声声同仇敌忾之声,落到白凤儿耳中,却是这般纷乱,再看看这群凝聚起来的读书人,白凤儿突然觉得张麟那句话说的很对!
这里无趣的紧!
倘若真依他们所言,张麟吟诵的绝句是买来的,他们这番做法,倒也能说的过去,但如若不是,他们现在这些做法,无异于是跳梁小丑也!
回想张麟吟诵之时的气度,白凤儿更愿相信张麟所吟绝句是其自身所作!
徒然间,意兴阑珊起来,白凤儿对着阁内的书生士子委婉告罪一声,便上了阁楼。
白凤儿一走,芙蓉阁内气氛便直转急下,不少为了找寻揭穿张麟假象的书生士子,急冲冲的离了芙蓉阁,剩下的读书人多半是在议论等众人寻得绝句出处,张麟该如何自处。
芙蓉阁内,反倒是盛京城的纨绔大少们占了主流,他们听得这群读书人的私语,纷纷高举酒杯畅饮,他们希望张麟被这群读书人给恶心了,更加希望张麟把这群读书人给打压了!
小院中,妙玲儿见到张麟和袁绍去而复返,算算时间,感觉根本没有在芙蓉阁中停留的样子,便带着困惑问道:“少爷,您和袁少爷不是去芙蓉阁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难道没有去吗?”
袁绍听妙玲儿提起这茬,脸上止不住的冒出笑容,很是舒畅的说道:“去了!怎么能没去呢?我们不止去了,还将那群穷酸书生给打的没法抬头见人!”
“嗯?”妙玲儿一听这话,眼睛顿时睁大起来,少爷竟然和袁少爷对那群书生动手了?而且还把那群书生给打的抬不起头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少爷没有受伤吧?
瞧见妙玲儿的目光,让身上上下乱瞅,张麟自是明白妙玲儿会意错了袁绍说的话,笑着开口解释一句:“不是动手打人,而是念了一首诗,让那群死读书的家伙自惭形秽罢了!”
“麟哥,你这词用的好!那群穷酸书生就是自惭形秽了,连个敢出声的人都没有!”袁绍这一脸的喜悦,藏都藏不住,好像当初是他将那群读书人给弄的哑口无言似的。
张麟对于袁绍这种马后炮的吹捧,就听一乐呵,他身后有上下五千年的底蕴在,收拾一群书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见袁绍有要大肆渲染一番的架势,张麟直接给制止了,他点了点门口,说道:“袁胖子,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家了!”
袁绍正有要将张麟事迹绘声绘色描述给妙玲儿听的想法,不料张麟突然间逐客了,这突兀的一下,让他有种胸口发闷的感觉!
况且,妙玲儿还一脸求知的等着他讲述事情经过呢!
不过一看到妙玲儿脸上的神色,袁绍眼珠子一下子就转了好几圈,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张麟要让他回家了!
别人把那件事情讲出来,与自己将那件事情讲出来,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更何况身边有妙玲儿这个美人在,自当是美女配英雄啦!
“麟哥,小的懂了!我立马就走!马上就走!麟哥,你们早些休息!”袁绍一脸‘我明白’的神情,暧昧的快速说出这几句话来。
张麟懒得搭理他,直接挥手赶人,妙玲儿听懂了袁绍的话,满脸通红的站在原地,也忘记要去送袁绍出门了。
袁绍一走,院子里清静起来,张麟此刻倒是不想睡觉,便搬着一张椅子坐在院中,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星辰。
妙玲儿见到张麟没有半点要说的意思,懂事的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寻得一只小竹椅,默默的坐在张麟身后,眼中全是张麟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被人敲响。
“袁胖子又回来了?”听到敲门声,张麟下意识的以为袁绍去而复返。
张麟这句话说完后,妙玲儿才有些慌忙的起身去开门,脸色红扑扑的,不过在夜色中,谁都看不见。
院门一开,妙玲儿闻到一股香味飘来,而门口站着三人,都身披斗篷,面貌不显。
“你们是谁?”妙玲儿有些警惕的问道。
“请通报一声张少爷,白凤儿求见。”
第七十七章 白凤儿夜访
妙玲儿一听这话,心底就不高兴了!
白凤儿可是艳名远播的女子,虽说靠着自身才气,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但这大半夜的独自找上门来,这种举动,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
张麟在院中听的清清楚楚,他见白凤儿竟然找上门来了,直接招呼道:“玲儿,请白大家进门一叙吧!”
白凤儿对着妙玲儿点了点头,迈步往院中走去,妙玲儿见状赶紧跟了上去,竟与白凤儿带来的人碰撞了一下。
白凤儿见张麟独坐院中,月光散落下来,朦朦胧胧,不经让她想起张麟所作绝句来。
看来那首绝句真是张麟所作了!
她心中得出一个肯定的答案来!
“张少爷,好雅性!月下独坐,非一般人也!”
白凤儿这进门便夸的路子,着实让张麟愣了一下,好像他俩也没有这么熟吧?
“我家少爷自然不是一般人!”妙玲儿的声音直接传了过来,说完这话,她直接走到张麟身后站定,好像要表达什么一样。
白凤儿神情一滞,眼神往妙玲儿身上扫了一眼,心中便知大概,微微一笑,未去接话。
张麟也是微微回头看了下妙玲儿,他感觉妙玲儿好像有点反常。
“白大家,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啊?”对于妙玲儿的些许反常,张麟也不多在意,只认为是女子之间的相互攀比罢了。
白凤儿对着张麟轻笑一声,不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张少爷是要奴家这般站着与你说话吗?”
张麟见白凤儿周边没有桌椅,也是一笑,对于她这种有些不做作的样子,倒是有点满意。“玲儿,给白大家搬条椅子来。”
“哦!”妙玲儿应的不太情愿,却将她刚才坐着的小竹椅拿了过去。
看到妙玲儿拿着小竹椅给白凤儿坐,张麟脸上也是有点精彩,这待客之道是这样的吗?家中无不是没有好椅凳了!
跟随白凤儿过来的两人,见到妙玲儿拿着这小小的竹椅给白凤儿坐,两人气息一下子就发重起来。
白凤儿去何处不是被人作为座上宾的?不说处处都是金碧辉煌,可最起码的扫榻相迎,还是能够受到礼遇的!
现在倒好,她们三人独自前来,主人家不起身相迎也就罢了,连家里的丫头都这般刁难!
想到以往的待遇,然后与今日这番遭遇一比,二人默契上前一步,想要拉着白凤儿离开!
白凤儿却先二人一步,直接坐到竹椅上,笑着说道:“其实我今夜过来是与张少爷道声歉的!在芙蓉阁内,凤儿自作主张的替张少爷拦下那些书生,是凤儿错了!”
听到白凤儿说明来意,张麟倒是有些哑然了!
在芙蓉阁中,白凤儿替他挡下那些书生的刁难,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可那时,他却对白凤儿有点来气,现在想想,着实是有点小气了!
“白大家说笑了!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当初白大家是一番好意,我却辜负了白大家的好意,实在是有些罪过了!”
“既然张少爷知晓自己的罪过,不如明日到我芙蓉阁中做客一番,当做赔罪如何?”白凤儿乘机半真半假的说了起来。
张麟哈哈一笑,没想到古人也会玩套路啊!而且这套路还是一套一套的!
“既然白大家这么说了,明日待我备上一些礼物,亲自去给白大家赔礼。”
白凤儿听懂了张麟话语里的玩笑之意,不过她身后的两人却没有听懂,只觉得张麟这时终于懂些礼数了。
当然,在场还有没听懂的人,那便是妙玲儿。
她一听张麟竟然要备上礼物去给白凤儿道歉,立马就不满了,她对着白凤儿说道:“你这女子好生无礼!我家少爷都答应去做客了,你竟然还想要我家少爷提着礼物去给你赔罪,真当你自己是何人了?”
妙玲儿这番指责,直接点燃了跟着白凤儿过来的两人的怒火!她们本就对于妙玲儿给白凤儿搬张小竹椅,就心生不满了,现在妙玲儿竟然当着白凤儿的面指责她!
她们是白凤儿的侍女,但也是情同手足的姐妹!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要不是你不是我们的人,我一定撕烂你那张嘴!”
“对!你个没规矩的丫头,你家少爷都愿意给我家姐姐赔礼,你算什么人?敢拦着你家少爷啊?”
张麟与白凤儿对于这个场面,相互对视一眼,皆大笑起来!
他俩这么一笑,反倒是让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两人笑过之后,白凤儿起身对张麟说道:“那么张少爷,明日奴家便在芙蓉阁恭候了!”
“明日我必到!白大家晚上路不好走,我派人送你回去。”
白凤儿没有拒绝,张麟大声招呼程虎,程虎从院中走出,立到白凤儿三人身后,白凤儿笑着对张麟施礼万福,飘然而去。
妙玲儿等白凤儿三人走后,赶紧去把大门给关上,好像生怕白凤儿她们要回来一样。
关好大门后,妙玲儿走到张麟身后,双手放在张麟肩头,给他揉捏肩膀起来,好像不经意的问道:“少爷,你怎么答应她了呢?而且还主动要去赔礼道歉,以少爷你的身份,白凤儿就算是被你打了,也是她给你赔礼道歉的啊!”
见到妙玲儿装作故意不经意的问到这里,他笑了一声,说道:“你个傻丫头,我和白凤儿之间的对话,双方都明白那话是什么意思!也就是你和她那两个侍女把我俩说的话,当成真话去听了!这也是我和白凤儿笑你们的原因!”
“啊!”妙玲儿揉肩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脸上也闹了一个大红脸。
静默几息后,妙玲儿悄悄的问道:“少爷,你不会觉得我很蠢吧?”
“赶紧干活!”张麟敲了敲肩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好勒!”妙玲儿脸上露出笑容,继续开始给张麟揉肩起来。
享受着妙玲儿的服侍,张麟闭眼假寐起来,对于那么快就答应白凤儿的邀请,并不是说他见到美人走不动道,也不是因为白凤儿深夜到访的诚意,他答应白凤儿的请求,纯粹只有一点,那便是白凤儿身上的那种劲,像极了他前世的女子一般,来大梁这么久,张麟心底自会有一份难以触及的孤单,现在遇到一个与男子谈吐自然的女子,他答应一次邀请,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街上,由程虎护送的白凤儿三人自然也不会闷头赶路,有个小侍女开口对白凤儿问道:“姐姐,你干嘛要找那张麟啊?他都这样了,你还请他去,这不是把自己看轻了吗?”
哪怕程虎就跟在她们身后,那个侍女也不觉得有什么忌讳。
白凤儿抬手打了她一下,训斥道:“再让我听到你在背后说人坏话,我定要狠狠的教训你!”
被打的侍女对着她吐了一下舌头,然后瞧了程虎一眼,没有做声了。
白凤儿也是看了程虎一眼,见到他依旧是板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故意在他面前训斥自己的人,只是解释道:“张少爷是个妙人!与我所见的公子哥,完全是不同的人!所以我真的挺期待与他坐而论道的!”
“他哪里妙了?”另外一个侍女不解的问道,反正她没看出张麟有什么奇妙的地方来。
“当然是个妙人了!估计全盛京的人都被他给骗了吧!”白凤儿斗篷底下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跟在她们身后的程虎,听到白凤儿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又瞬间黯淡下去。
第七十八章 芙蓉阁中
袁绍这胖子得知白凤儿昨夜深夜到访,气的捶胸顿足啊!他竟然错过了与白凤儿相聚的机会!
早知道白凤儿昨夜会来,他当初说什么都不能走啊!这可是白大家头一次自己主动造访别人府宅啊!
张麟见到袁绍这样子,哭笑不得的与他说了一声,今夜要赴约的事情,袁绍得知这消息后,立马去安排人去了,似乎昨天晚上吃亏了,今天去,定要让那些读书人好看一样。
张麟也随他去折腾了,只要他不来折腾他就行了!
不过当晚间,张麟见到袁绍安排的人马后,他就有点不淡定了,袁绍喊了十几个身强体壮之人,每人身后别着一根短棒,完全是一副要去火拼的架势。
逛个青楼,与白凤儿见上一面,至于这架势吗?难道等他们等楼之后,这群带短棒的人,都围在门口,禁止一切人员出入?
袁绍根本就没有在意张麟的反应,反倒是自觉这种安排很有档次!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行至芙蓉阁,到门口后,张麟见袁绍没有要让这些人散去的意思,他只能开口让袁绍将这些人安排到附近去,这种架势,实在是有些张扬了!
最终,袁绍还是听从张麟的安排,将他喊来的这些人都安排到附近等着,大有一种听令而动的意思。
张麟和袁绍带着程虎还有一两个家奴走进芙蓉阁,刚才的大动静,已经让芙蓉阁里的老鸨王妈妈瞧了个明白,再加上白凤儿已经交代下来,所以这次王妈妈也没让他们等着,直接在前带路,领着张麟和程虎往白凤儿的阁楼中走去。
白凤儿居住的阁楼大门关上,张麟率先坐到桌前,开始打量起这里头的布置来。
原本张麟以为白凤儿所居住的阁楼,会是那种充满脂粉气息的女子闺房,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当然了些。
入门所见之处,是一个红木的博古架,博古架上陈列着大大小小的瓷器青铜古玩,一两株小巧的绿色盆景点缀其中,古意又不落俗套。
正厅中,摆着一张圆桌,桌上放着一套青白瓷的茶具,淡淡素素的样子,没有五彩斑斓,茶具一侧摆放着一架小小的太湖石石景,很有韵味!
正厅两侧,皆有一道圆形拱门,左侧拱门上挂着两串收起的珠帘,往里一瞧,便是摆着一架古琴和一个蒲团,墙上挂着几幅字画,缕缕青烟从一高瓶大枝的瓶花后飘散而出,不知香炉藏于何处。
右侧则是用丝质的侍女屏风所隔,隐隐约约的能看到里头摆放的桌椅,想来这便是白凤儿休息的地方。
屋内的这番装饰,倒是很合张麟心意,能够在这种地方,装扮出这种素雅的环境来,白凤儿倒也有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
“张少爷,袁少爷,久候了!”白凤儿从屏风后款款走出,对着两人微微致歉,看她脸上的妆容,显然是精心装扮过的。
袁绍听到白凤儿的声音,立马起身抱拳还礼,那样子,简直比他见到他爹都殷勤些!
张麟心底很是好笑的瞧了袁绍一眼,也跟着起身。
白凤儿对着两人正式施礼,请两人入座,等两人落座后,她问道:“两位少爷,今日饮酒还是饮茶?”
“喝茶吧!”张麟抢先在袁绍前头说了出来,酒这东西,确实是个调节气氛的东西,不过在这种地方,酒喝多了,难免会发生些什么。
“既然张少爷想要喝茶,那奴家便给两位少爷泡茶!”
袁绍一见白凤儿要亲自给他们泡茶,刚才的一小小不快,立马消失不见了。喝酒之后,他能在白凤儿面前放的开些,不过要是能够享受白凤儿泡茶,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两者相取,自然要喝茶了!
定下之后,白凤儿双手一拍,昨日夜里张麟见过的两侍女,捧着一个红泥小炉和一整套茶具出来。
白凤儿往红泥小炉中填上几段木炭,取铁壶架于红泥小炉上,又取来茶饼,用雕花银锥取茶叶置于竹制茶侧中,动作熟练,行云流水。
袁绍已经被白凤儿的一招一式给彻底吸引住了,一双半开的李子眼,已经瞪大如明珠,要是这家伙口中在往下滴上几滴口水,这就是典型的痴汉相貌了!
白凤儿将前期的工序摆弄好后,笑着对两人说道:“两位少爷,稍等片刻,等水开之后,凤儿便为二位泡茶!”
“不妨事!不妨事!”袁绍几乎是在白凤儿最后一个音将要结束之时,接口说道。
张麟这次实在是没有忍住,直接笑出声来了。
“张少爷,何故发笑啊?”白凤儿见到张麟发笑,开口问道。
“没事,只是想到一个笑话而已。”张麟随口诌了一个借口。
“麟哥,你想到什么笑话了?说出来让我们也开心开心啊!”袁绍完全是想要在白凤儿面前表现的样子。
张麟瞧了他一眼,这死胖子当真是有点难过美人关的命啊!白凤儿都没有任何表示,他就迫不及待的要表现了。
“那我就说说吧!”张麟笑了一下,见两人都吸引过来了,他微微清了一下嗓子,说道:“从前有个胖子,突然从城墙上掉了下去,你们猜这人变成了什么?”
“麟哥,有这种人吗?说书人都说不出这等江湖豪侠来,更加不用说那人还是个胖子了!”袁绍听完之后,直接反驳起来,在他看来这种事情,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
白凤儿倒是细细思考了一下,不过她是微蹙眉头的说道:“张少爷,这人从城墙上掉下来,不就死了吗?还是说有这等跳城墙而无伤的奇人?”
“对啊!你说对了,那个胖子被美色迷了心智,从城墙上掉下去,直接变成了死胖子啊!”
白凤儿直接愣住了,张麟这个说法,实在是...太独特了些!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怎么到张麟口中一说,便让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呢?
细想其中言语,白凤儿眼神瞟了一下袁绍,脸上不知是该做何种表情!
袁绍反应很慢,等白凤儿都反应过来许久后,他终于明白张麟这是在说他了。“麟哥,你太不地道了吧?你竟然说的是我!而且还将白大家给带着了,你太...”
白凤儿轻咳一声,打断了袁绍后面的话,她轻言道:“水烧好了!可以泡茶了!”
白凤儿也不知道她自己为何会打断袁绍的话,这种低级的错误,往日她绝对不会犯的,不过今天却自然而然的做出来了。
袁绍一听能够泡茶了,他也不去找张麟追求他调侃他的事情了,整个人眼神都盯住白凤儿生怕漏掉她的一举一动。
见到袁绍又复而这种举动,他伏低身子,在袁绍耳边小声问道:“胖子,你这般喜欢白凤儿,为何不替她赎身呢?依照你家疼你的程度,白凤儿身价是贵了点,但应该不成问题吧?”
袁绍没想到张麟会问这个问题,他瞧了白凤儿一眼,小声回道:“我倒是想啊!不过我都没有娶正房,我家怎么可能给我纳小妾呢?不过我见白大家对麟哥你有特别的意思,等哪日,麟哥你直接将她收入府中呗!”
本来听的好好的,没想到袁绍又开始乱点起鸳鸯谱来,张麟抬手就给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这家伙,怕是见不得他活蹦乱跳了!
白凤儿对于两人的窃窃私语和动作,她置若罔闻,安静的泡着茶,好像此时在她眼中除了泡茶,便再无任何东西似的。
白凤儿这般恬静的状态,也让张麟和袁绍不自觉的跟着心静下来。
看着白凤儿素手轻柔的动作,深红色的紫砂壶被茶水淋湿,冒出热气,茶叶冲泡第二遍后,清淡茶香飘出,淡褐色的茶水,在盘中瓷杯中如行龙布雨,又恰似凤凰点头,所出美感,让人流连忘返!
茶杯未满,茶香满室,白凤儿持壶落下,柔声道:“请公子饮茶!”
张麟微微吸上一口气,他终于明白为何茶可称之为道了!
两人端杯,正欲饮茶,门外传来一声暴喝。
“张麟你这无耻鼠辈快快出来!”
第七十九章 承认
这一声暴喝,将屋子里的气氛打消的丝毫不剩!
张麟端着茶杯,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喝茶了!
袁绍满脸怒火,这群读书的穷酸书生,当真是觉得自己已经厉害上天了吗?好不容易能够喝上白大家亲手煮的茶,他们竟然挑到这个时候来扫兴!
他端茶杯如同饮酒,一口喝干茶杯里的茶水,各种滋味不知,暴殄天物如牛嚼牡丹!
“麟哥,你暂且坐着,我出去将那群家伙给收拾了!”
袁绍有些上火的说着,他安排的人似乎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不用!外头这群家伙不是点名道姓的让我出去吗?我便去会会他们,老虎不发威,他们还真把我当病猫了?”张麟拦下袁绍,脸色多少有些不善的说着。
忍他们一两次,真当他张麟好欺负吗?好欺负的张麟,早已死了!
见到张麟要亲自上阵,袁绍没有阻拦,有他麟哥在前头,他便可以更加舒畅的伸展拳脚了!
这群欠收拾的书生,这回定要好好收拾一番才是!
白凤儿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安静的如同只是侍茶斟茶的普通侍女一般。
张麟打开房门,见楼梯上,已是站满了人,房门口不远处,由柳宗青带领着的书生被袁绍的家奴挡下,若非有袁绍的那几个家奴,恐怕柳宗青会领着人直接破门而入了。
芙蓉阁中所有人都停下了饮酒作乐,纷纷将目光看向这里,等张麟一出现,盛京城里的纨绔们更是吹起指哨来,也不知是为张麟打气,还是嫌事情不够大!
“刚才谁骂的我?”张麟板着一张脸,目光扫视四周问道。
被张麟这眼神一看,不少书生都下意识的想要后退,眼神更是直接躲避他的目光。
“张麟,你所作的诗词,我等已经找到原人!今日便是过来揭穿你的!”柳宗青也是被张麟的目光看的心中有点发毛,不过这种感觉一出现,他就暗自骂了一声,他们这么多人,难道还要怕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吗?
柳宗青说出这话来,原本还有些畏惧张麟目光的书生们,一下子就感觉找到了主心骨,他们今日就是过来揭穿张麟这种纨绔子弟的虚假面目的,怎么能够退缩呢?
他们可是占着理的!
张麟微微一愣,对于柳宗青说的找到了诗词出处,他都暂时忘了要去追刚才是谁骂他了!
“难道我这个文抄公这么衰,还未展露头角,就被人给揭破了?大梁真有这等文采之人?”张麟心中暗自嘀咕,陷入了沉思状。
张麟这等沉思的状态,落到柳宗青等人眼中,便是心虚了,这更加助长了他们的信心!
今日白大家也在,当着白大家的面揭穿张麟这等虚伪小人的真面目,也可谓是大快人心了!
“张麟,你不过是一个草包而已!靠着家中福萌,买我等读书人的文采,哗众取宠,今日我等读书人便要好好教你做人!”柳宗青大义凌然的说着,誓要为读书人争回面子。
“教我做人?”张麟抬起头来,盯着柳宗青轻声说道。“在你教我做人之前,信不信老子让你做不成人?”
“你一个小小书生,竟敢自比功勋卓越的大柱国,大将军,狼子野心甚大!不知明日是否要叫天下百姓称你为尊呢?”张麟冷冷的说完一句威胁后,又是一顶能够诛人九族的大帽子扣下来。
读书人平生最大抱负,便是教化天下,名留青史!张麟所言之意,换个说法,可能正是他们读书人想要的结果,不过现在张麟说的这些,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啊!
听闻张麟这话后,不少读书人都脸上变色,所谓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柳宗青也被张麟这番话给吓的有点脸色变化,如果一个不慎,他这一辈子的仕途,就可谓是全毁了!
“张麟,你休要给我乱扣帽子!这等朗朗乾坤之下,所有人都看着呢!今日我等只为揭穿你腹中无点墨的事情!”
柳宗青落地有声的话语,立马得到了不少人支持,他们也怕再和张麟胡搅蛮缠下去,鬼知道张麟还能给他们扣上什么帽子来!
柳宗青的不接招,惹得张麟一阵讥笑,没想到眼前的读书人也是那种知晓趋吉避凶的凡人,而不是那种铁骨铮铮的风骨名士啊!
张麟脸上的讥笑,让柳宗青十分的羞怒,他大喊一声,道:“将李兄请出来!”
柳宗青喊完这声后,身上的底气又足了几分,好像只要将张麟的‘罪行’公之于众,他便能占据绝对胜利一样!
看到人群中有人从后面往前来,张麟脸上又多了几分嘲讽的笑容。
盛京城中膏粱子弟用银子买诗词,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往往双方都是选择沉默不语,这等事情虽说没有摆到明面上来,但实际是众人皆是的事情。
膏粱子弟某个时间段用诗词赢了风头,穷酸书生得了银子,互利互惠的事情,倒也说不上苟且!
现在柳宗青竟然主导这事,让最后一层遮羞布落下,还真是有些让人错愕啊!
看着一个穿着发白长衫的枯瘦书生站到前头来,张麟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
光看此人形态举止便知此人胸中无大才气!
可读书人不要起脸来,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李兄,你大可将事情和盘托出!此间有我等在此,张麟这等卑鄙小人定不能拿你怎样!”柳宗青用力的拍着那枯瘦书生的肩头说道,好像他们便是他身后的后盾一样。
枯瘦书生悄悄的瞧了张麟一眼,又赶紧将头低了下去,好像无颜见张麟一样。
看到枯瘦书生这般,柳宗青等人只当是认为他若是此时将所有事情说出,生活便自有难处了。为了打消他的顾虑,柳宗青率先开口道:“李兄,你心中有沟壑,他日定能东门外唱大名!生活之事,有我等帮衬之!”
“对啊!李兄,咱们读书人的脊梁可不能由这等草包纨绔之辈给砸弯了,你收了张麟多少银两,悉数返还便是,不够的话,我们替你还!”
“对!咱们读书人定当帮读书人!绝对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拳拳相助声,让枯瘦书生终于抬起头来,他扭头回望众人,嘴唇竟有些发颤起来。
张麟瞧着这一幕闹剧,讥讽的问道:“那个谁,我曾向你购买诗词?”
听到张麟这声话语,枯瘦书生浑身哆嗦了一下,又将脑袋低了下去,完全一副畏惧张麟权势的样子。
柳宗青等人见到这枯瘦书生这般,纷纷对着张麟怒目而视,恨不得将他这个威吓他人的家伙给绑了堵了嘴!
张麟见这枯瘦书生这般作态,心中更是冷意凌然!既然你想从他身上踏过去,青云直上,那他也不见得能够有好心肠!
“不就是一点小事嘛!有何说不得的!那日我找你买了一首绝句《静夜思》和一首乐府古题的诗《侠客行》,给你纹银一百两而已,你不说,我替你说了便是!”张麟‘大发慈悲’的说了出来,言词之间坦坦荡荡,没有本分害臊之情。
柳宗青等人听张麟竟然亲口承认,脸上纷纷露出欣喜的神色来,按照他们的想法,想要让张麟承认有这件事情,不能说难上加难,但只要张麟咬死不承认,他们对于张麟也是无可奈何的!
毕竟,诗词是从张麟口中传出来的,而不是从李兄口中传出来的!
袁绍一听张麟竟然直接承认了,脸色也是大变,这种事情,怎么能够承认呢!扯皮的官司,要越搅越乱才好!
枯瘦书生听得张麟竟然自己承认了,他眼中闪过一道明亮的光,心中底气一下子就充沛起来。
“对,就是这么回事!”
第八十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枯瘦书生姓李,名唐,是外地人士,三年前落榜,无颜回家,便在盛京城外的村子里住下了,本来以他所学之识,在村中教教稚童启蒙之学,倒也能混个温饱,不过读书人有读书人执拗,让他去教稚童启蒙之学,他觉得愧对自己所学,一来二去,日子一长,便食不饱腹,落魄起来。
换做寻常人,自身落魄了,总得想着如何吃饱饭才是正途,可李唐不然,他终日无事便往盛京城中晃荡,求同乡接济,混迹于各种不花钱的酒局饭局之中,与他相交之人,若不是见他腹中确有一两分墨水,早就与他断绝来往了,不过李唐所为,也是让人心生不快,同他相交之人,也只是维持着表面文章而已。
昨日也不知谁突然想起李唐某日醉酒之后,大声嘶喊了一句‘抬头见明月’,与张麟所吟的绝句相似,便寻访起他来,找了差不多一整天,终于在一个书摊前,寻得李唐在替人代写书信。
李唐被人寻访到的时候,满面通红,感觉替人代写书信,丢了读书人的脸面一样,正欲羞愤离去之时,寻得他之人,赶紧拦住他,将所有事情都向其告知。
李唐本听的是一头雾水,好不容易明白之后,他便直接拒绝了,张麟所作之绝句,根本不是他写的,更加不是他卖给张麟的,他要去将这首绝句占为己有,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不过寻访到他的人,只是以为李唐是为了面子和银子,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他们盛京城的读书人都被张麟给打了一巴掌,不出这口恶气,实难舒心,便不由分说的拉着李唐找了一家馆子,边吃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着李唐。
李唐多日都未见荤腥,好酒好菜一吃,再听得寻访到他的人说可以替他将张麟向他买诗词的银子给补上,而且为了读书人的脸面,城中的不少人都能照拂他一二!
听到这么好的条件,李唐动心了,他几乎什么都不用损失,就能获得城中不少人的照拂,而且只要他强占了张麟所念的绝句,他的名声自然能够传颂开去,以往只能远观的书籍,通过之事之后,估计能够轻松借到,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最大的诱惑点!
读书人不求功名,还不如田间老农!
不过当时李唐也没有当即答应,这种事情,他答应的越快,得到的效果自然越小,他本意是要拖上个一两天,好给他时间‘考虑考虑’,不过计划不如变化,当张麟再次去了芙蓉阁,又进了白凤儿的闺阁后,寻访到他的人立马拉着他找到了柳宗青,便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我承认我卖诗文是读书人的败类,不过家中老母重病,吾一介书生,除了肚子中的几两笔墨,再无长处,吾不卖诗文,还能有何用?吾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中老母死吧!”李唐肯定过张麟买了他诗文的事情后,又突然面色凄苦的诉说起来。
张麟见到李唐竟然开始‘卖惨’起来,脸色神色自是痛苦万分的样子,绝无半点作假之态,他整个人都看愣了!
古人的演技,都这么厉害吗?
柳宗青等人见到李唐脸上的凄苦,原本内心深处对他存有的一丝鄙视,也瞬间化为虚无!
家中生母重病,为了救治生母,将读书人的脸面都抛尽了,又有何妨!现在为了读书人的大义,李唐不顾脸面又站出来,这是何等的情操?
柳宗青等人扪心自问,若是将他们换做李唐,他们能够做到李唐这般吗?
“李兄,孝义之举,吾辈翘首!”有身处异乡之人感同身受,毫不掩饰的夸赞起来。
柳宗青等人听到有人这般夸赞李唐,心头倒也不觉生气,反倒是认为只有经历过这般困苦的人,才能写出那首绝句里头的情怀来!
“李兄,受小弟一礼!家中若有困难,只管开口便是!”柳宗青拱手对李唐说道,自愿自称为弟。
“李兄,算我一个!家中有困难,招呼我一声便可!”
“李兄,家中藏书,李兄要是喜欢观看的话,只管来借便是。”
李唐何时享受过这种待遇,慌忙的对着周遭还礼,脸上多是惶恐之意,不过心中却觉得他自己这步棋走对了!而且还要继续走下去,最好是将张麟弄的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他才能享受这得来的一切,以及今后会得到的一切。
眼前的场面,让张麟徒然发笑起来,这一幕滑稽的场景,也真亏得他们能够这般自欺欺人!
“小子姓李是吧?你们要庆祝,待会再说!你们要替这小子还我银子,我也不着急,不过现在挺想听听你给我写的另外一首侠客行的诗!”
张麟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一手,直接让李唐脸上的神色僵住了,他哪里写过什么侠客行啊!按照他的想法,有张麟自己承认的事实,他再煽动一下身后的这些人,直接将张麟向他买诗的事情坐实下来,到时候自有人将张麟骂的狗血淋头,后面的事情,几乎就与他无关了,他只需享受结果便是。
现在张麟张口要听什么鬼侠客行,他就算是七步成诗,也不见得能够对上张麟手中的诗词啊!
李唐僵在原地,柳宗青等人却是气愤填膺,张麟实在是太狂了点!
你买诗文,已经是属于不要脸了,现在竟然还要李唐当作念出他卖给你的诗文,真当他们读书人好欺负吗?
“李兄,大声念出来给这家伙听听!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差距!”有人大声喊道,既然张麟要找死,他们成全他便是,草包和才子,片刻便能分明!
“对!李兄,念出来!我还就不信了,他能把你怎么样!”
“李兄,我们这么多人在,他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一声声带着气愤的声音传进李唐耳中,李唐此刻却觉得刺耳的紧,额头上也慢慢冒出细汗来。
“这…”李唐想要拒绝,却又想不到什么好理由。
柳宗青见到李唐这个样子,一抬手,制止身后的人呼喊,他说道:“李兄,张麟虽说对你有恩,我知道此时要你做出这等事情来,着实是为难人了!不过我辈读书人,自当磊落光明,他日你受张麟恩惠,今日我等为你多交还些银子,也算是能够对得起他了!但读书人的风骨不能丢啊!”
柳宗青一言,着实让其他读书人深思起来,不处李唐之位,他们着实有些想当然了!这会细细一想,李唐所处之境,确实有些为难了!
通晓此等道理之后,呼喊之声也暂停下来,他们都等着李唐的决定!
张麟颇为好笑的望着眼前这帮人,明明一件一眼能够望到头的事情,竟然被他们弄出这么复杂的情况来,他要是不加一把火,都对不起这群人啊!
“既然你们要为我考虑,我就替那个姓李的小子开口好了!”张麟没有管那些看过来的眼神,自顾自的说道:“头两句是‘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后面的诗句,那个姓李的,你来念吧!”
张麟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在场所有的读书人,他们刚才想通事情关键点之后,都在等着李唐的决定,如果李唐不愿将这首侠客行念出来,他们就权当给张麟留几分面子了!
读书人讲究‘礼义仁智信’,张麟对李唐有恩,李唐不愿再往下,他们也是能够理解的。若是李唐能抛开张麟对他的恩惠,彻底将张麟给得罪死,恐怕他们都要好好想想今后该如何与之相处了!
不过,他们都有要网开一面的心思了,张麟竟然步步紧逼上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兄,今日之事,实乃张麟此子欺人太甚!怪不得李兄,为读书人的风骨,还请李兄为自己正名!”柳宗青对着李唐一揖到底。
柳宗青一揖到底后,身后几乎所有读书人都学他,对着李唐一揖到底!
张麟看着站在最前头的李唐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大声嘲笑起来,道:“怕是这姓李的不知何为侠客行吧!”
第八十一章 丢出去
“张麟,你太嚣张了!李兄所作侠客行,虽为救生母而卖你,受你恩惠,可诗文是他所作,如同自身子嗣一般,你竟然说他不知为何物,你欺人太甚!”有一书生,须目大开,脸色涨红,恨不得将一嘴的口水都吐到张麟脸上来。
张麟大笑,指着那人说道:“既然这首侠客行是这姓李的子嗣,那便让他吟诵出来!他若是能够吟诵出来,我张麟当着你们的面给他赔罪又如何!”
张麟喊出这种条件,所有人都看向了李唐,只要李唐吟诵出来,那么他们的面子就彻底找回来了。
面对所有书生的目光,李唐额头上已是挂满汗珠,心中更是恨不得此刻就能有穿墙之术,快快逃离这里才是。
张麟两句诗文,仅二十个字,仿佛全是写物而不写人,但侠客的气势、风貌,就栩栩如生地展现出来了。李唐虽自认心中有点笔墨,但绝无可能二十字便写出这等意境来。
后面的诗句,李唐不知为何物,但要强行狗尾续貂,不需要张麟点破,在场的读书人都能直接分辨出来。
“诸位,还是不要了吧!我…”
李唐想要找借口溜走,张麟却不给他机会,轻拨腰间悬挂玉佩,叮铃声响,念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整首诗,一气呵成,顿挫有序,豪气自生!
袁绍有些听不明白这首诗的具体意思,不过那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让他心生澎湃,恨不得佩剑而行,遇麻烦事,拔剑而止!
“麟哥,写的好!”袁绍终究是吃了不读书的亏,心中所有情绪,只能用‘写得好’三字来形容。
再观柳宗青等人,只要不是心思愚笨之人,皆面色难堪!
张麟口中这首侠客行,侠气十足,豪迈之风颇重,绝非他们这种文人能够轻易写出来的!若说李唐能够写出那首绝句来,他们倒是有九成的信服,毕竟李唐身处异乡,思乡之情流露,能够写出那首绝句《静夜思》来,算不上什么新奇的事情,可这首侠客行,如无豪侠之辈为伴,自身性情又豪迈,断然是写不出来的!
“敢问张少爷,诗中是否是史中未曾有过的两国?”在众人沉默不语的时候,白凤儿突然出声问道。
张麟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白凤儿,没想到她竟然能够从诗中找到这点出来,着实厉害!
大梁之前的历史,张麟自是了解过一遍,有与他了解相似的朝代,也缺了不少他熟知的朝代,赵国和战国,自是不存在于历史之中的,信陵君,侯嬴、朱亥等人,更加不可能存在。
白凤儿能够直接看出其中的东西来,想必自是胸中才学不菲之辈。张麟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不存乎于任何经史子集中,也不在任何书籍当中,这等豪侠,皆是我臆测而来。”
白凤儿和张麟的话,无异于在在场所有读书人的脸上扇了一个响亮的巴掌,李唐就算是在厉害,也不可能能够猜到张麟心中所臆测出来的事情,而成诗的吧!
“你胡说!血口喷人!明明是我想出来的,当日我告之与你,你竟然强占为己有!”李唐恐怕是孤注一掷了,想要做最后的一搏了,狰狞着神情,指着张麟大声吼着。
有听到李唐这解释的人,脸上蓦然涌出一丝希望!既然李唐能够写出静夜思这等精妙绝句来,那想出一些不存在的国家,豪侠来,也不见得不存在!
张麟看到枯瘦书生指着他,脸上写满了狰狞,眼中更是带着疯狂,他这个样子,让他心底彻底冰冷起来。
原本他只是想将这个冒名顶替之辈,羞辱一番,在众人面前揭穿他,由这人恶心这群读书人一下便好的,可他没有料到,这枯瘦书生竟然为了前程想要将他当做垫脚石,踩到底下不可翻身!
若是他只是同这群读书人一样,没有什么背景的人,那么他一辈子可能就得被这个枯瘦书生给毁了!
人心,最是可怕!
可惜啊!他张麟好歹也是盛京城里的膏粱子弟啊!
“程虎,给我将这不知廉耻之辈,从楼上丢出去!”张麟冷声喝道。
程虎听命而前,李唐吓的双腿发软,面色苍白。
张麟看都不看这枯瘦书生的样子,自顾自的说道:“有才华,老子还能作势当个惜才的人,不过没才华,还想占据老子的东西?呵!给你机会,但要看看你命硬不硬!”
程虎所有行动好像都在配合张麟,等张麟话语言尽,他也走到李唐身前,一手揪住李唐胸前衣襟,单手就将李唐给拽到身前。
“柳公子,救我!”被程虎抓住后,李唐终于‘开窍’,大声呼救起来。
柳宗青等人见李唐被程虎所擒,心中多有不情愿,不过为了读书人的声誉,他们至少不能看着张麟命人真将李唐给丢出去。
“张少爷…”
“程虎,谁若敢求情,一并扔出去!”张麟直接打断了柳宗青的话,同时还催了一声。“还不将这孙子丢出去,等着过年吗?”
程虎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凶狠,腰腹用力,一手抓李唐胸襟衣物,一手提住李唐腰带,虎吼一声,如掷沙袋,直接将李唐顺着窗户处向外抛去。
“咔嚓!”
窗棂破碎,李唐还来不及发出痛哼声,便有重物坠地之声传来!
柳宗青等人直接呆傻了,张麟所举,简直暴戾啊!
王妈妈也看傻了,她听到的传闻,简直和见到的张麟,完全是两个人啊!
不过震惊过后,王妈妈赶紧派人去查看那该死的书生到底是什么情况,要是在她这里出了人命,张麟能够躲掉,她可需要费上一番功夫啊!
小厮快速回报而来,悄声说道:“王妈妈,那书生腿脚折了,一只手已被骨头刺穿,估计治好都是废的,人还活着。”
听到人还活着,王妈妈便不打算管这事了,不过眼睛一瞧楼上站着的张麟,她心底又有点突突,只得吩咐道:“喊上几人,拉着那赔钱的玩意去医馆,是死是活,全看他造化了!”
小厮不敢耽搁,快速退了出去,王妈妈抬头看向楼上,只求张麟这尊凶人,可别再惹出什么事端来了!
“啊!李兄的手脚断了,今后恐怕是废人一个了!”
楼外终于传来了寻迹而去之人的声音,听到这声,柳宗青等人终是从震惊中醒过来!
“张麟,你好胆!这番草菅人命之事,你竟然未有半点含糊!你当我等读书人为何物?”可能是被张麟举动气的冲昏了脑袋,一人直接大声喊道,似乎要为李唐讨上一个公道,也要为读书人找回几分面子。
“读书人?哼!就那样的?还是说你们的先生都教会你们厚颜无耻,胆敢巧夺他人文章了?”面对还有不知死活之人,张麟直接质问过去。
问话之人,顿时语塞起来!李唐所作所为,着实让他找不到半点反驳的机会。
“呵呵,读书人!”见那人低头,面带羞愧,张麟又冷冷的补了一句。
这一句,又像是一个无声的巴掌,重重的摔到了这群读书人脸上!
李唐,是他们找来的!
第八十二章 烂摊子
教训一个落魄书生,又恶心了一帮子读书人,今夜又见了白凤儿,张麟也觉得闹够了,他招呼袁绍一声,道:“我们走!”
袁绍嘿嘿笑着小跑过来,刚才张麟的表现,实在让他感觉太解气了,以往这帮破读书人都看不上他这种人,今天他们被他麟哥给收拾的一个屁都不敢放,实在是太爽了!
柳宗青等人见张麟他们要走,下意识的拦着不让走,张麟他们羞辱了他们一番,他们就这样让他们飘飘然的离开了,到时候他们不就成了众人口中的笑柄了?
张麟见到这群人不让路,他对袁绍说道:“胖子,把你喊的人都叫过来,谁要拦着,直接给我打废他!反正已经弄废一个了,也不差多几个!”
“好的,麟哥,你就瞧好吧!”袁绍满脸肆意的笑着,没想到他还能有露脸出风头的时候啊!
“去!把人给我叫过来,这群孙子既然想在床上躺着,袁爷也不能让他们失望不是!”袁绍对张麟是马首是瞻的样子,对跟着他的家奴却是一脸的纨绔气度。
“少爷,您等着,小的立马叫人过来。”跟着袁绍来的家奴也是跃跃欲试的样子,痛打一群读书人,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可以吹嘘许久的事情。
程虎默默站到张麟身前,只要张麟一声令下,他便可领着人,直接打下去。
对付一群书生,他的勇武绰绰有余!
柳宗青等人见到这个直接将李唐生扔出的凶人站到了最前头,吓的一阵慌乱,毕竟谁都不想像李唐一样,被他直接扔出去摔成一个残废。
站在楼下的王妈妈见到这场面,立马感觉坐蜡了,如果张麟他们真的把这群书生给打了,那么她这芙蓉阁就别想开下去了!那群书生别的本事没有,那一张张嘴,那一纸纸文章,足够让她这芙蓉阁开不下去!
“哎呀,这都是干什么啊!怎么说着说着还要动手了呢?大家都是读书人,君子动口不动手啊!”王妈妈一边往楼上挤,一边挥手叫停着。
好不容易挤到白凤儿阁楼前,王妈妈对着张麟和袁绍赶紧鞠躬赔笑,道:“张少爷,袁少爷,老身来处理,老身来处理,你们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看到有人要出来搅和,张麟便由着王妈妈去了,他又不是真纨绔,不是非得杀出一条血路才罢手的人。
见到张麟首肯点头,王妈妈心中稳了一半,她对着张麟赶忙谢过后,转身对柳宗青等人劝道:“各位公子,你们都是来我芙蓉阁享乐的,没必要伤了和气!为了照顾各位公子的心情,今日芙蓉阁酒水免费,各位公子意下如何?”
不少读书人听到王妈妈给出这个台阶下了,立马顺坡下驴的点头称好,这个时候要是不知道进退,那么待会张麟和袁绍喊过来的人,可就不会管你是不是才高八斗了!
即便张麟和袁绍喊过来的人,比他们这边人少,但他们自己打架是什么水平,他们能不清楚吗?仗着人多势众动动嘴皮子还行,打架,给他们三打一的机会,都不见得能够占到便宜。
王妈妈听到不少人都愿意同意她这个要求,她心中已经有九成把握把这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现在只差柳宗青这几个带头的点头同意,这件事情就算完了!
“这就打算算了?你们读书人这么好欺负吗?”
王妈妈都感觉事情差不多要结束了的时候,对面走廊栏杆上撑靠着的一个纨绔少爷大声笑问道。
听到这不嫌事大的话语,王妈妈当时脸上就怒了,不过当看清是何人说的后,王妈妈只能讨饶道:“云少爷,您就别折腾老身了!这事情再闹就大了!老身今天对给你找两个姑娘来陪你如何?”
被唤作是云少爷的人,等了一会,见柳宗青等人没有说话,便笑着说道:“行,就听你的。”
他想看戏不假,不过他不想被当成故意挑事的人,或者说不想被当成这么明显的挑事人!
柳宗青这帮书生要是真的开口了,那么他事后能够把自己摘出去,还能看上一场大戏,但现在柳宗青这帮书生不吭声,他要继续说下去的话,估计芙蓉阁背后的人,也得找上他家了。
王妈妈见到这个云少爷答应下来,心中稍微安稳起来,只求别再来这种大少爷来故意挑拨事态了。
为了不夜长梦多,王妈妈赶紧对柳宗青几个领头的人问道:“几位公子,你们觉得如何啊?”
柳宗青深吸一口气,现在这个时候,他还能保持理智,没有被外力给影响了,虽说心有不甘,不过这个时候最好借着王妈妈给的这个台阶下,不然最后吃亏的,必然是他们这群读书人!
“我等觉得王妈妈安排的合理。”柳宗青带着憋屈的劲,有些生硬的说出这话来。
终于等到这话,王妈妈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她习惯性的笑了一声,对着张麟和袁绍招手道:“张少爷,袁少爷,事情解决了。”
张麟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对于老鸨王妈妈能够解决这种事情,一点都不觉得惊奇,她要是没有这等手段,她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立足。
“胖子,咱们走了。”反正没有什么事了,张麟也不愿多停留,招呼袁绍一声,由程虎在前开道,张麟跟在其后。
有程虎开道,又暗地里输了一截,这群书生自然不敢再拦,甚至说还主动把道让出来,恨不得让张麟他们赶紧走一样。
袁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头抬的老高了,在经过柳宗青等人身旁的时候,他还故意撞了他们一下,那态度,简直是要横着走了!
被撞的人正想发作,不过赶巧的是,袁绍带来的家奴们都拿着短棒冲了进来,那些被撞的人见到这些人冲进来,哪还敢吭声啊!
当袁绍走下最后一节楼梯,看到围在他身边的家奴们,他感觉这么些年了,从来没有这般痛快过,当即说道:“你们这群家伙,赶爷今天高兴了,回去后找账房每人领十两银子!”
袁绍这群家奴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落到他们头上,一个个都兴奋起来,大声叫着袁绍的好,这场面好不热闹!
张麟回头看了一眼,对于袁绍这种土财主直接丢出去几百两银子的手笔,只能微微摇头苦叹啊!
袁绍被这群家奴吹捧的高兴了,回头看了一眼,大声嘲讽道:“这一帮读书人都没有我麟哥一人厉害,都读的什么书?赶紧回家种地吧!省的浪费笔墨!”
张麟都被袁绍这话给弄的停住了脚步,他回头一看,只见芙蓉阁里的书生,都红着眼看着他,恨不得生撕了他一样!
张麟无奈了,无语了!
这袁胖子怕是恨不得他被弄死吧!这仇恨给拉的!
顾不得搭理袁绍,张麟赶紧急走几步,泥人都有三分火气,这一晚上把这群读书人彻底惹毛了,鬼知道其中是不是有那种不要命的愣头青啊!
袁绍不知其中几味,见张麟竟然快走了,他赶忙在后面喊道:“麟哥,你等等我啊!”
白凤儿听到袁绍这声,没忍住的笑了出来,在这较为安静的芙蓉阁中,显得突兀异常!
白凤儿笑出声后,自知失礼了,竟然没有想办法挽救,而是像个害羞的小娘子一样,直接跑进了阁楼中,还一把关上了大门。
老鸨王妈妈见到白凤儿这个样子,老脸一黑,一口浊气直接从鼻子中喷了出来,恨不得将白凤儿拉出来打上一顿!
不过,她现在不得不替他们这些人收拾烂摊子!
第八十三章 堵门
张麟自以为袁绍留下一句讽刺的话,他们并未和芙蓉阁里的读书人有正面交锋,对于那群读书人而言,最多就是心中有点闷火而已,不过事实证明,他想的太简单了。
经过一夜的发酵,一大清早,竟然有书生在门外叫喊,让张麟出来比试诗词。
张麟在睡梦中被门外书生的叫喊声给吵醒,被人搅了好梦,他怎么可能还是好心情呢?当时便叫程虎将门外叫喊的书生给轰走。
也不知道是轰走这书生,成了导火线,还是原本盛京城里的书生就打算过来,吃过早饭之后,张麟所住的地方,就没有消停过。
起初,张麟还出门亲自赶跑了几波人,可惜后来那群读书人越聚越多,直接将胡同给堵住了,要不是这群读书人心中都有圣贤之道,只在门外大声呼喊,就单凭那扇木门,根本挡不住那群群雄激愤的人!
住在同一胡同里的人,起初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一个个的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不过一打听之后,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这么一大群读书人要找大柱国的孙子比试诗文,他们心里就乐开了花,只要手头没活之人,都找了点零嘴,或倚或靠的,在自家门前坐等热闹发生。
最开始,胡同里的人还能远远瞧见从门里走出来的张麟,见张麟那霸道行为,胡同里的人都觉得张麟不愧是高官之后,可几次之后,胡同里的书生越聚越多之后,只听得见书生们的呼喊声,便再也看不到张麟的身影了!
不过想想也是,屋外都被围堵的水泄不通了,换做是他们,他们也得害怕的躲起来,半步家门都不敢出!
想到这点,胡同里不少人,都觉得身份好像不自觉的提高了!张麟其实也是同他们一样的人,不见得能够好到什么地方去!
只听书生单一的呼喊,让张麟出来比试,而不见张麟有任何答复,胡同里的人听久之后,也感觉有些乏味的!不过有心思活络之辈,竟然从自家水缸中挑出一桶水来,大声喊着一瓢水一文钱,开始做起买卖来。
初见邻里吆喝,胡同里的人纷纷在心底嘲笑此人,一瓢破井水,要一文钱,这是想钱想疯了吧?路边那种贱货大碗茶,都只卖一文钱两碗呢!
可真当有书生掏钱购买之时,胡同里的人几乎都疯了,这简直是在捡钱啊!
各家各户都开始学着吆喝卖水起来,甚至有人家中重新燃起炊烟,看样子是打算卖吃食了。
胡同里每家每户都掂量着手中的铜钱,再往张麟所住的地方看时,嘴角都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们真心希望张麟最好终日不出来才是。
中午时分,张麟坐在屋内吃饭,屋外依旧嘈杂,程虎出声问道:“少爷,要不我回去喊人过来,将这群书生全部轰走。”
哪怕是听惯了战场厮杀声的程虎,也被门外书生们给吵的心烦意乱了。
张麟端着饭碗,安静的吃饭,没有一点要答应的意思,好像屋外那群书生的叫喊声,都不存在似的。
对于张麟来说,屋外的这群书生,如同前世群体事件一样,他自是见过不少,对于这种情况,冷处理才是最为有效的处理方式。
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要做的。“你出门一趟,派人去打听打听,这群书生是自发过来的,还是有人安排过来的!同时更五城兵马司的人通个气,若是有人敢破门而入,直接让他们抓人,打伤打残都没事!”
程虎听张麟这话,便知张麟心中有对策,也不多说,点头之后,直接出去了。
妙玲儿听着外面一刻都不消停的呼喊声,有些担心的问道:“少爷,这群读书人不会冲进来吧?”
“不会!真要冲进来,他们早就冲进来了!也不会等到这时。”张麟微微宽慰道,屋外的书生都喊了一早上了,要是其中有奸邪之辈,早就煽动着他们破门而入了。
妙玲儿瞧着张麟一脸运筹帷幄的样子,心中镇定了不少,只要屋外的书生不做出对张麟有威胁的事情来,她反倒是觉得同张麟待在一块,挺好的。
午饭过后,张麟直接选择了去补觉,根本就不在乎外面的叫喊声。
等他醒来,天色有些昏黄,程虎不知何时回来了,不过屋外的叫喊依旧存在,较之上午时分已经小了一大截。
“弄明白怎么回事了吗?”张麟接过妙玲儿递过来的手巾擦完脸后,对程虎问道。
“少爷,这群书生都是自发过来的,原因是昨夜袁少爷在芙蓉阁里说的话。他们就是想要同少爷你比试一番,证明少爷你的文采不如他们。”平常不怎么说话,没什么表情的程虎说出这些话来时,眼角都忍不住藏着笑意。
听到这个原因,张麟嘴角一阵抽搐,哪怕早上有猜到可能有这原因成分在,可真当听到这明确的答案后,他真想把袁绍那张破嘴给缝上。
这哥们拉仇恨的本事,简直同他身上的那身肥肉一样,厚的惊人啊!
不过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是不可能收回的!
“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外面大部分书生见不到少爷后,都离开了,只剩下一小部分人还在外面坚持,不过看样子过不了多久,便也会离开的。”程虎分析道,虽说张麟不搭理他们,是挺不错的做法,不过在程虎眼中似乎好像有点欠佳的样子。
张麟点了点头,这群书生只要不是有人故意召集过来的,过了那个劲头,自然会离开的。
“晚上吃什么?”事情差不多算完了,张麟对妙玲儿问道。
“少爷,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做!家里若是没有的话,我出去买。”
听到妙玲儿要出去卖菜,张麟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要是让妙玲儿出去的话,搞不好那群等了一天的书生会将枪口对准她。
“不用这么麻烦了,家里有什么就做什么吧!”
妙玲儿点了点头,准备开始去忙了,时间也悄然而过,屋外也渐渐冷清起来。
等妙玲儿做好晚饭,张麟让他们将饭菜放到枣树下,被这群书生围了一天,他都感觉没怎么出过门,晚饭在院中吃,算是弥补一下。
三人在枣树下坐好,想趁着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去,便将饭菜给吃了,不过三人刚吃两口,一道黑影就从院外飞了进来。
“小心!”
程虎大吼一声,直接丢掉手中的饭碗,一把拉着张麟就往外撤。
“哐当!”
一只菜碗被打破,汤水溅了妙玲儿一身,不过这还没完,又有几道黑影落进院中,砸在地上微微有些发闷。
程虎让张麟躲在枣树后面,他拾起长刀,几个起跃便跳到了围墙之上,目光中见几个穿着长衫的书生往外跑去,他也不敢去追,生怕有人会对张麟不利。
跳下围墙后,程虎对张麟说道:“少爷,是那些书生。”
张麟脸色发黑的看着地上那些团成团的纸张,让程虎捡起一份来,程虎从地上捡起这些纸团,剥开纸团,丢掉其中包裹着的石头,递给张麟。
张麟扫了一眼,直接将这些纸团揉捏成团,丢到地上,嘴里骂道:“这群混蛋玩意!”
包裹着石头的纸团是那些书生写好的诗词,张麟不出门应战,他们就想出这个法子来了!
再看到妙玲儿正用绢巾擦拭身上的汤水,张麟火气又上升了几分!
吃饭的饭碗都被他们给砸了!
这群读书人真当他好欺负吗?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张麟整张脸直接黑了下来。
往屋里丢石头,也就罢了,现在还敢上门挑衅,真当他是泥捏的吗?
“程虎,给我开门!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抗不抗揍!”
第八十四章 嚣张
程虎心头也是有火气的,老人常说雷公都不打吃饭的人,可现在他们桌山吃饭的饭碗菜碗都被人砸了!要不是担心还要书生学那几人往院子里丢石头,砸伤了张麟,程虎绝对会将那两孙子打成猪头,然后丢臭水沟去的!
不暴打他们一顿,难消他心中的怒气!
现在竟然还敢来敲门,程虎也不管现在这些敲门的人是否有这个心思,但敲门的人,他打定了!哪怕是让敲门的人充当那几人的替罪羊,程虎也感觉能够舒坦一点!
程虎将手中的长刀往上抛了一点,手掌握住最舒服的位置,大步往门口走去,‘请’不进来门口的人,那他就会‘硬请’了。
大门一开,程虎手中的刀鞘,直接往前一探,也不管看没看清门口站着的人,直接用力刀鞘勾着那人脖子,直接往院子里拉。
“程虎,你干什么?”
袁绍有点被吓着的声音响了起来,哪怕他份量在那里,都被程虎给硬生生的勾进来了。
听到袁绍的声音,程虎往门外看了一眼,差不多都是见过的袁家家仆,程虎脸色不见得有什么表情,只是冷声问道:“刚才敲门的就你们?”
“不然呢?都这个时候,还有谁来敲门啊?白天的时候,我倒是想来的,不过那群只会读书的穷酸书生们把胡同都堵了,我怕会给麟哥惹麻烦,所以才等到那群书生都走了,这才过来的。”
“哼!怕死需要找这借口吗?”程虎冷冷的说了一句,直接揭穿袁绍抛出来的遮羞布,要不是袁绍嘴贱来上那么一句,他们能有这个受气的局面吗?
袁绍被程虎这么说了,心头自然不乐意,哪怕程虎说的是那么一点点的实情,可怎么着都得给他面子吧!不过他见到程虎明显有不快的情绪,他果断的选择了闭嘴!
“麟哥,我来了!”袁绍对着程虎嘻嘻一笑,转身就对张麟热情的打起招呼来。
程虎见到袁绍这种态度,双眼翻了一个白眼,胖子果然皮厚!
张麟见到袁绍过来,对着他指了指旁边的小竹椅,袁绍瞧着妙玲儿在一旁收拾碎掉的碗筷,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掉了,有点忐忑的坐到张麟身边。
“胖子,给我找人连夜做出十个带雨棚的告示板来。”
“麟哥,干什么?”袁绍突听到这要求,感觉十分怪异。
“那帮破书生都砸了我吃饭的碗了,我要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还真当我好欺负了!”说起这个来,张麟就来气,吃顿饭,还特么的被人把碗给砸了!
袁绍一听便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当即拍着胸膛表示,绝对没问题!这点小事要是都办不好的话,他还怎么跟着张麟混?
不过,他答应是答应下来了,却对张麟想要怎么着报复那群书生,半点详情都不知道。“麟哥,你要怎么教训那群书生呢?”
“你过来,我说给你听!”张麟让袁绍附耳过来,小声在袁绍耳边说起他的计划来。
袁绍越听眼睛越亮,听到精彩处,更是一巴掌拍到大腿上,响亮的动静声,似乎打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听明白了吗?”说完计划,张麟对袁绍问道。
“麟哥,你这招太狠了!我立马找人去办!这要是不恶心死那群读书人,我袁字都倒过来写!”袁绍双眼放光的说着,对于这种‘作恶’的事情,他是百万分的愿意啊!
张麟点点头,示意袁绍现在就去忙吧!
袁绍为了让张麟的计划能够实施出来,也不假手他人,直接亲自去监督去了。
晨光微曦,打鸣的公鸡,抖索着羽毛,打算叫醒天下!
不过,今日,它失业了!
“铛铛铛...”
“铛铛铛...”
“铛铛铛...”
刺人耳膜的锣声,突然在盛京这座尚未苏醒的城中响了起来,守了一夜城防的士卒,原本有点昏沉的脑袋,直接被惊的脑后一凉,心脏如擂鼓,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以为是有敌寇来袭。
不过当守将察看完城外情况之后,这阵慌乱才停息下来,也确定了锣声,离他们较远!
所有士卒嘴上都叫骂着,恨不得将那敲锣之人给打死当场!
你特么的大清早的敲什么锣,家里死人了吗?
离着较远的守城士卒都是这番反应,更加不用提首当其中的太学了!
睡在太学里的老夫子和学子,直接是被锣声给吓醒的,年长一些的老夫子更是直接从床上挺了起来,胸膛里那颗年老的心脏,砰砰直响,他们的气息更是粗壮如牛!
也亏得太学里的老夫子身子骨还算硬朗,朝廷没有亏待过他们,不然真说不好,这一串急促的锣声,能吓死一两个老夫子!
太学祭酒张威张夫子坐在床上,深吸了几口长气,才将那股被吓着的心悸感觉给压下去,而他此时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细汗。
身体状况好转之后,张威脸上便布满了一层薄怒,他的太学的祭酒,本不需在太学中留宿,不过身为太学祭酒,他自当要身体力行,同时他留宿太学之中,也可让太学的学子遇到不懂之处,好前来讨教学问,解惑答疑。
太学所在之地,离声色犬马处所,相隔较远,为的便是让太学的学子能够有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一门心思的做学问,当日荣登金殿,也好造福一方百姓,共荣社稷!
太学所处的地方略偏,但也不是车马行至无烟所的地方,周边也是存有百姓商贩的,对于这些百姓商贩的营生或者婚丧嫁娶,太学自是保持着接纳,或者说是希望周边有生气,却又不算打扰太学学子学习的一个态度的。
不过今日太学外面的锣声,着实让张威生气了,一方面是他年岁较高了,睡觉的时间,自是不如太学里的学子,况且他还得每日查看太学里夫子教书育人的情况,一天下来,自是疲惫,每日清晨时分,鸡鸣之后,他才能够多贪睡小小的一炷香时间,而这好不容易睡好的时间,便是支撑他一天工作的保障!太学里的夫子和学子都知晓张威有这个习惯,所以就算有人早起诵读圣贤之言,都会远离张威所居之所。
另一方面是周边的居民,哪怕是婚丧嫁娶之事,都是正常时间段进行的,绝无有天不亮就开始的,再者生活在周边的百姓,都知晓太学是什么地方,自然也不敢打扰这里的学子和夫子,毕竟从这里走出来的人,有很大机会是要当朝为官的!
但今日这锣声,直到此刻都未见停歇,张威要是还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捣乱,他这大半辈子的书,那就全白读了!
张威有些黑脸的掀开身上的被子,仪态都顾不得收拾,从屏风上取下罩衫往身上一披,推开门便大声问道:“院外是何事?”
早就等在外头的仆人,快步走到张威面前,回答道:“张祭酒,听说外面有人放了一排告示栏,请人在敲锣呢!”
“告示栏?”张祭酒表情微微愣了一下,太学门口放告示栏,这是什么路子。
“对,就是告示栏,好像写了一些诗文,太学里的学子们听到这情况后,都有些躁动了,一个个的都想冲出去动手打人了,唐夫子他们正拦着呢!”
仆人将得知的消息告诉张威,张威神色都有点不对劲了!
在太学门口放上写着诗文的告示栏,做出这事的人,是要藐视全天下的读书人吗?
狂士,狂儒,他倒是见过不少!可此等疯魔之人,在张威认知中,也是独一份啊!
要是让张威再年轻个三十岁,他也会同那些太学里的学子一般,撸着袖子去打人啊!
这太特么的嚣张了啊!
不过,岁月不饶人,张威已经过了那个轻狂的年纪了,虽说对院外很好奇,不过身为太学祭酒,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带我去看看那些学子!”
第八十五章 看看
等张威来到太学前门影壁处时,他才觉得刚才仆人说的太轻松了点,要不是摄于太学夫子的威慑,恐怕这群学子已经打出门去了。
“夫子,请你们让开,让我们去砸了院外的那些告示栏!”
“对啊!夫子,不管是何人放置的,他这样做,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夫子,你们要责罚,我们认!但等我们砸了那些告示栏再说!”
“夫子,我们不是针对你们!实在是那人太可恶了!”
“......”
看着不少衣衫不整,群情激奋的学子,张威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拦在前方的夫子们见到张威已经站到这群学子身后,他们全部不言语了,这群学子见到挡在前头的夫子突然不言语了,正以为是夫子们默认他们的行为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喝斥!
“都打算干什么去?瞧瞧你们的样子,还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吗?”
听到这一声喝斥,不少学子都悻悻的把头低了下去,在太学中,谁的话,他们都可以不当回事,但太学祭酒的话,他们绝对不敢有半点忤逆的!
只要太学祭酒发怒,将你从太学中赶出去,天下之大,任何一家书院都不敢要你,哪怕你心灰意冷,想靠着教书以此为生,恐怕也只得去那种消息闭塞的地方当个教书先生,其他地方,只要消息能够畅通的,任何人都不敢用你这种身上有‘污点’的人!
当然,张祭酒从来都没有赶走过人!
太学祭酒,是朝廷从五品的官职,这个从五品的官职,并不比二三品的官职来的轻!迫于张祭酒的官职威慑是一方面,更多是对于张祭酒学问的佩服!太学中几乎没有人没有不向张祭酒请教学问的!
张威见到这群群情激奋的学子都安稳下来,脸上不见得有好脸色,反倒还哼了一声,接着训斥道:“你们一个个的饱读诗书,一个个嚷着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哼!别想这些了,就你们今日的样子,老夫只能说一句,赶紧收拾包袱回家去!真要让你们去治理天下,老夫是第一个不放心的!”
“每逢大事有静气!这句话,你们谁未读过?”张威走进人群中,口中的唾沫星子更加多起来。
“读过圣贤的文章,你们就是这般做的?那你们和没有读过又有什么区别!真要让你们为官了,老夫心中都不安稳!”
“一些个小小的告示栏就将你们激的如同斗鸡之态,若是在你们面前搁上几条,十几条,甚至上百条人命,你们是否还得请百万士卒来给你们撑门面呢?”
不少人脑袋越垂越低,耳朵根子都羞愤红了!
见火候差不多了,张威也不继续说下去了,真要说过了,反倒是容易坏了这群学子读书的本心。
“我辈读书人,学的是天下艺,施的是造福一方之术!心中有良心,无愧天地,便可!”张威作为太学的祭酒,自然要引导这群学子心术。
人群中,有人抬头,有人眼中闪光,张威瞧着心中大感欣慰!
太学祭酒的位置,他已经坐了不少年头了,太学的学子一批接着一批的走出太学,飞黄腾达者,有!泯为大众者,多!
成材者,需天时地利人和!这是张威控制不了的,不过作为太学祭酒,张威只求太学学子一点,堂堂正正的做人便可!
今日,能听懂他所说之言者,多数都为他看好之人!足以欣慰之了!
“白纪,说说你的看法!”张威突然点名道,育人者,自然不可一味的强压,适时的让他们中间者说说,梳理梳理,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被张威点名的白纪,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生的面若白玉,剑眉浩目,脸上恰似总有温和笑意,青丝挽发,一根乌木簪子穿发髻而过,身上是一件洗的发白的儒衫,清贫中带着不折的风流。
“是,祭酒。”白纪对张威行了一礼,开口说道:“祭酒所言甚是,吾辈读书人,何尝需要做那意气之争?读好我们的书,早日金榜题名,而后造福一方,才是我们肩头的责任!”
张威满意的点了点头,灰白的胡须都被他多捋了几遍!
白纪在太学中,自是那种才德兼备之人,只等科举一考,自是大有希望中榜三甲之类!
若单单只是这般,张威倒也不至于对他这么青眼相加!其实白纪还有一个身份,或者说他从未向太学学子公布的家世之谜!白纪是当朝左丞相之子,按说以他之家世,进入国子监学习文章,都是可以的,不过白纪进入太学,完全是凭自己才学进入的,与他的家世没有半分关联。
当初张威得知他身份后,还特意找过白纪,白纪当时的回答,让张威回头大饮了两碗酒水。
“祭酒,当我是普通学子便可!”
一个重臣之后,能有这般理解,他日若为官,定是为百姓谋求福祉的好官!
“不过,自古便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今日有人在我太学门口摆下阵来,我太学学子若是不应战,岂不是堕了名头!”
白纪这话,让张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白纪,你这话说的,可是认真的?”
白纪心中有点想笑,平日里挺注重仪态的祭酒,此时头顶上的发丝,都有一丝凌乱,想来也是急匆匆过来的,心中不免也会对院外那些敲锣之人有不满才是!
“祭酒,既然人家已经找上门来讨教,我辈读书人虽不可有争强好胜之态,但胸中的笔墨,终归是要见人的!哪有退缩之理!”
张威瞧了白纪一眼,眼睑一阖,道:“既然如此,你们可以诗文会友,不可生出事端来!”
被人惊吓一番过后,张威也不是圣人,自然不存在权当没事之感,不过必要的叮嘱,还是要的!况且有人在太学门口摆下阵来,太学之中没有人能够应战,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讽刺!
众学子一听张威松口,纷纷大喊起来,打人闹事不许,难道他们还不能用笔墨来回击吗?
能够在太学中求学之人,谁腹中没有几分墨水?谁心中又没有几分傲气呢?
既然有人想用诗词来挑衅他们,他们便以诗文回击回去便是!
张威嘴角闪过一丝笑意,瞬间又消失不见,太学里的学子安逸太久,也适时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了!
最好院外之人,能够挫挫他们的锐气才好!
张威心中如是想道。
对着拦在前头的夫子们挥挥手,张威示意他们可以让开了。
夫子们见到张威已经做出决定来,便从学子前头走开,学子们见夫子们走开,一群人如出栏之兽,一窝蜂的往大门处走去。
有夫子走到张威身前,面带难色的说道:“祭酒,咱们就这么放他们出去,是不是不太好?我担心他们闹出事端来。”
“有白纪在,出不了什么事的。”张威很肯定的说道。
张威这话一说完,立马有夫子说道:“祭酒,我怕白纪也控制不了这群学子啊!院外放置那些告示栏的人,做法实在是太让人火大了!”
“嗯?”张威神色不自觉的愣了一下,问道:“不就是放置了些告示栏,写了些诗文吗?还能有什么事情?难道那些诗文是辱骂我太学的?或者说辱骂我们读书人的?”
听到张威这个问题,所有夫子都摇了摇头,齐声回答道:“那倒不是!”
“既然不是,你们还担心什么?”张威此时倒来了几分兴趣。
“祭酒,那些诗文怎么说呢?看着很好,就是弄出诗文之人所做之举,让人觉得很不舒服!而且告示栏底下还写了,能对上诗文者,赏银十两!参与诗文填写者,可选两种参与方法,第一种,自费铜钱一文,只要填写诗文不与原诗相同,参与铜钱罚没;第二种,与原诗不符合者,大喊一声,我输了,便可不需缴纳一文铜钱。”
张威听完这话,先是一怒,一文钱的参与费用,与之后的赏银十两,简直就是在打脸他们太学的学子啊!而第二种更是让人难以接受,一文钱的费用,换一句我输了,这简直就是羞辱人嘛!
作为太学的祭酒,他终于对太学学子的感受有点感同身受了!
不过,当心中的那丝怒气平复一些后,张威突然笑了起来,招呼道:“你们随我去看看!”
第八十六章 新颖
张威领着太学里头的夫子们缓缓而出,一出太学的大门,张威两道眉毛直接竖了起来,须发虽未发张,但也有点要发张的架势了。
往日清净平和的太学门口,此刻已经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里头看热闹的百姓虽未大声喧哗,但小声讨论不绝于耳,他们太学的学子正在往里头钻,好似前头有什么好处,他们要夺个头筹一般。
这等喧闹的场面,如同集市赶集一般,与太学周边以往的清净平和,背道而驰!太学是做学问,教书育人的地方,张威见到现在竟然被弄的这么乌烟瘴气的,能不气吗?
“都别挤!都别挤!挤什么?好像你们挤进来就能有银子拿似的?你们也不看看你们是什么材料?”
维持秩序的小厮突然大声吼出这话来,张威听的整张脸都板了起来,因为现在正在往里头挤的人,大部分都是太学的学子们!
“太学的学子们,你们还有半点学子样子吗?”张威瞧见这群学子这番情况,颇有微怒的喊了一声。
张威的喊声,在这嘈杂的环境中,算不上特别响亮,不过张威的威严,在太学学子心中有举足轻重的位置,在后排的学子听到张威带着怒气的话,立马叫住身前的同窗,被叫住的同窗又叫住前面的人,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一下子就控制住了局面。
场面随着太学学子们暂停往里头挤而安静下来,围观的百姓更是直接给这群太学学子让出地方来,让他们能够直接站到最前面来。
有了张威刚才带着怒气的喊声,哪怕这时围观的百姓已经让出空挡来,太学的学子们也不敢有半分恃才傲物的傲气在,纷纷对着周边百姓拱手后,这才往空白地方去。
被众学子拱手礼遇,围观的百姓们脸上都觉得有几分荣光,现在这个热闹,就得他们这群读书人去摆弄,所以他们将地方让出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快。
更何况太学里的大官都出来了,他们敢不让开吗?
维持秩序的小厮见到站在太学门口的张威,心底不免有些突突起来,虽然张威没有穿官服,但他凭借一句话就让太学里的这群学子乖乖听话起来,想来绝对不是什么小人物,而他背后的主子都不在,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支撑着局面,他感觉心里一点都没有底啊!
“这是十两银子,不用找了!快快把告示上的糊纸揭了,我们要教你背后的主子做人!竟敢跑来我太学门口撒野!哼!”
小厮正晃神的时候,太学学子中一个穿着不俗的学子,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丢到小厮怀中,神态语气都带着明显的愤慨。
被这人这么一打岔,小厮倒是回过神来了,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荷包,笑着丢了回去,道:“我家主人说了,每人一次一文钱,一天每人只有三次机会,多了不要!抄写随意,回家冥思苦想也随意,但每人一天只有三次机会,机会用完,哪怕你答对了,我们也不会付钱的!”
小厮把这些明显是别人教他说的话一说完,刚才抛荷包的学子气的脸色发青,他大声喊道:“诸位同窗友人,谁要与我一同答题,灭了他们威风?”
“我!”
“我来!”
“算我一个!”
“我也要答!”
随着这人的一声招呼,太学里的学子们都大声声援起来,换做其他事情,他们可能真不太会,但碰到这种挑衅他们最拿手的本事,他们要是不能齐上阵,那么他们也不需要出来‘砸场子’了!
“所有人!每人三文钱,你算算多少钱!”拿着荷包的学子又将荷包丢给面前的小厮,‘三文钱’这三个字上,他咬的极重。
小厮面对再次丢过来的荷包,倒没有丢回去,反倒是交给另外一人,让他清点人数,然后结算每人三文钱。
站在小厮跟前的学子们听到小厮跟人交代三文钱的事情,各个眼神发紧,怎么听都觉得这个小厮是故意在羞辱他们似的。
“快快揭开糊纸!我们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自取其辱!”质问小厮到底有没有这种意思,太学里的学子是做不出来的,只要让他们赶紧将告示栏上的糊纸给揭开,他们用文采证明自己,这才是最有说服力的反击。
听到太学学子们的催促,小厮也没有要故作拖延的样子,他抬手一挥,身后站着的人,立马将糊在告示栏上的白纸给揭了下去。
随着糊在告示栏上的白纸被揭下去,露出了里头告示栏上写着的诗词。
众人见到告示栏上写着的诗词,不由自主的咦了一声,太学的学子们更是脸色涨红起来,恨不得抬手打人了。
他们刚开始以为填写诗词,不过是填写未完成的诗篇,使整首诗词字词圆满起来,至于他们听说的与原文诗词相同,他们心底都是不屑一顾的,百人百诗,诗词强弱,差的就是文词意境之间,怎么可能有绝对相同的诗词呢?
只要他们能够写出比原诗词水准更高的诗词来,那么这人设下的规矩,自然不攻自破!
可惜他们想的很好,设置这诗词的人简直有辱斯文啊!根本不按寻常道理行事,一首诗词,他给你写出一两句完整的诗词来,剩余的地方,他要么多出来一字,要么多出来两字,空出来的部分,他给你用毛笔在地下划上一条横线,显然是要让你在这里填字词的。
古文残句,自古有之,得优者,赛先贤,传后人!
可是诗词这等东西,哪有这种补缺之法啊?意境之说,讲究个一气呵成,你在这中间设置一两个字,还让人怎么补啊?
尤其是这写出来的诗词,有好几首都是绝句,而且已经写出两句来了,空白之处又填写一两个关键字,零零总总的算下来,填写之人最多只需写上十一个字,便能答出来!如果真的有寻常百姓瞎猫碰上死耗子写了出来,那不是对他们这群太学学子的才学是一种质疑吗?
即便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微乎其微!
有这种想法的学子不在少数,纷纷嚷嚷起来,站在他们面前的小厮无动于衷,任由他们去叫嚷了。
处于人群中的白纪并未像太学里的同窗一样,反倒是用目光将十块告示栏给扫了一遍,看完之后,白纪眼中明显亮起一道夺目的神采!
站在太学门口的张威等人,看到告示栏上面的糊纸被揭开后,都同那群学子们一样,有种要打人的想法。
不过当他们扫过这些告示栏上的诗文时,心中的那股怒气纷纷消散而去,更有人叹道:“不知何人所为啊!”
张威也是有些感慨,说道:“十首桃花诗词,风格多变,意境不俗,不知何人将其聚集啊!”
看到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诗词,张威这些差不多一辈子都沉浸在文本间的人物,自然能够轻易的辨别出好坏来,看着这摆成一排的十个告示栏,他们心中都有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觉!
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不过也好,让他们明白一下天下之大也是未尝不可的!”张威心中感慨完,满脸笑容的对着身边的夫子们说道,存心将门口这场闹剧,当作了太学学子的磨刀石了。
众夫子纷纷点头,交口称善。
“不如我等也试试看?”定下基调后,有夫子笑着提议道,显然是被这新颖的填诗词方式给勾起了兴致。
“不忙,先看看他们再说。”张威抬手指向已经迈步进入场内的白纪几人身上。
看到白纪和另外几人走进场内,众夫子们都捏着胡子,脸上挂着笑容起来。
此等方式,虽然新颖,可他们教出来的学子,也不是吃干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