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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保安员     膏粱子txt下载     膏粱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二章 打起来(厚脸皮再要一下收藏)

    门外的哗然,张文自然是听到了,面对张麟这羚羊挂角的路子,他心中不禁生起一丝佩服来,就单单这一句话,完全就将他现在手头上的这点优势给冲淡了不少。

    古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况且青鸾坊里的人,不似芙蓉阁那般自持身份的人,心中打着小九九的人,大有人在,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一拳一百两银子,足够让不少人为之眼热了!

    真发生那种事情,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找到所有殴打他的人!而真要发生那种事情,他连同他带着的那些家奴,怎么可能拦得住为了银子的人呢?

    他的担心,很快就变成了事实!有人在门外喊道:“张少爷,你说的可是真的?”

    听闻这话,张文黑着一张脸朝门口望去,大声喝道:“刚才谁说的?”

    无人承认,站在门口第一排的人,眼中或带着期待,或等着看戏,或笑而不语。

    袁绍见到场面一下子转变成对他们这方有利的形势,一双李子眼中透露出名为兴奋的光彩来,再看张文和他带过来的家奴,都觉得可以轻松搞定!

    “当然是真的!谁要是把张文这狗东西打断狗腿,老子赏给他一千两银子!”袁绍煽风点火的功力,好像一下子就会了,激情澎湃的喊道。

    一千两银子,这简直像是往沸油里滴了一点水,好不热闹!

    门口的骚动,越来越大,张文自然不可能再等下去,若是真被袁绍给煽动了这些人,他今日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

    袁绍双手在肚腩上抚摸着,没想到曾有这么一天,他也能欺负别人!尤其是看张文那张快死了爹娘的脸色,这感觉比他在青楼里喝花酒,更加有劲啊!

    “我是张文,这是我跟他俩的个人恩怨,与门外的诸位没有关系!希望诸位不要插手进来!如果各位真要插手的话,那就不要怪我张文不讲情面了!”张文拱手对外面的人员半商量半威胁的说着。

    说完这些,虽说能够震慑一些人,但不见得能够震慑住全部人,他接着又对手底下的一人喊道:“狗三,亮刀子!”

    被张文点名的狗三,唰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来,右手握刀,面对门口,好像谁要是打算冲进来,那就不要怪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看到张文的家奴亮出刀子来,门口的动静一下子就小了不少,而且站在第一排的人都拼命想往外走,谁都不知道张文会不会突然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袁绍见到张文的人直接把刀子给亮了出来,吓的直接退后了一步,刚才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底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起来!

    张文看到身后已经被吓唬住的人群,嘴角一翘,这样一来,外头那些想要赚袁绍手中银子的人,也得好好思量思量了!

    消除掉外面人群的隐患问题,张文只需要对付张麟和袁绍等人了,对付他们这些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不过,还未等他高兴几分,就听到他身后的家奴大喊“小心!”,张文根本不清楚家奴为何这么喊,下意识的往回一转头。

    “啪!”

    瓷片飞溅,茶水淋了张文一头!

    张文只感觉脑袋一疼,茶水打湿了他的头发,眼前有黑暗中闪着的金星,随后便有一股热流从脑袋上流了下来,他抬手一摸,猩红的颜色,刺痛了他的双眼!

    “血!血啊!”

    再抬头,张麟手指间缠绕着一则壶柄,壶柄上挂着一块不规则的瓷片。

    “你...你...”张文抬手指着张麟,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张麟看了眼张文,又看了下手中挂着的壶柄,原本按照他的想法,是一茶壶敲晕张文,然后让张文的家奴带着他走的,没想到张文竟然在最后时候转过头来了,他也只能是给他开个瓢了!

    张麟之所以这般,纯粹就是看到张文的家奴亮出刀子了,要不是张文的家奴亮出刀子,他也不会干这种先下手为强的事情来!

    还当警察的时候,他就明白刀子这种利器,绝对是致死率最高的东西!更何况现在他还处于这种冷兵器时代,真要是被捅到肚子或者重要器官,他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开头已经明显失败了,张麟自然不可能再进行下一步行动,一来是他这身子太弱了,二来他身上旧伤未愈,就算他知晓一些一招制敌的搏击术,可条件不容许啊!

    看着地上滴落下来的鲜血,张文整个人都发狂了,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伤!

    脑袋上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这一刻,他心中已经没有什么理智不理智了,抬起那只沾着血的手,指着张麟和袁绍,他尖声喊道:“给我废了他们!”

    张麟听到张文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快速对袁绍说了一句:“让你的人护好自己!”

    袁绍见张麟这个时候,还想着他,正要出声问张麟他怎么办,却听到张麟大喝。

    “你们还等什么?想看着我死吗?”

    一直站在袁绍和张麟身后的青竹,脸色急变。

    张文带过来的家奴听到张文这话,也是发狠了,对着张麟等人就冲了过来!

    看着这些冲过来的家奴,张麟也是做好能弄死一个算一个的打算了,他们这边孤立无援,手下的人也不是什么能下黑手的角色,能靠的便只有自己了。

    千钧一发之际,两个壮汉从人群里跳了出来,其中一人一脚挑飞拦在门口那名家奴手中的匕首,同时一个截颈,一手刀便砍晕了那名家奴。

    另一人则大步冲向张麟那头,沿途踢翻两名张文的家奴后,一个转身将张麟护在身后。

    “小少爷,够血性!有种啊!”

    护在张麟身前的那名壮汉声音从前头传了过来,显然对张麟刚才的做法,还是比较看好的!

    见到这两人是护卫他的人,张麟整个身子都松弛下来了,他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人跟着他,他只是再赌而已!

    没想到他赌对了!

    而这人护在张麟身前,张文的家奴们却直接将他们这些人给围了起来,张麟刚放松下去的心情,又提了起来。

    危机,还未解除!

    虽说他们这边有两个看着挺能打的人,不过张文那边有六七个家奴,蚁多咬死象!况且他们两个还得护着他们这些老弱妇孺,怎么看都不见得能够有什么优势!

    “嘿嘿,别动啊!你要是动作一大,这东西可是咬人的啊!”

    一道笑嘻嘻却又有着几分冷意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众人几乎是听到这道声音后,都将目光往发声的地方瞧了过去。

    张文属于最先听到这道声音的,而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他立刻觉察到了脖颈间的凉意,这一丝凉意,瞬间让他的脑子清明起来,心中的怒火,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汉!不要啊!你不要乱动啊!”被人用刀架着脖子,张文那里还有什么富家子弟的气势,要不是他怕两腿一软,会让他的脖子直接被割开,他腿早就软下去了。

    “呵呵!怕了?”那道清冷的声音在张文耳畔响了起来,张文听着感觉就像是一条张开嘴露出獠牙的毒蛇正狠狠盯着他,只要他有任何异动,身后的这条毒蛇就会直接扑上来咬死他一样。

    见到张文微微点头,不敢动作过大,那道清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问道:“那还不让你的那些狗腿子们退下?等着给你收尸吗?”

    听到这话,张文眼中看着那些围困着张麟等人的家奴们简直不是东西,一点都不把他这个主子当回事!没看到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滚啊!赶紧给我滚开!你们想让我死吗?”

第十三章 杀了他

    听到张文的话,张文的家奴也不敢投鼠忌器,纷纷往后退,等和挟持张文的汉子有一段距离后,他们这才敢发声起来。

    “快放了我家少爷!不然有你好看。”

    对于张文家奴的喊话,挟持张文的壮汉置若罔闻,用刀往张文脖子上一提,说道:“往前走。”

    张文感受到脖子上面的凉意,哪敢再说什么硬气的话,只能迈着发软的双腿往前走。

    挟持张文的壮汉等张文走到张麟跟前,他对着张麟努努嘴,说道:“这人交给你了。”

    张麟见这人从头到尾都是一张死人脸,半点表情都没有,也不知道刚才他那带着情绪的话是怎么说出来的。

    不过见这人把架在张文脖子上的匕首给丢了过来,张麟下意识的接过,而张文感受到脖子上的凉意消失不见,这才长舒一口气。

    没有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张文自然是恢复了一些气力,他转过头去,打算好好看看刚才是谁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这个仇,他必须报!

    见到张文回过头来,有着一张死人脸的汉子瞅了他一眼,张文被这汉子一眼看的,浑身发毛,感觉这人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一具死尸一样。

    心中刚升起要报复的念头,也被他给压了下去,最少,现在他不会再有什么要报复的想法!

    定了定心神,张文转过头来,一脸倨傲的对张麟说道:“张少爷,你最好现在把我给放了,不然以后你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张麟听到这话,直接用行动告诉了张文,他的想法!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直接让张文懵掉了!

    “你..你竟然敢打我?”张文脸上火辣辣的,回过神来之后,一脸暴怒的朝张麟吼道。

    张麟和袁绍在盛京这个地方,从来只有被人欺负的份,今天他竟然敢打他?简直是反了天了!

    张麟见到张文这个样子,有些无语的看着他,打他怎么了?他脑袋都被他打开瓢了,打他一个耳光,难道很难吗?

    而且现在这个情况,难道张文就不长点脑子的吗?

    看着近在咫尺的张麟的脸,张文心中已经被怒火给填满,抬手就要打回去,而且是要狠狠的打回去!

    不过他的手抬到半空,却突然静止下来!

    “打啊!不是要打吗?来啊?”张麟一手持着匕首架在张文的脖子上,一边大声朝张文吼道。

    随着他对着张文大声嘶吼,匕首的锋刃,直接划开了张文脖颈的皮肤,这种被死亡威胁的紧张感,瞬间让张文冷静下来。

    哪怕他现在是被欺负的一方,他还不得不对张麟讨饶道:“张少爷,不要冲动!冷静冷静!”

    张文的话,让张麟冷哼一声,张文刚要松一口气,却没想到张麟抬手又是一巴掌扇到了张文脸上。

    “我现在又打你了,你想怎么样?”

    张麟这个举动,让那个面瘫的壮汉微微瞅了一声,低声说道:“狗仗人势!”

    而他身边刚才那个护住张麟的壮汉正好听到了他的话,他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张文被张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扇了两个巴掌,张文的家奴也是有些坐不住了!正所谓君辱臣死!张文是他们的主子,他现在被张麟这么打,不正是在打他们的脸吗?而且张文还是被盛京城里最好欺负的两人之中的其中一人给打了,他们要是不做点什么,等回去之后,张文能够饶了他们?

    “快把我家少爷放了!”

    “听到没有,再不放了我家少爷,我们定叫你死无全尸!”

    “狗东西,想死吗?”

    听着张文家奴的叫嚣声,张麟一个字都没有回,只是将张文脖子上的匕首往上一抬,那些嘴里叫嚣着的家奴,瞬间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半个字都不敢说了。

    被张麟这么一抬匕首,张文的颈部又被划开一条小口子,一直保持着被张麟扇巴掌而侧头的张文,哼了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来。

    “张少爷,你是打算和我不死不休吗?”

    看着张文这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张麟呵呵笑了一下,说道:“不死不休?你还真看得起自己啊?你算什么东西?”

    张文眼中已经带着浓重的怨恨,此刻受制于张麟手中,他不能有什么动作,不过不要给他机会,不然他一定会让张麟尝尝比这痛苦百倍的报复。

    “呦!看样子挺不服气的啊?”看到张文恶狠狠的盯着他,张麟笑着说道。“你是不是想着等过了今天,然后再找机会报复我啊?”

    张文没有说话,不过眼中的神色已经很明显了!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你给我等着!”与张麟对视十几息后,张文一字一句的从嘴里蹦了出来。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张麟握住匕首的力道又大了几分,一缕鲜血从张文脖颈间的匕首底下流了出来。

    看到张麟的动作,后来的两人也是一惊,生怕张麟一个用力过大,直接把张文给做了!

    袁绍看到张麟的举动,吓的浑身一颤,急忙跑过来,劝道:“麟哥,麟哥,给这狗东西一点教训就行了!千万不要闹出人命来啊!”

    袁绍劝解的话,好像让张文有了筹码一样,他突然大笑起来,说道:“来啊!有本事弄死我啊!就往脖子这里下刀子!”

    看到张文激动的神色,张麟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说真的,我还真不敢弄死你!”

    “哈哈哈哈…”

    张文大笑起来,张麟还是那个张麟,狗屁不是的家伙!

    “不过,我不敢弄死你!不代表我不敢弄伤你!”等张文笑够了,张麟慢慢说道。

    “弄伤我?就凭…”

    张文口中的那个‘你’字,还没有说出口,张麟突然反握匕首,一刀扎进张文的大腿里。

    “啊!”

    张文大腿被张麟扎透,剧烈的疼痛,让他放声惨叫起来,那截露出来的匕首头,带着血珠往底下滴血,十分惹眼!

    张麟这个举动,让前来护卫的两人都懵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而张文的家奴见到张文这个惨状,那里还能忍得住,纷纷从最近的地方抓起东西,想要冲过来。

    过来护卫的两人见到张文家奴这般举动,两人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虽然他们能够制服这些人,但要说会毫发无伤,他们自己都不会信。

    “你们再给我动动试试!下一刀,可就不是什么大腿了!”张麟拔出张文腿上的匕首,神情冷漠的对着张文的家奴说道。

    他这一句话,直接让张文家奴那边停了下来!

    谁都不知道这个疯子会不会真的往张文身上扎刀子!他们不敢赌!

    护在张麟身前的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身后,眼前这个张麟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吗?怎么感觉比他们这种在沙场上下来的人,都要杀气重呢?

    震慑住张文的家奴,张麟蹲下身来,看着正抱着大腿,脸皮直抽筋的张文,他说道:“你要是报复,尽管来!不过下次这刀子,可不是往你大腿上扎了!”

    说完这话,张麟用手从张文的脖颈间划过,显然是告诉张文,下次你要报复,我就要抹你脖子了!

    张麟的手带着正常的体温,但张文却感觉张麟的手冰凉异常!尤其是张麟给他大腿上扎了一刀后,一点反应都没有,冷静的好像菜市口砍头的刽子手一样。

    再看到张麟目光落到他的脖颈间,张文浑身一激灵,抱着大腿有些恐惧的往身后退,他是真被吓着了!

    张麟可能真的会杀了他!

第十四章 五城兵马司(求收藏)

    “救命啊!你不要过来!”被张麟的目光盯了几秒,张文大声呼救起来,哪里还有以往那种欺负人的姿态。

    张麟对张文的表现,在心中不禁直摇头起来,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正当张麟有其他动作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呼喝声。

    “都给我让开!”

    “赶紧让开!”

    听到门外的声音,又见到门外围观的人有些骚动起来,张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要是张文的帮手过来了,那么他们这边就有些被动了。

    不过张麟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从人群中粗暴闯入的人,穿着暗红色的皂服,头上戴着乌青色的围帽,过来之人,自然是官府的人。

    看到这班五城兵马司的差役,张文好像看到救星一样,翻过身子,大声对着他们喊道:“救命啊!杀人了!”

    五城兵马司的人进来便听到张文的呼救声,打眼又看到张文的惨状,而张麟此刻手中还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进来的这些人一下子紧张起来。

    “贼人!将凶器放下!否则爷爷对你不客气了!”

    这一声气息浑厚的大喝,让原本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的刘妈妈吓了一大跳,刚才她见到张文这边亮刀子了,就赶紧对门外站着的伙计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过来,张文和张麟,无论哪边在她这里伤了,她都脱不了关系!

    可是命运就是这般弄人,张麟竟然直接给张文开瓢放血了,虽说责任是跑不掉了,可只要五城兵马司的人过来了,那么就不会发生更加严重的后果了!

    但现在这五城兵马司的人一进来就将张麟给定性成贼人,而且他们的手都摸到腰间挂着的牛尾刀刀柄上了,这要是把张麟给刺激到了,他一刀下去把张文给结果了,她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心中诽腹着这些五城兵马司的家伙,刘妈妈却冲到了双方中间。虽说她这青鸾坊比不上芙蓉阁那种地方,但也能算是排的上号的地方,他们这群五城兵马司的家伙,脸上那双招子都是吃屎用的吗?

    “官爷官爷!这人不是贼人,张少爷是大柱国张大人的孙子!不要动手!不要动手!”

    听到刘妈妈这话,五城兵马司的人明显楞了一下,不过细细一打量,拿着匕首的人确实是张威远家的孙子。

    确认清楚后,他们也不好进行下一步行动了,这种事情,不是他们这种小卒子能够掺和的!

    但他们心中却多了几分惊奇,要知道张麟以前可是被人欺负的料,现在却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地上还躺着一个满地打滚的人,这种变化,简直是惊掉人下巴啊!

    “你们等什么呢?赶紧把他抓起来!”看到五城兵马司的人不动了,张文立马大呼起来,恨不得此刻就将张麟给丢进大牢里,让他受尽折磨。

    “哼!你算什么东西?五城兵马司办事,需要你来教?”张文的话音一落,一个身披鳞甲的人不由冷声喝道。

    听到这声音,五城兵马司的人纷纷对来人拱手道:“大人。”

    见到这个身披鳞甲的人,刘妈妈赶紧上前问好道:“刘大人,您来了。”

    长着一张国字脸的刘大力冷眼瞅了下刘妈妈,没有搭理她,而是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刘叔!”

    刘妈妈还未开口回答,护在张麟身前,那个板着脸的汉子,竟然扬起一个笑脸,对刘大力喊道。

    听到有人叫他刘叔,刘大力脸色一下子板了起来,神色也冷峻了些,不过当他看到板着脸的那汉子时,他脸上冷峻的神色一下子就化解了。

    “小虎子?”

    “刘叔,是我。”听到刘大力喊出这个亲昵的称呼,板着脸的汉子脸上又多了一丝笑意。

    “你小子长这么大了?”听到肯定的答案,刘大力快步上前,往板着脸的汉子身上捶了一拳,脸色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溢于言表。

    板着脸的汉子笑了笑,好像神情都轻松了几分。

    “你小子不是被德叔丢进边卫去了吗?怎么回来了?”故人相逢刘大力也不免话多起来。

    板着脸的汉子轻笑一下,说道:“命大!没死在边疆,义父让我回来了!”

    “好小子!”身为军人的刘大力自然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带着夸赞的语气说了一句。

    “对了,这是什么情况?”身为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在这么多人面前,自然先得处理公事。

    “这小子对着我家小少爷亮刀子,被我家小少爷给捅了。”板着脸的汉子如实说着,不过对于他话里的‘小少爷’三字,显然是不太通畅的。

    “小少爷?”刘大力微微一愣,瞬间想起什么,小声对他问道:“是大将军的孙子?”

    板着脸的汉子点了下头。

    “他娘的!”刘大力看到小虎子点头,忍不住的蹿出这句喝骂来,不过具体是什么意思,就只有他知道了。

    刘大力的目光越过小虎子,看到还拿着匕首的张麟,忍不住的同张麟对视一眼,见张麟目光不闪躲的与他正视。

    刘大力眼神不由动了一下,抬手往脖子上抓了起来,嘴巴一动一动的,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脸色又变成了有些严肃的样子,他转头对手下人吩咐道:“让这家伙的家仆过来把他弄走。”

    张文没等到张麟被五城兵马司羁押的场景,顿时就不干了,他叫嚷道:“你们为什么不抓他?难道你们眼中就没有王法了吗?”

    “混账东西!”听到张文的叫嚣,刘大力大喝一声,上去就是一脚。

    直踢的张文缩成大虾状,他微微俯下身子,朝张文说道:“王法?你他娘的还知道王法啊?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对朝廷重臣家眷亮凶器,你胆子可以啊?想跟我去五城兵马司坐坐,等你家长辈来接人吗?”

    刘大力这话一说出来,张文整个身子忍不住的一抖,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别说是他家父亲了,就算是尚亲王也承受不住朝廷言官的弹劾啊!

    “大人,小的一时失言了!求大人见谅!小的现在就滚!马上滚!”这个时候,张文终于想起张麟的身份来,他一个商人之子对着朝廷重臣家眷亮刀子,哪怕是张麟再往他身上捅上几个窟窿,最后承受恶果的,绝对还是他!

    “算你识相!赶紧给我滚!”刘大力也没抓着这点不放,见张文态度还算凑合,他也不打算多生事端了,反正张麟又不是吃亏的那方。

    见到刘大力要放过他,张文赶紧道谢几声,然后快速的唤来自家的家奴,连端带抱的将他给抬走了。

    眼见张文被他家的家奴给抬走,刘大力下意识的望了张麟一眼,打算继续去巡视城内治安,不料张麟却开口起来。

    “大人,稍等一下。还有件事情需要大人见证一下。”

    听到张麟这话,刘大力轻轻蹙眉起来,张麟的名声,他还是知道的,虽然今日他做的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不过对于张麟这种尽受欺辱却不敢反抗的软蛋,刘大力是从打心底瞧不起的,要不是他曾经是大将军帐下之人,他也不会替他将张文给吓唬走!

    现在张麟一副要借他身份,仗势欺人的样子,刘大力打心底有些反感,不过略微一想,他也算是默许了!

    他倒是想看看张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麟见到刘大力没有直接离去,他心中一笑,对着刘妈妈说道:“刘妈妈,既然惹事的人已经走了,那么咱们可以好好谈谈玲儿姑娘赎身的事情了吗?”

第十五章 扯虎皮

    刘妈妈看了眼实打实打算替张麟撑腰的刘大力,笑容有些牵强的说道:“张少爷,咱们可以谈的!”

    “五千两银子确实有点多了,玲儿那丫头的赎身钱,老身就只要三千两了!”

    张麟瞧了刘妈妈一眼,这老货,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啊!三千两银子,亏她能够说的出口啊!真拿他当冤大头了?

    摆弄了一下手中尚未丢开的匕首,张麟朝着刘妈妈说道:“想好了,再说!”

    刘妈妈脖子一缩,连忙侧身躲到刘大力身旁,这才敢说话。“张少爷,咱们能够把手中的刀子放下再说吗?刘大人在这呢!”

    刘大力听到刘妈妈这话,心中闪过一丝好笑,他这是被这老鸨子当作后盾了吗?难道她不明白他和张家是什么关系吗?

    刘妈妈见到张麟脸色稍微变化了一下,赶忙解释道:“不是老身狮子大张口,不过我在玲儿那丫头身上投资了这么多成本,而且还打算将玲儿培养成白凤儿那样的存在,要这三千两银子,已经很亏了!”

    张麟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好像若有所思起来。

    刘妈妈见到张麟这个反应,感觉可能这个价钱,张麟能够接受。

    “那听你的,我把刀子放下,咱们再说。”几息之后,张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刘妈妈听到张麟这话,脸上立马露出笑容来,看样子张麟已经差不多在心中接受这个价钱了,只要她努力一下,就能让张麟掏银子。

    可惜这都是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张麟说完话的下一秒,一道寒光直奔她脚边过来。

    “!”

    匕首钉在刘妈妈脚边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刀柄此刻还在微微颤动。

    刘妈妈被这突如其来的匕首吓的尖声一叫,像只受惊的母鸡,慌忙的逃离而去,而原本站在刘妈妈身边的刘大力此时手中正握着牛尾刀的刀柄,刀身微微出鞘,对于这种突发情况,他也是反应慢了一拍!

    看着地上那把匕首,刘大力后背汗毛立起来一大片,要是这刀子是朝着他喉咙飞过来的,那么他现在已经倒下了!暗暗在心中检讨一番,果然平和的生活,让人连最基本的防范意识都削弱不少啊!

    不过当他再看张麟的时候,脸色就变的有意思起来了!

    张麟见到刘大力脸色怪异的望着他,他朝他微微一笑,便看向已经跑到离他有两三米开外的刘妈妈那侧,说道:“刘妈妈,你要是真拿这个价格跟我谈,那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胖子,你告诉她,像这种替清倌人赎身的价格大概在什么价位!”对刘妈妈说完,张麟又开口说了起来。

    袁绍一听张麟要让说话,他几乎不用想,直接张嘴就来,说道:“麟哥,像玲儿姑娘这种没有多大名气的清倌人,一般也就是五六百两银子就能赎人!要是花魁之类的人,一千来两银子,便是一个大关了!”

    听着袁绍滔滔不绝的讲着行情,张麟着实对纨绔子弟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认识!他们这种人替人赎身,说的好像去市场买今天晚上要吃的饭菜一样!

    “可是玲儿不是…”

    张麟见到刘妈妈开口要辩解,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他认真说道:“玲儿那丫头,我可以给你按照花魁的价格赎人,同时也能够多给你二三百两的银子,算是这些年,你的辛苦费!你要是答应,我们想在就给银子领人走,你要是不答应…”

    张麟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妈妈便一脸愤慨的打断了他,说道:“张少爷,老身干这一行,自然明白不受人待见!但老身也不是那种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张少爷您要是诚心想替玲儿那丫头赎身,老身自然恭候着!但这生意,可没有什么强买强卖的理!老身要是有什么不测,我想对张少爷你的影响也不太好吧?”

    刘妈妈这一席话说完,张麟反倒是笑了起来,以前的张麟果然是谁都可以欺负一脚的人物啊!一个青楼的老鸨都能这么跟他说话!

    “不错!生意倒是不能强买强卖!我这个人也不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情我愿,这点,我还是理解的!”

    刘妈妈心中暗自哼了一下,张麟果然不过如此!

    “不过,既然刘妈妈不愿意接受那个价格,那么我也只好请刘大人帮忙过来多走动几趟了!毕竟像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很容易出事的!一千三百两银子,能为盛京的治安做出一些贡献来,我觉得也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张麟这话一说,刘妈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了!

    五城兵马司的人是管什么的,刘妈妈能不清楚吗?如果张麟真要拿出银子,让五城兵马司的人每天到她这青鸾坊里转一圈,她这里要是能够有生意,她这刘字倒过来写!

    哪怕五城兵马司的人安分守己的只是过来看一眼,可到她这里来消遣的主,心里会自在吗?来这种地方,就是为了放松,你说你见到拿刀提棍的人,你还会有心思玩乐吗?

    “张少爷,你是不是做的有些太过了?”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被张麟这么一威胁,刘妈妈也是黑着一张脸说道。

    “太过了?”张麟轻声念叨一遍,抬手对青竹招了招手,示意他扶着他走过去。

    来到刘妈妈跟前,张麟将头靠近刘妈妈耳边,小声说道:“要是你没有和张文那家伙同穿一条裤子,可能你报个价钱出来,只要基本上合适,袁绍那家伙估计还会记你一个人情!现在你说我做的太过了?”

    “呵呵!”没等刘妈妈回话,张麟便冷笑两声,用正常的声音说道:“给你背后的人带句话,如果他想要找回场子,让他去张家找我!只要他能耐比我爷爷大,磕头认错,我张麟认!要是他没有那个能耐,那么刘大人五城兵马司的人,每天都会来!”

    刘大力听张麟这话,先是在心底不悦了一下,什么时候他们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归张麟指挥了?哪怕是大将军过来,他刘大力也不见得能够直接听命不是?

    不过转念一想,刘大力却有点明白过味道来了!他就静静站着,不发表任何声音!

    看着傲然站在老鸨面前的张麟,刘大力却有些想不通起来,既然张麟会如此的扯虎皮,为何以前被人给欺负的那么惨呢?

    刘妈妈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张麟让她带话,她要真敢这么做,她这条小命,怎么说都得丢掉半条!

    张麟的爷爷是谁?那可是扶龙之臣,除去皇亲国戚外,便是属他最大!她背后的靠山要是有比张麟爷爷能量大,那她早就是芙蓉阁的话事人了!

    她要是不答应下来,事后张麟真的让五城兵马司的人来‘照顾’她这里,恐怕她身后的主子,会把她给沉河了,而且还会双手将妙玲儿给送到张麟手中去!

    衡量事情利弊,刘妈妈陷入了深思!

    张麟倒也没有去逼迫她,以前干警察的经验告诉他,凡是干这种黄赌毒的地方,只要搬出一尊大神来,比说任何话都好用!

    见到张麟把刘妈妈给逼到了墙角,刘大力此时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眼神很是复杂的看了张麟一眼。

    好在刘妈妈没有让张麟等人久等,回过神来的她,一下子把脸上的神色都清扫一空,换上一张看似真诚的笑脸,对张麟说道:“张少爷,您可真会拿老身寻开心啊!玲儿那丫头能够被您看上,那是她的福分!一千两银子,您就可以替她赎身了!不过今后还得您和袁少爷多多过来照顾老身这里的生意才行啊!”

第十六章 死人(求收藏!求票票!不想被**啊)

    听闻老鸨刘妈妈的话,张麟暗自点了点头,无论是在他那个年代,还是在这大梁,三教九流的人,永远会在第一时间审时度势!

    “那是自然!”张麟应了一句,然后对袁绍喊道:“胖子,给钱!”

    袁绍听到这一声喊,从怀中抽出一叠银票来,啪的一下往手中一拍,脸上那种扬眉吐气的样子,别提有多活灵活现了!

    直接数出十二张银票来,袁绍伸手递给刘妈妈,刘妈妈指着袁绍手中的银票说道:“袁公子,你给多了!”

    “赏你的!”袁绍直接高兴的说道,现在的他也不在乎多出来的一二百两银子了!

    刘妈妈脸上带着笑容,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爽,连忙谢道:“多谢袁公子打赏!”

    刘大力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摇起头来,也是幸亏袁绍不是他儿子,不然他一定拍死他在这里。

    小名唤作小虎子的冷面汉子,本就张麟搬出张威远来狐假虎威,心中不爽,现在袁绍竟然赶着给这老鸨送银子,他哼了一声,直接扭头往外走去,怕再待下去,污了双眼。

    同他一起的壮汉见到他这个样子,有些无奈的轻摇了一下头,却没有去追赶他,张麟和人起了冲突,他们要是再藏在幕后,就有点对不起德叔的交代了。

    刘大力见到这里没有他什么事了,而且他心中对张麟刚升起的一丝好奇化作乌有后,便打算领着人离开了,正纠结要不要同张麟打声招呼时,外边突然传来了大喊声。

    “有人落水了!”

    听到外头传进来的喊声,刘大力几个大跨步直接冲到了窗户前,一掌推开临近护城河的窗户。

    刘大力这般速度,屋内的其他人也快速的跑到临近的窗户那里,伸着脖子往护城河里看去,不过屋内的大部分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漆黑的护城河上,一个白色的影子随着水流缓缓移动着,分不清落水的人到底是男还是女。

    “呦!又来一个?也不知道这家伙能不能救回一条命来了!”刘妈妈看到护城河中那个飘着的人,笑嘻嘻的说道。

    来烟花码头这里寻欢作乐的人,自然有不胜酒力的人,喝了几杯水酒,脑袋一沉,掉入河中的事情,不说天天发生,但也不是太大的稀奇事情!有不会水的,直接被淹死的,也是有的,不过多数都是在水中丢了半条命,才被人像拖死狗似的弄上小船或者岸边!

    有他们这种人,自然有靠这种营生的水舟子,人活着,他们就是救人一命,大收一笔横财的水舟子!要是人死了,那么他们就是拿绳拴住尸体,等家属过来认领的水鬼船!反正无论死活,他们那群水舟子都算是干着无本买卖的赢家!

    说话间,一条船头挂着一盏‘气死风’灯笼的小舟,便往护城河中那个落水人的位置划去。

    刘大力看到有水舟子往那边划去,脸上多少也有些宽慰之色,落水这人,只要不是一落水就被淹死了,被救起的概率自然会很大的!

    “张少爷,我这边公务来了,替我回去向大将军问声好!”最终,刘大力还是同张麟告别了,不过重点是最后一句,张麟不过是捎带着的而已。

    刘大力这边说完,张麟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定定的望着窗外,一点面子都不给。

    袁绍见到张麟这个样子,赶紧扯了扯张麟的衣袖,好歹刘大力也是帮过他们的人,于情于理也得把面子上的事情给做足了啊!

    被袁绍扯了一下衣袖,张麟回过头来,他看向刘大力,说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袁绍本以为张麟会对刘大力说些场面上的话,没想到他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听到这话,袁绍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麟哥,你当你是神仙啊?你就这么一瞅,就能判断那人死没死?”

    听到袁绍说出这话来,张麟就有些不乐意了,袁绍这话是在怀疑他以前的职业态度啊!

    “你见过落水的人能够一动不动的趴在水中的吗?而且还是头朝下趴在水中?就算是最厉害的那种在水面上讨生活的人,也做不到这种吧?我还跟你说,水中的那人绝对是个男的!凡是能够浮起来的尸体,一定是男仆女仰的!”

    张麟左一句死了,右一句尸体的,吓的袁绍直接抖起他身上的肥肉来,他有些颤颤巍巍的说道:“麟哥,大晚上的,咱就不要说这些晦气的东西好吗?”

    张麟看到袁绍这个样子,白了他一眼,死尸而已,又不是鬼怪僵尸,至于被吓成这个样子吗?

    反倒是刘大力听完张麟这一套说辞,刚才的恼火,减轻了不少,突然感觉张麟也不是那种一无是处的家伙!

    哪怕张麟这些话都只是因为看了些书,在信口开河,不过就这态度,倒也让刘大力刮目相看了几分!

    不过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骂,直接证实了张麟的说法。

    “真特娘的晦气!”

    刘大力听到外面传来的这一声大骂,脸色稍变,也顾不得张麟等人,抬手一招,便领着人匆匆下了楼。

    死了人,自然就跟他们五城兵马司有关系了!要是失足落水,还好说,等着家属过来领尸,事情就算完了!要是被人谋害了,他们还得缉拿凶手!

    看到五城兵马司的人下楼了,张麟双眼都亮了几分,对着青竹招呼道:“青竹,快扶着我下去!”

    “少爷,你想干什么去?”听到张麟招呼她,青竹的小脸上白了几分。

    “当然是去看看情况啊!我敢肯定这百分之九十是桩杀人命案!”张麟不知不觉中把原来的警察身份给安到了身上。

    青竹一听这话,脸色难看都快哭了,她劝道:“少爷,这是死人了!不是什么好事情,您过去凑什么热闹啊?要是冲撞了冤魂,您有个什么闪失,我怎么跟老爷和老太爷交代啊?”

    “额!”被青竹这么一说,张麟这才想起来,他现在是张威远的孙子,张家的小少爷,不是那个穿着警服的张麟了!

    “算了!青竹,你就在这待着吧!”张麟抬手对青竹挥了挥手,这种见死人的事情,一个小丫头也不适合去看。

    “那个。。。你扶着我下去看看。”张麟指着身旁这个没有离开的壮汉说道,不过他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

    留在这里的壮汉见张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的眼神在张麟身上停留了一下,最终开口说道:“小少爷,我叫李石!你真的打算去看那种晦气的事情?”

    张麟点了点头,催促道:“快点扶我下去,要是晚了,可就看不到什么了!”

    有人落水,都有这么多人在远处围观,等人把尸体给弄到岸边来,依照这些爱看热闹人的性子,不围个里三层外三层的,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石瞧见张麟竟是这种态度,他有些想不通的笑了一下,不过既然张麟要去看死人,那他就陪着他去看一眼,只希望到时候张麟能够双脚不软才是!

    李石扶着张麟往楼外走,青竹自然不可能丢下张麟,独自一人待在这青鸾坊里,也只能苍白着一张脸,咬着牙跟着往外走。

    袁绍不知所措的往周边看了几眼,最后他低声骂道:“这他奶奶的是个什么情况啊?死人能够看出个花来吗?”

    等李石扶着张麟走到岸边的时候,划着舟子的水舟子正好拖着死尸回到岸边,五城兵马司的人正招呼着水舟子,让他把尸体弄上岸来,他们要检查一番。

第十七章 审死官张麟

    “走,扶我过去!”看到水舟子正把舟子靠岸,伸手拉着绑着的尸体往岸边拉,张麟对李石说道。

    李石听到他这话,也是惊了一下,原本以为带着张麟下来,张麟看到尸体会被吓的腿软,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这种事情,别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怎么到了张麟这里,却好像看到宝贝了一样呢?

    “少爷,咱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吧?这是死人,没什么好看的!”青竹脸色发青的说着,她都有些弄不懂张麟了,就一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无奈之下,跟着一起过来的袁绍,也开始劝解起来,他半挡着脸,根本不敢往水舟子那边看,说道:“麟哥,这种晦气的事情,你就别掺合了!交给五城兵马司的人去管就好了!再说你也管不上手啊!”

    同样跟着过来的还有老鸨刘妈妈,她倒不是过来劝说张麟的,只是因为这水舟子把尸体从这里弄上来,她觉得晦气的很,所以过来瞧瞧,现在听到张麟还要过去查看尸体,便说道:“张少爷,你是什么身份,你就不要过去了!省得到时候撞了邪,遭罪的是你啊!”

    刘妈妈这句话一开口,袁绍和青竹一个劲的点头,都不希望张麟再继续上前了。

    张麟轻轻摇了一下头,他干警察的时候,死人自然见的多了,而且多是非正常死亡的,比这种惨的场景,他都见过!这个,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不过古人愚昧,自然信奉神神怪怪的,他也懒得去解释什么,只是对扶着他的李石说道:“走吧,咱们过去!”

    刘妈妈见到张麟被她这么一激,便要上前去看死尸,她嘴角不觉的露出一丝笑容来,不过这丝笑容,在她脸上没有停留一息,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谁都没有看到。

    看着被人扶着的张麟往死尸跟前靠,刘妈妈心中想道:“最好撞邪撞死你!害的老娘就赚那么点银子!哼!”

    青竹和袁绍停留在原地,见到张麟已经靠近那具被水舟子给拖上岸来的尸体,袁绍喃喃道:“疯了!疯了!”

    也只有得失心疯的人,才会在这大晚上的去看一具毫无紧要的尸体!

    青竹听到袁绍的喃喃,抬脚往他脚背上一踩,低声喝道:“还不是你惹出来的好事!”

    听到青竹把这事情怪罪到他头上,袁绍连痛呼都忘记了,刚想和她争辩一番,不过想起张麟为何到这地方来,他连解释的念头都兴不起了。

    张麟被李石扶着到了跟前,却被一个五城兵马司的人给拦下了,那人拦住两人后,同时还说道:“快回去!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我是张威远的孙子,我想看看这人是怎么死的!”被人拦下,张麟张口报出家门来。

    正在查看尸体的刘大力听到张麟的话,也是诧异万分,这家伙是得了私心疯了吗?这种事情,常人避之不及,他怎么一个劲的往前凑呢?

    不过既然他想过来看看,刘大力也就对着拦着张麟的手下,说道:“让他们过来!”

    他让张麟过来,也是存了一点看张麟笑话的意思,你一个富贵子弟,既然这么喜欢看尸体,那就好好看看吧!最好能够看完之后,直接吓的屁滚尿流才好!

    得到刘大力的容许,拦着张麟的五城兵马司人员,便放行起来。

    李石扶着张麟走到跟前,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身体已经呈现出青灰色,脸色苍白的好像一张黑纸上被人涂抹了一斤面粉一样,李石是见死人如见鸡鸭的常客,自然没有半分心理压力,看到这具尸体,他下意识的抓紧张麟的胳膊,好在必要时候,拉住张麟,以免张麟被吓瘫在地上,丢了大将军的脸!

    不过出乎李石意料,张麟见到这具尸体没有半点要被吓瘫的样子,反倒是双手有劲的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扶着的手。

    李石这个时候,有点弄不懂张麟要干什么了,不过见到张麟这个样子,他便松开了手,打算看看张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石的手艺松开,张麟慢慢的蹲了下去,在这具尸体上看了一会后,他抬手就要往尸体的脸上摸去。

    “你干什么?”看到张麟这个举动,五城兵马司的人员中突然有人喊叫起来。

    刘大力被吓了一跳,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张麟身上,身边有人喊上这么一句,能不吓人吗?

    他回头瞪了一眼,刚才出声的那人,看到张麟没有停下来的动作,心中不由纳闷起来!

    张麟的胆子,有这么大吗?

    要知道在夜里去触碰一个死人,哪怕是那种敢孤身一人去坟地里睡觉的大胆之辈,都会有些发怵的!

    可是张麟此刻却一点手抖的迹象都没有!要不是张麟的事迹,他在盛京也瞧见过一两次,他都以为这个敢去用手直接触碰死人的人,是被整个盛京的人泼了一护城河脏水!

    “把灯笼拿过来!”检查一下死者口鼻后,张麟突然让人拿灯笼过来。

    听到张麟的话,五城兵马司的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愿意干这事,他们要是将灯笼给拿过去,自然免不了要近距离去接触尸体。

    他们虽然吃的是抓人拿凶的这碗饭,不过对于这种晦气事,他们自然是能躲则躲的!检查尸体的事情,自然是由仵作来做,他们才不愿意去沾晦气呢!

    李石见周边人没有动弹的,看着一心都在查看尸体的张麟,他心中突然对张麟有些改观起来,走到一边拿着一盏灯笼,照亮了张麟跟前。

    有些飘忽的光影,让张麟有些蛋疼,这时候的光源,果然没有强光手电好使啊!

    不过条件如此,他也只能将就着用了!

    细细检查一遍后,张麟站起身来,正打算谢过给他照亮死尸的人时,却发现竟然是李石。他朝李石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对着刘大力说道:“刘大人,这个人死于他杀!然后被人给移尸到护城河的!”

    张麟这个结果一说出来,五城兵马司的人中就有人大声问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你说是他杀就是他杀吗?这倒霉鬼就不能是自己掉进河里的吗?”

    刘大力也是静静的望着张麟,对于自己手下说出来的这些话,他倒是清楚一二!失足落水而死的人,五城兵马司,自然不用怎么管的!但是被人杀了的人,他们自然需要去缉凶的!两者之间的区别,完全就是天差地别!

    不过对于手底下这些人的小心思,他也不戳破,他倒是要看看张麟怎么来解释。

    张麟听后,哼哼了两句,见刘大力眼神灼灼的望着他,他大声说道:“凡是生前溺水者,口鼻之中有水沫及有些小淡色的血污,而且口鼻之中还会因为在水中挣扎有泥沙进入!我刚才检查了下,这人口中之中完全没有这种现象!谁要是不信,完全可以派个人上来查看一番,自然能够知晓我的说的真假!”

    张麟这话一落,周边没有半个敢应答的人!

    谁吃饱了撑的,大半夜摸死人玩啊!

    “而且这人身上出现了尸斑,就能说明这人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而且我刚才压了一下他身体上的尸斑,他身上的尸斑已经不能够褪色了,那就证明这人最少死了有六个时辰以上了!”

    “如果真有人溺水在护城河中,那他一定是白天溺水的!而烟花码头这地方,一个大活人掉到护城河中,难道谁还看不到吗?可恰恰现在在晚上有人看到了,这不是趁着夜色抛尸吗?”

    张麟一席话,顿时让围观的人群感觉言之有理,再看张麟的时候,不少人眼中都浮现出崇拜的神色来!

    就这么看几眼,能够说出这么多事情来,这不就是能人吗?

    刘大力听张麟说的头头是道,心中更加惊讶起来,要不是知晓张麟的根脚,他都搞不好会认为张麟是家中有人干仵作行当的了!

    仵作此时还未当场,但刘大力已经信了张麟的话,此时他起了些考查张麟的意思,问道:“那这事该如何处理呢?”

第十八章 迟到的正义,还是正义吗?

    一听刘大力这话,张麟不由将目光看向他,见他脸上带着几分考究的意思,张麟微微一笑,这问题,绝对是专业对口啊!

    “凡是命案,大多数都不外乎情杀,仇杀以及银钱债务,只要弄清楚这死者姓甚名谁,然后在顺着死者的周边关系一查,就能掌握相关的线索了,到时候再重点对与死者有仇,有债务纠纷,有情感纠葛的人一审,这命案基本上也就差不多能够告破了!”

    听完张麟说的,刘大力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起来,他当这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也有几年光景了,张麟这般说法,完全就是一个老道的五城兵马司成手的样子!

    想及此处,刘大力都生起几分...额,爱才之心!

    明明张麟是一个从来不可能接触这种事情的人,但是他却能够说的如此通透,而且还懂得仵作之法,简直就是一个为了五城兵马司而生的人才啊!

    可惜刘大力也就是想想而已,要是张麟不是大将军的嫡孙,他还可能坑蒙拐骗的张麟给弄到五城兵马司去当差!不过张麟有这层身份在,他要是真敢把张麟弄去五城兵马司当差,大将军估计第二天就会拿着马鞭,把他抽的跟个孙子似的!

    堂堂一大柱国的嫡孙,去干五城兵马司的小卒子,就算张麟愿意,大将军也丢不起这个脸啊!

    张麟在盛京的风评低到谷底,可是那种风评,与去五城兵马司当差这种风评,完全是两码事!盛京里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一抓一大把,虽说盛京的百姓对于这些个纨绔子弟都是满嘴骂娘的,可谁心中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啊!倘若张麟真要是去了五城兵马司当差,那估计他就真的会成为盛京人人知晓的‘名人’了!

    刘大力脑海中想着这些,张麟以为他还没有认同他的说法,他又接着分析道:“从发现这死者到将死者弄上岸来,时间应该说是很短的!烟花码头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在,有人躺在护城河中,很容易被人发现的!从这点出发,就能侧面证明抛尸之人将死者杀害后,应该就是在这附近区域,毕竟要移动一个死人,可不像是要搬运一个醉酒之人那般轻松!搞不好那个杀人之人,就在附近观看!”

    张麟这话一出来,刘大力猛的一瞪眼,眼神朝周边扫去,五成兵马司的人也随之往周边看去,要真如张麟所说,那个杀人之人就在围观的人群之中,那可真就打他们的脸了!

    张麟见到他们这般举动,微微摇了一下头,除非是那种心理素质已经硬成钢丝之人,才有可能装作毫无事情发生的样子跑到跟前来看热闹,一般情况之下,做贼心虚的人就算想知道事情的发展,也会遥遥观望的!

    “不用看了!就算那人真的来了,也只会躲在暗处查看的!谁会傻乎乎的站到你跟前来跟你对视?”

    张麟这话说的,一点情面都没留,刘大力等人都感觉脸上有点发烫!

    谁说人过来了,他们才查看的,现在你又说人家躲在暗处,你这不是存心玩人吗?这不是让他们打草惊蛇吗?

    “不过有一点能够肯定,那就是无论是杀人之人,还是这死者,应该都是附近经常出现的人,不然凶手也不至于将这死者抛尸到护城河中!所以你们可以在周边找些消息灵通之人询问一下,我估计应该可以很快得出死者身份的!”

    张麟又指出了一个关键点,刘大力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更加看好张麟了。

    按照他们五城兵马司的路子,自然先是等着家属过来认尸,然后再顺着一些疑点摸排下去,如果没有家属过来认尸,他们才会像张麟所说的那般,在这市井中寻找可能会有的线索!

    现在张麟直接点出这个情况来,完全跳过了他们以往的路子,按照以往缉凶的方法来看,自然是要省却不少时间!而想想历年那些明明知晓凶手是谁,却因为在其他事情上耽误时间,给了行凶者逃离的时间,最后只能用海捕公文悬赏的例子,张麟现在这个说法,完全就是一种新的理念啊!

    “刘大人,这...”刘大力感觉发现了一种全新的缉捕方式,不过五城兵马司的人却是另外一番感觉,如果真要按照张麟的说法去干事,那他们还有活路吗?大晚上的,就不让人消停了吗?当即就有人苦着脸要对刘大力提想法。

    不过这人刚把话说了个开头,就被一声‘仵作到了’给打断了,刘大力听到仵作来了,立马朝着赶过来的仵作走去,他倒要实事求是的证实一下,刚才张麟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张仵作,你赶紧过来看看这人是怎么死的!”

    赶过来的张仵作四十来岁的样子,头上包着一块粗布,脸上多是风霜,现在见刘大力亲自上前问询,一下子就感觉诚惶诚恐起来,连忙躬身道:“学生立马就办!”

    不能怪张仵作会出现这个样子,在大梁,仵作的地位,也就比街面上的屠夫好上一点,说是吃着皇粮,可真没什么地位!而且仵作这类人都是跟死人打交道的,大部分又住在义庄中,谁能看得起他们这种浑身带着晦气的人呢?

    现在刘大力竟然亲自让他检查死者,对于张仵作来说,这已经算是光宗耀祖的时刻了!

    有刘大力的发话,张仵作手脚动作很麻利,半刻钟的时间,他便摘下绑在口鼻上的粗布,拱手对刘大力说道:“大人,此人口鼻之中无泥沙,且口鼻之内亦无水渍,脑后有一处塌陷,学生认为此人死于脑后被重物击打至死,非溺水而亡!”

    仵作这话一出,五城兵马司的人员齐齐看向张麟,眼中那种惊讶的神色,藏都藏不住!更有人几乎下意识的说道:“这官家子都这么厉害了吗?”

    刘大力听到手下有人这般说,也是转头看向一脸淡然的张麟,这家伙难道真的就是为五城兵马司而生的吗?一个人能顶两三个人!

    张仵作也听到了五城兵马司人员的话,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起来,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张麟,他自然是不可能相信张麟能做出检查死尸的事情来的!

    仵作这行当,都是一些苦哈哈,为了吃上一口饱饭才去干的!眼前的少年,锦衣华服,面色白皙,能够吃的了这种苦吗?他要是真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张仵作都敢将名字倒过来写!

    “你还有其他发现吗?”张仵作已经将死因弄明白了,所说之事,和张麟所言几乎一致,不过刘大力还是开口问道,想要得到更多一些东西。

    “大人,学生只是初步检查,再多的情况,学生就没有发现了!待叫人将尸首运回义庄,学生才能细细检查!”张仵作如实回答道,此处光线昏暗,又人声嘈杂,他能够检查出那些东西来,已经算是凭借多年经验了,要想再得出一些结论来,他得将尸首弄回义庄,趁着明天天色大亮的时候,才能有更加具体的发现。

    刘大力闻言点了点头,对着手下说道:“去,找些人来,将这具尸体拉到义庄去!”

    有人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围观人群,想来是去找人找车去了,而那人一走,便有人对刘大力问道:“大人,咱们是不是该撤了?”

    张麟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有些不满了,开口说道:“你们不去查人,怎么想着走呢?这死者的冤情怎么办?”

    “明后几日,我们再办!现在天色太暗,能查到什么东西?”听到张麟这话,那个请示刘大力的人,几乎下意识的拿出推诿的言辞来,显然这种事情,他们已经办的驾轻就熟了!

    张麟几乎听到这话,心底的火气就上来了,这简直是典型的不作为啊!明后几日再说,有这时间,行凶之人早就跑到天涯海角去了,还要你们查个屁啊!

    “死者冤屈未清,你们竟然想着拖上一日是一日?那朝廷养着你们有何用?迟来的正义,还算是正义吗?我都替你们感到羞愧!”

    张麟大声高呼的声音,听着让刘大力脸热,他这几句话连他都带了进去,而更加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周边围观的人竟然也大声附和起来!

    “公子说的对!”

    “公子说的太好了!他们要是不能缉凶,要他们何用?”

    “吾辈自当一身浩然正气,面对宵小,不敢动,不愿动,那与宵小何异?”

    “杀人者偿命!我们要看到杀人者死!”

    “赶紧去抓人!”

    听着周边的呼喊声,刘大力一张脸黑成了锅底,哪怕在这夜色下,他那张黑脸也足够黑!

    抬手‘啪’的一声,刘大力一巴掌打掉刚才说话那人头上的帽子,厉声吼道:“还他娘的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给老子滚去查去?查不到东西出来,看老子不抽死你们这群狗娘养的!”

第十九章 殿上交锋(求收藏,求票,求稳住)

    辰时,禁城大门打开,身着官服的官员陆续由大门进入。

    垂拱殿内,文武官员站定,或闭目养神,或小声交谈着,随着一声尖锐的‘皇上驾到’,殿内再无异声。

    身穿龙袍,头戴平冠的大梁天宗皇帝宋世安从侧殿走到龙案前坐定,殿上文武百官山呼万岁。

    宋世安微微一点头,垂手在他身侧的司礼监太监,高声唱喏:“平身!”

    众官员谢过恩典后,纷纷起身,司礼监太监又唱喏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司礼监太监这声话音毕,立马有人站了出来,手中呈上一个折子,有事禀报!

    今日是大朝会,君臣奏对的事情,自然不少,巳时才堪堪算是处理完这些事情,年纪不到四十五岁的宋世安,此刻脸上也不免显露出一丝疲惫神色来。

    站在一侧是司礼监太监见到宋世安脸上这神态,脸上流露出一丝心疼来,便往前一步,问道:“众大臣可否还有事要奏?”

    听到司礼监太监这话,不少上了年纪的大臣脸上都偷偷的显现出一分要解放的神色来,坐上龙椅上的皇帝都有些疲惫了,更何况他们这些一直在站着的人呢?

    “臣有事启奏!”一名靠近殿门的官员突然站出来,大声说道。

    众人心中都有些腓腹这人,明明都可以退朝了,你还站出来?是不想退朝了吧?

    不过当众人偷偷望向那名站出来的官员后,一大部分人都开始眼观鼻鼻观心起来,站出来的这人是监察院的御史,专管监察之风,闻讯便可上折子,谁都不愿去招惹这种人!

    看到监察院御史出来,司礼监太监回头看了一眼宋世安,宋世安轻轻点头,既然是监察院上的折子,自然是有关朝廷大臣的事情,他就算是累了,也得听完。

    一名小太监快速的接过监察院御史手中的折子,交到司礼监太监的手中,由他呈到宋世安手中。

    监察院御史佟赫见折子已经呈到宋世安手中,便开口说道:“臣要参大柱国张威远昨日纵孙行凶,目无法纪!”

    佟赫这话一出,无异于抛下来一枚重磅炸弹!朝堂上立马响起嗡嗡的杂声起来,发出声响最大的自然是武官那侧。

    相对于武官那边喧杂的议论声,文官那边反倒是议论声较小,不过很多人都不禁对佟赫投去了一个相当复杂的眼神。

    张威远是骠骑大将军,同时也是大柱国,可谓文武第一,不过他人早已多年不上朝了,此刻不过是在家中颐养天年罢了!要不是当年太宗封王赐侯的时候,张威远急流勇退,不愿做那功高盖主之辈,恐怕此时大梁境内必定多出一位异姓王侯来!

    此间太平年景,文臣都觉武将不能治理这天下,太过累赘,自然不肯屈居人下,自然而然的免不了要打压武将。

    不过大多数人都只是选择寻常武将进行打压,谁都不敢去抚张威远的虎须,一个是张威远早不在朝堂,二来张威远功绩在那里摆着,谁又能撬动呢?

    但是今天佟赫突然抛出这个消息来,着实让不少官员都在心中开始细细思量起来,难道这是要动真格了吗?

    想到此处,不少人都把目光看向了站在最前方的太师、太傅、太保以及左右两位丞相那里,这几人基本上所有天下读书人的头领,如果他们开口,那么事情便是顺理成章了!

    宋世安面无表情的看完佟赫呈上来的折子,随手将折子放到龙案上,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不过是年轻一辈的冲突而已!用不着这般小题大做!”

    宋世安说完这话,站在最前端的太师闻玄博立马出声道:“皇上明断!大柱国于朝廷乃是忠心耿耿,其子在朝中也是勤勉不怠,虽说其孙风评略差,不过以大柱国家风严谨之态,断然不可能出现这种纵孙行凶的事情来!”

    闻玄博这话一说完,众文官心中便有底了,这不是要全面打压武将的信号!

    而站在一侧的武官之中,有一络腮胡子的壮汉,直接走了出来,拱手对宋世安说道:“皇上,既然闻老儿都说大将军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那么就是佟赫那小子在诬陷大将军咯!老夫请求皇上已正视听,对佟赫进行责罚!”

    闻玄博听到这站出来的人这么说,不由皱起眉头来,微微侧身对他说道:“张大人,此言差矣!佟大人乃监察院御史,自然有监察之责,莫道此事真假,即便是空穴来风,佟大人也可上谏觐言,何来责罚一说?”

    官居辅国大将军的张韦陀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一瞪,大声喝道:“咋的?你们这帮掉书袋的就能随意诬陷人了?我老张是不是也能说你闻老头纵子行凶呢?我也是空穴来风的啊!”

    闻玄博气的眼睛一翻,他要表示的是这个意思吗?张韦陀这个浑人,怎么还赖上他了呢?

    “好了!你们也是朝廷重臣,在殿上这般,传出去都让人笑话!”宋世安突然出声制止道。

    张韦陀见宋世安发话了,很光棍的跪了下去,说道:“皇上,臣有罪!”

    闻玄博见到张韦陀都这般了,他要是不表现出几分姿态来,那就显得有些过于突兀了,但这事情都是张韦陀一个人惹出来了,他却无辜的受到牵扯,心中不郁闷,那是不可能的!

    无奈之下,闻玄博只能对着宋世安拱手弯腰,道:“臣有失体面了!”

    “好啦!这件小事便到此打住吧!以后监察院对待有功之臣的事情,慎重一些!”

    宋世安最后还是敲打了一句,转头对身旁的司礼监太监说道:“我乏了,退朝吧!”

    “退朝!”司礼监太监躬身点头,然后大声喊了出来。

    送走宋世安,殿中的大臣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张韦陀笑着走向闻玄博,大声说道:“闻老儿,谢了啊!”

    闻玄博听到张韦陀这话,气的眼睛都要鼓出来了,一甩衣袖,大步往外走去。

    还未离去的太傅,太保见到张韦陀这个样子,不免摇了摇头,其中深意,他们自然能够看的懂!

    以张韦陀为首的几名武将落在众人身后,有人对张韦陀问道:“张将军,咱们真的就任由这群臭书袋子给咱们身上泼脏水?以前还好,他们只是找我们的茬,今天他们却敢找上大将军身上去了,那么多日以后,这朝堂之上还有我们立足的地方吗?”

    张韦陀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突然问道:“你们说大将军那孙子真敢给人捅刀子吗?反正我是有点不相信的!”

    “卑职也不太相信!毕竟大将军的孙子在盛京可是被人叫做...”

    “鳖孙是吧?”张韦陀主动接过那人的话说着,说完这话,他免不了叹气一声,道:“张翰墨那兔崽子不习武参军也就罢了,怎么连自家儿子都教的那么软蛋呢?要是他是我儿子,我一定一巴掌拍死他!”

    张韦陀的话,赢得了众人的同感,自家儿女,少有不习武的,毕竟老子是军伍出身,家中没有几个能打的,如何能够拿的出手?

    可是大将军家却是异类的很,儿子孙子都不出彩,简直是一棵大树突然长歪了似的!

    “好了,这些事情,咱们发发牢骚就行了,不要去外面说了!”张韦陀突然神情有些严肃起来,见众人都点头后,他又说道:“诸位都是尸山血海出来的人,论行军打仗,一万个书生都不如诸位,但论起杀人不见血来,诸位百名也比不上一个酸书生,今日陛下轻拿轻放,虽说是我们武将胜了,不过这事也给我们提了一个醒,众位回去好好管教一下自家人,省得被那些臭书生给抓到辫子了!”

    听到张韦陀这话,众人应诺,便也不聚堆了,纷纷告辞离去,张韦陀回头遥望身后宫殿,几息之后,大步离去。

第二十章 是檀还是杉

    拙勤园内,宋世安脱去厚重的龙袍,换上一身常服躺在坐塌上,身后女医官正给他放松筋骨。

    感觉身体缓的差不多了,宋世安挥手让女医官下去,他坐直身体,接过司礼监太监魏贤递过来的热茶,喝上一口感慨道:“朕这些年身子骨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

    魏贤听到这话,急忙跪了下去,叩头道:“陛下,龙体为重啊!”

    宋世安笑了一下,道:“朕也想啊!可是祖宗将江山交到朕的手中,朕断然不敢放松啊!”

    魏贤头抵地面,不知该如何劝说。

    “起来吧!”看到魏贤的样子,宋世安笑着说道,他自己晓得自己身子情况,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就算看着了,也只能从侧面提点一番。

    不过家国之事,实在是由不得他放松半分啊!

    “陛下,老奴冒死说上一句!陛下您龙体金安,是该立太子储君为您分忧了!”魏贤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这句话一说完,屋内一下子寂静起来,宋世安静静的盯着跪在地上的魏贤。

    魏贤感受到宋世安的目光,一下子倍感压力起来,哪怕他是一路陪着宋世安登上皇位的老人,此刻也吓的连吞了几口口水。

    宦官不得涉政,这可是太宗在位年间,亲口传下来的祖训!前人血泪,今人明镜!

    “起来吧!”宋世安再次说出这话来,魏贤听到这话,顿感身上的压力消散的无影无踪。

    在地上叩了几个头后,魏贤急忙爬起身来,赶紧将头上的汗珠给擦拭掉。

    东宫未立,一直被朝臣所诟病!不是宋世安膝下无子嗣,而是子嗣中,未有能够让宋世安所看好的!

    不,应该是说膝下子嗣中及冠者,无出彩之辈!唯有八皇子聪慧,甚讨欢心,不过八皇子年幼,堪堪十岁,距离及冠年龄相差六载,着实有些遥远啊!

    不过便是宋世安对八皇子心思甚重,但长幼有序,这也是一道难以跨过的难题啊!

    一想到八皇子的聪慧,宋世安莫名就对长子来气,哪怕长子稍微争气点,他也不至于到此刻都不立东宫!可惜长子除了吃喝,便无二心,蠢笨如猪!宋世安真是见其一次,便想打其一次啊!

    若是八皇子是长子,其他皇子如同大皇子一般的心思,他这做父亲该有多省心啊?

    东宫未立,他这坐龙椅的父亲,能看不出底下儿子们的心思吗?也正是这般,他才对魏贤刚才所说之话,这般大反应!

    “魏贤!”

    “奴才在!”魏贤听到宋世安叫他,更加低眉顺眼起来。

    “此等言论,朕不想再听到!朕知你想让朕立太子,给朕分忧,不过你看朕膝下那些不成器的皇子,哪个堪用?”明明是敲打魏贤的话语,不过到了最后,宋世安也是忍不住数落起来。

    魏贤低头垂眉,不敢去接宋世安这话,不过等宋世安说完,他脸色一冷,对着下方的太监宫女说道:“今日之事,咱家不想在外头听到半个字眼,如若有人敢将听到的事情传出去,小心你们的脑袋!”

    “奴才(奴婢)遵命!”魏贤这一威胁,屋内的太监宫女纷纷跪地起来。

    宋世安示意众人都起来,他突然想起朝会上的事情来,便说道:“朕这帮御史啊!真是没事可干了!竟然开始打起大柱国的心思来了!”

    “陛下,老奴倒是不觉得他们不是没事可干!”

    魏贤说出这话,宋世安笑着问道:“哦!你怎么看的?”

    得到宋世安许可,魏贤这才说道:“文武之争,自古有之!乱世武尊,太平之世,那帮自诩‘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文臣,怎么可能让武夫站在他们头上呢?佟御史那本折子不过就是借势试探一下陛下的口气罢了!”

    “魏贤啊!你真不该当这司礼监大总管啊!你得去朝堂上啊!不然这乱议朝廷重臣的帽子,你可跑不了啊!”听完魏贤说的,宋世安从坐塌上起身,边走边说道。

    魏贤自然明白宋世安没有真正指责他的意思,便笑着说道:“这是陛下让奴才说的,奴才这才敢乱讲几句,换做其他时候,奴才怎么敢非议朝廷重臣呢?”

    宋世安笑而不语,落座到拙勤园中的长案书桌后面,魏贤配合的天衣无缝,将近新送来的折子放到宋世安面前,同时接过新炖好的雪梨水摆到宋世安随手就能取用却又不打乱他看折子的地方。

    “对了!佟御史所说的事情,你知晓不?是不是真是大柱国之孙伤人了?”宋世安随手拿起一份折子,轻飘飘的问道。

    魏贤不清楚宋世安这是何意,便如实禀报起来,朝堂上宋世安对佟赫所奏的事情虽说随手放下了,可魏贤不敢真当没有这么回事,宫中的探子,自然早就将消息给传了回来。

    “还真伤人了啊?”魏贤说完此事,宋世安正好看完一篇折子。

    魏贤见宋世安心情不错,便笑着说道:“陛下,您有所不知!大柱国之孙,在盛京可是能够叫得上名号的人物,发生这事,老奴也是有几分惊讶。”

    “何解?”宋世安来了几分兴趣。

    “盛京中都流传着这么一句顺口溜,说大柱国家是爷病虎,子儒犬,唯独孙儿是鳖孙!反正一代不如一代,大柱国的孙子在盛京是人人都可欺负的人,这次和一个米商之子起了冲突,也能证明这话!”

    “唉!”宋世安突然叹了一口气,好像感觉他和张威远有些相似似的。

    抬手在看完的那份折子上批改上朱红,宋世安把折子交给魏贤,问道:“既然大柱国之孙是这等人,为何他这次都能伤人了呢?”

    魏贤听宋世安的口气,只觉得宋世安是为了打发批改折子时,要听上一两件趣事而已,便回答道:“根据探子回报,大柱国之孙张麟估计也是被刺激了,那个米商之子,当着他的脸亮出刀子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人!”

    “这倒也挺合理的!”宋世安又顺手拿起一份折子,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陛下,奴才还有一件趣事,也是有关大柱国之孙张麟的。”看到宋世安嘴角露出的笑意,魏贤便乘势说道。

    “哦?说来听听!”

    “那张麟与那米商之子冲突完后,正好有人在护城河中发现一具浮尸,那张麟见之便张口断定河面上飘着的是死尸,而不是活人!等五城兵马司的人将浮尸捞上岸后,那张麟又干起仵作的活计来,而且水准相当高,几乎与仵作判别的一模一样!”

    “这倒是有趣!”听到这里,宋世安也免不得说上一句了。

    要说判断护城河内漂浮的是人还是死尸,看上几本有关提刑断案之书,倒也能判别出来,不过仵作一事,没有胆量,没有经验,是万万不可能解说出来的!

    张麟一个官家子,除非失心疯了,家中才会让他去接触什么死尸之类的东西!所以宋世安这才觉得有趣!

    “陛下,这还不是最精彩之处!”魏贤笑着说道。

    “还有?速速说来!”宋世安此刻像是一个听话本的看客,等着说书人娓娓道来。

    “要说这张麟也不知从何处知晓缉凶断案的方法,等检查完死尸后,便开始指点五城兵马司的人员起来,听探子回报说,张麟所讲之事,像是一个经验老道的差官!”

    “着实有趣!”宋世安又道了一句,抓起一旁的雪梨水喝了一口。

    “但是陛下这还没有完,等五城兵马司的人想着等天明之后,再去查找行凶者时,那张麟不干了,指着五城兵马司的说了一堆指责的话,其中一句更是让人耳目一新。”

    “何话?”宋世安心中也是有了几分好奇。

    “迟来的正义,还是正义吗?”

    宋世安听到魏贤复述出这句话来,不禁默声起来。

    魏贤没有发觉宋世安这种神态变化,继续说道:“那张麟这么一说,周边围观的人立马大肆鼓噪起来,五城兵马司的人不得不连夜进行缉凶!现在那个行凶者已经被他们缉拿归案,不过听探子回报,那人差不多已经只剩下半口气了!”

    宋世安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告诉魏贤听完了,魏贤见到宋世安这种表情,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开始细思起来。

    半晌过后,宋世安突然开口问道:“魏贤,你说张威远之孙,是檀还是杉呢?”

    魏贤闭口不言,眼观靴尖。

第二十一章 天大的事(求票,求收藏,不能被人干啊!)

    坐落在朱雀大街上的户部,相对于其他几部来说,衙门略小,时近晌午,张翰墨从文案后边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去后院吃午饭。

    户部离他家较远,一来一回间,需耽搁不少时间,张翰墨也不想被同僚背后说闲话,便每逢当值的时候,在户部用膳,况且户部聘请的厨娘手艺也还不错,省下来的时间,他还在案上伏案小憩一会。

    在家称病有段时间了,张翰墨也感觉再继续装病下去,他自己心中都说不过去,今日便回户部当值了。

    往后院走,张翰墨感觉不少同僚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感受到同僚异样的眼神,他当下心中一暗,快步走了起来。

    家有逆子啊!

    后院饭堂,只有寥寥几人,张翰墨到达这里后,终于不用再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招呼厨娘一声,让她准备两个小菜,送上一碗米饭,张翰墨便坐到角落中,等着开饭了。

    米饭是早就蒸好的,至于菜品,都是半成品,厨娘拿着往锅里一烧,便能出锅,所以张翰墨根本没有等多长时间,厨娘便将饭菜给端上桌了。

    看着两个冒着热气的小菜,张翰墨也感觉腹中有些饥饿起来,端起米饭正准备吃,却看到一个人喘着粗气坐到了他对边。

    “文兄,吃饭了没?一起吃点。”看到来人,张翰墨笑着招呼道。

    在户部,与他关系最好的便是眼前这位留着长须的何文了,其他与他结交不错的同僚,大多数都有其他心思,毕竟他父亲的位置摆在那里,若说他人没有什么想法,也不太可能。不过眼前的何文却是例外!

    “还吃呢?你这心,怎么这般宽大?”看到张翰墨这个无动于衷的样子,本就跑的有些喘气的何文一下子就怒了。

    张翰墨不明所以,端着一碗米饭有些困惑的问道:“文兄,现在不正是吃饭的时候吗?怎么就不对了呢?”

    “你难道不知道你…”话说到这里,何文突然噤声起来,上下看了一眼张翰墨,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你是真不知道?”

    何文这没头没尾,如同打哑谜的说话方式,直接让张翰墨无语起来,他问道:“文兄,到底是何事?我应该知道吗?”

    张翰墨这话,算是让何文明白了,到现在张翰墨确实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看了一眼张翰墨困惑的样子,何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现在部里差不多大半人数都知道了那件事情,唯独张翰墨还像个没事人似的,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

    这种天大的事情,他怎么就会不知道呢?

    暂且不管张翰墨为何不知道那件事情,不过作为同僚,又兼好友,这种事情,他自然不敢拖延隐瞒,当即脸色沉重的说道:“今日早朝,监察院佟御史上奏折参你家令尊大人!”

    张翰墨听到这话,不由笑了一声,拿着筷子便要往桌上的小菜上伸筷子,他神色淡然的说道:“监察院的人荒唐了些吧?家父在家中不问国事,又深居简出的,他们参他干什么?”

    何文见到张翰墨这个样子,真是急的直挠心,恨不得将张翰墨给拎起来,揪着他的衣领大声喝醒他!

    看到张翰墨的筷子夹起一筷子菜,何文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巴掌将他手中的筷子给打落在地。

    张翰墨被何文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弄的脸色直接有些发黑起来,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雷公都不打吃饭的人!况且就算是死刑犯,最后一顿也是好酒好菜的!

    “文兄,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还说法呢?我的翰墨贤弟啊!我都快为你急出病来了,你还在这里跟我慢条斯理的吃饭?”

    张翰墨见何文脸上神色确实作不得假,也稍微上心一点起来,问道:“怎的?监察院参我父亲的折子很严重?我父亲可能被责罚?”

    “令尊大人一点事情都没有!”

    张翰墨一下子就有些糊涂了,这何文到底要说什么啊?

    好在不需要张翰墨去猜测何文的意思,何文便接着说道:“监察院的折子说的是令尊纵孙行凶,目无法纪!翰墨啊!你张家就一根独苗,要是真被人给暗算了,你张家可是要绝后的啊!对令郎的管教,你还需严格些,就算不为令郎,也不可给暗地里那些小人机会啊!”

    何文的话音一落,清脆的摔碗声响起,原本刚才还在张翰墨手中端着的碗,此时已经在地上碎成了花,而他的手,依旧保持着端碗的那个姿势!

    何文见张翰墨一副石化的样子,心中咯噔一下,他倒是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户部大部分的人都知道这件天大的事情,唯独张翰墨还是一副无事人的样子!

    自家儿郎不堪的一面,直达天听,谁会去当这个恶人呢?

    “翰墨!翰墨!”

    被呼喊两声,张翰墨终于回过神来,不过他那张脸上苍白的有些吓人,他看了何文一眼,站起身来对着何文一揖到底,起身之后,说道:“文兄,你的情意,我知晓了!不过家中那不孝子,我还需回家处理!这份情意,他日,我再还!”

    “诶!翰墨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何文自觉不过是告诉张翰墨一个事实而已,根本就不值得这番,正要多说几句时,见张翰墨脸色神色,他也不多言了,只是说道:“翰墨,既然如此,你速速回吧!户部这里,我替你向尚书大人言明。”

    张翰墨心中想着事情,也不多言,对着何文抱拳一下,神情有些恍惚的快步往外走去。

    一路上,张翰墨都在催促架牛车的把式快些,赶车的把式也不敢不听,只能尽快赶着牛车往前走。

    一番紧赶慢赶之下,牛车终于到了张府门口,牛车还未停稳,张翰墨便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这一跳,差点因为身上的官服,而栽了个跟头,不过他顾不得这些,大声让门房付车钱,他则急不可耐的冲进了家里。

    “那个逆子在哪呢?快告诉我!”

    一过家门影壁,张翰墨便怒火滔天的大声喝问起来。

    “老爷,少爷在佛堂罚跪呢!”

    “罚跪?”张翰墨微微一愣,片刻之后,大声说道:“混账东西,他以为他罚跪了,就能息事宁人吗?去,给我把我爹的马鞭取来,今日在这个家中,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张翰墨这种态度,刚才回答他话的下人,吓的一哆嗦,也不敢搭腔,快速的跑开了,这种事情,他需要跟德伯禀报一声。

    身处佛堂的张麟根本不知道他那便宜老爹,已经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了,此时他已经在这佛堂中跪了一个多时辰了,两条腿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知觉,而监督他跪着的正是昨夜那个板着一张脸的汉子。

    至于为什么在这里跪着,张麟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反正一大早起来,这个板着脸的汉子就把他押到佛堂来了,说是奉了张威远的命令!

    而且他那爷爷还说了,想不明白为何罚跪,他今日就没有饭吃!一直跪到想明白为止!谁来求情,都不好使!

    张麟倒是想反抗来着,不过这个家都是他爷爷说的算,他能反抗到什么地方去?而且这还是他爷爷亲自下的命令,张麟也就息了要反抗的念头,装装样子,在这里跪着就是了!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跪,竟然跪了这么久!

    双腿基本上没有知觉了,张麟想着是不是先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再这么跪下去,他这两条腿指定要废啊!

    脑海中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推门声,张麟听到这声音,立马挺起腰杆来,好像他跪的有多认真似的。

第二十二章 默然不语

    挺直腰杆后,张麟心想他这是算跪到头了,老爷子终于发善心,让他能够回去了,说真的这么些日子了,他还没见过老爷子呢!

    不,应该说他除去昨晚上和今天,他连他那院子都没有出去过,都是处于养伤阶段!

    不过今天跪了这么久,也应该见见老爷子了,也不知道老爷子突然发什么疯,让他过来跪着!

    张麟心中这么想着,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旁边站着冷脸汉子脸色微微诧异了一下。

    “啊!”

    背后突然传来一痛,张麟整个身子直接往前扑去,他这一声,并不是背后的疼痛,让他发出的痛呼声,而是他掌控不了自身的动作,发出的惊呼声。

    双手在地上摩擦着,差一点就让张麟撞到了供桌上面,张麟瞧着离他脑袋不过半尺距离的供桌,颇为恼火的想要转过身来看看到底是谁。

    不过两条腿没有知觉,让他转身的动作,如同下肢截瘫的患者一样!

    回过头来,张麟一眼便看到遮挡住光线的张翰墨,看到他这个便宜老子,张麟别提有多郁闷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到底是不是张翰墨的亲生儿子啊?怎么感觉这两人是生死仇敌似的呢?

    张翰墨见到张麟回过头来,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本想等着下人把马鞭拿来,再教训他的,可一见到张麟这眼神,张翰墨一下子就有些忍受不住了!

    抬手指着张麟骂道:“你这逆子!知道自己惹祸了?就干巴巴的跑到这佛堂里来跪着,以为在祖宗面前,我就不敢打你了吗?今天要是不打死你,我就真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张麟听到张翰墨这说法,真的想大声的吐槽几句,你都打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而且又不是他想到这里来跪着的!

    张家的这处佛堂,正厅供奉着菩萨,侧房则是张家的灵位,建造这处佛堂,还是张威远主持的,原因是张麟那个早已故去的奶奶信佛,张威远为了能够让亡妻终日与佛相伴,所以才在家中修建这处佛堂的。

    可以说除去张威远那处书房,这里便是张家第二个重要地方!凡是能够把事情闹到这里来,一般来说都是不算小事了!也证明老爷子确实是生气了!

    张麟见到张翰墨如同一只被惹怒的狮子,心中倒是有些叫屈起来,这都是什么事啊!怎么这个便宜老子动不动就说要打死他呢?

    看到张翰墨还有动手的迹象,他的双腿倒是有了些感觉,不过全是那种酸麻的感觉,想动是动不了的。

    为了免受张翰墨的殴打,他赶紧喊道:“我干什么了?你就说要打死我?”

    张麟这话一出,张翰墨倒是停了下来,生生的被张麟给气的大笑起来,一边笑,他一边擦去眼角的泪水,指着张麟说道:“好!今天我就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张麟无奈的看着张翰墨,谁能死的心服口服啊?

    “你不是想知道你干什么了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爷爷被御史参上一本了!”

    听到这话,张麟差点就开始骂娘了!这特么的关他什么事啊?老爷子被人给参了,和他有半毛钱关系啊?你这个当儿子的,干不过御史,你就回来打儿子出气?

    “知道你爷爷为何被御史参本吗?”张翰墨见到张麟没有半点动容的神色,眼中对于他,只余下浓厚的失望了。

    张麟心口处有一句浓厚的‘当讲不当讲’,想要带着情绪喷涌而出!特么的御史没事干,参他家的老爷子,他上哪里知道去?他又不是那狗屁御史肚子里的蛔虫!

    “哼!”张翰墨冷哼一声,道:“知道你这不孝子也不知道!我现在就来告诉你!”

    “因为那御史参本说你爷爷纵孙行凶,目无法纪!哈哈!真是可笑啊!我张家世代为朝廷尽忠,没想到到你这不孝子这里,竟然成了目无法纪,行凶伤人的祸害!今日,我要是不除了你,我死后,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

    “我日你大爷的御史!”张麟在心中将那个参他爷爷的御史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一个遍!

    他这算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吗?

    他家老爷子,他到现在都没有见过面!从什么地方谈纵容他啊?真要是纵容他,那他也不至于接连养伤啊!

    目无法纪,这更是扯不到半点边界啊!

    武人,杀人用刀!文人,果然杀人不见血啊!

    “如若这只是一般的弹劾,为父打你一顿,让你知晓厉害,为父也便罢了!可今日之事,是在朝堂之上,众目睽睽,满朝文武都知道我张翰墨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啊!今日你能让御史弹劾国之重臣,他日必有抄家之祸!所以今日我必手刃尔!”张翰墨此时竟然能够语气平淡的跟张麟说出这些话来!

    张麟都有些听呆了,按照张翰墨的说法,他所做的事情,竟然被皇帝知晓了!而且没有留什么好印象!

    尼玛的!

    张麟此刻心中也只有这句话了!

    明白这点,张麟终于明白张翰墨为何是这副样子了,在这种封建社会,被帝皇知道你所生养的儿子,竟然是这个德行,无疑是绝断了前程,而且说的严重一点,恰如张翰墨所言,搞不好被有心人这么搬弄一下是非,他们一家子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明白了?”看到张麟脸色变化,张翰墨淡淡的问了一声,不过不等张麟回答,他便说道:“不过你明白晚了!今日便是你我父子诀别之时!”

    张麟一下子毛骨悚然起来,张翰墨要是还如之前那般暴躁的跟他大吼大叫,最终结果无非是被打的再躺几个月罢了,可是现在张翰墨竟然用这种语气来跟他说话,那就表明张翰墨确实有要诛他之心!

    “等等!等等!”腿脚还没恢复利索的张麟赶紧喊道,他必须拖延时间,只要等到腿脚恢复行动自由,他就算是拼着伤口再次崩裂的代价,也不会在这里坐以待毙的!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张翰墨连‘逆子’都不叫了。

    “我想知道我怎么就被爷爷给纵容行凶了?参爷爷那御史的破嘴说我行凶了,我就行凶了?要是那狗东西说我家要造反,咱们是不是得把脑袋都砍下来给皇上呈上去?咱家是被皇上惩罚了,还是撤职了,你就想要我死?”

    张翰墨闻言也是楞了一下,突然觉得张麟说的有几分道理!皇上都没有说要处罚张威远,那不就是表明御史那些言论,不过就是瞎扯的吗?再说真要如同他儿子所言的,一个御史说他家要造反,那么他们一家上下,还不得全部以死自证清白?

    想到这里,张翰墨突然脸色一紧,对着张麟怒道:“混账东西!差点被你给绕进去了!”

    “人家御史如同皇上的耳目,自然需向皇上禀明事实!你若没有干过伤人的事情,那御史敢往咱家扣屎盆子吗?你爷爷可是朝廷重臣!先皇肱骨之臣!除非有人不要命了,才敢胡言乱语!”

    听到‘伤人’这个词,张麟终于抓到了问题的所在,搞不好他被他爷爷抓来罚跪,也是因为这事。

    不过这事他多少还占着些理,自然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往脑袋上顶着一个屎盆子,他看着张翰墨说道:“伤人的事情,我昨天确实做了!”

    见到张翰墨要开口,张麟便抢先一步,说道:“我之所以伤人,是那人已经叫家奴亮出刀子来了,我要是不下手狠点,难道你想看着我被人弄伤吗?昨天他也在场,不信,你问他。”

    张翰墨听到张麟的话,微微皱眉起来,张麟确实不是那种能够让他满心欢喜的儿子,但如果事实真要如同张麟所说,作为一个父亲,哪怕再不喜欢儿子,也不会看着儿子被别人给伤了的!

    “程虎,他说的可是事实?”

    听到张翰墨叫这冷脸汉子的名字,张麟终于知道这人叫什么名了,也难怪他会被刘大力叫做小虎子啊!

    冷脸汉子程虎点了下头,只简单的回答了一个‘是’字。

    张翰墨听完程虎的回答,脸色不由变化起来。

    张麟见到张翰墨这个样子,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开口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个狗屁御史之所以会参爷爷,究其根本,无谓四字!”

    “文武之争!”

    这四字,如同钟鸣之声,在张翰墨脑中炸响!

    瞬间,张翰墨默然不语!

第二十三章 何声

    看到张翰墨的表情,张麟心底嘿嘿一笑,他这算是把张翰墨给唬住了!有这么大个的问题砸下来,他要是还能想着打死他,张麟也只能大声的说一声服气了!

    自古文武之争,就是文官吃饱了没事干的路子,好像非得文官压武官一大截,才能显示出文官是读书种子似的!

    张麟虽然没有太过了解大梁的官场,不过依照他所做之事,再加上他爷爷张威远这些年的行事态度,把这个帽子往这里一按,谁还能感觉不是这种意思吗?

    更何况生于太平年间的纨绔子弟,欺男霸女的事情,不胜枚举,他不过就是伤了一个人,与那种欺男霸女杀人放火的事情一比,简直就是温顺如同绵羊一样的人,可恰恰是这件事情,竟然被闹到皇庭之中去了,要说这里头没有点什么意思,张麟都不相信!

    可能说出这个理由,着实大了些,但张翰墨都是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样子,他要不说出这个理由来,怎么能够震撼住他呢?

    张翰墨沉寂了半盏茶的功夫,张麟两条腿早就能够活动自如了,不过他在等张翰墨的反应,如果张翰墨还是要打打杀杀的,他自然是要逃跑的。

    张翰墨神色复杂的看了张麟一眼,微微沉声说道:“还不给我跪着在这里继续反省?”

    “啊?”等来这么一个结果,张麟脸色一下子苦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将两条腿缓过劲来,张翰墨又叫他跪着,这老张家的人,都喜欢这一出吗?

    看到张麟这个表情,张翰墨心中有事,也暂时不与他发火生气,对着程虎说道:“程虎,看着他!没有我的容许,不准他起身!”

    程虎微微对张翰墨点了点头,好像在说‘一定会看好张麟’似的。

    见到程虎点头,张翰墨也不在佛堂中停留,快步往佛堂外走去,他必须去和张威远说上一声。

    文武之争,看似只是文臣和武将之间的勾心斗角而已,但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们张家,是他家老爷子!

    一个不慎,他家必定是万劫不复的境遇!

    赐鸩酒,杀功臣的事情,古往便有之!张威远虽说不理会朝事多年,但难免会有有心人借题发挥,使他们张家成为后世人口中遭人唾弃的人物,对于这种事情,他不得不小心!

    张翰墨一走,张麟顺势往佛堂里的蒲团上一坐,从早上到现在,他一直在跪着,水米未进,现在张翰墨急匆匆的走了,显然是去找老爷子了,两人一时半会不会出现,他要是不趁着这个时间偷会懒,他都感觉对不起自己这副受伤的身躯啊!

    “小少爷,请跪好!”

    看到张麟坐到了蒲团上,程虎难得开口说上一句话。

    张麟看了眼程虎,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说道:“跪什么啊?我家老头子一定是去找老爷子了,他们一时半会都不可能出现的,我现在要是跪着,跪给谁看啊?你当是前头,我怕老爷子会来查岗啊!”

    程虎对于张麟这一番说辞,充耳不闻,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的说道:“如果小少爷不肯跪的话,那我就只能得罪了!”

    张麟抬起头来,有些好笑的看着程虎,程虎不过就是德爷爷的一个义子而已,而他却是张家的小少爷,两者关系相差甚远,他要是不跪,程虎还能拿他怎样啊?

    “我就是不跪,你还能逼着我罚跪啊?”

    张麟这话一说完,他立马就知道程虎的答案了!

    “疼疼疼疼...”

    张麟连声呼叫着,此刻他被程虎拉着一条胳膊,右腿压在肩上,硬生生的逼迫着跪到了地上。

    “自己跪吗?”按住张麟的程虎在张麟身后问道。

    “跪跪跪!”好汉不吃眼前亏,张麟连声答应下来。

    程虎听到这个回答,顿时松开了压制张麟的手脚,张麟感觉身上力道一轻,瞬时就要起身,他好歹也是张家的小少爷,怎么可能任由程虎这个德爷爷的义子欺负呢?

    可惜程虎早就料到他有这一出,张麟的身型刚有点起来的趋势,他双手直接压到了他的肩头,张麟轻轻松松的用膝盖和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嘶!”

    膝盖处本就没有多少肉,又加之是被人给强行按下去的,这疼痛感,可想而知!

    尤其是张麟根本挣脱不了程虎的钳制,好像肩头被压着两座大山一样!

    “别压着了!我跪!我跪!”武力干不过人家,张麟只能选择委曲求全,不过心中却已经给程虎记上一笔了,日后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找回场子来!

    佛堂这边算是一点小小的涟漪,张翰墨走到后院张威远的书房门口时,早就忘记要敲门这回事了,直接推门就进!

    原本在书房里练字的张威远,微微抬眼,额头上的皱纹,一下子便突显出来,他有些不悦的说道:“家里便是有了你这种没规矩的人,才有那不知好歹的东西!”

    张翰墨被张威远这么一骂,而且还带着他没有管教好张麟的事情,立马停步起来,站在原地对着张威远拱手道:“父亲教训的是!”

    看到张翰墨这个样子,张威远也没有练字的心情了,把毛笔往那块太湖石的笔山上一搁,从书案后面走出来,问道:“什么事?”

    张翰墨一般没事,不会过来找他的,而且今日都忘记规矩了,自然是有大事了。

    张翰墨往前走上几步,来到张威远跟前,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张威远听的没有多少神色波动。

    等张翰墨说完了,张威远这才问道:“你口中的文武之争是麟儿说出来的?”

    “是的,父亲大人。”张翰墨回答一声,对于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他根本没有太放在心上,反倒是关乎张家存亡的问题,他才是最为上心的。“父亲大人,朝廷里是不是...”

    不等张翰墨说完话,张威远便抬手制止了他的话,他开口说道:“既然是那小兔崽子说的,那就让他起来吧!不用跪了!不过告诉他,这些日子都给我在家禁足,不准出去!不然发现一次,打断他一条腿!”

    “父亲大人!”张翰墨都有些急了,明明外界都这般光景了,怎么他却关心这等微乎其微的小事呢?

    “不用多说了!我心里有数!”张威远眼珠往张翰墨那边一斜,轻飘飘的说道。

    张翰墨口中有千言万语,不过见到张威远这个样子,半个字都说不出口,最终只能是问安退下!

    张威远等张翰墨退出书房,他坐在椅子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渐渐闭上眼睛来,嘴角也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来!

    三天后,小朝会。

    宋世安等殿下群臣无事禀报后,正打算退朝,身旁的魏贤小声在他耳边说道:“陛下,骠骑大将军,大柱国张威远求见!”

    宋世安眼神往殿中的臣子身上一瞅,嘴角微微带出一丝幅度,笑着说道:“宣!”

    得到宋世安首肯,魏贤往旁边走上几步,大声唱喏道:“宣骠骑大将军,大柱国张威远觐见!”

    魏贤这一嗓子喊出来,过来参加小朝会的文武官员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了!

    多年不上朝的骠骑大将军,大柱国张威远竟然突然上朝了,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其中能够让人寻味的点,实在是太多了些啊!

    连续两声尖锐的太监传颂声落下,站在殿中的文武官员都偏着脑袋望着大殿门口,等着张威远的身影出现。

    一阵金铁相交的声音,渐渐传入众人耳中!

    听闻这个声音,武将一侧的官员,脸上神色有些怪异起来,而文臣那边听到这种声音,一时皆有些好奇起来!

    这声音是何声?

第二十四章 披甲挎刀

    众人期盼下,张威远这才缓缓走到殿门口,文官这边一见张威远这种打扮,顿时就有了杂音。

    站在宋世安身边的魏贤眼中多出一道光彩,不过下一刻,便被他眯眼的动作给遮盖了。

    端坐在龙椅上的宋世安眼中带着几分笑意,下意识的往殿下左侧站着的文臣那边瞧了一眼。

    站在首位的太师、太傅、太保三人对视一眼,脸上瞬间无欲无求起来,活脱脱三个等着退朝的睡眠不足之人。

    看到这三人的表现,宋世安心底忍不住的一笑,这三人倒是懂得看风向啊!

    有懂事之人,自然就有不懂事的人!

    “大柱国,你这披甲上殿,成何体统?又带刀入殿,难道想要弑君吗?”

    一声大喝突然在殿内响起,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便集中到了那人身上,站在那人前方的礼部尚书顿时惊的容颜失色啊!

    礼部尚书袁天乾刚想同张威远解释一二,刚才出声的那名礼部官员,又大声叫喊起来:“来人啊!护驾!”

    袁天乾听到这声音,已经连要解释的念头都没有了,心中恨不得一个大嘴巴子抽到这家伙脸上去。

    歉意的对着张威远一笑,袁天乾连开口都有些羞于启齿了!

    而随着这名礼部官员的那一嗓子,站在殿外的侍卫,一下子涌了进来,护驾这种事情,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见到侍卫进来,按道理说应该站在张威远那方的武将们,一个都没有动弹,反倒是带着戏谑的眼神望着那名礼部官员。

    殿内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侍卫,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作为一国之主,对于这种事情,自然应该第一时间制止的,不过宋世安一点要制止的意思都没有。

    张威远回头看了眼涌进来的侍卫,微微一瞪眼,进来的侍卫便没有敢动弹的了!

    摘下腰间悬挂着的黄金腰刀,张威远走到刚才那名礼部官员面前,笑着说道:“这位大人看着面生,不知是何时入朝的?”

    “本官...”

    礼部这名官员开口刚说两个字,张威远便拿着手中的黄金腰刀一刀鞘拍了下去,顷刻间那名礼部官员脸颊就红肿起来。

    不待这名礼部官员说话,张威远便开口说道:“老夫一身戎马,先帝特许带刀上殿!你这小子张口便给我扣个弑君的帽子,你真当老夫手中的御赐宝刀斩不了你这种妄臣了?”

    被刀鞘拍了一脸,张威远又说出这话来,被打的这名礼部官员一下子记起张威远可是有带刀上殿的恩泽来,脸色顷刻间也有些发白起来!

    他要是否定张威远能够带刀上殿的事情,便是否定先帝!那就是欺君!但他要承认张威远带刀上殿的事情,那他就是在殿前诬蔑张威远,张威远一刀将他给剁了,他都找不到哭的地方!

    左右为难之际,他将目光投向自家的尚书那里,见到的却是自家尚书对他的横眉冷眼!

    一时间,额头见汗,脸颊红肿的魏庭都快哭出来了!

    怪不得他这般,实在是他纠正官员错误举止习惯了,每每看到不合礼仪的事情,他便会出言管上一管,哪怕是宋世安,他也出言上谏过!

    武官上朝,皆是朝服,如无战事,武官都不会披甲上殿!

    见惯了穿着朝服上朝的武官,突然见到张威远披甲上殿,魏庭自然而然的觉得张威远穿着不合礼制!再加上张威远带刀上殿,魏庭一下子就感觉更加不对了!

    再加上魏庭入朝时,张威远已离朝堂两三载,终年都不见张威远,虽有听说过张威远可带刀上殿的特许,但几乎没人见过,谁又会心心念念的记在心中呢?

    局面,一下子就有些窘迫了!

    宋世安坐在龙椅上见到魏庭这个顽固之辈被张威远用刀鞘拍了脸,心中自是高兴的!

    天子也是记仇的!

    魏庭虽说在礼法一事上,称得上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但有他在,朝廷上下对于礼法一事,自是一丝不苟!

    所以见他得到了教训,宋世安便开口说道:“来人啊!送魏爱卿去御医院看看伤势!”

    宋世安这一开口,进来的侍卫们终于松了一口气,而魏庭只能是被白打一顿,还要谢主隆恩了!

    一个小插曲过去,张威远也没有要揪着这事不放,站到殿前给宋世安问安后,他便站到了武官最前头。

    “来人,给张老将军赐座!”面对张威远,宋世安表现的很热情。

    张威远抱拳答道:“谢陛下!不过老臣身子骨还算硬朗,站着便可!”

    宋世安嘴角带出笑意,笑道:“张老将军,朕看到你这般,朕就放心了!张老将军是国之栋梁,自是我大梁的定海神针,自然更应该坐镇这朝堂之上了!”

    “谢陛下!”听到宋世安这番夸赞的话,张威远倒也不架着架子了,一屁股便坐到了御赐的绣凳上。

    “不知张老将军今日入朝所谓何事啊?”宋世安明知故问的对张威远问道。

    听到宋世安这话,张威远坐在绣凳上,抱拳回答道:“老臣多年未见龙颜,甚是想念陛下,所以今日过来见见陛下圣况!”

    宋世安在心中笑骂了一句老狐狸,真要过来见他,凭借他手中的令牌,宫墙之间,又有什么阻碍呢?

    今日披甲带刀上殿,又拿刀打了魏庭,这是单纯的过来见他吗?

    既然张威远用这番说辞,眼下又无他事,宋世安便陪着张威远演上一番,一通家长里短说下来,倒也君臣欢颜。

    不过宋世安国事繁忙,自然不能同张威远闲谈过久,待话题结束后,他便让魏贤宣布退朝了。

    众臣恭送宋世安,魏贤临走之时,对张威远微微点头,这才跟随宋世安一起离开。

    而太师闻玄博等人一直都处于不起眼的状态中,哪怕是宣布退朝了,都没有急着离开。

    反观武将那侧,张威远突然上朝,又在殿前痛打了魏庭,自是欢欣鼓舞,纷纷靠近张威远想着上前攀谈几句。

    不过张威远以‘身子乏了’为由,简单的同武将们说上几句,便要告辞离开,众武将见张威远这般说,也只能作罢。

    张威远抬步往殿外走去,身后的文臣武将这才开始动起来。

    他未走,殿中无一人,出殿!

    张威远跨出大殿,走到御道台阶前,突然停步!

    身后的文武官员,见他停步,顷刻间也停了下来!

    张威远遥望着脚下的御道,突然有些感慨起来!

    当年他第一次走上这御道,他一共走了一百三十八步!亦如今日这般,披甲挎刀!

    当日之态,虎步龙行,脚下生风,鳞甲叮铃,为天子贺!

    今日,披甲挎刀,御道还是当年那条御道,不过他已经走了一百六十九步!

    将老兵弱?尚能饭否?

    张威远带着岁月风霜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个笑容,右手抵住腰间那把御赐宝刀刀柄,轻轻摩挲!

    一步落下台阶,身后才有脚步声!

    看着慢慢走下台阶的张威远,太师闻玄博轻轻感叹的出了一口气,嘴中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虎老威犹在!”

    张威远下了台阶,身后的武将陆续跟随而下,反倒是文臣这边,都集中到了闻玄博这里。

    “闻太师,你瞧瞧这帮武夫!简直是欺人太甚啊!”有人不满武将这种集体先他们一步下台阶的样子,带着不满的情绪说道。

    “欺人太甚?”闻玄博嘴里轻轻念叨了一下,没有做任何表态,闷声不响的往前走去。

    停在那里的太傅李泰来,太保洪万全相视一眼,微不可查的摇了一下头,紧随其后!

第二十五章 食盐

    对于宫廷之中的这场毫无声息的角力,张麟自是一点都不知晓,他现在被禁足在家,算是能够安安心心的养病了。

    张麟自认为能够安安心心的养病了,不过青竹却有点吃味了,她端着一碗补身鸡汤进来,微微有些不满的将鸡汤放到桌子上,看着张麟说道:“少爷,那种事情,你不要找我了。”

    端起鸡汤准备趁热喝的张麟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事情?”

    “你在外面养的人啊!”青竹嘴巴嘟起来,一点都不客气的说道。

    这几日,她被张麟给指使着替妙玲儿张罗生活物品,跑前跑后的,心中能不有气吗?

    如果说妙玲儿是张麟要娶的妻子或者小妾,身为张麟的侍女,青竹就算是忙活到直不起腰来,她也不敢非议什么,可是老太爷都发话了,妙玲儿最多就是一个侍女丫头而已,真论起来,青竹的资格还要比她老,怎么说都应该是妙玲儿去讨好她!

    现在倒好,她不但要伺候张麟,还得管着妙玲儿,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张麟听完青竹带着情绪的话,也不禁微微摇了摇头,他倒是想与妙玲儿撇清关系啊!不过袁绍那家伙一门心思的替他张罗,他又不能不管,现在这个时代,女子找不到什么生计来养活自己,真要让妙玲儿独自生活,那不是刚将她从火坑里拉出来,又把她推进深潭中了吗?

    妙玲儿确实长的挺漂亮的,不过张麟还不是那种见到美人走不动道,全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再者他们两个之间,又有那种不知道好坏的缘分,他这边要是直接斩断,妙玲儿会是种什么反应,他猜都能猜到!

    既然暂时无意将妙玲儿妥善处置,那就先养着呗!等时间一长,事情可能就会顺其自然的解决了!

    对于青竹这种吃味的情绪,张麟自然是装傻充楞,端着纹绘着缠枝花草纹的白瓷碗,他生硬的转化话题说道:“这碗花纹挺漂亮的!用来盛鸡汤,感觉挺好的啊!”

    青竹哼哼一声,盯着他不接话。

    张麟感觉自讨了个没趣,也不继续说话题了,端着鸡汤,几口就喝了个干净。

    砸吧下嘴,张麟把碗放到桌面上,他稍微有些感慨的说道:“这鸡汤太淡了点!还有股怪味!青竹,咱们什么时候能够吃上正儿八经的饭菜啊?”

    “少爷啊!这是人参鸡汤,就是人参和老母鸡熬制的东西,是给你补身子用的!你还想怎么个吃法?你以后要是少惹点事,至于落到这地步吗?大夫可是说了,伤没好之前,你就只能喝汤吃粥!”

    被青竹给挤兑的,张麟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好像多半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不过,心中这个有点惭愧的念头一出来,张麟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好像他才是少爷吧?怎么青竹这丫头还训起他来了?

    “青竹!”

    张麟声音稍微提高了些喊道,青竹听到张麟这突然提高的声音,也是想起谁才是主子来,朝着张麟吐了一下舌头,一手抢过桌上的碗,抱着托盘就准备往外跑。

    “站着!”看到青竹要跑,张麟立马喝止道。

    青竹一张脸垮了下来,低垂着嘴角往张麟这边走,感觉是一顿骂跑不了了!

    “你这什么表情?我又不打你!”看到青竹脸上挂着的那副表情,张麟倒是被逗乐了。

    “少爷,您真的不打我?也不骂我?”青竹双目泛着亮光的等着张麟口中的答案。

    张麟倒是知晓为何青竹会这么在意这事,在大梁,像青竹这种彻底卖身到府宅里的丫头或者家仆,说白了,就是府宅主人的私有财产了!要打要杀,全凭主人喜好!而且府中的丫鬟和家仆生下来的子女,都是府中的家生子,一辈子都是府宅里的财产,根本就没有半点主动脱离的机会!

    “不说这事了!”张麟随意的把这事给翻过去,他问道:“人参鸡汤,我倒是知道,不过这里头的味道怎么有点怪怪的呢?”

    “味道怪怪的?”青竹听着也是一愣,下意识的将手中那只碗里剩下的一点鸡汤底子往舌头上倒。

    青竹砸吧一下嘴,感觉没有什么怪味,便说道:“少爷,这味道不怪啊!而且这鸡汤就是用人参,老母鸡,还有水和盐一起熬的,没有放其他东西啊!怎么就怪了呢?”

    “盐?”听到青竹说盐,张麟猛的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吩咐道:“去厨房拿点盐过来。”

    “啊?”张麟说要看盐,青竹惊讶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了。

    “啊什么啊?赶紧去!”

    被张麟这么一催,青竹也只能带着有些发懵的神情从厨房里捧来了盐罐。

    黑棕色的盐罐被青竹放到了桌子上,张麟一下子来了兴致,快手打开盐罐的盖子,而且还准备把手伸到盐罐里去。

    “少爷,你干什么?老爷可是说过君子远庖厨的!你要是打算碰这么东西,被老爷知道了,你又少不了一顿狗血淋头了!”

    张麟无语的给了青竹一个白眼,说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这事?真要出事了,那也是你说出的!”

    青竹脸色一僵,怎么说来说去,这责任都到她头上去了呢?

    青竹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张麟便从盐罐中捻起一小撮盐来,放到眼前细细观察着。

    手指里捻着的食盐,呈现出略带淡黄色的颜色来,看着白的不算纯正,看到这种颜色,张麟也只是以为是大梁的生产水准不太行。

    “少爷,你看什么呢?”

    耳边突然传来青竹的问话声,正一心观察食盐的张麟被吓的手一抖,手指间的食盐都抖落出去不少。

    “你怎么这么悄无声息的?想吓死我吗?”

    青竹一脸无辜的望着张麟,她一直都在他身边,怎么就悄无声息了?

    青竹的表情落到张麟眼中,他也是赶忙把目光给移开了,借着转动脑袋的动作,他将手指上的那些食盐往口中一送。

    “呸!”

    一股带着苦涩的咸味,直接让张麟把口中的食盐给吐了出来。

    连吐了几口唾沫,口中的那股怪味道,这才消失而去,他舔了舔嘴唇,对青竹问道:“咱们家一直就吃这种盐?整个大梁都是吃这种盐?”

    张麟这个问话,让青竹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望着他,沉默一会后,青竹这才开口说道:“少爷,你没事吧?你怎么突然问起这种话来了?这盐,少爷你从小吃到大啊!”

    张麟咳嗽了一下,这种盐,这具身子的主人是从小吃到大,但对于他来说,这还是第一次直观的品尝!

    “你就告诉我,咱们大梁是不是所有人都吃这种盐?”

    “不是啊!”

    青竹的回答,让张麟一下子瞪大眼睛起来,难道在这家中,他还被厨娘给欺负了?

    “寻常百姓家,怎么可能吃得起这种精盐?他们都是吃那种又大又苦的粗盐,这种精盐,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吃的起!”

    这就叫精盐了?

    得知这个答案,张麟忍不住再次睁大眼睛起来,这要是叫精盐,那他不是掌握着极品精盐的制作方法?

    “青竹,那你告诉我,要是我能够把这精盐给制作的更好,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能够赚很多银子了?”

    青竹见张麟说的这么有激情,脸色反倒是有些担忧起来,她问道:“少爷,需要我去叫大夫吗?”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好端端的叫什么大夫?”张麟都对青竹这丫头有些无语了,她这脑子的脑回路怎么这么跳脱呢?

    “不是,少爷!是你在说什么胡话?食盐这东西一直都是掌握在朝廷手中,百姓不得私贩,你说要卖食盐,这不是在说胡话,是在干什么?”

    张麟一听,立马就蔫了!

    他的发财大计,还没开始就泡汤了!

第二十六章 缘由

    张麟蔫蔫的样子,让青竹看后,直接笑了起来,她眼珠子一转,问道:“少爷,你是打算要经商?”

    张麟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来,说道:“妙玲儿的赎身钱都是袁绍出的,我要是这般平白无故的欠着他的钱,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而且你们都说了,我缺钱,我能不弄点钱来花吗?”

    “少爷,你每月的月银有十两,家里管的严,你平日里也去不了几趟烟花码头,就算去也是袁绍领着你去的,银子都是他花的!再者少爷你又不需要买书,古玩珍品,你又不购买,每月的月银不够你花吗?”

    青竹这一通说法下来,张麟好像也感觉自身挺有钱的!寻常百姓一家四口,一年也就十多两银子而已,他一个月的月银就够寻常百姓一家一年的生活了!

    可是一想到烟花码头那种地方,张麟心中刚升起的那点富足感,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去烟花码头那种地方,十两银子能够干啥?点上一壶酒,几个小菜,就没了!

    如果他只是寻常百姓,每月能够有这种数目的银钱,可能真的不会再去奢求其他,可他是骠骑大将军,大柱国张威远的孙子,身份在这里摆着呢!即使他是那种没有多少朋友的主,可真要出去,怎么着都不能掉了身份不是?

    况且人家出手阔绰,你却死死捂着钱袋子,张麟就算能够做出这事来,也躲不过心里的难堪啊!

    钱是英雄胆!只有掌握了自主独立的经济权,说话才能硬气不是?

    想到袁绍给他出钱替妙玲儿赎身的事情,张麟又是一叹,对着青竹问道:“咱家缺钱吗?”

    身为骠骑大将军,大柱国之孙,父亲又是户部官员,一门两官,按道理说应该不至于过的这般紧巴巴吧?

    “怎么说呢?”张麟这个问题,让青竹轻轻吸了一口气,微微想了一下,这才说道:“老太爷和老爷都在朝中做官,每月的俸禄挺好的,家里还有良田商铺,逢年过节的时候,老太爷那边都有下面的孝敬送过来…”

    “靠!”张麟有些激动的骂了一句,青竹这话里说的这些,妥妥的一副家产颇丰的景象,怎么到他这里就只有那可怜巴巴的月银十两了呢?难道他真的不是张家亲生骨肉,才被这般区别对待?

    “青竹,你都这么说了,那么为什么我每个月的月银只有十两?”张麟有些气愤难平的问道。

    “少爷,这些事情,你应该都知道才是啊!怎么这么大反应?”见到张麟这种不合时宜的情绪,青竹有些困惑看着他。

    张麟蠕动了下嘴唇,他知道个啥啊?他又不是原来的张麟!况且以前的张麟对于这种方面也不太关心,记忆中也没有有用的信息。

    “这不是被袁绍那死胖子给刺激了吗?快快说说为何少爷我是这种情况?”

    青竹掩嘴轻笑起来,回了张麟一句,道:“袁绍那死胖子家可是盛京里最有钱的,少爷你不能和他比!”

    说完这句,见到张麟神色又低落了一分,青竹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了起来。“少爷,你之所以月银只有那些,主要是老太爷和老爷将银子给花出去了。”

    “哦?什么情况?”感觉这是个大料,张麟情绪有些高涨起来。

    青竹有些不自然的看了张麟一眼,不过见他眼眉依旧是那般眉眼,找不出什么差异来,也就暂时压下心中的困惑,解释道:“老太爷那边将逢年过节收到的孝敬,以及家中商铺赚取的余钱,多数都分发下去了…”

    “分发下去了?”张麟一下子就有些坐不住了,家里的银钱都分发下去,唯独他这个孙子,没有沾到半点好处!

    这是亲爷爷吗?

    “对啊!都分发下去了,分给各地因战而伤的老卒了!而且咱家很多田地,都是军伍里退出来的老人租种的,咱家基本上都收不上来什么租子,逢灾年什么的,府里还会送给他们粮食,让他们渡过灾年!所以老太爷是个好人!”

    说这话的时候,青竹一脸敬意!眼中都是对张威远的崇敬之色!

    随着青竹这番表述,张麟也对那个不曾见面的爷爷有了几分敬重,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基本上不会有人做吧?而且瞧青竹那个样子,他们张家估计做了不少年了!

    不过,敬重归敬重,家里是什么情况,难道自家老爷子和他那便宜父亲不知道吗?

    “但是这些事情,不是都归朝廷管吗?”张麟想到这点,便问了出来。

    老卒的安置问题,他们张家就算把所有积蓄都拿出去,也不见得有多大水花溅起,这种事情应该是朝廷管才对啊!

    “朝廷?”青竹歪着头看向张麟。

    张麟看到这里,不需要青竹继续说,他也明白了!估计朝廷当时拿出一笔安家费后,便再没有管过那些在战场上伤残的老卒,所以这事张威远便捡了起来。

    想到这里,张麟心头已经不知笼罩什么情绪了!在他那个年代,伤残军警安置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加不用说这个封建社会了!

    如果张威远不去经管这些伤残的老卒,可想而知,这些人的老年生活会将是如何凄苦!

    “少爷,你怎么了?”青竹见到张麟情绪不对,小声问道。

    张麟吸了一口气,对于老爷子这种螳臂当车,杯水车薪的大义,他要是还在心底有抵触的话,那他就真不是个人了!

    收拾住心情,张麟对青竹说道:“没事!你不是说咱家大部分的钱都是被爷爷和父亲花了吗?爷爷那边的事情,我知道了,那我父亲大人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老爷啊!他的俸禄基本上都花在买书买纸,以及各种雅致的文房案件上了,多数时候,他的俸禄不够,还得找老太爷要点!”说起张翰墨的花销,青竹倒是显得轻快的多。

    张麟听到这里,没忍住,大翻了一个白眼,他那便宜父亲竟然是有败家子的潜力啊!自己的俸禄不够,还得找老子要,这是妥妥的啃老族啊!

    家中的各项收入,基本上都被张威远拿去救济伤残老卒了,而张翰墨的俸禄则被他自己给花光了,基本上说维持这个家运转的,就只剩下张威远的那些俸禄了!

    可能这么说显得有些太夸大了点,不过大致的情况,应该也是这般的!

    “老话说富不过三代,果然有理啊!”张麟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少爷,你说啥?”青竹没有听清楚张麟的话。

    “没什么!不过我父亲大人买书买纸,有这么费钱吗?”

    “费钱啊!能不费钱吗?老爷一刀洛阳纸就得十几两银子,至于更贵的金陵纸,老爷也只是偶尔买上几次罢了!至于买书,那就等于一个无底洞了,寻常的书籍,都得最少一两银子一本,老爷学识不菲,寻常书籍早就看过,只有那些没有看过的书籍,他才会买回来,要是碰到个孤本善本之类的,老爷一年半载的俸禄,一下子就没了,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书和纸,这么贵?”张麟都有些惊呆了,在他的思维里,书和纸不就是二十几块钱,能够买上一本或者一堆的东西吗?

    “贵啊!不然读书人怎么会被人叫做穷酸秀才呢?”青竹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么青竹你觉得我要是弄出个书局来,咱家能够赚钱吗?”听闻书籍贵后,张麟又冒出一个想法来。

    “少爷,你的想法一定是赚钱的,不过书局的成本,你算过吗?老爷那里是藏了不少书,不过少爷你觉得老爷会把他那些藏书拿出来给你办书局吗?就算老爷真的愿意把藏书都拿出来,那印书的纸张,少爷你考虑要用什么了吗?制作的书籍,寻常的草纸,自然是不行了,必须选用特定的那种防虫防霉的纸,油墨也得特定的!这些都准备好了,那就剩下雕版了,一个工人最多能够雕出半块雕版来,而且所选用的木料必须保证不易变形,坚固耐用等特点,而一本即便是手指厚度的书,哪怕雕版师傅手艺相近,最少也需要请上二三十人同时开工,耗时一旬有余,才…”

    “停停停!”张麟赶紧叫停,哪怕青竹这个外行人说出点皮毛来,他也能管中窥豹了!

    书,卖得贵,不是没有道理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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膏粱子介绍:
重生将门,过劳死的警察张麟本以为自己是将门虎子,没想到竟然被人叫鳖孙,这就直叫人火大了!
其爷如病虎,其父乃儒犬!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罢罢罢,躺在功劳薄上,享着祖辈福荫,当个吃喝嫖赌的膏粱子弟,也是快哉!快哉!膏粱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膏粱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膏粱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