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前提醒
为了给大家带来更好的阅读体验，也为了让我少挨点骂，所以我写下了这一篇观前提醒，篇幅不长请耐心看完。
我以作者的身份列出本书最大的看点，和一些可能的毒点：
先说看点，我自认为这故事最大的看点就是解释世界的方式。
我在构思这个故事之初，想的是去翻古书、找典故写一个根植于东方文化背景的故事，但很快我就遇到了麻烦。
一方面是我此类的知识储备不够，如果全部依靠翻书会写得很慢，我自己也会写得不高兴，故事写出来大概率是在嚼别人吃剩的东西。
而且修行打坐、炼丹喝药是很有趣，我看其他网文的时候也会很喜欢，但是每次看完其它作者写的仙侠故事后我就会忍不住去想，其他国家的传说故事呢？
就像物理学家想研究出大一统理论，我作为一个网文写手也想搞出一个能解释大部分网络小说的故事体系。
这是一个很大胆也很有趣的想法，但实践起来比我最初的打算还要困难，很容易顾此失彼，要么太复杂、要么太简单，总是不够完美或者说不够完善。
怎么办呢？我琢磨了很久，直到有一天我在网上冲浪的时候看到了一位博主的言论，他说道家是中国古典艺术的根（注意是道家不是道教）。
这句话给了我巨大的灵感，让我找到了答案，这个答案就是道！
这个答案其实以前已经有很多人想到过了，但我认为不够完善，大部分的还是只能解释咱们古代的一些神话故事。
所以我在那些前辈作者们的基础上将理论完善，鼓捣出了一个修行万道的世界观（其实就是三千大道这一说法的变种，但三千大道已经有前辈用过了，所以我为了避嫌换了种说法，当然内核与那位前辈作者还是差得很远的，否则我也没脸写这个故事了）。
修行万道是什么意思呢？就是不管什么理论都可以往里面塞，全都归纳在里面，但其本质还是道！
“道”是我们中华民族为了理解世界创造出来的词汇，它完美符合了我的需求，“东方文化底蕴、足够简单又足够复杂”，将它整合、归纳、总结就能解释大部分的网络小说。
而且因为道这个概念足够大，拥有充足的补丁余地，写起来也不会太难，完美符合我这种想法挺多，但水平却不怎么高的写手。
所以关于修行万道这个体系的完善，就是这个故事最大的噱头和我自认为最大的看点。
好了，看点说完了得讲讲可能的毒点了。
我认为最大的看点很可能就是读者们认为最大的毒点！
关于修行万道这个体系的玩善很可能会毒到你，因为我会以自己的理解去重新建构和解构，这个过程会有些晦涩和繁琐，更重要的是可能会与你过往的认知不符，甚至是与权威不符。
用抽象话来讲就是：理解世界，重新定义(≧▽≦)。
重新定义的过程是对权威挑战的过程，如果是严肃文章这其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但好在我这是幻想小说，幻想小说yy一下应该不算重罪。
嘿嘿……
总之，就是我解释的道很可能与大家印象中的不符，那这个故事从源头上就冒犯了你，自然也就是最大的毒点了。
说完我自认为最大的毒点，说一下在这段时间里大多数读者认为的毒点。
我从后台收到的反馈中得知，有不少读者认为十三章到二十六章的这个范围，主角以及配角被降智了，对白也有点尴尬。
老实说，被那些读者指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是想否认，可后来我自己去看了下，发现好像确实有点问题。
但故事的高楼已经堆起来了，再回去修改得推倒重建，我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
我是个能接受不完美的人，所以只是微调了一点文字内容，让观感不那么明显后就没有做太大的改动了。
网文不是传统小说，其超长的篇幅注定了会有不好的章节，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最后，还有一个隐晦的毒点。
那就是我现在调门起得太高，结果写的故事与大家的期待不符，这种落差就会让人忍不住想：
哎呀！这傻逼写的什么啊，乱七八糟的，就知道搞噱头简直是个脑瘫！
咳咳，
以上这三个点肯定会是某些读者的毒点，所以我在这里直接讲出来，让在意的读者可以直接退出去删书，避免浪费时间。
除此之外我还准备了三十二万字的免费章节供大家试读，让不喜欢的人只浪费时间，不浪费金钱。
如此种种，我想我应该足以表明我的诚意，所以相应的我也有了删除我不喜欢评论的权利，俗称控评。
至少是书评区是这样的，如果你的评论说服不了我，并且被我认为会影响其他读者的阅读体验，我会不讲道理地直接删除。
最后，
小说是作者创造世界和解释世界的过程，这是我创造的世界，也是我解释的世界。
希望大家喜欢。
第一章.河中来客
夏至，外面刚下过一场大雨，晴空乍现，缕缕金光穿透厚重的云层映亮远方的青山。
土地庙内被香火熏黑的神像上流出氤氲的金雾，下一瞬间，齐福出现在大殿中。
他无意识地来回渡步，因为他穿越了！而且穿越的原因和过程都让他摸不着头脑，他原本只是地球上的一名普通职员，有一天加班太累后回家倒头就睡，再醒来，就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
更古怪的是，他穿越来附身的并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方土地，是个小神灵！
按说与那些穿越成废柴弃少的人相比，他这已经算是极其逆天的开局了，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他并没有原主人的记忆！
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他还可以用时间来慢慢摸清自己的过去，但他今早收到了一封传讯，这是传讯上的内容：
“故友许久未见近来可好？庙中香火可还鼎盛？我最近心血来潮，对故友思念得紧，不日便会登门拜访——清水河杨琛。”
杨琛是谁？清水河又是什么地方？他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无数的问题浮现在齐福脑海，他猜测这个杨琛多半也是个像他这般的小神灵。
因为他作为一方土地虽无什么摧山断岳的大神通，但也不是普通凡人能够比拟的，听传讯中对方的语气，遣词虽然客气却并没什么敬畏，所以齐福判断，这个杨琛至少是和自己同级的人！
齐福正琢磨着该怎样应对，突然，他心有所感，抬头朝远方望去，河水汹涌浑浊，岸边土地被湍急的水流侵蚀，啃下大块的泥土！
浊水之中探出一个脑袋，缓缓升起，不一会儿那人的整个身子就都走出了水面！
诡异的是他好像完全不受汹涌河水的影响，不仅稳步走上岸来，甚至衣物和发丝都保持着干燥，只是一双赤脚带着泥泞和水渍。
齐福的直觉告诉他，这人就是杨琛！而对方也似有所感一般抬眼望向齐福的方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杨琛上岸后三步并作一步，很快便出现在了土地庙外，他站在门口对齐福说：“你收到我的传讯了吧？”
齐福脸色无波，没有情绪地回了一句：“收到了。”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拿出怎样的反应才符合自己的身份，所以他选择暂时不表露出情绪，这样即便出了问题也有回旋的余地。
杨琛没有察觉到异常，随既立马笑眯眯地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齐福顿了一下，然后侧身让开一个位置。
杨琛也不客气，一步跨入小庙当中，环顾着周遭环境，颇为感叹地念道：“多年不见，你这里比之当年破败了不少啊！”
齐福不知怎的，听到杨琛这句话后心中有些难受，几乎是想也不想地说：“日升月落，极盛极衰，这是正常现象。”
“你倒是豁达！”杨琛叹了口气，也颇为感叹地开口。
齐福刚才那句话是他的本能反应，他虽未继承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但对于这具身体原主人感触很深的事物，就会出现刚才那种情况，所以他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放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觉得有些庆幸。
事实也确实如此，杨琛在听了齐福刚才那句话后，表情更加自然了些，也不继续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这次前来，就是准备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齐福心脏一颤，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哦？”
除此之外他便没有别的表露，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问题！
杨琛脸色稍沉，“你也知道，近来暴雨不断，河中水位上涨多地遭遇洪灾，我庙中的香火虽因此增长了不少，但突然暴涨的水位，也让我多了不少需要操劳的事情！
“三天前我照常在河中巡查，发现上游的河床被洪水冲掉了一大片，你猜我在被冲开的河床上发现了什么？”杨琛难掩笑容地问。
齐福顺势开口：“什么？”
“一座地宫的入口，从外面的防护排污法阵看来，绝对是浮气境之上的规格而且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对于卡在浮气境这么多年的你我来说，绝对是个机会！”杨琛说到后面两眼开始放光，看起来十分心动。
齐福并没受杨琛的影响，默默消化着杨琛话语中的信息，然后平静地问：“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他并不怕自己这句话得罪杨琛，因为从之前传讯的内容可以看出，他与杨琛是同级的存在，而且关系多半也只是一般，否则对方传讯的内容也不会如此客气，因此他询问缘由才是正确的反应，立刻答应反而可能会惹人怀疑！
果然，杨琛没有意外，面色真诚地解释说：“你是这清水镇的土地神，我是这清水河的河神，那个处地宫的入口在你我管辖的范围之内，如果我们中任何一个人要单独硬闯，都逃不过对方的感知，与其破解法阵的时候被你发现，还不如直接来告诉你，免得出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齐福站在原地，没有急着回话。
杨琛继续讲到：“而且那处地宫在河床上，你是土地神，我是河神，咱俩的权柄恰好能够互补，联手破阵的希望肯定要比单独破阵要大！
“地宫绝对是浮气境之上的存在留下的，里面的法宝灵藏绝对够你我分了，到时咱俩说不定就能挣脱此地神格的束缚，能去游历一番这广阔天地！”
齐福见杨琛渴望的模样，继续消化着他言语中的信息，面上依旧不露声色，淡淡地问：“你说那处地宫绝对是浮气境之上的存在留下的，那身处浮气境的你我，凭什么去染指？”
他这句话问得很刁钻，落到不同的场景就是不同的效果，如果寻常人听了多半会认为齐福是在担忧己方的实力，但放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会让杨琛觉得齐福是想获得更多的利益！
但齐福真正的目的却是想知道杨琛口中的浮气境究竟代表什么，有多大能力。
杨琛听后沉默片刻，面色有些难看，但很快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地开口：“破阵之后，地宫里的灵藏法宝，我可以让你先选，但我们必须五五分，地宫是我发现的，我不能接受你得到的比我多！
“至于你担心的风险问题，我说一点危险也没有你肯定不会相信，但是从地宫的痕迹和法阵的强度来看，这地宫应该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如此漫长的时间足以磨灭许多风险！
“而且你我虽都只是修行第一境的浮气境，但作为神道修行者，地宫又在我们自己的地界上，即便里面真有超越浮气境的危险我们应付不了，想要脱身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齐福听完还是没有表态，想得到更多的信息。
但杨琛已经有些急眼了，他面色难看地说讲道：“话以至此，你给个准话，如果愿去我明天就带你去地宫入口，如果不愿去我也不强求，但是请你保密，要是你把这消息泄露出去了，休怪我不念往日的情分！”
齐福看火候差不多了，连忙说道：“先容我考虑一下，不论结果我明天肯定给你答复，至于保密的问题，你放心，我知道好歹。”
杨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齐福作了揖，“希望明天能听到你的好消息，我先告辞了”
“慢着！”齐福叫住了杨琛。
杨琛有些疑惑地回头，结果看见齐福手中多了个礼盒，礼盒上面贴纸还写了三个小字——赠杨琛。
“这是？”杨琛有些疑惑地问。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齐福微笑着回答。
杨琛楞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接过，又重新看了齐福一眼，最后再次告辞离去。
回到河中的杨琛控制着一只河蟹打开齐福送给他的礼盒，他一抬手，水流卷着礼盒上的贴纸飘到他的手里，质地普通没有任何古怪！再看礼盒内的东西，是一串葡萄！
葡萄表面流转着灵光，看起来晶莹剔透煞是不凡，但杨琛脸上却并没有欢喜的表情，反而变得更加严肃！
他不明白齐福为什么要送他这个礼物，而且不知怎么的，刚才齐福给他的压力很大，那双眼睛像是漆黑的深井，看似澄澈却又怎么也望不清晰！
难道齐福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这段时间里，有了什么造化？
第二章.神灵？保安
齐福目送杨辰回到清水河，然后袖袍一挥，化成一团烟雾回到了神龛之中。
对于要不要去地宫这件事情，他还在考虑，从意向来说，他是比较心动的，但是他现在连自身的手段都没弄清楚，贸然前去风险太大！
可要是不去，看杨琛今天的表现，对方似乎有某种把握肯定齐福会答应，故而直接拒绝似乎也不太合适。
所以齐福选择了折中的办法，他准备先拖一下，然后尽快弄明白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实力，再根据结果决定要不要去！
算算时日，他附身于这具身体满打满算才一天的时间，在此期间，他弄明白的事情很少，大部分都是关于土地神权柄的使用。
齐福虽为这方圆二十几里土地的神灵，但他并没有想象中那种控制山岳崩陨江河改道的能力！
与其说他是这片土地的神灵，不如说他是这片土地的管事，甚至连管事都算不上！他更像是，保安？
对！就是保安！
土地爷与保安一样，都是名号听着唬人，但其实权限低得可怜，而且还有一大堆破事！
齐福是“保安”，这片土地是“小区”，土地上的生灵就是小区里的“住户”！
“住户”不等于“业主”，所以齐福身为保安不需要敬畏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位生灵，因为宽泛地来说，蛇虫鼠蚁也能算是小区的住户，而保安不仅不需要对这些“住户”负责，在某些时刻还需要驱逐清除这种“住户”。
那谁是“业主”呢？当然是谁交物业费谁就是“业主”！
据齐福观察，他发现他作为土地神，最大的好处就是这庙里的香火，或者应该称作愿力更为恰当！
齐福发现人们在上香的时候，头顶或多或少会漂浮出一缕金色的雾气，这缕雾气就是“愿力”！
经他多次测试，他发现愿力几乎无所不能，但会根据不同用途产生不同程度地消耗，这也是为什么他将此称之为愿力的原因，这是愿望之力！
它能实现你的任何愿望！不过会根据你愿望的难度，产生不同程度的消耗。
除此之外，另一个好处就是“贡品！”
凡俗的吃食在经年累月的供奉之下，会变得拥有灵气，齐福送给杨琛的葡萄就是这种灵果。
他送灵果给杨琛当然是有自己的打算，不过结果还要等到明天才能知晓，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自己的实力为后续的行动做准备。
齐福从神龛中钻了出来，拿出一根手杖和几张符箓，这几件东西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所有的家当了！
一根手杖、三张符箓、两盘灵果、一团愿力金雾，一个神龛魂乡！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不超过十样，不可谓不穷酸！
但齐福向来是个乐观的人，心中没什么抱怨，手杖一挥遁入地脉之中！这算是他作为一方土地的福利，毕竟身为保安，对小区的道路肯定十分熟悉。
很快齐福就出现在了一处密林之中，这里远离城镇久无人烟，是上好的试法之地。
没有磨叽，齐福纵身一跃稳稳地跳上树干，他感受着体内的动静，灵气像是涓涓细流一般在他身体里流转，连同这片天地都与他有了冥冥之中的联系！
这就是浮气境？
齐福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力量，如果按照凡人的尺度，他现在已经算得上顶级高手了，可听杨琛话里的意思，这浮气境似乎只是修行路上的第一个境界！
浮气境就有如此伟力，那浮气境之后呢？
齐福对此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翌日·清晨。
齐福站在土地庙的门口，昨日短暂的晴朗后天空又下起了大雨，河中水位继续上涨，浑浊的水流卷着两岸的泥沙奔向下游！他作为此地的土地神，肯定天然抗拒这种事情，但这是天威，不可阻挡！
他昨晚彻夜不眠，终于将自己的实力弄了个清除，放在凡俗中，他确实能当得上土地神这个称呼，可与这天地自然的威势相比，他只是只大点的蚂蚁！
浑黄的河水继续翻滚，溅起的水花中露出一个脑袋，杨琛像昨日一般不紧不慢地走到陆地上，衣物依旧未被河水浸染，只是他好像无法忽略天上的雨水，哗啦啦的雨滴很快就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物。
齐福注意到了这一点，但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像昨日那般疑惑了，因为他知道对方只是这清水河的河神而非水神，他的权柄还管不了这天上的无根之水！
杨琛看到站在门口等候的齐福，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经过一晚的休息与思考，他确定齐福只是在故弄玄虚！对方种种奇怪的行为，只是为了给他增加的心理压力而已！
他作为清水河的河神虽然不能一直监视齐福，但陆上发生了什么大事肯定逃不过他的感知，而最近一年都没发生过什么大事情，齐福怎么可能突得造化？
而且因为神灵特性的缘故，神灵离开自己神格所限的范围后，就只是个普通人！所以齐福根本不可能去别的地方谋求机缘造化！这也是为什么杨琛发现地宫后这么兴奋的原因！
所以杨琛认定齐福只是在故作姿态，也难怪，遇到这种百年难遇的雨季，确实会让人紧张，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主动来邀请齐福了！
杨琛怀揣着自己的心思，走到齐福的面前，问：“地宫一事，你想好了吗？”
“杨兄盛情邀请，我自是愿意一同前往。”齐福笑着回答。
杨琛脸上的笑容微僵，心说你就继续装吧！不过也没有气恼，继续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齐福回答得十分坚定，他已经弄清楚自己的本事了，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刀山火海，总是要去走的！
杨琛眉头一跳，他没想到齐福如此果决，一时间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但很快他就甩掉了脑中的杂绪，说：
“如此甚好，只是那处地宫在上游河床，平日水深就能达数十米，近来连遭暴雨，河中水位更是暴涨，再加上湍急的水流，你不是此地河神，要在这种情况下保持住身形，恐怕有些困难！”
齐福懒得自己费神，直接回问：“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你让我在你身上施个法术就可以了，为了避免误会，你也可以在我身上种一个！”杨琛语气正直，一副诚意满满的样子。
齐福轻轻一笑，直接摊开双手，说：“不用！来吧！”
杨琛愣了一下，问：“你不怕我下黑手？”
“都要去你的地盘转悠了，怕又有什么用？”齐福脸上挂着笑容，满不在乎地开口。
杨琛看着齐福的表情无语，他的心又忐忑了起来，恍惚间他甚至有种错觉，眼前这个真的还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清水镇土地吗？
但事已至此，杨琛也顾不得思前想后，抬手张开五指，口中轻念咒语，蓝色的水线从他五指流出，缓慢缠绕齐福的身体，然后慢慢没入他体内！
“现在这条清水河已经认可你了，你的行动将会如水中游鱼一般自由！”
齐福点了点头，在水线入体的那一刻，他已经知道这一信息。
他之所以没有有样学样地给杨琛种上自己的法术，是因为他的这类法术根本无法伤人，与其浪费施法的灵力，不如多保存点力气应对接下来的危险！
另外假若杨琛此法真的包藏祸心，齐福也丝毫不惧，他昨晚试法的时候有意外的发现，这个发现让他有绝对的把握对付杨琛！
所以今天他根本懒得继续伪装了，一方面是他没有记忆，不论怎么伪装也不可能扮得与原主一样！另一方面是他有着即便杨琛彻底翻脸也能应付对方的把握！
算计这种行为适当就好，没有必要的算计会反噬自身！
杨琛见到齐福反常的行为，心中已经有了疑虑，但百年难遇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是不可能放弃的！
于是他扫去心中杂念，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礼盒递给齐福，带着歉意说道：“我昨天醉心于地宫之事，忘了礼数，还请见谅。”
齐福笑着接过，连声客气，但是心中已在窃喜，他昨日送出的礼物，等的就是今天的回礼！
这只是他顺手而为的试探，本无绝对的把握能够成功，结果看来这杨琛确如他传讯中表现的那般，是个讲究人！
礼盒的表面精美，一看就比齐福昨天送的要高档，同理，里面的东西多半也比齐福送出的更珍贵！但齐福压根不在乎这些，他将视线投向了礼盒顶上贴着的标签！
可当齐福看清礼盒标签上书写的内容时，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了些！
杨琛一直注意着齐福，此刻齐福脸上的变化虽然细微，却也是被他注意到了，他不明白齐福为何会如此，便忍不住问：“你怎么了？礼物有问题吗？”
齐福将礼盒送进自己的神龛魂乡之中，然后笑着答道：“没事，只是见齐兄回赠的礼盒精美，一时间有些惭愧罢了！”
杨琛望着齐福的眼睛，沉默地点了点头。
齐福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连忙询问地宫的情况。
这是杨琛心中最要紧的事，齐福一问，他也顾不得对方的异常，领着齐福下到河中，一边游动一边为对方讲述。
齐福默默地听着，可他心中已经掀起了一股海啸，因为他清晰地看到了杨琛礼盒标签上写的那三个字！
那三个字是——赠齐福！
第三章.诡异
齐福紧紧地跟在杨琛身后，浑浊汹涌的河水好似无物，根本不能影响两人的行动！齐福对此见怪不怪，他也能随意在地脉中遨游，这是神格带来的便利。
杨琛一直为齐福介绍着地宫的事宜，而齐福只是小声应承着，心思则早已飘向了别处！
为什么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叫齐福？
巨大的诡异感和荒唐感将齐福环绕，他开始怀疑一切！这真的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为什么会这样？
齐福在脑海中疯狂地思索着，渐渐地，他感觉心底的幽暗开始蔓延，思维逐渐变得极端，双眼闪烁着红光，情绪变得焦躁不安！
“你怎么了？”这时杨琛也注意到了齐福的异样，回头望着他冷声问到。
齐福被这突然的声音惊醒，从某种可怕的变化中恢复过来，眼神恢复清明，然后对杨琛轻轻答道：“没事。”
“马上就要到了，你如果反悔，我也不会强求！”杨琛扭头看着齐福，神色有些冷漠。
齐福瞳孔收缩，没有选择硬碰，立马笑道：“哪里，杨兄都愿意同我共享造化了，我又怎能不识好歹！”
杨琛冷哼一声，不再开口继续游向地宫的方向。
齐福跟在杨琛身后，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他环顾四周的环境，这里是河底，浑浊的暗流涌动，就是一副大雨天河水的正常样子，可齐福心中却有某种不详的预感！
刚才那可怕的变化是怎么回事？他在知道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叫齐福后，虽然感到疑惑和震惊，但这点事情绝对不至于让他疯魔！
齐福心中有些不安了，他念头一动，氤氲的愿力金雾浮现，将他的双眼染成金色，下一瞬间，水底的环境在他眼中变了个模样！
他的视距瞬间变得很远，他看到了河床上的地宫，以及那无声蔓延的黑气！
地宫的入口处不断往外涌着黑气，几乎将整片水域都染成了黑色，可单以肉眼观察，根本无法发现这项异常！
齐福正想看得再细致些，可很快他眼中金光消散，水底又变成了原本的模样！他怔了一下，随后咧了咧嘴，这黑气果然不凡，愿力被消耗得如此之快！他那点家底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这会儿功夫，杨琛已经来到了目的地，他站在河床上望着那个漆黑的地宫入口，然后对齐福说：
“就是这里了，入口的法阵在经年累月之下已经快要枯竭，你我只需以愿力破阵，就可进入其中！”
“愿力？”齐福有些疑惑地问，愿力对于他们这种小神灵来说，是最为珍贵的修行资源，刚才他连观测黑气都舍不得多用，现在杨琛竟然要让他用来破阵！
杨琛对于齐福的反应没有意外，解释道：“这具法阵的规模已经超出了浮气境，虽然年久无人维护导致濒临崩溃，可也不是你我现在的修为能够破解的，我们所能依靠的，只有愿力！”
齐福望着杨琛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没有再废话，意随心动，二人周身浮现出氤氲的金雾，两人将金雾拧成细线探入洞口之中！
嗡~
沉闷的长吟突然在洞口炸响，无形地波纹往四周扩散，连带着搅动河水和泥沙，一时间整个河床都变得更加浑浊！
杨琛和齐福二人虽然都已经被这条清水河认可，但波纹引起的暗流还是将他们掀得后退，衣物和发丝顺着水流摆动！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兴奋，但都默契地没有表露出怯意，继续咬牙催动愿力，很快齐福那团可怜的小金雾就所剩不多了！
好在年久无人维护的法阵终于破碎，没有出现两人耗干多年积攒的愿力却还是无法破阵的尴尬情景。
齐福注意到杨琛剩下的愿力要比他多上一些，看来对方平日里的香火多半也更加鼎盛，也是，土地的肥沃只会涉及粮食的收成，河水的暴涨可是关乎全镇的命运！
杨琛自己没有注意这些，他两眼望着漆黑的洞口，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渴望，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脖子鼓起虬结的青筋！
齐福眼中闪烁着神采，向前跨出一步将手轻轻搭在杨琛的肩膀上。
处于亢奋状态的杨琛心中突然一惊随后脊背发寒！他竟完全没有注意到齐福的动作，若是齐福刚才有什么害人之心，他现在已经死了！
但很快他就想到什么似的反应过来，开始控制自己的情绪，然后回头感激地看着齐福。
齐福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杨琛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很快明白齐福的意思，氤氲金雾流转，双眼绽放金光，他也看到了水中的黑气！
“你准备怎么办？”杨琛收起了愿力后对齐福讲到，现在的状况出乎了他的意料，这处地宫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齐福望着漆黑的洞口，耸了耸肩，无奈道：“来都来了！再说你看地宫这架势，咱俩不进去也会一直往外面冒黑气，而这黑气似乎能够影响我俩的神志，现在咱们注意一下还能保持清醒，可往后呢？别忘了你我可是此地的神灵！”
杨琛沉默，齐福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确实，现在已经不是退不退却的问题了，他俩是此地神灵，凡人可以随便搬家，但他们这种因一方水土诞生神灵，终身也会被限制在这一方水土之中！他们跑不了！
而且他俩为了破阵，已经将多年积攒的愿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怎么可能轻易退去，怎么甘心轻易退去！
这地宫是迟早要面对的祸端，也是触手可及的造化！
“不管了！”杨琛心中一横，恶狠狠地开口，然后抬手吸来一条小鱼将它扔进了地宫之中！
小鱼在进入洞口后，很快便如掉进了浓墨中一般消失了踪影，但杨琛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它还活着！看来这黑气并不会有直接的危害！”
齐福点了点头，这与他观察到的情况吻合。
杨琛闭眼调理好呼吸，控制情绪补充消耗，保持识海清灵，然后猛地睁眼，眼中精光一闪，就要跳进洞中！
可齐福却突然拉住了他！
“你干什么？”杨琛问。
“你刚才逮的那条鱼，你确定它只是条普通的鱼吗？”齐福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古怪！
杨琛有些不耐烦地回道：“当然啦！我这清水河中难道还有什么灵鱼？要真有，我也不会混成这幅模样！”
“可是对方的长辈似乎找上门来了！”
齐福说完，用手指着将他和杨琛环绕着的巨物，漆黑的鳞片大如脸盆，森白的眼睛没有生机！
第四章.旧相识
“噗！”
黑鱼一口咬向齐福和杨琛原本的位置，瞬间合拢的下颚拍打出清脆的水声！
齐福和杨琛都反应过来，及时躲开后在黑鱼头顶汇合，河床上泥沙翻滚扰乱了两人的视线，但他们依旧能看到黑鱼庞大的身躯在泥沙中搅动，臃肿的身材像只巨蟒！
“这是什么东西？”齐福皱着眉头问，黑鱼的身躯庞大，有十来米长两三米宽，身体铺在河床上，像是困于浅滩的蛟龙！
“我也想问啊？这条河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杨琛的脸色难看，他看到这条鱼的时候就像是普通人在自家看到了一只狼狗那么大的老鼠！
这根本是不合理的！清水河只是一条小河，其内部环境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鱼存在！那这条鱼是哪来的？
上游？还是……
齐福和杨琛都是思维敏捷的人，很快就想出了其中关键，来不及废话，黑鱼又朝两人扑来，庞大的身躯搅动着水浪，枯黄的牙齿残缺不全！
黑鱼迅猛，他俩不想硬碰再次闪避！
这次两人分开闪去不同的方向，黑鱼选中了齐福继续追击！
齐福来不及抱怨自己倒霉，只能转身迎敌，举起手中的木杖，密集的土块像是鳞甲一般翻转，瞬间杖首就猛涨一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尖刺圆锤！
“砰！”
大锤砸在黑鱼的脑袋上，瞬间鱼骨裂开黑血迸溅，黑鱼被一击打偏了脑袋扑向了另一个位置！
但齐福也不好过，他被黑鱼的巨力撞飞，一身的骨骼像是挤在了一起，瞬间倒飞出去砸进了河床之中！
河床的淤泥帮助齐福缓冲巨力，所以他虽然看起来狼狈，但并未受太大伤害，可他却眉头紧皱脸色古怪！
这条黑鱼比他想象中的要弱！弱很多！
他刚才那一击竟然能砸碎黑鱼的颅骨？那种伤害足以让黑鱼重伤濒死了！这么大的个子结果就这？还是自己太强了？齐福一时间想到了很多！
但事情显然不会那么简单！黑鱼确如身受重伤一般倒在河床上，巨大的身躯又是扬起一阵泥沙，它脑袋上有个巨大的凹陷，腐臭的黑血从中渗出，可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黑鱼全程只是昏了一下就又摆动着身躯醒来！
恢复过来的黑鱼像是完全没事一般，继续以同样的方式扑向齐福！
齐福眼中冒着金光，他又使用了所剩不多的愿力，但这次他只是想要在浑浊的水中看到黑鱼而已，所以消耗并不大可以长时间使用。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既不准备躲闪也没有举杖迎敌人，而是像热刀切油一般滑进了河床之中！
没错，他准备先溜！
刚才齐福借用愿力，看清了黑鱼的状况，他发现这条黑鱼十分古怪，它的眼睛惨白像是没有任何神智！牙齿和它的口腔十分不匹配，要么长得像獠牙要么短了一大截，导致黑鱼每次咬合，不规则的牙齿都会扎穿它自己的下颚！
比起这些，黑鱼的状态更是诡异！它身上既有死尸的腐臭，又有磅礴的生机！
这根本不是一只正常的生物！
所以齐福准备先暂避锋芒，毕竟这里又不是他的底盘，主人家都不着急，他急什么呢？
黑鱼一头撞在河床上，又是短暂地晕厥了片刻，但下一秒它就又恢复了活力，像是完全不记事一般，也不去思考齐福去哪里了，直接转身扑向杨琛！
杨琛一直在旁边围观，他见齐福竟直接溜了，脸色有些不好，但也不好发作，毕竟一开始齐福受袭的时候他也没有出手帮忙！
他的应对明显比齐福要从容，他是这清水河的河神，这里是他的主场！在这里，杨琛即便是面对浮气境高阶的修行者也不会畏惧！
杨琛在水中飘游，像浮空的羽毛，虽然速度看起来并不快，可黑鱼却怎么也碰不到他！
一人一鱼好似在打闹一般在水中嬉戏，直到此时！
杨琛仰头从黑鱼头顶掠过，突然眼神一凝，两只手掌弯成抓状，指尖似牵动着无形的丝线，然后猛地向上一拉！
黑鱼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和杨琛拉开了距离，它发现自己的攻击又被躲开后本能地想要调转身形，可当它想要摆动身躯转身时，它发现自己好像动不了了！
接着它的身上出现了数十条血线，黑血像是烟雾一般流到水中，大片的肉块从它身上掉落！
躲在河床里的齐福一直关注着战况，他看到这一幕后瞳孔收缩，主场作战的优势果然够大，若非他昨晚发现了自己的底牌，他现在就想直接逃回岸上算了！
“出来吧，我知道你没跑！”杨琛降到河床上冷声开口。
齐福嘿嘿地从河床里冒出来，然后靠近黑鱼，查看它的状况！
黑鱼被切成了几十块，身体零件散落一地，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血肉也是黑色的，而且内脏像是一团黑色的糊糊，根本看不清晰！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齐福忍不住问到，这条黑鱼的身体实在是太脆弱了！他感觉单论强度，黑鱼的身体还没他的坚硬，要知道这可是长达十来米的巨物啊！
杨琛摇了摇头，他也同样奇怪，这条黑鱼的实力根本配不上它的身形，若它是正常的灵兽，长到了这种身材，他和齐福能不能逃走都是个问题！
而且黑鱼似乎就只会扑咬，手段单一得像只普通的鱼！
等等！普通的鱼？
杨琛眼中精光一闪，向前一步弯腰钻进黑鱼的血肉中，不一会儿后他拖着一块组织游了出来，眼神有些复杂！
“你认识它？”齐福试探地问。
杨琛将手中的鱼皮扔到河床上然后用脚翻了个面，让齐福看到上面印下的文字——杨！
“它以前是我的宠物，是这条河最有可能进化成灵兽的存在！我发现他的时候兴奋了好久，以为这条河终于能够孕育出灵兽了。
“后来它失踪在了一个暴雨天，当时我还以为它是不想当我的灵宠，所以暗自逃走了，结果它一直没离开过！”
在刚才的战斗中，杨琛已经注意到河床上的另一个洞了，这个洞就是黑鱼的藏身之处，一直被淤泥淹没，直到他和齐福破阵引发的动静才将洞口揭开，里面的黑鱼也因此醒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齐福顿了一下后问。
杨琛抬头回忆了一会儿，答道：“大约在一百年前吧！那个时候我也才刚诞生不久，不熟悉环境就整天在河中到处游荡，当时我就是在这里发现的它！
“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是一只大鱼了，约有三四米长！还记得当时镇子里流传的水怪吗？就是它搞出来的动静！”
杨琛想到了当年的趣事，不由地轻轻笑起来。
齐福也跟着嘿嘿地笑了两声，但没有搭腔，别说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一个星期前的事情他都不记得。
杨琛继续说：“后来我还寻思着它为什么能长那么大，原以为是有着什么特殊血脉，现在看来，多半是它误吸了地宫中泄露出的灵气！”
“那它现在怎么这幅模样？”齐福看着河床上的肉块碎屑问到。
“不知道，多半是地宫中出现了什么变故吧！”
齐福沉默，如果杨琛所言属实，那么一百多年前地宫就已经发生变化了，从他的描述可以判断，黑鱼最开始是从地宫泄露出的气息中得了好处的！可后来它似乎也因此被里面的黑气感染，于是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正当齐福琢磨着，突然！他听到了什么东西蠕动的声音！
齐福连忙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骇然发现黑鱼碎裂的躯体疯狂蠕动着肉芽，漆黑的肉条像是根根舞动的蚯蚓！
第五章.解脱
黑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肉芽不断延伸，就这么点时间之内，竟然恢复了两三米的身体！
如此可怖的恢复速度让两人震惊，杨琛望着眼看就要重新长好的黑鱼，对身旁的齐福说：“全力帮我，地宫里的东西我可以只要四成五！”
齐福点了点头，飘飘一步退到数米之外，手臂抡圆缓慢转动，在水中留下灵气的华光，最后画出了一个正圆！
随着正圆的形成，河床表面开始隆起，像是有无数的巨蟒在里面爬动，它们全都冲向黑鱼的位置！
这是他的现目前最强的术法，齐福还专门为它起了个名字——土葬！
无数的土块像是砂轮，黑鱼的肉身几乎触之既碎，漆黑的血液迸溅，迅速将它周身的水域污染！
可齐福并未觉得高兴，他能感觉到那团黑血中依旧有生机存在，而且无比强大鲜活，一点儿也没有受了伤的感觉！
齐福能察觉到这一点，杨琛自然也能，只见他浮到河流中央，以他身体为中心出现了一个旋涡，不断膨胀的速度很快开始吸取周围的河水！
一条还没明白此刻状况的草鱼被瞬间卷了进去，然后悄无声息地化成了一团血水！
齐福立在河床上，地下的泥沙蔓延上来将他的双腿固定，他也感受到了旋涡的吸力，长发和衣摆都朝那个位置飘起！
这就是杨琛最强的手段？
怎么感觉有点一般啊！
但下一刻齐福就收起了自己的轻视之心，瞳孔中冒出点点金光，他又使用了剩余不多的愿力，幸好消耗不大。
在愿力的加持下，齐福看清了旋涡的真面目，那一道道水流中满是透明的丝线，刚才那条草鱼就是被这些细线绞碎的！
黑鱼污染的血水也被旋涡吸走，齐福因此又得以看清里面的状况，只见刚才被他碾碎的黑鱼又已经初具轮廓了，蛆虫一般的肉芽疯狂蠕动，破碎的身体快速恢复！
很快这些躯体也被吸入了旋涡之中，连同河面上的浮木和周围的鱼群，全都被吸入杨琛的术法之中！
锋锐透明的水线将所有落入旋涡的东西绞碎，刚恢复不少的黑鱼又被切成了碎片，可这些碎片竟在旋涡之中蠕动，竟又有重组恢复的趋势！
不过这些血肉的碎片刚一有点苗头，下一瞬间高速旋转的水线就又将它切成了碎片！
旋涡如此旋转了半个时辰，附近五百米河水中的鱼类几乎被绞杀干净，黑鱼无数次重组又无数次被切碎！连水龙卷本身也被黑鱼的血浆染成了黑色！
终于！杨琛自己也坚持不住了！他被自己制造的漩涡一下甩了出去，狠狠地砸在河床上犁出去好远！
失去杨琛维持的水龙卷很快溃散，河面恢复了平静，而黑鱼已经不见了踪迹！
终于解决了！
齐福也松了一口气，他真有点怕杨琛搞出这么大动静最后还是无功而返，幸好！力气没有白费！
杨琛从河床上坐起来，现在他脸色苍白身体发抖，一副快要坚持不住了的样子！只见他颤颤巍巍地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苹果，然后送到嘴边咬下一大口，充盈甜美的汁水在他口中爆开，浓郁的灵气游散到四肢百骸。
贡品的效用强大，杨琛两三口吃完苹果，刚才的消耗气力已经恢复了三成！没有犹豫，他继续掏出灵果，直到将刚才的损耗全部补充完毕！
杨琛补充完消耗又短暂地调息后，他站起来对齐福抱拳行了一礼！虽然即便齐福不出手，他自己也能解决这条黑鱼，但是代价肯定要比他现在严重得多，甚至还可能要用到愿力！
齐福没有拒绝稳稳应下这一礼，然后还是忍不住问：“黑鱼呢？”
杨琛抬眼看着头上的河水，笑道：“送它解脱去了！”
“杨兄神通广大！”齐福笑着恭维。
杨琛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然后领着齐福来到地宫的入口，说：“刚才我解决小黑的时候，我对这地宫的黑气有了新的认识，我发现它并非是我们想象中的那种邪恶污秽之物，反而充满生机与活力！像是否极泰来的另一种力量！
“小黑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它只是凡俗之躯，根本不懂如何使用造化，像是凡人吞下了黄金！黄金本是珍贵之物，但却不是拿来吃的！所以小黑才被如此生生折磨了上百年，如今，我终于帮他解脱了！”
“原来如此！”齐福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情不自禁地感叹。
杨琛对自己的判断十分有自信，他从地宫洞口处一跃而下，瞬间如之前的那条小鱼一般消失在了漆黑如墨的黑水中！
齐福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跟着跳了进去。
黑气确实没有什么入侵性，齐福在下落的过程中没有受到任何威胁，很快他就穿过避水法阵，落到了地宫之中。
杨琛停在原地等他，齐福落稳后四处观望周遭的环境，这是一个古老而简朴的地宫，墙面和地面都是乌黑的泥土，没有墙砖地板，像是某个人用强大灵力硬生生挤压出的空间！
地宫中也没有任何家具和装饰，如果不是顶上长明不熄的夜明珠，齐福真怀疑自己进的是个土匪山洞！
齐福和杨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诧异，他们都没想到这处地宫竟如此简陋，一时间心中都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个猜想，万一这里面什么也没有怎么办？
心急的杨琛率先有了行动，他朝黑气的方向前进，刚下来的时候他就看到地宫顶上除了夜明珠外还有一样东西，那就是浓郁的黑气！
那一缕黑气像是是冬日的深夜，阴冷而神秘，连绵不断的尾巴飘出去好远！
齐福见杨琛动了，他也紧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后他发现，这处地宫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漫长，长得不像地宫，反而更像是洞穴！
这里十分安静，安静得听不见空气流动的声音，整个地宫之中就只剩下二人的脚步声在回荡，听着让人渗得慌！
终于，杨琛停下了脚步，他看到了黑气的源头，那是一只断手！
那只断手的手指修长、指节粗大，手腕处的断口残缺，似乎是被强力扭断的！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为古怪的还是它的颜色！
这只手掌漆黑如墨，表面却流露出玉石般的光泽，若非杨琛能感觉到其中磅礴的生机，他都快怀疑这是不是一件玉雕了！
杨琛情不自禁地朝断手靠近，嘴中喃喃道：“你就是能助我解脱的密宝？”
第六章.迷失
齐福停原地没有妄动，因为前方的道路已经走到了尽头，那是一面什么都没有的土墙！他看到杨琛似痴了一般朝土墙走去，提醒道：“前面没路了，你在干什么？”
杨琛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前进，眼睛痴痴盯着前方的地面，目光中尽是贪婪！
可齐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有了之前的经验，齐福没有慌乱，咬牙调动仅剩的愿力，眼中绽放出金色的光点！
终于！他看到了黑气，也见到了那只墨玉般的断手！
齐福见到这一幕后立马就有了行动，轻轻一脚剁在地上，黄色的波纹扩散，同时杨琛的脚下出现了一只土手，将他牢牢抓住。
杨琛感觉自己的脚突然被什么抓住了，他低头一看是一只泥土组成的手，立马冷声开口：“你什么意思？”
“杨兄，你的状态似乎有点问题！”齐福将手中长帐轻轻一杵，清脆的声音在地宫中回荡！
杨琛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想起什么似地笑道：“你瞧我这记性，我都快忘记当初承诺要你先选了！”杨琛说完停下了脚步，然后侧身让一出一个位置，用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齐福眼中金光消散，他那点可怜的愿力已经彻底被消耗干净，所以他现在根本看不到那只墨玉般的断手，只能按照记忆中位置靠近，这种感觉十分古怪。
突然，齐福停脚步，身下的土地变得如水一般柔软，他整个人都落了进去！
下一瞬间一根透明不易察觉的水线出现在了齐福刚才的位置上！
“你要干什么！”三秒钟后齐福从十米之外的土地里钻了起来！他的声音冷漠，眼中没有惊讶与愤怒，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杨琛没有回答，趁着机会一步跨到断手面前，一把将它拿到手中，然后轻轻地抚摸着它，如同对待爱人一般温柔！
可这一幕落到齐福眼中，却是杨琛在做无实物表演似的，一把抢了个不存在的东西，双手在温柔地抚摸空气！
如此怪异的情景，配合着地宫中寂静无声的环境，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我不想跟你动手！你走吧！”杨琛依旧低头抚摸着断手，眼神陶醉，他没有解释什么，也不打算解释！
“要是我不呢？”齐福笑着问到。
杨琛将断手收起来，平静地开口：“那你就留下吧！”
他话音刚落，抬手猛地一挥，一根透明的水线在空气中切下，其势迅猛，循迹无踪！
可齐福却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从容恰好地侧身，堪堪避开杨琛的袭击，然后顺势一挥手杖，两只土手钻出地面，牢牢地抓住他的双腿！
土手刚一碰到杨琛，一根水线就轻轻滑过，瞬间土手又重新变回泥土！没有迟疑，没有停顿，杨琛一个健步冲向齐福，双手挥动，无形的水线斩切绞杀！
齐福丝毫不惧，手中长杖翻起如同鳞片一般的土块，无数的土鳞聚集在杖首，组成一个巨大的尖刺锤头！
锤头如磨盘，齐福大喝一声，双手抡圆向前砸出！
杨琛的水线自是有无数的巧妙，比这，齐福一个土地神不论怎么也不可能比得过一位同阶的河神，但若是单论力量，还是他更盛一筹！
巨大的锤头砸向杨琛，空气中那无形的水线寸寸崩断！但水线可不止一条，锤头的进势减缓，最终在杨琛的脑袋前停下，只需再进一步就能砸碎他的头颅，可这一步犹如天堑！
饶是此处地宫位于地下，算是齐福的主场，可却也难再突进半寸！而且锤头还被无形的水线绞住，齐福一时间是退也退不了，进也进不去！
杨琛当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透明的水线像如同阴狠地毒蛇，直接越过锤头朝齐福的要害扎去！
齐福面对危机面色从容，心念一动将木杖的尖刺锤头炸开，让它重新碎成土块，然后借此挣脱杨琛水线的束缚！
这是极好的策略，爆炸产生动静让杨琛不得不撤回水线防守，齐福乘机抽回木杖，然后又抡起木杖，土鳞层层翻转，再次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尖刺锤头！
杨琛不得已只能再次被动防守，透明的水线在他头顶聚成一张大网，尖刺锤头虽然戳破了大网，但也被那一根根水线卸去了力气！
有了之前的教训，杨琛趁此机会，立马将水线缠向木杖的本体，准备将它牢牢困住，先收缴齐福的武器！
无数的水线疯动，透明的丝线在木杖上绕成一团！
齐福见状，依旧平静！他也有后手！
土葬！
只见地面开始沸腾，其中像有无数条巨蟒在扭动，从四面八方袭来，目标直指杨琛！
杨琛见状连忙撤回困住齐福的手杖的水线，让水线旋转切割，绞碎所有啃向他的土蛇！
可惜这是在地宫之中，杨琛这一术法，根本不能与他之前在清水河施展时相提并论！
完全没有那可怖的威力，反而像是一道小小的旋风，其势可怜，若是再弱些，齐福都想给自己披层土鳞，然后用身体去硬碰试试了！
杨琛面对猛烈地攻势，应对得十分狼狈！不少水线都承受不住崩坏断开，原本透明的细线也被染成了土灰色！
“还要打吗？”齐福看着好不容易撑过土葬，现在正弯腰气喘吁吁的杨琛，平静地问到。
杨琛没有回答，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滴落，一头长发变得杂乱蓬松，他猛地抬头望着看向齐福，眼中的瞳孔已经彻底消失，双眼都变成了毫无生机的白色！
齐福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紧，果然还是出事了！
其实在杨琛自顾自地朝地宫深处走去的时候，齐福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但当时他也不敢确认所以便没有做出反应！直到刚才杨琛明确表现出异样，齐福做出了最后的提醒，可结果已经来不及了！
“呼！”
杨琛发出沉重的吐息，倦意和消耗都随着他这一个吐息恢复过来，下一秒他的状态就重回巅峰！没有任何废话，他身形入箭眨眼便出现在了齐福面前。
齐福将手中的木杖一个上撩，巨大的尖刺锤头从下往上撞去，直击杨琛小腹下的命门！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大的尖刺大锤，打中哪里都是要害！
杨琛虽然已经失去了神志，但却并未像黑鱼那般没有了脑子，知道不可以肉身硬接法术，一个倒翻险之又险地躲过，然后祭出数百根纤细的水线，只不过原本透明无色的水线此刻也变成了黑色，如同根根纤细的发丝！
齐福没有慌张，手杖的土鳞再次翻转，原本就巨大的尖刺锤头再大了一圈！他直接将锤头当做盾牌，将所有的水线档在身前！
水线虽然锋锐，可架不住锤头巨大，尽管杨琛的水线有万般灵巧，却也如同针扎大象一般无从下手！
对于神灵来说，主场作战有着巨大的优势，所以尽管杨琛的修为要略微高于齐福，可要再这么斗下去，他必输无疑！
同理，若是此刻是在清水河中斗法，齐福会比现在的杨琛更加狼狈！
可下一瞬间，意外发生了！
齐福只觉杨琛水线的力量突然暴增，他差点没握住手中的木杖，土鳞组成的尖刺锤头更是瞬间崩碎，连同着木杖本体也有了裂痕！
怎么回事！齐福心中惊讶，杨琛的手段明明都是以灵巧锋锐为主，为什么此刻突然有了如此巨力！
很快他就明白了原因，只见土鳞破碎后的灰尘之中，一个巨大的脑袋钻了出来，漆黑的头颅大如房舍，枯黄的牙齿残缺不全！
是刚才那条黑鱼！
第七章.符文
怎么回事？
尽管齐福早有迎接意外的准备，但他此刻还是被黑鱼突然的出现惊到了！
他清晰的记得，黑鱼明明在杨琛的神通下被绞杀了个干净，而且就算当时杨琛没能完全消灭它，那它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要知道这里可是地宫，整个空间就那么大点，以黑鱼这么庞大的身躯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潜入的？
黑鱼可不会在齐福思考的时候停下攻势，它撞碎齐福以土鳞聚成的尖刺圆锤后继续扑向齐福！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齐福甚至来不及遁入地脉，只能举起手中木杖强行抵挡！
“咔嚓！”
木杖传来清脆的声响，被黑鱼一头撞断！
齐福的身体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岩壁上，体内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
黑鱼不仅活了过来，而且比之前还要更加的灵巧和智慧，它此刻竟能漂浮于空中，如同墨色的蛟龙！
它不准备给齐福喘息的机会，身形扭动，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将齐福一口吞入腹中！
“不跟你玩了！”齐福笑着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然后身体滑入地下，让黑鱼一口咬空！
杨琛见状，连忙驱使黑鱼回防，可还是晚了一步，当黑鱼赶回来时，齐福已经先一步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齐福抬起手臂张开五指，掌心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符文，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杨琛回头望着那个符文，他虽不认识这是什么，但却对此感到了本能的恐惧，连惨白的双眼都迅速恢复正常，让他迷失的神志重新掌握了身体！
“不要！”
杨琛惨叫，巨大的恐惧让他完全不敢抵抗，他身体一软像个凡人一般坐到地上，双腿蹬着地面两手撑着后退，他已经崩溃了！
齐福掌心的神秘符文开始扭曲，变成了一个螺旋的形状，而符文原本的金光也随着螺旋的旋转变得更加明亮刺眼！
很快，那奇诡的符文就变成了一个金色的符文旋涡，刺眼的金光如同太阳！
杨琛看到这一幕后更加惊惧，他疯狂地摇头，嘴里一直叫喊着不要！不要！可这种无谓的求饶没有任何用处，螺旋不会因此停下！
符文漩涡的金光将杨琛定住，他的身体在金光的照耀下，像只烈日下的虫子一样扭动，妄图挣扎逃离，可一切都无法改变，结果已经注定！
杨琛的额头分离出一个与他一模一样虚影，这个虚影在旋涡的影响下开始变形，从脑袋处变得纤细，最终像是面条一般被符文旋涡吸了进去！
齐福感受着神秘符文回馈给他的饱腹感，同时，海量的信息冲进了他的脑海！他站在原地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没站住，庞大的信息洪流几乎让他晕厥！
刚才杨琛被吸走的那个虚影，就是他的神格与魂魄！神格蕴含了他的力量，魂魄拥有着他的记忆！
齐福揉着额头，杨琛上百年的记忆让他脑袋发胀！他决定先解决眼下的问题，等回到安全的地方后再慢慢消化。
他将视线投向那只趴在地上的黑鱼，没了主人的操控后它也没了动静，重新回归了原本的模样，庞大的身躯开始分解成一根根黑色的水线！
齐福看到这一幕，结合着刚继承的记忆，他这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杨琛在清水河中时并未能将黑鱼绞杀，反而是他的水线在无数次的切割中沾染上了黑鱼体内蕴含的黑气！
黑气是黑鱼无数次死亡又恢复的源泉，所以黑鱼也在这个过程中附身在了水线中，导致杨琛的水线变成了黑鱼身体！
当时杨琛并未察觉到这一点，只以为黑鱼在他水线无数次的绞杀中被耗尽了生机！所以他施展完术法后便将水线重新收进体内温养，可这一收就为他后来的惨剧埋下了祸根！
水线是杨琛自行炼制的本命法器，会随着他修为的增长而变强，几乎可以等同于他身体的一部分！但代价就是平日里需要将其收入体内温养！
染上了黑气的水线被杨琛收入了体内，坚固的心神堡垒被从内部击破，当他察觉到这一点，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黑气的侵染，他能不借助愿力就能直接看到地宫顶上的黑气，最后他也因此迷失，落得这般下场！
齐福抬手一招，黑鱼分解成的水线聚到了他的手中，他用神秘符文吸取了杨琛的神格，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他现在就是杨琛，他就是清水河河神！
所以杨琛曾经的本命法器，此刻自然也能为他所用，而且因为他只吸取了杨琛神格和魂魄的缘故，原本黑气造成的污染并不会危害到他，所以齐福等于白捡了个大好处！
可此时的齐福脸上却并没有笑容，从个人喜恶的角度来讲，他并不讨厌杨琛！
但时也命也，最终还是弄成了这样的局面！
不过齐福倒也不会因此自责，他没有第一时间用出神秘符文，就是想着能不能在不杀死杨琛的情况下让他恢复清醒，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齐福轻叹一声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枚神秘的符文重新浮现，虽然他事前就知道这枚符文会产生这种效果，可真当它吸取了杨琛的神格和魂魄后，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这枚神秘符文是齐福昨晚在林中试法的时候发现的，当时齐福正不断摸索着自己的手段，他在进入自身识海的时候发现了这枚符文！
这枚符文在他的识海中央，他看到后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在他碰到符文的一瞬间，他就通晓了符文的效用，如同顿悟了一般！
这枚神秘符文的作用只有一个：装卸神格！
刚才神秘符文吸收杨琛神格的时候，虽然过程十分华丽，可抛开那些外像，神秘符文就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卸下了杨琛的神格！而由于神灵的神格与魂魄关系密切，所顺带着也将杨琛的魂魄从他肉身上卸了下来！
至于安装神格就更好理解了！此刻的齐福依旧是清水镇土地，同时也是清水河河神！他已经将原本属于杨琛的神格，安装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这是一枚专门用来对付神灵的符文！
它对神灵以外的存在无效！
既然这枚符文如此强大，可齐福为什么会觉得不安呢？
这个问题连齐福自己也无法回答，若真要寻个理由，或许是因为没有代价吧！
有着地球记忆的他，相信万事万物都是有代价的！是！没错！这枚神秘的符文是很厉害，用它来对付同阶的神灵几乎是无敌的神器！可代价是什么？
齐福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识海，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而且这枚神秘符文使用时虽然金光灿烂，看着光明正义，可论其性质，与噬魂的邪物有什么区别？
所以齐福对待这枚符文的态度十分谨慎，若非必要，他是不会使用的！
第八章.神仙
齐福的脑袋钻出水面，外面的暴雨还在继续下，厚重的乌云压到山间，云层中的雷暴劈打在悬崖上！
汹涌浑浊的河水奔腾流向下游，但当它们快要溅到齐福身上的时候，就仿佛遇到了一面无形的空气墙，总是无法再进一步！
齐福已经初步掌握了清水河河神的神格，相信要不了几天，他就能达到杨琛那种程度。
说起杨琛，齐福已经消化了杨琛的记忆，有了这些记忆，他对于这个世界有了更深的认知，解开了很多他之前的疑惑。
比如他现在已经明白当初杨琛讲的神道是什么意思了！
神道是五大修行之道中最神奇也最困难的一条，神奇之处在于神道的修行者能获取愿力，愿力这种东西，放到任何地方都是极其变态的存在！
而困难之处在于神格的获取和神格本身的限制！
神格这玩意飘渺难寻且充满了随机性，并不是灵气越多的地方越容易诞生神格，比如齐福和杨琛，这清水河和清水镇与那些洞天福地相比，简直是臭水沟、烂泥地！
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却孕育出了两个神格，不可谓不神奇！
而且即便如齐福和杨琛这般解决了神格的问题，也依然不能高枕无忧！
齐福和杨琛就是最好的例子，它们是自然诞生的神灵，是自然神，所以境界和实力很大程度是由它们神格范围内的环境决定的！
如果清水河与清水镇都是能诞生出灵兽的宝地，那齐福和杨琛的实力起码会比现在强出十倍不止！
可惜这也只能想想罢了，杨琛盼了一辈子也没盼到清水河能诞生出灵兽的那一天！
除此之外神格还会对神灵有其他限制，比如齐福杨琛这样的自然神，他们的神格就会限制他俩的行动范围，若是离开神格限制的范围，他俩也就只是个比普通人强点有限的凡人！
这就是小地方神灵的苦楚，神格规定的环境锁死了他们的上限，很多人终其一生耗尽寿元都只能待在浮气境徘徊，导致形象传到民间，都成了侏儒佝偻的白发老头儿！
当然，天无绝人之路，像齐福杨琛这种小地方的神灵也有摆脱神格束缚的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转修仙道！
虽然民间老是喜欢神仙神仙的叫，把神和仙放到一起，但其实这种叫法有歧义，因为神和仙是不同的，严格地来讲，只有拥有神格的才能被称为神！而仙则是指拥有气感且使用灵气的修行者！
所以神仙的正确含义是指，修习仙道且拥有神格的修行者！
当然，这些都只是学术上的定义，现在除了一些老学究性格的修行者，大家也都不在意了，统统以道友相称！
神和仙是不同的修行之道，有着不一样的修行逻辑！如果说神道是最神奇的修行之道，那么仙道就是最自由的修行之道！
仙道作为五大修行之道的其中之一，是这五条里门槛最低，限制最少的！
所以很多如齐福杨琛这般的小神灵，在察觉他们自己的神道终身无望再进一步时，都会选择转修仙道。
因为仙道突破浮气境的时候能够洗髓伐身一次，几乎可以等同于重新换了个身体，而像杨琛齐福这样的自然小神，就可以通过这个机会摆脱神格重获自由！
齐福和杨琛的仙道修为都是浮气境中阶，就这还是他俩通过愿力辅助的结果，因为仙道虽说是五大修行之道中门槛最低、限制最少的，但事物都有两面性，相应的，仙道带来的加持也是这五条中最少的！
神道就像一张画了三分之一的古画，修行者随便舞上两笔，差死也能得三分！
而仙道则像是一张白纸，最终的画作全凭修行者的水平，说好听点叫可塑性强，说难听点叫毫无优势！所以仙道的修行者是两极分化最严重的一个群体，强的厉害得要死，弱的废物得可怜！
之前的齐福和杨琛就属于废物得可怜那个范畴中，因为两人神格范围内的灵气稀薄，平日里的仙道修行全靠时间和愿力硬磨！
并且他俩还没有合适的功法可以修炼，按照这种进度，他俩想要突破仙道的浮气境，多半得等到寿元将尽老态龙钟之时！
届时他们真就变成民间刻板印象中的那种老神仙咯！
所以当初杨琛才信心满满地来找齐福，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齐福也跟他一样渴望着摆脱神格的束缚，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齐福会拒绝！
可杨琛怎么也想不到，齐福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齐福了，现在的齐福只要想，他可以随意取下神格，现在的他不需要等到仙道修为突破浮气境，也能离开神格限制的范围！
拥有了杨琛的记忆，齐福忍不住去了解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什么样的。
在杨琛的记忆中，曾经的齐福是个沉默寡言又喜欢突然感叹的家伙，他也同杨琛一样很想摆脱神格的束缚，但是两人的关系却并不怎么好。
因为两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竞争对手，他俩都需要清水镇的乡民们提供愿力，所以因此出现过好几次矛盾，甚至还动过手！
当然，程度有限，肯定没有到要分生死的程度。
至于那天杨琛来邀请齐福一起去探寻的地宫时候，他当时确实没什么坏心思，因为他那个时候以为地宫里的法宝灵藏肯定很多，怎么着也是够两人分的！
可结果他还没进地宫就被他曾经的宠物感染，从而被黑气污染了神志导致彻底迷失，最后死在了齐福手中！
齐福了然其中因果后，颇为感叹地呼出一口气，不过他却并不是为杨琛的死而叹，他是为世事难料而感叹！
事件之初齐福就做好了杨琛要翻脸的准备，结果对方却没有这个本意，但又因为黑气的缘故，客观出现了那种情况，导致最后还是与他预料中的结果吻合！
这就是命运的奇诡，杨琛和原本的齐福有矛盾的时候，两人却总是斗得点到为止！而杨琛决定真心实意找齐福合作的时候，却因为各种原因丢了性命！
齐福正感叹着人算不如天算，突然，清水河河神与清水镇土地的神格同时传来了动静！
第九章.山洪
齐福抬起右手想挥舞木杖遁入地脉之中，可手一台他才想起他的手杖已经在地宫中被黑鱼撞断了！他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接着便遁入地脉之中。
这是土地神神格带来的益处，与有没有木杖毫不相干，他之前遁入地脉的时候之所以会挥舞下手杖，全然是仪式感在作祟！
齐福借助地脉回到了土地神庙内，然后直接进入自己的神龛，从中观看庙里的情况。
此时已经深夜了，倾盆的大雨落在房顶上，无数的雨滴汇聚在一起，聚成大道的水流从屋檐洒下！
可无论是雨水的哗哗声还是天上轰隆隆的雷声，都无法压过此刻神庙内的声音！
只见一群浑身被淋透的乡民跪在地上，他们对着齐福的神龛磕头跪拜，嘴里不断嘀咕着：
“土地菩萨保佑哦，快点让雨停下来吧！”
“我家的田已经被冲垮三块了，秧苗全部倒伏，再这样下去今年就要绝收咯！”
“土地爷爷，求求你快点显灵吧，再这样我们家就要被洪水冲走了！”
“……”
齐福呆在神龛中，默默地听着乡民们的祈祷请求，他们的愿望质朴，祈祷的内容缺乏技巧，比如那个管他叫土地菩萨的乡民。
这个乡民是位妇女，看起来大约有三十来岁，皮肤略黑身材健硕，一看就常年在地里干农活，听其言语也不像是什么有学识的人，很可能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否则也不会管土地神叫菩萨了。
可就是这些粗糙的、质朴的、没有技巧的祈祷让齐福有些触动。
“嘭！”
神庙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挽起裤腿手拿锄头的人跑了进来，直接对着人群大喊：“刘大姐，你家里的牛圈被冲垮了，快回去看看吧！”
那位管齐福叫土地菩萨的妇女就是这人口中的刘大姐，她听到这一消息，脸色瞬间变了，也顾不得什么祈祷了，连忙站起来冲进的雨中。
来通知刘大姐的这个人名叫李有望，他顶着倾盆大雨，浑身被淋得湿透，他看着大殿中跪地祈祷的乡民，然后想到自己刚才满镇子跑地抢险，心中忽地生出一口恶气!
“你们还跪在这里干嘛，等它显灵啊？它要真的能显灵就不会涨水咯，你们别在这里求了，快些回去看看自家的情况吧！”
李有望的话说动了不少人，他们心中本来也都担心着自家的事情，经李有望这么一说纷纷站起来赶回自己的家中！
组织乡民来庙中求神的乡贤一看人都跑了，急忙站起来想要叫住他们，可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人就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乡贤走出大殿，看到屋外泼天的大雨，望着胸口起伏喘着粗气的李有望，再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神龛，犹豫再三后还是一拍大腿，哎呀一声跑进雨中，他也担心着自家的情况！
等人都走光了，李有望站在雨中看了神龛一眼，啐了口唾沫后转身跑出神庙，他要去往下一个地点通知乡民。
“轰隆！咔嚓！”
雷声震响电光一闪！齐福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殿中。
刚才他注意到乡民们祈祷的时候，头顶明显浮出了更多的愿力，与平日里日常的上香供奉相比，简直多得不正常！这说明他们此时心最诚！意最真！
在杨琛的记忆中，齐福知晓了神道的一条潜规则，这条潜规是——不能随意地显灵！
神明过多的显灵会使显灵变得廉价，从而导致更多的显灵却换不来更多的愿力！
因为愿力不是一个人烧的香越多就产生的越多，而是心的真诚度决定的，心诚则灵，心诚则灵！这句民间的俗语完美地解释了这个问题。
所以很多神灵不仅不会经常显灵帮助上供的乡民，有些甚至还会主动给他们制造苦难！
因为生活美好的人是不会把精力浪费在求神拜佛上的！他们即便去庙里烧香供奉，最多也就只是走个过场，不会产生一丝愿力！
刚才庙中的乡民头顶浮出的金雾，比得上以往杨琛神庙中半年的总量！要知道这才一会儿啊！要是他们再多祈祷一会儿，一年份的愿力是不是就有了？
齐福想到这里心情有些复杂，按说充沛的愿力对神灵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可齐福却有些笑不出来！他在地球上时就是个农村走出去的孩子，小时候也同样经历过暴雨洪水。
难怪有个词叫神性！齐福突然对神道有了更深的理解。
但他没有因此婆婆妈妈地感慨，而是只身走入了雨中，他还有地方要去！
清水河河神的神庙建在河边，此时汹涌的河水已经快要漫到神庙了，若是再涨些，说不定就能应了那句谚语，只不过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而是河水冲了河神庙！
神庙的门口由镇长亲自带队，组织了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
“近日连遭的大雨，是河神发怒了，是因为我们平日的供奉怠慢了才出现的这种情况！”镇长站在暴雨中大声地讲到，声音刚传出去不远就被旁边汹涌的水声淹没！
“所以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供奉，大家把准备好的贡品推出来！”
镇长对着人群下令，声音再次被洪水巨大声势吞没，但这群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即便听不清镇长的命令，他们也都熟练地抬出几头被绑好的家猪，提来数十笼肥壮的家禽，这是标准流程！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正当一群人准备将尖叫挣扎的肥猪扔进河中的时候，李有望突然闯了进来！
“李家小子，你要干什么？没看到我们在忙正事吗？”镇长的管家见仪式被破坏了，连忙尖声呵斥。
李有望不理他，径直到台上，站在镇长旁边对下面的人群大声喊道：“乡亲们，洪水来了！大家快回家去处理自家的情况，不要聚在这里干无用功的事情！”
“大胆！你敢说这是无用功的事情？”管家没想到李有望竟敢闯上台来，一时间又惊又怒！
李有望丝毫不惧，直接回怼说：“难道不是？你们平日里装神弄鬼也就罢了，现在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洪水，这个时候你不让大伙去抢险救灾，反而把大家聚在这里陪你玩祭神拜鬼的仪式，这不是无用功是什么？”
“你你你……”管家被说得有些急了，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时候镇长说话了：“你别忘了以前我们遇到洪水都是这么处理的！”
李有望不屑地冷笑一声，大声问道：“你们扪心自问一下，以前度过洪灾究竟是因为你们献祭的这些猪、牛、鸡、鸭起了作用，还是洪涝本来就只是暂时的灾害？洪水是自己停的，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大家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快些回家抵御洪灾！”
李有望继续对台下的众人喊着，可古怪的是，这群人似乎和土地庙中的不一样，他们没有被说动的迹象！李有望看到这一幕，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十章.人性和神性
见众人都未被李有望的言语鼓动，管家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他指着李有望大义凛然地说：
“就这你这种人触怒了河神，所以才导致了今日的洪灾，大家快把他绑起来一起献给河神赔罪！”
瞬间，台下人头攒动议论纷纷，不一会儿就有人做了响应，李有望无法说动的人群被管家这一句话轻松发动了！他们默契地围了上来，很快便将李有望绑了起来堵住了嘴巴，同样以抬猪的方法抬到河边！
浑浊的河水拍打在河岸上，溅起的水花给了李有望一个耳光，他愣住了！
他是去城里读过私塾的秀才，是镇里的教书先生，会吟经典优美的古诗，还经常在自著的文章中指点江山，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这群人碰到这么大的洪水，竟然还把精力放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供奉河神身上？
难道他们看不见洪水吗？
没有人解答李有望的疑问，人们将挣扎的家猪一把推进水中，汹涌的河水瞬间将其吞噬！
镇长站在台上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李有望说的那些其实在他都知道，甚至在场的大多数人也知道！这就是李有望无法鼓动他们的原因，因为他们比李有望知道得更早！更多！
李有望只看到这是一场大洪水，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来渡过难关，可他没有看到暴涨的山洪已经将清水镇围成了一个湖心岛，出镇的道路已经被彻底淹没，水位还在不断上涨，如今将希望寄于神怪，已经是最后的办法了！
这群人与李有望不一样，李有望是在城里读书然后回到镇上的秀才，而他们是镇子里土生土长的乡民！他们对于镇子里的情况有着更深的了解，目睹过一些超凡的事物，明白在凡俗之上还有未知的存在，而这位未知的存在就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随着一只只祭品被推进了河中，很快轮到了李有望。
李有望双手被束缚两眼绝望地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乡民，乡民们的表情也有些复杂，他们中一些人还认识李有望，知道他是个刚从城里回来不久的教书先生。
可在现在这种氛围中，没有人敢为他求情！但他们的道德底线也告诉他们，推人下河是不好的！所以现场出现了一个古怪的局面，一群人围被绑缚的李有望，却没有人选择动手！
管家看到这一幕脸色不太好，在得到镇长确认的眼神后悄悄找到了家丁，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听了悄悄话的家丁脸色有些复杂，不过还是做出了行动，他俩沉默地钻进人群，来到李有望的面前，在他祈求的眼神中，一把将他推进了河里！
李有望的身体失衡，他的嘴巴被堵住、四肢被捆绑，他根本无法挣扎！只能任由自己栽进山洪中！
他绝望了！最后只能怨愤地看向镇长和管家，想要记住他们的模样，然后化成厉鬼来找他们复仇！
没错，在生死间的大恐怖，也让他开始寄希望于怪力乱神！
轰隆！咔嚓！
雷声炸响电光爆闪，雨下得更大、水涨得更高！李有望在最后关头，于突然电光的照亮下，看到了河神庙中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半身淹没于黑暗，半身被刺眼的电光照亮！
李有望可以肯定，他绝不是镇子上的人，那么他是谁？
李有望没来得及细想就落入了浑浊冰冷的河水中，他的水性其实不错，但此时四肢被束缚根本无法动弹，即便能够动弹以人的体力也无法抵御凶猛的山洪！
李有望很快尝到了一口污浊的河水，他被呛得忍不住咳嗽，胸腔中空气快速流水，河水迅速进入了他的身体，像是火辣辣地烙铁！
快要死了吗？李有望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弥留之际他睁开眼睛想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
可他突然发现周围的山洪似乎已经停下来了！他不再被随波逐流，而是缓慢地下沉！
他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他站在水中看不清面庞，但李有望感觉他应该在笑！
李有望不知不觉间沉到了河底，他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呼吸了，仿佛这满目的涛涛洪水都是假象，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可他受的伤却都是真实的，他肺里火辣辣地疼，刚才被山洪中杂物撞到的地方泛起了淤青，连同着他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终昏死了过去！
齐福手掌一勾，无形的水流将昏死过去的李有望卷起，带着他在河底穿行，然后送到未被山洪淹没的山坡上！
雷霆闪电，狂风暴雨！洪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厚重的云层压到山间上，有种天快塌了的既视感！
齐福单手负后抬头望着天上的异像，这场大雨来得很不寻常，以至于让他冥冥之中产生了某种预感！要知道他可是山川河流孕育出的自然神，他对于这种事情的预感可是很准确的！
清水镇要不复存在了！
这是山川倾覆江河改道的天地大势，齐福作为自然神，不仅不应该阻止，反而应该积极参与其中！因为这是一场天地资源的重新分配，伴随着这种自然大势，可能会让原本贫瘠苦寒的不毛之地，变成灵气充裕的洞天福地！
当然，相对原本灵气充裕的地方，也可能因为这种天地大势的变迁重归平凡！但这种情况对于齐福来说完全不存在！因为清水镇和清水河已经够烂了，身在低谷，怎么走都是向上的！
虽说这山洪对于齐福来说是一件好事，但他却没有多高兴，就像他之前在土地庙中看乡民们祈祷，收获远胜平日的愿力一样，他体内终究还是人类的灵魂，有着人类善恶的尺度，除了神性之外还有人性！
齐福重新跨入水中，奔腾的河水载着他前进，他看到镇子里的房屋村舍被冲垮，家禽家畜在洪水里打滚，一个小孩坐在木盆上哭着喊着要妈妈，但她的妈妈刚才已经被洪水卷走，连他也是全靠卡在一处树桩上才得以幸存！
很快上游出现一道更高的浊浪，快速向着这个小孩打来，如果没有意外，小孩也会重复他母亲的命运。
但那两人高的大浪却像是碰到空气墙一般，突然直接在空中炸碎开来！同时一个背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小孩子才三岁，还不懂事，只是在冥冥之中有某种感应，好奇地望着面前这位站在水面纹丝不动的背影，竟然停止了哭泣！
不过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一个巨大的黑色鱼头钻出水面，鱼头分裂出黑色的水线，将小孩缠住然后拖走！小孩子哪见过这么大的鱼，瞬间又被吓得哇哇大哭！
如此情景在河中不断上演，许多被洪水冲走的乡民都被齐福救起，包括那位叫他土地菩萨的刘大姐，以及之前在河神庙外举行祭祀仪式的镇长和管家！
从个人的喜恶上来讲，李有望的性格更对齐福的胃口，但可惜这家伙不会给他上供，更提供不了愿力！
而他不太喜欢的镇长和管家们却能给他带来丰厚的贡品，和可观的愿力！
所以齐福选择都救下来，这是人性和神性双重影响下做出的选择！
第十一章.服气
齐福站在河岸上，望着前方汹涌翻腾的洪水，那里原本是清水镇的地界，但此刻已经全被洪水淹没，房屋村舍全部被毁！
清水镇八百四十一百户，长住人口三千六百二十七人，房舍一千零五十二座，家禽畜牧总和上万！
这个体量放在放在任何地方都算个不小的镇子，可却在数个时辰内就被山洪彻底吞噬，亿万吨的河水从上游奔涌而下，一路淹没了不知多少平原大川，这清水镇只是其中之一！
齐福身为此处清水河的河神，拥有自然神神格，而这场山洪就是自然的意志，所以他不能阻止这一切，也无法阻止这一切！
他所能做的，就是在天灾手下尽可能地挽救更多乡民的性命，尽管他已经竭尽全力了，可还是死伤惨重！
这主要是因为凡人自身太过脆弱，他们身处山洪之中，情况瞬息万变，很可能上一秒还在大声呼救，下一秒就被水中的浮木撞破了脑袋！
更别提其中还要不少人不通水性，他们被山洪一卷，吃了几口污水，片刻之间就丢了性命！很多时候都是齐福好不容易赶到，却发现人已经死了！
最终有半数乡民死于山洪之中，齐福拼尽全力也只救下了剩下的小半，就这还是因为有小黑的帮忙，若非如此，生者肯定十不足一！
这便是天威，世间万物皆如草芥！
齐福心有所感，体内的灵气也如洪水一般翻涌，下一瞬间，一股灵气卷着微风扩散开来，齐福的仙道修为突破至浮气境高阶！
他低头感受着自身力量的变化，同境不同阶的差距也是巨大的，如果要现在的齐福与浮气境中阶的自己斗上一场，他感觉他能打三个之前的自己！
这是意料之外的变化！齐福觉得自己在掌握了清水河河神的神格后，他原本的土地神格会与河神神格产生共振，从而将神道境界突破至浮气境高阶！
结果没想到他的神道还未突破，仙道居然提前更进一步！
要知道齐福可是连仙道修行的功法也没有啊！而且在杨琛的记忆中，他对仙道的理解也远逊于神道，他和齐福之前的仙道境界，是靠愿力硬推上去的，所以注定会进境缓慢，结果没想到居然就这样成了！
兴奋过后齐福反应过来，了解了其中缘由！
浮气境为什么会叫浮气境？
如果齐福的猜测没错，其实仙道的浮气境应该叫服气境界才对！人生如蝼蚁，要知自己的弱小，懂得敬天地！所以修行的第一步便是服气！
要是齐福现在的感悟让那些古典的仙道前辈们发现了的话！他们一定会感到惊喜，有的甚至会生出要收齐福为徒的想法！
因为自从天地间出现了灵源之后，修行者的进境就越来越不注重自身对境界的感悟了！像齐福这般在浮气境就自行悟出内涵，对境界有着自己理解的修行者是越来越少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齐福现在并不知道他的这场顿悟来得多么珍贵，只是隐约感觉后面的浮气境圆满不远了，他只需积累一下便可自然地水到渠成，中间再无那种需要突破瓶颈才能进步的隔阂感！
齐福望着山坡上那群被他救起的乡民，他不准备再去过问了！对于神灵来说，与自己的信众太过接近不是一件好事，熟悉后会让他们没有了敬畏，自然也无法生出愿力了！
他直接出手大面积地救援，其实已经与神灵的神性相违！就比如保安的职责其实并不是真的要保护业主，而是要让业主们知道有保安存在！
齐福纵身跳入奔涌浊浪之中，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翌日，乌云终究还是散去，太阳高照晴空万里！
乡民中有亲戚朋友在外地的，清晨便启程去投靠亲戚了，剩下地大都是些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们祖孙三代都是清水镇的乡民，没有亲戚可以投靠！
所以他们聚集起来，搭建了简易的房舍，组成了临时的村落，用以应对洪水过后的毒蛇猛兽，以及各种未知的风险！
因为他们原本都是一个镇子上的乡民，互相之间大都认识，并且原来的镇长和管家也活了下来，所以没用多久就恢复了秩序，大家都强忍着伤痛，分工明确地准备重建家园。
灾害过后，最要紧的当然是食物！
好在这是洪灾，岸边很容易找到之前被冲上来的河鱼，两三天之内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为防止有人偷藏食物，由镇长的管家亲自领队收集，他带着一个家丁和其他几位乡民在河边找鱼，顺便看看有没有临时村落能够用上的物资和洪涝之下的幸存者！
洪水从上游卷了很多东西下来，但不少都已经损坏了，根本无法使用！所以他们此行收获的大头还是各种鱼类和刚被淹死没多久的动物！
“你还记得昨晚是怎么去到山坡上的吗？”一位乡民提着一条鱼，赤脚走在河岸上，对着身旁的同伴小声问到。
“你不记得了？”他的同伴也小声地回到。
“记得，但感觉好像是在做梦一样，我明明记得自己被一道大浪打翻，可当我再次醒来，却已经躺在山坡上了！”提着鱼的乡民挠了挠头，还是感到疑惑。
他旁边的同伴朝他靠近了些，小声说：“那你看到他了吗？”
“谁？”
“据说是河神！除了他还有一条十来米长的大黑鱼，如果不是他俩，咱们怎么可能在这百年难遇的大洪水中活下来！”
“原来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提着鱼的乡民大吃一惊，他之前就在临时村落中听到有不少人讨论神秘的背影和一条大鱼！当时他只以为是大伙聚在一起吹牛，结果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管家听到了两人小声地谈话，脸上顿时有些得意地讲道：“当然是真的，我们今天能够活下来，全靠昨晚镇长举行的祭祀仪式感动了河神爷，否则大家现在都是水里喂鱼的尸体了！”
“真的吗？”提着鱼的乡民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你不信可以回去问问，昨晚参加祭祀仪式的大多数人都还活着，他们总不可能都骗你吧！”管家笑着回答信心十足。
提着鱼的乡民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决定待会一定得多找几个人问问。
“看！那里好像有个人！”一位乡民突然指着前方大喊一声，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众人连忙跑过去，可当管家和他带的那名家丁看到那人的面容后，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躺着的这个人是李有望！他竟然没被洪水冲走！
“怎么办？”家丁有些心虚地问。
管家脸色阴沉地开口：“先看看再说，他要真敢翻脸我们也不怕他！到时候我们就死抓着说，如果他当时破坏了祭祀一定会触怒河神！大家现在活下来都算是承了河神的恩情，没人会站他那边的！”
同行的乡民也认出了李有望，他们没参加祭祀，自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连忙跑过去检查，发现他还有呼吸没有死去！
李有望在众人的围观下睁开了眼睛，他从地上坐起来，环顾了眼围着自己的众人，然后问道：
“我是谁？我在哪里？”
第十二章.收获
齐福眼中冒出金色的碎光，眼前再一次浮现出黑玉断手的模样。
山洪爆发那晚乡民们虔诚的祈祷，让齐福原本被消耗干净的愿力补充了一些，再加上杨琛河神神格中的愿力，导致齐福现在的愿力总量不仅没有少，反而比他之前的还要多出不少！
数息之后，齐福眼中金光散去，他依旧没有头绪！
这只墨玉断手以寻常方法不可见，齐福每次想要看到它，都需要用愿力加持双眼，虽然单次的消耗算不上多，但这是个持续性的消耗，齐福在这几天里已经损耗了不少愿力了！
经过他这几天的研究，他发现墨玉断手散发的黑气除了会影响心智外其实没什么坏处，反而确如杨琛当时所说，包含着蓬勃的生命力！
他曾经想办法收集了一点黑气注入到一条濒死的鱼中，结果那条鱼儿竟然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只是它的双眼也如之前的小黑和杨琛那般发白！
但是那一缕黑气并不足以让鱼儿不死，或者拥有强大的恢复能力，齐福切掉它的尾巴后没有重新长出！
如此看来，小黑逆天的恢复能力是吸收了上百年黑气的结果，非一朝一夕之功！
无奈，齐福让小黑重新将断手吞下！小黑的身体已经适应了黑气，所以交给它收纳是最好的选择，并且这对小黑自身也有好处，黑气浓郁的生机能补充它之前数次被碾碎的消耗，甚至以后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不仅如此，让小黑保管断手，齐福还不用担忧他自身会被黑气影响的问题！
因为小黑是他借着杨琛的神格掌握的，与他自身并没有太深的联系，所以即便小黑以后因吞噬了太多黑气出现了问题，也不会影响到齐福这边！
小黑、仙道的进境、愿力的补充！种种因素之下导致齐福的实力暴涨！
他现在虽没有实战检验，但从杨琛记忆中各境的差距来看，他如今即便面对浮气境圆满的高手，也能战而胜之！
齐福这次的收获还不止这些，他起身飘向水中河神庙的位置。
原本的清水镇已经被山洪淹没了，同样，河神庙自然也不能幸免，庙墙地基被冲毁大半，连同大殿中那尊看起来手艺奇差的河神泥塑也已经消失了！
不过这些都不影响，齐福站在神庙的遗迹上，身形化成流水钻进了神龛之中！
神龛是神格的附属，所以即便河神庙已经被冲毁了，只要神格还存在他就还是可以回到神龛中。
数息过后齐福的身形重新凝聚，手里已经多出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杨琛全部的家当！
杨琛作为清水河的河神，贡品要比齐福多上一倍，但除此之外他便没有别的东西了，想来他应该把大部分的财力用在了水线这件本命法器上！
至此，齐福将所有的收获清点完毕，他重新回到岸上，这才发现被他救下的那些乡民们已经在山坡上重新建起了临时的村落！
湛蓝纯净的天空下飘起缕缕炊烟，山林草木绿意盎然，好像前几天的那场山洪没有出现过！
望着这一切，齐福心中突然有些感慨，凡人的脆弱让他们在自然面前毫无抵抗能力，他们的坚韧却又在如此恐怖的天灾后迅速恢复了生活！
想到这里，齐福突然有些意动，他旋转身形遁入地脉之中，本来不再关心乡民的齐福，心中突然来了兴趣，他想去看看他们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齐福遁出地脉，出现在了临时村落外边的巨石上，他并不准备亲自进去走走，因为山洪那晚许多乡民都见过他，虽然当时正是深夜暴雨倾盆，他们应该看不清记不得齐福的长相！
但保不准会有个别在电光闪耀的时候看清了他的模样，所以为了避免麻烦和与乡民们保持距离，齐福还是选择了在此处远远观望。
现在是中午，临时村落中的人排起长队领取鱼汤，他们的全部家当都被洪水冲走，连煮鱼汤的锅都是在河边捡的！
可他们还是在村口用一杆长竹撑起了一面他们自行制作的魂幡，上面写满了在山洪中逝去死者的名字。
乡民们整体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尽管眉宇间仍旧存有阴霾，但大家都互相说话，偶尔也会露出笑容。
值得一提的是，齐福发现乡民们竟然还在村口用珍贵的建筑材料临时搭建起了两座神庙！
分别是清水河河神，清水镇土地！
这让齐福的兴趣更盛，身形一转遁入地脉之中，然后直接出现在了小庙里。
齐福最先进的还是土地庙，他看着神台上的泥塑，发现它竟然不再是以前那身材佝偻白发苍苍的刻板土地形象！而是变成了一位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壮汉，只是脸庞因为手艺的原因依旧丑陋，不似人像！
齐福看了哭笑不得，不过还是觉得心中一暖，手臂轻轻挥动，将神格映照在了这尊手艺粗糙的神像上，往后这里就是他清水镇土地神格的神龛了。
看完了土地庙后齐福又遁去了河神庙，他从地里钻出，看到神台上的神像后直接楞了一秒！
河神庙神台上的泥塑已经不是略有改变那么简单了，这根本不是人！是一条大鱼！
惊讶之后，齐福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缘由，多半是有些乡民们认为出手相助的是河神，而有些则人认为救他们的是土地！
恰好齐福当晚救人的时候，小黑也帮了很多忙，如此一来，乡民们便顺理成章地把小黑当成了河神，把齐福塑成了土地！
齐福轻轻一笑，没有太过在意其中误会，也不打算去想办法纠正，同样挥手将河神的神格映照在泥塑的大鱼上，以后这里就是河神神龛的位置了！
映照完神格后齐福心情不错，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帮这群乡民们一把，可是忽然！他脸色一变，迅速遁走！
李有望蹲坐再台阶上，手里用捡来的瓷碗盛着鱼汤，鱼汤寡淡没有味道，而且还因为是镇长家丁主持发放的关系，他汤里没有鱼肉！
不过不要紧，有得吃就不错了，李有望端着碗仰头一口喝下！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村口临时的河神庙中好像有个人的影子！他先是楞了一下，接着便连忙赶了过去！
但是等他跑到河神庙前，却发现人影已经消失，只剩神台上那巨大的鱼头空洞洞地望着自己！
第十三章.赈灾队伍
齐福在地脉中急行，就在刚才，他听到了密集的隆隆声，他此刻正朝着声音的源头赶去，难道洪水又来了？
当他钻出地脉看到声音的源头后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军队！
数百名士兵身披玄甲骑着骏马赶路，刚才齐福听到的那些轰隆隆的巨响，其实就是密集的马蹄声！
他们来干什么？
齐福从山石中探出一个脑袋，有些疑惑地想到，但下一秒他就明白了这群人此行的目的。
只见那数百名队列整齐的玄甲骑兵身后，是一车车满载粮食的物资！袋子上印有红彤彤的大字——淮王赈灾用粮！
原来如此！明白了对方来意后的齐福心情放松了不少，他们来得正好！原本齐福还在想要不要再帮乡民们一把，现在专业的人来了，他也乐得省去麻烦！
正当他觉得时候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准备遁走离去的时候，他又察觉到了异常，刚滑入地面的脑袋又重新探了出来，再次看向赈灾的队伍，发现在队伍的最后方有一辆马车！
齐福感觉到的异常就是从那辆马车上散发出来的，是修行者的气息！
修行者为什么会来这里？他们什么境界？顿时齐福心中升起了很多想法，他心念一动彻底滑入地脉，然后朝赈灾的队伍移动，准备过去了解下情况。
齐福有土地神神格，而赈灾的队伍恰好已经步入了他的神格范围之中，在这个范围内齐福完全不用担心被对方发现！因为如果对方的修为真的高到能在齐福神格的范围里发现他的话，他怎么刻意避开也没有用！
他来到赈灾队伍的下方，尝试想窃听马车中人员的谈话，但是密集的马蹄声太吵，他根本听不清楚！
齐福有些烦躁，干脆引动愿力附于耳边，细碎的金光流传，很快齐福就听到了马车里的内容。
“牛大师，我敬你一杯，多谢你愿意出山协助在下赈灾！”马车的中的孟叁倒出一杯好酒，双手端着送到牛善学面前。
牛善学一身道袍背负长剑，脑袋上还扎着一个发髻，他抬手拒绝了梦叁的敬酒，说：“师门规矩不能饮酒！猛将军你不必谢我，我这次出山只是因为这是师门的任务，所以你并不欠我什么，也不用跟我如此客气！”
孟叁听了也不强求，仰头把杯中的美酒自己喝了，然后大大咧咧地说：“话可不能这么说，甭管是不是你的本意，你已经帮到我了，这个情我就必须记下！这是我的事情！”
牛善学听了想张嘴反驳什么，但犹豫片刻后他就放弃了，他觉得自己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孟叁很可能会越说越起劲，便抬起马车的窗帘望着前方的队列整齐的骑兵，转移话题地问道：
“孟将军，咱们不是来救灾了吗，为什么带队的是他们？”
孟叁顺着牛善学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他手下那几百好儿郎军容整齐地前进后，颇为自豪地说：“牛道长，你有所不知，在赈灾过程中最需要防范的其实不是什么自然灾祸，而是饥饿的灾民！”
“哦？此话怎讲？”牛善学自幼在山中修道，二十年间下山的次数不超过十次，所以并不明白这其中缘由，有些好奇地问道。
孟叁耐心地解释：“我们赈灾都是会等到灾害过去后再行动，所以灾害对于我们来说已经被提前规避了，但是灾后饥饿的灾民可是为了填饱肚子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们如果没有军队压阵，基本上一入灾区就被抢光物资！”
牛善学听了觉得新奇，他第一次晓得赈灾还有这么个门道，心中忽然有些理解师傅为什么要让他下山了，心中对于此事的抗拒也少了些。
“除了灾民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牛善学接着问道。
孟叁将马车的帘子放下来，望着牛善学笑道：“当然还有，不过那些就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了！还得劳烦牛道长你！”
“你是指？”牛善学皱着眉头问，他下山的时候师傅只让他要全力配合官府赈灾，没有给出具体的事项，所以他这几天一直不知道自己跟着赈灾队伍是干嘛的！
“各类妖魔鬼怪！平日里它们一般不敢随意对凡人下手！但遇到了天灾战乱这种会出现大规模失踪死亡的事件时，它们就会乘机跑出来兴风作浪，造成更多的伤亡！
“这就是在下需要牛道长你帮助的地方了，我们的军队虽然勇猛，却也不是那些畜生怪物的对手！只有这样的修行者才能力敌！”孟叁说完对牛善学拱了拱手，一副拜托了的模样。
牛善学听到孟叁说只有他这样的修行者才能力敌妖魔后，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脸上出现了丝丝笑意。
他在山中苦修二十余载，所见所闻之人，个个比他道行高深，此时听到孟叁的恭维，第一次让他有了一种，哦！原来我也是高手啊！的感觉！
“那这些妖魔大概什么时候会出现？”牛善学觉得有些亢奋，恨不得立马就遇到一个妖魔，然后好好在孟叁的面前展示下自己的修为！
孟叁轻轻一笑，指着前方已经淹没了清水镇，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湖里就有！我们得到消息，有人说洪灾那晚湖中有黑鱼现身，长达十余米！救下了镇中一半的乡民！”
“妖魔还会救人？”牛善学有些好奇地问道。
孟叁摇了摇头，说：“牛道长你有所不知，这只是那些乡民们提供的信息，他们是当局者看不清真相！
“我换一种说法你就明白了，他们说黑鱼救下了一半的人，那剩下的一半人呢？有没有可能是被那条黑鱼吃了？妖魔也懂可持续捕食，也是有脑子的！它故意这样搞，就是想逃脱后续的清算，可惜它遇到了我！这种事情我见多了！”
牛善学听得连连点头，一副学到了的样子。
地脉中的齐福切断了愿力不再偷听，他听着听着就发现自己竟然背了黑锅！他现在脸上十分难看，甚至有了要动手的想法！
不过他现在并不清楚那个牛善学的实力如何，贸然出手风险太大，所以齐福还是忍住了，他加速遁走，不想再跟着赈灾队伍，觉得十分晦气！
齐福在地脉中快速前行，突然，他停住了，眉头轻轻皱起，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又来一个？
第十四章.不要游野泳
明悦站在河岸上，眼望着脚下依旧浑浊的河水，手里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罗盘。
她注入灵气后，罗盘的指针突然开始颤动，接着便是没有规律的旋转，好久之后才终于稳定下来，尖端指向前方湍急浑浊的河水。
她看着这个结果，略微犹豫了下，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一件如烟如雾的衣裳，两三下穿好后走入河中，裹满黄沙的河水竟全部被她这件避水衣阻隔在外！
明悦像是被镀了一层透明地薄膜一般在河中游动，因为河水浑浊的关系，她必须一边抬头看着前方，一边低头注意罗盘指针的位置！
她游得很慢，生怕错过了什么！
突然！她感觉身边的水流有了变化，是遇到暗流了吗？明悦心中这样想到。
可下一瞬间，她手中的罗盘就开始转动，所有的指针同时指向一个位置，她的身后！
明悦大惊，连忙扩散神识，一个巨大的生物出现在了她的感知中，可是河水太过浑浊，她根本看不清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她很快分析好情况，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身躯一震如同飞鱼一般冲出水面，然后周身浮现出点点繁星，接着繁星下坠，如同烈火！
明悦趁此机会，身形一掠如蜻蜓点水般地回到了河岸！然后回头望去，只见湖中污水翻腾，一条十余米长的黑影在湖中扭动！
她没有迟疑，双臂抬起，河面上空浮现出星光点点，刹那间！星光爆闪，无数的碎光砸下，可怖的温度蒸发出大片的雾气！
水中的巨大黑影被碎光击中，吃痛地扭动它庞大的身躯，一时间河流倒卷，巨浪滔天！
明悦眼见铺面盖来的巨浪，她的避水衣虽能避水，但天知道这大浪中有没有什么门道，她不想冒险身形后撤地轻松躲开，可当她准备再次出手的时候，却发现河中巨物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仅如此，她耳畔还传来一声大喝：
“妖孽休走！”
一道凌厉的剑光刺入水中，也是炸起巨量的水花，明悦不得已再次躲开！
牛善学踏着树梢、草尖迅速赶来，但靠近后他才发现，他那无往不利的飞剑居然扑了个空！
他望向同样一脸疑惑的明悦，正想开口说什么，可两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天上好像飘来了乌云，将明媚的阳光遮住！几乎是瞬间变成了阴天！
两人抬头望去，发现竟然是一颗马车大小的巨石，如同流星一般砸向水中，同时还伴随着一声浑厚地大喊：
“妖怪！哪里逃！”
马车大的巨石砸进水中，掀起更大的浪花，牛善学连忙后退，而明悦这次连躲都懒得躲了，飞来的水花被她的避水衣隔绝在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嘭！
河中又爆出一声巨响，再次炸起一阵水花，但这次与水花同时飞起的还有一个人！他双腿落在河岸上，踩出一个一寸深的痕迹！
明悦和牛善学都忍不住朝他看去，只见此人双臂的衣袖破碎，身上的衣衫随意地系上，一副力大无脑的蛮子模样！
“咦？刚才水中那畜牲怎么不见了？害得老子扑了个空！”
身材高大的男人挠了挠头，嘴里骂骂咧咧地说到。
牛善学也想问这个问题，他刚才明明以飞剑锁定了那河中黑影的气息，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
他将飞剑收入背后的剑鞘之中，然后双手抱拳，对男人和明悦行了一礼，说：“在下冲云山牛善学，两位是？”
明悦见牛善学言辞客气，她也没有摆谱，同样回了一礼，“我叫明悦！”
两人在听到对方的名字后，互相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最后出现的男子！
身材高大双袖断裂的男子没有对回礼，但大大咧咧地笑道：
“我叫齐福，是这山林间逍遥自在的闲人！”
牛善学和明悦学点了点头，没有质疑齐福说的话是否属实，而是转身望向依旧泛着涟漪的水面。
明悦率先开口：“你们看清刚才那东西的本体了吗？我的术法打下去后它就消失了！”
牛善学也跟着说：“我也是，当时我明明看见了妖孽，但当我的飞剑刺下，却什么也没有刺中！难道是幻术？”
“怪事！我举着大石跳下去，正准备跟它好好地干一架呢，结果这妖怪突然跑没影儿了！”齐福将一块石子如同炮弹踢飞，在水面打出一连串的水漂！
明悦认真地琢磨了下后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幻术！”
“为什么？”齐福瞳孔微缩，立马问道。
明悦也不隐瞒，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罗盘，给两人解释道：“这是块特制的罗盘，刚才我在水中的时候，指针明显指向了那个黑影的位置，所以那应该不是幻术！”
“哦！这么神奇？它什么原理？”齐福将脑袋凑到罗盘前观察，然后左右晃动脑袋看指针会不会指向自己。
“具体原理我也不知，但根据我过往的经验，不管那黑影是什么东西，它肯定有异常！不然指针是不可能全都指向他的！”明悦讲着往后退了一步，齐福靠得太近了，让她不好意思。
“很可能是一条怪鱼，但他为什么会突然消失？”牛善学想起刚才孟叁告诉他的信息，再结合当时河中那黑影的大小，他感觉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为什么？”明悦望着牛善学好奇地问，她最先发现黑影都无法确认它是什么东西，这半路赶来的牛善学为什么会下这种论断？
牛善学也不隐瞒，将孟叁的话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明悦听后尴尬地笑了笑，先是稳了一会儿，但后来还是忍不住开口：“这是否有点牵强？据我所知妖也不都喜欢吃人！”
齐福听后心中一软，心想，“哎哟！果然还是有人讲理的！”之后他再看明悦，才发现她原来还挺漂亮的，五官精致却不小气，水汪汪的眼睛灵动却无稚气！
牛善学摇了摇头，说：“应该不会，孟将军懂得很多，我觉得他……”
“你刚才说的异常，是指什么？”齐福不等牛善学讲完就直接打断了。
明悦深深地看了齐福一眼，心思活络地她此时当然察觉到了古怪，不过她还是认真地解释说：
“是指灵气的异常！灵气是天地间的本源之气，不管是什么修行之道的修行者，都会与其产生关系，如果一个修行者的灵气异常的，那么他的状态肯定也是异常的！”
齐福轻轻点头不再说话，心里默默消化着明悦话中的信息。
明悦讲罗盘的指针能指向灵气有异常的地方，而齐福之前在水中放出小黑想吓她一跳，就被罗盘的指针指到了，这说明小黑的状态有异常，但是后来齐福将小黑变成水线形态后，指针又停止了指向！
这是否说明鱼形态的小黑和，水线形态的小黑并不一样呢？又或者是黑玉断手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齐福这手打入内部的计划算是有收获了，如果他当时直接跟两人动手，不仅有打不过的风险，更不可能知道这些信息，信息的差异，在很多时候决定着成败！
其实他刚才一直呆在河里，不过是利用土地神的神格，引来了一颗巨石，做出他是随着巨石一起砸入湖中的假象，让两人下意识地不会把他和黑鱼联系到一起，然后他再乘机破水而出，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
正当齐福张嘴准备再套些话出来的时候，孟叁领着一大队人马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