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方皓泽的准备
见到眼前两人的表现,方皓泽即便不知道这要来的钦差是谁,心里也猜到了一二。
只是这会,黎瑾瑜和杜修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顾得上告诉方皓泽这钦差的身份。
过了一会,两人的情绪逐渐稳定,黎瑾瑜才扶着杜修明和方皓泽坐在客座上,他又回到川堂的公案后。
“不知道这位王肃几时能到?”定了定神,杜修明首先问。
“我得到的消息,钦差恐怕明日就到了。”黎瑾瑜回着:“这次因为两位皇子的原因,今上行动更快,派出了金吾卫护送,钦差来到的速度快了许多。”
“唉,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早做准备吧。”杜修明叹了一口气。“这钦差是御使出身,好弹劾百官,我们现在还住在黎大人衙门,却不是很好。”
“按照大皇子的行事风格,我和观城这一次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以罪人之身,久住州衙,恐怕王肃还要顺带参你一本。”
说话间,杜修明已经为自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哼,他要参便参。我护住自己的侄子,即便闹到朝廷中,我也有理。”黎瑾瑜脸色一肃。
“敢问世叔,你们说的这位钦差,是什么来头?”方皓泽忍不住插话问。
“世侄,这人却是北方行省的监察御史长,分管北方行省官员的弹劾监察,一贯被视为大皇子的党羽。”黎瑾瑜看着方皓泽,回答道。
方皓泽听到了解释,就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他对这钦差也不熟悉,此时就闭嘴听黎瑾瑜两人说话。
“这王肃身为御使,却罕见的不是嘴利之人,行事也很有手段,这次纬书恐怕护不得你了。”黎瑾瑜继续看着方皓泽道。
“朝廷行事,颠倒黑白的事情不少,只要能堵住悠悠众口,稳固天下。”黎瑾瑜继续道:“要是当日我听你的警示,早些准备,就不会出现鹿鸣宴上那一幕,这舞弊的谣言,怎么会起来。”
“我听下面的衙役说,这金陵之中如今新任解元公与秋闱主考官舞弊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怕是不将你们问罪,不能堵住悠悠众口了。”
“黎大人,不必自责了。时也命也,自有前缘。”杜修明也叹了一口气:“也是我大意了,没有一早发现衡子平背后的身份。”
这时候,大家早知道舞弊案谣言背后的推动者了,杜修明也有点懊恼。
“这计谋真是狠毒……”黎瑾瑜还有有点不甘心地拍了一把椅子。
“算啦,我们现在对一下口风,尽量少一些罪责。”杜修明摇头说着,事到如今,他已经没什么期待了。
说完,川堂之中,黎瑾瑜和杜修明两个人就斟酌着对了一下口供,这中间也有许多门道,牵涉到官场问罪中的陷阱等等,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还跟方皓泽解释。
这一番话语,就过了近一个时辰。等口供对完,就连四阶的方皓泽也生出了几分疲惫的感觉。
杜修明更是拱手对黎瑾瑜直接道:“我一早就起来去拜访了本省学政,这会又与你说了半天话,现在也累了,容我去后院休息片刻。”
方皓泽借着这机会,也和黎瑾瑜告辞。黎瑾瑜自然没有阻拦,他将杜修明送到门口,看着两人穿过走廊后,这才叹了一口气回到川堂之中。
这一叹,杜修明是听不到的,但是却没有瞒过方皓泽的耳朵。他脸上平静,眼神里却一片阴沉,一路也不与杜修明沟通,心里始终想着事情。
等到了自己在衙门中临时的住处,他与杜修明告了一声,才各自回屋。
此时,明云早就迎接上来:“神子,今日去学政那里一切可还顺利?”
“如今陛下派了一位钦差,正是七皇子的对头,那大皇子的党羽,这一关,可不好过。”方皓泽淡淡说。
“那衡子平甚是可恶,大皇子更不是好人,要不我悄悄潜入白玉京,刺杀了大皇子?”明云听到方皓泽的话,压低声音,按着心里的火气说道。
“你想的太简单了,这新朝可有许多隐藏的力量,当初他们能大破飞仙阁,手中也有不少力量,你要是能刺杀了大皇子就怪了。”方皓泽拒绝了明云这建议。
开玩笑,大皇子身为皇帝长子,杀了他,那因果纠缠之下,世界意识肯定会瞬间发现方皓泽这外来人的身份。
再者说,七皇子身边尚有一位接近四阶的修炼者守护,那大皇子手下有整个江湖的力量投靠,修炼者只多不少,明云也只是三阶,在这最高五阶的世界还称不上顶尖,怎么能杀了大皇子。
“我知道你有衷心,但你放心,我也有备案。”方皓泽看着明云,宽慰道。
说完,方皓泽又看了看四周,才低声吩咐:“你帮我护法,我等下有一些私密的事情要准备,务必不能叫人打扰了。”
“神子放心。”明云这才看着方皓泽,正色回答。
这时候,方皓泽却已经走了几步,推开屋门进了房间之中。他谨慎地挥动双手,结了一个法印,双手之间就释放出一道神力,缓慢地笼罩住整个房间。
毕竟不是在自己家,用神力屏蔽住周围,是应有的。况且,州衙毕竟是朝廷的建筑,说不定还有黎瑾瑜都不知道的手段监视,自然要防备。
等准备结束,方皓泽就端正地盘坐下,双手悬在胸前,掌心相对,脸上神色凝重。
只见他轻叱了一声:一道灰扑扑的神力,就从掌心中拉成一道丝状,继而不断增加,瞬间如沙聚塔般,堆成了一小片,一闪一闪地显示着淡淡的力量。
这神力,却不是方皓泽自己的,而是他早间从贡院之中摄取自那文公的。虽然有主,但没有神主的意识,此时被方皓泽玩弄于股掌之间。
感觉到早间摄取的神力,终于都从体内释放出来,方皓泽这才认真地看向面前,那一片神力聚合在一起,成为一块布帛状态,仅仅巴掌大小,又灰扑扑地很不起眼。
方皓泽看着这块布帛,眼神中透出一丝坚韧,双手猛地一握,一股天地旋转的感觉就传了出来。
再度清醒的时候,方皓泽一看四周,果然已经不是金陵城的州衙房间。
第九十四章 文公
方皓泽先是下意识地低头看去,自己身体略有点透明,知道自己此时不再是肉身,而是神魂状态。
意识到这一现状的同时,方皓泽突然身周光芒浮现,一大团神光从他身上爆出,色呈五彩,大至里许,甚至顷刻间冲上天空。
他赶紧沟通了神格玉盘,将自己的气息压制,变成普通凡人神魂一般。
好在,这片空间的法则又与阳平治不同,方皓泽周围的神光,受到神格玉盘的压制,很快消失,又归于平静。
再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方皓泽又恢复了身体略显透明的普通人状态。
瞬间几个变化结束,方皓泽终于按下了心中的情绪,抽出时间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片空间不辨大小,尽是楼台广厦,古色古香。尤其是这建筑之间,还有淡淡的清光照耀,隐隐约约的传出丝竹歌声。
花草亭台,雕镂朱阁,金玉琉璃铺地,一眼望去,就不是人间的模样。
视线再往远处看去,楼台之间,更有一处集中的建筑群,呈现对称布局,冲天的文气从那建筑中散出来。
这股文气对方皓泽来说,十分熟悉。
他松开手,原先握在手中那片灰色的神力,在这里变成了明亮的白色,隐隐与那处文气四溢的建筑群呼应。
方皓泽手一放,手中那团神力就被这空间中央,那处巨大建筑群牵引过去,他此时正这具身体还是神魂状态,竟然也随着那神力,飞到半空中,往那处建筑群投去。
在这陌生的空间,方皓泽也是艺高人胆大,丝毫不畏惧,放任自己被神力往远方带去。
呼吸之间,方皓泽就从远处来到这片建筑群的上空,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传来,他眼神朝下方一看,这建筑群的大门就近在眼前,门头上写着“文公院”。
“原来,大信世界中的神袛,是用这种方式隐藏起来,神袛已经脱离了凡俗,建立了独立的神国。”方皓泽看着书院,突然明白过来。
少顷,方皓泽感觉身体一落,脚就踏上了书院门口,手中那片神力也落到地上,融入书院之中。
“什么人?”书院门前,居然也有人值守,几位身穿儒服的年轻男子,从书院高高的台阶上下来,看着方皓泽问道。
“小生名叫方观城,前日中了解元,却被污蔑为舞弊,今日忧虑过度,方才头一晕,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不知两位,此处是哪里,离金陵城有多远?”
方皓泽拱手做礼,他此时正假装一个平凡人,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他也知道,面前几位儒生,看上去非常年轻,但本质却是祈并者,已经是进入这方神国许多年的神魂,借由神国化生出来的精神体。
“居然是活人的生魂,你们快来看看,我是不是眼花了。”方皓泽话才说完,那几位儒生已经走到了面前,其中一位身穿白服的领头者就开口对身后的人说。
后面几个人听到了这人的话,也纷纷上前。
“恩,这魂灵身上没有丝毫香火神力气息,透彻无比,果然是生魂。”
“师兄说的并不全面,他脸上还有一片功名气,果然是解元之相,是一个真读书人,怎么会出现在文公院?”
“俗世魂灵来此,过往也不是没有过,不可轻易对待,快去书院中通报文公。”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那最先说话的打头者就郑重发话。
随着他的命令,一位身穿蓝色儒服的年轻人就一溜烟往书院去了,他身形飘逸,显然也身具神力。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蓝色儒服才复又从书院中出来,高声喊着:“文公命我们将这书生带进去。”
方皓泽这才扯着嘴角,露出一丝旁人难见的笑容。
众人这时分出,由那位当先打头的白衣儒服出面,就带着方皓泽穿过了大门。
脚下迈过了大门的那一刻,方皓泽明显感觉到一股神力扫描了这神魂,这是属于那文公的神力。
好在,方皓泽已经提前压缩了神格玉盘的力量,那陌生的神力在这具神魂上来回扫荡了几遍,确定没有异常,也就退去了。
与此同时,方皓泽已经从那神力中发现,这位文公和自己估计的一样,是四阶半神。
虽然心里了然,但方皓泽却装作大惊的样子:“这位师兄,你刚刚提到文公要见我,是儒家祖师那个文公吗?”
“当然是,这天下还有另外一个文公?”那位白衣男子转身,脸上骄傲道。
“那,我是已经死了?”方皓泽装作一脸恐怖的样子,转而又平静了神色:“若是身死能聆听祖师教诲,也是一种造化。”
“放心吧,你还没有死。”那白衣男子听到这番言语,对方皓泽的态度十分满意,于是也轻声安慰起来。
他还待继续说话,这时候,前面又有一位穿着儒服的人走了过来。这人身量高大,浓眉大眼,也是穿着白衣。
原来,不知不觉说话间,方皓泽两人已经从书院前门走到了深处。周围全是一排排露天的书桌几案,有点类似于讲座现场,只是下方一片空空如也。
待那位新来的人走到面前,方皓泽身边的引路人就停了下来,恭敬地做礼道:“子常师兄,这位金陵学子带到。”
“恩,那你去吧,文公还在等着。”这位子常点了点头。
之前那位白衣的带路人,就低头退了下去。
此时,子常才和气地看着方皓泽:“这位今科吴州解元,跟我进来吧,文公还在等着。”
“敢不如愿。”方皓泽尽量装作平凡人的镇定模样道。
等他说完,子常又带着方皓泽往前一迈,方皓泽瞬间感觉身边光影再度变幻,原本空旷的书案前,都盘坐着一个个年轻的学子,朗朗的读书声不断入耳。
方皓泽只感觉身心愉悦,几乎要沉沦在这书声之中。不过意识深处,神格玉盘猛地轻跳,才将方浩泽清醒过来。
“这是建立神国之后才形成的神职领域,差点大意了。”方皓泽不禁暗想,脸色却依旧假装着沉醉。
“下方学子,还请抬起头来。”上方的师座上,一个宽厚的声音传来。
方皓泽这次循着声音抬起头,只见一位唇露齿,眼露睛,鼻露孔的老者形象。神态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正合贡院之中那文公雕塑的形象。
第九十五章 神职契约
在大信世界,文公被被尊奉为“天纵之圣”、“天之木铎”,他开创了私人讲学的风气,正因为如此,才获得了大信世界文人的信仰。不论如何改朝换代,朝廷每年大祀都有其一份。
这文公的形象算不上好看,但毕竟是个神人,气度自然不凡。
他看到方皓泽抬起了头,伸手朝着旁边一招:“将我的春秋笔取来。”
这话才落,之前将方浩泽带进文公神职领域的子常,也不知道从何处取了一支笔,恭敬地递给文公。
那支笔颇为惹眼,长约半米,也很粗,上面刻着一些山河图案,更有人物在其中活动。
方皓泽翻阅过大信世界的典籍,知道这春秋笔乃是文公的随身之物,当年文公以春秋笔书写历史,并命名史书为《春秋》,在大信世界中那书籍至今也是科举考试的重要内容。
如今看来,这支春秋笔也随着文公封神,成为他的神器了,只是不知道这神器有什么作用。
但见文公接过了笔,对着方皓泽一点,随即就有一道光点从他神魂额头上飘了出来,被那春秋笔摄取。
紧接着,那春秋笔就飞上了半空,笔尖随着那光点书写起来,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字,只是字体古朴,并不似现代文字。
此时方皓泽还扮演着凡人,不敢表露神力,也不能查探,只是好奇地看着。
过了会,那支春秋笔才终于停止了书写。空中那一片文字却凝聚不散,神奇非常。那文公认真地看着文字,大约一刻钟后才一挥手,半空中凝聚的文字就散成云烟,消弭殆尽。
“原来你叫方观城,祖、父也俱都是读书人,果然是外面通报的解元之位。你的文章不错,未来百年之后有望入我文公院。”
“我这春秋笔,能看人过往,你这番因是受了污蔑,内心不平,能以才气感应到我这片神国,落了进来。”看完了那些文字,文公才对方皓泽说话。
“回禀文公,学生的确心里不平,受到了这莫大冤屈,还请文公为我做主。”方皓泽听到了这番话,终于将心里憋着许久的话给说了出来。
果然,随着方皓泽的请愿,冥冥之中就与文公产生了感应。
一道肉眼可见的因果线,将方浩泽和文公连接起来,只存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就转瞬即逝。
“唉,我躲在神国之中,就是害怕沾染凡人因果,可是今日又被迫接受了一份。”文公轻轻摇头,看着身边的子常说:“像方观城这样落入神国的生魂,是这两百年来的第二例吗?”
“回文公,上一次您为凡人出手,其实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子常低头恭敬地回答道。“两百年前那位,其实身具三阶修为,是强行打破神国屏障,后来被您驱逐了事。”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文公点了点头。“大信世界如今因果力量愈发强大,等闲神袛不便出现在俗世,一入俗世,就被密密麻麻的的因果缠绕。”
“偏偏我身具神职,天然地与天下学子成为师生关系,只能躲在神国之中不出世,实在有负身份。”文公皱着眉头。
“老师您也有苦衷,如今大信世界越发强大,像您这样的神职,沾染过多因果,业力纠缠之下也有陨落的风险。”子常脸色不变,劝解了起来。
“况且,您虽然不出世,但是若真有生魂落入文公院,当面向您陈述不公后,您也会秉承了神职的契约,为他做主啊。”
“嗯,的确,但凡普通生魂来此,我定然出手。修炼者就算了,他们变数太大,我出手之后,恐怕会带来其他因果,我都避之不及。”文公得到了劝慰,眉头稍微舒展起来。
上面的两个人你言我语,都被方皓泽听在耳中,他从这对话中得知了本方世界神灵避世的部分原因:一切都是因果。
“看来,我从秋闱乡试中注意到这神力,进而研究一番后,还是有用的,将文公拉上了我的船上,此番舞弊案破局,终于有望了。”方皓泽在心里暗暗想着。
他自己也是神灵,知道神袛的神职,很多部分都与凡人有着契约。像文公这样的神袛,既然要受俗世香火祭祀,吃人最短拿人手软,接受了供奉,就要相应的付出。
自己这冤案,文公若是不接,那就是违背最初的神愿,神职便会一点点崩溃,进而堕下神坛。
同时,方皓泽还庆幸,幸亏自己下意识地隐瞒了神格,将自己伪装成凡人,不然这一次拉不到文公帮忙,自己在大信世界中必然要展露神力,这就不好了。
在拜访学政的时候,神格玉盘已经警告自己,受到了世界原力的注意,若此时展露神力,那这趟转生之旅,才走上正轨,就要失败大半了。
“下方学子,你的情况我如今也是知道了,既然你凭借真才学得到了解元,却受到舞弊的谣言蒙冤。我忝为文公,自然要为你做主。”方皓泽心里才转过几个想法,上方的文公又说话了。
“学生多谢文公。”方皓泽弯腰行了一个大礼道。
“子常,你去找子信,提取神力,准备施展神术,循着因果线,广泛入梦,为这位学子澄清事实吧。”文公看着方皓泽,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人道。
原来,大信世界中,神灵多避世,对俗世的干涉,基本都是用入梦之法,意即在凡人梦中现身说法。
文公这广泛入梦的命令,其实就是大规模干涉了俗世了,至少要对千百人入梦。同时入梦,才能展现出神迹,进而口口相传,为方皓泽洗脱了舞弊的谣言。
“文公在上,学生还有事情要奏报。”方皓泽听到文公的命令,眼见那位子常就要出门准备的时候,他突然说话。
他从文公口中的入梦一说,猜到了一二真相,但是仅仅如此,却不足以帮助自己解决困难。自己如今的舞弊案困境,大半还在大皇子那边。
“你还有何事?”文公讶然:“我施展入梦,估计要消耗几十年的神力储备,足够你洗刷冤屈了。”
“学生想说,如今我的冤屈大半危机却不是在平凡人口中,背后仍有黑手……”方皓泽接着又将大皇子派出钦差一事详细解释了一遍。
“我只管学问一事,倘若你身后还牵涉到官场党派,更涉及皇家,却在我能力之外了,如此因果不该我背负。”文公听完,沉吟了一会,果断拒绝。
神力也有穷尽,在这大信世界,神袛更是极少干涉俗世,生怕一不小心陨落,怎么肯卖命帮他的忙。
“文公……”方皓泽再施了一礼,就要继续说。可是只见文公向着自己一指,面前的由文公神职构筑的领域,就破开了一个洞口,一阵巨大吸力出现,方皓泽就不由自主地落了进去。
第九十六章 完成一半的目标
又是一阵眩晕感后,方皓泽身下再度传来踏实感,他睁开眼睛一看,四周又是熟悉的吴州州衙后院客房的景象。
重回肉身,一阵因果缠绕的感觉就浮现出来。方皓泽下意识地将意识投入识海,神职火焰周围原本才稍稍转淡的黑色烟尘,此时又浓重了许多。
“好在及时利用贡院中的神力,到文公神国中转了一圈,得到了些许的帮助,应该很快就能将这隐患去除了。”方皓泽自言道。
此前,神格玉盘已经预警,随着谣言的传播,受到世界原力关注度就会升高。正因为如此,方皓泽才着急地伪装成凡人神魂,强行进入文公院,借着神职契约,叫那文公帮了自己一把。
好在,这文公也跟预料中的一样,是四阶的神袛,方皓泽的伪装倒是成功了。
“可是,这番行动,也只完成了一半的目标。至少大皇子的威胁还没有去除,这又是难办。”
轻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子,之前在这房间中施展神术构建的神力屏障还在。于是伸出一根手指轻点,将这神力消弭,外面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走出屋门,明显感觉天色转暗。自己在那神国之中只呆了一会,怎么金陵城就天黑了?
好在明云见到方皓泽出了门,也适时地走上来:“神子已经施法结束了?哺食就快开饭了,管家黎亭复已经着人来问过一次,我想着神子可能赶不上晚饭,就回绝了。”
“不过管家也说了,州衙的厨房之中,随时都有厨师,若是神子你饿了,再稍等一个时辰,我就去帮你要饭。”明云走到身边说。
“我吃不吃无所谓,你自己吃吧,为什么要等一个时辰后?”方皓泽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道。他这身体自从恢复了四阶之后,对食物已经没有要求了。
“哦,管家说了,秋闱副考官衡子平和一众兵丁,虽然人关在州衙的大牢中,但是饮食肯定不能跟犯人一样,所以也都由州衙内的厨房做了送去。”明云解释道。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方皓泽听到这解释,眼神突然一亮。
原来,这一日他自从去贡院拜访学政刘标,想的只是如何消弭谣言。却意外得知,谣言已经扩散到了某种程度。
随后,他回到州衙中后,又听到黎瑾瑜说,从白玉京中即将过来的一位钦差,还是大皇子的党羽。这位钦差,名义上是来审理自己舞弊案,但大家都知道,他实际上是来坐实舞弊案的。
连接两件事情压在身上,方皓泽一时间就将衡子平先放在脑后了。
“这衡子平,却是一个突破口。”方皓泽心里自言。
“你等下去打听一下,那衡子平在州衙大牢中的具体位置,夜里我要去大牢一趟,这衡子平我还有用。”方皓泽想了想,对明云吩咐道。
“神子如今的舞弊谣言,都是那衡子平一手造成的,我想着神子从昨夜到今日都在奔波,估计腾不出时间去责问那位小人呢。”明云一脸了然说。
“我这就去找黎亭复,跟他打听那衡子平的牢房号。”
却说州衙的牢房,其实也是吴州州衙建筑群的一部分,离这后院也不是很远。
“恩,你去吧,不要引起过分的注意就好。”方皓泽点头。随后,他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天就要黑了,你速去速回吧。”
秋闱之后,暑气未消,金陵城的黑夜比冬春时节来得要晚一些。
离金御道街隔了好几个路口,约莫几里路外的一条城市主干道边,有一户人家正在点灯。
这户一看就是高门,门楼修的气派,红木为梁,雕栏画栋。两头石狮子蹲在门前,很是气派。
此时,一个下人模样打扮的少年,正提着两盏明亮的灯笼,往门头上挂去。这灯笼将大户人家的门前照亮,尤其是门头处那块题着李府的牌匾,更是清晰。
金陵城是陪都,除了住着不少功勋之家,自然也有书香门第。眼前这李府,其主人正是金陵城学界重要领袖,致仕在家的原翰林李侍。
李侍做官几十载,在翰林院中也只做到五品,但是致仕之后,却在学林中立下了一些名声,在金陵城中也颇有地位,很受一些学子的爱戴。
李侍年纪大了,比较注重养生,门前下人还在点灯的时候,就已经早早上床休息了。
李府深处的正宅主屋,精致的架子床上,这时已经进入了梦乡,正在做一个梦。
这里尽是楼台广厦,建筑之间,还有淡淡的清光照耀,隐隐约约的传出丝竹歌声,不似人间之相。
梦里不知身是客,这李侍随意地走在花草亭台间,眼见都是雕镂朱阁,金玉琉璃铺地,心里十分欢喜。
他走了一会,前方却有一位身穿白色儒服的年轻儒生来到面前拱手道:“这不是金陵城李侍大人吗?”
“正是在下,不是这里是何处所在?老朽冒昧到访,却是打扰了。”李侍回了一个礼,也客气道。
“李大人请看,这里却不是一般地方,是天下读书人向往的归宿。尤其是面前这座建筑,更是等闲难进呢。”这位儒生往李侍面前一指。
李侍随着那手指一看,视线之中一片模糊,突然间又清晰起来,再左右一看,自己竟然换了一片空间。
眼前又出现了一片庞大的书院建筑,那大门上却写着“文公院”三个大字。
“这里莫不是……”李侍也读了一辈子书,对这文公院并不是一无所知,此时一看这建筑,又看了看四周不似人间的景象,心里就有了一点底。
这位老人,对生死的事情并不避讳,因此就对身边的白衣人道:“敢问这位神人,老朽是否已经作古了?”
“李大人说的是哪里的话,今夜你不过是偶有所感,降落到此而已,天亮之后醒来就自然知道了。”那白衣人笑了笑。
“不过李大人来的也是巧,我们这处早些时候,正有件金陵城的趣事发生,要不要随我去听听前因后果?”
“老朽愿闻其详。”听到自己只是梦里有感,李侍心里松了口气,这时候就对那金陵城中的趣事产生了兴趣。
“李大人跟着我的脚步,随我来吧。”那白衣人笑着说。
这话音才落,李侍感觉眼前又是一花,再站稳的时候,已经从文公院外来到这建筑内部。
这里几步就是一件讲堂,里面桌案齐备,处处都透着典雅的文气。
“果然不是人间,定然是文公的神国了。”李侍心里对这移形换影的法术感慨万分,心里就升起了羡慕。
不多时,白衣人带着李侍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里面正是讲学,高台上坐了一个人,自称子常。
“啊,这不是文公十三名徒中的子常吗?”李侍惊讶。
“嘘,轻声听着就好。”白衣人拉着李侍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高台上的子常,正在讲解礼义之道:“君子为礼,为义……”这一讲,深入浅出地说了一刻钟。
李侍听的如痴如醉时,子常突然举了一个例子:“君子要持正守礼,说来简单,其实很难。譬如今日在金陵城中,就有一学子名叫方观城,才中了解元,竟然被学林中人造谣舞弊……”
说着,子常将方浩泽如何被嫉妒的学子污蔑舞弊一事,剖析的清清楚楚,借着这个例子,又发表了好些言论。
“子常大人说的太对了,这谣言我白日也有听说,原本似信非信,但现在来看,这位学子竟然是被污蔑。明天我一定要召集学生们,将这实情还原。”李侍一边听,一边坚定地想。
等这想法一起,高台上的子常立即有所感应,他目光注视着李侍,笑着道:“今日缘分已至,李侍还不醒来,但愿你不忘方才的决心。”
这话说完,李侍只感觉又一阵眩晕,正想着不知道又移形换影到何处时,眼睛睁开时,看到的却是熟悉的卧室。
他压抑住激动的心情,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呼唤着外面的下人:“快快,给我送一套文房四宝,我有要闻记录。”
第九十七章 文公院记
醒来的时候,还是半夜,卧室桌上的白蜡烛才烧了不到一半。
等到下人拿来了纸笔,李侍猛地接过,口中念念有词,先是回忆了一下梦境,发现仍记地清除,这才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文公院记”。
送纸笔过来的这位下人,却也略通笔墨,看这自己主人半夜写书,就不由地劝道:“老爷平日最重养生,怎么今夜这么晚还在写文?”
“哈哈,我刚刚入睡时,得到了一个大造化,有神人相邀,带我去文公神国转了一圈,还见到了文公十三名徒中的子常授课……”
李侍眉飞色舞地将刚刚那梦境描述了一遍,将自己如何见到那白衣人,又如何听子常授课,末了,他还着重说:“尤其是子常大人还说了咱们金陵城中一桩冤案,事涉近科解元……”
那下人听了李侍的话,十分羡慕道:“老爷学问深厚,竟得神人邀请,去往神仙境地一游,果然是奇遇啊。听老爷描述那金砖铺地、玛瑙挂树的景色,真犹如身临其境。”
“对对对,此等盛况必须记录,所以我赶紧写下来,足以为后世流传啊。”
李侍甚为得意:“不但如此,我还要明天开讲座,叫那些弟子都来听听。哦对了,我可应了子常大人,说要为今科解元正名,明天弟子们都在,正好一并说了。”
“那我伺候老爷写文……”这位下人笑着说。
这边李侍自然提笔写文,记录了这梦中景色,又为文公的神迹,添加了一段佳话。
此时的金陵城夜晚,除了李侍以外,不少学林中德高望重之辈都做了一段清醒的梦,但梦境却都各不相同。
有爱棋的,会有神人相邀去文公院下棋,顺便将今科解元遭到污蔑的事情闲聊出来。又爱画的,梦里就在文公院品鉴古代名家作品,更有名家亲身讲解,末了也都将舞弊案提了一下……
大家醒来时,也都对梦境记得清楚,尤其是提到的解元遭到污蔑舞弊事件,更是记忆深刻。
这些人纷纷都下定决心:既然神人相邀,为解元正名,那我作为学界老师,更不能坐视,也要召集子弟说明……
随着夜深,入梦之法还在不断施展,学界前辈之后,更有许多品行正直些的普通学子,也得到了文公神国的入梦。
这些人在梦中,大多是得到某位文公院的前辈的谆谆告诫、勉励,当然也提到了舞弊一事。
这些人纷纷做梦的时候,文公神国之中,子常正执着一本书对文公汇报:“禀告老师,今夜预计将共施法对千人入梦,总计消耗了百万份神力……”
“罢了,左右不过是两三百年才有这么一次,看开点。何况若是我不做,教化、老师的神职就违背了人神契约,肯定要崩溃,我更会有堕落神坛的危险,这也是我份内之事。”
文公听到这么庞大的数据,心里一疼,不过转而也想开了。
自己平日封闭神国,若不是用这方法避免俗世因果,自己神力早就入不敷出堕落了神位,此时能有此行为,也就偶尔,大规模展露神迹,也会回收部分神力,想想也就释然了。
神国之中的这番对话,俗世中的金陵城当然听不到,而城中这么多学界之人的梦境,在州衙之中的方皓泽更不得知。
此时,方皓泽已经在明云的带领下,身穿特制的黑衣,悄悄来到州衙的大牢中。
不仅如此,方皓泽还不放心地,又在黑衣外笼罩了一层神力,这神力可以屏蔽感知,若是一般凡人看到方皓泽,只会下意识地忽略他。
自从晋升了四阶后,方皓泽只是在珍珠街的方府上,对太清宫的圣女出过一次手,之后就一直忙着看书科举。
这几日却连连出手,展露自己的四阶力量。
自从科举考试从贡院中探出来神力的踪迹后,方皓泽越发谨慎了。
毕竟即便是同为四阶,这世界的土著神袛千百年间,建立的底蕴肯定要比自己深厚,也这么害怕因果力量。所以他这时候即便施展力量,也小心再小心,生怕沾染不必要的麻烦。
随着进入大牢,方皓泽也从这里感知到一股没有人主持的神力,走了几步,也同样发现牢中有一个青发碧眼,面目狰狞,手持长叉的神灵雕塑。
方皓泽从这雕塑边绕了过去,心里暗暗想着:“看来我这原身之前毕竟见识浅薄,自己恢复力量后也太宅了,对大信世界的神灵了解太少。原来,虽然这里人神相隔,但是神灵却并不自绝人间,也有蛛丝马迹探索得到。”
按下了心里的思索,方皓泽视线又落在前方,明云脚步轻快,带着方皓泽一路从大牢的外围来到深处。
州衙的大牢环境,比想象中要好一些,但是这里毕竟连窗子都没有,自然空气混浊,虽然并不脏乱,但也隐隐有股怪味。
路过一间间木栅围成的牢房,明云才在一间颇宽阔的牢房门口停下。这间牢房里也很干净,有一张床,上面罕见地铺着棉花,而在牢房另一角落,还有洗漱、方便的用具。
此时,这牢房的床上,正躺着一个人,虽然背对着两人,方皓泽知道,这正是衡子平。
“你先回去吧,我这边就不用你守着了。”方皓泽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又对前面的明云吩咐道。
方皓泽知道,自己这次就是悄悄来此,又有神力护身,旁人难见自己。要是明云站在一边,被有心人注意到,那无疑就扩大了自己的嫌疑。
“是神子,那属下就先退了。”明云也知道方皓泽要秘密行事,恭敬地答应了一声走了,他现在也知道自家神子的力量超过自己许多。
眼见明云走了,方皓泽又注视着那牢房中的衡子平,脚下在牢房外一迈,下一刻就无视了木栅,穿进了牢房之中。
这就是方皓泽的神术“改变形态”,可临时变形、改变周围物质。方才他穿过木栅的时候,在那瞬间将木栅的物质形状改变为气态,这才轻松进入的。
眼看着面前熟睡的衡子平,方皓泽冷笑了一声,一步步地迈近。正是这位小人,陷自己于舞弊案件的旋涡之中,如今平白遭受许多困扰。
而这时,熟睡的衡子平正好翻了一个身子,脸正好从背对的状态,变成面对方皓泽。
好巧的是,衡子平还睁开了眼睛。
“啊……你是谁?”深夜之中,猛然看见自己牢房里有一个黑衣人的身影,衡子平自然吓地不轻。紧紧盯着对面,身体不由自主地惶恐抖动,他也害怕是有人要来对自己灭口。
第九十八章 夜见
此时,衡子平也是恐怖非常,其实自从白玉京来到金陵,并积极投身大皇子手下后,他就一直战战兢兢。
毕竟,将自己卷入皇子夺嫡之中,不但要防止被误伤,更要防止自己被过河拆桥。
所以一见牢房中的黑衣身影,衡子平就惊声尖叫起来,期待得到州衙大牢中衙役的注意。
可是叫了半天,大牢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除了自己的尖叫声,周围仍然一片死寂,连夏夜昆虫的鸣叫声都听不见。
“你叫吧,叫破喉咙也没有人应的。”方皓泽笼罩在阴影中,冷声讽刺道。
原来,方皓泽为了谨慎起见,除了给自己笼了一层神力屏蔽外。在进入这牢房之后,也第一时间做了布置,此时牢房中的一切,外面都看不到丝毫。
“你别过来,你要什么,是钱吗?”衡子平眼看对方越走越近,慌忙从床上起来,蜷缩到墙角边。
“你是大皇子的人是不是,大皇子这就过河拆桥了?”衡子平涕泪横流地问道。“我也不知道那今科解元背后的人,这么力挺他啊。那黎瑾瑜也是疯子,就把我关起来了。”
衡子平骂骂咧咧说了几句话,又颠三倒四地喊着饶命,还承诺等到钦差过来的时候,一定要死死咬着今科解元不松口。
“是吗,你到这个时候了,还想要咬我?”方皓泽终于慢慢地走到衡子平面前,将头上的帽子推下来。
“怎么是你?”衡子平看到黑衣下面的方皓泽,顿时惊讶地坐直了身体。
“是我,副考官大人,一日不见,别来无恙吧。”方皓泽脸上带着淡淡的冷笑。
“你来找我干什么,一定是黎瑾瑜把你放进来,让你来求情的吧。”眼看着进来的黑衣人是方皓泽,衡子平这时候不复刚才的狼狈模样,飞快地换了一副嘴脸。
“这黎瑾瑜真是奇招迭出,先是将我和兵丁们塞进大牢里,化被动为主动。”衡子平这时觉得自己已经安全,又恢复了副考官的气度。
“既然你漏夜来此,我猜,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应该就是大皇子的人了吧。所以你来求我临时翻供吗?”衡子平怡然坐直了身体,从墙角移到床边。
到底也是在白玉京中做过京官的人,政治头脑也是有的,居然瞬间就猜出了目前的情况来。
的确,要是来的钦差不是大皇子手下,这方皓泽也不会漏夜来此的。
“那你就放心回去吧。”他看着方皓泽,挥了挥手:“我是不会翻供词的,你就安心被革掉功名,以后还是少涉政治了。”
“虽然,我与你无仇无怨,但是谁叫大皇子看你不顺眼,要对付你呢。我将你这桩事情办完,事后回了白玉京,还能官位升级,也只能拿你下手了。”
“哈哈,你这样说,倒是叫我明白了内情。”方皓泽被衡子平一番冷嘲热讽,竟然大笑起来,一方面也是被衡子平前后脸色反差给逗笑的。
“你还笑的出来?也罢,我看你年纪小,不跟你计较了。不过我还是要忠告你,大人的世界,你还不懂,这皇子间的争权夺利,你现在及时脱身也是好事嘛,最好叫你叔叔也被掺和了。”
衡子平看着发笑的方皓泽,一脸正色地表示着。
“你知道我为何来此吗?”方皓泽忍住了笑意问。“刚刚看你那副怕死的模样,这一会还端正什么考官的架子,我几乎以为前后表现,都不是一个人了。”
“你走吧,我是不会翻供词的,别耽误我睡觉,大牢里难得清静。”衡子平一脸讥诮。“我刚刚那是受惊了,是你半夜出来吓人。”
“我要是不走呢?”方皓泽声音一冷,随着他的话音,这小小的牢房中,凭空生出了两道旋风,随着他的走动,赫赫生威。
“你年轻轻轻,居然是个修炼者……”衡子平一看,刚刚的气度又荡然无存。
“也是你小,还不知道新朝的厉害,咱们新朝十分忌讳修炼者,你既然身具修为,就不该在我面前展露,你快收了神通说话,否则要在舞弊案件上罪加一等。”
衡子平看着方皓泽,色厉内荏地说道。“还不速速退去,我尚且能念及你年幼,在钦差面前为你隐瞒身具修为的事情。”
此时,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等钦差过来,一定要揭露今科解元不但身具修为,更有舞弊的嫌疑。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毕竟,要是我被革了功名,也会恼羞成怒的。”方皓泽好奇地说。
“哼,钦差还没来呢,我怎么会不明不白死在大牢中?”衡子平害怕地看了一眼方皓泽。
“怎么不会,万一大皇子那边派人,非要将你杀了呢。”方皓泽斜着眼睛,看向这位副考官。心里已经给对方贴上了一个标签。
这是十足的小人,脸色变幻的速度,比魔术师还要快。
先前认为自己是杀手时,吓得要死,不断恳求饶命。见到了自己的真面目,又拿腔作势。等到自己露出武力来,又变做色厉内荏的表情。
“大皇子怎么会杀我?我是重要的证人。”衡子平声音中显了一丝慌乱,强自镇定回答。
“你既然知道我是修炼者了,自然就知道这次你得听我的吩咐,不然我有的是手段叫你生不如死。”方皓泽也不再跟衡子平打嘴仗,语气转冷说道。
“你想干吗?”衡子平终于再度绷不住情绪,慌忙说:“一切都好商量,这样吧,我在钦差面前不告发你了,如何?”
他眼睛一转,就讨好地看着方皓泽。其实心里还在想着,如何虚与委蛇,将这小杀星给应付过去。
在他看来,面前年轻的方皓泽身边那两道旋风,就像欲噬人的毒蛇,看一眼就有心惊的感觉。
“想不到衡大人如此聪明,竟然也把别人当做傻子,你这话是在欺我年幼吧。”方皓泽冷笑了一声:“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嘴上答应,事后却要反咬一口呢?”
听到这番话,衡子平心里一个咯噔,生怕被看出真实想法:“我愿以我人品担保。”
“你这样的小人,还有人品,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方皓泽哈哈一笑,抢了几步,奔到衡子平的身边。
随后,他双手一招,那两道旋风就猛地飞向衡子平,“嘭”地一声,后者就被击倒在床上,不明生死。
第九十九章 施法
将衡子平击倒之后,方皓泽走了上去,右手举起,在空中虚抓了一把,一块仅拇指大小的晶体,就在手中出现了。
这晶体透明,看上去像是缺了一半的残损水晶,一闪一闪的。
这东西也是有来头的,是方皓泽从此前攻击过自己的太清宫圣女那得到的战利品。
当初太清宫有两位受传法者先后来击杀方皓泽,但都被他一一毙命。事后便得到了两份战利品:五阶世界的法则碎片。
这法则碎片,乃是太清宫的神篆,方皓泽事后也仔细研究了一番,摸索出几分功效来。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功能凝聚神职,可惜碎片太少,要想凝聚神职遥遥无期。
除此以外,这神篆还可以按照太清宫的用法,移植到某一人身上,受篆者凭空获得神通。
不过,方皓泽却在这个思路上,琢磨出另一个新的使用方式:借用神篆的性质,用其控制某一个人的灵魂。
此时,方皓泽用手指捻着那块法则水晶,朝着晕倒的衡子平一挥。
水晶之中有一道氤氲的气息释放出来,径直从衡子平的口鼻之中钻了进去。与此同时,这块法则水晶就像消耗完能量一般,变得黯淡无光。
方皓泽将法则水晶一握,这自太清宫的战利品又重新回到了识海之中,围着神格玉盘转了起来。
像方皓泽这种驱使法则水晶的办法,比太清宫的要安全许多,因为法则碎片仍旧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不过,这样也就使得法则碎片的使用效果降低了,只能用来控制别人,不能赐予力量。同时,这种使用,还有不小的局限,用过一次后需要很长时间来充能,才能再对下一个人释放。
眼见自己施法结束,方皓泽静等了几息。
不一会,倒在床上的衡子平,双手动了几下,紧接着就笔直地坐起了身体,面色呆滞。
“站起来。”方皓泽眼神平静地命令道。
刚刚还不断耍着心眼的衡子平,这时居然非常老实地听着方皓泽的话。
恭敬地站起了身体,眼睛也直勾勾地看着方皓泽。
“我且问你,授意你对付我的人,是不是大皇子?”方皓泽问。虽然目前来看,大皇子出手的可能性已经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了,但难保还有一丝可能性是第三方力量在挑拨。
方皓泽还是决定问清楚之后,以防蚌鹤相争渔翁得利。
“的确是大皇子,他许诺等我将你罢黜之后,为我官升一品。”衡子平呆呆地回答,随后又继续将这次过来的许多事情吐露清楚。
“白玉京中的钦差,即将来金陵办案,这人也是大皇子的党羽,届时定然要提你做证,将我和杜修明舞弊的谣言坐实了,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面对被控制的衡子平,方皓泽淡淡问道。
“小的知道怎么说了,一切都是子虚乌有,我是受到了大皇子的胁迫,才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衡子平呆呆地说着。
“这样说还不够有说服力,你可以说在大牢中,有一夜梦入无意落入文公的神国,被其中的神人痛斥,并惩罚后,方才悔悟,决定吐露真相的。”方皓泽补充着道。
“小人知道了,小人一定听从主人命令。”衡子平说着:“还请主人赐伤,好证明我的确受到了文公手下神人的惩罚。”
说完,衡子平就跪到地下,做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将身体背部摊开在方皓泽面前。
方皓泽也不手软,五指在虚空中拨弄了几下,就有几道神力凝聚成为鞭状,噼里啪啦在衡子平的身上鞭笞了起来。
几道鞭子下去,衡子平的背后就衣服撕裂,血迹斑斑。这还是方皓泽留手的结果,不能将衡子平打狠了,以免不能在钦差到来的时候出面作证。
“行了,你可以起来了。”方皓泽满意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衡子平。
趴在地上的衡子平默不作声地站起来,复又面对方皓泽,脸上也不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你这样的表情太不真实了,要换成平常的模样。”方皓泽看着,眉头一皱。
“主人说的对。”衡子平恭敬地弯了腰,脸色露出一副强忍着痛苦的表情。竟然是按照方皓泽的命令,瞬间转换了风格。
原来,太清宫神篆控制别人,是在对方的灵魂中强行塞入一个意识,类似于主人格和副人格。
刚刚跟方皓泽说话的,正是呆板的副人格。此时脸上有表情的,却是衡子平的主人格,也是正常的衡子平。
他刚刚在被方皓泽控制的时候,一直全程旁观整个过程,等到自己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后,已经惊恐不能,完全照着方皓泽的命令来做了。
“这样很好,你现在也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那也更要按照我说的做,否则你永远也不要出来了。”方皓泽自然知道此时出现的,正是衡子平本人,也就冷声说道。
“主人说什么,小人就做什么。”衡子平低着头。
“你也别想着阴奉阳违,临时变卦了,我这手法术,当世也就只有我来能解。再说,你也要想想自己有没有本事,请到足够分量的高人来帮你解除。”方皓泽冷眼看着衡子平。
“主人放心,我这次绝对没有二心,一定配合主人,狠狠地咬大皇子一口。”衡子平头低地更深道。
他刚刚才感受了一次被困在意识海中的绝望,自己的身体,还能被一个无关的副人格操作的感受,一秒如年,他怎么也不想感受第二次。
忍着背上的疼痛,一边还露着笑脸。衡子平心里已经懊恼极了,为什么要鬼迷心窍,替大皇子来对付这么一个可怕的人物。
“那就好,你要是做的好,我就留你一条命,一切就看钦差过来时,你的表现了。”方皓泽满意地看着狗一样心态的衡子平。
说完这话后,他一个转身,就离开了州衙的大牢。
那边的衡子平低着头等了半天,脖子都僵硬不行的时候,才敢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确认方皓泽走了之后,才一屁股坐在大牢中的床上。
他一脸悔恨,又唉声叹气,这时候只顾着方皓泽临走时候的命令,连背上的疼痛感,都一时想不到了。
第一百章 钦差到达
太阳刚刚露头的时候,金陵城繁忙的码头上,一条官家的楼船靠了岸。
这楼船是标准的福船,势雄力大,楼两重,底尖上阔,首尾高昂。这样的官船,最多能容百人,形制规格最是完备,可不是一般人能坐得了。
此时,船上二楼最大的一间房中,一位身穿绿衣的中年男子,正抬头挺胸,远眺金陵。
他身穿冕服,腰间挂着四块白玉,衣绘粉米图形,尤其是帽子上,还挂着象征公正的獬豸角。一眼看去,就知道这是御史的正装。新朝规定,官员三品以上服紫色,五品以上服朱色,七品以上服绿色,九品以上服青色。
要是懂行的人在此,就能从绿色的御史装分辨出,这是位七品的御史。
再结合代表官家颜面的福船,已经不难猜出,这端坐的男子,正是从白玉京中过来的钦差大人——都察院的监察御史、北方行省的监察长王肃。
虽然这王肃仅有七品,但是御史一向权重,是以在官级上有严格限制。以七品之位,监察一省之官,倒是正常。
王肃的面貌有些凶气,这时候正淡定地一边喝茶,一边看向外面。
金陵城是新朝陪都,自有一番风景,王肃接了钦差的任务,时刻提醒自己一举一动都要符合礼仪,不能堕了钦差的风度。
此时正是船只靠岸,按理说要与岸上的胥吏们通报门路,可王肃身为钦差,周围自有从白玉京中带来的衙役行头,只要安心地在船上等着就好。
不多时,一位衙役就蹬蹬上楼,行了一礼道:“大人,码头上已经备案,就等您过去迎接了。想必码头上值守的衙门中人,很快也要通报本地的州府大人,您是不是要等他到了下船?”
这衙役口中说的州府大人,指的正是黎瑾瑜,按礼制,钦差代表了朝廷,到某地办案时,需要当地官员迎接的。但是一般很少接到城外,多是在城内迎接。
“嗯,这就不必了,我坐船已经两日,很不舒坦,不想多等了。你们下去把礼仪摆好,我们一边走到州衙,那知州在衙门口接待就好。”
听到了衙役的请示,王肃摇了摇头,就从位置上站起来,要从二楼下去。
“好的大人,我这就下去安排。”衙役听到了王肃的话,机灵地点了点头,就一溜烟地下去了。
钦差出行,自然不同常人。不说八抬的大轿,十几个人的礼仪队,也是浩浩荡荡的。
等王肃从二楼下来的时候,码头上已经被临时清空了一片地方,他径直从船上扶着一位衙役,迈过甲板到了空地上那大轿子边,一个抬腿就上去。
于此同时,举着“肃静”、“避让”牌子的礼仪队伍整理好队形,最先面的一个锣手,梆梆梆连敲了十一下锣,这支钦差队伍才拔地而起,一路向着金陵城中走去,所到之处无不避让。
在新朝之中,官员乘轿出行要鸣锣开道。
知县出行鸣锣七响,意思是“军民人等避让”;知府出行鸣锣九响,意为“官吏军民人等避让”;一品大员和钦差大臣出行时则鸣锣十一响,意思是“大小官吏军民人等避让”。
白玉京的钦差,就这样气派十足地在金陵登场了。
八抬大轿中空间宽敞,王肃用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这一趟钦差,他是在大皇子的力荐之下,与七皇子手下一人中争夺过来的。
目标只有一个,将吴州今科解元当场罢黜。天下十几个行省,一州解元并不起眼,可若这解元一边得罪了大皇子,一边又投靠了七皇子,那就不再是普通的解元了。
当这舞弊的谣言,一路从金陵传到白玉京皇帝的案桌上,这舞弊案也不再是普通的舞弊案了。
今上如今还未立太子,几位皇子各领风骚,其中大皇子和七皇子尤其是针锋相对。
如今朝廷之中多少臣子,朝廷外多少功勋,都盯着这桩舞弊案件的结果。大家都知道,舞弊案判决的结果向着谁,中间的骑墙派就会倒向谁。
欲看结果,先观断案,又谁代表皇帝来金陵做钦差审案,先就在朝廷上好一番争斗。
主持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提名了几位官员,但是今上都不甚满意,最后还是大皇子技高一筹,将手下的王肃派到了金陵。
一开始只是单纯想着给太清宫一个交代的大皇子,也没料到小小的解元居然引动了朝廷的风向,能从斗争中胜出,也高兴了一番。
事到如今,朝廷中大多都知道,这次舞弊案还没开审,结果恐怕已经定下了九分。
这支钦差的队伍才进了城门,州衙中的黎瑾瑜已经得到了守城军的通报,他这天也是早早地起床,就等钦差到来了。
“这钦差如此性急,想必是对结果志在必得了,真是来者不善。”黎瑾瑜对杜修明和方皓泽苦笑一声道。
另外两位舞弊谣言案当事人,这时候也是正经危坐,等在了州衙之中。他们也是早早地起来。
至于另外一位当事人,副考官衡子平,此时依然在州衙的大牢中,黎瑾瑜有意无意地故意忽略,没人通知。
“那王肃既然是大皇子的人,来审案自然是为了将舞弊坐实,如今我们只有勉力挣扎一番,于必败的境况中寻找一份生机。”
杜修明缓缓说道,一边还站起来:“别说来者不善了,就是来者存善,如今金陵城中的悠悠众口,也把我说到阴沟里了。”
“罢了,不说了,我们一起出去迎接钦差吧,让我看看这位钦差是如何威风的。”黎瑾瑜也跟着站起来道。
方皓泽也紧跟着站起来,随着黎瑾瑜往外走去。
一行人才走到衙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一行仪仗队伍,沿着金御道街走到衙门的方向。那八抬大轿在初升太阳的照耀下,显得很辉煌。
“真是好大的气派!”方皓泽一看,心里笑道。
他旁边的黎瑾瑜更是冷哼一声:“杜大人,这可是钦差,我们还是快些上去迎接吧。”
第一百零一章 交锋
上前迎接的话音一落,黎瑾瑜就拉着方皓泽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金御道街上,昂首挺胸地看着前方一队人马。
说话间,那钦差的仪仗也从远处走到州衙之前,打头的那个锣手又接连敲了十一下,这仪仗队伍方才停下,八抬大轿也不动,停在衙门口,仿若示威一般。
这一停,就是好几息的时间。黎瑾瑜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他再度往前迈了一步道:“恭迎钦差驾到。”
这话一出,那八抬大轿才有了反应,里面一声轻咳,轿夫就得了命令般将轿子放下来。随即,一身绿色冕服的中年男子就下了轿。
他腰间挂着四块白玉,衣绘粉米图形,帽子上还挂着獬豸角。这正是从白玉京中过来的钦差大人——都察院的监察御史、北方行省的监察长王肃。
“黎大人,别来无恙。”王肃下了轿子,就首先开口打了个招呼,黎瑾瑜毕竟官位更高,自己摆足了钦差的威风后,也该适当退了一步。
“多谢挂念,最近除了小人作祟外,一切都很顺利。”黎瑾瑜却不客气,没好气地回答。
“只要大人身正气清,何必在乎?”王肃不冷不淡地顶了一句。说完,他又转身对身后的仪仗队吩咐:“将东西都送进州衙之中,另派一个人去贡院,将本省学政请来,本官即将开堂。”
王肃一到州衙,还没进门,就立即做出主人的派头,行喧宾夺主的事情。不但自顾自地吩咐一圈,还要马上开堂审案。
不用说,他自然是想早早将方浩泽罢黜。
黎瑾瑜站在一旁,脸色不愉地看着对方发令,想要出声说几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毕竟王肃是钦差,代表了京中的身份,要真是说了几句,被逮住把柄却是不好。
“黎大人,我们里面走吧。”王肃吩咐完毕,环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人出头,心里不禁很满意,脸上就带着笑意地看向黎瑾瑜。
“恩,钦差先请吧。”黎瑾瑜冷静地回道,此时心里却已经暗自叫苦。他本来还想趁着对方措手不及时,给一个下马威,但没想到西风压倒了东风,威风却被钦差摆了十足。
这样一来,审案时自己一方就不能占据主动了,黎瑾瑜此前与杜修明做的很多准备,竟然要付诸流水。
眼看着大步前进的王肃,黎瑾瑜咬了咬牙也跟着进了衙门。
等众人进了大堂中,王肃大马金刀地上了正座,他带来的仪仗们,也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州衙中原本由皂班站着的大堂位置。这间本该是黎瑾瑜审案的大堂,瞬间就变成了王肃的主场。
至于黎瑾瑜,只好坐在由自家衙役们搬来的客座,正位于王肃主座的右边。不一会,本省学政刘标也到了,衙役们也搬来了一个客座,放在王肃的左边。
眼见本省主要人物都到场,王肃环视了一圈说道:“人都到齐了吧,可以审案了,正好由黎大人、刘大人做一个见证,左右将原告、被告带上来。”
这话说完,王肃故意“咦”了一声:“原告呢,今科副考官衡子平大人,居然没有迎接钦差,这可是不敬之罪啊。”
他自然知道衡子平关在州衙的大牢中,此时只是当着面故意让黎瑾瑜难堪。
“回钦差,那衡子平因为假制兵令,已经被我关在大牢中,不若请钦差顺便先审一下他假制之罪?”黎瑾瑜脸色不变,淡淡地回道,又反将一军。
“原来如此,那就是一场误会了。来金陵之前,我曾路过江南大营,樊将军曾言几天前,有一小队兵士来公干,被黎大人抓进大牢了,限于军政两分,一直也没来要人。”
王肃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原来这一队兵士,应该是机缘巧合与衡子平碰到了。”
“哦,既然如此,那是一个乌龙了,合该放了。”黎瑾瑜心里冷笑,嘴上就说:“左右,将衡大人和那些江南营兵都放了,另外将衡大人带到大堂中。”
刚刚被黎瑾瑜反将一军后,王肃这次学乖了,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等着衡子平到来。
大约不到一刻钟时间,衡子平就从大牢中出来了,只是他一露面,大堂上几位大人,包括黎瑾瑜在内,都大惊失色。
此时的衡子平,一脸灰败之色,眼圈周围一片黑。身上的衣服也不整齐,更是有许多血迹。
还不待衡子平说话,大堂主位上的王肃一拍惊堂木:“大胆黎瑾瑜,竟然枉用私刑,对朝廷特派考官上刑。”
“还请钦差明鉴,衡子平自入了大牢后,我州衙好吃好喝地伺候,从没有过刑罚。”黎瑾瑜也很奇怪这衡子平的伤势,但既然与自己无关,那当然不必担心。
“衡大人,你且将实情说来,本钦差为你做主。”王肃对黎瑾瑜的话,自然充耳不闻,和气地对衡子平说道。
“钦差大人,这的确不关黎瑾瑜,是我自作自受,罪孽深重。”衡子平此时毫无京官的风度,立即惶恐开口道。
“昨晚入夜之后,我在牢房中睡觉时,突然有几位儒生进来,将我押解进了一座学院之中。”
“当时那堂上,主位中坐着的人,居然是文公十三名徒中的子常大人,他将我痛骂了一番,最后着人对我上刑,痛的我死去活来,等我睡醒了,才发现身上依旧留伤。”
“衡大人不必害怕,本钦差在此,你说实情就好了。”王肃只当衡子平被黎瑾瑜吓破了胆子,怎么会相信,只是依旧劝慰。
“钦差大人,是我的错。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再也不敢撒谎了,现在吴州几位大人都在,我就都招了吧。”
衡子平依旧惶恐模样,继续说:“当日,我从白玉京中出来,得到大皇子党羽的授意,要将金陵城中的方观城罢黜科举中,所以来到金陵时,我就处心积虑地对付此人。”
“但是神灵有眼,当我污蔑此人舞弊时,早就有神灵记录,漏夜将我拘魂,施以惩罚,我说的都是实话,请钦差如此回复圣上,我愿受流放三千里之罚。”
这话一说出,简直是满堂哗然。连白玉京中由王肃带来的仪仗们,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哈哈,果然天理昭昭,人世浑浊,自有神灵出手。”黎瑾瑜急忙抓住机会,站起来高声道。他虽然不明白衡子平突然大变的缘由,但此时正是推翻舞弊案的好时机。
刘标这时也及时出声:“黎大人说的没错,我看衡子平是咎由自取,这舞弊案可以水落石出了,解元可真是蒙冤的。”
“大胆!左右,将衡子平押解下去。”王肃这时突然脸色大变,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案件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了,方观城、杜修明媾和舞弊,黎瑾瑜陷害忠良屈打成招,衡子平已然受了大刺激,疯癫了。”
第一百零二章 冤案
钦差大人发话,从白玉京中跟着过来的十几个衙役们也立即无条件执行,有两个人就上前将衡子平拉住,欲要将其往外拖。
可是衡子平却不依,满地里打着滚道:“我也是个从犯,主犯可是大皇子啊,神灵在上,我有罪。钦差大人,你可不能再陷害忠良啊。”
王肃听得这些话,脸色涨得通红:“快给我拖下去,拖下去,衡子平被黎瑾瑜吓疯了……”
听到此,堂上黎瑾瑜就要站出来反驳。
冷不丁地,一阵清脆的声音在堂下传来:“原来钦差大人办案就是如此草率吗?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谁,居然敢辱骂本官。”王肃正在气头上,立即吹鼻子瞪眼问道。
“正是学生,今科解元,你要污蔑的人。”说话的人,正是作为被告的方皓泽。他这时也作为当事人站在大堂中,眼看自己布置的衡子平也没有产生奇效,自然要抢先出口。
“钦差大人既然说衡子平疯了,那敢问大人,你找医生看过吗?既然你说黎大人局打成招,那你有证人?”
“如今副考官当场翻供,钦差大人丝毫不辨就算了,还直接下了定义,给黎大人扣了一个大帽子。合着钦差大人办案,只是带着一个结果来,想把舞弊案件坐实罢了。”
年轻的方皓泽站在大堂中,此时侃侃而谈,气态沉稳,这一幕与王肃恼羞成怒的态度,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是钦差大人这样办案,那我作为被告自然是不服的,少不得要让家中仆人们上京告状。至于这案件是不是冤枉,今日堂上诸人自然也为我见证。”
“你……”王肃眼珠一转,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我看谁要在众目睽睽下办一场冤案。”黎瑾瑜这时也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左右,将衡子平给我留在大堂,稍后去请城西柳医师来大堂中验明本官清白。”
“黎瑾瑜你竟然违背本官,我才是钦差!”王肃也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甚至将手往腰间一抓,“啪”地一声将一块令牌放到面前的公案上。
黎瑾瑜就站在一边,看出来这令牌正是钦差令牌,乃是皇帝签发的证明,顿时气势一滞。
堂下站着的方皓泽一看,心里叫了一声不好,急忙将黎瑾瑜的话继续接上:“钦差代表了皇帝,理应更加清正严明,可是诸位看见的钦差,有一丝清明的模样吗?说是昏聩也不诬陷吧。”
“学政大人和黎大人都是有权直接上书皇上的五品官,学生在这里倒是可以任由钦差大人揉搓,事后皇上一定会给一个公道。不然,天下悠悠之口,也一定会为我讨回公道。”
这一番话简直是掷地有声,王肃也没有了办法,只好挥了挥手,将自己仪仗撤回,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事情怎么会突然变化的?原本这次来任钦差,上有大皇子支持,下有衡子平内应,在金陵城中更有舆论响应,应该很顺利才对的。
对了,舆论响应。王肃心里突然闪过这个词,他急忙说:“既然黎大人要请医师来验明病情,本官也要请金陵城的学界众人来旁证。”
“解元舞弊一案,在城中已然传地沸沸扬扬,这些人也是亲临者,不能不请,仪仗们,传我的口令,去城中将学界的几位领袖唤来州衙。”
不得不说,王肃的应对也很机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衡子平这里缺漏了,还可以引动学界的舆论。
只要学界对舞弊一事有一点点捕风捉影,那在衙门里闹出来,王肃就可以顺水推舟地将方浩泽给下罪。
他这番命令一下,黎瑾瑜脸色也是一变,就连一直旁观的本省学政刘标,也悄声叹了一口气。这位学政自然知道,昨日一天,金陵城学界已经群情愤怒,都对舞弊一案表示过不满。尤其是一些落第的学子,更是恨不得重新考过一遍,要不是他压着,估计早就闹起来了。
如今,王肃将学界众人请几个代表,那学子们也会纷纷来声援,多日以来压抑的情绪,一朝之间爆发,那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了。
想到了这里,这位学政刘标看向钦差王肃的眼神也冷了起来,心里想着:“如此轻易地摆弄学子情绪,要是出了人命大事,那就是学政之责了。”
于是,刘标也站起来对王肃说:“学界舆论,自然做不得证据,谣言一旦传开,真相就自然淹没了,余以为钦差要请学界众人,却是不妥。”
“莫非,这场舞弊案件中,除了解元、杜修明、黎瑾瑜之外,连学政大人也掺和进来了?”王肃冷声回道。
他身为御史,干的就是弹劾百官的事情,一向能将黑说成白,此时活力终于全开。这一句反问,顿时叫刘标也败退下去。
不一会,衙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哄闹的声音,黎瑾瑜脸色阴沉,急切之间也别无办法,只能不住地用眼神示意衙役们。心里已经决定,一旦事态超出了想象,要雷霆镇压下去。
他是本地主官,知道一旦学界闹起来,一旦不小心,就要酿出祸端。那可是史书留名的丑事,万万不能任由发生。
这么想着,州衙外的学界众人已然到了场中,约莫有好几百人。
其实,王肃只邀请了十来位人,但是一位学界领袖,身后裙带关系总也有百来位,扣除临时没到的,好几百人也算是少的了。
眼前这些学界众人,情绪也很激动,只是领头的人还没有发话,普通的学子们自然不敢先发言。
“诸位都是本省学界中的泰斗,本钦差今天断案,正是为了今科解元舞弊一案。如今,重要的证人已经被知州屈打致疯,证词做不得数,现在要请诸位做一个见证。”
州衙大堂上,王肃站起来,客气地对诸位学界代表拱手道。
“我没有疯癫,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因为污蔑解元,昨夜被子常大人严惩鞭打了,都是我自作自受,钦差大人不公,当心今夜子常大人也来惩罚你。”
堂下,衡子平躺在地上,撒泼似地说着。
“还请诸位秉公直言吧。”王肃理也不理衡子平,只看向金陵学界众人。
此时,金陵学界领袖就迈步出来,他整理了衣冠,正是从翰林院致仕的李侍老大人。
“今日早间,我们一省学界已经统一了看法,即便钦差大人不来,我们也是要来州衙寻黎大人做主的。”李侍老当益壮,也许是昨夜美梦的缘故,此时说话格外有底气。
“哦,那正好,本官一定不叫诸位失望,必定要将舞弊案涉及的众人重重下罪。”王肃脸上大喜道。他眼睛瞥过旁边的黎瑾瑜和刘标,哈哈笑着。
“我们学界一致认为,这衡子平鬼迷心窍,陷害忠良,居然推动舞弊谣言传播,实该严惩。必须要还今科解元公道,这是我们众人的联名书。”
李侍大义凛然道,说着还递了一张大开的纸张,上面密密地写了许多的名字。
“什么!”刚刚一脸笑意的王肃,这时慌地一屁股坐下,脑子里一阵嗡嗡声。
方皓泽眼看这一幕,自然知道是他在文公神国的手段产生了效果,心里不禁畅快起来,嘴角就高高上扬。
第一百零三章 尘埃落定
金陵城学界领袖李侍,说完了话,递交了联名书后,还没有住口。
“昨天夜里,我们金陵学界几十上百人,同时在梦里得到神人相邀,这才意外得知放榜后的舞弊案,实为谣传。还好文公护佑,不让清白者蒙冤。”
此时李侍心情很不错,他一早与几位好友和弟子聊天,谈及自己《文公院记》,才知道昨夜大家都在文公神国一游,而且各自的经历还都不同。
念及此,李侍决定将自己的《文公院记》内容扩充,写成《文公院诸记》,同时又想起自己在子常面前的承诺,这才要求大家一起联名,决定为新科解元一起奔走。
金陵学界一致要求为解元证明,同时还将自己在梦里所得所见零零碎碎地讲出来,大堂上众人反应各不相同。
钦差王肃已经从最初的惊诧中恢复过来,他脸色铁青,不由自主地看向身边的黎瑾瑜。
他心里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吴州知州的计谋,什么神人相邀,那不是野史传说吗?怎么听堂下的众人听起来说起来跟真的一样。
想到这里,王肃心中一阵憋屈加愤怒,自己在大皇子手下多年,也办过很多差事,万万不能在金陵城中,这一个小小解元身上栽倒。
而此时,被王肃看着的黎瑾瑜却也是意外加惊喜,还有文公请神人相邀为自家侄子正名?那可真是好事,如此一来,这闹得朝野上下皆知的舞弊案,将有一个利于己方的结果。
他不禁忍不住看向站在堂下的方皓泽,对方一脸淡然的表情,更让黎瑾瑜欣慰。
另一边,学政刘标也长舒一口气,他原本以为这一次要酿成大祸,没想到金陵学界众人一来,居然对舞弊案百般作证。
这对学政来说,也是好事,毕竟一省文风没有败坏。更加上同城这么多学界之人梦游文公院,那也值得野史留名,称得上佳话一段。
“钦差大人,学界众人齐口作证,我想这舞弊一事,应该是捕风捉影无误了吧。”刘标脸上带着笑意,站了起来说。
随后,他又对下方的诸位学界领袖拱手:“各位老师竟然有此奇遇,真叫本官羡慕,我也很期待你们写书结集,能一睹奇观。”
学政这么一说,金陵学界领袖李侍就骄傲起来,他本来就有结集的想法,这时就回道:“我等正有此意,正巧学政也在,事后可为这书做序。”
那学政顿时感觉脸上有光,就连连点头,准备开口答应。
突然,“啪!”地一声,王肃将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本官看来,你们金陵城已经上下沆瀣一气,全无王法了。”
他粗鲁地打断了刘标与学界众人的友好谈话,心中已经充满了怒火。
这一趟钦差之任,原本还是水到渠成,到了金陵才发现,一切都变了天。“本官一定要上书朝廷,将你们这些妖言惑众之徒都通通制裁。”
“钦差大人,我们金陵城学界坦坦荡荡,何来妖言惑众?难道我们都对事实置若罔闻,反倒要颠倒黑白吗?”学界领袖李侍这时就反问。
他在子常面前做过承诺,无论如何也要还新科解元清白。此时,他终于看出来钦差审案的猫腻了。
到底也是做过官的人,这位学界领袖知道刘标、黎瑾瑜不便于钦差硬扛,于是自愿做了马前卒。
“文公神国,只是野史传说,什么时候变成人人能见的了?你们这样齐口同声,简直就是欺君。”王肃气呼呼地说。他原本也是有城府的,只是连接在金陵城中失利,就出口反驳。
“这么说,钦差大人竟然是不信了?若只是老朽一个人做梦,还可以称作巧合,但是现在州衙中至少也有几十人都做了这样的梦,难道不是文公显灵?”
听到了王肃的话,李侍义愤填膺道。“如今新朝重文,皇上也尊重士林,为何到了你这位钦差的口中,我们金陵士林倒成了满口胡言的人?”
李侍代表金陵城学界,连连反问,将王肃问得哑口无言。
“在我看来,你这钦差根本不配做钦差。不能明辨黑白,如何断案,弟子们,给我将这位钦差衣服扒下,我们将他缚到贡院,罚其到文公像面前跪地忏悔。”
李侍大手一挥,就对身后大声道。“将这昏官给拿下!”
几百个人这时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地将王肃的御史衣服扒掉,恢复了白身的衣服,就要将其绑着离开。
“你们以下犯上,我要上书皇帝。读书人居然做出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简直不为人子。”王肃仗着自己的钦差,这时候说话还是口无遮拦。
“啪啪……”一位年轻一点的学子照着他的脸,扇了两个耳光,才把王肃给打蒙了,随后一块破布就塞进其嘴巴里,再也不能发声。
这学界众人,仗着人多势众,胆子本就非常大。何况新朝初立,最顾忌士林舆论,一向对读书人优待,此时果然将王肃一路拖着走了。
大家押着王肃,沿着金御道街就往贡院方向走去。
“不要激动啊,可别闹出了人命,这是钦差!”学政刘标见到此情此景,头皮发麻地一路追了出去。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哄闹的人群,转眼间就从州衙的大堂中撤去,大堂中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愣住了。
除了一直淡定失笑的方皓泽外,首先反应过来的,是王肃的仪仗们,他们各自举着肃静、避让的木牌,也急忙追了出去。
再剩下的,就是黎瑾瑜、杜修明和州衙皂班的衙役们。
“哈哈,这王肃也是气昏了头,闹出这么大的乌龙事件,看来案子也不必审理,舞弊一事就这么消弭掉了。”黎瑾瑜心情畅快说。
“的确,没想到其来声威赫赫,其去如此仓皇失措。”杜修明抚着长须,淡淡笑了起来。要说有今天这场风波,他也终于从舞弊的栽赃中摘了出来。
“罢了,学界要闹就让他们闹去吧。我这就进去写奏折,一定要将这荒唐的一幕原本展现。还没见过哪个钦差,被本地的学界赶下来的。”黎瑾瑜说着就起身往衙门后面走去。
舞弊案当事人方皓泽,也笑了一下:“世叔,既然舞弊一事风平浪静,那我还是回自己府上吧。”
说完,他就抬脚往州衙大堂外走去,随着王肃被学界士林绑走,方皓泽已经感觉身周的因果线骤然变化,识海内的神格玉盘也有巨大的反应。就要赶紧回府上,细细查看一番。
第一百零四章 收获香火
因为舆论平息,且才到金陵的钦差也被愤怒的士林绑到了贡院,这一时的方皓泽,也就放心地回了珍珠街自家的府上。
才一到家,方皓泽就命令明云为自己护法,他就一头栽进自己的主屋。
也有两天没回家,但是在家中仆从的打点下,方府上下依然井井有序。也是方皓泽平时对下人虽然管的松散,但是标准却很高,主人和管家不在的时刻,才能显出真正的大家风范。
进了屋,方皓泽盘腿而坐,第一时间将意识投入识海深处。
神格玉盘悬在神职火焰之中,上面明珠璀璨,总计七十余颗,散发出无量的光芒。周围一座神国雏形,围着神格玉盘缓缓转动。
神职火焰呈现双色,一者乳白,一者嫩绿,代表两道神职:文明和丰收。不断煅烧着信仰,转化为香火神力。
此前,识海中黑色的业力这时已经不复存在。随着谣言的破解,士林中对方皓泽的恶意也没有了,世界原力也不再对方皓泽关注。
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根根信仰丝线,怕不止有一两千根。
方皓泽观察了一番,就知道这些信仰丝线出现的原因:首先自己获得了一省解元,随后又被污蔑为舞弊。
经过方皓泽的努力,争取到文公出手后,本省不少学子或是在梦中听到自己大名,或者是在学界领袖那里听到自己的事迹,无意中就与方皓泽建立了微弱的信仰联系。
这信仰不是很稳定,但方皓泽相信,只要自己继续在世界中向上发展,那些人仰慕自己大名后,就会以自己为偶像,进一步加深对自己的信仰。
少年天才,在大信世界中可是能记入县志或官方史书的存在,当然在无形间会吸取不少读书人的信仰力。
此时,汩汩精神力沿着信仰丝线到达神格玉盘,其中又经过神职火焰的煅烧,化为神力。
方皓泽将精神进一步投向神格玉盘,
意识中,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的页面,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姓名:方皓泽
神格:四阶(半神)
神力:25万,注:取整数,提升至五阶需50万份神力。
神职:文明、丰收。注:相似神职可组合,神职由包括统治、知识、植物、大地、雨水等法则组合而来。
神术:超凡神力、改变形态、通晓知识、神圣灵光、神圣预言、强效复原、能量枯竭……
神国:神国雏形一座、阳平治虚空间一座。注:条件成熟时,可合并。
个人技能:千剑纵横、五行术法(残)。
“神力陡增了几万,看来这一波虽然受到了挫折,但是经过文公入梦神迹的施展,我也沾了不少光。”
看着神格玉盘的数据,方皓泽面露喜色。“不过这么多神力,可能不少是文公散落在俗世没有收取的,只是借着这次入梦,被我机缘巧合吸取了。否则按信仰数量,不过日入几百神力。”
满意地盘算了神力后,方皓泽又退出了识海,感受了身周因果线。
原本随着升至四阶后,方皓泽已经因果不加身了,不知怎么地,上次受到世界的关注后,因果重新束缚住身体。
这一次解决了舞弊案的麻烦后,因果线却没有消失,只是轻松了许多。“估计大皇子已经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金陵城中的情况,对我的防备更深了吧。”
方皓泽摇了摇头,略有点不在意地自言。
而被他提到的大皇子,此时正在京城中自己的府邸大发雷霆。“都是废物,料理一个小小少年,竟然连续两位朝廷官员都折损了,他们一把年纪活到哪里去了?”
今日,大皇子身穿一件鸦青色蟒袍,头上绑着一根蟠离纹革带,一身深色衣着配饰,越发显得气质阴沉。
大皇子手段狠辣,胸有城府,府上人人畏惧。这时发起火来,满屋子的人都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尤其是伏在地上那一身蓝衣的司命室管事文林,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此时还是正午,陪都金陵城中消息,却已经通过暗卫的渠道提前传递到司命室手上,正是文林亲自来汇报的。
“传令下去,若是此子继续科考进官,必须全力打压。”半晌,大皇子收了脾气,阴沉命令道。
“此子年纪轻轻就得了解元,定然有才,今后会试、殿试一过,肯定会得父皇青眼。他又是七弟的人,想必会给我们带来麻烦,要提前扼杀。”
“谨遵大皇子命令,属下这就安排下去。”文林急忙回答。
“金陵城中出了这事情,不少骑墙派估计又有所动作了。最近索性收缩一些势力,将力量深耕在江湖之中吧,早晚有一天,要让父皇知道我这奇兵的厉害。”
大皇子顿了顿,又提出了一个新的吩咐。
不提白玉京大皇子府上的一幕,金陵城中,此时也暗流涌动。
这日中午,白玉京新来的钦差,被本地士林众人强行扒掉官服绑到贡院之中,对文公雕像跪地思过的事情,就已经在城中传开了。
各种谣言都有,但明眼人都知道,大皇子与七皇子的这次交锋,一开始看着是大皇子占了上风,最后竟然被七皇子胜了。
尤其是,许久没有展现神迹的文公,居然为了一个小小的解元,在金陵城中大范围施展入梦法,也被有心人得知了。
大信世界神灵不显,但是金陵城中也有个别千百年的世家,这些世家都是超脱了王朝的存在,在大信世界中力量深耕,也掌握了不少秘辛,因此也对方皓泽上了心。
连带着,这些世家也探听出方皓泽与黎瑾瑜的关系,有一些人家已经知道方皓泽提前投奔七皇子的秘密。
这场被朝野不少视为政治风向标的舞弊案件,以众人难以理解的方式落幕,又再度激起了不少风波。
此时,再度引发了一场风波的主人公,珍珠街方府上的方皓泽,已经静静地坐到自家小院的花架下,执着一本书看起来。
此时真是岁月静好,只等几个月后进京赶考了。又赶上收了一大笔神力,方皓泽有种大好未来在握的畅快感觉。
第一百零五章 京中来信
“七皇子来信要我尽快进京?”
吴州州衙川堂,方皓泽坐在靠墙的榻椅上,看着公案后面的黎瑾瑜。
“的确如此,信中还要我派一些人沿路护送,我还在物色人选。”黎瑾瑜面带笑容道。
此时,离钦差闹剧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对朝野上下影响颇大的金陵舞弊案,也在皇帝的干涉下,盖棺定论。
方皓泽和杜修明自然是洗刷了冤名,还受到皇帝的安抚,算是替方皓泽又扬了名。
先后指使别人栽赃嫁祸的礼部副司衡子平,被革去官职流放千里,而御史王肃则因办案不严,也被革职处分。
除此以外,黎瑾瑜和学政刘标也因处事公正受到了嘉奖。至于金陵学界众人,皇帝只是传了一个口谕,口头表示了赞赏。
这番结果,除了对方皓泽进入官场铺平了道路外,更是将其起点拔高了许多。
尤其是经过了皇帝的下旨安抚,方皓泽在大信世界可谓扬名一番,如今神格玉盘中又添加了不少信仰,神力也与日俱增中。
“为何要这么着急,要我进京呢?”方皓泽略有点疑惑。
“信中是说,要你尽早进京准备会试。”黎瑾瑜点了点头。“七皇子迫不及待地要将你纳入手下,这可是好事。”
这位老官场其实心里还有另外一层想法,七皇子也许是不放心自家侄子在金陵,未必不是借机会将其接到京城先加以保护。
须知,随着金陵舞弊案落幕,大皇子与七皇子的争斗也暂时停息。不过,朝野上下对皇子的选择却有了新的变化。
大皇子失去了不少中间派的支持,力量大损。按照那位皇子的性格,说不定要对自家侄子展开报复。
更何况,皇帝前不久还特意下旨,对金陵城的新朝少年天才做出安抚,言辞之间,颇有欣赏的态度。
“你进京可有一堆事情要准备,我还想留在你身边多呆一些时日的,不过既然七皇子已经来信了,那就只好送你提前进京城去了。”黎瑾瑜一边说。
“既然是七皇子的好意,那就提前一点也无妨。”方皓泽只好点了点头。他对去白玉京一事心情也很复杂。
一方面,这是自己在大信世界积累神力的开端,而白玉京凝聚了大信世界的精华,他也想去一观。
可是,自己进京与收到七皇子信件相邀进京可是两回事。前者可是自由,后者却要受到皇子一定程度的约束。对主世界来的方皓泽来说,受人管的心情并不好。
于是他开口问:“世叔,当年我家门道中落,在京城中已然没有房产,这次去京城又是提前几个月会试,总不能一直在外客栈中住着吧。”
方皓泽虽然先后从清福寺、腾云寨中得到了许多金钱财物,但是却不想浪费在白玉京买房上。大信世界中,白玉京的房价非常高,几乎到了一金一平的程度。
别看金陵城中几百两就能买一个居所,要是到了白玉京,这几百两连个浪花也翻不起来。
这世界的白玉京人口极少,占地也小,纯粹是一个战斗堡垒。里面住着的,除了高官就是皇族,几乎没有平民,连富商都少见。
白玉京的物流商业等,都是由皇朝统一发放的,服务白玉京的商贾们,全都在白玉京外一圈大小城市中居住着。
如此畸形的城市,方皓泽初次听说也是惊讶极了。
所以他当时就决定,绝对不在白玉京购房,自己匆匆几十年一过,终将回归主世界,对这世界没有丝毫财务需求,根本不必买房。
至于为主世界章家打下势力,按照方皓泽的计划,也不会在俗世之中,也不必在白玉京中购置房产。
“世侄不必担心,以我如今的品级,在白玉京中倒是有一套分置的房子,只是面积颇小,大约也才一个院子,除你之外也最多再住上两三个人而已。”
黎瑾瑜贴心替方皓泽想好了安身之所,他自己的家眷还在徽州老家,也不可能去白玉京中居住。在大信世界,只有二品大员才会在白玉京中购房常住。
“那既然如此,我就听了七皇子的建议,早早去白玉京中吧,一些书籍我可以自带。另外,想必七皇子府上也有不少藏书,我也可以借阅一番。”方皓泽想了想道。
“你说的没错,其实如今你在专心备考的时间,白玉京没有闲杂人等,倒是一个好环境。”黎瑾瑜也笑着说。
按照大信世界中的规则,每年秋季是乡试,被称为秋闱。次年春季则是会试,被称为春闱。
所谓会试者,共会一处,比试科艺。由礼部主持,在京师举行考试。
其考试内容重经义,轻诗赋。各省乡试中式的举人,于次年二月入京,以往各届会试中未中的举人也可一同应试。
会试取中者称“贡士”又称为“中式进士”,第一名称“会元”。录取名额不定,每科自百余名至二三百名不等,各省被录取的名额,以应试人数及省的大小、人口多寡而酌定。会试揭榜后,中式者于下月应殿试。
这殿试可谓读书人考试的最后一关,由皇帝亲自御殿覆试、择优取为进士。殿试试期一天,依成绩分甲赐及第、出身、同出身,然後释褐授官。
“离会试还有三四个月时间,如今看来倒要在京城中过年了。”方皓泽略一思索,又笑着说。
“嗯,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世侄可以先回去收拾准备了。七皇子来信匆忙,我得了信后也是第一时间将你从珍珠街唤来,还是莫要耽搁为好。”黎瑾瑜就说着。
“那既然如此,小侄就明日出发吧,家中的事情,今日回去可做一番吩咐。”想了想,方皓泽才点头。
“这样也好,我州衙之中没有什么能人,你那管家倒是有修为的,我再给你配一些快班衙役,一路上壮大声势。”黎瑾瑜手上也没什么武力,只好做了这个安排。
“那就多谢世叔了,我们是陆路还是水路去京城?”
“水路吧,上次王肃到金陵城时,不是带了一艘福船吗,后来他被押解回京革职,这福船就留了下来,你这次回去,也好将船送去京中。”黎瑾瑜笑了笑,安排道。
第一百零六章 上京
江水何澹澹,已是正午,方皓泽坐在福船二楼上的房间中,正盘坐着观察体内的神格玉盘。一切都很好,每日还有些许神力入账。
自从遵从七皇子命令上京,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乘坐的福船,乃是朝廷制备船只中最顶尖的,势雄力大,楼两重,底尖上阔,首尾高昂。这样的官船,最多能容百人,形制规格最是完备。
虽然此船甚是能装,但此时,船上也没剩下多少空房间。除了黎瑾瑜坚持要派的五十位衙役外,方皓泽还带了明云及家中的修炼者。
此去山高路远,方皓泽也不放心家中修炼者脱离掌握,索性就将方府留下普通的下人,其余产业搁置,将家中从的五十位修炼者都带上京城,另想办法安置。
这五十位修炼者,都是先后从腾云寨和清福寺中搜罗出来的。其中有十余位二阶的好手,另外还有二十位一阶修炼者,放在江湖之中也是可观的力量了。
“神子,前面就是天临峡,水势急迫,是不是要从楼房移步下来?”正思索着,明云的声音从外面轻轻传来。
“哦?”方皓泽应了一声,从盘腿状态就站起身,同时将明云唤了进来。“这天临峡似乎有些说法?”
“天临峡乃是定江最险要段,即便是福船经过此处,也要小心翼翼。”明云进了房间,恭敬地回复道。
已经读过不少书的方皓泽知道,这定江浩荡几千里,是大信世界中最长的河,既然是定江最险要之处,也难怪明云突然过来提醒自己。
“天临峡险峻,在一楼之上就颠簸非常,所以请神子下楼。此外,这天临峡相传乃是定江水神宫所在,过往船只都需要祭祀一番,为防落水沉船。”明云继续解释。
“还有这种习俗?那我这就下去。”方皓泽一听神迹传说,也顿时来了兴趣。他虽然是要在朝廷中办事积累神力,但是未来的目标还是神界,所以听到水神就要去查看一番。
“祭祀之物也准备好了,神子请移步。”明云做了一个手势,邀请道。
两人下了楼,就见船头上起了一个供桌。上面摆着三样祭品,一盘鲜果,一只猪头,另外一样居然是一盆鲜血。
“这居然是人血?”方皓泽修为已至四阶,嗅觉灵敏,老远就闻出来这血的味道,腥臭不已。于是皱着眉头问。
“公子,这的确是人血,不过是船上百来人每人一刀挤出来的,定河水神的祭品中,最重要的就是人血,还有定量,若是少了怕船会有危险。”
眼见方皓泽脸色不愉,明云急忙上前解释。
“这水神嗜好鲜血,也不知道是不是其本尊接受供奉,若是如此,这位水神必然是恶神无疑了。”方皓泽听到了明云的解释后,嘴上不做声,心里却默默地想到。
要知道,人血之中蕴含精气神,对鬼神来说也是大补之物。
若是崇尚血祭的鬼神得到了这一百多修炼者的鲜血,稍加提炼后,怕不是有好几百份神力。即便是普通人,这样大的一盆鲜血,也有好几十份神力了。
方皓泽这时候就环顾左右,天临峡上还有不少大小船只,有一些才几十个普通人的小船,都不住地往江水中倾倒血液,那船上的人都各个面色苍白,显然是失血之兆。
此情此景,方皓泽看着就微微皱了眉头。
“公子,定河乃是天下最大河,定河水神更被称为天下父神,据说是神道首领,这祭祀之礼却不能少的。”明云看着略有些皱眉的方皓泽,就急忙上前一步说道。
“这样的恶神却不好打交道,罢了,左右我先不会涉足神道,就按照风俗来祭祀吧,看看就好。”
这样想着,方皓泽也就点了点头,三两步走上前,来到供桌边上。
身边的明云递过来三支香,这香味道扑鼻,香烟虽然只有细细的一缕,但是盘旋在空中,丝毫不受风的影响,居然笔直向上,十分神异。
只看了一眼,方皓泽就明白这供香中的门道,至少用了一阶的材料糅合进香中,更重要的是,这一阶的材料还将香火神力裹住,在燃烧的时候,徐徐释放出来。
“这是敬奉定江水神特制的祭神香,沿途的定江神庙都有售卖,一支十两银子。”明云在一边贴心解释。
“祭祀水神程序如何?”方皓泽将祭神香捏在手里问。
“祭词十分简单,公子默念定江水神三声,将香插入香炉之中即可,等香烧完,再把供桌上的东西都倒入水里,就算祭词完毕了。”明云介绍。
听到了解释,方皓泽先是将神格玉盘的能量压缩,以防万一。随后才口中默念三声,顿时水面之下就有了反应。
一道朦胧的意识透过江水降临到这供桌上,这只有同为神袛的方皓泽才能感知的意识,其实十分弱小,宛如一条晶莹透亮的小鱼,正在供桌上打着滚。
方皓泽装作不知,将祭神香插入香炉,那只小鱼仅有巴掌大小,对着几支香就猛吸起来。几息时间,就将香气吸入腹中,让那小鱼的体型大了好几圈。
在明云等人的眼中,三支祭神香刚刚插进香炉就迅速烧尽。
“公子,可以放祭品了。”明云眼见祭神香燃尽,急忙提醒道。
“你们帮忙着弄吧,我就不做了。”方皓泽看着那小鱼在供桌上依旧跳动,心里就是不喜,于是推辞道。
在这小鱼吸取香烟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这小鱼并不是祭祀的对象,只是充当了一个搬运工的角色,在搬运香火神力。
这应该是大信世界的普遍做法,神灵与凡俗尽量保持隔绝,但是香火神力毕竟还需要,那就开发出种种手段吸取。
类似于文公那样的四阶神袛,香火神力储存在贡院之中,应该是每隔一定时间统一收取。而这位定江水神的手段就更高了,平时在沿江的神庙中储存香火,制作成祭神香。
再由经过定江的大小船只焚烧,就完成了及时提取。“难怪被称为父神,这水神的本事的确不小,很可能就是本方世界的高位神袛,我却要小心一点。”
方皓泽知道,这大信世界是五阶,其中最高位的神袛必定也是五阶,正比自己还要高一阶,的确需要小心。
随后,明云就将那供桌上的东西推到水中,那只搬运神力的小鱼,间或还跳到明云的手上,眼中露出垂涎的神色,不时咬着明云的身体。
这明云也是三阶力量者,已经有点超凡,他只感觉手臂偶有痛感,力量稍一流转,就消弭干净。
若是普通的凡人,受到那小鱼的撕咬自然就会一两丝灵魂力量被这小鱼咬去,可是明云一用力量,那只鱼咬起来就没有任何收获,不由就表情凶狠起来。
但是随着所有祭品都入水,这小鱼也只好无奈地跟着祭品一起入水去了,临末还是狠狠地瞪了这福船一眼。
第一百零七章 大鱼
发生在供桌边的这一幕,方皓泽自然都看在眼里。
他心里不由就对这定江水神十分看不起:一边要来往的船只帮忙回收香火神力,一边还要船上的人贡献鲜血,连帮忙上供的人,都要顺带被搬运工撕扯灵魂。
且说祭品入水,尤其是那猩红血液在水中蔓延下沉时,方皓泽心中微动,悄悄地探出右手食指,丢了一道乳白色的神力入水,一路随着祭品下沉去了。
只见那灵鱼头尾一摆,小小的身躯游在水中,这江水深处也有不少正常的鱼虾蟹,一见那灵鱼也都纷纷避开,唯恐游地不急。
几样祭品跟在这鱼身后,仿佛被一张大网束缚着一般,随着灵鱼在深水里游动。
尤其是那猩红的人血,原本入水之后,还渐渐散开,越到深处反而越是凝聚,慢慢地在水中违背常理,从一大片缩成一小团,渐渐变小,最终竟然凝固成一个小小的丹丸大小。
猩红的丹丸在水中,发出澄亮的光彩,将猪头和水果照地一片红彤彤的颜色。方皓泽那道神力见机,就附上丹丸之上,借着光彩掩盖住踪迹。
此处,已经是定江水深之处,已经鱼虾难觅,只有不少灵鱼从四面八法汇聚而来,聚成一股鱼潮。
每只灵鱼都带着一些祭品,有个别的灵鱼嘴中还衔着不断挣扎的人影,那人影手脚皆是透明,虽然身体比那灵鱼大非常多,却依然被灵鱼死死拖着,犹如蚂蚁搬大象一般。
于此同时,水下深处突然炸开一大蓬光芒,一个半圆形的光罩在水底罩着一个宫殿。
鱼潮见到那宫殿之后,纷纷一振,都加快了速度往那宫殿奔去。
离地近了,这宫殿外观更加清晰了,有无数广厦,中间荧光闪闪,璀璨异常。明明是在水下,可这宫殿群之间仍有不少奇花异草,神异非凡。
猛然间,这群灵鱼就带着祭品撞上了那半圆的罩子。就在这时,方皓泽追踪着灵鱼那一道神力受到那光罩一扫,便被弹开了老远,失落在这偌大的水底。
方皓泽借着神力,最后一刻只看到自己追踪的那只灵鱼钻进光罩中,突然变成一只大鱼。
与此同时,在定江上福船船头上的方皓泽,脚下一个踉跄,脸色就一白。
“神子怎么了?可是风大水急,晕了船?”一边的明云察言观色,扶着方皓泽的手臂问。
“无妨,许是风大,船受力一晃,脚下没站稳吧。”方皓泽收回了手。“这一楼有没有静室,我去坐坐。”
“倒是有一间会客的房间,因为不能住人,就留了下来,周围也没有人,正是安静,我带公子过去。”明云想了想道。
两人到了那静室,方皓泽几步超过明云,率先进了屋子。“噗”地一声,一口血就从他嘴中喷了出来。
“神子,你这是怎么了?”明云大惊失色,他不明白为何好端端地,自家的神子受了内伤。
“没什么大事,你出去为我护法,我调养一番。”方皓泽将淤血吐出,脸色好了许多,摆摆手道。
说完,他手中神力一挥,这房间中的血迹就被一道光芒扫过,再不复见。
这时明云已经出了房间,方皓泽就将意识沉入识海。一片蓝色的光芒,将识海照地明亮,原本方皓泽的两道神职火焰几乎都要被喧宾夺主。
神格玉盘不断吞吐神力,才将这片蓝色的光芒消化压制。
“果然是五阶的神力,而且这么霸道,幸亏我在对方神力触及自己附着的神力时,及时地断开自己那神力的联系,不然我的存在,就要被这定江水神发现了。”
四下无人,方皓泽心里一阵后怕。刚刚当他的神力触及定江水底的光罩时,第一时间就被探测出来了,甚至还有一道力量侵入了自己的识海之中。
好在方皓泽反应迅速,没有造成什么不良的后果。
“看来,那光罩之下,应该是定江水神的神国,看着是在江底,实际上是另一处空间了。”
片刻之后,方皓泽又从那会客室中出来,此时脸上已经神采奕奕。毕竟是半神,神力流转间就消除了负面的影响。
“神子,您没事了吧?”明云走上了问道。
“一切都好。”方皓泽淡淡笑着回。想了想又开口问:“这天临峡多长?我们要在这里行船多久?”
“从我们进峡到出峡,大约要到明日了。这天临峡十分长,两岸更是险峻,只是我们既然祭祀了水神,应该会安然无恙。”明云盘算了一下就回复。
“嗯,那我知道了。”方皓泽点了点头。
他心里却想着:此时正是午后,船要到明日才能出峡,的确是个大峡,这定江如此大,却有这么一个峡谷,遇到汛期时,定江的下游一定常遭水患。
此后的行船果然如明云所说,一路很是安全,除了水流湍急,福船时不时摇动外,习惯了倒也好。
转眼到了哺食饭点,方皓泽也就在明云的伺候下用餐,这一顿吃的却是定江中的特产——刀鱼。
这种鱼年长一公分,十年也长不到巴掌大小,十分珍贵,历来也就只有少数达官贵人才能享用。
自从听明云说了这种鱼后,方皓泽自然也想尝尝鲜,明云这三阶力量者亲自出手,才从这定江上捞了一条两掌大的刀鱼,并献给了自家的神子。
“这刀鱼肉质细腻,不松散,更兼鲜美,味道的确不错。”方皓泽吃了两口就赞叹道。
“刀鱼稀少,也就是我们在定江上,我凭借功夫才勉强找了一条,后面还不一定有这运气。”明云站着陪在一边笑道。
“尝一尝味道就好,我也不贪什么口腹之欲。”方皓泽如今已经恢复了四阶的力量,食物也不是必需品了。
两个人正闲谈着,在峡谷里光线昏暗,这时天已经渐渐黑了。
刚刚掌灯,突然福船猛地一震,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一般。紧接着,巨大的福船居然猛地摇晃起来,很不正常。
“什么情况?神子,属下去看看。”明云立刻说道。
方皓泽点了点头,看着明云出去,随即他自己也小心地展开了神力,紧紧地贴着船身,查探了起来。
原本在定江之中,因为有水神的存在,方皓泽就收回了神力,此时却不得不再小心释放。
这时候,一道如丝的神力从方皓泽身边散出,一直沿着船体来到船底部,神力的视线中,就看到了一条大鱼。
这鱼怕有十来米长,十分凶猛,正在不断地顶着福船。尤其是那鱼头还将福船底部撞出了一个口子,江水正不断地渗入船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