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江陵血战
襄阳城池坚固,守军抵挡住了江东军的进攻。
廖立出身武陵,被诸葛亮评为“楚之良才”,推崇备至。
他积极号召城内的百姓协助守城,以至于孙权久攻不下。
章陵郡大都沦陷,唯独襄阳又臭又硬。
孙权望城兴叹,沉声道:“荆州各郡,皆入吾囊。唯有公安、江陵、襄阳、樊城等城池顽抗,继续拖延下去,恐生变故。”
陆逊统御三万精锐,一举扫荡了荆南,兵锋直指公安。
吕蒙统御五万精锐,围困关羽、糜威、马谡等荆州主要官员于江陵。
孙权负责攻打襄樊地区,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结果还是遭到了坚决的抵抗。
“主公,不如施以厚礼,招降襄阳守军。”诸葛瑾拱手一礼,神态俊逸。
“不错。”
“只要拿下襄樊地区,纵使刘备军胜了曹操,也无法及时增援江陵。”
“等到他们缓过这口气,我军已经全据荆州各郡。”
诸葛恪非常赞同父亲的计策,有些事不能凭借蛮力办到,要多动脑子。
“廖立是荆州名士,脾气又臭又硬。刘备对他有知遇之恩,恐怕不容易说服。”
孙权考虑周全,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
刘备任荆州牧时,征召廖立为州从事。
不久后,刘备提拔廖立为长沙太守,那时候他还不到三十岁。
吕蒙攻打荆南时,廖立麾下兵力不足,弃长沙郡而走。
刘备不仅没有责备他,反而改任他为巴郡太守。
如此厚恩,廖立怎么可能变节。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诸葛瑾坚持道,“臣下愿为使者,替主公走一遭。”
孙权意动,不过拒绝了诸葛瑾亲自前去的提议,只是派遣一名亲信前去。
廖立破口大骂,割了江东使者的耳鼻,以此羞辱孙权。
孙权怒不可遏,率军猛攻,却灰头土脸地返回。
战局,完全陷入了僵持之中。
真正打开局面的,竟是攻打江陵的吕蒙。
江陵的守军与关羽的虎锐汇合后,约莫有一万五千人。
这是荆州防守实力最强的城池了。
除了糜威的经营,还有武圣关羽镇守。
江陵固若金汤!
吕蒙虽有五万雄师,却屡屡吃瘪,被关羽压得抬不起头来。
潘璋攻城气得哇哇吐血,差一点没缓过气来。
去的人少了,关羽还会纵马出战,杀得江东军四散而逃。
去的人多了,关羽高挂免战牌,只等江东军强攻。
城内箭矢充足,守军一波波箭雨下来,攻城部队根本遭不住。
糜威准备的礌石、滚木、石灰、金汁等守城之物,终于派上了用场。
吕蒙眼睁睁看着江东军的伤亡不断地累升,他只能选择智取。
糜威在荆南各地安排了密探、岗哨,吕蒙盯着荆州这么多年,当然也有所安排。
一日,城内的江东探子组织了三百人,准备一举夺门,迎江东军入城。
没想到糜威早就料到这一点,派马谡严防死守。
终于逮到了他们!
马谡一声令下,将这些逆贼全部斩杀,头颅高高地悬挂在江陵城墙外。
他双眸睥睨,傲气凌神道:“江东群鼠,只会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吗?”
吕蒙派人多次探听,这才得知此人竟是“马氏五常”中的神算马幼常。
今年堪堪二十岁!
“此人真是我江东军的克星,可是他才二十岁啊!”
吕蒙心神震颤,他从未如此忌惮过一个人。
纵然武圣关羽在前,在吕蒙眼里也不过是莽夫罢了。
神算马谡一次次地运筹帷幄,让吕蒙举步维艰。
再加上关羽的武勇,吕蒙真的要绝望了。
然而,车到山前必有路,吕蒙在巡查江陵城墙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一支修缮城墙的劳役队伍。
他们并非荆州人士,而是曾经的曹军士卒。
关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除了大将于禁投降以外,还有两三万曹军成为了俘虏。
这一批俘虏有一部分被收编,为汉室而战。
但绝大多数,都不愿意手持兵锋面对旧主。
现在看来,他们正被关押在江陵。
如果能够得到这一支大军的支持,江陵指日可下。
吕蒙当即联络了城内的探子,让他们竭尽全力与降将于禁取得联系。
于禁收到消息后,大受惊撼。
他是降将,并非俘虏。虽被排斥、监控,却有一定的自由。
如今江东军包围江陵,这是他取回荣耀的唯一途径。
唯有将关羽永远地斩除,才能洗刷他的耻辱。
于禁一想到自己与魏王曹操三十多年的情谊,便答应了与吕蒙里应外合。
他乔装打扮联络了城内的旧部,在某一夜掀起了声势浩大的暴动。
数万俘虏在于禁的率领下,猛攻城门。
他们手执棍棒,跟着于禁冲锋,呐喊声响彻全城。
关羽在浅睡中被惊醒,旋即收到了糜威使者的汇报。
“关将军,不好了。城内的俘虏被教唆,跟随于禁叛乱了!”
“关某一时心软,放过此贼,没想到竟留下如此祸患!”
关羽“嚯”地立起,披坚执锐,准备镇压动乱。
等到他组织军势抵达城门,于禁和吕蒙已经会师。
“关云长,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吕蒙振臂一呼,浩浩荡荡的江东军涌入城内。
“就凭尔等鼠辈,也敢夺关某城池?”
关羽执定青龙偃月刀,一夫当关。
血战在城内爆发,喊杀声穿透黑夜,传荡全城。
血腥气弥漫,笼罩着江陵。
“关云长武勇盖世,吕将军千万要小心!”于禁提醒道。
“无妨。”
“我身后有五万江东骁勇之士,何惧关羽!”
吕蒙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战斗延伸至城内大街小巷,糜威骇然失色。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却无法在这样的战斗中,提供帮助。
反倒是马谡精神振奋,沉声道:
“府君,吾率军前去增援关将军,您不妨守着西门。”
“这是我军的退路!”
糜威郑重地点头,肃然道:“若事不可为,需劝谏关将军撤退,还记得王上的诏令吗?”
“府君放心。”马谡凝声道。
江陵血战,在苍茫夜色中爆发。
第一百二十二章:荆州马谡不如你
“战!”
关羽的铿锵的话语,在朦胧月色之下回荡。
起随着春风传达至每一名士卒耳中。
这一刻,荆州兵轰动了!
他们手执战刀,指向了敌军,口中爆发怒吼:
“追随关将军!”
他们是战无不胜的荆州虎锐,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无敌存在。
任何敌人,都会在雷霆虎啸之势下被摧毁!
一阵寒芒闪烁,青龙偃月刀斩过,将一排排江东军斩成两段。
鲜血染红大地,武圣关羽是让他们感到绝望的存在,听到关羽的威名,他们就会情不自禁地颤抖。
越来越多的人成为关羽的刀下亡魂,江东军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于将军,可愿一雪前耻?”吕蒙眸光大盛,灼灼地望着于禁。
于禁心神一震,犹豫了刹那。
“挡住关云长,将他的头颅斩下,献给魏王。”
“如此一来,魏王一定会重新奉您为上宾。”
在吕蒙的蛊惑下,于禁执起战刀,冷冽的锋芒映照着他复杂的心绪。
“魏王……”
于禁想起了他追逐了一辈子的巍峨身影,一股被称为勇气的力量逐渐在体内恢复。
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没有收敛锋芒,斩下一个个脑袋,刀锋染血。
他们的脸上,残留着狰狞的恐怖。
关羽平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冷漠、狂傲刻在骨子里,在一次次杀戮中极致地绽放。
他的刀锋下,不知道飘荡着多少冤魂。战争的残酷,随着锋刃滴下的血珠震撼世人。
忽然!
一将向关羽冲锋而来,逆势而上。
铛!
战刀的碰撞嗡鸣,铿锵炸响。
潘璋切齿呐喊,用尽浑身的力量执起战刀,肌肉隆起。
“关云长!”
“有我潘璋在,你休得猖狂。”
嗡!
战刀传来力量的震荡,潘璋虎口裂开,他翻转身形,错开关羽斩下的一刀。
后背被汗水浸湿,夜晚的寒意侵袭而来,如芒刺在背。
关羽拖刀纵横,目光冷冽地一望于禁,脸庞冷漠一片,心坚如磐石。
气氛陡然寂然、肃穆,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怖气息,将于禁笼罩。
“关某的大刀,斩尽一切逆贼!”
那种铺天盖地、毁灭一切的磅礴气势,令吕蒙心惊胆战。
于禁更是骇然失魂!
一股沉浸的窒息感涌来,宛如水淹之时无边的绝望。
“拦住他!”
吕蒙呼喊一声,江东军蜂拥而上,群情激愤。
关羽刀势一斩,宛如神鬼一击,破开一条血色通道,直取于禁。
“休想得逞!!”
吕蒙好似一头发狂的野兽,迎战而去。
关羽凌锐的锋芒、澎湃的气势,镇压而下。
轰!
吕蒙一挡,浑身骨骼咔擦作响,紧绷的肌肉力量如同撑起一颗坠落的陨石。
刀势一削,吕蒙侧身退至一旁。
青龙偃月刀锐势不减,向于禁斩去。
赤兔神驹低吼嘶鸣,风驰电掣。
于禁只感觉一道仙神虚影骤然降临,煞白的脸色映照着寒光。
紧接着痛苦临身,又倏地消散。
于禁的躯体被斩成两段,肌肉抽搐着涌出血色。
降将的生活,终究还是磨灭了他的武道。
吕蒙心生骇然,畏惧地不敢上前,只用人海战术冲锋。
混战骤起。
潘璋眼眸泛着阴鹫,命部卒占据地势,暗射冷箭。
关羽连躲数支,终究还是被射中左肩。
“哈哈哈!”
“射中关云长了,弟兄们上,杀了他。”
潘璋疯狂地呐喊着,眼看江东军呈聚拢之势,关羽只好且战且退。
激战持续了三个时辰,吕蒙占据了江陵,关羽率军退守夷陵。
孙权收到消息,振奋不已。
“谁说关羽不可敌?吾有子明。”
“恭贺主公!”江东群臣齐声道。
“主公,关羽已经是丧家之犬,此时不应与之纠缠,应集结全部军力,攻打襄阳。”诸葛瑾沉声道。
孙权心潮澎湃,只要能够一举拿下襄阳,荆州将彻底稳固。
“善!”
“即刻传令吕蒙北上,吾要将廖立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廖化的羞辱,彻底激怒了孙权,从未有人敢如此对他不敬。
纵使是狂傲的关羽,也只敢口头折辱。
削去使者的耳鼻,廖立怎么敢的啊。
孙权正要说什么,周泰突然闯进来,急切道:
“启禀主公,南阳有消息传来了。”
咯噔!
一股不祥涌上心头,孙权深吸一口气,使得自己冷静下来,追问道:“什么消息?”
“魏王曹操晏驾,汉中王大获全胜。”
“恐怕不久后,刘备将率军南下,与我军一战。”
周泰的话,在军帐内激起惊天浪涛。
不可一世的枭雄曹操,竟然死了?
所有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帐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曹操死的真不是时候啊。”孙权拳头紧捏,喟然长叹。
“是啊,曹操一死,北方势必陷入混乱,刘备军将得以喘息。”
“魏王世子曹丕差得太远了,完全没有曹操的魄力。”
“恐怕我军要直面刘备军主力了,不知道我军能不能挡住。”
一时间,帐内热议纷纷,群臣脸上挂着忧色。
唯有诸葛恪挺身而出,坚定道:
“诸位。”
“汉中王逼死魏王,身为世子的曹丕,必然记住此仇。”
“只要他顺利登临王位,一定会兴百万雄师南下,讨伐刘备。”
“最多三个月,北方的局势会趋于稳定。这对于江东而言,是极其有利的。”
孙权蓦地嘴角勾起,露出欣慰的笑意。
还是诸葛恪看问题透彻,曹操死了就死了,当务之急,是稳住荆州的局势。
这才是到嘴的利益,孙权不可能吐出去。
“元逊,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远见,未来一定有所成就,荆州的马谡不如你。”孙权赞叹道。
“主公过奖了。”诸葛恪谦逊道。
只要军心稳定,何惧刘备?
孙权积极做出布置,等待刘备军的到来。
吕蒙也率南郡江东主力,奔赴襄阳。
双方将在此展开争夺,奠定荆州的归属。
不久后,樊城守将李严亲自出城十里,迎接汉中王刘备的王辇。
荆州风雨欲来,此战将决定天下的格局。
第一百二十三章:刘禅的思路
“恭迎王上!”
李严毕恭毕敬,向刘备行礼。
“爱卿免礼。”刘备虚怀若谷,亲自搀扶李严起身。
李严的脸上,洋溢着盎然的笑意。
“王师已至,此战我军胜矣。”
“江东孙权兴起不义之战,必为王师所克。”
这段时间李严一直提心吊胆,担心襄樊有失,现在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辛苦正方了,最近江东军可有什么行动?”刘备谈论起了军事,神色肃然。
刘禅竖起耳朵,跟在二人身后,准备获取一些必要的情报。
“驻扎在襄樊地区的江东军,约莫六七万人,由孙权亲自统帅。”
“目前他们主攻襄阳,佯攻樊城,局势并不乐观。”
“所幸荆州百姓心怀汉室,坚定地支持汉军,堪堪稳住了二城的防御。”
李严简单地汇报了一下,眼睛时不时观察刘备的神态。
“城内可还有粮草补给?”刘备追问道。
李严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
“王上,为了支援大军北伐,樊城一带的粮草臣下都征集了。”
“百姓家中没有多余的口粮,若是强征,容易失了民心。”
“樊城内的粮食目前足够支撑守军一个月的吃喝,咬牙坚持或许能够维持久一点,但也到了极限了。”
刘备心神往下一沉,蓦然叹息道:“看来此战只能速战速决了。”
荆州大多数郡县,已经落入孙权手中。
汉军无法从荆州征粮,从蜀中运输的粮草又很难抵达南阳。
按照目前的粮食储备,汉军最多能够坚持两个月。
这还是省吃俭用、开源节流的情况下,士卒的战斗力没办法保障。
“莫非军中缺粮了?”李严一惊,这可是巨大的破绽啊。
“嗯,倒不是太严重。”刘备轻描淡写地揭过,神色却凝重起来。
这可是一场战役,汉军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未雨绸缪。
万一打上三五个月,后果不堪设想。
“大哥放心,江东都是鼠辈,打他们用不了一个月。”
“俺愿为先锋,将孙权收拾得服服帖帖。”
张飞豪气冲天,一点都不把江东军放在眼里。
现在双方都是十几万人马,势均力敌,汉军完全不虚江东。
接连几场大胜下来,汉军士气高涨,很多新兵都完成了蜕变。
是时候一举镇压江东逆贼了。
刘备摇了摇头,决策非常谨慎。
刘禅听了一阵,昏昏欲睡,干脆回到白袍军中。
这一战,将军们几乎人人带伤,尤其是沙摩柯,差一点撑不过去。
一夜高烧下来,体格强健的他勉强保住了性命,想要下床行走,最少需要一两个月休养。
“公子!”
“公子!”
将士们聚拢过来,喊声中带着发自内心的敬意。
刘禅作战时的一举一动,尽显天生贵胄的气势,完全不输给久经沙场的老将。
一次次决策,为白袍军带来了无上的荣耀。
要不是白袍军伤亡过于惨重,刘禅在军中完全可以封战神了。
“为白袍军保留好火种,等到平定了荆州,我会重建这支辉煌雄师。”
刘禅语气坚定,身为白袍军的统帅,他倾注的感情胜于任何人。
只是接下来的一战,白袍军的确不适合出征了。
否则骨干都能打没了。
刘禅一边巡视伤兵营的情况,一边与张苞、关兴等人谈天说地。
最震撼的话题,莫过于许昌城外的一战了。
“公子,你说魏王曹操算不算是被咱们打死的?”
张苞回忆起这一战,热血止不住地沸腾。
“肯定是,没有咱们的追击,魏王曹操不会跑这么快,自然也就不会病逝了。”关兴傲然道。
“话说,你们真相信魏王是病逝吗?我怎么觉得是刺杀的呢?”
“这家伙在穰城,还活泼乱跳的呢。”
张苞嘴里嘀咕着,更愿意相信刺杀的传闻。
只不过魏王被刺死惊世骇俗,消息被压下了而已。
“说起这个,还有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发生。”赵广突然插话,神色振奋。
“你这小子一点都不痛快,卖什么关子?快说快说,否则下次剥夺你的先锋资格。”
张苞急切地追问,眼睛威胁地瞪着赵广。
“知道青州兵吗?”赵广环顾众人,仔细观察他们的脸色。
“当然知道!”
“曹操就是依靠着青州兵,横扫了中原。此等虎锐雄师,却是咱们的手下败将,说起来真刺激。”
张苞热血翻滚,口中唾沫横飞。
穰城之战,青州兵也是参与了的。
“嘿嘿!”
“今天咱要说的,正是这天下虎锐。”
“魏王曹操一死,魏将完全压制不住青州兵了。他们以为天下将乱,皆鸣鼓擅去。”
“这支青州兵中,还有臧霸的别部。”
赵广眉飞色舞,竟在幸灾乐祸。
刘禅听到这,似乎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讯息。
臧霸何许人也?
初为泰山寇,后追随徐州刺史陶谦平定徐州黄巾,守护一方。
此后,臧霸便成为割据徐州的地方势力,独自领军。
曹操平定徐州后,招揽了臧霸,臧霸劝降了同为泰山寇出身的吴敦、尹礼、孙观、孙观之兄孙康等人。
曹操大喜过望,以臧霸为琅邪相,他的兄弟也各有封赏。
后来官渡之战,臧霸自成一军,讨伐青州,与袁谭对垒。
臧霸逐步蚕食了青州的地盘,成为了雄据青、徐二州的大势力。
只不过他对曹操忠心耿耿,他的兄弟昌豨造反,臧霸参与了讨伐。
具体地说,臧霸是名副其实的魏国封疆大吏,而且掌控着青、徐二州兵权。
魏王晏驾,臧霸麾下的士卒鸣鼓擅去,这意味着什么?
完全不给魏王世子曹丕面子啊!
一同鼓噪的,还有青州兵,可想而知北方会引发何等地动荡。
再加上驻守长安的魏公子曹彰,足够让曹丕头疼了。
问题是,汉军能够在这些博弈中,获得什么样的利益?
刘禅思绪翻涌,按照历史的车轮,曹彰的不满很快就会被平定。
青州兵的问题,却始终困扰着曹丕。他能否执掌曹魏,必然绕不开臧霸等封疆大吏,这些都是追随曹操二三十年的旧部,心高气傲得很。
这或许是一次机会!
第一百二十四章:破局的关键在魏
刘禅巡视一圈后,忽然收到刘备的急召。
“公子!”
“请您立即到樊城中议事。”
使者心急如焚,想必是有大事发生。
刘禅没有怠慢,率白袍军众将回城参加了军议。
“阿斗来了啊,快坐到孤身边来。”
刘备热切地招呼一声,给刘禅预留了位置。
堂内肃穆一片,将军们的神色并不是太好,一向大大咧咧的张飞,也阴沉着脸色。
“父亲,这是怎么了?”刘禅行了一礼,缓缓坐下,疑惑的目光望着刘备。
“没什么,只是突然收到战报,江陵丢了。”
刘备压低了声音,佯装淡然。
江陵一丢,南郡将彻底沦陷,公安成为了孤城。
也不知道王平能够坚守多久。
“叔父没出事吧?”刘禅急切地询问道。
万一历史的车轮回归正轨,后果无法想象。
“云长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刘备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冷静下来。
“叔父没有出事,那就好。江陵城防坚固,又有一万多守军,怎么突然丢了?”
刘禅心中怅然不解,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结果还是遭不住,属实有些遗憾。
“吕蒙煽动城内的降卒,夺取了城门,再加上于禁的反叛,云长猝不及防……”
刘备深深地叹息,若是江陵能够继续坚守下去,对于目前的局势有巨大的帮助。
江陵能成为穿插江东军的利刃!
现在江陵一丢,吕蒙势必会与孙权会师,若没有突破口,此战将会成为旷日持久的对峙。
孙权占据扬州、交州,战争潜力不容忽视。
留给汉军的时间,不多了。
“王上不必心急,只要襄樊地区不丢,荆州便始终掌控在我军手中。”
“当稳定人心,从长计议。”
法正微微拱手,使得刘备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对策。
“诸卿,可有何破敌之策?”刘备求助的目光,扫视在场众将。
“大哥,何需这么麻烦?”
“王师即刻南下,攻打江东军营,俺不信这帮孙子能够坚守下去。”
张飞声如洪钟,震得众人耳畔嗡嗡作响。
“不错!”
“江东不擅作战,更何况是孙十万领军,只要我军一鼓作气,即可拿下。”
张苞义愤填膺,赢得了张飞赞赏的目光。
为将者,自当精神饱满,一往无前。
刘备听到“孙十万”的名号,意味深长地望着刘禅,蓦然摇了摇头。
“若能智取,自然不必强攻,强攻只是下策,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能够减少伤亡,刘备不介意麻烦一点。
“阿斗,你向来足智多谋,可有破敌之法?”
众将投以希冀的目光,想从刘禅身上获得奇思妙想。
“父亲。”
“所谓的计谋,都是旁门左道。若是能够以堂堂之师,镇压江东鼠辈,何乐而不为?”
“真正的妙计,绝不是在军营里苦思冥想,而是在作战中,瞄准敌人的破绽,克敌制胜。”
刘禅竟也赞同先出兵,与江东军试探一番。
“善!”
刘备遂以张飞为先锋,准备南下。
没想到竟遭遇了第一道难题,渡汉水!
汉水可以说是长江最大的支流,纵横的水域极其辽阔。
江东水师完全掌控了江面,上面到处是游荡的船只。
若是关羽的荆州水师在,尚且能与江东水师一战。
可惜关羽如今在夷陵驻防,分身乏术。
关平倒是能够掌控荆州水师,也有足够操船的士卒,奈何没有船只啊!
孙权攻打襄樊时,摧毁了大量的兵船,李严、廖立根本无力反击,导致江东水师横行。
数日的博弈下来,刘备军只是往襄阳派遣了几千援军,保证襄阳不会有失。
至于大部队为何不直接渡河,有两个主要的原因,一来是江东水师的阻挠,二来是后勤补给问题。
现在汉军背靠南阳——汉中,还能保持着一条运输线,也就是仍有退路。
渡江以后若不能及时攻破江东军,粮食将成为困扰汉军的最大问题。
法正提出了新的战略。
“王上!”
“我军渡江以后,可立即南下,攻打南郡,逼迫江东军决战。”
“若决战不成,即挥师前往宜都郡,与关将军汇合,从夷道运粮。”
法正侃侃而谈,惊险而又刺激。
夷道是连接宜都郡(从南郡分割成郡)和固陵郡(从巴郡分割成郡)的重要通道,运粮的确方便许多。
唯一的问题是,法正的战略需要十几万人通过江东控制的区域,风险也很大。
称之为破釜沉舟,也不为过。
所以刘备没有直接答应,罕见地犹豫起来。
“我军还没有到绝境,不必如此。”刘禅委婉地表示反对。
“莫非,公子有更好的谋划?”法正眸光冷冽,瞥了刘禅一眼。
好友孟达之死,他可是铭记于心。
只是刘禅身份尊贵,法正选择了隐忍,心中暗暗为好友打抱不平罢了。
为了大局考虑,他从未与刘禅起过冲突。
刘禅威严地望着法正,深知此人才华横溢,一直以来都是刘备身边的重臣。
法正在军略上的决策,刘备几乎言听计从,地位隐隐在诸葛亮之上。
但法正的为人处世,比起诸葛亮差得太远了。
“一餐之德,睚眦之怨,无不报复,擅杀毁伤己者数人。”
短短一句话的记载,却蕴藏着法正的性格。
刘备对法正有滔天之恩,他当然不会对付刘禅,但这一口气,他还是要争的。
“没想到禅的筹谋,竟被先生发现了。”刘禅怅惘地叹息一声。
没想到这下子轮到法正懵逼了,还真的有?
汉军的处境,绝对不乐观。
荆州的局势必须要打开,并且速战速决。
因此法正这才出此计策,只是风险大了一些。
“在下愿闻其详!”法正恭敬道,嘴角悄悄地翘起,他不信刘禅能够破局。
“阿斗真有神机妙算?”刘备惊喜万分。
“只是成功率太低,禅没有绝对的把握。”
刘禅语气谦逊,眉宇间却有一股自信洋溢。
“有多少胜算?”刘备追问道。
“不足三成。”刘禅迟疑了一下,补充道,“真正能助我军破局的关键,在于北方的局势!”
上架感言(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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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应该是星期五中午12点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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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盟不敢想。
黄金盟给自己放假一天,去漫展、车展看嫩模。
按照现在的大纲,以及我自己的计划,大概一百万字统一,然后把疆域开拓出去,五十万字左右。
150万字在起点只能算是小短篇,主要还是看成绩,最后有个500均定的话,写到200万字完本。
本书以【种田】【战争】【历史人物互动】为发展内容,主角往后的身份是皇帝,所以不会单女主,但也不会超过三个。
本书女性角色出场还是比较少的,前面以主角、刘关张为核心,后面回归主角。
刘关张的寿命会延长,主角才能以储君的身份领兵作战。
PS:
为了铺垫曹操的死,我认真琢磨了很久很久。
病死、战死都不太符合曹操的身份,被刘协终结是最有戏剧性的。
怯弱的刘协彻彻底底爆发了一回,也给了曹丕篡汉的借口。
作者君写书都是先列出【小高潮】【大高潮】,然后围绕着它们去讲故事。
所以往后的名场面只会多,不会少。
最重要的是本文以【历史爽文】为主,不会虐主。
你们绝对想不到,刘禅是怎么北伐的,绝对称得上【乖张】【天马行空】,也容易挨骂被称为毒点。
但作者君想说一句,绝对不会辜负大家的订阅!
相逢就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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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魏王,曹丕【求首订】
“驾!”
马蹄旋春泥,翻转疾驰。
“急报!”
“我要见曹彰公子。”
骑士喘着粗气,直贯入长安巍峨的城门,一路畅通无阻。
“何事如此急切?”曹彰威声喝问。
“魏王晏驾,天下即将大乱。”
骑士声音低沉,却带着千钧之力,轰然撞击曹彰的识海,几欲魂飞魄散,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什么?”
“这绝对不可能,我父王他……父王他……”
曹彰心绪恍惚,露出震撼的神色。
“魏王晏驾,蒋济、司马懿秘不发丧,是为了让曹丕继承魏王之位。”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恐怕才会通知公子。”
孙冲突然插话,为曹彰分析了目前的局势。
他是曹彰夫人孙氏之仆,随着孙氏陪嫁到曹家。由于他心思细腻,便被安排照顾曹彰的起居。
曹彰之妻孙氏为江东孙贲之女,孙贲是孙权和孙贲的堂兄。
孙坚战死的时候,是孙贲统领孙坚部众扶送灵柩。
官渡之战时,曹操急需拉拢江东,便与江东孙氏结姻亲。
曹仁之女嫁给了孙策的弟弟孙匡,曹彰则迎娶了孙贲之女孙氏。
这也是曹操与袁绍决战,江东孙策保持观望态度的原因之一。
曹彰也是联姻的棋子,与江东有一定的密切关系。
魏王曹操一死,曹彰瞬间六神无主。
他麾下没什么重要的战将,以及谋士,完全凭借着自身的一腔孤勇,建立了滔天功勋。
和曹植、曹丕完全不同。
但曹彰有一个天然的优势,他在军中的威望,是曹操所有儿子中最高的。
此次负责镇守长安,麾下拥兵十万,俱是精锐。
面对美味的诱惑在前,曹彰又有足够的实力,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混账东西!”
“父王晏驾此等大事,竟要靠外人通知我。”
“蒋济、司马懿之徒,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曹彰怒发冲冠,急得左右踱步。
他奉魏王之命,坐镇关中。现在魏王已逝,他到底该怎么办?
“公子,当务之急,是为魏王奔丧,此乃人子之道。”孙冲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
“我不能继续待在长安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曹彰即刻命人准备车马,准备赶往邺城。
“公子,您就这么回去?”孙冲震惊道。
“那还能怎么样?”曹彰反问一句。
“您坐拥十万兵马,世子怎么可能不忌惮您?”
“您这一去,必然会成为阶下囚。”
孙冲的话,狠狠地震惊了曹彰。
“他……怎么敢?我们是亲兄弟啊!”曹彰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
“曹植公子也是世子的亲兄弟,如今他下场如何?”
嗡!
曹彰浑身一震,脑袋浑浊一片。
“那我该怎么办?”
“当率十万精兵,前往洛阳驻扎。魏王的灵柩仍然停留在此,说不定还能赶得上。”孙冲沉吟道。
“善!”
曹彰立即放弃长安的防御,率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奔丧。
滔滔声势,足以镇压一切。
曹彰军遮洛阳,收到了一封神秘的来信。
竟是江东孙权的密信。
“公子临戎却敌,横行燕代,威慑北胡,有功于魏之社稷。”
“今魏王薨于外,天下惶惧。公子何必委身于世子曹丕,当建大业,与江东遥为呼应。”
“若公子有一争之心,权愿竭力相助!”
曹彰大喜过望,询问送信之人,却只被告知这是过往客商。
他心中虽有疑虑,却没有深思。
“我麾下有十万精锐,又有江东作为依托,何愁大业不成?”
曹彰心潮澎湃,驱使大军要入洛阳。
“先王的玺绶何在?”曹彰裹挟十万虎锐之势,压迫群臣。
没想到却被谏议大夫贾逵当头一棒,打得嗡嗡作响。
贾逵性格刚烈,能坚持大义,不畏生死。
他当着三军的面,训斥曹彰道:
“太子在邺,国有储副。先王玺绶,非君侯所宜问也。”
曹彰脸上挂不住了,却没有足够的胆气杀贾逵。
局势陷入僵持。
远在邺城的曹丕,也收到了消息。
“父王殡天,子建既不来奔丧,也没有丧表送来。”
“子文更绝,他倒是想来,却带着十万精兵。”
“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曹丕决绝的眼眸,绽放出凌厉的神采,他望着司马懿,摄人心魂。
“王上何须惊慌,曹彰此人空有大志,腹中绝无良谋。”
“懿愿往洛阳,为王上擒下此人。”
司马懿略一拱手,神态自信、傲然。
“先生需要多少兵马?”曹丕恭敬地询问道,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吾一人足以。”
在曹丕震撼的目光下,司马懿径直离开,快马加鞭赶往洛阳。
曹彰得知司马懿前来,亲自接见,威喝道:“曹丕是派你来,向我问罪的?”
“在下,是来劝君侯回头的。”司马懿袖袍一挥,一股昂扬的自信蕴藏在眉宇之间。
“司马懿!”
“吾有十万精兵,邺城不过一万守军。只要吾一声令下,大军即可踏过大河,一举攻破邺城!”
曹彰雄浑的气势,磅礴涌出。
司马懿姿容肆意,完全没有被曹彰影响到。
在他看来,曹彰不过是色厉内茬罢了。
他急切几步,入了曹彰的军帐,泰然自若地望着曹彰。
“真不愧是先王公子,气魄、胸襟与先王同出一辙。”
“可是公子可曾想过,先王根本不愿意看到你们手足相残!”
“先王尸骨未寒,公子就要血漫宫墙。真以为大业来得如此简单吗?”
司马懿的压迫感,狠狠地震慑了曹彰。
“张辽、曹洪、许褚、徐晃这些老将,是听您的,还是听先王的?”
“再看看您的所谓十万精锐,里面有多少先王的旧部。”
“您以为先王晏驾,就可以称王称霸了吗?”
“在下告诉公子,先王遗威,震古烁今,显耀当世!”
“魏王曹丕秉承先王遗志,继承大统,这是天意。”
“您和谁斗,都不要和天斗。”
曹彰身体一瘫,坐在主位上,刹那失神。
“只要魏王手执先王遗诏,公子的十万大军顷刻间倒戈,长枪的锋刃将会直指公子的脊梁骨。”
“您,背弃了先王,背弃了曹氏先祖。难道真要将先王的大业丢尽,您才甘心吗?”
“公子,起兵夺位,您这是在帮助刘备、孙权啊,他们恨不得北方打起来。您还记得袁氏兄弟吗?”
兵戈杀伐,手足相残的景象,在曹彰脑海中上演。
“先生,我只是一时激愤,从未想过毁了先王大业。”
“可是我麾下有十万兵马,兄长岂能容我?”
司马懿嘴角勾起,淡然道:“您将这十万兵马交出去,不就远离了祸患吗?”
“什么?”
“交出兵权,我如何自保?”
曹彰突然激动起来,虎目望着司马懿。
“当今魏王,比你聪明。”
“曹植公子与魏王争位,他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吗?”
“魏王想要的是天下人心,您可是魏王的手足兄弟,挚爱亲朋啊。他杀你,有什么好处?”
“王太后不会答应的!”
司马懿的话,在曹彰心里起了作用。
于是,曹彰光棍地放弃了兵权,跟随司马懿去往邺城奔丧。
曹丕得知自己的亲弟弟到来后,出城十里接待了他。
曹彰看到兄长一身缟素,面容憔悴,心中竟隐隐有些愧疚、不安。
“子文,你回来了。”
曹丕还没有说话,王辇里的卞夫人便轻声呼唤着。
“母亲,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
曹彰抽泣着跪下,向卞夫人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卞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下车,拥抱着曹彰。
“太好了,太好了。母亲真的害怕你们手足相残,做梦都害怕……”
“不会的,孩儿不会的。”曹彰痛哭流涕。
“子桓,你答应母亲,不要伤害你的弟弟,好吗?”卞夫人望着曹丕,眼神中带着殷切的期盼。
“母亲放心,孩儿在此立誓,一定不会伤害子文。”曹丕神态郑重,彻底稳住了曹彰的心。
母子叙话完毕后,曹彰向曹丕透露了一件事。
“我并非真的想谋反,只是被小人蛊惑罢了。”
曹彰的话,令曹丕神色凛然,他不好杀兄弟,但小人绝对要除尽。
“何人敢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情谊?”曹丕攥紧曹彰的衣裳,迫切地追问。
曹彰从怀中拿出了一份文书,交给了曹丕。
“江东孙氏?”
曹丕摊开一看,怒气在胸腔中积聚。
简直欺人太甚!
真以为江东坐拥天险,就可以高枕无忧吗?
“孙权真是好胆!”
曹丕暴虐狂涌,几乎抑制不住。
他领着曹彰前去祭奠先王后,继续守孝。
司马懿恭敬地站在身后,沉默不语。
“孤要亲征江东。”曹丕忍了一天,最终还是爆发了。
“先王尸骨未寒,王上怎能擅动兵戈,此乃取祸之道啊。”司马懿拱手劝阻。
“如若不能趁着孙刘大战,尽取江北,以后恐怕就难了。”曹丕蓦地叹息。
这是他一直犹豫,拿捏不定之事。
“要打,也是打汉中、南阳。王上图谋江东,只会成全刘备。”司马懿沉声道。
曹丕拿出了密信,让司马懿一观。
司马懿眉头微蹙,细细沉思。
“或为小人奸计,不足信也。”
“这口恶气不出,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曹丕目光灼灼地望着司马懿。
“王上可还记得青州兵变?”
司马懿的话,令曹丕彻底醒悟。
攻打江东,必然要动用青、徐二州兵马,臧霸是他们绕不开的一道槛。
曹丕对于臧霸,恰恰是不怎么信任的,他的眼睛里闪烁着阴鹫。
“先生到底要说什么?”
青州兵鼓噪而去时,曹丕勃然变色,一度以为天要塌了。
他迫切地要求追责,禁止青州兵的恣意妄为。
他们无视军纪,理所应当接受处罚。
贾逵竭力劝说,这才阻止了疯狂的曹丕。
“魏王已殡,继嗣的新王还未拥立,此时最好还是对动乱进行安抚。”
曹丕被迫妥协,赦免了青州兵无视军纪的罪行。
最可气的是,贾逵竟还要求发长檄公文,青州兵沿途经过郡县,不得阻拦他们,并且要提供粮食、盘缠。
一场兵变沉寂的朝廷的宽厚处理中,却极其沉重地打击了新王的威望。
现在曹彰交出了兵权,入邺城奔丧。曹植只是一介书生,争权失败后成为了酒鬼,已经威胁不到曹丕的地位。
但封疆大吏们,依旧在观望。
青州兵的举动,会使得一些将领骄横、跋扈,欺压到曹丕头上。
“王上要立威,可从青州兵开始,江东孙权并非最佳的选择。”
“攘外必先安内。”
司马懿一字一顿的话,犹如重锤,将曹丕敲醒。
“先生的意思是……”
“派遣使者,到各地发丧,命地方官吏入邺城奔丧。等到臧霸入邺,魏王即刻前往青、徐,一举稳定二州局势。”
司马懿阴沉沉的话,非常符合曹丕的心意。
“先生以为,何人可以总督青、徐二州的兵马?”
曹丕锐意的眼眸,上下打量着司马懿的神态,就连眼角睫毛的颤动,他都没有放过。
司马懿心神凛然,垂首道:“魏王可一言定夺,何须询问旁人。”
“先生可不是旁人,而是孤登临大位的恩师啊。”
“刘协何以能够在万军丛中、重重保护之下,刺杀父王。”
“孤至始至终,都想不明白。”
曹丕嘴角蓦地勾起,露出神秘莫测而又阴森的笑意。
“王上,臣下也不太明白。”司马懿微弱的声音,回荡在灵堂内。
君臣二人,心照不宣,都没有继续谈论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
曹丕点到即止,保持着沉默。
不久后,邺城发丧的王诏送往各地,群臣响应,无不感怀魏王曹操之恩。
臧霸收到文书后,长叹道:“先王对吾有知遇之恩,不得不去。”
此时臧霸的头衔有很多,使持节、行都督督军、徐州刺史、镇东将军、武安乡侯等,位高权重,坐镇一方。
但他并非曹魏的嫡系,始终处于一种半独立的状态。
以他为首的泰山集团,已经形成割据势力。
青州兵的恣意妄为,已经使得曹丕与泰山集团离心。
若是臧霸不去邺城,和谋逆没什么区别了。
明知此行是鸿门宴,臧霸也要毅然前行。
“时也,命也。”
臧霸十八岁劫狱救父,孝烈勇名遍闻乡野,后落草为寇,为陶谦所招揽。
徐州经历了数次变故,刘备、吕布都曾为徐州之主。
但真正让臧霸崛起于微末之间的,是魏王曹操!
臧霸率领数百亲信,长途奔波前往邺城。
曹丕得知臧霸前来,非常高兴,单独设宴款待了他。
“先王晏驾,酒宴暂免,但这一顿饭,必须得吃。”曹丕正色道。
“臣下这一杯,先敬先王!”
臧霸举起酒爵,一饮而尽,紧接着他对曹丕道:“世子继承魏王大志,天下之幸也。”
“哈哈哈!”
曹丕畅快地大笑着,李通淮、汝,臧霸青、徐,与钟繇关中之任并重。
李通早逝,钟繇因魏讽案被罢免,赋闲在家。
唯有臧霸屹立不倒。
曹丕胸襟、气魄不及曹操,但也继承了六七成。
臧霸既然表明了对曹魏的忠心,他自然不会赶尽杀绝。
在曹魏群臣的见证下,曹丕正式登临魏王之位,执掌天下大权。
“魏太子丕:昔皇天授乃显考以冀我皇家,遂攘除群凶,戡定九州,弘功茂绩,光于宇宙,朕用垂拱二十有余载。”
“丕奕世宣明,宜秉文武,绍熙前绪。今使使持节御史大夫华歆奉策诏,授丕丞相印绶、魏王玺黻,领冀州牧。”
曹丕正式接受册封,完成了权力的过渡。
“今先王晏驾,天下震动。孤上为宗庙,下为万国,望诸卿助孤一臂之力!”
“魏王圣明!”
群臣高呼,献上忠诚。
魏王曹丕赐诸侯王粟万斛,帛千匹,金银各有差等,群臣皆有赏赐。
魏以太中大夫贾诩为太尉,御史大夫华歆为相国,大理王朗为御史大夫,蒋济为相国长史。
唯独漏最大的功臣,司马懿。
典礼结束后,曹丕召见了司马懿,感恩道:
“这么多年来,先生对孤忠心耿耿,数次助孤度过危难,孤应当好好酬谢先生。”
“先生,您要何职?”
司马懿没有犹豫,果断地跪下,匍匐道:
“在下能够为魏王效力,已是三生有幸,绝无非分之想,只求王室主簿一职,一生侍奉魏王。”
“这是拟定文书的虚职,太委屈先生了。”曹丕故作惋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臣下资历尚浅,愿为王上鞍前马后。”司马懿恭声道。
“好,好。既然如此,孤遂了先生的心愿。”
曹丕一脸轻松,似乎了却了心中的大事。
司马懿躬身告退,失魂落魄地走出大殿。
原本以为曹操死了,他便可以直起腰杆做人。
没想到竟是新的轮回。
“智者务其实,愚者争虚名。”
“和愚蠢硬碰硬,岂不是更愚蠢?要学会向愚蠢低头……”
司马懿走在长长的台阶上,春风吹拂,凌乱了他的发梢,却无法磨灭他心中的大志。
第一百二十六章:刘禅的运筹【求首订】
“主公。”
“近来刘备军一直没有采取行动,必然是在图谋什么。”
诸葛恪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战争的气息,却又因缺少足够的情报,而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哼。”
周泰冷哼一声,沉声道:“刘备不过是放弃挣扎罢了,有江东无敌水师在,他们休想越过汉水。”
“非也。”
“刘备屡战屡胜,怎么可能忽然畏惧我军。”
诸葛恪据理力争,但他在军中依旧人微言轻,只能提出些许建议。
孙权阴沉着脸色,思绪翻涌。
“无论刘备在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他成功。”
“立即往对岸增派斥候,绝对不能让刘备军失去了踪迹。”
当初在江夏对峙的时候,关羽派遣荆州主力北上,狠狠地戏耍了江东军。
孙权吃了一次亏,不会再吃第二次。
他深刻地意识到了情报的重要性,将情报摆在第一位。
无论樊城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收到。
“主公放心,末将一定安排妥当。”周泰嗡声道。
他是孙权的绝对亲信,做事也让孙权绝对放心。
然而,樊城接连几天,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唯有荆州水师,一直在秘密打造船只,时刻准备着渡河。
樊城水寨已立,江东军也不好强攻,毕竟他们弓弩不如刘备军。
“主公,不如攻打刘备军水寨,逼迫他们应战。”
“只有让刘备采取行动,才能摸索清楚他们的最终目的。”
诸葛恪的进谏,让孙权犹豫起来。
刘备军屡屡挫败魏军,作战实力有目共睹。
非必要的时候,孙权根本不想硬碰硬。
“主公,臣下以为此计可行。沉寂的刘备军,反而更加可怕。”
吕蒙赞同了诸葛恪的提议,准备试探刘备军。
孙权正要同意的时候,脚步声急促的响起。
“启禀主公!”
“末将在营外巡视,突然收到一封密信,请主公过目。”
潘璋将帛书小心翼翼地递给孙权,孙权疑惑地摊开一看,倏地心神震骇。
这怎么可能?
吕蒙见孙权脸色骤变,心里“咯噔”一下。
“主公,到底发生了何事?”
“信中说,魏王曹丕有意图谋江淮地区。”孙权神色中残留着震撼之意。
“哈哈哈!”
“这一定是刘备军拙劣的手段,魏王有什么理由攻打我们?”
“他收拢曹操旧部都来不及,谈何出兵?”
吕蒙一语道破,觉得送信之人极其可笑。
“这封信,似来自魏公子曹彰府,为我孙氏示警。”孙权正色道。
轰!
吕蒙脑海一震,但仍然不敢相信,他从孙权手中接过帛书,上面连印鉴都没有,旋即松了一口气。
“主公,莫要中了刘备军的奸计。”
“魏王曹丕怎么可能攻打江东?要攻打也是攻打刘备啊!”
吕蒙又询问了潘璋一些获得信件的细节,潘璋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今日是末将负责值守,便率亲卫巡视营地,一切正常。”
“忽然有斥候禀告,说在一棵树上发现了一支羽箭,上面带着这一封帛书。”
“末将立即带人前去调查,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送信之人藏头露尾,确实不可信。”
潘璋也觉得此事有蹊跷,若真是曹彰府的仆役送来文书,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入营,根本没必要这样。
这一封密信,牵动了孙权的心。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即刻派人前去濡须坞示警,命他们提前警惕、时刻防备。”
“并且派密探到江淮地区打探消息,搜寻曹军行动的情报。”
孙权做事谨慎,不会留下破绽。
目前他只需要吩咐下去,至于增兵暂且搁置。
诸葛恪却格外地警惕起来,这难道真是刘备军的恶作剧吗?
如此拙劣的手段,根本不像出自神谋法孝直。
所幸孙权已经做出安排,情况应该不会太糟糕。
“魏王曹丕新立,需要安抚境内,短时间内不会有所作为。”
“但绝对不能小瞧此人,他身边还有司马懿、蒋济、刘晔等谋士,非等闲之辈。”
“如今我江东北方防线虚弱,魏军趁势夺取战略要点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毕竟,魏王也是要立威的,还有什么比战功更好的立威方式呢?”
诸葛瑾再次提醒孙权,防人之心不可无。
“子瑜所言极是,唯有步步为营,才能守住江东基业。”孙权赞同道。
归根结底,他与曹丕不熟,他对曹丕没有自信。
突然,孙权怀念起与曹操对决的时光,知己知彼,几乎没吃过什么大亏。
翌日,孙权的示警使者刚派出去不久,濡须坞守将贺齐、吕范的信件便抵达了江东军营。
“合肥张辽异动,商贾之间有消息流传称曹军要南下,人心惶惶。”
简单的一句话,还是捕风捉影,却令孙权无比地警惕。
他刚收到来自曹彰府的示警,紧接着濡须坞便有曹军南下的流言。
真的只是巧合吗?
还是,风雨欲来。
贺齐、吕范都是孙权极其器重的英才,为将谨慎,他们绝对不会因为“流言”而汇报,一定是经过多方面的验证。
只是没有确切的情报,他们无法百分百肯定曹军会南下,但可能性极大。
“魏王曹丕……他到底想干什么?”孙权怒不可遏,他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
面对两路侵攻,江东真的能够坚持住吗?
刘备军近来的诡异等待,莫非就是等待曹丕的行动?
他们竟勾搭到了一起!
魏王曹操尸骨未寒,曹丕怎么敢的呀?
“诸卿,你们认为,刘备到底会不会和曹丕联手?”
“曹丕取扬州,刘备取荆州,彻底瓜分孙氏之地……”
孙权询问众将,以求得安慰。
“主公。”
“曹氏挟天子以令诸侯,是刘备一生之敌,他们不可能联合!”
“更何况,魏王曹操死在征战途中,为刘备间接害死,曹丕怎么可能不计前嫌。”
“纵使曹丕决定与刘备结盟,曹操的旧部也不可能答应,对于曹丕而言,没有任何利益。”
吕蒙绝不相信曹刘会走到一起,曹丕更没有理由帮助刘备。
孙权提心吊胆地度过了两天,濡须坞再次传来重要情报。
“魏王曹丕,秘密抵达了青、徐,秘密集结大军。”
轰!
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孙权脑袋瓜嗡嗡的。
曹丕刚继位多久,邺城稳定了吗?魏都稳定了吗?曹操旧部稳定了吗?
天子刘协又如何处置!
这些曹丕统统都没有安排,他竟偷偷跑到了青、徐,集结大军。
种种迹象表明,魏王曹丕想通过战争,转移内部的矛盾。
他选择的战争目标,竟是江东。
孙权万万没有想到,曹丕是彻头彻尾的卑劣小人。
“魏王鼠目寸光啊,只看到眼前的利益。”
“难道他就不怕刘备崛起,将曹氏一网打尽吗?”
孙权怕了、急了,左右踱步。
他必须吐出一块利益出来,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比割肉还难受。
吕蒙也感觉到了问题的棘手,曹丕南下绝非空穴来风。
江东该如何在这一场大势下,保留最大的利益?
“主公,不如趁势与刘备议和,稳定荆州。”诸葛瑾沉吟道。
议和?
这倒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子瑜以为,刘备会乖乖承认荆州的归属吗?”孙权的眸光,渐渐冷漠下来。
荆州是江东将士拿命换来的,他绝对不会拱手相让。
“将南郡归还刘备,或许有结束荆州战争的可能。”诸葛瑾拱手道。
“不可能。”
“南郡是保全长江天险的关键,怎能谈判交出去?”
吕蒙眼神刚毅,坚决反对。
“都督以为,如何解决目前的困境?”诸葛瑾踌躇道。
吕蒙愕然,有些不知所措。
“看来,唯有速战速决,解决刘备军了。”诸葛恪提出了新的方案。
只要击败樊城的十几万刘备军,那么刘备便失去了争夺荆州的本钱。
这是目前最快捷、有效的办法。
孙权蹙眉,瞬间愣住。
他仔细斟酌了一番,觉得诸葛恪说的有道理。
于是,孙权命潘璋率领水师,攻打刘备军水寨。
鼓声浩荡震响,关平、廖化率荆州水师迎战。
双方陷入焦灼状态。
刘禅远远眺望,眼眸犀利而锐意。
“父亲。”
“江东已经露出破绽了,不日我军即可渡江决战。”
他多方的安排,看似拙劣,却步步紧逼,瓦解了孙权“慢悠悠”的心态。
只有刘备军急没用,必须让孙权比他们更急。
“善!”刘备振奋道。
凭借着汉军南征北讨的积累,实力远胜于江东军。
抓准时机,即可一战定乾坤。
刘禅在岸边只能听到嗡隆的鼓声,看不到水师之间的对决。
双方互相试探了几个时辰,都没有占到便宜,各自罢兵归营。
刘备召开军议,正式宣布了渡江的决定。
“江东孙权侵攻荆州,行不义之战。备愿申大义于天下,讨伐孙权,诸卿可否助备一臂之力?”
“誓死效忠吾王!”
众将振臂高呼,神色雀跃。
“哈哈哈!”
“终于能够手撕江东群鼠了,俺一定要戳个痛快。”
张飞一跃而起,拍案大赞。
入夜,天穹阴沉沉一片,无边的苍茫笼罩一切。
汉军在上游铺展开来,浩浩荡荡地渡江。
第一百二十七章:鼠辈再多,也是鼠辈【求首订】
“父亲。”
“兄长。”
孙权迷迷糊糊中,梦到了孙坚与孙策。
父兄是真正的开拓者,但孙权自认为自己也不差。
交州、荆州都是他的功勋,谁说他只是守成的君主?
他的开拓之功,已经不输给兄长孙策。
但孙权心底始终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阴影,孙绍!
随着孙绍逐渐成长,越来越像孙策。
孙权心中始终有所忧虑,毕竟这是兄长的儿子啊,不管他如何对待,都不可能赢得所有人的尊敬。
忽然!
孙绍张开血盆大口,向孙权呼喊:“还我政来,还我政来……”
形象越来越清晰,孙权瞳孔一缩,从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浸湿衣裳。
“主公!主公!”
“紧急军情。”
周泰“笃笃”地敲门,没有听到孙权的回应,他轰然破门而入。
“何事?”孙权喝问道。
“启禀主公,刘备军夜渡,将军们正等着您的决断。”周泰沉声道。
轰!
宛如惊雷在耳畔嗡隆,孙权顷刻间睡意全无。
他立即爬起身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追问道:
“情况如何了?”
“吕都督已集结兵马,只等主公一声令下。”周泰肃声道。
“快,命潘璋率水师逆流而上,准他见机行事。”
“吕蒙统御步骑,半渡而击!”
孙权没有犹豫,果断下达军令。
“不取荆州,无以据长江;不据长江,不足以保江东。”
这是孙权的绝对战略,不到山穷水尽之时,他不会放弃荆州。
江东军营躁动起来,潘璋集结战船八百艘,溯流而上。
咚咚!
咚咚!
雄浑的战鼓,响彻整个江面。
江东舟船器仗,法伍整肃,为天下之最,在迅风急浪中端庄前行。
孙权对于战船的重视,可称为“国之重器”。
他在自己的书房中建造了一百多艘战船的模型,日日夜夜钻研。
江东的战船极其先进,甚至配备了“碇石”,于江中稳固船身,可以说是早期的“船锚”。
战船可停留在江面,士卒在船队上奔跑,如履平地。
曾有一句诗形容江东水师:
“舟揖为舆马,巨海为夷庚。”
乘船好像坐车骑马,汪洋大海如平坦的道路。
这是江东水师能够据守一方的超然实力!
若关羽的荆州水师健全,尚可一战。
现在刘备军需直面这样的庞然巨物,而且是八百艘巨舰,可想而知压力有多大。
“快。”
“动作快点!”
“本将要粉碎刘备的小船,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天下第一水师!”
潘璋的旗舰上,燃起盎然的篝火。
这是江东水师前行的“灯塔”,黑压压的江面映照着摇曳的火光,格外地渗人。
“将军莫要轻敌,荆州水师亦可对我军造成威胁。”步骘沉声道。
“哈哈哈!”
“就凭他们的小渔船吗?”
潘璋神色不屑,根本没将步骘的话放在心上。
八百艘战舰盘桓于江面,横行霸道。
岸边的汉军斥候急切地策马,传递情报。
“报!”
“江东水师来犯,舟船蔽江。”
众将浑身一震,纷纷望向刘禅。
此战,将由刘禅率领荆州水师,阻击江东战船。
和“制空权”一样,一旦让敌人掌控了“制江权”,汉军的渡江行动将会受到影响,很可能会被分割两岸。
荆州水师残存的战船,以及临时建造的运兵船,根本无法与江东水师正面对决。
但刘禅一点也不慌,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伴随着春汛的到来,汉水上涨,水流湍急。
相较于长江来说,汉水“狭窄”的堤岸,完全不适合江东水师作战。
他们庞大的船只在汉水行驶,颇有“大材小用”之意。
这就给了刘禅机会!
“启禀公子,第一批撞木准备完毕。”赵统铿锵汇报。
所谓撞木,即前端削尖的圆木,都是参天树干。
刘禅眸光冷冽,映照着炽热的火炬,绽放锐利的辉芒。
“放!”
坚定的命令,传达三军。
旗帜一舞,赵统喝道:“割断揽绳,放撞木!”
春汛惊起浪潮,向下游滚滚而去。
尖锐的撞木顺着江涛,裹挟着千钧之力,风驰电掣,在浪涛中起伏。
轰!
伴随着撞击破开船舱的巨响,霎时木屑纷飞,第一艘江东船只前端塌陷,遭受了重创。
流水灌入船体,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吞噬一切。
“怎么回事?”
“触礁了?”
夜色苍茫,潘璋只能隐约看见战船逐渐沉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轰!轰!
伴随着一声声巨响,越来越多的江东战船承受撞击。
潘璋意识到了不对劲,这绝非偶然。
“将军。”
“是水面!”
步骘指着江面漂泊的撞击,心神震颤。
“避!”
潘璋呼喊着,却没有太大的作用。
江面漆黑一片,等到他们看到撞木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可恨!”
“刘备军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
潘璋怒气滔滔,犹如实质。
无敌天下的江东水师,还没有遇到敌人,便折损了十几艘战船。
这仗还怎么打?
潘璋不甘心,驱船而上,完全是拼运气前行。
一波波撞木顺流直下,对于刘备军来说,根本消耗不了什么资源。
这是刘禅早就准备好的大礼,能够对江东水师造成致命的打击。
狭窄的江面,限制了江东水师的发挥。
“公子,火船准备好了。”赵广神色肃然,船上堆积了很多干柴、火油。
“去吧,给江东水师一个惊喜。”刘禅沉声道。
为了此夜的渡江行动,他做了充足的准备。
咚咚咚!
荆州水师的战船响彻嗡隆的战鼓之声,打破了沉寂的夜色。
关平亲临指挥,驱使火船前行。
潘璋听到战鼓之声,不怒反喜。
“好。”
“总算可以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荆州水师了。”
正当他以为两军终于可以来一场酣畅淋漓较量的时候,前方的荆州战船汹涌地窜起火焰。
汹涌的火势,比潘璋的楼船还要高,将江面照得通红。
“这……我糙!”
放了火以后,关平带着水兵乘坐小船驶向岸边。
轰!轰!
火船顺流直下,汹涌地碰撞着江东船只。
火势噌噌往江东船只上狂燃,一艘艘战船突兀地燃烧着,成为江面上一道道亮眼的风景。
江东水师又折损了几十艘战船,气得潘璋牙痒痒。
他连敌人都没有看到呢,就承受着这样巨大的损失,前方的路,到底还有什么等待着他?
潘璋彻底惶恐了,失去了出征时的傲气。
岸边的战斗,也轰然爆发。
“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来与我决一死战?”
张飞纵横睥睨,瞬间凿穿江东先锋松垮的阵型。
他没有站在原地防御,而是主动出击阻敌,打了江东军一个措手不及。
在严密的阵型下,张飞迅速对冲敌军。
江东军崩溃了,死伤遍地。
低沉的冲锋号角爆发,汉军践踏着大地,毅然追随着张飞前行。
战场瞬间被张飞搅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恶心的气息。
“战!”
“来战!”
张飞穿梭敌阵,宛如一头猛虎,带着身后的群狼,疯狂地撕咬着敌人。
你死我亡,赶尽杀绝!
“江东鼠辈,你们就这点本事吗?”
张飞要以江东的血,铸就铁血威名。
所有鼠辈听到他的名号,都会闻风丧胆!
“不堪一击。”
“这就是江东的反击吗?”
血线弥漫过去,张飞浴血厮杀。
火光、浓烟弥漫苍茫夜空,密密麻麻的光点,在张飞眼睛里扩散。
这是江东军的主力抵达了!
“呜呜呜——”
刺破耳膜的冲锋号角,裂开这一片天幕。
战马嘶鸣!
张飞暴戾的杀戮,引领全军,兵锋淹没而过。
“张翼德,休得猖狂!”
吕蒙举刀爆喝,江东军从他身后涌出,滔滔不止。
“放箭!”
空气震响,惊人的血光绽开。
一排排盾兵聚拢而上,为张飞遮挡箭雨。
等到箭雨停顿,张飞爆喝一声,拨马冲刺。
丈八蛇矛映着血光,穿透一名名江东军的胸膛。
吕蒙迎战,电光火石之间,被张飞一矛拍在他的脑门上。
千钧之力轰然爆发!
吕蒙铁盔清脆一响,脑袋嗡嗡的,鲜血从两鬓里渗了出来。
“保护将军!”
江东军一涌而上,将张飞团团围住,伴随着一声声怪叫,无数的尸体横飞坠落,狠狠地砸在江东军阵中。
张飞纵横驰骋,从人群中杀伐而出。
一拨一拨的敌人聚拢而来,张飞沉声喝道:
“鼠辈再多,也是鼠辈!”
夜色鏖兵,血染江涛。
在张飞、刘禅的统御下,汉军竭力作战,逼得江东军放弃了半渡而击的战术。
汉军强势渡江,直至白昼。
刘备骑乘一匹健硕神驹,踏着荆州的土地,意气风发。
“这片土地,属于孤,属于汉室。”
“孙权想要夺走,就是与汉室为敌,与天下为敌。”
他的双眸蕴藏神采,仿佛能够穿透一切阻碍,降临江东营地,霸气地与孙权对视。
空气中传来令人窒息的血腥气,迎着光芒万丈的朝阳,刘备向孙权下达了最后通牒。
退出荆州!
否则十几万汉军将死战。
这股昂扬的意志,震慑着孙权。
“这是战书,刘玄德以为我会害怕。”
“他想错了!”
孙权“铮”地拔出佩剑,指着襄阳。
两军剑拔弩张,气势攀升至巅峰。
第一百二十八章:紫髯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求首订】
曹丕稳定了邺城后,暂留了臧霸。
他亲往青、徐,一举剥夺了臧霸的兵权。
“文烈,以后青、徐就交给你了。”曹丕郑重地对曹休道,目光殷切地望着他。
“王上放心。”曹休抱拳道。
早在曹操起兵讨伐董卓的时候,曹休便前来投奔,被称为曹家的“千里驹”。
曹操待他如亲子,并且使他领虎豹骑宿卫。
青、徐的兵马一直以来都负责抵御江东,曹操数次攻打扬州,都是从二州调动粮草、物资。
与其交给臧霸一个“外人”,不如重新任命一位宗亲。
曹休无论是资历还是忠诚,都远远超过臧霸。
青州兵的表现,确实让曹丕太失望了。
曹丕与曹休商议着青、徐的防务,以及对泰山集团的处置。
为了稳定朝局,他决定采用明升暗降的办法,将臧霸以及他的弟兄,留在邺城为官。
毕竟臧霸没有谋逆之心,曹丕还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只要臧霸知足,曹丕不介意给他荣华富贵。
忽然!
脚步声响起,蒋济急匆匆地汇报道:
“启禀王上,臣有一事汇报。”
“何事?”曹丕神色肃然地瞥了蒋济一眼。
“近来江淮地区流传着一则消息,称刘备大破孙权于襄阳。”
“江东军溃不成军,正全线退出荆州。”
蒋济语气凝重,很显然被震惊到了。
“既是流言,可有出处?”曹丕心神微颤。
“暂时没有查出源头,臣下询问了一番,也没有正式的公文传来。”
蒋济的话,在曹丕心中掀起波澜。
若是假的,散播谣言的人会获得什么收益?
曹丕百思不得其解。
万一是真的呢?
那么江东将陷入疲惫的状态!
曹丕心神一动,吩咐道:“爱卿速速查明。”
他的目光眺望着南方,眼前清晰地浮现出江东地图,最终落在濡须坞上。
若能夺取这个战略要地,那么曹丕便能掌控对江东的主动权。
先王曹操在世时,便与孙权争夺过此地,只不过没有成功。
蒋济动用一州的力量,也没有查清楚这件事,反倒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孙权兵败的消息。
人们奔走相告,心存汉室者甚至弹冠相庆。
曹丕坐不住了,沉声道:“孤要前往寿春,一探究竟。”
蒋济一惊,劝阻道:“王上,如今国内局势尚未稳定,您已平定了青、徐,应当即刻返回邺城。”
“孤知道,此去只是秘密前行,不会惊动任何人。”
“更何况,张将军坐镇合肥这么多年,劳苦功高。孤不去看看他,实在说不过去。”
曹丕决定低调行事,蒋济思忖片刻,确定了曹丕没有掀起战争的打算,心神稍定,没有继续劝阻。
魏王轻装简从,抵达了寿春。
身为地方守将的张辽,怎么可能不去拜见。
曹军一连串的动静下来,声势怎么可能隐瞒得住。
江东密探捕捉到了重要的情报,传至濡须坞。
吕范心神震骇,与贺齐商议一宿,终于确定了魏王曹丕的狼子野心。
“立即派遣快船通知主公,一场大战即将到来。”
吕范知道孙权正处于关键时刻,但这么重要的事,他不可能隐瞒不报。
孙权收到情报的时候,眼睛睁圆,呼吸几乎停滞。
“魏王曹丕秘密前往寿春,除了侵吞江东,没有其他可能。”
孙权慌了。
原来被人夹击,是这样的感受。
怪不得刘备军突然行动起来了,迅猛霸烈,根本不顾伤亡和后勤补给。
原来是和魏王曹丕有所默契!
刘备负责牵制江东主力,曹丕负责偷家。
真是天衣无缝的配合啊!
“这是要把孙某当成傻子戏耍吗?”孙权怒气上涌,双目充满煞气。
他沉定思绪,询问道:“吾派至邺城的使者,有消息了吗?”
为了验证曹魏的态度,孙权派人前去恭贺曹丕登位。
必要的时候,他可以“称臣”,避免两面作战。
“启禀主公,使者并没有见到魏王,相国华歆声称魏王在为先王守孝,不便见客。”诸葛瑾沉吟道。
“守孝?”
“守到我江东来了,看来他终于发现谁才是他的爹。”
孙权浑身都在发颤,现在局势对他非常不利。
刘备军在完成渡河后,辎重不多。
按照吕蒙的估计,刘备军的粮草只能够维持半个月左右。
汉水有江东水师的侵扰,刘备军想要运输粮草,势必会付出惨重代价。
但他依旧渡江,冲杀过来。
难道刘备军有必胜的把握?
江东军没有这么软弱,坚守月余不成问题。
种种迹象表明,刘备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与曹丕联合了。
“诸位,如何破局?”孙权威严的目光,环顾群臣。
“末将以为,曹丕不会攻打江东。”吕蒙坚定道。
他承认,这有赌的成分。
“纵使曹丕攻打濡须坞,吕范、贺齐两位将军也能坚守一个月以上,这足够我军拖垮刘备军。”吕蒙眼眸中,绽放锐意光辉。
“子明,这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胡乱揣测。江东基业,绝对不能毁在吾之手。”孙权掷地有声。
吕蒙喟然叹息,他知道决战不可避免了。
“等到伯言的兵马一到,立即向刘备下战书。”
“堂堂正正地对决,我江东军怕过谁?”
孙权傲气凛然,他有父兄庇佑,刘备军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刘备的战书竟会先一步送来。
“孤奉辞伐罪,旌麾东指,曹贼束手。今治虎锐二十万,愿与将军会猎于荆襄。”
字字苍劲,直指江东。
“好一个刘玄德,欺吾帐下无人吗?”
“答应他,决战便决战,吾誓血前耻!”
孙权答应了决战,并且派遣使者讥讽刘备,称王而非封王,比曹操都不如。
刘备积攒着怒气,决定好好教训江东。
“紫髯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两军剑拔弩张,整装待战。
刘禅多方筹谋,终于促成了此战。
但现在还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唯有战胜江东军,才能笑到最后。
“这一场决战,无疑是对我军有利的,江东步骑稍弱,唯有水师纵横。”
“我军的武器装备,远胜于江东。江东水师上了岸,只能任由吾等拿捏。”
法正分析了两边的战力,嘴角微微翘起。
“嘿。”
“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孙权胆魄,竟敢与我军决战。”
张飞心中窃喜,他最怕敌人藏头露尾。
“好了,各部都去备战吧。”
“打起精神,一鼓作气歼灭敌军。”
刘备袖袍鼓荡,汉军胜券在握。
到了决战前夕,张苞突发奇想,建议道:“公子,孙十万在合肥屡战屡败,咱们不如竖起张辽的大旗,威吓江东军,说不定会有奇效。”
“好主意,正好派遣一支精锐,假扮曹魏援军,吓唬吓唬孙权。”关兴欣然道。
他甚至能够想象孙权被吓死的场景,觉得太美妙了。
“善。”刘禅赞同道。
决战的日期,很快到来。
汉军集结列阵,浩荡出营。
“诸位!”
“江东孙氏趁着我军讨伐曹贼,偷袭荆州,行不义之举。”
“今曹贼已亡,吾等终于可以将刀锋挥向背信弃义之徒。此战,当弘扬大义,扫除逆贼!”
刘备慷慨激昂,沉声爆喝,巍峨的身影挥舞着手臂,他已具有帝王的凛然霸气。
昂扬的自信,鼓舞着全军。
“弘扬大义,扫除逆贼!”
恢宏的呐喊,震耳发聩。
汉军踏步出发,震撼的力量从大地传递至每个人心中。
声威震荡,宛如狂风席卷,滚滚向前。
他们将以手中的刀锋,毁灭一切汉室之敌,将敌人的头颅悬挂在旗帜之上。
斥候穿梭各部,传递消息、军令,呼喊声响彻天地。
“报!”
“江东军出营,距我军十里。”
十几万大军齐聚,爆发出惊骇的力量,向叛逆镇压而去。
刘禅骑乘着一匹健硕神驹,通体雪白,在人群中格外地亮眼。
蜀中没有养马之地,这是刘禅心中永远地痛,无法享受到数万铁骑纵横的快感。
他凛然的目光四顾,无边无际的汉军根本望不到尽头,唯有滔滔煞气狂卷。
“报!”
“江东军距离我军先锋,八里!”
随着斥候的声声通报,所有人神色肃穆,心中涌起无尽的战意。
“阿斗,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擅自离开孤的身边,明白了吗?”刘备细心地叮嘱。
战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刘禅上次追击魏王、天子,身陷险境。刘备提心吊胆了好久,此次不可能继续让他随心所欲。
“父亲放心,在这样的大势下,孩儿能够做的事微乎其微,绝对不会乱来的。”刘禅承诺道。
“好,记住你说的话。”刘备嘴角露出笑意。
此战汉军胜算颇大,他要做的就是防止意外发生。
“报!”
“江东军距离我军先锋,不足五里!”
随着斥候的连续通报,刘备蓦地举起手臂,喝道:
“传令三军,停止前进,严整阵型。”
无边的气势,蔓延出去。
这是一场浩瀚的决战,刘备并不心急。
在阵阵脚步声中,汉军又恢复了密集的军阵,调整行军时留下的空隙。
这里的天地,足够广阔。
每一名士卒的脸上,都烙印着坚定,利刃闪烁着冷芒。
第一百二十九章:曹军参战了?【求首订】
江东使者步骘策马而来,浓眉朗目,清隽歧雅,有儒将风范。
他出身淮阴士族,有一名貌美的族女嫁给了孙权,是为步夫人。
从此,步骘一飞冲天。
“汉中王,吾主有请!”步骘拱手相邀。
刘备目若朗星,瞥了步骘一眼,正要答应,却被一旁的法正阻拦。
“王上,孙权真小人也。您初入江东,他便安排刀斧手伺候,此次更是背刺荆州,毫无信义可言。若真前去参与会面,恐遭埋伏。”
法正的肺腑之言,惊醒了刘备。
“孤若不去,气势岂不是弱了江东一筹?”
法正也犹豫了一下,没有太好的办法。
“父亲。”
“孩儿愿替您前去会一会这位不要脸皮的江东之主,孩儿倒要看看谁的手段比较犀利。”
刘禅挺身而出,为刘备排忧解难。
“这……”
刘备沉吟片刻,最终答应了下来。
“莫要逞强,与江东起冲突,好好沉住气!”
“是。”刘禅应和道,说完他便招呼一干小弟,准备给孙权整一个惊喜。
“以公子闹事的性格,王上应该担心孙权才是。”法正小声嘀咕道。
没想到刚好入了刘备的耳,他伸手想阻止,却发现刘禅已经远去。
“怎么。”
“使者看到我,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刘禅气宇过人,说话中带着一股天生贵胄的威严。
实际上这是军阵杀伐,身上携带的压迫感。
步骘绝非一般的儒将,曾屡次带兵深入不毛,平定山越、交州等地的叛乱。
但在看到刘禅似笑非笑的双眸时,气势上明显被镇压住了。
“非也,公子身份尊贵,为汉中王世子,能与公子相会,在下三生有幸,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步骘语态恭谨,笑容里透出读书人的傲骨,完全不落下风。
“看来,是孙权不欢迎我。”刘禅凛然一笑,双眸睥睨。
步骘拱手行礼,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回到江东军阵,向孙权汇报。
孙权似乎犹豫了很久,这才决定参与此次会面。
刘禅的身份不低,但孙权自认为与刘备同辈,自然不满与刘禅的会面。
孙权刚出现,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他只是远远观望,派遣周泰负责传话。
“我家主公向公子问好。”
周泰声如惊雷,刘禅却没有对话的意思,挥手招呼身后的士卒。
只见两面旗帜昂扬而起,上面分别写着“江东”、“十万”四个大字。
尔后一支兵马杀出,是曹魏的“张辽”,旗帜为“八百”。
“八百”打得“江东”“十万”抱头鼠窜,江东军霎时露出惊骇的神色。
他们死死地望着前方三五骑兵的表演,耻辱写在他们的脸上。
江东军全部哗然,惊骇地低吼道: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孙权的黑脸上,尽是沉默,他一语不发,唯有拳头捏紧。
这还有什么好谈的?
不如直接开战!
更绝的是,张苞趁势呐喊道:
“生子当如孙仲谋,合肥十万送人头。”
“心生嫉恨除兄子,背刺盟友夺荆州。”
朗朗之声,传荡开来。
孙权内心深处被刺痛,遮羞布被人蛮横地拉扯。
他竭力维持的气度、胸襟,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今数雄已灭,唯吾尚存,刘氏父子有何资格瞧不起吾?”
“荆州乃吾囊中之物,天赐予吾!”
周泰“铮”地拔出佩剑,发出一声轻吟。
“主辱臣死,今日必取汉中王及其世子头颅,为主公雪耻!”
孙权身上,散发出强烈的煞气,磅礴的怒气将他彻底淹没。
“战!”
伴随着一声号令,苍茫的号角声响彻云霄。
“呜呜呜——”
江东军狂奔而来,十几万大军宛如黑色的风暴,大地震颤。
“哈哈哈!”
张苞狂笑着退走,刘禅也急忙掉头。
等到众人归阵,刘备剑锋朝着前方一指,沉声喝道:
“扫灭汉贼,一统天下!”
汉军压抑而恐怖的力量,轰然向前方倾泻。
旌旗在狂暴的气势下狂舞着,汉军手执战刀,脸庞冷漠沉定。
他们接到了军令!
来自汉中王、帝胄宗亲的命令。
煌煌汉军,化身无畏的野兽,他们能够战胜一切!
轰然的脚步爆鸣,震荡大地。
这是乱世,唯有手中执掌刀兵,才能伸张正义。
他们是汉室的执旗者,坚守着心中的信念。
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信念的爆发。
他们的躯体成为了工具,根本不畏生死,不畏疼痛。
两军锋线,在极致地冲锋后彻底爆开,宛如惊天的浪潮,掀起阵阵骇涛。
战马嘶鸣,兵戈铿锵!
混乱的杀伐,在一瞬间弥漫这片原野。
大地上盎然的春意,被无数的脚步踏入泥土之中。
汉中王的王旗,出现在军阵的中央。
刘备一身黝黑铠甲,冷漠的目光望着前方,帝胄的血脉散发出压迫性的力量。
“阿斗,无论何时,你都不能辜负他们。”
“这些为汉室而战的身影,你都应该铭记。他们的付出,是为了汉室。”
刘备敦敦教诲,每一字每一句,都发自肺腑。
曹操身边,不是宗族势力,就是世家大族。
江东孙氏前期为宗族领军,后期大都以江东世家为主。
唯有刘备,能够用人于微末。
关羽,杀人犯出身,张飞乃是屠户。
刘备与他们兄弟相称,给了他们极致的待遇。
都说曹操唯才是举,但只有刘备最不看重出身。
只要能够与他一心,匡扶汉室,那就值得重用。
“孩儿定不会忘记此等恩情。”刘禅郑重地承诺。
刘备欣慰地点头,伴随着时光的流逝,他明显地感觉到精力的衰退。
乱世尚未结束,汉室尚未中兴,刘备不甘心。
浩浩荡荡的汉军,在张飞的率领下,犹如一把尖刀,贯入江东军的本阵。
镇压的力量,从丈八蛇矛传递。
仿佛江东军只是土鸡瓦狗,张飞完全有信心将他们杀穿。
轰鸣的脚步,紧随着张飞的冲锋,他身上爆发出强大的威势,震撼着敌军。
“杀尽鼠辈。”
张飞凌厉的气势,压迫着江东军,寒意从他们脚底涌上。
他的威名响彻中原,一如在长坂坡无敌的身姿。
江东军如潮汐一般,席卷而来,不断有奔马纵横。
无数的流矢,划过张飞的头顶,呼啸声令人胆战心惊。
时不时有惨叫声传来,在战场的中央凄厉地哀嚎。
张飞冲锋在最前,反而是最安全的位置,不会被流矢所伤。
锋线人影交错,弓弩容易伤到自己人,因此竭力覆过敌阵。
张飞奋力的朝前推进,丈八蛇矛“嘭”地巨响,砸到铁盾上。
战马嘶鸣低吼!
战斗的锋线,瞬间绵延数里。人海之中,厮杀成为了主旋律。
和汉中国一样,江东同样缺乏战马,双方决战加起来的骑兵,还不足一万,都是作为预备队守护后方。
战场上嗡声一片,唯有兵戈的交击声传荡。
刘备一边发出命令,一边给刘禅讲解战场的局势。
原野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影,几乎难以分辨敌我。
如何找到敌人的弱点,增派军队进攻。
如何发现己方的缺陷,弥补自身的错漏。
刘备逐一指出,法正在一旁补充,刘禅获益匪浅。
但在这种绝对的大势下,各部大都各自为战。
真正能够令行禁止的,只有预备部队。
这是刘禅第一次经历这么大规模的决战,此刻他已经头皮发麻。
若由他下达军令,会不会造成混乱?
“王上,末将已严阵以待。”张苞赫然出列,舌头舔过嘴唇,露出嗜血的寒意。
“好,扰乱敌军即可,莫要逞强。”刘备叮嘱道。
“遵命!”
张苞奉命而去。
不久后,天地之间传来震荡的回响。
“呜呜呜——”
在两军交战之时,突然另一个方向传来嘹亮的号角声。
一支精锐的黑甲部队,陡然爆出声嘶力竭的呼喊。
轰然加速,犹如潮水蔓延。
他们悬挂着曹军的旗帜,执定着曹将“张辽”的大纛,悍然参战,震动大地。
江东军吓傻了。
曹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斥候立即向孙权汇报,惊掉了他的下巴,眼眶瞪圆。
一股冷彻的寒意,从他的体内爆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一定是刘备军假扮的,要扰乱我军军心。”
吕蒙坚定地呐喊着,根本不相信曹军会突然出现。
“将军,他们都是北方的口音,与刘备军截然不同。”斥候再次汇报,没想到竟惹怒了吕蒙。
他一刀斩出,让这名斥候血染当场。
“扰乱军心,当斩!”
在鲜血的刺激下,孙权这才稍稍回神,赞同吕蒙道:
“不错,曹军没理由帮助刘备。”
然而,恐惧还是在江东军中蔓延,根本止不住。
因为张苞率领的这支黑甲部队,不禁旗帜属于曹军,甲胄、武器也是曹军的统一装备。
就连每一名士卒,都是出身北方。
穰城之战,刘备军获得了将近五万的曹军俘虏。
有些人被简单的洗脑后,愿意为汉室而战,换取自由。
张苞以此组成了一支五千人的敢死队,与江东军厮杀。
“曹军”的参战,扰乱了江东军,为汉军扩大了优势。
原本野战就不怎么样的江东军,完全被压制了。
第一百三十章:大获全胜,兵临江夏
“杀!”
“碾碎他们。”
襄阳城外,声威震天。
十几万汉军踏着大地,爆出雄浑的威势。
滔滔声浪,席卷天地,凝聚成一头洪荒猛兽,撕咬着江东军。
无比高涨的士气,化作无边的战斗力,为了心中的信念而战。
他们悍不畏死,脸上洋溢自信的傲然,高呼着为了汉室的口号,碾压一切。
反观江东军,气氛一片死寂,漠然地应对四方汹涌的汉军。
他们的身边全都是尸体,心中的惶恐超乎想象。
汉军爆发赫赫声威,战斗力超乎想象,令江东众人惶恐。
各种屠杀、哭喊,令江东士卒感到绝望!
四周嗡嗡的嘈杂声,刺激着他们的耳膜,同袍的惨叫撕心裂肺,一地的尸体震撼人心。
破空的呼啸、磅礴的气势,以及无边的杀戮,在身边上演。
兵器挥舞的响动,碰撞的铿锵,以及切开血肉的噗呲声,是那么地血腥。
纵使江东军久经沙场,都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凉意。
身边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他们难以呼吸。
“将士们!”
“不要慌,继续作战。”
“主公在看着我们呢,难道你们不想重复赤壁鏖兵的荣耀吗?”
吕蒙低吼着,试图振奋人心,被张飞伤到的脑袋仿佛要裂开一般。
在决然的战场上,一股阴云笼罩而过,将天光遮蔽。
阴沉沉的天空,蒙上了一层猩红的血色。
“王上。”
“臣观测天象,恐怕要下雨了。”
法正语气顿了顿,拱了拱手。
“汉军怎么可能畏惧这点艰难险阻,胜利在望,继续作战。”
刘备眼神刚毅,好似一把尖刀,带着一股威严之气。
此战,他要绝了孙权的幻想。
一次次地偷袭,一次次地背弃,孙权该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不安、恐惧,需要杀戮去传播。
孙权答应决战,就已经输了一半。他盲目地相信江东军的战斗力,殊不知在和曹军的磨练中,汉军已经超越他们太多。
除了战斗意志,还有战斗技巧的延伸,两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苍迈的号角声,响彻军阵的上空。
黑压压的人影,感受到了来自汉中王的鼓舞,他们顺着号角声冲锋,燃烧着汉室的血脉。
他们体内流淌着汉人的血,怎能轻易放过汉贼。
“父亲。”
“孩儿愿为将士们擂鼓助威,一举攻破江东军。”
刘禅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向前一步请命。
“善。”刘备欣然道。
刘禅来到高台之上,紧握着鼓槌,向所有鼓手呐喊:
“吾等是汉军的勇气,鼓声不停,汉军冲锋的步伐不止。”
刘禅单手一挥鼓槌,鼓声如雷霆一般响震大地。
轰然的步伐毅然前行,无数的刀光出鞘,斩入肉骨,旋出一道血雾。
咚咚!
咚咚咚!
肃杀的鼓声,顺着令旗挥舞的方向,延绵至辽阔的天地。
“哈哈哈!”
“吾侄在擂鼓,为俺们呐喊助威呢。”
在战鼓的节奏中,张飞目光逐渐变得狠戾,猛地举起丈八蛇矛,咆哮而去。
“冲。”
“凿穿他们。”
千军万马踏着鼓声前行,追随着张飞。
“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阻挡?”
蛇矛划出轨迹,伴随着噼里啪啦数声清脆的断响,向张飞递来的长枪、战戟应声折断。
张飞策马迂回穿梭,迎着敌人的锋口,在盾牌让划出一道道白痕,有火星绽开。
江东盾兵憋红了脸,用尽浑身力气抵着盾牌,却被丈八蛇矛无情地掀飞。
张飞身后的汉军蜂拥而上,仿佛一面墙壁被打开了豁口,有鲜血爆出来。
人潮汹涌,刚猛的丈八蛇矛没有停止冲杀。
在张飞的率领下,汉军冲破敌阵,将人斩成两半,血光冲天。
灰蒙蒙的天幕笼罩下来,一场绵绵春雨降下。
所有汉军心潮澎湃,踏着血泥,向前推进。
无边的气势,仿佛能够毁灭一切。
张飞纵声咆哮:“江东群鼠,还可战否?”
声浪卷过原野,向远处飘飞。
战斗依旧在持续,无数的人影倒下,被踏入尘埃之中。
野兽的高亢狂啸,成为了战场的点缀。
刘备蓦地抬起手臂,在汉军的凝视之中,有力地挥下:
“全军,突击!”
豪迈的声音,冲上云层上空。
脚步的踏响,汇成一片。
“汉中王有令,全军突击!”
无敌的气势,在汉军军阵中爆发,一举奠定了胜机。
刘禅站在高台上,望着眼前浩瀚的大势,激情澎湃。
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十几万大军的统帅,甚至几十万大军。
但他的兵锋,不会指向同胞,而是遥远的域外。
他要扫荡一切,开疆拓土,将大汉边境线延长至日落的尽头。
战场上,无数的流矢呼啸。然而没有人在意,为了心中的大志,以及振兴汉室的信念,就连死亡,都是一种恩赐。
这种信仰,远比宗教来的可怕。因为这蕴藏着家国大义,以及对功成名就的渴望。
汉军徒步狂奔,壮硕的身躯裹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大势之下,无人能阻!
江东军崩溃了,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在狂风骤雨的力量面前,孙权显得太过于渺小。
他知道江东军与刘备军存在着些许差距,但谁能想到,这样的差距简直如同鸿沟,横亘在他的面前。
人声、战马的悲鸣,在耳畔响彻。
“撤退”二字,怎么也无法从口中说出。
这是一场混战,勇气与实力的对决。很显然,江东军输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主公,撤退吧。为了大业,您必须保全自身。”周泰英勇地劝谏道。
孙权眼眸中的阴郁,周泰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哪里还有赤壁鏖兵时的神采?
汉军摧枯拉朽地冲击着,瓦解江东军的阵型。
所有人的脸色肃然起来,手中的锋芒夺取着敌人的性命。
细如牛毛的雨水没有涤荡战场,反而让血腥气弥漫起来,飘向更远处。
“阿斗,你要记住,做人一定要堂堂正正。”
“不要为了些许利益,出卖心中的信念。孤纵横捭阖,从未忘记匡扶汉室之志。”
“汉军执掌着大义,挥舞起手中的兵锋,都格外地有力。反观江东,精神气尽失。”
“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正是此理。”
刘备细心地教训着刘禅,希望他能够秉持大义。
“孩儿谨记于心。”刘禅抱拳道。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刘备继续叮嘱。
“是。”刘禅凝声道。
刘备年轻的时候,织席贩履为生,从未享受过什么宗室待遇,日子过得很苦。
因此,他对待百姓也都是至诚至善,以民为本。
文有卧龙凤雏,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武有五虎,冲锋陷阵,为汉室江山保驾护航。
刘备所能依靠的,是一颗赤诚之心。
庞统、黄忠都是为了汉室而亡,他们心甘情愿。
刘备一生为民,一生为了汉室,后面反倒是成了“伪君子”了。
曹操嚣张跋扈,随心所欲,就成了“真性情”。
刘禅对此嗤之以鼻。
刘备虽不像是三国演义那一般圣人临凡、仁德大度,但绝对称得上心地仁厚、乐善好施。
反观曹操及其部将,一路屠城,残戮百姓。
什么曹操至死是汉臣,问问被屠灭的董承、伏完答不答应,汉献帝又承不承认。
在这场天下大势之中,唯有刘备最为百姓考虑。
这也是为什么汉军的战斗力如此之高,他们具有忠贞、侠义之风。
士为知己者死。
为了报答汉中王的恩情,他们甘愿为汉室而战。
这就是汉军之所以胜利的答案!
孙权只是窃取荆州的小人,他麾下的江东军只是为了利益而战。
当生死危机降临的时候,谁还能顾得上利益,他们的士气彻底崩塌。
如果孙权坚守营寨,打死不出战。
汉军恐怕需要花费几个月时间,去消磨江东军的意志。
只可惜,孙权还是落入了刘禅的算计之中。
刘禅完美地利用了孙权对两面作战的恐惧,促使了决战的进行。
当两军正式交锋的时候,孙权才意识到,原来汉军如此之强,江东军竟如此不堪一击。
“说起来,还要感谢魏王曹丕的配合。”刘禅嘴角勾起,露出神秘莫测的笑意。
在孙权的命令下,江东军向江夏退兵。
汉军奋勇追杀了十里,俘虏超过三万。
血染大河!
此战,彻底断了江东孙氏对荆州伸出的触手。
处在夷陵的关羽闻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回了江陵。
江东守军望风而降!
尔后,关羽挥师南下,与王平会师,两军分头行事,将荆南四郡收入囊中。
荆州百姓欢呼雀跃,恭迎王师。
汉军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汉室再次掌控荆州。
百姓奔走相告,弹冠相庆。
刘备军征集足够的粮草后,继续向江夏郡进发。
江夏郡一直以来,都是江东进攻荆州的桥头堡。
刘备要彻底绝了孙权的幻想,发动江夏之战。
浩浩荡荡的汉军汹涌澎湃,宛如惊涛过境。
孙权收到急报,心神震骇。
“大耳贼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汉中王如何才肯罢兵?
“兵法有云,穷寇莫追,江东贼例外。”
“趁着此次机会,好好收拾孙氏,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关兴慷慨激昂,对江东孙氏没有任何地好感。
荆州可是他父亲的驻地,可是江东屡次三番偷袭,触了众怒。
“不错。”
“等到北方的局势稳定,我军很难再有东征的机会。”
刘禅深谋远虑,已经在布置未来。
此次纵使再与江东结盟,江东孙氏也成为了“不可信”的代表。
盟约对于孙权来说,只是可以随便撕毁的废纸,刘禅怎么可能相信他。
这就意味着,他们需要在荆州驻扎一支军队,时刻堤防着曹丕、孙权。
局势对于汉军来说,也不是绝对有利,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唉。”
“可惜我军没有足够的实力,一鼓作气拿下江东。否则此战说什么都不会退兵……”
赵统长叹一声,脸上挂着一丝忧虑。
“等到拿下了江夏,天下将呈现三足鼎立之势,两三年内不会爆发大战了。”
刘禅非常肯定,百姓需要休养生息,军队也需要训练补充。
每一场大战,都是劳民伤财,不可能连续作战下去。
“吾等将戮力同心,利用这两三年的时间,将益州、荆州发展起来,打造固若金汤的防线,看谁敢来攻!”
赵广眼神坚定,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军队才是防线的主要力量,任何城墙、天险都比不过万众一心。”
“所以,我们更应该训练出更多的‘白袍军’,务实基础。”
刘禅发散思维,引导着众将,他可不屑于防御。
在自己领地上爆发战争,生产停滞,土地千疮百孔。
必须将战线,往前推移。
众人高谈阔论之间,张苞急步来寻,呼唤道:
“公子,江东派来了使者,王上让您速速回军帐。”
刘禅与关兴等人相视一眼,皆露出了傲然的笑意。
江东这时候派来使者,必然是为了议和。
他们一行人走向帅帐,简单地通报一声后,刘禅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旁边恰巧是费祎。
“见过先生。”刘禅微微拱手,以示敬意。
“先生二字,在下不敢当。”
费祎晏然自若,回以微笑。
他性格谦恭真诚,刘禅与他接触,如沐春风。
“先生为汉室奔波劳碌、尽心竭力,禅心怀感激。”
“父亲常常教导禅,要以德才兼备之士为榜样。”
刘禅态度真挚,费祎欣然举杯,与刘禅共饮。
二人以茶代酒,相益得彰。
这一次前来的江东使者,是名臣诸葛瑾,与刘备谈笑风生。
他们围绕着诸葛亮,展开了寒暄与问候。
最后刘备话锋一转,道:
“令弟在蜀中为官,一直思念兄长。先生不如随孤回蜀中,在蜀中为官如何?”
“瑾已遇明主,多谢汉中王美意。蜀中人才济济,汉中王又得孔明此等贤圣辅佐,复兴汉室指日可待。”
诸葛瑾讪讪一笑,拱手以示尊敬。
“好吧,既然先生不愿意,孤也不会强求。”
刘备无奈地叹气,心情莫名有些失落。
诸葛家族分侍三家,无论最终谁取得天下,家族都能繁荣昌盛下去。
诸葛瑾自然不会轻易背主。
“王上,战争使得荆州生灵涂炭,您是一位仁义之主,为何不尽早收兵呢?”
诸葛瑾拱手一拜,谈起了正事。
刘备面色凝重,肃然道:“快了,孤拿下江夏,不是什么难事。”
刘禅听到这句话,蓦地一愣,自己这便宜老爹,什么时候这么腹黑了。
诸葛瑾的神态果然变得尴尬,他压了压手,沉吟道:
“汉中王如何才肯退兵?”
江东新败,人心惶惶。
如果能够通过谈判结束战斗,孙权求之不得,因此派出诸葛瑾。
“江东屡次三番偷袭荆州,这笔账若是不好好清算,如何对得起拼死拼活的将士?”
刘备屏息凝神,语气沉重下来。
“吾主愿与汉中国重新制定盟约,互通商贸。”诸葛瑾正色道。
刘备轻笑一声,道:“与江东的盟约,还能再相信吗?”
诸葛瑾瞬间尴尬不已,江东确实做得不厚道。
若是能够一举侵吞荆州,削弱刘备的声势。
为了继续生存下去,刘备只能向江东服软,以保全对抗曹魏的实力。
而今情况恰好相反!
刘备军先是攻破了曹魏的十几万人马,又在决战中,大胜江东军。
孙权的“不义”,随着他的战败,被无限地放大。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若是孙权真的拿下了荆州,肯定会有很多支持者。
现在只能在被窝里叹息,自讨苦吃。
“王上,难道您忘记了心中的大志了吗?”
“北方的曹氏,才是真正的汉贼啊。等到曹丕坐稳了魏王的位置,一定会与您为敌。”
“您需要江东作为盟友!”
诸葛瑾为了弥补盟友之间的情谊,抬起了曹丕作为共同的敌人。
只有同仇敌忾了,才能瓦解刘备的敌意。
至始至终,刘备都将北方曹魏作为第一大敌。
“孤需要的是忠诚的盟友,能够与孤共进退。孙权能够做到吗?”刘备目光灼灼地望着诸葛瑾。
能够担任使者,脸皮都不是一般地厚,诸葛亮承诺道:
“江东必与汉中王共进退,可歃血为盟。”
“好,那就让孙权把江夏交出来。这不过分吧?”刘备步步紧逼。
江夏是战略要地,诸葛瑾自然不可能轻易答应。
但刘备若真的采取强攻,以江夏目前的窘境,很难守住。
“这……王上似乎有点强人所难。”诸葛瑾额头溢出冷汗。
“如此说来,孙权是什么都不愿意付出,就让孤退兵吗?”
刘备的眸光摄人心魄,带着帝胄的压迫感。
“自然不会,吾主愿奉上军粮十万斛,开通两地商贸。”诸葛瑾讪讪道。
“哦。”
“孤要江夏,还有粮食十万斛,以及两地互市。”
刘备昂首挺胸,一点都不含糊。
诸葛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时语塞。
刘禅拍案叫绝,道:“不愧是父亲。”
两家关系已经破裂,不可能恢复到赤壁之战时,继续给江东面子,就是让自己人难受。
不过,刘备也没有过于危难诸葛瑾。
一来,诸葛瑾是诸葛亮的大哥,二来,不能完全得罪孙权。
一旦孙权彻底向曹丕俯首称臣,对于汉中国而言,威胁甚巨。
孙权没有傲骨,这是刘备最担心的事。
“此事在下不能做主,需要请示主公。”诸葛瑾拱手道。
“无妨,孤等得起几天时间,让孙权好好考虑。”刘备挥了挥手,以示宽厚。
刘禅觉得,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除非孙权借助外力,和曹丕勾搭到一起。
江东的财政早就耗空,还是依靠压榨江东世家,才能支撑下来。
为了弥补世家的收益,孙权这才同意了双边的互市。
他真正需要付出的,也就江夏这块领地。
江夏作为防御江东的壁垒,刘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
诸葛瑾回到江夏后,立即向孙权汇报了刘备的要求。
此时他已怒不可遏,在濒临爆发的边缘。
“只是江夏一郡这么简单吗?这是整个荆州啊!”
“刘备占据着大江的上游,他随时可以乘船东进,攻打江东。”
“江东只能在他的怜悯下生存……”
孙权不甘心,但战败的阴影笼罩着他。
“主公,只要罢战休养生息几年,北方的曹丕稳定了政局,江东还是有机会夺回荆州的。”陆逊沉声道。
刘备与曹氏的战斗,远远没有结束,只会愈演愈烈。
江东偏安一隅,完全有机会左右逢源,争取最大的利益。
“哼!”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暂且让刘玄德得意一回,终有一天,我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孙权最终还是妥协了,把江夏拱手相让。
双方简单地签订了可有可无的盟约,刘禅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们猜,江东会在什么时候,背弃盟约?”
“只要我军敢北伐,江东鼠辈就敢偷袭。”张苞切齿道。
“不错,等到我军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不如先横扫江东,再进行北伐。”关兴一直想攻打江东,为父亲出一口恶气。
以前孙刘是联盟,肝胆相照。现在是表面兄弟,根本没必要顾忌。
“不妥,一旦和江东起了冲突,岂不是让曹丕捡了便宜?”赵统提醒道。
刘禅思忖片刻,心中有了一个针对江东的计划。
江东在孙权的治理下,固若金汤,目前没有任何势力能够渗透。
但孙权也有薄弱点!
刘禅的目光,悠然地望向了南方,那是一块尚未开拓之地。
交州!
要想让江东听话,必须削弱他的实力。
江东可以背刺荆州,刘禅自然也可以图谋交州。
只不过运作起来十分复杂,必须从长计议。
益州、荆州都有道路通往交州,这说明了什么?
交州更适合回归汉室的怀抱。
刘禅思索之间,营地里忽然响彻惊人的呐喊声。
“汉中王!”
“汉中王!”
排山倒海的气势,狂卷而来。
刘禅派人询问,这才得知是关羽来了,刘备激动地前往迎接。
第一百三十二章:兄弟相逢
踏踏。
官道上冷冷清清,唯有踏踏的马蹄声入耳,打破了沉寂。
建安二十四年至建安二十五年,神州大地发生了数件了不得的大事。
刘备兵出西川,一举夺取了汉中,将这片肥沃的土地,重新插上了汉室的旗帜。
黄忠于定军山,阵斩夏侯渊,削弱了曹魏宗室的力量。
尔后,刘备称汉中王,与曹操针锋相对,对峙于汉中。
关羽为了挽天将倾,出师北伐,水淹七军,威震华夏。
刘禅借着武圣的威名,顺势夺取了南阳。
樊城成为了孤城,曹魏名将曹仁誓死守护,为魏王尽忠。
关羽、刘禅的兵锋无人能挡。
曹操勾结孙权,使江东军奇袭荆州。十五万曹军则攻打穰城,发起穰城之战。
刘备放弃了北伐,出师东川,增援穰城。
刘禅父子连心,与关平率领的荆州兵马合力攻破曹军,兵锋直指许都。
白袍军追击帝辇,牵制了曹军主力。
两军于许都外血战,汉后将军、五虎上将之一的黄忠,力斩夏侯惇,阵亡于帝辇前。
那一声声“陛下”的呼唤,深深地刺激了懦弱的刘协。
魏王曹操,死在了这一场撤退中。他没有能够逃脱宿命的轮回,晏驾于野。
汉军转战荆州,摧枯拉朽击溃江东军,彻底巩固了这一片土地。
荆州是汉军以血肉之躯换来的,这里将成为复兴汉室最牢靠的基地。
但这些荣耀对于刘备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此刻他沉浸在与兄弟相逢的喜悦之中,畅快地大笑着。
“云长!”
“二哥!”
两声热切的呼唤,让一向信念坚定的关羽,都情不自禁地发颤。
“大哥、三弟!”
火红的赤兔马沉重地喘息着,关羽轻巧地翻下,巍峨的身躯刚刚站定,刘备和张飞便一拥而上,三兄弟热情洋溢地抱在一起。
张飞:
“大丈夫不为国家出力,反在此长叹,何为大丈夫?”
“汉将军飞,率精卒万人,大破贼首张郃于八濛,立马勒铭。”
刘备:
“刘关张三兄弟义同生死,如若二弟不胜,愿砍我三兄弟的人头。”
“大丈夫行于乱世,当光明磊落,即使处于逆境,也当屈身守分,以待天时,不可与命抗争也。”
关羽:
“我乃解良一武夫,蒙我主以兄弟相待,桃园结义三十余年情同手足,从不相疑。”
“义重如山!”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
滔滔的回忆狂涌,一如年轻时的豪言壮语,从未忘记本心。
这就是桃园之誓!
三兄弟从帝国的北疆,一路流浪至帝国西川,这才得以稳定下来。
腥风血雨,尔虞我诈,他们全都经历过,没什么比此刻的相逢更珍贵了。
“二哥,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张飞虎目中透出关切,这是战场上从未有过的柔情。
“好了,早就好了。什么伤都不能阻止我们兄弟相见!”
关羽双眸睥睨,一股豪情从胸腔中迸发。
“哈哈哈!”
“大哥一定会统一乱世,到时候咱们三兄弟天天一起喝酒吃肉,岂不畅快。”
张飞手臂一挥,描绘着未来的憧憬。
“瞧你那出息,吾儿还要封狼居胥、燕然勒石呢。”
“统一乱世,你就知足了?”
关羽瞥了张飞一眼,笑意却止不住地涌出。
“什么统一乱世,哪有俺们一起重要?”
“都这个年纪了,大不了将此重担交给小子们。”
张飞捶着胸膛,心中有无限的雀跃。
“哈哈哈!”
“这可一点都不像三弟啊,大丈夫自当建功立业,为国家出力。”
刘备擦了擦眼泪,未曾忘记自己许下的大志。
“从前,俺们是无依无靠,三兄弟自然需要拼搏。”
“现在打下这么大的基业,阿斗他们也很争气,当然也要享享福。”
“大哥,这可是跟你学的。”
突然,张飞语气婉转,调侃的锋芒指向刘备。
“什么?”
“为兄可没有教过你们。”
刘备神态肃然,正要说些什么,张飞大大咧咧抢先道:
“子龙兄弟可都说过了,接着奏乐,接着舞。”
“俺们打了一辈子的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刘备霎时脸红,露出尴尬的焦虑,他大笑道:
“此一时,彼一时。为兄客居江东,天天酒肉歌舞不离身,只不过是为了麻痹周公瑾,为孔明争取时间罢了。”
“子龙忠义屡次告诫为兄,此等恩情为兄可没有忘记分毫啊。”
“汉室尚未振兴,天子被迁徙至北方,备怎敢贪图享乐。”
张飞笑了笑,正色道:
“说得好!”
“病死在榻上,有甚么出息。不如像汉升一样,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不失对汉室的忠贞!”
提到黄忠,刘备不禁露出悲切的伤感之色。
五虎上将之中,没想到竟是黄忠率先退出。
“云长,汉升斩夏侯渊、夏侯惇,孤封他为五虎上将,值不值,对不对,你服不服啊?”
刘备陡然一问,让关羽倏地失神。
张飞、关羽、赵云的功绩,自不必说。
有事子龙兄弟,没事那个赵云。
马超是西凉神威天将军,潼关之战打得曹操割须断袍,后与张飞挑灯夜战,不分胜负。
唯独黄忠没有功绩,最初只是刘表麾下无名将军。
直到定军山之战,黄忠才奠定了他在刘备集团的地位。
“大丈夫不与老兵同列。”
这是关羽听闻黄忠为五虎上将时,表达的不满。
时光匆匆,黄忠用实力、对汉室的忠贞,证明了自己。
“黄忠常先登陷阵,勇毅冠三军,许昌一战令羽刮目相看。”
“但斩夏侯独目,何须身陷囹圄,无论是关某出战,还是翼德为先锋,都能于万军丛中取其首级。”
关羽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阵高亢的嚎声。
“汉升啊!”
“你听到了吗?”
刘备背负双手,望着灰蒙蒙的苍天,思绪翻涌。
关羽、张飞皆默然不语,刘禅迎了上来,劝慰道:
“父亲,老将军在天有灵,一定能够感受到的。”
“只要汉室泱泱长存,所有为汉室而战,为汉室牺牲的勇士,都会生活在大汉的国祚气运之中。”
“他们的忠贞之气,将永远守护着汉室。”
刘备欣慰地点了点头,满目疮痍的汉室,将在帝胄宗亲的手中崛起,而这期间,肯定少不了名臣将相的竭力辅佐。
这就是大势!
汉室崛起,无人能挡。
“不错,阿斗你要永远记得这些为汉室付出的贤士。”刘备叮嘱道。
“孩儿谨记。”刘禅抱拳道。
“今日云长来,不谈其他,只为云长接风洗尘,庆祝兄弟相逢。”刘备收敛了思绪,正准备回营庆祝。
没想到关羽竟站了出来,豪然道:
“兄长,臣弟听闻江东水师正准备撤军,愿去往一会!”
“等到送走恶贼,再庆祝不迟。”
刘备犹豫了半晌,沉声道:“咱们兄弟相逢,何必去理会背信弃义之徒?”
“此战没能与江东水师分出胜负,羽心有不甘,望兄长成全!”关羽抱拳道。
“阿斗。”刘备呼唤了一声。
“孩儿在。”
“你跟着前去,不要起了冲突。”
“遵命。”
于是,关羽率领荆州水师,浩浩荡荡地出发。
舟船蔽江而行,乘风逐浪,气魄恢宏。
等到前方遇到江东水师,关羽振臂一呼,各色令旗昂扬招展。
“恭送孙将军!”
“恭送孙将军!”
山呼海啸的呐喊,响彻江面。
孙权气得直发颤,他原本以为,这是刘备不讲信用,要奇袭江东水师。
没想到竟是前来羞辱他!
说好的结盟呢?
既然是盟友,凭什么这么对待他!
“主公快看,这是关云长的旗帜。”周泰提醒了一声。
孙权这才恍然,原来是关羽擅自行动。除了他,没人敢如此胆大妄为。
“若是荆州水师顺江直下,江东如何抵挡?”
这个恐怖的问题,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可是他们从未想过一件事,至始至终关羽都没有主动进犯过江东。
这就是彼此之间的差距!
江东可以不讲信誉,因为孙氏只求偏安一隅。
刘备不同,他要一匡天下,统一乱世。
关羽秉持着忠义的信念,遵循着刘备的意志。
此次前来,是为了出一口恶气,更是为了震慑江东水师。
江东水师自以为天下无敌了,但只要有关羽在,荆州便稳如泰山。
“江东若再敢犯我境界,关某在此立誓,必定***东孙氏。”
浩荡的波涛,澎湃而过。
一道巍峨的身影,屹立在江东军的头顶,这是来自武圣的压迫感。
江东军战战兢兢,就连舟船都加快了速度。
“我要何时才能追上父亲?”
关兴喟然一叹,他是千里驹,奈何关羽骑乘的是赤兔马。
“安国放心,咱们以后的道路还很长很长。”
“未来异国他乡,都会铭刻我们的名字!”
刘禅澹然洒脱,实乃气概非凡。
他的目标绝不是统一九州这么简单,他向往着更辽阔的土地。
“公子说得对,有志者事竟成,吾等自当继往开来,将父辈的荣耀传承下去,并且开创出属于年轻一辈的大世界!”
张苞志气勃发,双眸蕴含着日月。
江东,只是踏脚石。
第一百三十三章:俘虏养不起,劳役除外
伴随着江东军的撤退,此次征途也告一段落。
刘禅回到军营中,参与了庆功宴。
“今日,不仅是为了胜利,也是为孤的二弟接风洗尘。”
“云长,孤敬你一杯!”
觥筹交错之间,各帐好不热闹。
刘备、关羽、张飞众星捧月,接受着众人的瞻仰。
乱世,聚少离多。
每一次相聚,刘备都会感慨时光的流逝,两鬓斑白的他,唯有心中的大志没有磨灭。
“孤自起兵以来,三十余载,从未如此畅快过。”
“有云长、翼德陪伴在身边,膝下有阿斗尽忠尽孝,比起在地下长眠的曹操,孤这一生足够圆满。”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见到汉室的复兴。”
刘备没有对酒当歌、横槊赋诗的豪情壮志,但他的真情流露比任何金银都要宝贵。
乱世生存不易,到处都是尔虞我诈。
真正能够像刘备一样待人赤诚者,寥寥无几。
“父亲,只要吾等戮力同心,何愁天下不平?”
“孩儿愿向上苍再借五千年,延续汉室国祚,取南山之寿赠予父亲!”
刘禅手臂伸展,慷慨激昂。
“好,侄儿说得好!”
张飞拍手叫好,一跃而起,举酒爵道:“三弟敬大哥一杯,祝汉室四海升平。”
“哈哈哈!”
刘备大笑着,与张飞共饮,辛辣的酒气入喉,回味无穷。
“为了汉室,备愿肝脑涂地。为了天下苍生,劳碌一生亦无悔。”
关羽一捋美髯,一身傲气狂燃。
“愿为马前卒,替兄长扫荡汉贼。”
酒至酣处,刘禅趁势提出:
“儿臣恳请父亲体恤荆州百姓,减免赋税三成。”
将近两年的战争,荆州满目疮痍,粮食的产出受到了影响。
刘禅命人估算过,若是按照以往的赋税上交,荆州百姓的存粮必然不足。
战争时期,任何政权都难以维持三十税一、十税一这样的比例。
东汉末年,天下动荡,百姓流离失所。
为了躲避战乱,百姓四处迁徙。荆州在刘表的治理下,是比较稳定的生产之地。
随着曹操南下,这一平衡被打破了,荆州经历了可怕的战乱,赋税一直是往上涨的。
根据公元196年,也就是建安元年的数据,曹操率先在许昌招募屯田的农民。
屯田的百姓不需要服劳役和兵役,只需要向朝廷缴纳沉重的赋税。
持官牛者,官得六分,百姓得四分。
私牛而官田者,与官中分。
“屯田制”的存在,率先让中原恢复了实力。
后来孙权效仿,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反观刘备一方,底蕴反而是最差的。所幸“直百通宝”的存在,使得官府快速积累了财富。
蜀中的屯田起步最晚,积累的粮食自然无法与曹魏比较。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各地官府都已背离汉朝土地“三十税一”的国策。
荆州、益州的赋税,最少都在十税三。
孙刘曹三家为了争夺荆州,展开了血战,军队都竭力避开了百姓的春耕。
就连孙权都没有丧心病狂地毁灭春耕,因为他知道这是百姓赖以生存的基础。
刘禅提出减免荆州百姓的赋税,绝非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荆州除了遭遇兵灾,还有樊城等地的洪灾。
要稳定人心,必须拿出实际的政策出来。
“荆州百姓的确不易,孤准了。”刘备没有丝毫地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他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官府也穷,要养这么多兵马、官吏,恐怕今年的俸禄,都会成为难倒汉中国的问题。
官员没有俸禄、士卒没有军饷,可以活下去。
百姓没有粮食,那是要死人的。
法正眉头微蹙,最终还是一语不发。
税收的问题,影响着政权的稳定。此事刘禅父子一锤定音,他自然不好再劝。
只是这两年汉中国必然不好过。
建安二十五年夏,荆州彻底稳定下来。
唯有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关羽。
“大哥,这些俘虏怎么处置?”
荆州之战,汉军抓了八万左右的俘虏,除了收编一部分后,剩下的人成为了麻烦。
要看管这么多俘虏,很容易出现问题。
当初江陵的动乱,关羽历历在目,不敢掉以轻心。
刘禅自然希望利用这些俘虏展开生产,只是需要顾虑的问题有很多。
要监督这么多人参与劳役,至少需要几万大军。
万一劳役出现问题,还会折损汉中王的威名。
刘备和曹操不同,身为帝胄宗亲,必须爱惜羽翼,对百姓宽厚,否则和曹贼何异?
刘备愁眉紧锁,询问道:“阿斗,你觉得如何处置比较好?”
刘禅思忖半晌,沉吟道:
“首先,给他们一次回家的机会。让曹丕、孙权出钱、出物资来赎。”
“如果他们不愿意,便将这些俘虏充当劳役,修缮益州通往荆州的道路。”
这相当于把难题踢给曹丕、孙权,如果他们不愿意出赎金,薄情寡义的名声自然会扣在他们头上。
免费释放回去绝对不可能,这不是给敌人增加兵员吗?
“善。”
正缺钱的刘备一拍案几,欣然应允。
消息传至北方,曹丕都愣住了。
一名俘虏价值一金,刘禅父子这是来抢钱吗?
“魏王,绝对不能答应啊。就算真的要谈判,也绝对不能任由刘备定价。”蒋济心神一震,被吓唬到了。
此时的曹丕已经回到了邺城,对于孙权的战败他非常惋惜。
若群臣都能万众一心,说不定他会直接南下江东。
只可惜,邺城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安排。
比如说,如何处置天子刘协。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虽然这件事被司马懿、蒋济压了下来,但群臣都有所耳闻。
曹丕必须谨慎处置,以正魏王之名。
现在又来了一个俘虏的问题,着实让他头大。
这些俘虏赎回来后,经过一番训练,即能成为战斗力。
可是现在,曹丕需要的是自由,不愿接受任何人的掣肘,这是他身为魏王的傲气。
“先生以为孤该怎么做?”曹丕的目光,陡然转向司马懿。
“派遣使者前往江东,与孙权一同派出使团,向刘备施压。”
“汉中国久战,绝对不愿再起冲突,俘虏之事迎刃而解。”
司马懿眼神锐利,捕捉到了问题的关键。
“善。”曹丕淡淡一笑,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恰巧孙权也在为俘虏的事烦恼,曹丕的使者一到,二者一拍即合。
曹丕、孙权的使者同时抵达襄阳,刘禅便意识到问题的不简单。
说到底,这一次博弈,将决定着三方的钱袋子。
这是一场资产转移游戏。
刘禅手中掌控着俘虏,也就有了主动权。
想要廉价换回俘虏,绝对痴心妄想。
刘备很放心地将迎接使者的任务,交给了刘禅。
这也是策略的一种,不管刘禅怎么谈判,纵使出了差错,也可以用“小孩子不懂事”蒙混过去。
因此,刘备是不可能直接与使者会面的。
“这次曹、孙派来的使者,都有谁?”刘禅询问道。
“曹丕的使者是辛毗,孙权的使者是步骘。”赵统恭谨地回答道。
步骘在江东位高权重,辛毗在曹魏的地位也不差。
曹丕得立后,曾经喜极失态,抱着辛毗的脖子说:
“先生您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辛毗的女儿辛宪英是魏晋时期有名的才女,对政局的把握远超男子。
她曾经评价曹丕,在忧戚的时候表现得如此喜悦,国家不会长久。
如今辛毗、步骘联袂而来,肯定不怀好意。
刘禅将一切安排妥当后,这才接见了他们。
辛毗笑意盎然道:“公子威名远扬,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非同凡响。传闻公子心地仁善,有汉中王之义,为何要为难这些俘虏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刘禅懒得理会辛毗的高帽子,他直言不讳道:
“我什么时候为难俘虏了,我只是为难你们罢了。”
辛毗的笑容僵住,一时间不知所措。
“只要拿到钱,我立即放人,绝不含糊。二位来此,不正是为了此事吗?”
“今天不谈其他,禅只想知道,二位拿了多少钱财前来?”
刘禅语气淡然,神色平静,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破绽。
“不是吧,难道你们连赎金都没带?”张苞惊呼道。
辛毗、步骘都露出窘迫之色,只不过他们没有退缩,没有厚脸皮当不了使者。
“自然是带了,只是尔等的要求实在太高了。”步骘沉声道。
“带了就好,一金赎回一人,明码标价,童瘦无欺。你们都带了多少金?”
刘禅一副谈生意的样子,连交情都省了。
“恐怕我们的携带的钱财,不够……”步骘眉头一皱。
“没关系,剩下的俘虏的咱们养着,又不是养不起,直说吧,你们要带走多少?”刘禅完全不给他们讲价的机会。
辛毗:“……”
步骘:“……”
从未见过如此市井之人,莫非汉中国非常缺钱?
“公子,能否便宜一点?一金换十人自由,如何?”辛毗试探道。
刘禅蓦地摇了摇头。
“这个价钱没法谈,实在不行,就把他们留在荆州当苦役吧。”
刘禅对于放人,根本没有多大的兴趣。
他真正的目的是让这些劳役死心,真切地告诉他们,旧主已经不管他们的死活了。
跟着汉室,还能混一口饭吃。
这些健硕的劳动力,刘禅确实不忍心让他们离开。
第一百三十四章:即将打开的商贸
步骘和辛毗带着主命而来,当然不愿意就此妥协。
“公子,您要考虑清楚了。将这些俘虏充当苦役,不怕引发暴动吗?”
“汉中王以仁义著称于世,绝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他们为人子,为人父,是家中的顶梁柱。失去了他们,北方将会有千千万万的家庭,失去生存的依靠。”
辛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用上了“道德绑架”。
只可惜他遇到了刘禅,怎么可能被轻易拿捏。
“现在卡着他们、不让回家的,是你,是魏王,而不是在下。”
“一金一人,很公道。”
公道?
辛毗嘴角一抽,差点歪了过去。
“公子,您有具体算过吗?这可是四五万金,以朝廷如今的财政,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拿不出来?开什么玩笑,魏王可以砸锅卖铁支撑战争,让将士们卖命,却舍不得花一金,赎回他们的自由?”
刘禅鄙夷地瞥了辛毗一眼,一步不退,态度非常坚决。
“汉军拼死杀伐,尸横遍野,都等着这一笔抚恤金呢。”
“若是魏王不想付出,谈判尽早结束。你们各回各家,我亲自带着这些俘虏去服劳役。”
“别不服气,机会已经给你们了。”
刘禅完全没有详谈的意思,给钱带人走,就是这么简单。
“尔等的缴获已经够多了,公子何必在俘虏上动心思呢?”步骘冷冷地道。
此战汉军获得了大批的俘虏,以及十几万人军备的缴获。
只要将这些铁矿重新熔铸,武装出一支五千人的重步兵不成问题。
但这些收获,并非是拿出来交易的筹码。
“按照你们的意思,我应该无条件放他们回去,让你们重新训练一下,再次拿起锋刃来找我们报仇?”
刘禅语气冷冽,仿佛要凝结成霜。
“只要公子放人,在下愿以主公的名字起誓,绝对不会让他们继续从军。”步骘沉声道。
“魏王也愿出承诺文书。”辛毗附和道。
张苞被整得彻底无语了,一个背信弃义之徒,一个汉贼,能相信谁?
说话都跟放屁一样!
“好啦好啦,你们不愿意出钱,就请回去吧,不要浪费大家时间。”张苞不耐烦道。
“哼!”
辛毗冷哼一声,威胁道:“汉中王获得了荆州,就天下无敌了吗?”
“吾主魏王雄据北方,可战之兵百万众!”
眼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身边还有步骘眼神助威,怪不得辛毗有如此底气。
“怎么,老魏王死了,新魏王不知天高地厚?”
“要战就战,就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吾等也在所不惜!”
张苞义愤填膺,不畏生死,磅礴的气势直镇使团。
“兴国,你脾气这么大怎么行?两位使者是带着善意来的,更何况江东还是咱们的盟友。”
“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如何?”
刘禅循循善诱,坐等辛毗、步骘往坑里跳。
“如何各退一步?”辛毗追问道,目光中闪烁着警惕之色。
“俘虏,还是一人一金,这个一步不能退。”
“但可以在边境展开互市,将这笔钱挣回来。”
刘禅摆出一副为曹魏、江东考虑的模样,眼神热切。
咯噔!
步骘倏地产生了不妙的预感,互市是一定要展开的,有益于恢复江东官府的财政。
但唯有一点,他们无比地警惕,也就是直百通宝。
官府将带头坚决抵制!
大钱一出,谁与争锋?
当然,曹魏和江东也可以铸造大钱,以平和争端。
孙刘曹三家挣得盆满钵满,世家大族就要倒霉了。
孙权曾起过铸造大钱的想法,被陆逊劝了回去。
现在曹魏、江东都是世家子弟掌权,只要他们不想割肉,曹丕、孙权肯定要给他们面子。
而且辛毗知道,魏王曹丕正在谋划一件大事,需要世家大族的支持。
这意味着什么?
曹丕不可能在这种时候,铸造大钱去坑害世家,曹魏会吃亏的。
江东也是同理,孙氏治理江东数十年,已经和世家大族绑定得太深了,处处受制。
刘备反而“孑然一身”,没有太多的顾忌。
更何况,曹魏也不需要铸造大钱这样的手段。
因为早在十几年前,曹操便出台了“租调制”。
简单地说,就是地主、豪强必须以田亩数缴纳田租,而不是按照人头征收“算赋”“口赋”,无地、少地的百姓减轻了负担。
这已经是割世家大族的肉了,再来大钱谁遭得住。
何为“调”?
这起源于东汉后期,朝廷、官府额外征调物品,简称“临时的勒索”。
刘禅提到“互市”,就是向曹魏、江东挥起镰刀。
辛毗、步骘根本不想答应,这哪里是让利,分明是挖坑。
被坑过一次的江东,已经心生警惕。
辛毗则是看着汉中国挣钱,比他亏钱还难受。
这个口子不能开,否则后患无穷,除非刘禅愿意免费释放俘虏。
辛毗心思打转,沉吟道:“互市之事,可以稍后再谈。”
“曹丕不是没钱吗?本公子带他挣钱,他也不乐意?不管互市规则如何,曹丕那一份,难不成还有人敢吞了?”
刘禅佯装惊愕,为曹丕的威信感到担忧。
辛毗:“……”
“你们说钱不够,我给你们出主意了,你们还是不愿意,这说明了什么?”
“真相只有一个,你们根本不想赎回俘虏,只是想占我刘禅的便宜。”
刘禅痛心疾首,对谈判彻底失望。
“互市之事,可以商量,但必须先解决俘虏的问题。公子,一金一人的价格,实在太高了,汉中王没有诚意啊。”辛毗决定以互市为筹码,说服刘禅。
北方拥有的市场,绝对不是江东可以比拟的。
辛毗不相信刘禅可以保持镇定。
“既然如此,我也愿意给使者一个面子。先在边境展开互市,税金我们来收取,一年放一次俘虏,如何?”
刘禅微微一笑,并没有催促。
辛毗心神微颤,如此曹魏或许可以不花费一分钱,便将俘虏赎回。
互市这种事,只要他们管控住商人,不被刘禅父子坑了就好。
对于双方都是有利的!
“可以。”
“不过互市得有一个条件,不许用大钱结算,只能以五铢钱、金银等。”
辛毗盯紧了直百通宝,不让汉中国耍小手段。
“何必如此呢?”
“直百通宝在益州、荆州可是流通的,尔等可以用来购买所有货物。”
刘禅信誓旦旦,决定打开市场。
“呵。”
步骘冷笑一声,道:“我江东可是有很多直百通宝,公子愿意兑现?”
“没问题。”
“直百通宝是汉中国发行的,只要你们不以次充好,制造伪币,我们都认。”
“这一次是由于战争益州生产停滞,造成了巨大的损失。禅在此承诺,蜀中、荆州商人不会拒绝直百通宝结算。”
刘禅做出了回应,维护着绝对的信誉。
直百通宝绑定了精盐、蜀锦的商贸,这是引导江东商人入坑的基础。
不过最近汉中国通货膨胀厉害,江东商人手中的直百通宝未必能够维持原本的价格。
比如说,原本一件商品价值一个直百通宝,现在恐怕要卖两三个直百通宝了。
无形之中,又增加了汉中国的资产。
江东商人手中的直百通宝,是不断贬值的,一天不买货物,他们都得提心吊胆。
特别是爆发战争,这个谁都无法预料。
步骘一下子没了反对的理由,不禁望向辛毗。
魏国能接受直百通宝吗?
辛毗当然不会轻易答应,他神色凝重,道:
“公子,朝廷绝对不会接受直百通宝,以及蜀中的各种劣币。”
“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如何?”刘禅步步为营,根本不慌。
“这一次怎么退?”辛毗好奇道。
“接不接受直百通宝,是商人们的事,只要商人愿意接受,魏王又何必阻止呢?”刘禅循循善诱。
辛毗一愣,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若是商人继续接受,风险他们自己承担。
以商人的精明,怎么可能上当受骗?
辛毗隐隐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公子,此话当真?”
“当然,要不要用直百通宝,由商人来决定,官府都不干涉,如何?”刘禅成竹在胸,只等着辛毗答应。
辛毗犹豫了半晌,没有直接答应。
“在下愿将公子的条件传回邺城,请魏王定夺。”
“善。”刘禅一口答应下来,并不担心曹魏反对,反正他又没什么损失。
商人逐利,直百通宝的弊端他们必然知晓。
曹丕深思熟虑过后,觉得只要出一纸禁令,即可避免商人使用直百通宝。
俘虏是一定要赎回的,否则天下人都会认为他这个魏王薄情寡义。
用互市、也就是未来的钱,去收买人心,对于曹丕而言,也没有任何损失,反倒是能够通过互市获取一定的利益。
他与群臣商议后,决定答应刘禅的条件。
以北方稳定的生产能力,一定能够碾压蜀中。
这是曹丕的自信,区区一点税收让利算得了什么?
只要贸易一开,他的获益将超过南方两三成,孙权刘备联手也别想搞得过他。
不过互市的税收,不能超过货物价值的半成。
辛毗一收到回复,立即与刘禅签订了条约,双方都非常满意。
刘禅嘴角勾起,商人逐利不假,但利益有眼前利益、长远利益之分。
未必所有的商人,都能看向长远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