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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世界之傀儡全文阅读

作者:不愿被扯线的公仔     完美世界之傀儡txt下载     完美世界之傀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争执

    朱老的电话被转接出去,应该另外有人和他了解更多地细节。郭部长的声音继续,“西州市,你们可以百分百确定匪徒的最终目标吗?”

    老于回答道,“可以。就算不能百分百,但我敢保证超过八成。完美世界公司董事长妻子是我局刑侦一大队的副大队长,我们对她有足够的信任。她现在正借用土耳其军方的力量赶往尼泊尔,她上飞机前所提供的线索推断,匪徒的目标就是为了这个。另外,与失联案关联的发生在我市的未遂谋杀案主要当事人,也同样确认了这一点。”

    李厅长放在口袋里的电话此时震动了起来,他拿起一看,来点显示没有看到号码。因为他不是这次会议的主角,所以坐在所有人的边上,于是连忙拿着电话悄悄跑到落地窗前,远离摄像头和与会者范围。

    但电话刚被接通,他便打了一个冷噤,不自觉地把身板挺得笔直,对方说道,“是李良材厅长吗?请稍等,主席想和你通话。”

    很快电话里传出了一个声音,这把声音李厅长曾听过很多次,在一些重要的会议上或是在新闻报道上,“良材吗?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李厅长连忙回应道,“报告主席,我个人认为西州市局掌握的资料比较可靠,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电话里的声音接着问道,“哦?说来听听。”

    “西州市刑侦一大队的林科长是完美世界董事长的妻子,也是其中一个被绑架人。退伍前是联合国部队驻塞浦路斯的特种兵,是我在担任西州市公安局局长期间亲手把她招进公安局的,她的背景我很清楚。但据我所知,她和土耳其军方并没有任何联系。我的疑问在于,土耳其第三特战师这次为什么表现得这么热切,不仅出人还出飞机和物资,不可能无的放矢吧?一定是绑匪最终图谋的东西,打动了他们。”

    电话里沉默了一下,说道,“那你的想法呢?”

    轮到李厅长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回答至关重要。

    最后他咬了咬牙,回答道,“我建议立即停止对黑客的抓捕,改为监视,等时机成熟再行抓捕;另外,派人赶往尼泊尔,力争全面控制那里的现场。”

    听罢李厅长的回答后,电话里传出了爽朗地大笑了声,说道,“好你个良材,人如其名。不错,不错!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你立即通知那位高总,让她的雇佣兵先等等。另外劝服那个日本女娃做向导,兴前的人会把她带往机场与那里准备好的人马汇合,我们也到尼泊尔凑凑热闹去。”

    李厅长立即回答道,“是!”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主席,我还有两个问题。”

    电话里回答道,“快说。”

    李厅长回答道,“第一、能否通过官方渠道知会尼泊尔方面,让他们疏散珠峰南麓的游客,我怕会造成无辜人员的伤亡;第二、空间站变轨和捕捉卫星,一定会引来各方各面的关注,也许需要提早统一对外口径。”

    电话里的声音回答道,“行,这两件事由我来安排,马上做你的事,时间不等人。”

    ……

    和几个大人物的视频连接很快便被断开,投影幕中大分屏的图像被一个空间站的动态模拟示意图所替代,完美世界公司与空间站地面站和宇航局的连线依旧。

    当高雅联系上马胡斯的时候,他和他的人马和目标地点不足50英里,闻言立即改变原来的方案,改为在附近蹲守,等待新的命令。

    会议室的另外一头,讨论前往尼泊尔的人员时出现了争执,恍如水被烧开,忘了关火却又揭开了锅盖。

    不知道是不是接到于志坚的授意,严沁沁不愿意去尼泊尔,除非于志坚同行;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陈馨昕,她很坚决表态也要一起前去。

    于志坚毫无雪地生存经验,甚至连真正的高原地区也没有长时间呆过,只是曾经跟着她妈妈去过一次云南香格里拉旅游了几天。陈馨昕情况差不多,仅有的高原地区生活经验就是在四姑娘山山下呆了几天。

    众人当然不会同意俩人前去,毕竟这次行动不是一次旅游更不是一场游戏,高原反应固然可能会要了人的命,而随时出现的突发事件甚至战斗更不可预估,俩人从没有受过这样的训练,去了纯粹就是拖油瓶。

    老于对于严沁沁坚持要自己儿子参加,并没有吱声,既不反对也不赞成,一直面带微笑看着争吵中的几人。陈伟见陈馨昕如此热切争取一同前往,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就是一阵的神伤。

    不过几人的争吵没多久就结束了,严沁沁忽然表示,如果于志坚不去,她不去;如果陈馨昕去,她更不去。

    老于和任局长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不住微笑。任局长忽然问高雅,“高总,我们两个老骨头能否偷偷借个墙角抽根烟?”

    高雅当然不会反对,俩人各拿着一只装了半杯水的纸杯跑到玻璃幕墙边上,任局长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说道,“看来你的未来儿媳妇很厉害,志坚将来不一定能震得住她哦。”

    老于差点被自己的烟呛到,怼了回去,“为老不尊,说的就是你!”

    任局长回道,“不过,这女娃确实不错,我挺喜欢的,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怪不得你家志坚一见到人家的头像就流口水,哈哈。”

    老于有点羞恼,应道,“滚!”不过,他的内心却觉得严沁沁敢说敢干的性格实在对自己的胃口,刚骂完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任局长问道,“志坚没有高原地区生活的经验,更没有受过雪地生存的训练,难道你不担心吗?”

    老于回答道,“一只鹰不飞,翅膀能硬起来吗?”

    任局长闻言没有接话,俩人默契地同时转过了头看向幕墙外。CBD中心外面的灯火早已暗淡,反倒远处的天边有了一丝泛白,有些分不清是天快亮了还是玻璃幕墙倒映了会议室的灯光。

    俩人鼻腔里冒出的,丝丝袅袅的,弄糊了他们的视线。

石桥

    从下午开始坐满了人的71层会议室现在空了许多,因为于志坚坚持要去尼泊尔,郑一方和陈伟顺势也说要跟着去。理由很简单,他们要保证两位平民的生命安全,而且案件没有完结。出乎意料的是,李厅长和吴处长以及两位局长都没有表示反对。

    于是,几人都跟着萧队长的人离开了完美世界大厦。

    冯队长和小黄被打发回市公安局,他们需要部署抓捕中田光夫的行动。除了小金和菊花继续通过网络监视空间站和哈巴斯基的动态外,会议室里的其他几人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可做,一下子全部闲了下来。

    张山和李思连忙跑茶水间弄来新的咖啡和点心,还泡了一壶茶过来,李厅长,老于,任局长和吴处长几人坐在会议室最里面的一个角落,一边喝茶一边聊起案情。

    陈馨昕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并没有动,仍用左手手掌撑着头,右手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支签字笔。高雅心里非常清楚陈馨昕的心思,静静走到她的身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语带关切地说道,“馨昕,太晚了,要不你先回家,有什么消息我立即通知你?”

    陈馨昕闻言右手停止转动笔杆,左手也放了下来,转过头看了高雅一眼,然后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高雅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想第一时间知道他的消息,但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对吗?”

    陈馨昕依然倔强地再次摇了摇头,继续一言不发。

    此时,陈馨昕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把手机解锁后,惊讶地发现是严沁沁的微信留言,随手点开。

    “我是严沁沁,借陈警官手机和你说声对不起,刚才坚决不让你加入,不是故意为难你,你是一个好人。”

    “中午的时候你曾留给我的问题,不久前我终于弄明白了。不仅人,世上的万物均有两面,只在乎当事人的立场和观点;也就是说某件事或某个人在这个时点兴许是阻力,但在下个时点或者就会成为助力。”

    “我曾经把我的爱人以及我的灵魂都埋葬在尼泊尔的那个地方。在今天以前,我一直认为我不会再爱,那个地方更绝对不会再踏足。但从今天准确说从今天下午起,我发现我的世界焕然一新。”

    “你坚持要去那里一定有你的理由,因为这个理由让你不顾安危,甚至放下自我;或者,他的身影不仅蒙蔽了你的五感,还隔绝了你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我何尝不也一样?但我变了,因为一个人而变了;希望不久后的某一天,你也会因为另外一个人而改变。”

    读完留言,陈馨昕再也忍受不住,眼泪哗地流淌出来;一旁的高雅立即发现了异状,伸出双臂;陈馨昕很自然地把头埋进了高雅的脖颈处。

    高雅的右手轻轻抚摸着陈馨昕柔顺的长发,嘴里轻声说道,“傻孩子,婶婶非常知道你的心思,但很多事情并非人力所能左右。”

    陈馨昕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一下子把高雅肩膀上的衣服弄湿了一大片,她呜咽着说道,“你知道吗?我只希望能第一时间能够知道他安好。”

    高雅柔声说道,“我知道,也非常明白。先别哭,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怪难为情的。要不,我陪你到外面坐坐?”

    于是,两人站了起来往会议室外走去,陈馨昕的头一直埋在高雅的肩膀上,高雅见众人投过来关切的目光,笑着摇了摇头,大家见状知道不方便打听,故而把二人当作了透明人。

    俩人到了办公室,陈馨昕再也忍不住,直接哭出了声,呜咽着说道,“我就是放不下他,我不要他有事!”

    高雅不知道如何用言语安慰自己的侄女,只能无声地搂着对方,右手不住在她的后背上抚摸着。

    陈馨昕的话继续,“上次他中枪,我的心疼得要破碎;现在他又被绑架,我觉得这个世界都要崩塌了。你说,他的运气为什么会这样背?他为什么要遭那么多的苦?”

    高雅回答道,“馨昕,都是命,你这样做不值得。”

    陈馨昕反问道,“听过石桥禅的故事吗?”

    高雅回答道,“这个故事我曾听过,但是,……”

    有人为了能再次见到他所心仪的女子,向佛祖许愿只要能再见那女子一面,愿意化身为石桥。结果他成了一座石桥,经受了五百年的风吹,五百年的日晒,五百年的雨淋后,一个和他心仪女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从桥上走过。他见到她,但她甚至没在桥上停留。

    陈馨昕打断了高雅的话,说道,“那年我在四姑娘山的酒店遥望雪山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这辈子成为石桥的心理准备。即便不能和他在风雨中厮守,但就为了和他的一场遇见,我甘受所谓造化之苦。”

    高雅听着就是一阵刀绞般的痛,眼泪忽地也跟着流了出来,安慰道,“别再胡思乱想了,你需要好好睡上一觉。我现在打电话让你二叔过来接你回家,到家后啥也别想,立即上床睡觉。听婶婶的话,既然你已经做好了成为石桥的心理准备,那先得保证你这条石桥别垮掉,明白吗?”

    回答她的只有陈馨昕轻声的呜咽声。高雅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安慰道,“婶婶答应你,只要有他的任何消息,我立即打电话告诉你。”

    电话刚响了一下便被接听,高雅对着电话轻声说道,“Honey,睡了吗?”

    “没有。公司出了大事,现在暂时不合适和你说太多,今天晚上估计要通宵。”

    “哦,我会小心的。你现在立即开车回公司,把馨昕送回家,她的情绪很不好。”

    “别问为什么,一会儿接了她以后也别问,把她送回家就好。小心开车,到了35层给我电话,我把她送上73层,你再接她走,好吗?”

    ……

    和陈彤叔侄俩在电梯里道别后,高雅逃也似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她的内心却总无法平静,脑中总萦绕着石桥禅的故事,不忍再见到陈馨昕那张苍白得有些吓人的脸。

    迈不过去的坎,有多少是人自己垒起来的?自己垒起让自己过不去的坎,何苦!

    人活着难道就是为了吃苦?

赶海

    当高雅重新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围坐会议室的一边,聚精会神地盯着投影幕布上一个动态模拟图。高雅见状走到吴飞凡身侧,在他身旁的一张空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还没等吴飞凡回答,扩音器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空间站正在降低轨道,按照我们计算,2’43’’54’’’后空间站将于200公里轨道和假定的那颗卫星相遇。”

    吴飞凡小声在高雅的耳边说道,“这是空间站地面站的刘总工。”

    高雅闻言点了点头后,恍惚自言自语地说道,“还有不到3个小时,严嫣然的计划就该真相大白了吧?”

    不过,她还有一个疑问,向李菊问道,“李科长,这个哈巴斯基好像挺厉害的,连空间站也能控制。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和他打交道至今,他给我一个感觉,上天下地好像无所不能。我觉得你对他比较熟悉,能否介绍一下他的资料?”

    李菊回答道,“哈巴斯基是我的师兄甚至是我的老师。”

    这个回答让所有人大出意料,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李菊继续说道,“哈巴斯基毕业于美国普渡大学,在学生期间,他已经展现了强大的信息安全方面天赋。二年级的时候加入了普渡大学教育研究信息保障与安全中心,并很快就成为了他教授的助教;是该中心历史上唯一一个在本科二年级就成为助教的学生。”

    说起哈巴斯基,李菊好像换了一个人,说话总吞吞吐吐。说到这里便停顿了下来,似乎在组织文字,又似乎在整理思绪。

    高雅见状,猜想这当中会有些故事,结合着哈巴斯基在两次连线中对李菊的态度,她敏感地觉得这俩人之间的关系或许不仅仅是师兄妹或者老师学生又或者老对手的关系,应该还有一些另外的交集。

    不过,这个想法刚升腾起来便被她摒弃了。不管李菊和哈巴斯基曾经有过怎样的交集,这都是他们的过去。

    吴飞凡问道,“李科长说的普渡大学教育研究信息保障与安全中心,是不是CERIAS?”

    李菊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对的。普渡大学和我就读的那所大学每年都有一个交流项目,在我三年级的时候,哈巴斯基的教授被派来我的学校授课三个月。那时候,哈巴斯基正读四年级,他以助教的身份被教授带来了中国。所以,哈巴斯基不仅是我的师兄,某种意义上还可以说是我的半个老师。”

    高雅问道,“CERIAS是个什么机构?”

    吴飞凡回答道,“这个研究中心是普渡大学众多研究中心之一,在网络安全方面的研究非常深入,实力很强。”

    众人恍惚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然而李菊的话仍没有完,继续说道,“这些年我和他交手的次数不少,单纯在网络安全方面的技术上,和教授相比,他完全已经青出于蓝,但我不认为他懂得空间站的控制技术。”

    任局长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个判断?”

    李菊轻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哈巴斯基是一个对着网络技术有着极度痴迷的人,但只要是人,精力和时间就不可能是无限的,既然他把他所有的精力甚至能支配的时间都放在0和1上面了,其它的学问又怎能精通?”

    众人闻言,都心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越专注于一个人或一件事就越容易忽略其它的事或其他的人,说到底,人的精力和时间总是有限的,但身边的人或事却总是无限的。

    扩音器里再次响起了刘总工的声音,估计是这边几人的对话通过麦克风传到了他的那边,“诸位,我个人确信,控制空间站点火的另有其人,一定不是哈巴斯基。空间站是另一个领域的学问,点火更是一项很专业的事情。空间站一次就能点火成功,更说明操作人是个高手。”

    声音刚落下,任局长就接上话,说道,“刚刚我和几位领导也在讨论这个问题。按照刘总工的意思,我们能否判断,劫匪们的帮手除了哈巴斯基外,还有一队潜藏的人马,而这队人马正遥控空间站的动作?”

    刘总工回答道,“我个人同意这个判断。”

    李厅长忽然问道,“我还有一个疑问。下午的时候,听于局长汇报称,你们制作了一个病毒并植入了空间站机器人的控制系统,在合适条件下,病毒会自动发动。为什么到了现在,好像没有发现任何异象。”

    小金回答道,“按照我定义的条件,病毒应该发作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至今没有接收到传回来的信号。”

    李菊搭了话,说话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少有地带着戏谑的笑容,说道,“我猜哈巴斯基现在应该很忙。”,

    吴飞凡有些不解,问道,“李科长,为什么这么说?”

    李菊说道,“我一直在跟踪着他,他无论做什么都把自己的IP地址掩饰得很好,规则也不确定。在空间站点火后,他发出了许多的指令,虽然这些指令仍如从前一般对IP地址进行修改,但似乎全部都套用一种格式。”

    小金应道,“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忙于应付病毒,根本顾不上其它事情,所以随便采用一套规则掩藏自己的IP地址就发出指令了?”

    李菊回答道,“就是这个意思。再过几分钟的时间,我应该可以破解他那套改变IP地址的规则了。”

    高雅闻言也笑了,说道,“正好验证一下于先生推算出来的地址有没有错误。另外如果可能,顺藤摸瓜找到另一队人马所在位置就更妙了。”

    李厅长笑着接口说道,“呵呵!高总,看来我们需要准备些会赶海的人手。等潮水退去了以后,把暴露在沙滩上的海货都捡起来,说不准又是个大丰收,你说对吗?”

    高雅马上就明白李厅长的意思,回应道,“李厅长说得对极了,傻瓜才会错过这种好事。”

    会议室里的几个老狐狸都发出一阵会心的微笑。

好奇

    很多家长教育小孩的时候,总说要保持好奇心;美国有家很厉害IT公司的创始人曾说过,“StayHungry,StayFoolish”,中文翻译有N个版本,但说到底就是说要保持足够的好奇心,随时随地探索身边的世界。

    白思恒不缺好奇心,不仅不缺,他的好奇欲从小起就很强,所以他做了许多平常人没有做的事。

    严嫣然很清楚前夫的这种性格,在他刚醒转过来的时候,便抛出了大地之母召唤,白思恒果然忘记了恼怒,问道,“接受大地之母的召唤又是什么意思?感觉这事从头到尾压根就是一件玄乎得不能再玄乎的事。”

    泪水仍在流淌,过去的二十年里,每当她想他的时候,就会找个理由跑到他的附近,甚至就为了好好地看他几眼。所以,她此时异常珍惜现在咫尺距离外的他,因为她不确定,当走进那个黑暗地底的世界后,能否重新找回他。

    20年前,父母在西州市找到了她,不过他们并没有强迫她回到北海道,仅仅向她展示了一些在她和白思恒离家后的夏天,因为山洪暴发,从家族祠堂后山被洪水冲出来的一个山洞里找到的关于家族使命的新证据,让她作一个选择,他们的一句话打动了她。

    “只要你进入了大地之心,掌握了徐福留在那里穿梭于时空的方法,不就可以重新去到任何一个时点,包括你初遇他的那个。”

    严嫣然4岁的时候和家族里的其他小孩一样接受了那颗珠子的测试,当她的手刚触碰到那颗珠子,在周围所有人的眼中,珠子幻化为一颗太阳,足足让他们失明了半天,然而严嫣然的眼睛却丝毫无损。她6岁的那年,父母第一次把她带去了珠穆朗玛峰,距离目的地还很远,她就指着珠峰对父母说道,“那座山里有一个女人,女人不住对着我微笑,还对我说道,‘你回来了。’”

    见严嫣然没有回答,白思恒重复了一次自己的问话,“快告诉我,大地之母的召唤是怎么回事?”

    白思恒的问话把严嫣然从回忆中唤醒,但她的回答却答非所问,说道,“我喜欢雪山。”

    白思恒闻言点了点头,他和严嫣然的缘份的确就是在雪山上开始的。

    “6岁那年起,我便被家族里的大人带着去了很多次喜马拉雅山。每次到了那边的时候,我总有一种被呼唤的感应,尤其在珠穆朗玛峰,那种呼唤,就像妈妈呼唤自己女儿一样的亲切。”严嫣然继续说道,

    这个回答让白思恒无语,一下子忘了追问,细细咀嚼话里的每一个字;而严嫣然还没有从自己的回忆中完全挣脱出来,于是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只带白思恒一个人是临时的决定,出发前的那刻接到加拿大传来的坏消息,她立即决定把林逸虹丢下。原来计划带上白思恒夫妇二人不外是为了照顾白思恒的情绪,既然完美世界公司没有乖乖听话,她也不可能把一枚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放在身边。

    何况,严嫣然在心中对林逸虹总存着敌意。醋意也是敌意,换言之,严嫣然对林逸虹存着二次方的敌意。

    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好奇心始终占据了绝对的控制权,白思恒继续问道,“我记得以前你曾说过,你已厌倦了你们的家族梦,为什么这次又这么热切呢?”

    严嫣然闻言,泪水“吧嗒吧嗒”地又加剧了两分。自己的牺牲果然没有人能理解,白思恒当然不会理解,他甚至还会恨自己。

    梨花带雨的严嫣然让白思恒一阵的心疼,刚想拿着被子的一角帮她擦拭泪水,她却侧头躲了过去,呜咽地说道,“我就是要让自己成为那个梦的终结者,只不过这条路好难走,花的时间也太长,让我的心好痛。”

    女人的话明显击中了白思恒内心柔软之处,连忙问道,“为什么?”

    “刚刚我和你说过,我们家族的族长是选出来的,小孩如果和徐福留下来的珠子契合度越高,越能感应到大地之母的召唤,那个小孩就是我们家族的候任族长。”

    白思恒点了点头。

    严嫣然继续,“我是家族迄今为止和那颗珠子契合度最高的人,按照家族长老的话,我的契合度是100%;而且我第一次感受到大地之母召唤的岁数是所有人当中最小的;因此,我家族里的长老都认为,我就是为了完成家族使命而生的一个人。”

    白思恒没有沿着严嫣然的话追问,说道,“哦,我才想起,你们家族里还有长老,难道所有的长老都对这个梦执迷不悟吗?”

    严嫣然回答道,“每个前任族长退位后就是长老,长老们当然不可能一条心,有些长老的想法只不过是利用这个梦维系着整个家族,让家族继续创造巨额财富。”

    白思恒追问,“你这话让我有两个疑问,第一、族长什么时候退位;第二、只想利用家族的梦赚钱的人会做些什么?”

    严嫣然已经止住了泪水,回答道,“等下一个比现任族长契合度更高的人成长起来后;又或者族长死了,在候选人当中选契合度最高且已经成年的人接任。”

    白思恒闻言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说,除非你死了,否则你将一直会是这个家族的族长。”

    严嫣然点了点头。

    “那除了你以外,族长的接任人当中,谁的契合度最高?”白思恒好奇问道,不过问题出口后又感觉这个问题有点不妥,谁会愿意把自己接班人的资料往外透露呢?刚想解释一下的时候,严嫣然却直接回答道,“是我的一个侄女。”

    白思恒立即问道,“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有个只想利用你们的家族梦维系家族来赚钱的长老把你和你的侄女甚至契合度靠前的候任族长都杀了,那他不就可以安排自己的人上位,狠狠地为他赚钱?”

    严嫣然笑了一笑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前提是我先死掉,但我却不是那么容易就死去。”

    梨花带雨的美丽脸庞上忽然绽放的笑容,让白思恒看呆了过去,竟忘了继续追问,其实他的肚子里还有许许多多的问号。

    尤其是严嫣然的最后一句话。

错觉

    当严嫣然梨花带雨一般笑着说,我不是那么容易就死去的时候,白思恒怀着极大的好奇,重新仔细打量起坐在对面的女人。

    这个女人在20年前悄然离去,曾让自己在接下来的很多年一直沉沦;这个女人除了在她离去后不久曾打过一个电话给他,让他把那架在德国定制的钢琴帮她运到日本外,20年都杳无音讯。

    她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

    和她的第一次是在她的主动下发生的。那个晚上,即便镶嵌在黝黑的天幕上以及清晰倒映在结了冰如镜面般湖面上的星星所织成的网再密,即便3100米海拔上冬夜凛冽的风把相拥而坐的二人裹得再紧,即便那张放置在可以看到犀牛牛角一样山峰小窗下的床再柔软;如果不是她主动,他根本不敢侵犯如女神一般的她,尽管她长得如他的梦中情人一模一样。

    和她的结合更是在她的求婚下发生的。在那条日日夜夜都奔腾着湍急乳白色河水的小河旁,那间他租住的木屋里,那张因为她的来临已经成为他和她共同的卧床上,她在一次俩人共同的亢奋后,如一只小猫般蜷缩在他的臂弯里,带着还没有完全平复的喘息,一边抚摸着他的面颊,一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思恒,从现在开始,我想成为你的合法妻子,从我在那个雪跺子后睁开眼睛见到你的那刻起,我就祈祷着能成为你的妻子。”

    在她位于北海道家里的一个客房里,因为求婚被她的家人拒绝而几乎一夜未眠的他,在临近天亮刚阖上双眼的时候被一只轻轻抚摸面庞的柔软小手所惊醒,他甚至没想过她是如何悄然进入反锁着的房间,然后她领着他借着凌晨的黑暗,穿过巨大的风雪,从那个有温泉的山腹里逃了出来,然后一起飞回了国内。

    想起诸多往事,白思恒升腾起一个怪异的感觉。从结婚前和离婚后的种种状况看来,严嫣然绝对是个敢想敢做而且决绝的人,这个形象倒是可以和刚才那个无比自信说自己不会让图谋家族财富的人得逞的霸道女总裁形象相匹配。

    但为什么在自己的记忆中,她却是个乖巧小媳妇?虽然和严嫣然的婚姻在20年前画上了句号,但即便到了此时此刻,如果有人对白思恒说,严嫣然在他们婚前和婚后对他千依百顺,一切以他为中心的做派都是伪装的,白思恒一定不会相信。就算打死他,他也不可能相信。

    世界上绝大多数东西可以通过伪装来迷惑人的感觉,但爱绝对不行!因为感受爱用的是心,假象可以遮蔽五感,却一定遮蔽不了感受者的心。

    难道曾经和我结合的那个严嫣然,果然只是眼前这个严嫣然的一具分身?白思恒禁不住想到。

    不过,千年修行才能换来共枕眠,即便20年没见,白思恒打心底里依然关心着自己的前妻。既然严嫣然能说出那样的话,就说明她正在和这样的人战斗着。身为跨国大公司的董事长,日常很多的精力何尝不都用于平衡公司内外的各种明里或暗里的斗争?!

    人为了和大自然抗争而选择了群居,群居自然产生了阶级,阶级的存在一方面调配了人类所获得的资源但也阻碍了资源的公平分配。人类的发展史其实就是相同阶级内和不同阶级间斗争的历史,说到底,就是资源争夺的历史。

    很多人言语上鄙视贪婪,但骨子里却刻着贪婪。活着、更好地活着、更好更长久地活着本就是所有生物包括人的终极愿望,也是生物进化的必要条件,换言之,贪婪就是人类发展的动力。只是出于自欺欺人的原因,人通常不愿意承认,仅此而已。

    白思恒关切地问道,“难道你家族里真有人图谋杀死你和你的侄女从而把他能控制的人安排成为族长,进而控制整个家族为他们谋求利益?”

    严嫣然默然地点了点头。

    白思恒继续说道,“和他们的斗争很累吧?”

    严嫣然闻言却轻声地回答道,“我只对这么多年以来不能再次赖在你的怀里撒娇感到疲累。”

    严嫣然的回答显然让白思恒无法应对。如果此时此景换作是8年以前,当严嫣然对他说出这一句话,白思恒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再次搂紧在自己的怀里。

    但现在的白思恒却不能,因为他的皮囊里不仅住着白思恒的灵魂,还住着他妻子和孩子的一丝分魂。于是,他苦涩地笑了笑,然后说道,“嫣然,你说的这些都太晚了。我们都已不年轻,没有必要自己骗自己。”

    严嫣然闻言也是一阵的神伤,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回答道,“如果我们俩能回到24年前初遇的时候,你还会如往时般爱我吗?”

    白思恒并没有直接回答,说道,“嫣然,坦白告诉你,虽然20年前你不辞而别,但我却依然坚守着对你的爱。只不过上天眷顾,让我在8年前认识了逸虹。不过,现在的你让我觉得很陌生,我还能相信你吗?我爸妈现在怎么样了?小孩和逸虹呢?你打算怎么对待他们?”

    严嫣然闻言目光有些涣散,不过,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刚才我让人帮你打了一针麻药,然后用假护照并谎称你有重病通过土耳其海关,最后上了这架飞机。在你昏睡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你不知道的事,但我想告诉你,我并没有心思伤害你的家人,坦白说,我一直把他们当作是我的家人。当然,我妒忌你的新妻子,却不恨她。”

    说到这,严嫣然停顿了一下,恍惚在整理自己的情绪,然后用若不可闻的声音继续说道,“我一直把你的爸妈当作是我的爸妈,将来也是,我怎么可能伤害他们?!”

    白思恒追问道,“那小孩和逸虹呢?”

    严嫣然回答道,“你的小孩也一样!我只后悔20年前没有和你生个女儿,我又怎么会伤害你的小孩!包括你的新妻子,我只希望你爱我,绝不要你恨我。”

    白思恒逼问道,“他们现在究竟怎样了?快告诉我。”

    严嫣然回答道,“我也不瞒你了,你那两个小孩很厉害,在我的人进入酒店后,他们俩居然还能自己从酒店里跑了出来。然后,找到了你新妻子在伊斯坦布尔的一个朋友,最后这个人伙同CIA的人以及土耳其第三特战师一起,把你的父母以及你的新妻子都救了出来。”

    “他们都没事吧?”白思恒关切地问道,

    严嫣然白了白思恒一眼,说道,“他们都完好无损,为什么你不关心一下我的人怎么样?”

    白思恒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严嫣然说道,“或者你觉得我的人即便死了也是活该的吧?”

    白思恒回答道,“不,我觉得没有人该死。倒是你,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你该负全部的责任。”

    严嫣然摇了摇头,幽幽说道,“唉,还是别提其他人了。我就问你,如果你我的面前有一扇门,进去了以后,我们便可以重回24年前那个初遇的日子,不再有4年后别离的痛。你愿意陪我一起进去吗?”

    听到严嫣然的问话,白思恒心底里忽地升起一种感觉,严嫣然所说的这扇门,其实就是她策划这一系列行动的目标,也是他们两人这次旅行的目的地。既然这样,能否把她所提及的重新回到24年前那个初遇的日子,理解为当她进入这扇门后,她便能获得这样的能力?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同样,已经发生过的事按常理说更不可能经历第二次,但为什么严嫣然却这么笃定进入那扇门后他们能回到从前?

    想到这,白思恒忽然有了感应,在狠狠地打了一个冷噤后,伸出双手死死抓着严嫣然的双肩,声音因为激动而发抖,如野兽见到猎物时所发出的嘶吼一般。

    “大地之心难道就是控制时间的钥匙?快告诉我!你们家族2000多年来的宗族使命难道就是为了获得改变时间维度的方法?徐福其实没有长生不死药,他有的只是改变时间维度的方法,把人从我们生活的这个时间维度送到另外一个维度中去?!”

起源

    有学者曾判断,我们生活的世界,除了长宽高三个维度组成的空间外,还有更多的其它维度。科学发展至今,已经有人推算出十个维度,其中时间就是第四维。

    当然,这些推断因为科技的制约仅仅只存在于猜想当中,迄今没有一个人能改变三维以外的其它维度,所以在日常中,我们都假设其它的维度是恒定的。

    虽然白思恒只是一个企业家,但关于其它维度的考证甚至八卦,在学生时代起就有不少的涉猎,所以他知道的事情很多。另外,过去的20年间尤其是严嫣然刚离开的几年,关于徐福的资料,他搜寻汇总到不少,但他却一直没有把长生不死药和时间维度联系在一起。

    白思恒从不怀疑24年前严嫣然对自己的爱。这次的重逢,虽然俩人间的关系很是特殊,但从再次见面那刻起,白思恒仍发现严嫣然并没有放下对自己的这份执念。尤其刚才她说的那句话,“就算20年前,我亲手撕毁了我们的婚书,但在这7300多个日子里,我每天每刻都觉得自己是白思恒的妻子。如果我能从大地之心活着出来,这个想法也永不会改变。”

    接着,白思恒又回想起了林逸虹早上在俩人观看完海上日出后说过的话,“如果这20年她不能给你传递信息,又如果她给你传递信息会为你带来厄运,再如果她留给你的那封信根本不是她真心想写的,再再如果你没有完全理解她信中内容的真实意思。所以20年杳无音信并不能说明一切。而且即便她没有在你眼前出现,不代表她没有关注着你,更不代表她不在你身边。”

    一切的节点恍惚都连成了线让白思恒的思绪全部通畅了起来。

    严嫣然领着自己从北海道的家里逃了出来,在婚礼前拒绝了老爸和老妈提出来要邀请女方亲属观礼的提议,无一不说明了她决心脱离自己家族的决心。

    20年前她留下的那封信,白思恒曾读过无数次,他并不认为自己没有理解透彻信中的意思。但现在回想起来,她留下信后不告而别,说明了她无法直接面对自己,故而用这个方法和自己道别。

    她担心见到自己后会因为不舍而放弃了原本的决定;不久后她把自己送给她的钢琴要了过去,是为了留下一份念想,更是通过这架钢琴寄托对自己的思念。

    这样便不需要费神推理了,事情的始末就是,20年前严嫣然的家人在西州市找到了她,给了她一些她不得不放弃脱离家族初衷的理由。

    白思恒双手仍不自觉地死死抓着严嫣然的双肩,脑子里却在飞快地搜索着20年前发生的事情。也许双手在不自觉间使上了气力,抓疼了对方,严嫣然紧蹙双眉下竟止住了泪水,但却没有吱声,两只漂亮的眼睛一直盯进白思恒的眸子里。

    白思恒终于想起了23年前,严嫣然家所在的地方曾因为连续的暴雨而引发一次非常厉害的山洪暴发。当时白思恒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正在做早餐的妻子,并让严嫣然当着他的面打了一个电话回家。

    显然,这个电话不仅暴露了严嫣然的位置,更成了她离开自己的导火索。那场山洪,应该冲出了一些关于徐福交与这个家族使命的新证据,甚至是关于控制第四维度的方法。

    想到这,白思恒咬牙切齿地问道,“一切是否起源于23年前北海道的那一场山洪?”

    严嫣然并没有回话,却慢慢得点了点头。

    “山洪暴发虽然冲垮了你们的宗族祠堂,但也冲出了一些新的地方或者新的证据,让你们知道祖宗并没有欺骗你们,而且让你们感到原本那个虚无缥缈的家族使命变得唾手可及,对吗?”白思恒继续追问道,

    严嫣然依旧点了点头。

    “告诉我,山洪冲出来了什么东西?为什么20多年来你们都没有行动?”白思恒被激动所带来的热血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忌讳这两个问题牵涉到对方家族里的诸多秘密,冲口而出便问了出来。

    严嫣然回答道,“山洪暴发冲垮了祠堂,但也把祠堂最深处的另外一个山洞冲了出来,家族里的人在里面找出了许多东西,包括徐福的雕像。”

    接着,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些东西让我们都觉得距离完成家族使命的日子不远了。所以,当爸妈在我们的家里找到我的时候,我答应了。所谓的家族梦已经压垮了这个家族200多代人,当然包括了老爸这个前任族长,我要让所有的一切终结在我的手上,只是这条路实在太艰难。”

    严嫣然已经是第二次提及这条路很难走,其中的艰辛白思恒当然可以想象得到,他追问道,“既然这么艰难,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面对?”

    严嫣然再次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我哪里舍得和你分开?但我必须那样做,否则你将是家族里一些人针对的目标。因为你的身份,他们必然会利用你来要挟我,或者利用你的父母要挟我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你彻底分开,即便思念之苦再难熬,在离开我们家的那天起,我就只能独自承受,不能再和你有丝毫关联。”

    严嫣然的回答让白思恒一下子惊呆了过去,他从来没有想过严嫣然的离开会是这样的原因。不仅没有想过,甚至连擦边也没有。20年来,他对她离开的原因有过诸多的猜测,但没有一种和她所说的现实相符。

    一股子内疚从心底里涌起,让白思恒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股子内疚也填满了他原本在心里划出分割自己和严嫣然的那条沟壑,他的双手轻轻用力,把坐在身前的女人拽向自己。

    严嫣然顺势侧身倒进了白思恒的怀里。20年了,男人身体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再一次充斥了她的鼻腔,让严嫣然的心无来由就是一阵的痉挛,她用那双因为激动而稍稍发抖的手不住抚摩着对方的双颊,恍惚想把自己20年来对他的所有思念都揉搓进他的脑海中。

    这一刻,她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不管家族使命也好,不管家族内部斗争也好,不管谋求空间站和卫星还存在诸多未知因素也好,不管地球之心很可能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也好,一切都不再重要。

    爱本是一个无法确切定义的概念,但就是这么一个虚无的东西却偏偏有着让人趋之若鹜的魔力。在爱人们的心里,爱有着超越一切的价值;世界上,从不缺为爱而狂,为爱而甘愿抛弃一切,甚至自身性命的人。

雪山

    那具曾经无比熟悉的柔软身体带着异常熟悉的味道在20年后再次投进怀中,让白思恒心荡神驰不能自已。

    不过,他也非一般人。在一阵子混沌过后,忽然想起了一些关键,而严嫣然并没有回答。于是问道,“你说山洪暴发冲垮了祠堂但也冲出了一个山洞,里面发现了一座徐福的石雕,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外星人吗?”

    严嫣然回答道,“雕像的高度比常人略矮,样子和猿猴差不多,但长着三只眼睛和四只耳朵,有点像山海经里描述的古兽长右。”

    长右?

    白思恒想起了那只存在于山海经里,传说中的,可以操控水的古兽;难道这只古兽是外星人?

    显然,这是一个永远也无法找到答案的谜题。

    但他仍有疑惑,继续追问道,“即便山洪冲出了徐福的石雕,但我觉得这仍不至于让你最终决定舍弃我们的家,义无反顾地回到家族。这当中一定还有些其它的秘密,难道这些秘密当中还包括了操控大地之心的方法?”

    严嫣然并没有回答,反而把头在白思恒的怀里摩挲了几下,恍惚在寻找记忆中那个最舒服的位置。因为身体的挪动,一直停在她白色运动衣包裹下突起如雪山的前胸处那只蓝色蝴蝶再一次不住地颤动着双翅,深深地吸引了白思恒的目光。

    白思恒的双手此时已经放开了对方的双肩,但他却完全不知道该把手放在何处。有些按捺不住冲动想用手把女人的上半身抬起来,然后在对方那双因为急促呼吸而微微张大,既熟悉又陌生的红唇上,印上自己的双唇,恍如20年前和她独处时,自己时常做的事情一样。

    脑子中仅存的一丝清明最后还是制止了他的冲动,白思恒无力地把双手垂了下来,支在床铺上,然后费了老大的意志才把自己的目光从那只蓝色蝴蝶以及蝴蝶停靠的地方挪开,移到床头的墙壁上。

    墙壁上挂着一幅很大的风景照,照片中是一座雪山,一座峰顶被阳光镀成金色,外形如犀牛牛角一般的雪山。

    这座雪山,白思恒异常熟悉。

    如果在山峰下的小湖旁加上相拥而坐的两人,就是那幅曾摆在他房间五斗柜上16年的老照片;这座山峰,从24年前起,一直占据了他记忆中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以至于在她离开后的20年来,他不敢再次重返Zermatt。

    因为到了Zermatt,就一定会见到这座雪山,因为这座雪山是他和她故事的开始,因为这座雪山就是她和他的故事,因为看到这座雪山,他必定会想起她!在他的心中,这座雪山就是她,无论时间过去了多少年。

    严嫣然自顾自沉醉于白思恒的气息当中。她已记不得曾有多少次悄悄潜入那个本也属于自己的家里,就为了在他躺过的床上找寻他的气息。虽然,白思恒此时并没有任何她记忆中的拥抱或亲吻的举措,但只要能重新回到他的怀抱,即便美中不足,但她也知足。

    20年来,不仅需要不断找寻洞口的位置,还需要和那个手握重权的长老以及他所控制的势力进行各种各样的明争和暗斗,她身心俱疲。无数次,她只想躲进这个男人的怀里什么也不想,可他却成了另一个女人的新郎。

    这个苦,没有人能明白,更没有人需要明白。她要做的就是加快步伐,把从山洞里找出的关于那个洞口位置的线索逐一排除,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自己的目标,然后跨进那扇能够随意跨越时间界限的大门里。

    一年多前在以16个鲜活生命的代价,终于确认入口的位置信息后,严嫣然全速推进整个事情的步伐。因为她不能再等!

    7300多个日子实在太长,更何况,她度日如年。

    想到这,严嫣然长出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有些关于家族的事,我不能和你说得太详尽。20年前我执意离开你,就是不想让你陷入这潭浑水。没想到了最后,还是把你拉扯了进来。唉,真是世事弄人。”

    白思恒想也不想,回应道,“那你现在可以收手。”

    严嫣然苦笑了一下后,说道,“收手,能收吗?我在此时收手,岂不和那个被我关起来的长老无异!”

    接着,她坐了起来,和白思恒面对面坐着,语气中充满了决绝,说道,“我辛苦经营了这么多年,就是不要象他一样,打着家族使命的旗号,做家族的蛀虫。我要让那个所谓的家族梦,在我这里划上句号。”

    白思恒的目光从床头的画框中转回到严嫣然的脸上,说道,“你变了,印象中,你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妻子。”

    严嫣然明显呆了呆,但她接下来的回答让白思恒无言以对,也不禁呆住了。

    严嫣然回答道,“只要能呆在你的身边,我永远就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妻子。”

    这句话白思恒并没有回应,因为他实在不好回应,而且他也根本不敢回应,他觉得任何顺着本心的回应都会让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

    舱门被轻轻敲响了几下,严嫣然头也没有抬,用日语问道,“什么事?”

    门外的声音很恭敬,回应道,说的也是日语,“族长,飞机马上降落,请先做好准备。”

    严嫣然只是哦了一声当作回应。白思恒却没有任何概念,在严嫣然的声音落下后,迫不及待地问对方,“我们现在到哪了?”

    严嫣然回答道,“加德满都。我们要在这里降落,等飞机加油和海关验放旅行证件后立即转飞卢卡拉机场。”

    白思恒闻言条件反射般地看了一下手表,尼泊尔时间凌晨4点。但卢卡拉机场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于是随口问道,“卢卡拉?”

    严嫣然回答道,“是的,一个在珠峰山腹下的小镇。”

    白思恒愣了愣,又是一个雪山下的小镇!该不会又是一个如Zermatt一样,为一座雪山而存在的小镇吧?

    一个人可以为一件事或其他人而生,一个小镇何尝不是?!城镇本就是人聚居在了一处后所形成的地方。

线段

    自打坐上国安的面包车后,于志坚的心早飞到几千公里外的雪山上了。珠穆朗玛,是一个单凭名字就让人心生向往的地方。

    也许司机为了赶时间,车子开得急促且有些摇晃,坐在车子最后排的严沁沁不自觉地把左手伸向坐在身旁的于志坚。于志坚也心生感应,用右手把对方伸过来的手抓住,两只手随即十指相扣地握在一起。

    车子刚驶离完美世界大厦,严沁沁便轻声问道,“为什么在会议室里,你一个劲地示意要跟着去那个地方?”

    于志坚回答道,“你说过你在一年多以前,亲手把自己的灵魂埋葬在那个地方。我这次要陪你到那里,把你的灵魂重新唤回来。”

    话刚说完,于志坚就感到手中那只原本柔软且温暖的手冰冷僵硬了起来,他没有继续自己的话,用拇指在对方的手背上不住摩挲。

    过了一会儿后才说道,“我妈在和我爸离婚的时候曾对我说过一句话,当时没明白,后来才慢慢懂了。”

    严沁沁嗯了一声当作回应,却没有接话。

    于志坚继续说道,“她说,人一辈子的轨迹如同一条线段,起点是出生,终点是死亡。线段免不了要和别的线段交汇,有些人和你并行甚至纠缠一辈子,更多的人却只是和你相错而过。但不管是相错而过或是并排而行,既然都是线,就该有各自的方向。”

    严沁沁闻言,条件反射般回了一句,“你爸和你妈离婚了吗?”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接口说道,“对不起,我这样问不合适。”

    于志坚回应道,“没事,大人的事,我可管不着。”

    严沁沁终于明白了过来,下午的时候为什么于志坚那么确定他妈不会帮他爸网购东西了,但她仍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于局长不会帮自己或帮于志坚网购。

    不过,严沁沁此时并没有心思考虑这些问题,于志坚的话深深地打动了她的心。自己和他何尝不是自幼年时就纠缠在了一起的两条线,他的线断终了了,积雪把他掩埋的那刻起便终了了,但自己这根线仍在继续。

    既然如此,何不把自己的人生线段分成两段,第一段从自己出生直到自己把他埋入珠穆朗玛的雪地里。这一段虽然充满了和他纠缠在一起的故事,但人死如灯灭,和他在一起的故事始终如油灯被吹灭后的那一缕青烟,注定会消散在空气中。

    他死了,可自己还活着。也就是说他的线段画完了,而自己的还没有。既然这样,何不把自己的人生分成两条线段?前一段陪着他一起终了在大地之母的脚下,再把这个时点视为第二条线段的起点。

    想到这,严沁沁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就是一阵的舒坦,随即把身子靠到于志坚身上,头也枕到对方的肩膀上,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既舒服又安全。

    于志坚忽然感到身旁女人的身体紧靠了过来,掌心中的手掌也恢复了温暖和柔软,一种从未试过的幸福感涌上心头,竟有点不知所措。

    坐在于严二人前面的郑一方和陈伟,一直竖起了耳朵偷听着后排俩年轻人的对话,不过,一会儿后竟发现没有更多的八卦传出,不禁有些失望。

    陈伟首先开了口,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别去了吧,丢下小朱和小宝多不合适。”

    “切,我倒觉得你不应该去。”郑一方回答道,

    陈伟问道,“为什么?我孤家寡人一个,去那个天低人高的地方散散心,不好吗?”

    郑一方应道,“你是呆的还是傻的?这个时候的陈总监正需要有人去关心她。你跑了,平白错失大好机会。”

    陈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回应道,“下午的时候,我有一个感觉,和她的距离已经很遥远,就像我站在海面上,而她却站在珠峰之巅。”

    郑一方闻言也不禁摇了摇头,轻叹道,“她还是放不下他吗?唉,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想不通?”

    感情是一种极易生根的植物,种在心里的日子越长,越拔不动;除非自然枯萎,否则,想要拔除,连着心一起拔出。

    陈伟把眼睛投向窗外,幽幽地说道,“可能我不够积极主动吧,也可能我和她之间根本不存在这个缘份。”

    郑一方拍了拍对方的大腿,说道,“做了这么多年兄弟,我始终搞不懂你。你啥事都果断,偏偏在感情上就瞻前顾后。换了我是你,在林妹妹结婚的那天,我早一锄头就把她挖回家,再慢慢和她聊人生了。”

    严沁沁忽然拍了拍陈伟的肩膀,轻声问道,“陈警官,能否借个电话,我想发一条微信。”

    陈伟“哦”了一声,随即把手机掏出,从自己的微信账号上退出,再扭头递给了对方。

    严沁沁把手从于志坚的手掌中抽了出来,接过电话,在微信上登陆自己的账号,然后编辑起一段长长地留言。

    陈伟则回过头来看向身旁的郑一方,怼道,“有人说话的时候总牛屁哄哄的,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谁不知道你追小朱差点就追到天荒地老!我现在只佩服林老大,说干便干了,24小时内结束战斗。”

    郑一方闻言,哈哈笑出了声,用手肘轻撞了撞陈伟,然后凑在对方的耳朵旁小声说道,“林妹妹算个屁,后排那位才是人杰,中午1:40到现在才几个小时?人家便把一个日本花姑娘给掳走了,你这当哥的该羞愧吧?!”

    ……

    于志坚没有理会身旁女人,更没有理会前排正在相互调笑的二人,双眼投向窗外。夜已经快过去了,即便道路两旁的路灯亮眼,但仍难以遮掩东方天边那一丝银BC市终于消停了,但马上又要开始新一天的热闹。

    黑夜和白昼,本是对立的两面,但不知道从何时起,人的生活已经不再是点和点相连的线段而是分不清起点和终点的圆,于是黑夜和白昼便没有了区别;连带着人所生活的地方也变成了连轴不停歇转动的机器。

    雨早停了,路面上积水也快干透,如果不是路旁的植物叶子浓密处偶尔反射出路灯的光斑,让人差点忘了这座城市曾无休无止地下了好几天冰冷的雨。

    人很健忘,很多事,刚发生便忘了;但人又很记事,有些事发生了许久,总记在脑海里,不仅清清楚楚,还结结实实。

感应

    白思恒有些无聊地坐在由大床折叠后形成的沙发里看向窗外。飞机刚停稳,本来和他并排而坐的严嫣然站了起来,从冰箱里拿出果汁和一块芝士蛋糕,说道,“你先吃点东西,我到外面找人聊聊。”便把他独自一人留在舱房内,拉门出去后又重新把门关上。

    一辆加油车迅速靠了上来,帮飞机接油管输油,白思恒不由得暗暗发笑,感觉加德满都机场就是严家开的一般。但接着的事更让他吃惊,一个海关官员模样的人登上舷梯,不过没两分钟便又走了,白思恒甚至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在所有人的护照上盖章。

    不多久,飞机再度在跑道上滑行,然后冲天而起,白思恒继续无聊地盯着窗外。

    一道红色的剑光忽然在包裹着这片世界的浓黑夜幕上捅出一个血洞,接着顺势划出一道细而长的血口,霞光如同从受损身体上飞溅而出的血液,四处迸射。

    下方全是不住翻腾的云海,然而无论云海怎么翻滚,竟如同无法遮盖泼洒过来的鲜血一般,咋眼下显得很是惨烈。裂开的口子越来越大,夜迅速破碎,露出惨白的天空。天空的颜色从苍白逐步变得亮白最后转蓝,朝霞从不住扩大的口子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把所有遇到的云朵全部染成病态的红色,说不出的妖艳。

    太阳露出真容的刹那刺得白思恒双眼生疼,他不由自主地阖上双眼,一切来得太快,快得如同武侠小说里的武者,拔剑见血,一气呵成。

    白思恒的脑中虽然装满了在高空中观看日出所带来的快意,却无法压制不断在脑皱褶缝隙中穿梭的忐忑,那是一种对即将来临的未知所带来的不安感觉。

    不多久,耳膜处再度传来了胀痛的不适感,白思恒知道飞机已经开始下降。舱门被再度打开了,一股属于她的气息重新飘进他的鼻腔,严嫣然回来了。

    “还好吗?”她一边关门,一边关切地问道,

    白思恒没有睁开眼睛,回答道“没事,刚刚被阳光刺痛了双眼,借机闭上眼睛休息一会。我们到了吗?感觉飞机开始下降了。”。

    即便他的双眼仍紧闭,但严嫣然仍然用一个甜蜜异常的微笑对着他,温柔地说道,“是的。这个机场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机场,我们要赶快坐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细致帮他检查安全带,然后坐下后也把自己的系上。做完一切后,严嫣然把头枕在他的肩上,幽幽说道,“思恒,别怪我,这次的事情充满了无奈。”

    白思恒闻言睁开眼,侧头看向身边的女人,却没有说话。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不怪她,显然是不可能的。

    到目前为止,不知道有多少人牵涉在这起绑架案中,更不知道人命伤亡和财产损失情况。但亲身经历整个过程的白思恒,凭想象也知道严家所费的人力物力一定不菲,牵涉面极广。她一直没有提及各方人员的伤亡情况,不过,从她说话的语气看来,至少严家有人伤亡。

    但要怪她,白思恒却做不到。

    当知道严嫣然20年前单方面撕毁婚书的真正原因后,白思恒只觉得心疼,甚至为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不仅没有帮她分忧解难反倒责备她的无故离开而感到羞愧。前妻所做的一切,毫无疑问是为了她的家族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小爱以及小家。

    责怪,本是人极易产生的一种情绪,只要其他人做了自己不认同的事情又或者不认同其他人对事情的处理方法时就会产生的一种情绪。但责怪大多基于自我的立场却很少从对方的角度思考,或许换个角度,责怪也便失去了寄生的基础。

    ……

    飞机在一阵急促的刹车后终于停了下来。当白思恒从舱门处探出头来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机场被称为全世界最危险的机场了。他更明白了飞机需要在加德满都停留两个小时的原因,因为除了查验入境证件外,他们还需要等待天亮。

    这个机场修建在众山围绕的山腹之中,20多米宽的跑道两边都是山峰而尽头就是悬崖。云雾在低矮的空中纠结缠绕,在晴朗的清晨居然看不到太阳,400米左右的跑道还有些凹凸不平,一般飞行员根本不敢降落。

    不过,最吸引白思恒注意的却是一座峰顶被云雾遮盖了的雪山。画册或者电影都有它的踪影,甚至在他所资助的一些学校的校园里,他都曾遥望过它。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却是第一次,那种视觉上的冲击异常剧烈,死死压迫着他的神经。

    忽地,白思恒的心里产生一种感应,有个声音就在他的心尖响了起来,声音并非他晓得的任何一种语言,恍惚只是脑电波的一丝共振。

    “你来了,我的孩子!”

    ……

    在这架满员19人现在还差4个空位便填满的小型商务飞机上坐好后,严沁沁就蜷缩在于志坚的怀里,像是个熟睡过去的婴儿。于志坚也没有说话,用手轻拍着对方的后背,像极了一个正在安抚女儿入睡的父亲。飞机起飞后不久,严沁沁的呼吸便变得平缓而稳定,于志坚也逐渐昏昏地睡了过去。

    紧张和刺激可以消磨人的意志和体力,爱情呢?!

    郑一方、陈伟和萧队长三人上了飞机后就围坐在一张地图旁,忙着交换各种线索和商量接下来的工作。不久后,飞机上所有警察便开了一个关于行动计划的会议。

    等装备分发完毕,众人各自检查好枪支和弹药,贴身穿好防弹衣后,喇叭里传来了广播,“半小时后降落,所有人做好准备。”

    于志坚在广播声中醒转过来,就着矿泉水啃了两口压缩饼干,随手打开窗帘想看看窗外景致,一抹朝霞如利刃般穿窗而过,几乎刺瞎了他的双眼。措不及防下,他挪动了一下身体,用手掌稍稍遮挡阳光,然后向窗外看去,一座巍峨的雪山在叠峦环嶂的雪山群中异常瞩目。忽然,一个声音在他的脑中地响起,“你来了,我的孩子!”

    声音不仅来得突然,更像极了自己母亲的声音,让于志坚无来由就是一个哆嗦。这一下哆嗦让趴在他怀里的严沁沁有了感应,她坐直了身体,双眼关切地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推测

    虽然高雅在电话里说史提芬值得信任,但鉴于他CIA督察的身份,更何况俗话说无利不起早的缘故,林逸虹自打史提芬提出来要跟着前往尼泊尔时候开始,便对这个人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提防心理。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在飞行途中找机会摸摸他的底细。

    现在史提芬主动向自己搭讪,林逸红根本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但她也明白,如果自己不能向对方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根本无法从对方身上套出有用的内容。

    可不幸的是,林逸红此时的肚子里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也没有。

    于是,林逸虹回应道,“其实,我丈夫对这件事也不是特别的清楚,甚至长生不死药究竟存不存在,他也不能确定。这里牵涉到一个很久远的故事,因为这个故事,他才推测绑匪的目标就是为了图谋这个东西。”

    史提芬笑着说道,“林,距离飞机降落还有差不多8个小时,不管多长的故事,我猜时间也充足,不是吗?”

    林逸虹闻言也笑了笑,知道自己今天不可能绕过这个梗。不过,她觉得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于是把白思恒早上告诉她的,关于严家家族使命一事都讲了出来。最后问道,“难道你觉得这事靠谱吗?”

    史提芬苦笑了一下,回应道,“坦白说,我只觉得整件事情都不可思议。”

    林逸虹一副很好奇的模样,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会为了一件不靠谱的事情跟着去尼泊尔呢?某种意义上说,你已经完成了Naevia委托给你的事。”

    史提芬笑着回应道,“你说得对,Naevia托付的事,我已完成。不过,我却感到一个家族不会为了一件完全不靠谱的事情忙乎了2000多年,不是吗?”

    林逸虹跟着也笑了起来,说道,“史提芬,严家2000多年来就是为了完成他们祖先的使命。这事好像是我刚刚才告诉你的,这不是让你决定去尼泊尔的原因吧?我们要合作,先要拆除我们之间的戒备,你说是吗?”

    史提芬闻言并没有立即回答,顿了顿后才说道,“我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来自于CIA。”

    林逸虹心想果然如此,但嘴巴却问道,“事情怎么又和CIA扯上关系了?”

    史提芬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我能相信你吗?”

    林逸虹回答道,“刚才我在电话里问了Naevia一个相同的问题,你猜,她的答案是什么?”

    史提芬并没有猜,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回应道,“今天上午我接到Naevia的来电,说你们一家在伊斯坦布尔遭到绑架,希望我能提供帮助。我本以为这是一件简单的绑架案,绑匪通过绑架你们一家,然后向你丈夫的公司或者你们的家人和朋友勒索一些钱财。”

    林逸虹点了点头,她知道史提芬会继续他的话。

    果然,史提芬继续说道,“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越积越多的线索,我直觉这个事情和我们CIA正在侦办的一起案件有关联。这是我跟着去尼泊尔的原因。”

    林逸虹终于按捺不住了,问道,“能说得详细些?”

    史提芬反倒没有继续他的陈述,反问道,“林,你知道我们国家有一颗失联的卫星正在外太空漂流吗?”

    林逸虹自从退伍以后,所关心的事情变得非常具体;尤其是当了妈以后,小孩的奶粉尿片教育等等占据了她关注点的绝大多数,所以,她非常诚恳地摇了摇头。

    人离不开生活,生活往简单里说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等诸多琐事。生活的琐事总遮蔽人的视野,所以,成为强者的首要条件就是不食人间烟火。

    想成为人上人的人,说白了,都是可怜的人。

    史提芬见状也不以为忤,继续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丈夫说的终极,是在什么地方?”

    林逸虹摇了摇头,回应道,“我一直觉得这事不靠谱,所以不关心。”

    史提芬说道,“绑匪的飞机所申报的航线是从泰基尔达机场直飞卢卡拉机场。”

    林逸虹问道,“这又怎么了?”

    史提芬闻言,苦笑地摇了摇头,问道,“我猜,不管绑匪这次要找寻的是永生的药还是徐福留给他们的其它秘密,东西就藏在珠穆朗玛的山峰里。”

    林逸虹不置可否地回答道,“或许吧。我只关心如何在最快的时间内救出我丈夫,并不关心秘密藏在哪。”

    史提芬继续苦笑,虽然他明白身旁这个女人的心思,但却显得有些不死心,追问道,“难道你真的不好奇,徐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又藏在哪里吗?”

    林逸虹很坚决地摇着头说道,“我的确毫不关心,每年攀登珠穆朗玛峰的人不知凡几,即便真有秘密藏在这里,早被人发现了。”

    史提芬则显得很有耐心,引导道,“如果徐福把东XZ在珠穆朗玛峰的山腹中呢?”

    林逸虹闻言立即想起白思恒早上曾提过喜马拉雅山的山腹可能是悬空的,顿时呆了一呆。

    女人神情的变化引起了史提芬的注意,他不动声色,继续说道,“我的重点来了。珠穆朗玛峰上随便一处地方的冰层厚度超过100米,什么样的炸弹才能破开冰层而且还不引发雪崩呢?”

    这的确是个好问题!对方在开始搭讪时,就是抛出这个,交谈过程中,林逸虹一直苦思冥想却没有答案。

    但这个时候,林逸红竟灵机一动,联想起史提芬曾提过的那颗失联卫星,问道,“难道你们失联的那颗卫星上有很厉害的超级武器,可以做到这个事情?”

    史提芬的回答让林逸虹大吃一惊,“你真聪明!那颗卫星上有一门强力激光炮。这颗卫星属于军方所有,为在战争爆发时,在外太空摧毁敌方通讯和定位的卫星。”

    用激光打开冰层确实可行,高温本就是冰层的克星,而且几乎没有震动故也不会引发雪崩,看来严嫣然筹划已久就是为了这个。不过,林逸红细想了一下后,感觉史提芬的交待仍有保留。

    于是,她对着史提芬露出一个要甜死人的笑容,然后说道,“这个推测的可能性非常高。但,我觉得你仍有事情没有对我和盘托出。”

提议

    史提芬闻言笑了起来,“哈哈,你真的是一台果汁机,林,不把别人的信息榨干绝不罢休。”

    林逸红也笑着回应道,“史提芬,你真会开玩笑,我只是一个妻子和一个母亲。不过,我和绑匪有过接触,还和他们打过架,或许你会对他们的一些信息感兴趣。”

    史提芬说道,“说得不错,这方面的情报很重要。”

    林逸红说道,“总体说来,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很强。按我的判断,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我都无法轻易力敌。”

    史提芬查过林逸红的资料,作为CIA的现任督察,他要查一个人的背景资料实在太简单,现在他的手机里就存有林逸红的完整简历。当林逸红说绑匪中所有人都有很强的单兵作战能力,连她也无法轻易力敌的时候,不由得在心里暗自给自己提了一个醒。他继续问道,“能评价一下你丈夫的前妻吗?”

    林逸红回答道,“她很神秘,在我和我丈夫面前总是一副柔弱的样子。不过直觉告诉我,她是一个冷静而且果断的人,而且,……”说到这,她停了下来。

    史提芬立即追问道,“怎么了?”

    林逸红似乎在脑子中总结对严嫣然的观感,过了几秒才回答道,“而且,她的武力应该很强,虽然我和她没有打过架。”

    史提芬问道,“有多强?”

    林逸红讪讪地回答道,“我应该打不过她。”

    这句话让史提芬有些好奇,问道,“既然你们没有打过架,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感觉?”

    林逸红回答道,“不知道,就是这个感觉,或者你把它当成是女人的第六感也行。”说到这,林逸红狡猾地说道,“史提芬,别光听我说话,你应该有些重要的消息没有透露。我觉得把这起绑架事件和你们国家那颗失联的卫星联系在一起,还缺一道桥梁,我说的没错吧?”

    史提芬也笑了起来,问道,“我记得你们中国人有一句话,好像是说女子与小人都很难养。林,你太狡猾了。”

    林逸红直接被对方逗乐了,回应道,“那当然,如果女人不难养,你们男人准保都在家里养上十个八个老婆,天底下要多少女人才够!别胡扯了,快说说你那里还有些什么我不知道的线索。”

    史提芬笑得神秘,说道,“这也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林逸红看了看手表,回应道,“距离飞机降落还有5个小时,不管多长的故事,我猜时间也充足,不是吗?”

    史提芬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太幽默了。难道你不仅是一台果汁机,还是一台复读机?”

    林逸红白了对方一眼,嗔道,“快说吧,要不然飞机真要降落了,我们还要和哈基姆商量抵达后的安排。”

    史提芬不再啰嗦,问道,“你听过一个名字叫哈巴斯基的黑客吗?”

    林逸红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说道,“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黑客之王?”

    史提芬好奇,问道,“林,你只是一个刑事警察,怎么会知道这个人,难道他在你管辖的区域犯过案?”

    林逸红回答道,“刚开始的时候,我真没想起这个人是谁。我丈夫的公司是一家IT公司,因为我的特殊身份,他们有时候会邀请我参加他们的安保会议。这个人曾经做过很多著名的案例,所以他是我丈夫公司重点防范的人员之一。据说他的黑客技术以及过往案例是我丈夫公司网络安全部门的培训课程之一。难道这个人参与到这次的绑架案当中?”

    史提芬说道,“暂时不清楚。CIA两年多前在加拿大抓捕了他,但一个多月后又把他释放了。”

    林逸红闻言笑着说道,“不用说,你们CIA和他有协议了吧?”

    史提芬并不为意,回答道,“虽然这事情不由我经办,但我能确定这有极大的可能性。”

    林逸红忽然说道,“慢着!你刚才说,两年多前,你们有一颗卫星失联;又是两年多前,你们在加拿大抓捕了黑客之王,一个多月后释放了他。这两件事的先后顺序,应该是卫星失联在前而抓捕哈巴斯基在后吧?或者说你们抓捕他,就是为了解决卫星失联的难题吧?”

    史提芬对着林逸红竖了竖拇指,而林逸红则继续她的推理,说道,“你们抓捕他以后,经过一个多月谈判,应该和他有了一个协议。虽然对外宣称他被释放了,但其实他一直就在你们的控制当中。”

    史提芬没有说任何话,脸带微笑地盯着林逸红的双眼,而林逸红的话继续,“但是,事情的发展并不顺利,卫星最终没有被重新控制,所以你们放弃了这个计划,哈巴斯基因此才真正被释放了。”

    史提芬点了点头,笑容虽没有丝毫改变,但盯着林逸红双眼的目光却加深了两分,林逸红继续说道,“哈巴斯基明面上被释放了,但你们会在他身上放置些他发现不了的小玩意,所以你们还是能监视到他的一些举动。”

    史提芬继续笑着点了点头。

    林逸红继续说道,“前一段时间,有人和哈巴斯基接上了头,这件事引起了你们的注意。所以,你们加强了对哈巴斯基的监视,也开始跟踪和他接触的人。”

    史提芬已经收敛了笑容,但紧盯着林逸红的目光却越发热切,林逸红的表情反而没有任何变化,说道,“和哈巴斯基接触的人要不对卫星控制技术非常熟悉,要不那人在接触哈巴斯基的同时,也和掌握卫星控制技术的人接触。于是,哈巴斯基以及那个和他接触的人便引起了你们的兴趣,更对他们想要做的事情产生了好奇心。”

    史提芬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却没有开口接话。林逸红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问道,“我说的对吗?但,我漏了一个关键的环节。”

    史提芬忍不住立即接口问道,“什么环节?”

    林逸红的笑容忽地变得幸灾乐祸,说道,“你们把哈巴斯基以及和他接触的人弄丢了。”说完,便在背包里翻出干粮包,一边喝着水,一边啃着干粮。

    史提芬忽然转头看向了坐在另一旁的哈基姆,改用土耳其语问道,“哈基姆,绑匪的私人飞机上,一共有多少人?你应该有准确的资料。”

    哈基姆回答道,“人不多,除了机组人员外,还有5个人,其中一个女人,患了重病的那个中国人应该就是绑匪挟持的人质。”

    史提芬回应道,“能否说绑匪就是4个人?”

    林逸红回答道,“我们不能以此判断对方的人数,我猜绑匪的人早行就驻扎在卢卡拉了。他们的飞机一到,两边的人立即聚到一起。”

    史提芬说道,“接下来的行动,我提议由林指挥。哈基姆,你有意见吗?”

探底

    “为什么要听她的指挥?”哈基姆几乎是在怒吼,“除了师长,我们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指挥。”

    哈基姆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机舱内所有的眼睛都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并排而坐的三人。史提芬恍惚早料到了这个答案,说道,“哈基姆,先别着急。我们当然听从阿卜杜拉将军的指挥,我的意思是在现场的时候,我们的行动由林调配。”

    哈基姆却异常坚定地回答道,“不!现场一律听从我的指挥。”

    史提芬闻言并没有坚持,回应道,“好的,我们在现场都听从哈基姆少校的指挥。林,你觉得怎么样?”

    在林逸红听到史提芬向哈基姆说,一切行动由自己指挥的时候,心中便有疑惑,他这样说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史提芬此时态度的快速变化更加深了她的好奇。

    为了配合对方,她立即回应道,“我只关心如何解救我的丈夫,何人指挥不重要。”

    两个外人都表了态,所有的军人立即收起了敌视的眼光,继续着自己原来的事情,原本在打盹的继续闭眼打盹,原本在聊天的继续轻声聊天。史提芬小声问道,“哈基姆,将军出发前有没有布置具体的行动计划?到了目的地后,有没有人和我们联系?”

    哈基姆得到了史提芬和林逸红的肯定回答后,原本因为戒备而提起的心随即也舒缓了下来,闻言回答道,“师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们的飞机降落后,自然会有人把绑匪到达后的一切消息,包括他们的人数,降落后的去向等等传递给我。而且,我们接下来的交通工具也会有人事先安排妥当,这些事情你们不用操心,听从我的指挥就好。”

    史提芬听完哈基姆的叙述后,回答道,“原来将军已经做好了详细的安排,那我就放心了。我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帮助林从绑匪手里救回她的丈夫,将军临行前有没有对你们此行目的作出指示?”

    林逸红听到这,已经大致猜出史提芬的意图,接下来他的问话将是他的重点,问题是哈基姆会不会上当。于是,她的脸上挂起了一副淡然的微笑,恍惚完全不在意,静静地听着身旁二人的对话。

    哈基姆回答道,“将军并没有明确表示,就算有,我也没有必要透露给你。飞机降落后,只要你们听从指挥就行,我们会把绑匪全部抓住,人质由你们带走就好了。我们要做什么根本就不是你们该管的,我说得对吗?”

    史提芬立即回答道,“明白,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虽然在对方的飞机上只有3男1女四个绑匪,但卢卡拉机场那里却不知道有没有他们的同伙,如果他们的人数很多,我担心我们的行动可能没有那么顺利。”

    哈基姆一脸的骄傲,回应道,“请你收回刚才的话,在第三特战师军人面前,从来就没有不可战胜的敌人。”

    史提芬接过话说道,“哦,对不起,我现在收回刚才的话。我也只是不想打没有准备的仗,仅此而已。”

    哈基姆说道,“师长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在我们飞行的这段时间里,他绝对已经安排好了卢卡拉那里的事情,在飞机降落前,我一定会收到最新的指示。可以告诉你的是,胜利一定属于安拉,也一定属于我们。”

    忽然,红彤彤的阳光同时从林逸红几人身后一整排的舷窗照了进来,打在对面和他们面对面坐着的士兵身上,让他们看起来全身上下恍惚沾满了鲜血。

    日出了!日出标志着新一天的开始,今天将会是怎样的一天?

    因为无法预测下一秒的事,所以人,本就活在对将来的未知当中。人因为无知而无惧却因为未知而恐惧,所以人,每时每刻都活在恐惧当中,无人幸免。

    史提芬扭头看向林逸红,说道,“哎,林,你丈夫确定绑匪们图谋的真是那种可以让人长生的药吗?”

    林逸红闻言,当然知道这个家伙无话找话,用自己过渡他想要问哈基姆的话,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的,昨天早上在绑匪的船上,他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史提芬等林逸红的话说完,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轻声说道,“啧啧,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说完,转头看向哈基姆,说道,“哈基姆,绑匪搞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只是为了一颗药吧?我猜绑匪要去的地方如果真有这种药,数量一定不少。你说我们把这种能让人长生的药找了出来,一人都吃上一颗会怎么样?哈哈,长生,听着就让人兴奋。”

    哈基姆立即回答道,“我奉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药被找出来,就是我们的战利品,必须全部归第三特战师所有。如果你想要,只能去求我们师长。”

    史提芬接过哈基姆的话头,说道,“原来将军派你们过来的目的是为了这药,解救林的丈夫只是顺带做的,我猜的不错吧?”

    哈基姆没有回话,林逸红却开了口,她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史提芬的腰部后,说道,“两位,我想再次明确一下我的立场。我只是为了救回我的丈夫,不管阿卜杜拉将军出于什么目的,我不关心。哈基姆,我对你以及你的战友充满了感激。”

    哈基姆正要回话,广播却传来了呼唤他的声音,于是他立即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驾驶舱。

    不多会,广播再度响起,“飞机将于60分钟后降落,现在分发装备,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

    ……

    林逸红没花几分钟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装备。哈基姆给了她一把0.45口径的手枪以及30发子弹,她感觉对方对她已经太好了,不过她还是额外要了一把军用匕首。

    此时她已换上了军靴,在运动衣外穿上避弹衣,厚实的军裤也被套了起来,护眼镜被别到防风帽上,只把外套搂在怀里,扭头不住地看着窗外。

    窗外除了山,就是围绕着山的云,如高山盔甲一般的冰雪发着惨白刺目的亮光,太阳却觅不到踪迹。小小的舷窗里林逸红分不清哪座雪山是珠穆朗玛峰,但内心却忍不住在呐喊,

    “我来了!珠穆朗玛。”

驻扎

    两辆越野车在绵延颠簸且布满积雪的山路上飞驰,与严嫣然并排坐在第二辆车后座的白思恒,虽然被车子抛来抛去,但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最高的那座山峰。他很确定,自己刚走出飞机舱门时所听到的那声呼唤,就是从这座山峰里发出的。

    声音来得突兀,很是真切却莫名其妙,即便严嫣然曾在飞机上提过大地之母召唤一事,但白思恒的第一反应却在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因为他很迷茫,为什么大地之母的召唤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越野车颠来倒去,即便系上了安全带,人还是被抛得四处乱晃,严嫣然双手紧抓着扶手,却一直侧头看着身旁的白思恒,脸上满足的微笑,如巧手工匠在她秀美的面庞上刻下了悦人的浮雕。

    她很满足,重新躺在这个男人怀里的感觉实在美好!

    ……

    也许单调的雪山景致让白思恒感到疲劳,他把头从窗外转了回来,发现女人正用柔情似水的目光盯着自己,立即还以一个微笑,竟让女人看呆了过去。不过,白思恒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真的呆住了。

    白思恒说道,“刚才我走出飞机舱门的时候,有个女人的声音在我的心中响起,她说道,‘你来了,我的孩子!’,这是不是大地之母的召唤?”

    严嫣然明显有些惊讶,收起了笑容,回答道,“是的。”

    白思恒追问道,“难道来这里的人都有这样的感应?”

    严嫣然回答道,“这不可能。而且,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感应到,更甚者,每次感应到的内容也各不相同。”

    “刚才你有感应吗?”,白思恒好奇地问道,

    严嫣然摇了摇头。

    白思恒自顾自说道,“那真是奇怪了。”

    就在此时,前排助手位置的那个壮汉身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掏出一部卫星电话然后转过身子,很恭敬地递给了严嫣然。

    接过电话后,严嫣然用日语只说了一个字,“说。”

    在对方一大串的叙述后,严嫣然说道,“采用备选方案,放弃一号营地。”电话随即被她挂断,严嫣然把电话还给壮汉的同时说道,“马上通知所有人,采用备选方案。”壮汉没有一丝犹豫,立即掏出对讲机,对着里面发布了新的命令。

    女人一系列举动,让白思恒对自己的前妻有了重新的认识。她不再是那个记忆当中总躲在自己阴影下,温婉如小猫的女人。而严嫣然颁布了新的命令后,便陷入沉思当中,一双好看的柳叶眉紧紧地拧成一条线。

    白思恒心里清楚,严嫣然的计划应该出现的问题,但他不确定在这个时候询问对方有否不妥,于是自觉地住了嘴,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

    即便知道这个车队已经改变了行动方案,但于白思恒而言,一丝变化也没有感觉得到。车子继续颠簸飞驰,窗外依然还是那些雪山,路,本来就不觉得有什么路。

    不过,有一点白思恒非常确定,车子一直都在爬高,因为他双耳的耳膜不断膨胀,隔一段时间需要通过吞咽口水来舒缓不适感。

    过了一会儿,白思恒实在忍不住,眼睛看着女人,问道,“你究竟要干什么?下一步想怎办?我们现在去哪?”

    严嫣然回答道,“我们先赶往营地,然后等待时机。”

    白思恒随口问道,“等待什么时机?”

    严嫣然笑了笑,却没有接话。

    白思恒说道,“在船上,我猜过你绑架我们的目的。”

    严嫣然笑着回应道,“哦,说来听听。”

    “你通过绑架我们一家,让完美世界公司默许你们做一些事,然后你再通过完美世界的平台,控制空间站。”

    严嫣然没有惊讶,回答道,“猜得八九不离十,就知道根本瞒不住你,你一直就是我的骄傲。”

    白思恒并没有回应,继续说道,“但我一直无法把空间站和你的最终目标联系起来,你想做什么?怎样才能进入大地之心?”

    严嫣然神秘一笑,说道,“既然思恒没有想到,那嫣然就继续保留些神秘感吧。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对方不肯明说,白思恒也没有办法,继续问道,“飞凡就范了吗?难道他配合了你们的行动?”

    严嫣然淡淡回答道,“没有,你的这个兄弟处处与我为难,费了我不少的心神。不过,这些现在已不重要了。”

    这句话让白思恒大致知道了一些情况,不过,他也惊诧于所得到的消息,惊呼道,“嫣然,你居然已经控制了空间站!既然控制了空间站,你还要等什么时机?”

    回答他的却是沉默,女人的目光看向了窗外的雪山。

    …….

    车子后排的两个人,一个不愿意详尽透露细节,一个苦思冥想推敲,车子也颠簸,不约而同都住了嘴,各自看着窗外的雪山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子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在一处很开阔的山坳平地上停了下来。让白思恒惊诧的是,平地最空旷处居然早停了一架直升飞机。

    白思恒下车后,忍不住立即甩了甩有些麻痹的四肢。严嫣然走到他的身旁,关切地问道,“还好吧?”

    白思恒回答道,“还行。”

    严嫣然继续问道,“在家还坚持晨练吗?为了张罗这件事,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西州了。”

    白思恒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不过,到了此刻也无需纠结,回答道,“停不了,只要一天不跑,便觉得所有肌腱都要生锈。”

    严嫣然显然心情不坏,右手再次习惯性地抓在白思恒的左臂上,然后用左手指着不远处珠峰山腰的一个地方,说道,“那里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这个动作是他们俩人婚前婚后的习惯动作,白思恒竟觉得很是自然,顺着严嫣然手指的方向看去,珠峰在群山中如鸡群中昂首独立的白鹭。

    只不过,目力所及之处,山峰上披上一层厚厚的冰甲。白思恒好奇地问道,“那个位置全是冰层,就算那里底下真有一扇什么的门,我们又怎么能进去?”

    严嫣然没有移开注视珠峰的目光,轻声说道,“晚些就知道了。但进去的不是我们,是我!我不能让你冒险。”

    这句话让白思恒心尖猛地一颤,扭头看向身旁的女人。

    严嫣然的脸依旧没有一丝移动,虽然看不到她的双眼,但依着对自己前妻的了解,白思恒很清楚,此时她的双眼一定冒着异样的神采。

    就像从前,自己悄悄让人在家安置好了那台钢琴,然后把蒙着双眼的她带到钢琴前,在丝巾被解开后的刹那,她眼中不住跳跃的神采,一模一样。

代价

    吴飞凡的手机再次响起,是埃里克森。吴飞凡连忙免提接听,埃里克森的声音立即在会议室里传了出来。

    电力仍没有修复,但严和Kent已经被警察从机房中带了上来,做完初步的问询后被带回了警察局。

    严在两年前和佐佐木受他所在家族的指令进入完美世界加拿大分公司,这次的任务是让北美服务器停摆。戴维-霍克的车上被安装了一个遥感装置,是严要求雇佣兵做的,当戴维的车子进入公司范围内,黑客通过卫星网络控制遥感装置,破坏车子中控系统。

    在整个案件中,有三点超出了严的计划。首先,严应该没有预料到戴维会同时叫上Ivy和Tomas回公司执行应急预案;其次,佐佐木把Ivy和Tomas两人放进厂房的原因,因为他已被雇佣兵杀死,无从考究;最为关键的是Ivy和Tomas,把他们两人称为英雄也不为过,我申请公司对这两位员工进行嘉奖,如果不是他们俩,我们不可能以这么小的代价度过这次的难关。

    另外,戴维在车祸中负了重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等他的情况稳定了以后,会安排送往多伦多一家最好的私人医院进行治疗。

    三个雇佣兵逃脱,警方采集了他们的指纹样本并做了画像,立案进行追查,有消息立即通报。

    埃里克森接着说道,“吴飞凡,我有两点不太明白。”

    吴飞凡回答道,“请说。”

    “你们是怎么发现戴维遭遇车祸的?还有,我听Ivy说,整个事情是因为中国总部的张经理直接打电话给她,然后利用她和Tomas的电话做路由器完成整个晚上的所有事情。我的疑问是,她的手机号码并没有在公司通讯录里登记,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号码?”

    吴飞凡回答道,“因为戴维在路上打过Ivy和Tomas的电话,所以我们有了他们俩的号码?”

    埃里克森说道,“什么鬼!”

    吴飞凡呵呵笑了几声并没有接话,

    埃里克森继续说道,“当我打电话到警察局了解戴维的情况时,负责他那个案件的警官告诉我,幸亏报警及时,否则戴维很可能会丧命。”

    吴飞凡“哦”了一声算是回答,

    埃里克森说道,“警官说他至今没弄明白一件事,报警电话由戴维手机打出,但警察确信那个电话被打出时,戴维已经昏迷。而且在他的车子里根本找不到有同车人的踪迹,最后他们反倒对我展开了一连串的问询。”

    吴飞凡听到这,笑了出来,说道,“我们通过戴维手机的摄像头看到他出车祸的情形,但国际长途打不了911,故而张山在我的身边用戴维的手机报的警。”

    埃里克森闻言忽然破口大骂了几句。

    吴飞凡等他骂完,笑着说道,“哈哈,埃里克森,认识你20多年了吧?在我印象当中,你是一个绅士,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还会骂娘。看样子你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很好!”

    埃里克森也笑了起来,说道,“我平时就是对你这狗娘养的太有礼貌了,到现在我才知道你偷偷藏着这么多东西,简直刷新我的世界观。啧啧,太不可思议了。”

    吴飞凡眼睛瞟了李菊一眼,说道,“埃里克森,向上帝保证,不是我干的。这些技术我也不懂,我们都老了,现在坐在我身边的年轻人都很厉害,今天我也是和你一样,简直大开眼界。”

    埃里克森回答道,“我们有这么厉害的员工吗?快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吴飞凡笑着回答道,“我猜我们公司难以请到这样的高手,不过,如果你想认识他们的话,我倒是可以找机会帮你引荐一下,哈哈。”

    “我靠,真牛!”电话里居然爆出了一句标准的中文,顿时会议室里哄堂大笑,甚至连扬声器里也传出笑声,分明他的话通过麦克风传到了正在视频连线的两个地方。

    吴飞凡笑了一会后说道,“埃里克森,我不和你胡扯了,我们这里还要钓一条大鱼,先挂了。”

    埃里克森赶忙回应道,“好的,我这两天说了太多脏话,明天早上要到教堂找神父告解一下,妈妈咪呀!”

    电话被挂断,众人均心有灵犀般止住了笑,继续紧盯着投影幕布上的动态模拟图,而吴飞凡的思想却打了岔。

    埃里克森和JimmyJohnson都是自己首批带回中国的技术骨干,属于完美世界的初创员工。当时选人的时候,不仅考虑到人员的技术,还仔细考察过所有人的品性,但在这次的事件中,俩人所扮演的角色却完全不同。看来,人是世界上最善变的动物,此话既对也错。

    高雅并没有仔细聆听电话的内容,她一直都在默默思考一个重大的问题。既然控制空间站点火和接下来通过空间站捕捉卫星的动作由另外的一组人完成,自己这方该如何布置才能把哈巴斯基以及这组人一网打尽?

    因为想不通,她站了起来,走向会议室最里面的几人。李厅长和西州市局两位局长的英语根本摆不上桌面,所以埃里克森的来电于他们而言,其实和放音乐无异。他们也没费神和其他人一起凑热闹,正在讨论着案情。

    李厅长余光中见高雅走向自己这边,便敏感地知道她有问题需要商讨,立即向对方笑了笑。

    高雅也没有客套,刚坐下就把自己的问题摆了出来,说道,“空间站和卫星还有不足两小时就会相遇,据我联系人发给我的信息,哈巴斯基已经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但是,另外一组的人,我们暂时还不知道在哪,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我想把两边的人一网打尽。”

    刚说完,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补充道,“吴处长,请问接手哈巴斯基的人安排好了没有?”

    吴处长连忙回应道,“高总,我刚刚把那边联系人的资料发了给你,可能你还没来得及看呢,他们会在一个小时后抵达目标位置。”

    高雅闻言,一边翻查自己的手机,一边说道,“好的,我这就把联系人的资料传过去。大家快想想办法,我实在不想放掉任何一条鱼。这样也相当于立了一个威,将来无论谁图谋我们的东西,先自行掂量掂量代价!”

抵达

    于志坚这辈子第一次见到了这么多的雪山,和几年前陪着母亲到香格里拉,站在依拉草原上瞭望远方的层峦叠嶂,感觉完全不一样。

    那时正值夏末秋初季节,极远处暗青色顶着银白色皇冠的高山,在瓦蓝色如油画背景板的天空,以及近处绿油油且长满各种颜色野花的草原衬托下,显得妖娆,甚至是含情脉脉。

    现在恰逢冬末而春未开,机场又在崇山峻岭的团团包围之中如处身井底,因为距离太近,山体显得狰狞。抬头四顾,每座雪峰都如同冰雪做成的锥子,直插苍穹,让人望而生畏。

    刚从飞机舱门走出来,于志坚被一种很特殊的氛围包裹得严严实实,顿时感觉呼吸困难,恍惚肺活量仅剩下平常的一半。最离谱的是,一呼和一吸除了需要多加一倍的气力外,连呼吸频率也变得急促。他很清楚这种感觉一方面来源于空气稀薄,另一方面来源于脑中所受到的压迫感,他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深深的井底世界。

    这地方严沁沁来过多次,对机场熟悉异常,在飞机开始滑翔后,她原本紧靠着于志坚的身体坐直了起来,手从身旁男人的手中抽出,却一直紧紧闭阖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严沁沁跟在于志坚的身后走到机舱门外。男人因为感觉局促而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女人见状走前一步,左手伸进男人的右手臂弯,轻声问道,“还好吗?”

    也许女人的关心让于志坚缓过了劲,他回了一句,“没事,只是一下子刚到一个新地方觉得有些不适应。”

    严沁沁回答道,“那就好,我们快走吧,别挡着一方哥哥和伟哥。”

    郑一方和陈伟在俩人身后听到严沁沁对自己的称谓,四目对视了一下,很艰难才忍住笑容。郑一方扭头在陈伟的耳边轻声说道,“看,我说志坚有本事吧?这么快就让日本小娃娃跟着他称呼我们了,真为你感到羞愧。”

    陈伟嘴里轻啐了一下,作势抬脚要踢,郑一方赶紧快走两步躲了过去。

    于志坚和严沁沁并排走下舷梯,问道,“哪一座山峰是珠穆朗玛峰?”

    严沁沁抬起右手,指向最高的一座山峰,说道,“那一座就是……”说到这,她住了嘴。

    女人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按中文的习惯也可以是一个完整的句子,于志坚并没有留意。顺着女人所指方向看去的时候,竟发现女人的手又收了起来,同时,隔着厚厚的外套感到女人抓着自己右臂的手使上了气力。

    灵光闪动下,于志坚问道,“你把他埋在那里了?”

    严沁沁并没有回答,步子却显得机械。于志坚已经知道自己猜得不错,那里不仅仅是埋葬他的地方,也是自己这行人这次行动的目的地。

    也许为了安慰身边的女人,于志坚说道,“我是个学数学的学生,大的人生哲学我不懂,但我觉得人生说白了就是一个阿拉伯数字‘0’。”

    这句话显然引起了严沁沁的注意,问道,“为什么?”

    “人刚出生的时候是‘0’。当一段人生经历结束后,按照我妈的线段理论,也相当于前一条线段的终点和下一条线段的起点,也是一个‘0’。”于志坚侃侃而谈,“不过,我们千万别小看这个‘0’。”

    严沁沁来了兴趣,追问道,“怎么说?”

    于志坚继续,“因为‘0’不仅仅是一个最基础的数字,所以无论往里面增加或减少什么内容,都将会是一个实数。但如果想跑得快,用乘或除的方法,结果却只是0。”

    严沁沁终于忍俊不禁了,笑着嗔道,“你就胡诌吧,我都给你绕晕过去了。”

    于志坚知道对方已经缓了过来,笑着说道,“哎,这不是我胡诌的。不仅如此,‘0’是一个闭环结构,如同一个人的思想,假如不是自己愿意往里面放东西,谁也挤不进去。”

    听到这,严沁沁忽然止住了步伐,抬头神情专注且严肃地盯着于志坚,问道,“你想我把你放进我的那个‘0’里?”

    于志坚也止住了脚步,转头正面迎向严沁沁的目光,很真诚地点了点头。

    ……

    林逸虹从来没有到过青藏高原地区,更从没有到过珠穆朗玛峰周边地域。不过,多年的经验,让她感觉不管在什么地方执行任务都差不多,无非就是比拼哪一方更能利用地形地貌隐藏自己,然后对敌人进行监视,甚至是狙击。而因为史提芬有着和自己相似的背景,她估摸着对方也是这样的想法。

    飞机降落前60分钟,飞机机师把哈基姆唤到了驾驶舱,不用说,应该是土耳其方面把最新的情报以及指令给到了他。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哈基姆在驾驶舱内走出来后并没有立即召开通常行动前都会开的作战会议,却竟自走回自己原本坐着的位置。

    林逸红和史提芬在交换了一下眼神后都各自明了,土耳其方面所获得的情报出现了问题。

    史提芬小声向林逸红用英语问道,“难道他们获得的情报出现问题?”

    林逸红回答道,“不仅如此,绑匪也没有新的动作。”

    等哈基姆重新坐定,史提芬转头用土耳其语问道,“哈基姆,将军有什么新的指示,我们该如何做?”

    哈基姆不耐烦地回答道,“你等着就行,别说话!”

    广播再次传出声音,“飞机马上降落,所有人准备。”

    ……

    第三特战师的士兵都训练有素,飞机刚停稳,机上13个人不用两分钟便全部离机,分坐五辆越野车。林逸红和史提芬并没有被分配到哈基姆所坐的车子中,俩人也乐得身旁有一个兴许能听懂英语且对阿卜杜拉忠心耿耿的人。哈基姆和一个前来接应的人坐在第二辆车中,车队很快便浩浩荡荡地驶离机场。

    坐在车子后座上的林逸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簇拥在一起的雪山,心道:终于到了!“终极”也好,“使命”也好,就让一切在这里做个了结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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