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反常
不过两岁便夭折的亲子一直是宋元蘅心中最大的痛，因为当年那时候江云瓷颇为受宠，加上表面上明哲保身实际上必然暗藏祸心的程素涵，所以怀着孩子的时候宋元蘅都是不能静心的，要保护腹中的孩子，又要和那些人斗来斗去的，所以二皇子奕辰一出生身子就虚弱得不像话，但是宋元蘅和宋家也是费尽了心机来调养奕辰的身子，后来已经好多了，如果没有什么大意外应该是可以顺利长大的。
可是一切的变故都发生在建曦十四年的时候。
二皇子奕辰身为中宫皇后的嫡子，身份自是无比尊贵，当然了当初宋元蘅还曾经怨恨过自己若是能再早一年的话，那她的孩子便是嫡长子了，这样的身份必然能够封为太子。
不过即使没有占了长子这个名头，但是因为大皇子的生母庆嫔身份实在是卑微得很，所以子以母贵，连带着大皇子奕恒也没有什么地位，所以二皇子奕辰自然是身份最高的。
因着初时奕辰实在是体弱得很，所以在养了一年之后宋家才在朝堂上提出了立其为太子的意见，不过却被祁渊以“奕辰体弱，此时难堪太子之位”挡了回来，不过宋家也觉得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只要他们精心将二皇子的身子养好，那么祁渊自然也就没有理由不立中宫嫡子为太子了。
可是没想到在奕辰即将满两岁的时候，却突然因为一场风寒就那样……
宋元蘅眼眶都是红的，她直到现在都不能对奕辰的突然夭折释怀。
“主子，二殿下……”宛菊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宋元蘅，当年那事儿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风寒这种事情是没有人能够控制的。
宋元蘅微微眯了抿眼睛：“当年虽然奕辰的确是得了风寒，但是这风寒本来就十分蹊跷。”
宋元蘅始终都觉得当年奕辰得的那场风寒实在是太过蹊跷了，若是寒冬腊月也便罢了，可是却偏偏实在七月正是暑热的时候，这种时候还能得了风寒实在是奇怪。
所以她绝对不相信奕辰的风寒是意外。
所以她最怀疑的人当然就是江云瓷和程素涵，当年她们是后宫中在她之下权势最大的嫔妃，若是想要对奕辰下手必然也是不难的。而且宋元蘅甚至怀疑当初的事情是其中一人所为，还是二人联手起来的。
虽然当初两个人似乎也是没有什么来往的样子，不过当有宋元蘅自己这个共同的敌人的时候，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你觉得江云瓷和程素涵，她们两个人当初谁的嫌疑最大呢？”宋元蘅问道，“或者，还有没有别的可能呢？”
宛菊听到宋元蘅的话有些发愣，这样的事情她还真的说不好啊，而且当年她的年纪也还不大，对那事儿也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
所以现在问她倒是真的有些回答不出来的。
“罢了，明日，本宫要去一趟寒月宫。”宋元蘅说道。
虽然宋元蘅本来想着不管是程素涵还是江云瓷，她都要让她们付出代价，但是现在她还是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谁是主谋。
宛菊点头应了。
但是现在宛菊却不由得有些担心了，这件事情又被重新掀起来啊，那到时候后宫是不是又要乱起来了……
翌日元韶宫。
清晨还不明亮的光芒已经让内室看着亮了许多，烛火还在静静地烧着，不过它的光芒显然已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
层层叠叠的轻纱此刻已经被用勾子整理了起来，只留着床榻上的一层帷帐。
祁渊早晨睁开眼睛习惯性的伸手去揽青韶，可是他没想到竟然难得扑了个空，他下意识地便坐了起来，然后就隔着帷帐看到了站在外面影影绰绰的身形。
帷帐被轻轻撩开，然后祁渊才看到了青韶，她此刻瞧着竟然都已经梳妆完毕了，看着他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
“陛下，该起了。”青韶将帐子勾到了一边柔声说道，“臣妾伺候您洗漱。”
祁渊微微皱了皱眉看着青韶，总感觉这样子竟然有些格外地奇怪，似乎，有些反常的感觉。
之后青韶自己给祁渊穿好了龙袍，然后伺候他洗脸漱口，之后和他一起用了早膳，然后送他到了宫门口。
祁渊满腹不解地出了元韶宫去上早朝。
青韶看着祁渊的背影松了一口气，然后在杏儿的陪伴下回了内室。
“日后不管如何都要叫醒我。”青韶仔细地叮嘱杏儿。
杏儿有些不解，难道陛下不让青韶起床伺候不是一件好事么，为何现在却要这样呢。
青韶苦笑了一声：“虽然是陛下隆恩，但是到底也不能恃宠而骄。”否则，若失有一天……那这些都将成为她的错处了。
之前祁渊不需要青韶早起服侍他上朝，但是青韶现在却清醒了，祁渊虽然这样说着不用她来做什么，但是她现在既然身处后宫就要守后宫嫔妃们的规矩，既然旁人都能做到，她必然也得要做到才行。
尤其是，日后她不知道自己或许什么时候就有可能失宠了，那样一切就会都不一样。
虽然杏儿不太清楚青韶的想法，不过既然青韶这么叮嘱了她也保证日后一定会将青韶喊醒的，只要和常总管一起进去就好，如此便不会有问题了。
青韶点点头：“嗯，以后一定要记得就好。”
祁渊走在路上始终都觉得青韶今天的感觉有些怪异，但是他又实在是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奇怪了。
“你有没有觉得贵妃今日……”祁渊略有些犹豫地开口。
常德听到祁渊的话不由得有些愣，然后想了半天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或许是贵妃娘娘今日甚是体贴，所以亲自服侍了陛下起床，陛下是不是还不太习惯的缘故？”
不太习惯……
祁渊心中细细咀嚼了一下这几个字，总觉得哪里好像都有些不对。
罢了，或许是他多心吧。
祁渊也不再多想了。
第393章 冷宫质询
空荡荡的屋子，灰扑扑的窗纱，破旧的木头桌子，上面摆放了两盘菜，一盘鸡蛋炒青菜，一盘水煮茄子，还有一碗发黄的米饭，看上去无比寒酸。
程素涵坐在凳子上看着桌子上的菜手紧紧地攥着，自从她来到寒月宫吃的都是这样的菜，不只没有任何荤腥，甚至连油也未见得放了多少，样子都是干瘪瘪的。
她夹了一筷子还隐隐散发着糊味的青菜放到自己的嘴里，嚼着干硬的米饭，最开始的时候她真的吃不下去这样的东西，就连普通宫女吃得也比这样的东西好，但是她却没有办法。虽然还有着答应的名头，但是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恐怕是难以翻身了。
心中带着苦涩和无奈。可是这样的结果也是她自作自受。
程素涵艰难地吃着难以下咽的饭菜。
“皇后娘娘驾到！”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然后伴随着这道尖锐的呼传声。
皇后……
程素涵微微愣了一下。
“贤妃妹妹好久不见了，咳咳……”宋元蘅踏步进到程素涵所住的屋子，不过因为屋子里面积攒的浮尘让宋元蘅不禁咳嗽了几声。
程素涵站起身看着宋元蘅，她的眼神看上去十分冷漠，站在那里也不请安也不说话。
宋元蘅向着跟来的高公公示意了一下。
高公公自然明白宋元蘅是什么意思了，带着两个小太监上前便把程素涵钳制住了，然后强迫着程素涵跪到了地上。
程素涵抬着头看着宋元蘅，此刻她的眼神再不是曾经那种平静如湖水一样的状态了，看着宋元蘅充满了仇恨和敌意，她知道自己现在在寒月宫这样的待遇大部分都是宋元蘅的授意。
宋元蘅可不在乎程素涵的眼神，她坐到了已经让人擦干净的凳子上，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程素涵。
屋子的门被关上了，虽然是白天，但是这间屋子却因为并不朝阳的关系显得有些昏暗，加上清冷空荡的感觉，让人只觉得心中发颤。
程素涵只穿着单薄的素色衣裙跪在地上，她微微抬起下巴：“皇后娘娘竟然还能想到臣妾，真是不容易啊，不过也是啊，皇后娘娘又不需要陪皇上，想来如今更是闲在了！”
“哼，是啊，不过你现在可没有称臣妾的资格了，一个小小的答应。”宋元蘅冷笑道。
宋元蘅当然听出了程素涵话里面讽刺，但是现在她也没有时间去计较这个了，今天她来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的。
宋元蘅走到程素涵面前，然后弯下身子一手掐住了程素涵的下巴：“本宫来这里只是想要问你一件事情，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兴许日后本宫还能不让人为难你！”
程素涵因为被宋元蘅掐住，现在脸色隐隐地有些发青。
然后她就听到了宋元蘅的问话：“本宫问你，当年二皇子的死到底同你有没有关系！”
二皇子……
听到宋元蘅这话程素涵倒真是愣了许久，她没想到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宋元蘅竟然还在执着这件事情。不过也是了，毕竟二皇子可是宋元蘅唯一生下来的孩子，曾经是唯一的嫡子，宋家当初可真是为了让二皇子被封为太子也尽了很大的力呢。
不过最后却没有任何用了，因为二皇子夭折了。
而这件事情，自然就成了宋家和宋元蘅心中最大的痛。
程素涵勾起嘴角：“皇后娘娘对二皇子真是母子情深啊，都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惦记着二皇子呢！”
宋元蘅看到程素涵嘴角的笑容怒气一阵上涌，然后猛地一巴掌打到了程素涵的脸上。
这一巴掌宋元蘅几乎用了十足的力，让程素涵都感觉到了嘴里面的血腥味儿，她紧紧咬着牙看着宋元蘅。
“说！二皇子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系！”宋元蘅面目看着有些狰狞。
程素涵看着她说道：“反正我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多一项罪名还是少一项罪名也没有什么差别，不过不是我做的我也没有必要认。”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道：“二皇子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说这话的时候程素涵的眼神看上去倒真的是认真得很。
宋元蘅看着程素涵，但是她也也不知道程素涵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虽然程素涵犯了那么多错，如今也只是个答应，但是毕竟程家如今还在朝堂上，所以宋元蘅其实也是不敢太过分的，能坐的也就是克扣一下她的份例，大刑她也是不敢用的。
现在看着程素涵的确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宋元蘅也只能信了。
“这件事情本宫会继续查，如果同你有关系，本宫不会放过你！”
说完这句宋元蘅便带着人往外走了。
“皇后娘娘。”朱嬷嬷恭敬地喊了一声。
“朱嬷嬷。”宋元蘅点点头，然后让宛菊递给她一个看上去便沉甸甸的荷包，“里面的那位，请嬷嬷多照顾了！”
朱嬷嬷躬身点头谢过，她自然也知道宋元蘅口中的照顾是什么意思。
之后宋元蘅带着人离开了寒月宫。
而屋内的程素涵坐在地上，眼神看上去有些空洞，实际上她却是在想一些事情，一些尘封了很久的事情，久到已经快要被忘记了。
建曦十四年，唯一的嫡子夭折了，那年对所有人来说可都是非常灰暗的一年。
程素涵当年其实不是没有想过要对二皇子下手，不过因为二皇子生来体弱得如同一只小猫，比三皇子那种生来孱弱的样子还要不如，可以说二皇子每一天的生命几乎都是用各种名贵药材堆砌而来的，那段时间太医几乎都是****守在栖凤宫。
所以那时候程素涵心中觉得二皇子恐怕活不了多久，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去动手。但是没有想到一场风寒，二皇子竟然就那么没了，老实说有些突然但是又在情理之中。
那时候大概不少人都以为是意外，开始的时候她以为也是，只是宋元蘅自己觉得不是意外，但是后来连她也觉得那件事情恐怕并不单纯……
第394章 往事难追
但是程素涵其实真的没想到现在宋元蘅居然还对这件事情念念不忘，毕竟都过去了那么久了，即使现在知道了二皇子的死因又有什么用处呢，毕竟死了就是死了，再怎么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程素涵苦笑了一声。
她现在觉得宋元蘅其实比她还是要好一些的，至少她现在有个皇后的位子，虽然孩子没有能够活下来毕竟也曾经存在过，而她，却根本连孩子都没有怀过竟然就失去了所有。
不过，就是不知道她这个皇后的位子还能坐到什么时候。
程素涵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坐到桌子前，继续吃她没有吃完的饭菜。
“贤妃娘娘现在可真的是有些落魄了。”
程素涵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男声，她怔愣间便看到了突然出现在屋子里面的男人。
祁慎。
他穿着墨黑色的长袍，目光中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在看什么好戏一般。
程素涵抿了抿唇，她不知道现在应该对着祁慎说些什么。
祁慎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笑了笑：“怎么，曾经程家大小姐，高高在上的贤妃现在也能吃得下这些东西了吗？”
程素涵看着祁慎，她不知道祁慎来是想要做什么了，之前她就不明白祁慎频繁找她的原因，现在自然就更加不明白了。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程素涵说了这么一句。
“呵，真是有道理的话。”祁慎点点头，“不过本王现在倒是想要知道，你可后悔入宫了？”
程素涵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后不后悔的又怎么样了呢，即使后悔她也不想在祁慎的面前承认这件事情，因为她也没有这个脸面。
不过她更想要知道，祁慎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了。
两个人突然间竟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紫云，她现在怎么样了？”程素涵开口说道，虽然她知道紫云是祁慎派到她身边也不知道是想要做什么的人，但是毕竟紫云确实也跟在她身边多年了，总归还是有些感情的，她也不想看到对方落得不好的下场。
“他既然是本王身边的人，如今自然是回到本王身边了。”祁慎开口说道，“这个你便不需要操心了。”
程素涵沉默着点了点头，是啊，紫云好歹还有地方可去。
“说起来，这件事情紫云倒是也有很多错处，”祁慎开口说道，“不过显然你现在的心计也大不如从前了罢，竟然出了这样大的疏漏。”
程素涵摇了摇头，其实并非是她的心计不如从前，而且她错估了皇上的想法，更加没有想到青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竟然有那么高，所以现在才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毕竟失败了就是失败了。
祁慎看着程素涵，她的头发简单地用木簪松松地挽就起来，有几缕发丝垂在脸颊两侧，脸颊未施任何脂粉，配上素色的衣裙看上去竟然显出了几分清然，是同曾经的“贤妃”大不一样的气质。
如此，竟然真有几分当年他遇到她的时候那般的样子了。
不过即使有几分相似，内里却也早已经大不一样了……
祁慎其实心中还是对程素涵有几分惦念的，毕竟程素涵怎么也是第一个让他上心的女子，虽然后来的结果却不同。
当然也有可能是当年的求而不得吧，所以现在始终心中都有一些疙瘩存在着。
“本王想问你，当初你究竟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祁慎突然开口说道，“本王要听实话。”
程素涵微微垂着头，手指关节隐隐有些发白：“你……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么……”
祁慎看着程素涵，想要从她的样子中看出些什么来。
其实祁慎始终都不能确定，当年程素涵的入宫究竟是自愿还是被迫。若是被迫，她却从来不曾传话给他，那他还是可以想些法子的。但是若是自愿……他觉得自己的眼光却不至于那般差，看上的人竟然是个爱慕权势的女子。
所以尽管两个人已经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他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程素涵此时心中亦是百转千回。
当年，她还是程家的大小姐，一次偶然去山上拜佛的时候遇到了祁慎，人生中她第一次遇到不是自己父兄的外男，且还是如此出众的人，她的心自然有些微动了，之后在宫内也曾经和祁慎遇到过，就仿佛是冥冥中的注定一般。
所以两个人虽然没有什么越轨的行为，但是两个人却有了心照不宣的意思。
不过那时候凑巧赶上了齐州有事需要祁慎回去，所以其实已经定好了，等到祁慎再回来的时候便会求太后赐婚。但是齐州山高路远，祁慎甚至接到程素涵被祁渊选入后宫的事情都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了，一些都已经成了定局。
但是事实上这件事情却真的并非程素涵所愿。
当年她曾经偷偷将她同祁慎的事情告知了自己的母亲，但是没想到却竟然遭到了极力的反对，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程家需要一个女儿入宫去维持程家的荣光。
甚至当接到册封的圣旨的时候，程素涵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她却不可能抗旨，因为那会连累整个程家，她根本做不到，所以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入宫，而且她绝对不能做一个没有本事的妃嫔，所以她在自己母亲派到她身边的嬷嬷的教导下开始了她真正的后宫生活。
所以她给杨月姝下麝香，给两个皇子下毒，嫁祸婉妃，谋害青韶……做了一切一个恶毒的嫔妃做的事情，所以，现在她只能自食恶果。
但是这些……她不想说也不能说。
程素涵抬起头看了祁慎一眼，目光中的隐痛一闪而逝，然后沉声说道：“我们没有缘分，我注定是要入宫的，没有人逼迫，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她的人生从来由不得她自己来选择。
祁慎，也只是她错过的那个人，所以现在就不如让祁慎认为她一直是个坏人罢，总比后来才变坏要好得多……
第395章 莫要再来
其实祁慎心中多少还是有着那么一点儿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期待，但是当他听到程素涵所说的是她自愿的，这话让他心里面那么一点儿残存的期待霎时间便烟消云散了。
祁慎的目光冷淡了下来，看着程素涵的时候眼神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所以，现在这样便是你该自己承受的后果，毕竟是你的自愿。”祁慎冷声说道。
程素涵抿了抿唇看了看他然后点了点头：“是啊，是我自己该承受的……”
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从一个温婉无邪的女子变成了充满心机的蛇蝎女人。她早就知道了，迟早有一天那些事情都会被人知道。而且或许直到现在都没有过孩子，也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吧，即使她去念再多的佛经也是没有用处的。
“以后，你莫要再来了，我对你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程素涵低声开口说道，“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念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你能在程家危难的时候帮上一把……”
程素涵觉得自己现在在寒月宫中过着这样的日子也是她咎由自取，而程家，虽然她知道现在程家也放弃了她，但是毕竟和她的关系还是割舍不掉的，所以她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继续对程家动手。
虽然程家对她无情，但是她还是不能做到不闻不问。所以在可以的情况下，她真的希望祁慎能够帮上程家，如此，她便再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听到程素涵的话，祁慎莫名地感觉到一种不安，他蹙着眉冷漠地开口：“你凭什么觉得本王还记得和你的情分，在你选择入宫的时候，这情分早就一丝一毫都没有剩下了。”
祁慎的话也让程素涵并不意外，她苦笑了一声：“罢了，是我多说了。”
她现在哪里有这样求他帮忙的资格呢。
“是我对你不住，”程素涵说道，“你走吧，日后忘了我，找个合适你的人便好。”
“这用不着程答应操心。”
祁慎说完这句话便往外走了。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鬼使神差般地回过了头，看到坐在哪里的程素涵，她低眸垂面，一身白衣竟恍如幻影。
这样的感觉让祁慎心中微微一震。
他终还是开了口：“罢了，你所说之事本王会记着。”他指的当然是程家的事情。
程素涵听到祁慎这句话抬起头露出一抹笑容：“多谢王爷。”
祁慎没有再说什么了，离开了屋子。
不大的屋子瞬间便又恢复了安静，安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程素涵呆呆地坐在那里，许久之后才有了动作……
祁慎的武功很高，所以他想要去哪里根本就不是旁人能够拦得住的，所以他去了寒月宫的事情也并没有旁人知道。
不过从寒月宫出来他却没有直接出宫，反而去了御花园，他此刻觉得心中沉闷地很，或许走走会好些吧。
不过祁慎倒是没想到会遇到后宫的嫔妃。
不远处几个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个妙龄女子，那女子着橙红色的儒裙，腰上系着白色的腰带，衬得腰肢不盈一握，简单地挽着发髻，斜插一只碧玉银琅簪，阳光下她的脸似乎都泛着柔光，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瑕疵，能看到的肌肤也是玉般白皙，略施粉黛已然容色艳极。
此时青韶也注意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便看到了那边站着的人。
“主子，是慎王殿下。”巧叶低声提醒道。
慎王……
青韶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想起来了，她曾经跟着杨月姝出席宫宴的时候也曾经同这位慎王有见过几次，不过那时离的位置甚远未曾看得清楚。
既然见到了青韶必然是不能当作没瞧见的，所以还是往那边走了两步。
“慎王殿下。”青韶微微福身，虽然她如今是贵妃但是慎王毕竟是祁渊的叔叔，是长辈，所以她也该先行个礼的。
虽然祁慎对青韶确实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很快他也便反应过来了，巧叶他是见过的，曾经是在祁渊身边伺候的，那么面前这个女子的身份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原来是贵妃娘娘。”祁慎微微点点头。
青韶到底从来没有和祁渊之外的皇室男子接触过，所以行完礼之后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过祁慎自然也看出青韶的不自在，他倒是先开了口：“本王还有些事情，先行离开了。”
青韶点点头：“王爷请。”
祁慎转头往出宫的方向去了。
他头一次与祁渊这位贵妃如此近距离接触，没想到竟然这么位稚嫩的女子，不过容貌确实盛极，且这般美的容貌配着略有些清冷的气质，倒又是恰当得很。
难怪能够得到祁渊如斯的宠爱了。
祁慎一路出宫回了自己的王府，直接去了书房，看到了桌子上放着一碗汤。
“是侧妃送来的，不过王爷不在侧妃便先回了。”管家说道。
祁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之后管家退了下去，祁慎随手端起那碗汤尝了一口。
味道确实同厨房做的不一样，说不准倒真是她自己做的，如此倒也算有心了。
祁慎将汤碗放到一边，坐到椅子上闭目而思。
曾经他是想要利用程素涵搅乱祁渊的后宫，也算是对程素涵当年背叛他的教训，不过却不曾想到程素涵竟然败得如此之快，且原因还是在今日他遇到的那位贵妃娘娘的身上。
不过通过这件事情祁慎现在倒有了新的想法，就是那位贵妃娘娘，似乎祁渊对她倒是真的有些非同一般的宠爱。
不过若是祁渊爱上这位贵妃，祁慎却是不信的。
祁慎了解祁渊，祁渊的性子可是冷得很，且善于平衡后宫朝堂，所以后宫中那几个嫔妃没有一个人能够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不管是皇后还是那些曾经荣宠一时的嫔妃们，不过都是祁渊手中的棋子罢了，祁渊对她们可没有丝毫的情意。
这位贵妃想来应该也是不例外的吧，只是他真是不知道这位贵妃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吗……
第396章 疏远
祁慎一直觉得祁渊不是多情之人，所以宠幸一个普通宫女着实让人猜想不透，且据他得到的消息，从那位贵妃受封之后祁渊便一直未曾去过后宫其他嫔妃的宫中，真真实实地做到了“独宠”，并且据说那位受封之前竟然还曾经在乾曦宫住过些许日子。
但是饶是这般祁慎却还是不觉得祁渊是真的爱上那个贵妃，必然是有些什么的吧。
“来人。”祁慎喊了一句。
立刻有近卫出现在书房中。
“你们细细去查贵妃的身家底细，定要事无巨细。”祁慎开口道，之前他没有想过去查，如今瞧见了他觉得这必然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人。
近卫领命之后迅速退下。
交待了这事儿之后祁慎又想起了程素涵，她真真是同从前不一样了，不过从贤妃落到如今的状况恐怕心态自然难以维持曾经的样子了。
但是他总是觉得如今程素涵仿佛如同一滩死水，那种平静让人莫名有些心惊。
祁慎不由得执起笔来，竟不由自主地在纸上描摹出了程素涵的样子，不过画中的人衣饰简单，乌发垂肩，五官秀丽却带着一丝稚嫩，显然并非如今的程素涵，而是曾经未出阁时候的样子。
看着画中的人，祁慎轻轻摇了摇头。
物是人已非……
将画收起来，祁慎将这件事情暂时抛诸脑后。
元韶宫。
青韶从御花园散完步便回了自己的宫中。
“主子，可要传膳食么？”巧叶问道。
青韶点点头，出去走了那么一会儿肚子倒是真的有些饿了。
“让御膳房选些清淡的过来吧，油腻的便不要了。”青韶说道，“如今一****地热起来，便吃不得那些油腻的菜了。”
御膳房的膳食味道自然是极好的，只一点便是越好吃的菜用的油盐越是重，所以用久了便觉得腻味得很。
巧叶点点头，之后亲自去了御膳房选菜，虽然并非每个人都有在御膳房点选膳食的资格，但是如今青韶盛宠独占，御膳房的人自然是巴不得能够找机会来讨好了，除了皇上的膳食外，元韶宫的需求便是顶顶重要的。
青韶斜靠到软枕上休息，杏儿给端了一碗莲子汤来。
“青韶姐姐，那位慎王爷长得和陛下好像啊。”杏儿小声地说道，现在内室只有她们两个人所以杏儿才敢说这些。
青韶想了想便点点头，确实如此，那位慎王爷同祁渊的相貌有五六分相似，气质也是相仿，尊贵中带着冷然，不过显然祁渊身上那种俯视天下的尊贵感更甚。
“不过听说慎王爷就要回自己的封地了。”杏儿说道。
“上次选秀的时候陛下给慎王爷指了侧妃，如今那位侧妃已经过了门，慎王爷自然要回去的。”青韶说道。
杏儿想了许久略有些犹豫地说道：“青韶姐姐，听说……慎王爷从前似乎和程答应有些……”
杏儿的话有些含糊，但是青韶却也听了清楚，不由得有些惊讶：“你听谁说的？”
“就是以前听旁的宫女说的。”杏儿抿着唇说道，她这样的年纪自然是爱和其他的宫女一起叽叽喳喳的，这样的事情还是从前在寒月宫的时候听一位宫女偶然提起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严重的，只是听说程家小姐在未出阁的时候曾经和慎王爷有些往来，但是也只是传言，因为很快程家的小姐便入了宫成了贤妃娘娘了，所以这些传言也没有什么人信了。
青韶微微皱了皱眉，她倒是真的没有想到程素涵竟然还认识慎王。
“以后这事儿莫要乱说了。”青韶说道，“不然若让旁人听到了到底不好。”
杏儿点点头，她当然知道了，只是今日见了慎王才想起了这件事情的，而且她也只敢和青韶说。
御膳房的膳食还没有过来，倒是祁渊先过来了。
“陛下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臣妾方才让巧叶去取膳食要的都是些清淡的菜，”青韶微微福了福身笑着说道，“只得麻烦常总管再去一趟御膳房了。”
“不必。”祁渊拦住了正要去御膳房的常德，然后看着青韶，“朕同你用一样的便好。”
既然祁渊没有什么意见，旁人便也不多话了。但是见祁渊似乎有话同青韶说，常德便带着人都先下去，现在膳食还没有备好，也毋需在旁伺候。
祁渊拉着青韶的手坐到软榻上，然后他看着青韶的侧颜。
“怎么了？”青韶柔声问道。
“我只是觉得……你似乎突然有些不太一样……”祁渊总觉得有些奇怪，譬如早上青韶竟然比他起的还要早然后伺候他更衣洗漱，虽然在旁的嫔妃宫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祁渊却莫名地不喜欢青韶这么做。
青韶微微歪着头看着他：“哪里不同吗？”
祁渊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形容。而且方才青韶似乎也有礼得很，还说为何他没有让人告诉她他要过来的事情，可是分明他一般都会过来，如何就……
青韶似乎在同他生分。
现在祁渊就是有这般的感觉。
祁渊看着青韶的脸想了想，然后似乎才知道了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就是因为之前青韶突然说因为她不能侍寝，让他去旁人宫中，就是从这里开始，然后好像就都不一样了。
“陛下，你在想什么？”青韶看祁渊许久不说话不由得问道。
祁渊看着青韶开口：“若是我去了旁人宫中，是不是，你不会再喜欢我？是不是就只当我是皇上了？”
祁渊从来没有说过这般有些矫情的话，这样的话也不符合他的身份，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问出这样的问题，因为青韶的改变有些太明显了，让他不可能当做不知道。
其实祁渊一直都没有抓住青韶的心的感觉，从前便没有，青韶一直给他的感觉都是若即若离的，后来在青韶失明的那段时间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被需要的感觉。
可是现在，似乎青韶再一次离他越来越远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第397章 程素涵自尽
听到祁渊的话青韶微微一愣，她没想到祁渊竟然说起这个来，她只楞了一瞬间，然后便笑着摇摇头道：“不会啊，怎么会呢……”
其实祁渊确实猜中了青韶心中所想，但是青韶是不可能会承认的，这样的事情若是认了，那么岂不是说明了她正是犯了妒忌之心吗，她不能承认这件事情。
所以青韶对着祁渊笑得十分真诚。
祁渊虽然隐隐有着这样的感觉，但是看到青韶如此认真不似说假的样子倒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其实这也正是青韶自己的本性，当她想要说假话的时候她会将这话说到连她自己也当真，因为如果连自己都骗不了的话是不可能去骗别人的，尤其是一国之帝王。
如果是从前青韶真的是不会骗人的，但是现在她知道自己必须会，在后宫中完全诚实不说谎话的人也是活不下去的。
“陛下，我还给你绣了个荷包。”青韶得赶快让祁渊转移一下注意力，所以连忙从旁边的针线篓中取出了一个明黄色的荷包，上面绣着的依然是云龙纹样，绣工精致得很，显然并非普通宫女所制，便是连宫女绣娘的手艺都是比不上的。
“我还在里面放了些晒干的花瓣，味道很清淡。”青韶说道。
祁渊接过荷包，然后在自己的手中端详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道：“为什么……”她给他绣的荷包从来不是鸳鸯的图案呢。
祁渊其实很想要问这个问题，他想知道为什么青韶不在给他的荷包上绣鸳鸯。祁渊自然没有少从旁的嫔妃那里得到荷包，不过即使很多人都会绣云龙的纹样，但是鸳鸯却还是绣得最多的，虽然，他从来不曾佩戴过。
但是鸳鸯的意味不言而喻，所以祁渊想要知道为什么青韶不曾绣鸳鸯。但是，这话他若是问出来……好想似乎太矫情了些，岂不是成了一个皇帝管自己的嫔妃要求绣鸳鸯……
罢了。
“给我系上吧。”祁渊笑着将荷包放到青韶的手中。
青韶笑着点点头，然后将荷包轻轻地系在祁渊的腰带上，明黄色的荷包和祁渊的龙袍浑然成一体，看着十分和谐。
但是祁渊注意到的只是青韶的手。
青韶的手同其他嫔妃们的手不同，她的并不嫩滑，虽然因为天生皮肤白的原因所以双手也十分白皙，但是却十分斑驳，手背上有一块浅浅的烫伤痕迹，双手有着薄薄的茧子，这还是她受封贵妃之后用了东西保养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青韶当年在杨家的时候还有跟着杨月姝初入宫的时候都是没有受过什么罪的，连累活也是不曾做过什么的，但是后来和杨月姝一起在寒月宫的那几年她真的是受了足够多的罪。
寒月宫的夏天还好，但是冬天便要去冻住的水井中取水，烫伤也是为了要用热水将水井化开才导致的，那时烫伤了自然没有太医可以为她诊治，后来还是杏儿从朱嬷嬷那里给她拿来了烫伤药膏，不过这淡淡的疤痕因为时日长了却再也消不掉了。
青韶刚系好了荷包的带子就发觉自己的手被捉住了，她抬起头微微一笑：“我的手很丑是不是？”
祁渊摇了摇头，轻轻地摩挲着青韶的手。
“若是我能早日见到你就好了……”祁渊叹息着说道，他若是能够早些见到青韶，那么青韶便不用受这么多的苦了，寒月宫的生活他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青韶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若是陛下早些时候见到我，说不定还不喜欢我呢。”
祁渊轻轻在青韶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笑而不语。
喜欢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喜欢的，若是能早些必然也是喜欢的。
“陛下，午膳备好了。”
常德的声音传了过来。
祁渊牵起青韶的手往外走。
因为青韶要吃清淡的菜，所以巧叶特地摆了一下菜的位置，将青韶爱吃的往青韶平日坐的位置放了放。
祁渊看着青韶对肉菜竟然都不动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不喜欢吃荤的了吗？只吃素菜营养不够。”
青韶摇摇头，现在天气有些热了，她的胃口也有些不太好，所以还是清淡的菜好些，荤菜放油实在是太多了，看着就腻得很。
祁渊觉得是不是因为青韶现在可能怀孕的关系，所以才会胃口不好。
“让严甫来瞧瞧吧。”祁渊说道。
青韶摇摇头：“我只是胃口有些不好，不用如此大张旗鼓了，天气开始热了吗，所以才吃不了多少东西的。”
祁渊皱了皱眉正要在说话，然后就看到常德不知道听外面的一个小太监说了什么，脸色有些诧异地走了进来。
“陛下，贵妃娘娘，寒月宫那边来报……程答应自尽了。”常德低声说道。
程素涵……自尽了？
青韶愣住了，然后侧头去看祁渊。
祁渊倒是也有些惊讶，虽然按照程素涵做的那些事情来说她也是死不足惜，但是他倒是真的没想到她觉得能自尽。
“此事让皇后处理一下吧，程答应……便以贵人的位份葬了吧。”祁渊如此还是念在程素涵跟在他身边年份不短的份上，否则若是一个答应死了不过就是抬出宫去草草埋了，到底没有什么体面。
常德领了命立刻让人去给皇后传信儿。
祁渊回头看着青韶，青韶此刻也有些发愣。
“怎么了，可是没有胃口了？”祁渊问道。
青韶微微抿了抿唇：“为什么……她要自尽……”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程素涵竟然会选择自尽，她如今也不过三十岁的年纪啊，如此也有些太过可惜了。
而且她的死也真的让人料想不及。
祁渊轻轻拥住青韶的肩膀。
其实祁渊倒是不觉得意外，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寒月宫生存下去的，程素涵定然是吃不得这样的苦的，其实当初他曾经想过赐死她，但是她的错赐死对她也太便宜了，所以才让她到寒月宫去受苦。
不过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连这样的苦都吃不下去，所以死对她算是解脱了。
第398章 各方反应
程素涵的死确实有些让人出乎意料，其实是去收盘子的小宫女看到程素涵的屋子房门紧闭，然后敲了两声没有人答应，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所以就去喊了朱嬷嬷过来，之后几个人一起将房门撞了开，才发现程素涵已经撕了床上的绸子上了吊，被她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没了气息了。
虽然只是一个答应，按理说不必报给皇上也没关系，一般都是朱嬷嬷做主该如何便如何就是了，但是毕竟程素涵从贤妃落到如今的境地也没有几日，何况程家如今还在朝堂上，所以朱嬷嬷权衡再三到底还是让人去禀报给皇上了。
宋元蘅从常德派过去的小太监那里得到了程素涵的死讯，她倒也是意外得很，以程素涵的性子她觉得她应当不会做出自尽这种事情来。
“陛下说请皇后娘娘将程答应按照贵人的份位来下葬。”小太监躬身道。
宋元蘅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会按照陛下的吩咐来安排程答应的事情。”
之后小太监下去了。
宋元蘅坐在凳子上，微微皱了皱眉。
她总觉得程素涵对当年二皇子的事情应当是知道些什么的，她又说这件事情不是她做的。可是现在程素涵就这么死了，她却也没办法从她口中知道些什么了。
“你说她为何选择自尽？”宋元蘅轻轻揉着自己的额角，总觉得程素涵死得实在是有些太过突然了，让人竟有种猝不及防的感觉。
宛菊猜测道：“奴婢觉得，恐怕是不想要拖累程家吧。”
宛菊心中猜测是这样的原因，虽然程家似乎在程素涵被降为答应之后便对程素涵有些不闻不问，不过即使如此血缘关系总是抹不掉的，说不准程素涵便是不想要带累自己的娘家呢，死当然是最好的办法了。
宋元蘅点点头：“如今也只有这个可能性最大了。”
后宫中的女子和自己的娘家荣辱兴衰还是有些十分的关系的，之前程家已经因着程素涵的事情没了兵权，如今这般倒也可想而知了。
程素涵的死其实在后宫中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浪，毕竟程素涵已经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贤妃娘娘了，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答应，又有多少人在意呢，知道她死的消息也不过是叹息一声或者受过她亏的人讥讽一声罢了。
末了，后宫中不少人也有着兔死狐悲的凄凉之感……
若说有些开心的恐怕还是婉妃了，当初两个皇子中毒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被程素涵陷害了，所以才被连带着禁足，如今程素涵的死对她来说也算是报了仇了。
因着婉妃正巧在郭太后的宫中，看到她这样的表情郭太后也叹息了一声。
“你啊，到底人已经死了，总不该露出这般样子来。”郭太后对婉妃如今真的是有诸多的不满，死者为大，不管程素涵曾做过什么，如今她既然已经死了，婉妃也不该露出这般的表情来。
听到郭太后的话婉妃抿了抿唇，然后收敛了眼睛里面的兴奋，低着头不语。
看着婉妃这样的样子，郭太后仿佛才像是见到了当初初见婉妃的时候那种晚温淑的作态，不过她早就明白了，这样子恐怕根本不是婉妃的本性吧。
郭太后摇了摇头。
“太后，您能不能和陛下说说，让他偶尔也去一趟我那儿，我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陛下了……”婉妃咬着唇说道，她这些日子几乎****来给郭太后请安，为的就是想要让郭太后帮她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婉妃现在也明白自己之前真的是既骄纵又傻，如今皇上****宠着那个宫女出身的贵妃，已经很多天都没有去过她的宫里面了。
虽然碍着她和郭太后还有一些亲戚关系，所以后宫中的宫人也不曾慢待，但是她也知道后宫中的人惯会随风而转的，如今对她的态度也是非常冷淡的了。之前她让宫女去御膳房要点心或者是什么都是排在那位贵妃后面的。
所以婉妃真的是非常不甘心。
看着婉妃面上委屈的样子，郭太后叹口气：“罢了，你好好收敛自己的性子，日后哀家会同皇上提的。”
婉妃到底还是同她娘家有些关系，若是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她也不会不管她，只是她实在是性子骄纵不讨人喜欢。
听到郭太后的话婉妃心中一喜，然后看着郭太后：“多谢太后。”
婉妃现在心中真的是兴奋起来了，若是郭太后肯同皇上提的话，皇上不可能不听郭太后的话，皇上肯定会来她的宫中的。
看着婉妃的样子，郭太后心中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程素涵死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宫外，总是要通知程家的。不过对于程素涵自尽的事情，程家表现得态度便是冷漠得很了，因为之前程明齐丢掉兵权的事情，程家已经非常怨怪自己的女儿了，之后她被夺了贤妃之位，降为答应之后，程家更是不想同这个女儿扯上任何关系，生怕被牵累。
所以后宫派人去程家的时候，程家的人态度真的是非常冷漠，仿佛死的人同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一般。
这点让见惯了人情冷暖的小太监都觉得唏嘘得很。
“你看看，程家对你的死可是半分感觉都没有啊。”
祁慎看着桌子上画卷中的人低声说道。
祁慎知道程素涵的死讯比程家还要早些，他还安排了人去程家守着，就是想要看看程家知道程素涵死了有什么反应，没想到程家的人真的是如此冷漠。
“你还求我帮着救程家，不过如今这般样子本王却是不想出手……”祁慎喃喃地开口说道。
祁慎之前确实答应了程素涵会在关键时候帮一帮程家，可是程家这般的表现让祁慎心中真的是不满得很，所以现在他觉得程家自生自灭便好，不管祁渊会不会对程家动手，他都不会去管。
“这是程家该付出的代价……”
祁慎轻轻抚摸了一下画卷中的人，眼神看着十分肃杀。
第399章 御史上奏
程素涵的死就像是一颗小石头投入无边无际的大海中，虽然会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波动，但是转瞬间就消失无踪了，所以她的死并没有让人受到多么大的影响，该如何的还是如何。
不过在今日早朝的时候程明齐还是主动站了住来，呈上了一封请罪奏折，里面的内容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程卿起来吧，如今程氏已经畏罪自尽，祸不及家族。”祁渊冷声说道。
他何尝不知道程明齐呈上这道奏折是什么意思，自然是想要先发制人，如此祁渊便不好再以程素涵的罪过来责罚程家了。
不过祁渊倒是也没有想要这么快就将程家怎么样，所以程家递上这封奏折与他的干系也是不大的。
“臣妹虽死难弥其罪，臣妹辜负皇恩致使玥妃娘娘不孕，两位皇子受到伤害，又妄图伤害贵妃，如此重重大罪，程家无颜面对陛下。”程明齐跪在那里说道，“求陛下降罪！”
程明齐现在心里面也难受的很，他之前从手握兵权的从三品武卫将军被调职成了从二品的尚书左，虽然品级升了，实际上却是贬了，且他本就不同文务，如今在这个位置上更是频频出错，对他真是一种折磨。
如此倒也罢了，现在又出了程素涵的事情来，程家面对的简直是天塌地陷般的大难，让人难以接受。现在程明齐只能先上折子来请求祁渊降罪，否则程家真要危矣。
“好了，程氏的事情不及程家，你退下吧。”祁渊没有耐心与他多说。
看祁渊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程明齐要知道见好就收，既然祁渊已经说了程素涵的事情不祸及程家，那么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程明齐又磕了一个头然后退回了列臣的队伍中，不过看他的表情也是明显轻松了许多。
站在对面队伍中的祁渊自然看到他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程家的人也真是无情的很。
“众卿还有何奏？”祁渊冷声说道。
祁渊的话音刚落，如前两日早朝一般，几个御史便从队伍中稀稀拉拉地站了出来，所奏的事情无非还是关于要求祁渊在后宫雨露均沾的事情。
祁渊冷笑了一声，看来这几个御史是铁了心只盯着自己的后宫了。
“陛下，为帝王者该当不喜不怒，无偏无倚，对待世事如此，对待后宫众嫔妃亦是如此。”站在下面的御史义正严辞地说道，“陛下切莫再长留一宫，该得雨露均沾方是正理！”
祁渊紧紧拧着眉头，他现在都已经不耐烦去反驳什么了，这些人现在****都要说一遍，简直让人心烦意乱。
“陛下，陛下莫要长留贵妃宫中，雨露均沾开枝散叶才是为君之道！”
“陛下……”
“够了！”祁渊一声怒喝阻止了下面御史的话，再听下去他就想要将这群人全都关进大牢，所以现在只能忍了，“退朝！”
所有人都看到祁渊脸色黑沉，一甩袖子便离开了此间殿内。
所有的大臣都被祁渊突来的怒气吓了一跳，一时间都不敢动弹。
“陛下退朝，各位大人自行离去。”留下来的常德高声道。
既然有了常德的话其他大臣便赶紧往殿外走了。
“我说孙御史，你成日盯着陛下的后宫是不是太闲了。”傅修远看到孙御史站起来便说道，“难道你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吗？”
孙御史看了这位历来都比较离经叛道的丞相一眼，然后冷声说道：“身为御史，便当规正陛下与众人不当之处，陛下独宠一宫乃是宫廷不容，臣自当要为陛下提醒。”
“难道你没有看到陛下很是不悦吗？”
“臣自当知道，不过纵使陛下不悦，臣仍要如此指正，此乃臣为御史之本分。”孙御史正声说道。
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好模样啊！
傅修远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这位御史真是油盐不进啊，明知道祁渊不喜别人指摘他的后宫，如今接连着往火口上撞，勇气也真是可嘉了。
之后孙御史和其他几位御史都离开了。
傅修远叹了口气，对着左仁成无奈地说道：“不知道陛下还能忍到什么时候，等到不能忍了，这几位可就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左仁成点点头，这倒是如此，毕竟如今这几位说的话还算是在理，所以祁渊暂且忍着，不过忍耐力总有坚持不住的时候，到了那时可就……
其实左仁成这出身江湖的的确是更不能理解了，祁渊愿意去谁的宫中不都是他的自由吗，一个皇帝如果连自己想去哪个女人的宫中都控制不了的话，那这个皇帝岂不是太没有自由了。
也许是在贵妃出现之前，祁渊那些年即使是有过几个“盛宠”的嫔妃，但是还是保持着雨露均沾的样子，所以现在出了一个“独宠”才让人有些出乎意料吧。
“那些御史……我感觉他们恐怕不是自己要出来的……”傅修远低声说道。
听到傅修远这话左仁成有些惊讶，不是自己要出来的那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是有什么人指使的不成。
傅修远挑了挑眉，其实想想也可以知道了，如今的贵妃独占鳌头，其他那些不得宠的嫔妃们心中自然是不忿的很，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没有能够吸引皇上到她们宫中，那就只能从前朝施压，让皇上至少不能只在贵妃一个人的宫里面流连，多去其他人的宫中才能让那些人有更多的机会。
左仁成摇了摇头，对于这些事情他自己是不懂的，不过他只是觉得后宫娶那么多女人可真是天下最麻烦的事情。
幸好，幸好他的后院只有一个他喜欢的女子，没有那么多糟心的事情。
傅修远和左仁成边说着话边往外走，不过还没有走多远就被一个小太监拦住了。
“二位大人，陛下请二位到御书房。”小太监恭敬地说道。
“得了，又没法提前走了。”傅修远无奈地叹口气。
两个人转了方向往御书房去。
第400章 求助
傅修远和左仁成去了御书房也能够感觉到里面严峻的气氛，显然祁渊还因为早朝上御史的事情心情不郁。
“陛下也没有必要理会，他们多上奏几次也就罢了。”傅修远坐到凳子上说道，“为这事儿生什么气呢。”
左仁成坐到傅修远旁边，不过这个他也不知道如何劝，所以还是沉默不言了。
听到傅修远的话，祁渊抬起头给了他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表情。
虽然祁渊的确可以不去在乎那些御史的话，但是若是****如此总归是让人烦不胜烦的，而且若是史书上记上一笔也是不大好看的。
但是纵然如此，祁渊现在却是做不到雨露均沾的，从前没有自己放到心上的人也就罢了，如今却是……
难得看到祁渊这样苦恼的样子，傅修远都不由得想要笑笑了，他以前真没看出来他们的皇帝陛下还是如此的深情种子，现在看来真的是对贵妃在乎得不得了啊，现在的样子简直为了她都想要放弃后宫了啊。
不过即使和贵妃只有几面之缘，傅修远也不得不承认那位贵妃的确是美到极致了，而且性子中带着的清冷又很能让男人有种想要征服的感觉，如此融合一体自然让人欲罢不能了，所以冷情的皇帝陛下也没有能够躲过这一劫了。
傅修远想了想然后说道：“如果想要让御史闭嘴的话，那陛下可以做做样子去其他人的宫中不就好了，如此也让那几个御史无话可说吧。”
即使不想要宠幸其他嫔妃，但是晚上去其他嫔妃宫中坐坐总归还是简单的吧，那几个御史总不能盯着他们的皇上到底是去为自己的子嗣努力还是单纯地睡觉吧。
左仁成听着傅修远的话点了点头，傅修远这回出的这个主意还是不错的，很有道理，只要去做做样子不就好了。
但是祁渊却沉默了。
祁渊不是没有如此想过，但是这些日子他都还没有如此却已经感觉到了青少对他的疏远，虽然她不肯承认，但是他自己还是能够感觉到了。所以没有怎么样都已经如此了，若是他去了旁人的宫中，不管他到底是去做什么了，恐怕青韶都……
“贵妃……心中不悦。”祁渊说了这么几个字。
听到这几个字傅修远微微一愣。
祁渊沉默不语。
“……那也没有旁的办法了。”傅修远无奈地说道，只是一句“贵妃心中不悦”就打消了那样的办法，现在他也没有任何其他主意了。
而且现在，傅修远觉得祁渊似乎真的是陷入情网不可自拔了。
真真太稀罕了。
祁渊叹息了一声，此事和傅修远说也是无用的。
“罢了，此事才搁置吧。”祁渊说道，然后说起了正事来，“程家的罪证收集得如何了？”
“已经差不多了，”左仁成说道，“陛下准备何时动程家。”
傅修远看了看左仁成，然后道：“今日程家上了请罪折子，现在恐怕是不太好动手的。”
祁渊点点头，的确是如此，不然众人恐怕皆要以为程家获罪是因为程素涵的关系了，所以现在程家的事情不能那么急了。
左仁成应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便只能再等一段时日了。
君臣三人讨论了几件事情，等到都梳理好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接近午时了。
“可要同朕一起用午膳？”祁渊问道。
傅修远当然觉得甚好了，宫廷御膳到底味道还是很好的，而且现在他都已经饿得腹中空虚了。
不过左仁成却婉拒了，他要回去陪自己的妻子一起用午膳。
“既如此你便先回吧，曼淑一个人用膳想来也确实孤单。”祁渊说道。
左仁成道了谢，微微施了一礼然后便退出了御书房。
祁渊和傅修远直接在御书房内摆了膳，又让御膳房额外添了几道傅修远喜欢的菜。
“仁成对曼淑真的是体贴得很，如今我母亲对这门婚事再也没有什么意见了。”傅修远说道。
从前小郭氏还不太满意自己女儿嫁给左仁成，因为左仁成毕竟一介武夫，又是出身江湖草莽的，担心他没有办法好好照顾到自己的女儿。但是现在成婚后，傅曼淑回傅家的时候都是光彩照人的，单看样子都知道过得十分好了，所以现在小郭氏的从前的那一点微词也是没有了。
祁渊点点头，左仁成算得上是个好夫婿，所以傅曼淑也是选对了人了。
两人用完午膳，傅修远正要离开却又被祁渊叫住了。
“表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想要同弟弟说？”既然没有外人，傅修远还是习惯用表哥的称呼，如此关系才能显得不那么生疏。
祁渊对着傅修远点点头，他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要同傅修远说的，其实是想要问问傅修远一些事情，但是他又有些觉得难以启齿。
“表哥尽管说吧，弟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傅修远倒是好奇得很，这个皇帝表哥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呢。
祁渊叹息了一声，然后低声说道：“是有一个问题，就是贵妃……她好像一直都太有礼了，如此是不是……”
傅修远听清了祁渊说的什么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没想到祁渊要说的居然是这样的事情啊。
看到傅修远眼中的惊诧，祁渊清咳了两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不自在。
祁渊虽然后宫嫔妃众多，但是青韶才是他第一个放在心上的人，所以很多事情他觉得自己都是想不通的，虽然傅修远还没有成亲，不过傅修远是不想这么早被人给束缚住，他可是六七岁的年纪就知道和漂亮女子一起玩儿的，所以祁渊唯一能够问这种事的就是傅修远了。
至少，虽然傅修远看着不正经了一些，不过嘴还是很严的。
傅修远认真地在脑子里面想了一下祁渊的话，还有话里面的意思。
太有礼……那就是嫌弃贵妃太规矩了吗，可是规矩一些难道不是正常的吗，毕竟面对的是皇上啊，总不可能太自如的吧。
所以这样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傅修远微微皱了皱眉。
第401章 帝王的承诺
傅修远开始还真的没有搞清楚祁渊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后宫的女人一直不都应该是很守礼的吗，如果不守礼那不就是离经叛道了吗，这样不就全都乱套了吗。
对于青韶，傅修远只是见过了寥寥几次，虽然对方是宫女出身，但是浑身的气度与普通的宫女也是不同的，没有那种畏畏缩缩的样子，比真正的大家闺秀也是不差什么的，所以加上凌于众人的美貌，祁渊喜欢也是很有道理的。
而且守礼本来就是应该的吧，加上曾经身为宫女的经历，相比礼节应该对她来说相当重要吧。
“不是……”祁渊摇了摇头，他所指的太有礼根本就不是这个道理。
傅修远苦恼地看着祁渊，拜托了，如果不说清楚的话他怎么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祁渊叹口气，然后详细地说了一下，其实就是他对青韶已经做到他能够做到的所有事情了，从来没有另外的女人能够享受到他这样的宠爱，可是不管他做什么，青韶心里面似乎永远都和他隔着一层，这种感觉让他真的觉得很不舒服。
而且之前的状态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最近青韶对他似乎更加疏远了。
“表哥是说之前已经好些了然后突然又变了？”傅修远问道。
祁渊点点头。
“那……那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傅修远有些疑惑地说道，既然有段时间是正常的，为什么后来又变化了，肯定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儿。
祁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肯定是因为后宫中雨露均沾的事情吧，她还劝他去旁人的宫中，虽然好像很大度的样子，但是实际上……
傅修远听到祁渊的话也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表哥，如果这样的话，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去……应该让贵妃明白，你是不可能独宠她一个人的，但是女人一般都是希望自己的夫君只有自己，所以……”
傅修远也明白了贵妃的想法了，大概就是女人最普通的吃醋吧，尤其是她的夫君是皇帝，三宫六院的事情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可以坦然接受的。既然贵妃都已经开口劝说祁渊去旁人宫中了，那么应该她也是也是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应该是要接受这个事实的。
“所以，表哥啊，这个其实不是挺好的吗，温柔小意的样子应该是最好的吧，大度又端庄，就是完美的贵妃形象。”傅修远笑着说道，“你也别乱想了。”
“你是说……她其实是吃醋的？”祁渊很显然没有把傅修远的话听进去，只选择性地听了前面那些。
吃醋……这个词对祁渊来说还真的是有些陌生的，但是心里面却又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傅修远的眉毛都要拧到一起了，祁渊难道就听到他这半句话吗。
“是啊，但是后宫的嫔妃不该这样的。”傅修远说道，“所以贵妃吃醋也是不该了，要么表哥你就去旁人宫中，让贵妃明白……”
祁渊摇了摇头，他现在不可能去旁人宫中啊，否则青韶肯定心里面不舒服的。
看到祁渊的脸色傅修远也知道祁渊在想些什么，但是想到那个可能傅修远不由得皱了皱眉：“表哥，你不可能永远只去元韶宫，现在上奏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都是要求你雨露均沾的，总不能一直扛着吧。”
说实在傅修远是不认为祁渊可以做到独宠的，身为皇上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御史的上奏就很难顶住了。
祁渊看了看傅修远，没有说话。
直到傅修远离开御书房走在出宫的路上，他还觉得脚步有些轻飘，总感觉之前祁渊的眼神好像真的有点儿独宠的意思。
但是应该不会吧……
傅修远也不敢肯定。
而祁渊御书房一个人坐了很久，他在不停地想着到底是要独宠青韶，还是要雨露均沾。其实之前祁渊真的没有这么认真地想过，但是现在他恐怕必须做出选择了。
雨露均沾。
这是身为一个帝王应该做到的，他自己心里面其实也很清楚。而青韶，他曾经想要让青韶做皇后，然后让青韶生下未来的太子，但是独宠他也是……
祁渊觉得青韶或许也未必在意这些吧，现在青韶有孕了，他是不是应该承诺青韶未来太子只能是青韶生下的皇子，这样她的心里可能会更安定一些。
定是如此了。
祁渊心里面确定了这样的想法。
这么想着之后，祁渊便往元韶宫去了，不过青韶他去的时候青韶却还在午睡，没有让人喊醒她，祁渊坐到了床边。
青韶躺在床榻上，因着如今天气趋热的关系，只在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绸单，红色的绸单越发显得她的肌肤嫩白如美玉。
祁渊不知不觉便瞧了许久。
“唔……”躺在床上的青韶身子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嘤咛，然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看到坐在床边的人，青韶先是一愣，然后才连忙起来想要行礼，可是刚要坐起来便被祁渊按住了肩膀，虽然她好像没有感受到什么力度，但是实际上却让她没法挣扎。
“陛下。”青韶微微笑了一下。
“没事儿，不用行礼，躺着吧，”祁渊柔声说道，“可睡好了么？”
青韶点点头，她午睡的时间本比一般人长些，所以现在睡醒的时候也是非常清醒的，不会是那种迷糊的状态。
“是不是很累？”祁渊问道，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青韶的小腹。
青韶脸微微一红然后摇了摇头，其实现在她还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呢。
祁渊点点头，现在不累就好，不过他真的相信青韶的腹中定然是已经有了两个人的孩子了。
所以……
祁渊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青韶：“如果孩子生下来，女孩儿就是最尊贵的公主，男孩儿，朕会封他做太子，这是肯定不会变的。”
祁渊的眼神真的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在以帝王的身份做出自己的承诺。
第402章 只能接受
“如果孩子生下来，女孩儿就是最尊贵的公主，男孩儿，朕会封他做太子，这是肯定不会变的。”
这是祁渊身为一个帝王最认真的承诺。
可是，青韶抿了抿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看到了祁渊的眼神，那眼神丝毫不似在作为，所以祁渊真的是非常认真地说出这个承诺的。
“陛下，”青韶感觉自己的嗓子都有些发干，“这个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这件事情放在任何人的身上恐怕都是觉得兴奋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青韶唯一的感觉就是愣，一种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感觉。
太子……
祁渊在许诺整个江山未来的归属。
听到青韶说的“太早了”的话，祁渊微微勾唇笑了笑，然后摇摇头：“不会，一点儿也不早。”
祁渊本来就是有这样的打算的，他的三个皇子并没有可以继承皇位的资格，身份都不够，所以他要让青韶生下真正的继承人，他会亲自培养他成为合格的帝王。
祁渊自信自己是可以做的。
青韶咬了咬唇，现在她是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她该高兴的。
可是青韶现在心里面却在隐隐地有些害怕，如果她日后生下的孩子不让祁渊满意，如果她后面失宠了，那么她的孩子恐怕会沦落到最尴尬的境地，那时候连她都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青韶有些担忧。
祁渊不知道青韶在想什么，甚至看到青韶的表情他以为她是太激动了，轻轻伸手将青韶揽入怀中，一只手抚摸着青韶的长发。
“多谢，陛下……”青韶现在好像只能说这个了。
祁渊低声笑了一下。
之后青韶从床榻上起身，然后套上了一件外赏，和祁渊一起坐到了外面的软榻上。
杏儿送来了两杯参茶，虽然味道不是青韶喜欢的，但是还是很需要补一补的，毕竟现在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怀上孩子，所以有些东西是不能乱补的，只有参茶和燕窝粥之类的是严甫交待了可以用了。
祁渊并没有在这里待上许久，因为他只是临时想要过来便来了，但是还有许多奏折需要批阅。
祁渊在走之前低声说道：“朕晚上，不过来了，你，早些休息。”
“……嗯。”
青韶低声应了一句。
祁渊轻轻摸了一下青韶的脸颊，然后才离开了元韶宫。
看着祁渊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口，青韶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险些摔倒，幸好旁边的杏儿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她。
“主子，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用不用传太医？”杏儿有些急切地问道。
青韶连忙摆摆手，然后走到内室坐下。
“主子？”杏儿的面色焦急的很。
青韶摇了摇头，对着杏儿勉强地笑了笑：“没事儿，休息一下就好，一时间有些头晕……”
她哪里用的着传什么太医了，只是，或许是因为祁渊的那句话吧。其实若是平常那句话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但是看着祁渊说那话时候的脸色，青韶明白那话背后的意思。
他……今晚大概是要去旁的宫里面了。
青韶低着头，感觉自己的眼眶一阵阵发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一样。
但是，不能。
青韶强逼着自己收回要涌出眼眶的东西。
这是他身为帝王的权利，也是义务，他要做到雨露均沾，因为他并不只属于她一个人。
所以别说她不是皇后，即使她是，她也没有这样的权利。
青韶苦笑了一声。
早该明白的，早该想通的。
所以，她要接受这一切，毕竟祁渊已经给了她最重要的承诺，她不该再去强求其他了，贪心的人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杏儿不知道青韶在想什么，但是她也感觉到了青韶似乎状态不太好，也不敢说话，静静地站在一边。
青韶许久才抬起头，然后对着杏儿笑了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杏儿总算松了一口气。
青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最后还是拿了绣架来绣东西，这样至少是可以转移一些注意力的，让她不去想那些让她心烦意乱的事情。
不过其实刺绣对青韶来说作用却不太大，她绣了很久却发现自己绣的居然是一团乱，各种颜色的丝线纠缠在一起，一副相当诡异的图案。
唉。
青韶叹口气，也知道自己心里面有多乱了。
青韶将线拆掉，然后重新将注意力汇聚到绣架上，慢慢地穿着一根又一根的丝线。
青韶绣了很久，才终于绣出了一朵荷花的花苞。
不知不觉便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
但是在用晚膳前，青韶却看到了杏儿和巧叶略带犹豫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说却不知道怎么说。
青韶看着她们笑道：“若是想说什么便直接说吧。”
巧叶低声道：“陛下……今晚去了……清和宫。”说完巧叶便低着头不敢看青韶的脸色。
清和宫……
青韶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那便是俞昭仪的宫中了，其实她也能够猜到了。
“嗯，知道了。”青韶说道，之后开始用膳。
看着青韶自在的样子，巧叶和杏儿都费解地看着她，难道她不觉得陛下去别的宫中这件事情……虽然皇上本来就不太可能守着一个嫔妃，但是之前明明都是青韶独宠的，现在……
“陛下去哪个嫔妃的宫中也是陛下的自由，你们不要想太多。”青韶说道，“陛下不可能永远只来这里。”
巧叶和杏儿对视了一眼，然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虽然她们的心里面也觉得有些别扭。
其实巧叶心中更是惊讶，或许是之前陛下对贵妃的宠爱实在是超出预料了，所以她甚至以为陛下对贵妃会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可是却还是一样的结果，并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变化。
而且巧叶本以为青韶对这件事情会更难以接受，但是实际上却……真的有些让人难以想象青韶这样的自若表现。
在元韶宫的宫人意外自家主子的镇定的时候，另一头清和宫的人却是兴奋异常了……
第403章 入后宫
新任贵妃独宠后宫的日子已经相当长了，但是众人心中虽然嫉妒得很，却毫无办法，不过没想到现在居然听到了皇上翻牌子的消息，着实让后宫的嫔妃们激动得很。不过面对这个消息大部分人还是不得不多想的，为什么皇上突然就要翻牌子了，是腻了这位贵妃还是因为扛不住大臣们的进言了呢，这些就是不得而知的事情。
不过一时间再议论贵妃独占皇上宠爱的议论倒是得到了一个缓和。
但是，皇上在独宠贵妃之后翻的第一个牌子却是清和宫，这个消息传出来当然让很多人羡慕嫉妒，不过即使现在没有被翻牌子，但是皇上开始翻牌子就是一件好事儿，不然永远独宠贵妃的话其他人都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俞菀作为第一个被翻牌子的新进妃嫔，心里不可谓不激动，她从前没有入宫的事情便自恃貌美，虽然面对贵妃的时候她承认自己不如，但是其他的方面她不认为自己会比宫女出身的贵妃差。
所以这次俞菀精心的准备却必不可少。
俞菀梳了一个凌云髻，清新高雅，簪上茉莉花型缀着蓝色宝石的顶簪，余下添上几样衬色的首饰钗环，杏面桃腮，穿上翠绿色的烟纱碎花裙，外罩粉色薄纱，端的是琼姿玉容，让人见之生喜。
“主子美貌倾城，陛下只要好生看看主子，必然喜欢得不得了。”千荷笑眯眯地开口说道。
俞菀还是有些紧张，攥了攥自己的手心，竟然有些发冷。
“主子莫担心了，陛下心中定然是喜欢主子的，不然也不会头一个来主子的宫中了。”千雪轻轻地帮俞菀整理着她的裙摆。
俞菀入宫时日也不算短了，不过她只侍寝过一次，所以此次自然是心中颇为紧张了。她爹好不容易才劝动了那么多御史来上奏皇上，要求雨露均沾，现在她必定要好好把握住这次的机会才可以。
长舒一口气，俞菀的心慢慢定下来。
随着太监尖锐的一声“皇上驾到”，祁渊踏入了清和宫的内殿。
“臣妾给皇上请安。”俞菀行如杨柳扶风，风流韵致，却不显得柔弱，面上带着轻盈的笑意。
祁渊看了看她，然后摆摆手：“起身吧。”之后阔步入内。
不知怎么的，俞菀莫名从皇上身上感觉到沉闷的气息，让她心里面开始有些局促感。
莫非皇上今日心情不愉？
俞菀不由得有些担心，若是这样的话她便更要处处小心了。
跟随皇上走近屋内，她见皇上正在看自己之前正在画的牡丹图，笑着开口道：“臣妾的画写的不好，让陛下见笑了。”
虽然嘴上说是如此，但是俞菀其实对自己的画还是非常有自信的，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并不是说假的，她觉得贵妃定然不可能会这样的。
俞菀如此想的倒是没有什么错，青韶确实不擅丹青，祁渊看到了俞菀画的牡丹图想起了之前他非要青韶来画，本来以为青韶擅长刺绣，字也写得甚是规整，丹青必然也是不错的，但是后来却真真出乎祁渊的意料了，因为同俞菀这幅灿烂的牡丹图相比，青韶的牡丹竟是生生画得让人认不出是什么，后来她自己还气得不行。
想起了这事儿，祁渊微微勾了勾嘴角。
但是看到祁渊勾嘴角的样子，俞菀却错以为祁渊是因为欣赏她的画才会如此的，不由得心中微微有些愉悦。
“陛下觉得臣妾的丹青如何？”俞菀大着胆子问了一下。
祁渊侧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甚好。”
俞菀心中更喜，正想要开口说些丹青，但是却被祁渊打断了。
“备膳吧。”祁渊放下了手中的画，然后走到了凳子上坐下。
俞菀微微一愣，然后连忙让人去备膳，现在都已经戌时了，她还以为皇上是用过晚膳才来的，不过也好，这也是好机会，同皇上一起用膳也是荣宠。
御膳房的膳食自然备得极快，而俞菀看到这样的膳食才知道她身为昭仪的份例究竟有多少了，祁渊的膳食却是她的好几倍不止。
因着了祁渊一起用膳，俞菀才用到了许多进宫之后许久不曾用过的食物。
她小心地看了看祁渊，然后拿起了旁边的筷子，想要给祁渊夹菜。
但是祁渊却开口道：“不必，你自用吧。”
俞菀的动作僵硬了一下，还是努力露出一抹笑容，然后将筷子放到了一边。
祁渊其实在来清和宫已经用过些东西了，不过他到了这里却觉得似乎没有什么想要和俞菀说的，所以倒不如用些膳食还算是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祁渊随意地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看到祁渊放下筷子，俞菀也连忙放下：“陛下可还要再用些？”
祁渊摇摇头：“不必，撤下吧。”
常德连忙让人将膳食扯下，之后和清和宫的宫女一起离开了内殿，将空间留给祁渊和俞菀两个人。
一时间内殿静得有些可怕。
祁渊坐在一旁似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俞菀却根本不敢开口，就怕惹了祁渊不快。
大约有一柱香的时辰，祁渊开口道：“朕有事问你。”
俞菀连忙道：“陛下请讲。”
“程氏知道朕同贵妃的关系，此事可同你有关？”祁渊看着俞菀，眼神幽暗，让人有些胆颤心惊。
俞菀连忙跪下道：“陛下，臣妾以性命起誓，未曾将陛下同贵妃的关系告诉其他人，臣妾绝无半句虚言！”
俞菀没想到祁渊竟然会突然提起此事，但是她真觉得冤枉的很，此事她根本没有告诉程素涵，也可以说是没有来得及告诉旁人，但是此事真真是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
如果可以，俞菀其实还真的想知道程素涵到底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否则她却要白白背着这个黑锅。
祁渊听到俞菀的话一时间陷入沉默，看着俞菀，似乎在心中估量，俞菀所言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俞菀也忐忑地跪在地上，等待着皇上的“审判”。
第405章 赐汤
今日该是十五了，乃是给皇后例行请安的日子，俞菀倒是有些不想去了，今日去自己必然要成为众矢之的了，其他人必然心生怨妒，不过不去却是不行的，否则必然让皇后不满。
“换身素净一些的，莫要那么招摇。”俞菀说道。
正在找衣裳的千雪连忙应了一声，之后琮柜子中取出来一件蓝底绣百合花样的儒裙来，样式看着简单大方，再加上一件青碧色的对襟罩衫，十分沉着的颜色。
俞菀表示十分满意，换上这身然后让千雪挽了一个单螺髻，配上一支凤蝶鎏金银簪，整体看上去都是十分大方的，又收敛了几分艳色，如此至少让其他人瞧着能好些。
准备好之后俞菀正要带着千雪千荷往栖凤宫去，没想到却看到了来传旨的小太监，微微愣神之后连忙跪了下来。
“昭仪俞氏容色出众，巧言慧心，甚得朕意，特赏赐珍珠十槲，鎏金银簪两支，镶宝蝶戏双花布摇一对，珐琅彩花金簪两支……钦此。”
传旨太监的身后跟着几个太监，人人手中都拿着红色的托盘，上面放着熠熠生辉的珠宝首饰。
“臣妾谢恩。”俞菀的脸上满满都是笑容，得到皇上的赏赐自然是非常开心的事情了，至少这说明皇上对她还是非常满意的吧。
之后俞菀连忙让人给传旨的太监塞了一个荷包，里面装的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多谢昭仪。”传旨太监不卑不亢的收下了，然后笑着说道，“陛下还赐给昭仪您一碗补身汤，乃是严院正所开的方子熬制成的，利于受孕，请昭仪趁热喝下。”
俞菀看到托盘中冒着热气的补身汤倒还真的是愣了一下，既然是皇上赏赐的总不会有什么问题，难道陛下竟然这么希望后宫嫔妃能早日有孕吗……
不管如何，俞菀还是将那补身汤给喝掉了，毕竟是皇上赏的她不可能不喝，何况严院正的方子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用的，现在除了皇上，太后，也就是贵妃被陛下特许由严院正问诊。
看到俞菀一滴不剩的将补身汤喝下了，传旨太监露出一个笑容，之后将东西都放下之后带着人离开了清和宫。
今日乃是例行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昨夜皇上翻了俞菀的牌子，所以大家还真的很想要看看贵妃和昭仪如何对面呢。
宋元蘅知道祁渊在结束独宠贵妃之后第一个去了俞菀的宫中，她倒是丝毫都不觉得意外，毕竟上次选秀中俞菀是最出众的，姿色出众，家世良好，皇上自然会选择她了。
宋元蘅去了外殿，看到宋元蘅所有嫔妃们都站起了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下面的人穿红挂绿看着好不鲜艳，而且如今六月份已然是开始炎热的时节了，众人的穿着也是轻薄的很，看看如同一枝枝盛放的娇花，好不艳丽。
“免礼。”宋元蘅开口道。
众嫔妃站起身依次落座，位于宋元蘅最下首的自然就是如今的贵妃了，穿着一件秋香色的高腰褥裙，梳着简单的回心发髻，鬓发堆叠如雾如墨，白玉兰的翡翠簪配着一只水晶累丝步摇，更显肌肤如玉，星眸皓齿，并不见因着皇上的“冷落”而显出什么萎靡之色，眉目转动间顾盼生辉。
若说如今贵妃乃是后宫容貌之冠可是没有人能够反对的，不过没想到贵妃如此竟然还能保持着如此的镇定，心态也是真真极好，不过不知道是不把俞昭仪放在眼里，还是……有自信自己依然盛宠加身了，倒是让人有些想不明白了。
“陛下昨晚似乎是去了清和宫吧，俞昭仪容貌出众，陛下定然喜欢得紧。”珍婕妤看着俞菀笑着开口道，“想来昭仪姐姐伺候陛下也甚是辛苦。”
珍婕妤如今不得宠，嘴上自然更是不饶人了，既然大家都不提俞菀侍寝的事情，那么她便定要提上一提才好。
果不其然，听到珍婕妤的话，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俞菀的身上。
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羡慕，嫉妒的目光，俞菀尽力保持着镇定，珍婕妤的话让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口。
不过不需要俞菀想应该说什么来回应，宋元蘅却是先行开口了。
宋元蘅勾着嘴角，似乎心情甚好的样子：“俞昭仪侍寝有功，宛菊，将我那个镶蓝宝石的赤金珍珠耳环赐给俞昭仪。”
俞菀倒是没想到宋元蘅竟然还给她赏赐，略惊讶过后忙站起身道谢：“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之后俞菀从宛菊的手中接过了一个锦盒，打开的锦盒中便放着一对耳环，硕大的蓝宝石在锦盒中现在十分耀眼。
宋元蘅笑着点点头让俞菀坐下，然后环视了一下众人：“众位妹妹当向俞昭仪学习，好生想着伺候陛下，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便是你们最大的功劳了，”然后她的目光看向了青韶，“莫想着要独宠后宫，此乃大错。”
宋元蘅的后一句话谁都知道是说给青韶听的，不过在众人想着青韶回如何回应的事情，青韶却依然稳稳安座，低眸顺目的样子仿佛并不知道宋元蘅在说什么。
但是青韶的这样的反应却更让宋元蘅不满，她的话仿佛都击在石头上一般，得不到任何回应，她心中烦闷得很。
“贵妃娘娘，您觉得皇后娘娘说的话可对么？”珍婕妤倒是不怕事儿大，直接开口说道。
青韶仿佛此刻才听到旁人的话音一般，她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皇后，然后又看着珍婕妤笑了笑：“自然如此。”
就这样？
众人有些惊讶，还以为贵妃会说些什么来反驳皇后呢，没想到性子却这般绵软，同从前盛宠时候的江妃的嚣张虚伪相比倒是相差得多。
不过这样的话倒是让不少人不由得多想了，莫非贵妃是真的做了什么事儿惹怒了皇上，所以皇上才去翻了后宫旁人的牌子，所以……贵妃莫不是已经失宠了？
众人心中此刻当真是惊疑得很。
第406章 抄经
也不怪众人如此想法了，毕竟如此镇定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但是不管旁人怎么想，青韶依然是面带笑容的样子，虽然那笑容有些冷，不过见到她的人都知道她性子本就是这样清冷了，所以才有更多人难以理解，为什么皇上会宠爱这样的贵妃，莫不是皇上就喜欢性子清冷的，或者是在面对皇上的事情，贵妃性子会有所改变……不过这些就真的让人不得而知了。
“贵妃素日似乎清闲得很，”宋元蘅开口道，“本宫宫务缠身，不知道可否为本宫抄些经文？”
青韶倒是有些意外宋元蘅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由得微微一愣。
“贵妃可是不愿？”宋元蘅微微上挑的凤眸露出一抹寒意。
“臣妾……可否知道是为何人所抄？”青韶问道。
宋元蘅微微抿了抿唇：“本宫夭折的二皇子。”随后顿了顿又道：“如何，为嫡皇子抄经，可曾辱没了你？”
宋元蘅说的话让青韶根本无法接口，而且她话中分明就是认为青韶比不得嫡皇子，何尝不是讽刺青韶出身卑贱。
所有人都看着青韶，他们倒是也想起来了，未几便是皇后夭折的二皇子的忌日，虽然二皇子夭折是年纪甚小，有排行却无享祭，但是皇后却年年都要私下祭奠的，也是得了陛下的允准的。
青韶无法拒绝，点了点头：“臣妾明白了，听从皇后娘娘的安排。”
之后宋元蘅便让青韶在六月二十日之前抄写金刚经和地藏经各十卷，因着之后五日便是二皇子的祭日了。
青韶回到了元韶宫，然后边让巧叶将经书找书来并准备好笔墨。
“一共二十卷，现在也只有不过五日的时间，主子一天便要抄上四卷，分明就是可以这么主子。”杏儿愤愤地说道，“皇后娘娘也太……”
“杏儿。”青韶皱了皱眉转头看了她一眼。
看到青韶的眼神，杏儿立时便噤了声，但是面色上瞧着仍是充满了对皇后的不满。
“主子，可要同陛下说？”巧叶有些犹豫地问道，皇后这次的要求确实有些过分了，如此这么多的经书需得要一点儿空闲的时间都没有方能抄完，这确实有些可以刁难了。
青韶摇了摇头，她觉得还是不要告诉祁渊了，若是这么一点儿小事都要同祁渊说，那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不就是经书么，她自己抄完就是了。
而且如果现在连皇后的这么一点儿刁难都做不到的话，那她未来必然更加难以面对其他。
虽然草书写得比较快，但是经书这类毕竟还是用楷书更好些，青韶倒是擅长簪花小恺，不过速度上却是慢上许多，从栖凤宫回来到用午膳的时候竟只抄了半卷。
“主子，先用膳吧。”巧叶道。
青韶揉了揉酸痛的手臂然后点了点头，之后随意用了一些膳食。
巧叶也提议了是否由她来代为抄写，她也可以模仿青韶的字，不过青韶却是拒绝了，模仿得即使再像终究不是一摸一样的，何况若是日后被皇后觉察出来的话更是难以解释清楚了。
祁渊并不知道宋元蘅对青韶的刁难，他倒是留下了傅修远同他一起用膳，左仁成自己家里有人等着自然是不会留下了。
“我说表哥啊，您怎么不去陪那些嫔妃们用膳呢，她们可都是巴巴得盼着你去了，咱们两个男人一起用膳有什么意思呢。”傅修远无奈地戳着自己盘子中的酥仁豆腐，豆腐块被他无意识地戳得都成豆腐渣了。
祁渊瞥了他一眼：“让你吃就吃，话怎么那么多。”
傅修远无奈了，他这叫话多吗，分明就是祁渊太反常了吧，往常不曾这样莫名其妙地留他一块用膳的。
“表哥啊，弟弟我也不饿，要不我就先回府了，您有什么……”
不等傅修远的话说完，祁渊便淡淡地睨了济王爷一眼，眼神里包含的诸多信息让傅修远身躯一震，连忙很有眼色地谄媚道：“表哥不知有何烦恼，可与弟弟道来，弟弟虽不才，但是必然竭尽所能为表哥分忧。”
傅修远觉得祁渊应该心情因为什么不佳吧。
傅修远这话让祁渊还算是比较满意，他点点头：“朕……”只吐露了一个字，祁渊便是没再说话，毕竟之前还因为后宫的事情同傅修远说，现在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表哥可是为了后宫之事烦恼？”傅修远觉得现在朝堂上倒是政局稳定，祁慎已经启程回齐州，一切行动尽在掌握，再有宋家现在也是颇为安分的，所以现在唯一能够让祁渊烦恼的应该就是后宫的事情吧。
祁渊抬起头看了傅修远一眼，然后叹口气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其实往日祁渊若是不忙必然是要去元韶宫和青韶一起用膳的，然后还能一起午歇，但是昨夜他让俞菀侍寝，所以现在他竟是有些……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却真真的有些不敢踏足元韶宫了。
祁渊也不知道为何，他就是不想看到青韶那种眼神，虽然笑着却透着冷淡，仿佛将一切东西都收拢在一起，却又拒之心门之外一般，让人摸不透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现在他就……
听到祁渊的话，傅修远倒真的是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现在祁渊居然在让其他嫔妃侍寝之后对着贵妃竟然有种负罪感了，这简直有些太不可思议了吧。
“所以，现在表哥，其实你是想去元韶宫的吧？”傅修远一语道破祁渊的心思。
祁渊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但是表露的意思却已经非常明显了。
傅修远想了想，又有一个想法：“表哥你，是不是其实不想让旁人侍寝啊？”
祁渊听到这个问题微微一愣。
不想，让旁人侍寝……
祁渊细细咀嚼了一下这几个字，然后想到昨夜让俞菀侍寝之后，虽然身体上是满足的，但是心里面却有种挥之不去的空虚感……
所以，其实是的吧，他现在其实并不喜欢旁人的侍寝。
第407章 侍寝与否
傅修远的话其实让祁渊真的触动不小，仿佛被一把钥匙突然间打开的屋子一般，让人觉得有些突然，但是却又真真是在理的。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让俞菀侍寝之后祁渊真的有些后悔，他本来就知道自己宠幸别人，青韶必然不会开心的，所以他郑重地告诉了青韶，日后他一定会封两个人的孩子为太子，他觉得这样至少她或许能够高兴一些。
但是如果青韶真的因为这个就完全不在意他去宠幸谁的话，那他觉得自己的心里面可能会更难受。
所以，现在这样的情况祁渊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了，
现在祁渊都有些后悔了，为什么没有提前想清楚这件事儿的后果，如果没有让俞菀侍寝就好了……
傅修远看着祁渊竟然一反往日冷静沉着，脸色变来变去的样子，觉得自己也是撞了什么大运了，居然能够看到祁渊这样的一面。
“表哥……”傅修远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祁渊抬起头，然后开口：“嗯，既然吃完了你就回去吧。”
傅修远：“……”
这算卸磨杀驴么？
不管算不算，既然祁渊这么说了，傅修远只能无语地出了御书房，居然自己这一顿饭也没有怎么吃好，然后就这么被自己的皇帝表哥无情地“赶”出来了，真的是太郁闷了。
傅修远离开了，祁渊将笔扔到了一旁，现在他看着面前的奏折都是看不下去的。
接下来的事情他必须好好想想。
青韶初时只是一个宫女，他破格将她封为贵妃已然是犯了大忌了，而且那些御史也被他狠狠斥责了，这件事情其实对青韶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再加上之后对他对青韶独宠，更是让众人几乎要将青韶定为“妖妃”了，若不是青韶性子冷淡不喜生事，想来必然会让人恨之入骨了。
祁渊知道，现在他不独宠青韶其实反倒是一件好事儿，至少大家会将目光平均放在其他人的身上，而不是只盯着一个人，也会让青韶不是处于那么危险的境地。
雨露均沾，各宫分宠，相安无事。
其实这是祁渊最初拥有后宫的时候心中所想的事情，虽然“相安无事”是不太可能做到的。
祁渊现在其实非常清楚，如果想让青韶不那么人嫉恨，那么他就不能只去青韶的宫里，其他人的宫中也是要去的。不过经过昨晚，他却真的觉得并不想碰其他的嫔妃，即使碰了，心中也是无边的孤寂。
所以他该想想如何做才是最好的。
青韶不知道现在祁渊正面临着什么样纠结的苦恼心思，她午休了半个时辰便重新坐到了桌子前面，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抄经。
一天四卷，现在她在晚膳前至少要抄完三卷，剩下一卷留在晚上抄写。
经文最是繁冗难懂，而且字也都是相当偏杂的，抄起来真的是枯燥无味，不过幸好抄着抄着青韶倒是抄得也比较顺手了，没有开始抄的时候那种生涩的感觉，这点儿让她觉得还是挺不错的。
一直就这么抄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但是却没有抄完三卷，因为上午时间短了些，所以现在她只抄完了两卷多一些。
晚膳青韶也只是随便用了一些，现在她确实也没有什么胃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艰涩的经书抄得多了，她总感觉心情十分沉闷。
“主子快多歇会儿再抄吧，这样是不行的。”巧叶有些担心地说道。
青韶摇了摇头：“没事儿，今天必须抄完四卷，不然明天越积越多了。”
“好歹也再用碗燕窝粥吧，晚膳用得太少了！”杏儿的目光中也是带着担忧的，皇后刁难得实在是太过分。
看着杏儿仿佛都要哭出来的样子，青韶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接过了瓷盅：“好了，我把粥喝了就是了。”
之后青韶几口将燕窝粥给喝完了，然后将瓷盅递回杏儿：“好了，别这样的脸色，回头要变得不好看了。”
杏儿摇了摇头，她好不好看又有什么的，她就是心疼青韶这么一直抄经，现在手瞧着都是红彤彤的一片。
喝完燕窝粥青韶还是继续抄经。
祁渊因为一直都在想事儿，所以他没有去元韶宫，更不知道现在青韶在做什么。
不过想了许久，祁渊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必要为了那些不重要的原因就得一定要宠幸其他人，所以他就算去其他嫔妃的寝宫也未必要让她们侍寝，只要他不是每天都去元韶宫，想来其他人应该也说不出什么来了，而且谁又会说自己没有侍寝呢。
祁渊想的其实不失为一个非常好的办法，毕竟只要他去了哪个宫中，众人都会认为他宠幸的是哪个人，没有任何一个嫔妃会和其他人说自己没有侍寝，而是盖着被子纯睡觉的。
祁渊在御书房待到了天黑然后一个人用了晚膳，之后在常德问他晚上去谁的宫里面的时候他还是选了清和宫，毕竟昨日已经去过了，今日再去也不需要再做些什么了。
俞菀知道祁渊今晚还要来她的宫里面的时候真的是非常兴奋的，虽然她盼着皇上今晚还能过来，没想到竟能成真，皇上竟然连着过来她宫中，必然是对她极为满意的。好生打扮了一下，然后俞菀带着人到清和宫的门口守着。
祁渊远远地便看到了站在宫门口的俞菀。
“给陛下请安！”俞菀看着祁渊嫣然而笑。
祁渊点点头：“怎么不在里面等着？”
“嫔妾想要来这里等候陛下，”俞菀笑着说道，“难道陛下不喜吗？”
祁渊没有说什么，直接迈步进去了。
“陛下可用膳了吗？”俞菀问道。
“用过了，不必费心。”祁渊回答，“你可用了？”
俞菀点点头：“嫔妾……用过了。”
其实俞菀这次还真的没有用过晚膳，因为抱了一丝期盼，所以她想着和祁渊一起用。不过现在祁渊说自己用过了，她自然不可能让祁渊等着她去用膳了，所以便只能说自己用过了。
不过一顿不吃对她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既然如此便安歇吧。”祁渊说道。
俞菀连忙服侍祁渊更衣。
躺到床上，又是同昨日一样祁渊并没有什么反应，俞菀想要故技重施，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动作便直接被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