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抓住荣妃
宋知意在远处观望着那边的情况,她沉思了一会,拉了拉月杀的袖子,小声道,“月杀,带我去找荣妃。”
月杀抱着她潜入一处宫殿,他们先是去了荣妃的宫里,但是那边十分安静,根本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宋知意还是让月杀先去看看情况,若是人还躲在里面,倒也方便他们了。
只是等月杀进去转了一圈后,并没有看到荣妃的身影,他们只好去其他地方。
宋知意很好奇,荣妃这时候怀着孩子不在自己的殿里会去哪里,林家的人虽然认得她,但是保不齐陆国和蛮族的人不认识她,万一把她当成什么寻常的妃子抓起来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和林家私下有勾搭的,那便是赵家了。
想到赵南溪,宋知意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去流云宫。”
流云宫外——
这里果然戒备森严,就好像外面的骚乱根本都有传到这里,这里还似往常一般。
月杀把宋知意放下,示意她在墙边躲好,而他,则有其他的事要做。
宋知意拉住了月杀的衣角,担忧地叮嘱道,“注意安全,这东西你带着,会用到的。”
宋知意递给他的是圆球,这个圆球里装着的是麻醉药,是她少有的从小左那留下来的东西,当初拿到的时候没想到会用在这个时候。
“若是人实在是太多,便把这个丢出去,然后把这个含在嘴里。”
她拔下头上的簪子,从簪子上扣了一颗珠子下来,这些东西本是陆予执特意给她准备的,就怕她到时候要用的时候找不到。
月杀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虽心里还憋着一股气,但还是听话的接下了她给的东西。
一声轻微的叹息从宋知意头顶传来,她有几分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月杀低头,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他的声音闷闷的,有几分委屈地说道,“殿下,你真的不需要我了吗?”
宋知意下意识张嘴想否认,她咽下了快要说出的话,改口道,“月杀,你一直知道云姐姐的心意是吗?”
月杀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说这话,他抿着嘴巴没有说话。
宋知意叹了口气,“雷家替我们做事已经够久了,我早已求过太子哥哥,所以,若你真的不想辜负云姐姐,不想看到云姐姐和他人在一起,那便自己去争取。”
“我的话就这么多了,该怎么做你心里知道,不要让她失望,也不要让自己后悔。”
宋知意不再看他,她知道月杀是因为顾虑了太多所以才不肯靠近叶轻云,但是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答应过叶轻云那便要实现她的愿望。
“云姐姐说了,这辈子,她非你不嫁。”
“莫要让我也看不起你。”
月杀明白她的意思,他收好东西拱手行了个礼。
宋知意知道,他明白了。
既然已经明白了,那便希望他以后不要再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他要留着命去见她。
凭月杀的本事,潜进去十分容易,那些侍卫都不是他的对手,自然也不会察觉到他的存在。
月杀进去后,宋知意靠着墙蹲了下来,她得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屡屡这里发生的事情。
就连她一开始的时候都以为这场宫变只是林辉要造反,他要造反就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只是,皇帝太子都健在,他就算是先前铺垫了那么多太子和皇子们的荒唐行径,想必世人大多也不会买他的账。
不过若是他能抓到她,要么把她杀了,要么把她绑起来送到国外去,那么这些百姓们定会感激他,对他做的大逆不道的事情或许都会容忍很多。
只是现在的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了起来,不仅是内患,还有外患掺了进来。
看蛮族和陆国的人,似乎潜入进来的只是一小部分人,林家能躲过那么多人的视线把人带进来,还真是有本事。
蛮族那边的情况她尚不清楚,但是陆国那边她多少有个底,这些人,怕是陆怀文常年安排在这里的,若是这样,便也不意外了。
如今不管后事如何,蛮族和陆国联手这一件事是彻底逃不掉了,宋国若是能安然度过此劫,那么以后必然少不了要开战。
一想到战争,宋知意就觉得浑身无力。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一个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所以她根本想象不到,若是真的发生了战争,那会是什么样子,会有多少人死在这场战争里?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又会有多少孩子失去父亲,多少人失去丈夫,兄弟或者孩子?
宋知意不敢想,她也想象不到,也做不了什么。
她痛苦地抱住头蹲在黑暗里。
这次宫里发生的事无疑是荣妃和林辉里应外合,很大的概率是荣妃打开了宫门把那些人放了进来。如今,她只能赌一把了,赌林辉还有一些良知,知道不能失去荣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宋知意看着流云宫的方向,她猜,林辉定是想拿小五当幌子,毕竟,其他的皇子都不能为他所用,宋煜真是一个很好的傀儡。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来了一阵骚动,只是这阵骚动很快便消弭,随后,月杀拎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
月杀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宋知意,他心中顿时着急了起来,他以为宋知意又像刚才那样跑了。
他正想追出去的时候,宋知意喊了他一声。
“我在这里。”
月杀四处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宋知意有几分无语地从黑暗里站了起来。
她不过是矮了点,瘦小了点,倒也不至于这么看不到吧?
月杀见他先入为主觉得宋知意跑了,心中泛出几分羞愧,他邀功似的把拎着的人举给她看。
“殿下,人带到了。”
宋知意看到昏迷的容妃像是一只小鸡一样被月杀拎在手里时,她很不合时宜地笑了两声。
笑罢,她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正经道,“我就知道你能办好,她这样是……?”
月杀想把人丢在地上,但是被宋知意制止了,他解释道,“打晕了。”
宋知意点点头,“既如此,那我们便回去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以为你在威胁谁?
虽然有了荣妃这个筹码在手上,但是宋知意的心却丝毫没有放松下来,她总有些担心,林辉会不会根本就不会管女儿的死活。
因为带了个荣妃,所以宋知意并没有让月杀带着,他们七拐八拐,走了几条小路,从流云宫摸到了宋崇玄在的崇政殿。
那边还在僵持着,不过宋知意很清楚地看到了宋崇玄已经有些累了,叶蕴仪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的华服下摆已经变得破烂,衣服上还沾着不少别人的血,但纵是如此,二人身上也透着一股强势的气质,在见识了他们的本事后,下面的人却是不敢往前走了。
前方围着的人们突然往两边散去,中间让出了一条道,林辉从那些人后面走了上来,走到宋崇玄和叶蕴仪面前,看着他们狼狈却又不似狼狈的样子,他心里变得十分不爽。
“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林辉看了眼宋崇玄的脸,在看到他额上细密的汗后,他心中稍微有些愉悦了起来。
“陛下不是病重了吗?既然如此,为何不在榻上好好休息,陛下若要处理政事,老臣可以替陛下做好。”
宋崇玄冷笑一声,“你?就凭你也配?”
宋行之一行人被挡在外面进不来,如今这里只有宋崇玄叶蕴仪还有几个雷家的精锐护卫在,形势对他们稍微有些不好。
听到宋崇玄的话,林辉倒也是个老厚脸皮,他没觉得有什么,反而高兴地看着周围的混乱。
“陛下也看到了,如今陛下大势已去,不过,若是陛下能答应老臣一件事,老臣可以答应陛下,放陛下和皇后娘娘一条生路。”
叶蕴仪冷笑着看着他,林辉对眼前的皇后还有几分顾虑,毕竟是叶家的女儿,说什么也不是好对付的主。
他收起那副戏谑的表情,冷冷地看着他们二人。
“若是陛下能把公主交出来,让老臣把公主交出去给世人一个交代,或许,陛下还能活得久一点。”
听到林辉的要求,宋崇玄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朕说呢,你为何现在还在这里,原来是找不到朕的宝贝女儿啊,真是可笑,你竟然还在朕面前说这种话。”
以前林辉就觉得奇怪,为何宋崇玄和宫里的这些人都这么护着宋知意,一个女儿罢了,有什么重要的,若是他,定不会被一个女人绊住脚步。
见再沟通下去就是浪费时间,林辉一挥手,他的人纷纷举起弩箭,对准了宋崇玄所在的地方。
林辉的语气里突然带了几分惋惜,“说到底你也是我的外甥,我也不想做到这一步的。”
“不过……”他立刻就换了副表情,戏谑的看着他,“不过你不用担心,等你死了,你的儿子们会一个接一个的去陪你,当然,还有你最爱的小女儿。”
说罢,他便要让人发射弩箭,这时候,宋知意突然出声,喊了一声林辉的名字。
“林辉,你可是在找我?”
月杀带着宋知意和荣妃从宫墙上下来,林辉在看到月杀手里的人后,倏地睁大了眼睛。
这时候,狂风大作,远处传来一瞬光亮,照亮了这边所有的人,随后便是滚滚的雷声传来,震得每个人的心都颤抖了一下。
宋崇玄在听到宋知意的声音后瞪大了眼睛,他原本在看到林辉没有抓到她的时候松了口气,只是为何她还要回到这个危险的地方来!
他有几分生气的眼神撞上了宋知意松了口气的样子,还好她过来的及时,那些弩箭的杀伤力极为强大,就算是像他们这样武功强大的人,或许都抵挡不了多久。
叶蕴仪在看到宋知意后,握住剑的手突然没征兆地颤抖了一分,她伸过左手按在拿着剑的右手上,明明方才那样危险的情况她都没有松手一分,却在看到宋知意的时候,心中涌出剧烈地不安和害怕。
“卿卿……”
她担心地看着宋知意,宋知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强势的叶蕴仪,她虽然很喜欢叶蕴仪现在的样子,也很想过去抱着她就像往常一下撒娇,顺便再夸赞她实在是太帅了,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宋知意见他们无事,让月杀把人拎起来站直,这时候,响了半天闷雷的天终于舍得下起了雨来。
雨滴先是试探性的落在她的脸上,地上,随后便开始肆无忌惮地袭击着在那里的每一个人。
宋知意没有管下着的大雨,雨打在荣妃的脸上,唤醒了几分她的神智,宋知意觉得这样太没有效率,她抽出藏剑簪里的小剑,用力地刺入了荣妃的肩窝处。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袭击着荣妃的神经,她被剧痛刺激地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一片雨幕,再是宋知意那张苍白的脸。
“你!”
她被吓到了,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肩窝处的疼痛告诉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雨水淋在她的伤口处,带着她的血一直往身下淌去,荣妃看着满身的血,终于开始害怕了起来。
她看到了林辉的身影,她像是看到了救星,大声喊道,“父亲!父亲就我!!”
林辉也是在看到荣妃的时候愣了一瞬,他明明吩咐好那些人看好她的,可是她怎么就会落到宋知意手上了呢?
他有几分担心地看着她的肚子,大人死了倒是没什么,只是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他让手下的人把弩箭对准了宋知意那边,厉声道,“放开她!”
宋知意见自己赌对了,她有些愉悦地扯起嘴角,她既然已经把人抓到了,那便不会轻易地放了她。
有月杀的钳制,荣妃就算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宋知意笑着把小剑抽出来,雨水落在上面很快就把血液带走,很快小剑又变得干净。
她伸手抓住荣妃的头发,强制她看向前面林辉在的位置。
宋知意一手抓着荣妃的头发,一手拿着小剑抵住了她的喉咙,不过她后来又想到,若是抵在另一个地方,会更有效果。
于是她的手顺着荣妃的喉咙滑到了她的胸前,肚子,然后是小腹。
荣妃的表情随着她的动作变得十分的精彩,宋知意满意地看着她还有林辉的表情变化,淡淡地开口问道,“你方才说什么?若我不放,你难不成杀了我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险象环生
随着她的话落下,她的手也用力了几分,陆予执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差,更何况还是给她的,所以她只是轻轻地戳着衣服,那里的布料就被划破了。
荣妃能感受到小腹处传来一种异样感,那种感觉顺着经脉爬到她的头皮,阵阵发麻。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能听起来平静些,她咽了口口水,“殿下冷静,你若是在这里动了我,根本不会讨到什么好处……”
“好处?本宫要讨你什么好处?”
宋知意直觉得她真是有趣,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装作一副纯良的模样,真当她不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
见宋知意的动作,林辉心中顿时紧张了几分,但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所以这个时候他并没有把荣妃有身孕这件事暴露出来。
为了平息宋知意的情绪,他吩咐手下的人把弩箭放下,好说歹说劝道,“殿下到底要做什么?殿下莫不是真的要把身边的人都害死才满意吗?”
雨越下越大,宋知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那边林辉还在那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只是风雨太大,他的声音都被吹走了。
宋知意面色不耐地看着他在那嘴巴一张一合,烦躁地厉声道,“叫你的人退下!本宫就数三个数!若是不退,你的女儿还有你女儿肚子里的孩子,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宋崇玄和叶蕴仪听到她的话后,面色凝重地看着荣妃的肚子,她的衣服被雨水打湿后,衣物贴在身上,确实能隐隐看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
宋崇玄眯着眼睛看着她,他根本就没有碰过她,若是她真的怀有身孕,那这个孩子就是和别人的了。
一想到这里,宋崇玄忽然就明白了,林辉这老东西为何这么着急,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
林辉见荣妃的秘密被她知道了,便也不再装下去了。
他看了荣妃一眼,二人眼神相撞的那一刻,荣妃在他眼神中看到了放弃,她疯了似的挣扎着,大声喊道,“父亲!”
林辉闭上眼睛,为了大局着想,他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就停止在此,事到如今,若是心软,便是给自己下了死诏。
宋知意见他竟然不打算继续上演父女之间温情戏码了,心中暗喊不好,她可没想到林辉竟然这么不做人,说放弃就放弃,正常来说,不应该再坚持坚持吗?
月杀凑到宋知意身边小声说道,“殿下,若是场面混乱起来,我可还要抓着她?”
宋知意看了她一眼,无语道,“自然是杀了省事,她这样的祸害,死一百遍都不足为惜!”
一想到荣妃打开宫门把蛮族和陆国的人放进来她就觉得火大,如今宫里都变成这样了,还不知道城中会变成什么样子。
荣妃听到宋知意说要杀了自己,她便开始哀求道,“殿下!这一切都是我父亲的授意,你别杀我!不管我做了什么,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啊!”
宋知意当然知道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荣妃做了这么多坏事,自然不能放过她,她的孩子要怪,就怪她吧。
看到宋知意的眼神透着冷意,荣妃这才知道自己是真的没了生路,她突然开始癫狂地笑了起来,空旷的殿外回荡着她的笑声,但很快又被暴雨声淹没。
荣妃红着眼睛盯着叶蕴仪,狠狠地骂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抢了我的位置!若不是你!本宫才是皇后!”
宋知意以为她疯了,正想让月杀打晕她,却听到了她后面的话。
“本宫是姑母给陛下亲选的皇后!”
“姑母早就定了本宫的位置,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出现!都是因为你,陛下才没有立本宫为皇后!”
宋知意无奈地叹了口气,先不说太后的意思,立谁为皇后,你就看宋崇玄那个性格,会轻易地被人摆布吗?
荣妃突然低头喃喃道,“姑母……是你害了我一辈子啊……”
听到她这句无厘头的话,宋知意心中顿时警惕了几分,荣妃为何会这么说?她和太后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她猛地捏住荣妃的下巴,逼着她和自己对视,她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住了,若是她没猜错,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太后的死,或许就和她有关?
“说,皇祖母的死,是不是因为你?”
荣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歪着头看着她的眼睛,一滴雨水顺着她的眼角流下,让人辨不清那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无力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宋知意用劲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开口,“我再问你一遍,皇祖母的死,是不是因为你!”
荣妃红了眼,“是我又如何?”
宋知意顿时气血涌上心头,那边的人听到她的话后,纷纷躁动了起来。
宋崇玄虽不知道前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在得知太后死讯的时候,真切的感受到了痛苦,那是他的母后!
结果现在却和他说什么,他的母后是被人害死的,还是被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害死的。
“果然……”
宋知意猜的没错,竟然真的是这样。
老太后虽一辈子都没有对她和她母后有过几分好脸色,但是她就是这么一个容易心软的人,至少最后一刻,老太后的心中是曾为她而愧疚过。若是她遇到了和老太后一样的境地,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到多好。
宋知意现在不想去窥探她内心那点害人的理由,她现在只想让她一命偿一命。
月杀察觉到了她眼神中带的意图,他本想劝她不要自己动手,但是下一秒,宋知意拿着小剑的手已经戳到了荣妃的小腹。
荣妃本来有几分癫狂,但是在感觉到小腹传来的阵阵疼痛后,她面色惨白地低下头去看着被血染红了衣裙。
她似乎能感受到肚子里孩子的生命在流逝,她崩溃地大哭了起来,头猛地朝着宋知意扎过去。
宋知意看到她张着嘴朝着自己扑来,想要躲开却发现他们站得有些太近了,现在躲好像也要躲不过去了。
好在月杀时刻盯着,他扬起一只手猛地掐住荣妃的后颈,只是稍稍一用力,她的脖颈发出咔嚓一声,宋知意看到荣妃翻了个白眼,头像是没了支撑,软软地塌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火药
荣妃就这么死了,一切发生地太突然,宋知意虽早就做好了杀人的准备,但是在看到荣妃死去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惊。
月杀见他吓到了宋知意,一松手把荣妃丢到了一边。
雨水冲刷着她的尸体,那个身穿华服的女人就这么了无生机地躺在那里。
月杀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抱歉殿下,方才实在是太危险了,我这才……”
宋知意却是松了口气,“无事,刚才也要多谢谢你了。”
她本就是该死的,她的一条命,如今根本偿还不了那么多人的命,这么死了,也算是便宜她了。
宋知意伸手让雨水冲刷着手上的血液,这边发生的事情就像是电光火石般,那边的林辉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他的女儿被人像丢垃圾似的丢到了地上。
眼前的一幕幕刺得他眼睛生疼,他虽做好了牺牲荣妃的准备,但是他却还是抱着几分侥幸心理,如今,宋知意和那个侍卫竟然就这么断送了他的希望!
他气急攻心,心口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他下令道,“给我杀了他们!一个都别放过!”
手下的人听了他的吩咐便拿着弩箭对准他们,宋知意知道这次怕是逃不掉了,面色苍白的看着对着她的那些弩箭,突然有些后悔了,若是她再准备充分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现在这个情况了?
叶蕴仪紧张地看着宋知意,“卿卿!到母后身后来!”
“到母妃身后来!”
一时间,一句莫名的话在她脑中闪过,似乎和叶蕴仪的话重合到了一起。
宋知意不知所措地伸出手去想要靠近她,此时弩箭正蓄势待发,她却像是看到了什么,一心的只想到他们的身边去。
月杀拿出剑挡在了宋知意身前,挡在了那些弩箭前,他在心中暗下了一个决定,若是此番能活着出去,他便去找她,若是真的死在这里……
不,他不能死,他要活着去见她!
弩箭即将要射出的那一刻,他们身后的宫门被猛地撞开,大批人马涌入这边,把林辉和他的人层层围住。
宋行之冲进来的时候看到宋崇玄叶蕴仪没事的时候长长地松了口气,但是在看到宋知意的身影后,他的瞳孔急剧收缩。
不是让她出宫吗!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还要回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宋行之生气地要往那边走,站在一旁的萧泽元拦住了他。
“殿下,林辉和他的人,要如何处理?”
原先宋行之一行人被拦在外面,天知道当他知道宋崇玄和叶蕴仪被堵在里面的时候,他有多着急。
禁卫军的叛变,蛮族和陆国的人拦路,宋行之迟迟前进不了。就在他做好了拼死往里冲的准备时,萧泽元带着他的人到了。
“太子殿下!”
萧泽元身穿一身黑衣出现在他的身边,身上大大小小的破损无一说明他方才也经历了一场恶战。
看到萧泽元的出现,宋行之心中有见分不解。
“小侯爷怎会在这里?城中的情况如何了?”
萧泽元一边护着他一边解释道,“父亲曾得了陛下的密旨,此次进宫,我是带着叶家军来的。”
听到叶家军后,宋行之心中的震惊更甚,叶家军虽也有驻守在城外的,但是大部分人是被叶少轩将军带到边疆了,而他看了眼身边的叶家军,这些人的数量根本不是城外那些叶家军可以比的,并且,这些人的武器都是军中的规格。
“父皇早就传信给了叶将军?”
萧泽元无奈道,“不是陛下,是叶将军先行一步发现了蛮族的动向,于是这才向陛下呈了奏折。叶家军紧赶慢赶,虽来得迟了些,但好在人都在这了。”
叶少轩是主帅,他不能轻易地离开边疆,于是他便派了他的副将带着人马回来。
叶玄是叶少轩的弟子,年纪比太子还要年长一些,不过已是年少有为。
这是叶玄第一次进宫,待见到宋行之后,他一眼便认出了他就是太子。
“臣叶玄,见过太子殿下!”
宋行之是听过叶玄的名号,叶玄常年生活在边疆,虽没有见过他,但是却在叶蕴仪口中听过了无数次。
“叶将军,如今父皇母后就在里面,林辉那狗贼也在,多亏了你们及时赶到。”
他们了解了情况后,以压倒性的兵力往前推进着,看着离宫门越来越近,宋行之的心这才安心了一些。
宋行之面色凝重看着前方,宋知意此时已经到了叶蕴仪身边,被叶蕴仪牢牢地抱在怀里。
林辉见大势已去,他仍不甘心就此失败,他让手下的人只管放手去做,就算放尽了手中的弩箭,也要拉着他们下地狱!
见林辉彻底的失去了理智,叶玄的人趁着他们还未动手,纷纷冲上去制止他们的动作。
混战一触即发,林辉在随行人的护送下,不甘心地准备逃跑。
萧泽元和叶玄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就在他们要冲上去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从身边传来,接下来就是浓烟滚滚,硝烟四起。
宋知意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她没看错吧?这个时候这么会有火药?
鼻尖传来的味道一遍遍告诉她,她没有看错,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些林辉的人身上,有人带着火药!
宋知意知道火药的威力有多大,她大声地喊道,“快离开那些人!!”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被眼前的情况吓到了,林辉倒是听陆怀文说过这个秘密武器,只是没想到竟然能在这时候派上用场。
不过陆怀文能弄到的火药并没有多少,方才那一炸或许已经把陆怀文准备的都用完了,而且因为突然的大雨,他们若不是事先准备了挡雨的东西,或许那些火药早就废了。
因为下雨,所以火药的威力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林辉见现场乱成一团,他本该趁这个机会逃走的,但是他在看到站在高处的宋崇玄几人后,他心中的不甘又瞬间涌了上来。
他一把夺过边上人手上的弩箭,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爆炸那边,他举着弩箭对准了站在前面的叶蕴仪身上。
【去死吧!我要你给我女儿偿命!!】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宋知意中毒
宋知意因一直关注着林辉的动向,再加上她本就知道火药是个什么东西,于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找林辉的身影。
视线穿过杂乱的人群,宋知意看到远处林辉举着一把明显和之前那些不一样的弩,她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林辉正是对着叶蕴仪的方向。
她还未来得及出声提醒叶蕴仪,她就又感受到了方才那种奇特的感受,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副混乱异常的场景,没来得及多想,她便扑了过去。
叶蕴仪耳力极好,但是也耐不住周围太过嘈杂,她虽听到了一声异响,但还未找到声音的来源,就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她低头看到了宋知意扑到她的怀里,只是还未等她开口,她就听到了一声闷哼。
一切都发生地太快,叶蕴仪只能看到一根弩箭擦着宋知意的手臂而过,直直地插到了柱子上。
先反应过来的叶蕴仪托住了因为惯性而要往边上倒的宋知意,她的声音惊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宋崇玄先反应过来,抄起地上的弓箭,快速拉满了弓,对准了林辉所在之处。
宋崇玄的射箭功夫了得,饶是林辉被人重重围住,他还是精准地射到了林辉的肩膀。
他红着眼睛下令,“抓住林辉!他和他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萧泽元看到宋知意倒下后,瞬间红了眼,提起剑就朝着那边而去。
叶蕴仪手上一颤,松开了握着的剑,紧紧地抱住了她,焦急地喊道,“卿卿?卿卿!”
虽然只是擦伤,但是宋知意能感受到五脏六腑传来的痛楚,恐怕林辉在箭上淬了毒,难怪他还特意换了把弩……
宋知意有些歉意地看了叶蕴仪一眼,不过好在叶蕴仪没事。没过多久,她便感觉眼前的世界暗了下去,她的手无力地垂到一边,渐渐失去了意识。
远在南方的陆予执正在准备对付太子和陆怀文,突然感觉心中一阵难受,他紧握住挂在胸前的玉佩。
回国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虽然他人在这边,但他却一直让人关注着宋国的情况,今日是收信的日子,陆予执觉得有些奇怪,今日的消息似乎比往常来得要晚。
【算时间,宋国那边的消息也该来了……】
陆予执放下手上的东西,心不在焉地走出房门,他如今暂住在他舅舅的府邸。
这座府邸很安静,因为陆予执的舅舅特意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许去打扰他,因此他也能在这里忙里偷闲,偶尔停下来思念宋知意。
陆予执站在院子里,手里捏着一些鱼食,鱼儿们看到他又站在那里了,很自觉地围了上去,仰着头看着他,等着他像往常一样把鱼食丢下来。
只是鱼儿们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手里的鱼食,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鱼儿们瞬间散开,各自游出去躲了起来。
乐常得了信后还从信使口中得知了宋国发生的事,听完后他心里无比震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他们这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听出来是乐常的脚步声,陆予执转身,马上就要知道她的情况了……
陆予执转过身去,却看到了面色苍白的乐常。
【这可如何是好,公主殿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的人为何都没有反应?】
乐常胆战心惊地看了眼陆予执的脸,在看到他阴鸷的眼神后,他有些心虚地把信递了上去。
陆予执危险的眯起眼睛,他不明白,乐常心里为何如此惊慌。
展开信后,陆予执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看完他的手指紧紧地攥着信纸,一字一句顿道,“为何,没有人告诉我!”
信中写了前几日宋国京城发生的大事,他在事情发生了这么久之后才知道,宋知意在那场宫变中受了伤,并且至今一直中毒未醒!
陆予执的眼神愈发阴狠,杀意露骨让乐常有些喘不过气,他把手中的鱼食甩在池里,那群本被惊走鱼儿察觉到动静又游了回来,纷纷挤在一起抢起了吃食。
眼瞧着陆予执一副要回宋国的架势,乐常心里就止不住的心惊,这些日子,外界的事情都被刻意的挡在了府外,他心中是有一个猜想,而这个猜想便是,陆予执的舅舅,他不想让陆予执知道。
就在陆予执即将走出院门的时候,段遇青出现在院门,拦住了他的去路。
“要去哪里?”
陆予执看了他一眼便知,他是来拦自己的。
他没有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段遇青伸手拦住了他,厉声道,“哪里也不许去!”
他走到陆予执面前,眼神凌厉地看着他,“你刚从宋国回来没几天,你也看到了,这里有多少人要你的性命,今天你若是走出这个院门,那些人便会重新涌上来,在回国的路上你已经遭遇了很多伏击,现在你还想出去送死不成?”
陆予执自然知道他刚回来没站稳脚跟,太子和陆怀文要想杀他,这时候是最有利的。
可是他不能在得知宋知意性命垂危的时候还在这院里躲着,他虽知道宋知意或许会没事,但是上次的事情他也看到了,这根本就是一件有风险的事,他得回去。
陆予执不管不顾地往外走着,段遇青知道他是铁了心要回去,他对着他的背影说道,“舅舅之所以不让你知道外面发生的事,防的就是你现在这副样子,宋国的公主就这么好?值得你这般不管不顾地回去?”
段遇青不会明白宋知意对于陆予执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只知道,眼下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把太子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然后,自己登上那个位置。
陆予执怎会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他苦笑道,“舅舅,你既不敢让我知道,那你也该明白的。”
段遇青没有再拦他,他知道自己拦不住,他只能让陆予执自己死了这条心。
宋知意中的毒是陆怀文给林辉的无解的毒,只要是中了此毒的人,必死无疑,是天命所归。
他之所以没有告诉陆予执这件事,就是为了让他自己死心,只有宋知意的死,才能更进一步推动他对付太子的心,毕竟这件事,可是太子和陆怀文亲力策划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拦路虎
陆予执一出门便有人跟在他们的身后,只是就这点人根本别想伤到他,他现在只想早点赶回去见她。
还未出城,陆予执便看到了陆怀文骑在马背上,身后的马车一看便知里面的人是谁。
他拉紧缰绳,在陆怀文面前停下,此时他眼中乌云密布,他真的想下一秒就把眼前的人撕碎。
陆怀文在得知宋知意中毒后虽然有几分意外和惋惜,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想要成大事,必须要牺牲一些人,纵是这个人并没有被裂列入他的死亡名单里。
太子陆向帛掀开帘子,玩味地看着眼前这个着急忙慌的人,他的语气轻佻,对陆予执说道,“这不是九弟吗?怎的如此慌张,瞧这样子,可是要出城?”
陆予执咬住后槽牙,冷冷地回道,“回太子殿下的话,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
“哦?”陆向帛看到他这副样子就心里乐的高兴,他怎会不知道陆予执是想去哪里,可他偏不能如他的意。
“什么事要九弟亲自去做,交给那些下人们不就行了?”
说罢,二人嘴角都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陆向帛接着说道,“九弟自从回国就一直在府里休养,这么多年未见,皇兄可是想念的紧啊,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九弟可否赏脸,来孤府上一聚?”
陆予执强压住心中的怒火,还没到和太子闹翻的时候,他知道,今日不管他说什么,这两人都会想方设法把他留下来。既然如此,他只能吩咐乐常回去了。
他给了乐常一个眼神,乐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跟了一段路后,乐常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队伍里,召集人手出了城。
几人并没有进宫,而是到了陆怀文的府邸,陆怀文早就出宫立了府,并被封了亲王。
陆怀文摇着扇子,笑眯眯地看着陆予执,“九弟许久没回来了,这次回来可有不习惯的地方?”
陆予执能听到他们心里的打算,他勾了勾嘴角,“回自己家,怎么会有不习惯呢。”
陆向帛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嗤笑道,“哦?孤还以为,九弟被外面的什么人迷住了心神,说什么也不肯回来呢。”
陆怀文早就向陆向帛汇报了宋知意和他的事情,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宋国公主对他付与了一片真心,而他们的这个弟弟,或许也用了几分真心。
一想到陆予执心系那位公主,现在又被他们拖在这里走不开,陆向帛的心情就异常愉悦。
陆予执把他们心里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心里越发的冰冷。
此次回来,他的目的便是那个位置,不过现在,他有了一个更有意思的想法。
既然眼前的人敢用这事惹他,那他便要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虽很不想这么想,但是陆予执从一开始便知道,若是自己不坐那个位置,那么宋知意的“任务”便不算完成,那么她便哪里也去不了,事到如今,他只能赌一把。
宋国皇宫——
自宋知意中毒之后,已经过去了三天,她仍没有转醒的迹象。
宋崇玄无力地坐在床边,痛苦地抓着头发,他的脑袋沉在双手之间,他才刚好,如今却让他的女儿又遭受了同样的事情,他怎会不知这当中的痛苦,他很害怕,他怕宋知意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叶蕴仪擦掉眼泪,走到宋崇玄身边,抱住了他的身子。
“陛下……卿卿会没事的……是吗?”
太医一波接着一波,他们每个人看过之后都摇了摇头,这个毒在他们这里是没有解药的,所以,宋知意必死无疑。
宋崇玄回抱住她,他想安慰她,但是他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
“卿卿,会没事的,朕不会让她出事的,朕去求傅道长,傅道长定有办法!”
宋崇玄只能寄希望于君若山的傅兰亭,可是,等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他却彻底坠入冰窟。
宋向锦在得知宋知意中毒后第一时间就赶回了君若山,只是他到了之后却得知傅兰亭出关云游去了,具体去哪里没有人知道。
宋向锦是知道傅兰亭的尿性,只要他不想让人找到,那么便没有人能找到他,所以这条路相当于是废了。
不过等他回去之后,宋云离却让他画了傅兰亭的画像,并让人照着画了数百张数千张,粘贴到了京城的各个角落,甚至是宋国的每一个地方,他就不信了,真的会找不到傅兰亭。
宋鹿与带着画像去往了各个地方,他越快把事情吩咐下去,他们就能越早找到傅兰亭。
萧泽元和叶轻云他们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都去找办法,萧泽元更是翻了无数古书后,跑到千里之外的雪山去摘药。
京中的动乱虽渐渐平息,但是他们都知道,或许有一件更严重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宋崇玄心中烦闷,无心朝政,一时间,宋国上下人心惶惶。
宋知意在昏迷中,看到了一个人背对着她,这个人在她梦中出现过几次,但她已经把那人的身影记在了心里,就好像,她和她很早就认识了。
夜里,叶蕴仪好说歹说劝了宋崇玄下去休息,宋崇玄已经有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她趴在宋知意的床边,红着眼抚摸着她苍白的脸。
“卿卿,看看母后好不好?”
若是可以,她宁愿现在躺在这里的人是她,也不愿看到女儿躺在这里。
叶蕴仪支撑不住睡下后,一个人影出现在床边。来人白衣胜雪,挽着一个道士头,他蹲下来戳了戳宋知意的脸,无奈道,“怎么每次都把自己弄成这个狼狈的样子?”
他伸手覆盖上宋知意的额头,轻轻喊了声小殿下。
宋知意的意识回笼,她对这个声音有些陌生又有些耳熟,迟疑问道,“是傅兰亭吗?”
傅兰亭笑道,“小殿下还记得我,不错,正是在下。”
宋知意有些无奈,这时候了,她第一个见到的人,竟然是这小白脸道士。
“咳,殿下现在想什么我都能知道哦。”
宋知意无语,她扯开话题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我什么时候死吗?”
自从她中毒之后,她便见不到小左他们了,想必小左是真的不想管她了,也是,她每次都不按要求来做,还总是强迫小左给她做事,这要是她,气也能气死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失踪的公主
她无力地躺在那里,不想说话,也不想思考,她知道自己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不过,傅兰亭又是怎么和她说话的。
见她终于意识到了,傅兰亭欣慰道,“还不算太笨,我原还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察觉到异样。”
宋知意哼了一声,还是懒得搭理他。
见她还是不想搭理自己,傅兰亭突然有些懊恼。
“你想让他们看着你这么痛苦下去?哎真是小没良心,我可是特意来帮你的。”
说到这个,宋知意便不再继续摆烂,她好奇地问道,“你能怎么帮我?”
“那就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了,就问你一次,需要我的帮忙吗?”
宋知意想了想,与其在这里浑浑噩噩等死,还不如死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反正也该到时间了。
虽不知傅兰亭能做什么,她还是选择了跟他走。
“带我走吧。”
傅兰亭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有了她这句话后,他拿开了放在她额上的手,他背着手站在屋内,饶有兴致地看着睡着的叶蕴仪。
“虽有些不地道,但是那小子都她骗了这么多年了,我这个做师父的也很好奇,故事的终章到底会是个什么走向。”
傅兰亭悄无声息地就把宋知意带走了,叶蕴仪天还未亮醒了一次,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床铺,摸到的却是一片冰凉。
她猛地站起身来,全然不顾因为起身太猛而短时间眼前一片黑的情况,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跑去。
守在殿外的宫女听到动静立刻便冲了进来,看到叶蕴仪撞到了东西也全然不管不顾,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皇后娘娘!”
秋夜也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叶蕴仪一脸苍白,脚边还有一些碎片,着急地冲过去扶住了她。
“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要奴婢喊太医来吗?”
叶蕴仪脑中一片混乱,她很确信,如今床铺上已经没有人了,那她的女儿去了哪里?她是习武之人,她不可能听不到来人的动静。
秋夜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下意识去看床铺的位置,一看她的心里也忍不住揪了起来。
这床上哪还有人的影子,宋知意呢?!
叶蕴仪抓住秋夜的手,整个人因为不安而浑身颤抖,“陛下……快去请陛下!”
宋知意失踪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宋崇玄得知后震怒,让雷家的人不论什么手段都要把人找到,他就不信有人能把一个活人带走还不留痕迹!
月杀得知宋知意不见的时候正在殿外候着,他本想继续保护宋知意,只是他作为护卫实在是太过不称职,前段时间正领完家法。
昨夜是皇后在里面,他不便靠得太近,因此便一直在殿外候着,他可以用他的性命作保证,昨夜不可能有人接近这里,但是事实就是,宋知意不见了。
宋崇玄并没有怪月杀,他心中也有十二分的疑虑,自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便更加注重宫内的安防,他也认为,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偷偷入宫,还把人带走。
一想到这事,宋崇玄就恨自己昨夜没有留下,如今,叶蕴仪已经陷入了无尽的悔恨中,他又何尝好到哪里去。
这件事一出,不论是宫中还是京中,有人看戏,有人觉得这公主没了是好事,也有人不能接受这个事情,发了疯似的找人。
几个皇子京中找完了就离开了京城,他们不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萧泽元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回京的路上,他怀中踹着给宋知意采的药,他不接受这个结果,他一定要找到她。
宋崇玄派了无数人出去寻找,他回过神来,想到了牢中还有一个人。
天牢里阴冷又潮湿,里面腥臭异常,宋崇玄视若无睹往天牢深处走去。
林辉被抓后就一直被关在这里,前些日子他一直被逼问解药的下落,但是问来问去却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这个毒没有解药,人只要一沾上,那便是必死无疑。
宋崇玄不信,他还派人把林辉的子女都抓了来,只要能问出解药,他才不管用的是什么手段。
但是当林辉亲眼看着他的孩子们一个个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还是那句话,此毒并无解药。
宋崇玄彻底崩溃了。
如今,又出了宋知意失踪的事,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辉听到脚步声眯着眼睛看着来人,他的脸上满是血污,血液干涸了之后便凝成痂结在脸上,有些糊住了眼睛。他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来人,但是他已经在各种刑具下走了一遍,现在就是想动也动不了了。
宋崇玄站在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你还有一孙女,叫林洛瑶是吗?”
听到他孙女的名字,林辉终于给了一点反应,他派兵之前把林洛瑶支走了,为的是不让她掺到这件事里来,现在看来,还好他把人支走了,不然现在林洛瑶怕是也要被折磨死了。
“陛下怎么……亲自来了……是来看舅舅的吗?”
“舅舅?”
宋崇玄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时候倒是记得了,那他当初下死手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记得他们是血亲?
“朕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你们林家的人,一个也逃不掉。那些和你一起谋反的人,朕也会一个个地揪出来,放心,会让你看到那一天的。”
如今,他只能用政事来麻痹自己,眼前最要紧的,是把外忧内患都解决了。
不再管林辉,宋崇玄在京中开展了一次大清扫活动,那些贪官污吏,谋反叛乱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再有就是蛮族和陆国的事情。
一想到他们两方竟然敢合作来恶心他,宋崇玄心底的暴虐因子就要压制不住了。
萧泽元一回京,还未来得及了解情况就被宋崇玄喊进了宫。
看着底下跪着的少年,宋崇玄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当初朕是想过把卿卿交给你照顾的。”
宋崇玄此话一出,萧泽元心中一颤,他不是不知道皇帝和皇后的想法,只是他不会强迫宋知意,他知道她心里已有了其他人。
“多谢陛下垂怜,只是公主殿下她……已有心上人。”
“心上人?你说那个陆国的皇子?!”
第一百二十八章 状若新生
一说起陆予执,宋崇玄就彻底炸毛了。
“那陆国皇子才回国不久,京中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朕倒是想知道,这次京中发生的事情,到底有没有他的一份!”
一想到宋知意可能喜欢那个小子,宋崇玄心里就膈应得慌,这个时间点卡的太是时候了,他就算是不想多想也不行。
萧泽元知道宋崇玄的想法,他也有些奇怪,不过他并不觉得这件事是陆予执做的,他看着宋知意的眼神不会有假。
宋崇玄知道自己又说偏了,他头疼地揉揉眉间,看着下面的人问道,“你父亲年轻的时候在边疆待过一阵,你可有什么想法?”
“陛下的意思是?”
宋崇玄不会无缘无故提到这个事,那么很有可能,他是想让自己做些什么。
他也不想继续打哑谜下去,“如今蛮族和陆国都敢爬到朕头上来了,朕要是再忍气吞声下去,岂不是给人看了笑话?”
萧泽元这下明白了,宋崇玄是想让自己去边疆。
这正合他的心意。
蛮族和陆国的人联手害了宋知意,这笔账是一定要算的,只是他尚且没有找到好的机会,这如今,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萧家但凭陛下吩咐!”
说实话,宋崇玄找他是有一些私心,他知道萧家公子对宋知意有意,若是带着这股恨意,或许他能做得更好。
“你父亲年纪大了,早年又落下了病根,再加上……”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口中的话凝滞了几分,“这些年,没少喝酒吧?”
一想到父亲,萧泽元无奈回道,“这些年父亲一直在养伤,承陛下厚爱,如今已经好了很多。”
宋崇玄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切入正题。
“蛮族那边有叶将军在,朕想,派你去镇守与陆国的边境,陆国此次不知感激便罢了,还敢和蛮族合谋,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他们惹到了谁。”
萧泽元正有此意,在知道宋知意中毒后,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臣,领命,多谢陛下!”
就这样,叶玄回了西北,萧泽元去了南边,宋行之一直守在京中,但仍派人去寻宋知意的下落,剩下的三个皇子,各自前往了不同地方寻找,一时间,三个国家的形势已然发生了巨变。
萧泽元一到位便开始了向陆国的宣战,同时,叶少轩那边也没有闲着,同样向蛮族宣战。
他们每个人都抱着希望寻找着宋知意的下落,但是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一月一月,一年又一年,他们几乎翻遍了整个大陆都没有找到宋知意的下落。
他们不禁怀疑,宋知意到底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上。
两年后,君若山上的一处小院——
傅兰亭躺在摇椅上午休,一只鸟儿又不自量力的落到了他的头上,还不忘挑衅一番,啄了啄他的脑袋。
傅兰亭皱了皱眉,伸手去打它,它被惊后便飞走了,但是这不妨碍它折回来继续犯贱。
“啧。”
他心烦地睁开眼睛,看到又是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鸟儿,他先是无奈一笑,随后趁它不注意,一把抓住了它肥肥的身子,把它抓到了面前。
“小家伙,你这么点肉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怎么,这就急着上桌了?”
小鸟被他吓得啾啾直叫,怎么挣扎都跑不掉,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宋知意无奈走过去在他手上打了一巴掌,让他松开了这只小肥鸟。
“你同它计较什么?是午时的饭没吃饱?没吃饱就饿着,没有点心给你。”
说完,她安抚了小肥鸟一会,“你可别再招惹他了,他饿急了可是会把你生啃了的。”
于是,她得到了一只被二次惊吓的小鸟,小鸟扑棱起翅膀就往外飞,它再也不会来这里了,真要命。
放走小鸟后,宋知意无奈地转身看着他。
“左朔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我还想吃他带的茶酥呢。”
傅兰亭挑眉,“好啊,这一上来就讨吃的,怎么,午膳没吃饱?我这里可没你要的零嘴啊——”
说完,他又倒回去眯起了眼睛。
宋知意不想再搭理他,转身走出了小院,她决定自己去找人。
左朔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从院子里出来的宋知意,他高兴地迎上去,献宝似的把怀里的一包东西拿了出来。
见熟悉的包装熟悉的味道,宋知意高兴坏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师兄,回来的正是时候!”
说完,她便拿着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她有了吃的就不认人,左朔无奈摇头,转身走进了院子。
看到傅兰亭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左朔走到他的身边,淡淡地开口道,“师父,我回来了。”
傅兰亭眼睛都没睁开一只,慵懒道,“回来了啊,外面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左朔叹气,坐到一旁说起了这次下山看到的事。
“山下还是老样子,自从两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边境之地一直很乱。”
“那小子呢?”
他知道傅兰亭问的是陆予执,头疼道,“那小子自两年前得知意儿出事,便不管不顾地想要冲回宋国,差点和在边境的萧泽元打了一架。后来,他一回国就开始对陆国皇帝和太子动手,一年半以前便把老皇帝给杀了,但他又把太子给推上去了。”
一想到那时候他在远处瞧了一眼他便有些心惊,他知道陆予执的能力,于是不敢靠得太近。
“只是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陆国实际掌权的是他陆予执,唯一的摄政王,而不是那个所谓的新帝。”
想来陆予执不肯登上帝位,是还想再见她一面,这都过去了两年,很多人都以为宋知意死了的时候,只有他还相信着她没有死。
听完左朔的话,傅兰亭打了个哈欠。
“真是越来越疯了,不过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放她下山走走了。”
“下山?”
左朔并不赞同他的话,开口劝道,“师父,意儿她的记忆十分混乱,因为前世的记忆,她现在根本就不记得今生发生过的事情,就这样放她下山,恐会出事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傅知知
傅兰亭不以为然,“出事?能出什么事。”
左朔无奈道,“她那张脸一出现,不就是告诉那些人她回来了,我们费尽心思藏了她两年的时间,就这么让她下山?”
两年前——
没有特定的时机,左朔和阿佑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不过现在傅兰亭都已经出手了,他们便也没有继续藏下去的必要了。
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宋知意,阿佑心疼地给她擦汗,左朔站在边上,一脸严肃。
“师——”左朔叹了口气,拱手道,“傅道长,你这么不打招呼的把意儿带出来,外面可是出了大乱子。”
傅兰亭把玩着手上的玉佩,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那又如何,我倒是很想看看,找不到她,那小子能闹出多大的风雨来。”
左朔虽然知道傅兰亭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是他真的没想到傅兰亭竟然能这么乱来,现在已经不是个人的事情,而是上升到国家之间的事,这个大陆,恐是要乱很长一段时间了。
不过,这些事情还是次要的。
宋知意昏迷了半月后才悠悠转醒,这段时间阿佑一直陪在她身侧,见她醒了,立刻去唤了他们来。
看着面前的两男一女,宋知意皱起眉,不解地问道,“你们……是谁?”
……
除了傅兰亭,左朔和阿佑均是一脸懵。
“这是怎么回事?”
阿佑有些着急地问道,“怎么中个毒还失忆了?这么毒的吗?”
“这……我也不太清楚,按理说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阿佑继续道,“不记得我们可怎么是好啊?不应该啊。”
宋知意看着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头疼地看向站在边上一身白衣,道长模样,看着最冷静的人,问道,“你是谁?本宫现在在什么地方?”
本宫?
听到她的自称,几人觉得这事更诡异了,难不成还记得自己是个公主?
傅兰亭走到她面前,弯腰左右打量了她一圈,随后伸出两个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双唇微启,“这是几?”
宋知意:“……”
左朔,阿佑:“……”
宋知意觉得眼前这人实在是不着调,眯着眼睛看着他,满肚子的不文明的话就要冒出。
傅兰亭见她这副熟悉的表情,坦然道,“脑子没问题。”
宋知意倒吸一口冷气,很好,她才刚醒就遇上这人,真是有气没处撒。
左朔先一步察觉到了不对劲,眼前的宋知意行为举止都像极了……
他走到床边蹲下,让自己仰视她,“公主殿下可记得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昏迷前?”
宋知意见终于有正常人能和自己说话了,她低头沉思了一会,若是没记错的话,当时她应该是死了的……
似是想起了什么,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光滑没有一丝伤口,她遂即摸上了自己的脸,也是一片光滑。
【这不可能……我的脸不是……】
宋知意记得清楚明白,她的这张脸是她亲手毁了的,还有脖子上的伤口,也是她自己割的。
自刎的疼痛仍保留在脑海中,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她就觉得浑身都发疼。
她的动作和神态让左朔更加确信,眼前的宋知意,怕是记起了前世。
见她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左朔担心地哄道,“殿下别怕,一切都过去了,若你想知道什么,我们会慢慢告诉你的。”
左朔并没有告诉她今生发生的事,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她,不过就算现在告诉她了,她心中也不会有过多的想法,只会觉得那是别人的故事,甚至还会觉得匪夷所思。
为了不刺激到她,他们便省略了这一部分,只是告诉她,因为一些因缘际会,所以让她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不过这点倒是没有骗她,确实是意外。
就这样,宋知意和左朔阿佑一起成为了傅兰亭的徒弟,说是徒弟,其实就是一个虚名,因为傅兰亭根本不管事,也不会教他们什么。
开始的时候宋知意觉得有些不适应傅兰亭的节奏,不过很快她便接受了,甚至还能骑到他头上去。
一阵微风拂过这个小院,傅兰亭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吐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你当真觉得陆予执不会找上门来?他只是心中害怕罢了。”
这全天下陆予执都找过了,却独独只上了君若山一次,这又是为何?
这是因为他害怕,就算是把整片大陆都翻过来,都找不到她。
“世人都说不可上山,不可让军队靠近这边,他不是个守规矩的人,他只是害怕,怕上了山,还是找不到她。”
左朔想到一年前,宋向锦和陆予执都上过一次山,那一次两个人大打了一架,但是谁也没有在山上找到什么,只得失望下山。不过,陆予执的人却一直都在山下晃悠,恐怕还是不死心罢。
“他总会憋不住的,与其等他把事情闹大,还不如放她下山,贫道曾掐指算过,这一世啊,他们之间的姻缘,是跑不掉咯。”
有了他这句话,左朔的心稍微安心了一些,只是他也有一个条件,他要跟着一起下山。
得知他也要跟着下去,傅兰亭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也要下山?”
左朔点点头,傅兰亭继续震惊,“你下山了……我和阿佑吃什么?你下山了,谁来照顾我们这一老一小?”
傅兰亭坐直了身子,严肃地看着他,“所以,你不能下山,给我好好待着。”
……
于是乎,左朔就这么被留了下来,他也想跟着宋知意一起走的,只是有什么办法,他打不过也不能打傅兰亭。
阿佑本也说了想跟着下山,但是傅兰亭还是那句话,不准,不许,她也只能认了。
宋知意下山那天,傅兰亭倒是难得同她交代了很多。
“既已忘却了前尘旧事,那么我便只有一个要求,下山了之后,不能告诉别人你的本名,也不许摘下斗笠,你便为自己想一个行走江湖的艺名吧。”
宋知意低头想了想,傅兰亭说的也有道理,若是下山了遇上了她以前认识的人,但是她又不认识,难免会被骗,还是谨慎起见的好。她想着想着,不知为何,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既然当了你的徒弟,那便干脆同你姓吧,姓傅,名知知,以后我便是傅知知了。”
听到这个名,左朔和阿佑的眼神中均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不过很快,他们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阿佑走上前去递给她一个包裹,里面是左朔特意给她做的糕点,虽然不多,但也够她吃一段路了。
“钱……你省着点用,我们师傅穷,但是出门在外也不能让你受委屈了,所以我把他的私房钱都搜刮了过来,定够你用一段时间。”
第一百三十章 陆予执的梦魇
听到阿佑的话,傅兰亭觉得眼皮子一直跳,但是碍于面子没有直接表现出来。
他看了眼那个沉甸甸的袋子,很好,这是真的把他家底都要掏光了。
宋知意低头看着这一袋子钱,突然有些感慨。
【傅兰亭说什么好歹也是个有名的道长,竟然这么穷,我这两年竟然都没有怀疑过他身份的真实性……】
对于傅兰亭突然要她下山这件事,她心中虽有疑惑,但却觉得,一直待在山上也不是个事,她总该下山去走走,看看这个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似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左朔走到她面前把她的斗笠扶正了,虽说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不过走一步算一步了,这是她自己要走的路。
对于这点,他已经深有体会,过多的干涉只会造成不可控制的后果,如今这副局面就是他试图干涉导致的结果,所以他不会再去强求什么,只希望她能好好的。
“下山了之后要记得给我们写信,可不许忘了回家的路。”
宋知意心中一暖,微笑地看着他,“不会再忘了。”
山下的事物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都是新鲜的,因着前世的因果,她现在不是很想去北方,北方地方太大,风雪太盛,她现在不想看到那风雪。
所以,她几乎是瞬间做好了决定,她要南下,去看看江南的风景,去感受江南。
陆国皇宫——
陆向帛一脸惧怕地看着大门,他虽然已经是陆国的皇帝,但是这世上谁不知道,陆国实际上掌权的人其实是陆予执,而不是他。
更可笑的是,原本那个可以让他轻易欺辱的人,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彻底的疯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陆予执没有杀了他,反而还把他推上了这个位置,但是就算如此,他也只能活在陆予执的威胁之下,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一年多以前,他亲眼看到他母家的人是怎么被陆予执五马分尸的,而他却只能看着,什么事都做不了,事到如今,那个场面他这辈子也忘不了。
当那些人被捆到广场上的时候,底下一片唏嘘,他们没想到陆予执竟然会公开把这些曾经害过他的人处死,而且毫不掩饰自己的行为。
陆予执站在高处,面色平淡的看着底下的情形。
他偏过头,勾起嘴角,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陆向帛,“陛下可还看得清楚?”
陆向帛害怕地看着前方,底下的都是他的人,这么多年一直在给他做事,如今陆予执把控了朝政和军队后,第一件事竟然就是报仇,只是他做的这件事不过就是警告,他在告诉自己,今天是他们,但是总有一天会是他。
见他没有说话,陆予执叹了口气,惋惜道,“陛下可是觉得臣做错了?”
陆向帛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摇头否认,不过就算是这也没有得来陆予执的半分同情。
“陛下也觉得臣没做错,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冷冷地看着下面,那些人就是曾经计划进攻宋国的人,虽说主谋陆怀文跑了,不过没有关系,他会慢慢地找他,等找到他了之后,才是他真正的死期。
陆予执一个眼神,下面的人就下令行刑,一时间,广场上血气四溢,人的残肢堆满了一处平地,陆予执见着场面却并没觉得有多满意,只是觉得这样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等他走后,陆向帛才真正松了口气,虽说一直到现在陆予执都没对他下手,但是他心里知道,他如今活着,都是因为陆予执还暂时不想杀他。
【该死,这样的日子我还要过多久……还不如……】
【不行!朕不能就这么死了,这么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他一边担惊受怕地坐在那里,而那边陆予执的宫殿里,他正沐浴完从浴池走出来。
他身穿一件黑色的单衣,身材高大挺拔,比两年前看上去又结实了不少。
一走出来,一群宫女便围了上来服侍他穿衣服,他的长发披散在背后,还未来得及点缀任何装饰品。
一头乌丝垂在背后,他张开手,宫女们低着头迅速给他穿戴整齐,全程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他。
这些人都是他母家的心腹,所以陆予执对她们的宽容度很高,不若的话,没有女人能近他的身。
待穿戴整齐后,一宫女端着一个盘子走到他身边,陆予执低头看了一眼,拿起躺在中间的一串白玉手串,套上了自己的左手。
宫女们替他整理好后便都退下了。
等到屋内只有他一人后,他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悲伤的神情。
他的寝殿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就算是他母妃或者乐常他们,都不被允许。
殿内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幅看上去有些旧的画,他抬眼望去,画中人抱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她的小脸虽有些被冻得微红,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笑得灿烂。
这是他记忆中的宋知意。
他走上前去抚摸着画中人的脸,心中泛起一阵窒息的悲痛。
“两年了……你在哪里?我怎么也找不到你,你为何……还不来见我?”
在寝殿的密室中,立着一排的红色嫁衣,这是他自决定要娶她的那时候便开始做的嫁衣,嫁衣一件件挂在那里,每一件的样式都不一样,从开始的幼稚针脚,到后来的细密精致,这都是陆予执亲自为她准备的嫁衣。
他抚摸着才做好的那一件,他想着,若是宋知意能穿上这件嫁衣,定是好看极了,他的新娘,定是这世上最好看的新娘。
只是他的新娘有些不乖,这么久了都不让他去娶她。
他对宋知意的思念如草芥般疯长,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他几乎要陷入那名为思念的梦魇中。
在陆国,他建了一座小院,与三五斋一模一样的小院,但是对他来说,这却不是他的三五斋。
每每睁开眼睛,他都希望能见到她,但是他又不想醒来,因为这样,或许他还能在梦里见到她。
在见不到她的日子里,好似只要他想,这世间处处都有她的身影,但却又是处处都没有她。
他伸手抱住那一件嫁衣,像个孩子似的把脸埋了进去,就连声音,都带了几分更咽。
“知知……求你了,回来救救我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住店
宋知意,哦不,现在应该叫傅知知。
傅知知下山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傅兰亭大发慈悲还是突然良心发现,他觉得就这样让他的小徒弟徒步下山,未免显得过分可怜,但是傅知知觉得,很大的可能是因为,傅兰亭觉得她这样下山太过寒碜,恐辱没了他的大名。
不过不论是什么,她都是捡了个大便宜。
马她是骑不来的,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傅兰亭给了她一头小毛驴,比起她自己慢悠悠地走下山,有一匹小毛驴代步,反而更好。
于是,傅知知坐在小毛炉背上,斗笠的面纱有些长,她就把面纱拨到一边,心想着,这等她下了山在遮起来吧,这山沟沟里,也遇不到人。
小毛炉走得慢悠悠的,不过她也不赶时间,便也由着它的脾性。
此次下山,她就带了三样东西,一样是阿佑塞给她的一把油纸伞,一样是头上戴着的斗笠,还有一样,就是身后的包裹,不过包裹里的东西不多钱也不多,还有两身换洗的衣服。
硬要说的话,其实她身上还有几样首饰,还是走之前傅兰亭塞给她的。
分别是一个镯子,一支簪子。
对于这两样东西,她觉得有几分眼熟,但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伸手转了转镯子,突然觉得这个动作也有几分熟悉,不过她转念便想着,以后要是真没钱了,这两样东西看着也值不少钱,可能傅兰亭给她的目的就是让她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把这两个首饰卖掉活命吧。
想来想去,这是最到位的结果了。
想清楚后,她便抱着油纸伞,轻哼着歌,慢悠悠地往山下的世界而去。
是夜——
陆予执抱着一坛酒坐在三五斋里,他的脚边倒着几个空的酒坛,胸口的衣衫都湿透了,薄薄的布料贴在他的胸口,描绘着他胸前的轮廓。
卫灵一进来就看到这副场景,无奈地退下走到了乐常身边站着。
二人各看各的都没有说话,过了不知道多久,卫灵看着远方,小声地问道,“作为殿下的贴身侍卫,你就也不劝劝殿下。”
自从宋知意出事后,陆予执便一直是这个样子。
清醒的时候便是一头扎进朝政里,对付这个对付那个,不过到现在有一点好的就是,至少没有人敢不要命的来招惹他们了。
不清醒的时候,就像是现在这样。陆予执常常像这样闷头喝酒,好像只有喝醉的时候,他的心才不会飘向远方,然后在梦中,求得与她见一面的机会。
乐常看着反方向,他双手抱在胸前,手上拿着一柄剑。
“你也不是不知道,能劝得动殿下的,只有那位。”
卫灵无奈叹气,不过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他说起了今日得到了情报。
“这两年殿下不是一直让我们盯着君若山那边的情况吗?有一件事我还是挺在意的……”
虽说君若山上也不全是男子,偶尔也有那么一两个女子,而且他们的人也都知道,山上偶尔会下来一个女子,那名女子身穿白衣,戴着一个斗笠,坐在一头小毛炉身上。
他们的人曾好几次跟过那名女子,并且每次想方设法都去窥那女子的真容,不过结果就是,那名女子并不是那位公主殿下。
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他们便也不再刻意去跟着那位女子,毕竟每次下山,她都是这副样子。
“你想说什么?有哪里可疑的地方吗?”
卫灵低头沉思了一会,随即摇了摇头,否定道,“也并无什么可疑,只是前些日子,那位女子又下山了,想必又是置办东西去了。”
对于她说的话,乐常也没有多想,其实他们大部分人都觉得,这天下说大不大,世人人来人往,但就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一人。
因此,他们都觉得,那位殿下,或许真的可能……
乐常摇了摇头,把他的胡思乱想都摇了出去。
【殿下都没有放弃,我们也不能放弃才是。】
陆予执在院内,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到了宋知意的身影,当他伸手去抓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傅知知下山已经有了几天,下山的第一件事她就是给自己买了一个能固定在小毛驴背上的软垫,不然这一直颠簸下去,真的能给她屁股都颠成四瓣了。
有了软垫之后,她终于觉得好受了些。
她一路南下,途径见到的都是美景,对她来说,每一瞬间都是新奇的,可以让她感受到南边不一样的风情。
这景是美的,只是若是少下点雨,或许会更好。
就在她不知道淋了多久雨之后,她终于光荣的感了风寒。
“阿——阿嚏!”
傅知知拿出帕子擦了擦脸,长时间的赶路加上寒气入体,她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这家客栈是方圆十里唯一一家客栈,她只能在这里下榻,想着待病情好了些,再上路也不迟。
她把毛驴给了店小二,店小二把它牵到了后院,和那些马关在了一起。
一走进客栈,她就能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温暖,还是屋子里舒服。
她把一小袋银子丢到了桌上,对掌柜的说道,“要一间能看得到大路的房间,然后送些热水和吃食上来。”
说完,她正准备上去,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折回来嘱咐道,“我不能吃鱼,所以就不要上鱼了。”
掌柜的见许久没来这么阔绰的客人了,立马高兴地应了下来。
“听这位姑娘的声音,可是感了风寒?”
傅知知有些无力地点头,掌柜的继续道,“姑娘是外乡人?”
“嗯……听闻南边风景秀丽,特来看看。”
“我想着也是,不过姑娘定是没想到南边多雨水,想必姑娘是淋了雨,这才感了风寒的吧。”
见她没有力气搭理他,掌柜的连忙回道,“姑娘请先上去休息,我会吩咐后厨给姑娘端一碗姜汤。”
傅知知点了点头,没想到这老板还挺会做生意的,不过或许也只是看她给的钱多。
上了二楼,等人把热水放好,她才慢悠悠地摘下了斗笠,脱下了充满寒气的衣服。
一坐进浴桶里,她感觉到浑身上下都被热水包裹住,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因为生病,她竟然有些困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景月
出门在外,还是不能随心所欲,她知道要是真的在这里睡下,估计后面更大的灾难就在等着她了。
不情不愿地从浴桶里爬出来,刚穿好了衣服,那边店小二就把饭菜端了上来。
这家店的菜倒是做的不错,只是和她以往吃的都有些不太一样。
简单用完饭后,她喝了姜汤,锁了门,便上床休息去了。
在梦里,她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些噩梦至今还纠缠着他。
大夏朝——
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总是会被惊醒,在这里,她是大夏的长公主,小皇帝的姐姐,她名唤徐知意。
年纪小的时候,她的太子弟弟总会抱着她问,“皇姐,将来你会选谁当你的驸马呀?到那时候,皇姐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徐知意刮刮他的鼻子,调笑道,“你这是要连皇姐的婚事都要管了?小小年纪,净想这些有的没的。”
徐知冷嘟嘴,有些不满意道,“这才不是有的没的,皇姐待我这般好,等我长大了,我要让皇姐嫁给自己最喜欢的人!”
徐知意倒是没想到他有这样远大的梦想,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也就好好地应下来便是。
“那我们说好了,以后皇姐选驸马,你可不能哭哦。”
说到这里,徐知冷便揉揉有些发红的眼睛,撇着嘴,就好像已经看到她嫁人似的,委屈巴巴地回道,“才,才不会哭!我可是太子!”
“好好好,我的太子殿下。”
她本以为,一切都能一直这般下去,直到叛贼攻入了京城,杀进了皇宫。
她的母妃是武将之女,她虽知母妃心中一直另有他人,嫁到宫中也不是她的本愿,她本可以趁乱离开,但是她没有。
看着乱哄哄的四周,她急切地想去找她母妃,还有小太子,她得护着他,他是大夏的储君。
“阿冷!你在哪里!”
她着急地在宫道上奔跑着,身边的人到处乱窜,根本没有人搭理她。
她的母妃惠妃娘娘,虽承了这样的封号,但她却不是一个娇弱的女人,就好像现在,宫中虽乱成了一团,但她却是守在东宫,守在太子和皇后的身前。
“母妃!”
惠妃看到她朝自己爬过来,不顾身上沾了血迹,抱住了她。
“意儿,可是害怕了?”
徐知意摇头,“有母妃在,便不害怕。”
惠妃知道女儿坚强,不舍地亲了亲她的脸颊,随后,把她推到了屋里。
她的眼神决绝又悲痛,苦笑道,“好好待在里面,他们若是想进来,得先越过母妃的尸体。”
徐知意的眼睛肿瞬间蓄满泪水,她知道此战艰难,但是她也有她要做的事情。
一进屋内,她便看到了躲在后面的皇后的太子,她冲过去检查,发现他们身上并无大碍,松了口气。
皇后一见她来了,眼神里带了几分愧疚,“意儿……”
“皇后娘娘放心,意儿定会护好太子……”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打斗声突然停了,徐知意顿时心中空了一拍,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门口。
那紧闭的门突然被人踹开,随后她便看到她的母妃身中一剑,待到剑被拔走,惠妃就像是一只掉了线的风筝,轰然往后倒去。
“母妃!!”
徐知意想冲过去,但是被皇后拦了下来。
她的神情淡然,似乎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叛贼并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几乎是上来就要抓走太子,徐知意只能紧紧地抱住他,用自己的身躯挡住那些人。
“找死!”
叛贼举起刀,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听到一声闷哼,睁开眼看到的是皇后那张温柔的脸,但是此时,她的嘴角却渗出一丝血液。
她努力扯起一个微笑,温柔地抚摸着他们两个人,她转头对徐知意说道,“今生是本宫欠你们家的……可……太子还这么小……”
叛贼把刀抽了回去,皇后被刀身带走,倒在了一边。
徐知意看清了皇后最后的话,她说,护好大夏。
就这样,她这一辈子,彻底被困住了。
因为风寒,所以她现在有些发热,出汗之后,浑身都湿透了,刚才洗的澡真是白洗了。
“咳咳……”
傅知知躺在床上,不知道是因为发热脑子不清醒,竟然一直梦到那些陈年旧事,真是有够可笑的,都过去那么久了。
她想起来让小二去买些药,但是现在天还未亮,小二也休息了,她有些无力地倒在廊上。
【早知道该买个随从,那样也不用这般狼狈了……】
她越想越觉得倒霉,这本来该是美好的出游,谁知道一出门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阿佑……我好想你……】
一想到傅兰亭不肯让阿佑他们陪着下山,她如今这副样子实在是太狼狈了,满腹委屈都变成了咒骂,她真的很想对着傅兰亭的脸来上一拳。
就在她靠在那里思考该怎么报复傅兰亭的时候,一双纤细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一声清丽的女声传到她的耳边,“姑娘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傅知知觉得自己可能是遇上好心人了,总归她现在几乎就是废物一个,别人还能图她什么?
她伸出手,迷迷糊糊地就要抓住她,女子触到她的手后,感受到她身体的热量,吓得赶紧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迷糊中,她感觉到那位姑娘好像是不费吹灰之力把她从地上公主抱了起来?不过还没有多说什么,她就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难受的感觉也褪下去不少。
“你醒啦!”
她扭过头去,看到一名红衣女子端着一碗东西朝她走了过来。
“你是?”
红衣女子相貌妍丽,又笑得灿烂潇洒,傅知知觉得,她真像话本里的女侠。
“天还未亮的时候我见你倒在廊上,然后走近了才发现,你是发烧了,还好遇上了我,不然的话,你得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啊?”
傅知知有几分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多谢姑娘相救,我姓傅名知知,姑娘是?”
红衣少女把药端到她的面前,“我叫景月,你可以叫我月儿。”
第一百三十三章 传闻中的摄政王
傅知知端过药一饮而尽,这时候景月正好递了条帕子给她。
“你是从哪里来的?我看你像是贵族人家的小姐,怎么会一个人在这边?”
傅知知擦完嘴,脑中正在头脑风暴,这她可得好好编编。
“我家在北方,家中虽然有些产业,但是前两年被遭了难,家里人都没了,我不想再待在那边,便来了南方,想换个环境生活。”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谁知道景月却是当了真,一脸同情的看着她,甚至还抓住了她的手,认真严肃道,“没想到知知姑娘竟然这般坚强,只身一人走到了现在。”
“叫我知知就行了,我也叫你月儿可好?”
景月心思单纯且善良,信了她的话后,又把自己的事交代了一遍。
“我是孤儿,很小的时候在西北长大的,不过我的运气很好,有位贵人把我捡了回去,还给我娶了景月这个名字。”
“不过后来贵人去世了,我在那个家里待了几年后,贵人的父亲问我想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答应了。”
“于是啊,这些年我便一直在外面闯荡江湖,好在有贵人找人教我武艺,这么多年倒也是平安无事。”
听完景月的话,傅知知心中多了几分愧疚,毕竟她是骗她的,但是人家却还是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了她。
见她脸色有些不好,景月抚上了她的额头,“烧退了不少,但你还是得好好休息,这几天就乖乖地养病吧,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行走江湖,如今还是难得认识个朋友,你只管好好休息,我会照顾你的。”
傅知知感动地看着她,心中却是下了个决定,意外多了个同行之人,还真是够幸运的。
想着想着,她便又睡下了。
等她病养的差不多了,她们二人这才准备启程继续南下。
傅知知坐在毛驴背上,景月则骑着马,二人一白一红,她虽用斗笠遮住了脸,但是景月却没有任何的遮挡,因此过往的人见景月的模样,都不忍多看几眼。
景月不是个迟钝的人,她能感受到周遭人的眼神,她凑到傅知知身边,小声对她说道,“他们若是见到了你的模样,会不会直接走不动路了?”
听到她的话,傅知知低头轻笑,“月儿说的什么话,月儿生的十分好看,他们那是欣赏你。”
景月却觉得,她要是摘下了斗笠,定然能吸引更多人的注意。
先前她曾问过,为何她一直戴着斗笠,要把自己的脸遮住。
傅知知的回答是,原先都是一个人,若是不注意着点,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怕遇到危险。
听完她的话,景月觉得她说的没错,女子出门在外,还是得保护好自己才是。
她们二人都是自由散漫的,所以并没有一个确定的目的地,这点倒是不谋而合,二人便决定走到哪里算哪里。
行至一处茶水摊,她们听到人们坐在那闲聊,听着听着,倒是让她们听到了有意思的事儿。
“你们可知现在陆国最有名的人是谁?”
“这哪能不知道啊,还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殿下了。”
“为何是摄政王?难不成这摄政王的名头,都要比陛下有名?”
“诶,外乡人吧?这摄政王啊,可还真是比那位傀儡皇帝,要有名多了!”
那边几人就这么讨论了起来,傅知知有些意外地问道,“这样公然讨论一国皇帝真的好吗?”
她们虽已进入陆国地界,但是还未真正进城,不过这沿途看下来,越是靠近陆国,情况越是比她想的要好很多,她原本听说陆国原先作为战败国,名不聊生很久了,不过如此一看,传闻也不尽可信。
景月是听说过其中的事儿的,她喝了一口茶,说道,“没什么不好的,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了。”
“是什么事?”
景月见她不甚了解,也不觉得有什么,耐心地开始解释道,“说来也是奇怪,这陆国的摄政王原本是送去宋国的质子,但是不知道为何,后来又被遣送回了陆国。”
“他虽是质子,但也曾是君若山道长的弟子,有这一身份在,再加上他母家的势力,一回国便惹了太子和几个皇子眼红。”
“不过啊这都没什么,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有一天,那位就像是疯了似的,不仅弑父还杀了几个兄弟,按理说呢,他这么做该是奔着皇位去的。”
“可是啊,他却全然没有做皇帝的想法,他把那位太子推上了皇位后,自己变成了摄政王。你说奇不奇怪?”
听了她的话,确实,是挺奇怪的。
“是吧,我也觉得挺奇怪的,要是想当皇帝,那位置早就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了,可他就是不当,还非要做个什么摄政王,这下子好了,陆国那个傀儡皇帝啊,就变成了这天下最大的笑话。”
听到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傅知知觉得心里倒是挺解气的。
她伸手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淡笑道,“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又怎会知道其中的意义。”
景月想着也是,不过,她继续说道,“那位仅用两年便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世人都说他无比残暴,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杀害亲近之人,就连他的父皇都不放过,这样的人,想必定是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手段。”
傅知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他父皇待他如何?”
景月想了想,犹豫道,“或许是不好的,不然也不会把一个孩子送到遥远的敌国去讨好他人,质子的日子,总归是不好过的。”
傅知知没有再说什么,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虽说不知道为何她要在这里说这个,但是一想到那位摄政王殿下,她心中却是有一股子说不出的熟悉。
那边的人还在讨论这个话题,不过画风已经变成了讨论那位摄政王的手段是如何如何恐怖,对她来说,这些根本都不算什么,身处高位,没有一点手段怎么可以。
“再往前走不远,我们便可以进入进城了,到时候带你去吃顿好的,你比我初见的时候又瘦了好多。”景月有些心疼地看着她。
傅知知心中一暖,这一路她真是承了景月太多的照顾,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她。
第一百三十四章 青阳君
陆国边城——
看着前方热闹的人群,景月不禁感叹道,“这些年我走了许多地方,原先想来南方看看的,只不过那时候战事四起,便也不方便走动。”
傅知知在山上听说过山下的事,左朔曾和她提过几嘴,说是山下动荡,还是山上最清闲安稳。
如今他们既然肯放她下山,那就说明,山下的战事大抵是平息了。
看着前方检查的人,她有些紧张的拢了拢斗笠上的白纱。
【傅兰亭吩咐过,得戴好这斗笠,也不知道检查的时候需不需要我摘下来。】
景月骑马走在前面,她慢慢地跟在后面,等到她们的时候,景月先一步过了关。
见她戴着斗笠,检查的人脸上出现几分疑虑,他挡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可否把斗笠摘下来让我们检查一下?”
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她有些犹豫地说道,“我的脸早年受了伤,实在面目可憎,半张脸都被火烧伤了,这样大庭广众的……官爷行行好吧。”
说完,她莫名有些熟练又心疼地把一袋银子偷偷塞到他的手上,好说歹说,才求得一个放过。
景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小声说道,“没想到知知竟然能这般随机应变,佩服。”
傅知知无奈叹气,一想到那些钱是她最后的银子了,她的心就抽疼。
“早知道还有这一项检查,我说什么也不来陆国了,这下好了,都没钱了……”
难不成真的要把镯子卖了?
她有些难过的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镯子,不知为何,她真的不想把镯子给卖了。
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景月搂住她的肩膀,豪迈地说道,“没钱不还有我呢,放心,有我罩着你,还不至于饿肚子!”
傅知知一脸感动地看着她,是啊,好在还有人可以依靠,这趟下山可真是不值了,主要还是怪傅兰亭穷。
在他们身后,那个收了钱袋的官爷看着她们的背影,表情凝重。
若他没看错的话,方才那个白衣女子手腕上的镯子,怎么这么像当初画像上的镯子。
虽说他没有看清那名女子的容貌,但是他现在可以确信,他不会看错,说不定,那个女子便是上头要找的人。
当初宋知意的画像没有被广泛传播,陆予执只是一方面自己派人找,一方面把画像送到了各处关隘,只要把握住各大城门,那么说不定总会有人见过。
下定决心后,他握紧手上的钱袋,赶紧把这件事报告了上去。
乐常和卫灵站在院子外面,坐在地上擦着手上的剑,剑上沾了不少血。
“就这几个人还敢来刺杀,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蠢还是蠢。”
“……倒是给殿下一个发泄的口。”
陆予执站在院内,他很不喜欢除了他以外的人进入这个院子,尤其还是这些无关紧要的苍蝇,可是他们还是把进来了,还把他的院子弄得脏兮兮的。
这些人就算是被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陆予执的衣衫上沾了一些血液,那张白皙的脸上也沾了几滴红。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酒气和血气,那些人就是知道他在这里会饮酒才来的,不过他们都想错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来惹不甚清醒的陆予执。
他嫌恶地站在那里,一想到又要让人来把院子里的东西都换一遍,他的心情就变得异常烦躁。
“哈……为什么总有人……”
他烦躁地撩起额前的头发,这时候,一只信鸽飞到了院外,落到了乐常的手上。
乐常取下信鸽腿上的纸条,展开一看,心中顿时紧张了几分。
卫灵也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走过去低头一看,看清后,她的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这会不会又是那些人的陷阱?”
乐常怕的就是这个,不管是不是陷阱,只要有一点和她有关的消息,陆予执都会义无反顾地前往,也就是因为这个,那些人才屡试不爽。
就在他们犹豫要不要把这个事情瞒下去的时候,陆予执突然站在他们的身后,面色平静地盯着他们二人看。
“把院子打扫干净,查清楚是谁派的。”
乐常和卫灵心虚地一抖,见已经被发现了,乐常把纸条递了过去。
接过纸条,陆予执只看了一眼便做了决定,“立刻出发。”
见事情果然是这样,二人只好跟着一起去。
那边皇帝得知刺杀又失败了,心惊胆战地躲在宫殿里,虽说这样的刺杀已经有过很多次了,但每当他知道刺杀失败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害怕。
他现在只有抱着侥幸心理,毕竟之前那几次陆予执都没有来找他的麻烦,没错,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
就在他还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宫门被一名身形高大,身穿青衣的的男人推开,陆向帛看到他的手上好像……拽着什么人!
待看清了地上的人,陆向帛顿时瞠目欲裂,指着来人很狠骂道,“段青阳!”
来人名叫段青阳,是陆予执的人。
多年前,陆予执捡到了几个孩子,分别给他们取了名字,还给他们冠了段姓,从此便是他的心腹。
不过,那都是发生在他做质子前的事情,段青阳他们对于陆予执被送到宋国做质子这件事极为敏感,并且把一切的罪责都怪到了先帝和陆向帛身上。
陆向帛虽害怕,但是此时段青阳手里拖着的是他这段时间最宠爱的妃子,一个陆予执的手下都敢这么对他的人,那岂不是什么人都能爬到他头上了!
他指着段青阳骂道,“段青阳你不要太过分了!世人尊称你一句青阳君,你当真就不把朕放在眼里了?!这陆国是朕的,朕才是陆国的皇帝!”
段青阳没有理会他的无能狂吠,手上的女人已经没了半条命,这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警告他不要再不自量力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他把女人丢到陆向帛的面前,从怀里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随后把帕子丢到了地上。
段青阳看着蹲在地上抱着女人的陆向帛,清冷又不屑的声音从他口中传来,“本君尊称你一声陛下,你还就真的就认上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街头卖艺
听到段青阳的羞辱,陆向帛确实敢怒不敢言,现在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天下还有谁不知道段氏那四个人的名号。
一想到这样的人竟然都是给陆予执做事的,陆向帛这颗心便是更加的不服气,顿时气血上涌,喉咙都涌上一股血腥气。
见他反应有异,段青阳忍不住嗤笑,“陛下可千万紧着身子,莫把自己气出病了。”
他正准备走,余光瞥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妃子。
他蹲下来摸着下巴,仔细打量了一圈,忍不住啧啧两声,看着陆向帛说道,“陛下还真是……这看女人的眼光都不见得好。”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独留陆向帛一脸猪肝色的坐在地上,徒留心中怨气无数,他越想越气,越想心里越是堵得慌,真的一下子就给气晕了过去。
段青阳刚出了宫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忍不住在马上大声笑了两声。
“主子可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
下人跟在他的马后,好奇地问道。
段青阳擦擦笑出来的眼泪,慵懒地摆了摆手,“不过是看到畜生跳脚罢了,可惜啊,畜生就是畜生,怎么敢跟主人叫板呢。”
陆国的边城,傅知知和景月现在遇到了一个空前的大难题,那就是她们二人都……没钱了。
景月反拿着手上的钱袋,不甘心地使劲倒了倒,心中祈愿能在里面再倒出个铜板来,可是钱袋就是空空如也,瘪瘪的彰显着,它肚子里就是没有存货了。
“唉……”景月有几分不好意思地看着傅知知,“知知……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景月向来都是走一路赚一路,转赚到了钱就去花,根本没有存货,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傅知知无奈扶额,她握住景月的手,“月儿,其实我还有一些首饰能卖,卖了首饰之后,我们还是两个好汉!”
景月感动地看着她,但是说实在话的,她不会让傅知知沦落到卖首饰的地步。
她回握住知知的手,安慰道,“放心,我景女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有被钱难倒过,你且看着,景女侠是如何为你赚到银子的!”
说罢,景月就掏出了她的看家本领——听声辨位。
“各位大哥大姐,大爷大妈,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小女子途径此地遭逢大难,身上钱财全被歹人骗走,如今已是三日没有好好吃饭休息了。”
听到景月的话,傅知知还好戴着斗笠,没有人能看清她躲在里面笑,不若的话,景月的小把戏就要被她拆穿了。
“小女子身强体壮少吃几顿无事,但是我的妹妹前些日子才感了风寒,如今才好就遇到这样的事。”
说罢,景月给了她一个眼神。
她立马会意,伸手挡住了嘴,有模有样地咳嗽了几声。
景月很满意她的反应,继续对周围的人说道,“我妹妹体弱多病,常年见不得风,如今我们二人没有银钱住店,不过好在我尚有一技,只希望各位看官若是看得高兴了,给个赏钱即好!”
景月一番话下来,言辞恳求,还真有人被她说得感动到了,纷纷驻足准备看她的表演。
见人差不多了,景月拿出一条红色绸带,绑在了眼睛上。
“各位,这里是一些石子,大家只管朝着我丢来,但若是丢不中了,便希望大家能给个赏钱。”
傅知知倒是不担心她,像景月这样常年行走江湖的,身上定是有些绝活在身上。
行人看她人不大,口气倒挺大的,一些人便真来了兴致。
一男子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摇了摇手,景月淡笑道,“这位大哥,你大可放心,绑上绸带后,我确实是看不到的。”
“你看不到还知道我在你面前?这不是逗我呢?”
景月却丝毫不慌,慢悠悠地说道,“这位大哥脚步沉稳,一听便是常年农作的人,我说的可是事实?”
男子倒是没想到她还能说到这个份上,不过有她这一嘴之后,边上的人倒是有了更多的兴致。
“你说的不错,待会我若是打中你了,可千万别说我欺负你啊!”
“大哥尽管来便是。”
景月转过身喊了她一声,“知知,你且躲好了,不要被误伤了。”
傅知知转过身去躲在柱子后,景月知道她躲好了,便站在那里,等着他们的动作。
男子抓起一块石头,他并非真想伤人,便朝着人脚上丢去,却不曾想,景月一个抬脚,那个石头便落在了地上,丝毫没有碰到她一分一毫。
男子显然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忍不住赞叹道,“小姑娘倒还真有几分本事,那么接下来我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景月拱手道,“尽管放马过来!”
接下来,不论男子用多少刁钻的角度丢石子,景月都可以完美地避开,渐渐地,身边那些人便也跃跃欲试,加入到了这场表演中来。
傅知知见人越来越多,拿起一块帕子就走到那些人面前,那些人见她们二人着实有些可怜,便也拿出了一些钱来赏给她们。
渐渐地,傅知知看着手上越来越多的钱,心中顿时对景月起了十二分的尊敬,看样子行走江湖,还是得有些才艺在身上的。
才艺表演结束,景月摘下绸带,满意地朝着傅知知比了个大拇指,虽有些累了,但是心中却是十分满意。
夜里,她们二人躺在一张床上,傅知知给景月揉了揉背,心疼道,“月儿辛苦了,今日多亏了月儿,我们才不至于露宿街头。”
景月享受着她的按摩,无所谓道,“这有什么,你知道吗,当初我为了所谓的面子,宁愿挨饿都不肯卖艺呢,那时候可真是吃尽了苦头。”
傅知知竟不知她还有这样的往事,她见下午景月的表现,已经认为她已经炉火纯青,这才没有多想。
景月抓住她的手,示意她歇歇。
她躺在傅知知的腿上,开始说起了她以前的事。
“那时候我刚从府里出来,虽说是孤儿出身,但我却是养尊处优了几年,也觉得我就是该那样生活的,以至于我虽对江湖有憧憬,但我却认为我还该是府里的贵小姐。”
“所以当我没节制地花完钱,又没好意思回去的时候,我看到了有人在街边卖艺。”
“我的武艺是贵人找人教的,我从来没想过,我学的东西,有一天会被用到这方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