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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全文阅读

作者:默溪     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txt下载     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噩梦

    为了印证她的话,桃红一直关注着院门,约摸半个时辰后,还真教她给等到了。

    此时,晕死过去的秦妈妈已经被江善善拖到了房里。

    这儿原先是桃红住的,不大,地方也陈旧。

    没有被褥的床上,秦妈妈像个死猪一样躺着,江善善揉捏着胳膊,若不是自己力气够大,还真拖不动。

    想了想,她转身去房里提了壶水淋在床上,这么一出,便是不吓死这老虔婆,也冻死她。

    做完这一切,江善善出去就迎上了来送饭的看门婆子。

    见到她,婆子笑了笑,“五姑娘,这是你们的晚饭,还有秦妈妈的。”

    她将两个食盒递过来,眼馋的桃红早就闻到香味儿,立即接了过来,也不嫌重。

    “谢谢婆婆,交给我就好。”

    江善善笑看了眼,遂朝婆子道:“我送婆婆出去。”

    “可不能劳烦姑娘。”婆子立即摆手。

    “婆婆无需多礼,我只是想问些事儿罢了,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出去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老婆子也不好拒绝,只好应下。

    院外,江善善看着天上的弯月,周围是漆黑的夜色。

    只听她道:“往后我打算自个儿在院里生火做饭,少不了要出去几趟,还望婆婆通融通融,替我看着点儿。”

    说着,她将一锭银子塞进她手中。

    老婆子犹豫,这接不是,不接也不是,真真令她头疼。

    “五姑娘,府里的规矩,你们是不能……”

    “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又怎会知晓。”江善善握着她的手拢好银子。

    “只要婆婆行个方便,往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于我们姐弟也是恩惠,否则再这么下去,我们指不定要被磋磨死的。”

    老婆子想到这些年看到的,恻隐之心微动,到底同意了。

    只要江善善不被人抓住,旁人就发现不了。

    更何况……

    两人商定好后,老婆子又问了几句秦妈妈的事儿,江善善只道:“前头瞧见她回房歇息了,一会儿我把饭递过去。”

    说着,也不再多留,转身回了院里。

    正在老婆子锁门之际,突地又听江善善道:“劳烦婆婆带个话,惭愧是这个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老婆子一惊,抬眼望去,只见门缝里的人已经走远。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忙地锁好门快步离开。

    夜深之时,一处小阁内,昏暗的身影映在窗子上,烛火微微跳动。

    “她是这么说的么!”女子带着斗篷,垂下头去。

    另一道声音嗫嚅应道:“是,您说,她是不是知道了您……”

    女子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后,起身道:“按她说的做吧!”

    “是。”

    步出小阁,女子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渐渐消失在夜里。

    翌日,江善善被一阵拍门声吵醒,只恨不得去剁了外头的人。

    “开门,贱蹄子,你给我把门打开,我知道你在里头,快出来——”

    实在受不了的江善善推开缠在她身上的桃红,阴沉着脸去一把拉开了门。

    没想到突然失力,秦妈妈一个不稳摔了进来,这让原本就头重脚轻的她一时没能爬起来,只觉得眼前冒着金星。

    不过,她立即就找到了江善善的位置,指着她就骂起来,“臭丫头,是你对不对,昨晚故意拿我那老姐姐唬我,又害得我摔晕。”

    江善善皱眉,“你有毛病就去治,瞧你这副德性,见鬼了不是?”

    “臭丫头,你还敢……”

    “什么摔晕了,昨晚不是你自个儿回房歇息么?还不准我们吵着你。”

    秦妈妈愣住了,惨白着脸,显然不信,“我何时说过这些?”

    她死死地盯着江善善,见她神色自然,不像是胡侃的模样,一时又有些摸不准了。

    再想到自己醒来跟前那一滩水,莫名有些发寒,竟生生打了个冷颤。

    江善善见此一脸不耐,“行了,昨晚好容易睡个好觉没梦到黄妈妈,说起来,秦妈妈你果然是个有福之人,我也就不计较你一大早闯进来的事儿。”

    说完,她踢了脚歪在地上不动人,“快滚,再不滚我就将你扔出去。”

    虽说昨晚确实睡了个好觉,不过也和桃红一块儿穿了不少珠子,还得补补觉才行。

    秦妈妈抖着唇,一面不信她没捣鬼,一面又怕自个儿真的撞邪,尤其是她昨夜也做了一宿噩梦。

    这么一想,脑袋便更迷糊起来,浑浑噩噩地爬起来,也不知去了哪儿。

    江善善嗤笑,没再管她,房门一关又爬回了被窝。

    院子里,秦妈妈好容易叫开了门,推开看门的婆子就是一顿数落。

    “要死了你个老东西,敢把我锁在里头,我若是有个什么,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老婆子哪里敢跟她呛声,只听着不敢抬头,秦妈妈咒骂了会儿见着无趣,只得先放过了她。

    回到原先的住处,一路上碰见的人见她面色惨白,神情恍惚,想问又不敢问。

    再加上碧落院那儿又刚死了人,多有忌讳,是以,在看到秦妈妈准备置办祭品后,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时间,碧落院闹鬼的传闻便开始了。

    不过两天功夫,已经疯传开来,就连大夫人也听说了这事儿。

    正房里,她看着已经穿好的珠帘,眼神微冷。

    “那两个小贱种倒是能耐。”她嗤笑一声,命人将珠帘拿下去。

    “秦妈妈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听说那院子不干净?”接过红雨亲自泡的茶,她询问道。

    红雨低头,“说是前个夜里遇着不干净的了,也不知梦魇还是什么,第二日就病了,现在也没好,这不,出来就立即准备祭品了。”

    听到这里,大夫人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你去查查,别乱了府里的规矩,整日神神叨叨的。”

    “是……”

    红雨垂眸应下。

    从正房退出来,她便转身去了秦妈妈那儿。

    一进屋,一股子檀香和着烧纸的味儿便扑面而来,红雨捂着鼻子扇了扇,“秦妈妈?”

    正跪在蒲团上的睁开眼,惨白的脸色,一双三角眼黑沉沉的,红雨瞧着便觉着不适。

    “秦妈妈,你作甚弄得乌烟瘴气的。”

    说着,她径自过去打开了窗子,将味儿散了些。

    念着经的人停下,似是认出了她,略微放松,“是红雨姑姑啊!你怎么来了。”

    再抬眼,只见红雨已经穿过烟雾到了跟前,似是带了一阵外头的风,略微有些腥湿。

第17章 失心

    “秦妈妈。”红雨靠近,捻了捻袖子,轻声道:“你便是要祭拜黄妈妈或是别个死去的人,也得出去再说,在府里万一冲撞了主子,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听着她的话,秦妈妈一时却没有反应,浑浊的双眼中明暗交织,最终定格在红雨的脸上。

    “表姐……不,你是小翠?”

    秦妈妈瞪大双眼,突地惨叫起来。

    外头经过的人只听得一阵怪叫便是翻箱倒柜的扑打声。

    待察觉不对进去一瞧,只见秦妈妈披头散发地掐着红雨的脖子,双眼圆瞪,龇牙咧嘴不停地嘀咕着什么。

    而地上的红雨已是不省人事,众人哪里还不明白。

    “秦妈妈着魔了,快救人呐!”不知是谁喊了声,屋头开始纷乱起来。

    发狂的秦妈妈非是一般人能控制的,愣是两个粗使婆子合力才制住她。

    那些个力气小的丫鬟早被甩到一边儿去了。

    与此同时,消息也递到了大夫人那里。

    待她过来时,一屋子的乌烟瘴气,秦妈妈被压在地上,面目狰狞,连手指都生生抠出了血,哪里还有平日那威风的模样。

    心底有些疑惑,她皱起眉,转而看向一旁正替红雨医治的大夫,“我这丫鬟如何了?”

    大夫叹了口气,“这命算是保住了,若再晚个几刻,便只有收尸的份儿。”

    “这般严重?”大夫人惊讶一瞬,在大夫的再三肯定之下,又让他替秦妈妈诊断了番。

    得到失心疯的回答,大夫人心中也打消了几分疑虑。

    难不成碧落院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夫人,这儿乌烟瘴气的不好闻,奴婢还是扶您回去吧!”身边的丫鬟出声提醒了她。

    大夫人回过神,点点头匆忙离去。

    一下午,她都被碧落院的事儿扰得不安,心中总觉着哪儿不对。

    瞧见身前的丫鬟忙碌着,她想到红雨,便点了小丫头去好生照应。

    不多时,江大爷回来,瞧见眉头深锁的自家夫人,挥手让其他人退下。

    “夫人。”他坐到一旁唤了声。

    大夫人睨了眼,“怎的这么早回来?”

    “衙里今儿个正好无事。”江大爷见她没有询问的意思,便继续道:“今儿个正巧遇到靖国公府世子,他托我一件事儿,我不好拒了。”

    说到这里,大夫人终于正眼看他,“什么事儿,还需得和我说道?”

    江大爷想了想,将顾溍所求之事说了遍,大夫人听完,脸色微变。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一副观音像罢了……”

    “难道东京就没了旁人能画,非要那江明轩来画?”

    她不信。

    “我原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说是送子观音,若是能得个聪慧的少年亲自作画,也能讨个吉利。”

    对于靖国公府,江大爷还真不好拒绝,先别说国公府夫人是七王爷亲姨母,而七王爷自小体弱多病,文弱不堪,自然不会是六王爷拦路石。

    最重要的是,靖国公府手中的权势,就连六王爷也要想着拉拢的,江家就更别说了。

    如今这么个小小的请求,总不好拒了人家不是。

    大夫人也知晓这点,才更是憋闷,一个十几年都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突然就在老夫人大寿上露了“面”还教人记住了。

    如此,怎能教人不怀疑是不是早有预谋。

    可这话她不能在江大爷面前说,总归拒绝不了,也只能应下。

    “回头我吩咐下去,教人去办。”

    江大爷咳了声,“顾世子求得急,希望时日内能见到轩……那孩子将画送去。”

    “什么,还要他亲自送去?”大夫人抿紧了唇,一脸不可置信,“不过一个寄养在江家的“亲戚”,只因一副画顾世子竟还要亲自见?”

    “顾世子成亲也有一两载了,这世子夫人一直没动静,难免有些心急。”

    “可这么多人,为何偏偏非要他去?”

    江大爷只得解释,人家本就是看中了江明轩少年才华,那副画他也瞧过,确实称得上是副好画。

    至少在自己这个年纪是远远不及的。

    不愧是他和……的孩子啊!

    想到这里,心中有些意动,他膝下只一个正室所出的嫡女,偏偏自己母亲又不将庶出当回事儿,可惜了江明轩这孩子。

    好说歹说,江大爷总算说服了自家夫人,这事儿也就定下了。

    翌日,正院便来了人,江善善见着不是红雨,而是个二十来岁,名唤青蒲的丫鬟。

    见她站在院外说明来意后,江善善不动声色,未等江明轩回答便替他应下了。

    “靖国公府世子要求十日内作好此画,届时,会亲自查验。”

    “多谢告知,我们省得了。”

    青蒲看着两姐弟,挥挥手命人将作画所需之物放下,便带着人准备离去。

    临走前,她朝院内睨了眼,见到满院贴着符纸,心头一阵发怵,立即收回了目光。

    见着几人背影越走越快,江善善勾唇,看着手中接过的东西,想到那人,呢喃道:“还算守信用嘛!”

    江明轩凑近,“阿姐,这画……”

    “无碍,你安心画出来就是。”江善善将东西交给他,拍了拍手,“我前几日交给你的题可答出来了?”

    “答是答出来了,只是我也不确定究竟答得对不对。”

    毕竟除了生母,以及她留下的书,他并未经受过其他人教导,那些问题也只能自个儿琢磨。

    相比之下,江善善却是不担心,向他拿了那些答案后,揣着就离开了院子。

    看门的婆子好似没瞧见她一般,照旧地锁好门。

    离开江家,江善善租了辆骡车马不停蹄地赶往书斋,瞧见她,掌柜的也不惊讶。

    自顾自地去后院泡茶,而她也是来到了帘布后恭敬地朝着里头的老者行了一礼。

    “答出来了?”老者目光和善地道。

    江善善将几张纸呈上,“家弟所答皆在此,还请先生您过目。”

    老者没有说话,只笑了笑接过。

    半个时辰后,就在江善善快要坐不住时,老者才放下纸张,道:“你平日都读过什么书,你母亲可有留下什么话?”

    “平日……不大喜欢读书。”江善善斟酌着回答。

    也许原主会,但她就算了吧!

    果然,听到这话,老者讶异了一瞬,但到底没多纠结。

    “至于母亲留下的话。”江善善看了眼老者,道:“幼时只常听母亲叹命运不公……”

    “命运不公。”

    老者呢喃着,一瞬想起了许多,目光苍凉。

第18章 过分

    过了许久,只听他道:“你弟弟老夫收下了,好孩子,且将这个带回去吧!”

    江善善面露喜色,恭敬地接过老者递来的玉佩,珍重地放入怀里。

    犹豫一瞬,她将自己姐弟二人在江家的处境又透露了几分,提到江大夫人的作为,老者明显皱了皱眉。

    “她竟如此么?这么多年,真这般待你们二人?”

    “先生觉得江大夫人如何?”

    “老夫曾听闻过,温婉贤淑,嘉善纯良。”他叹了口气,“却不知竟会如此。”

    “人心难测,本就不容易看清。”

    他点点头,没有质疑江善善的话,毕竟任谁也瞧得出她确实过的不好。

    只心疼,这么大点儿便已有如此认知,想她母亲当年也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老者将准备好的另一份东西也递给了她,嘱咐道:“平日多有不便,你们要自个儿当心。”

    江善善接过,“是,先生!”

    从书斋离开,老者独坐良久才唤来了人。

    掌柜的过来,轻声询问,“先生,有何吩咐?”

    “想些法子,多帮帮这孩子吧!”

    老者起身离开,孤零零的背影更显萧瑟。

    出了书斋的江善善走了段路来到大街上,心头的一大桩总算得以解决,不禁也松快了几分。

    想着,她抬头就瞥见了头顶上大大的赌字,这步子也迈不动了。

    是缘分吗?

    “好容易出来,不摸两把实在可惜啊!”

    再说了,多赢点钱也不错,毕竟她缺啊!

    说服自己后,脚步一转便踏进了赌坊。

    一中午,江善善游走在各个赌桌前,大杀四方,很快,她的身后便跟了一群人抢着跟她下注。

    这般场景,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这让江善善也颇为困扰。

    原还想着再赢些,但这些人跟着自己未免太高调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打算赌完最后一把准备离开。

    只是刚收了钱准备离去,谁料一错眼就见一个穿着朱红袍子的少年气鼓鼓地过来,凑近她,一巴掌拍在她身后的桌子上。

    “是你,我说今儿个怎么这么倒霉,原来都是教你赢了去。”

    少年看着她身上快塞满的银钱,简直眼都红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赢这么多呢?

    江善善对这人完全没有印象,不过对方好似认得自己?

    将快凑到眼前的脸推开,她站好身,淡淡道:“你谁?”

    “你不认得我?”少年不敢置信。

    江善善疑惑,“我该认得你?”

    “你……”

    这句话彻底打击少年对自己的信心,连他都不认得,也对,毕竟是平民百姓,但他们分明上回才见过的。

    那个赢了一晌午的人,他记得可清楚了。

    “我不管,不认得就不认得吧!不过既然你能赢的这么多,就陪我再赌几把。”

    “呵,哪儿来的娇气少爷,你说陪你就陪你,凭什么?”

    江善善一脸不耐烦,绕过他就走,谁知这小子却是不肯放人,立即又挡在她跟前。

    “本公子说让你走了吗?”输了一中午,这会儿也来火了。

    凭什么旁人都能赢,他从来都是输?

    尤其是眼前这个,十赌九赢,而他十赌十输。

    太过分了!

    “你确定要拦我的路?”江善善面色冷了下来。

    眼前的少年穿着体面,长得也细皮嫩肉的,尤其是双颊还有着两坨不怎么明显的肥膘。

    怎么看也是个讨喜的,没想到脾气倒是霸道。

    谁给惯的?

    “我不管,你不陪我就别想出这赌坊!”少年掐着腰,颇为得意。

    再者说,若不是他,这姑娘哪能在这儿赢这么久。

    现在他提点要求不过分吧?

    江善善只听着他的话冷笑,“我现下要回家,你再不让开别怪我打你啊!”

    “打我?”

    少年惊愕地指着自己,似是头一回听人这么说,他看了眼周围的人已尽数退开,明显都不敢招惹自己。

    可现在却有个姑娘说要揍他。

    长这么大,除了一个人外,还没听谁说敢揍他的。

    当下,他不仅不退,反而挺起身子上前,“那你打我啊!你打啊!本大爷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哪个敢打我的。”

    眼见着少年越来近,江善善气笑了,东京的纨绔子弟喜好还真特别。

    求她打,那她不满足他岂不是太不近人情?

    “怎么,不敢了吧?方才不是还说打我,你来呀!你来呀!”少年扬着下巴。

    那贱兮兮的模样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听人提这么犯贱的要求!”

    江善善点头,突地一拳捣在他眼上,“本姑娘满足你!”

    话音落下,又是一拳。

    一边一个,正好对称。

    少年被打的后退几步,晕乎乎地看着她,神色震惊。

    她……居然……真的敢揍他?

    “大胆!”

    有人呵斥道,下一瞬江善善的位置便被插了把刀,而她则是闪到了一旁。

    见着情况不对,她立即钻入一旁看好戏的人群中,像条滑溜的鱼,制造了场混乱后,脱身离开。

    而满场找她的那几个护卫被人群阻拦,一时不慎已是失去了她的踪影。

    “给我、给我追回来……”被扶着的少年命令道,随后又加了句,“别伤着她。”

    这场混乱持续并不久,躲在后头的东家瑟瑟发抖,哪怕赌坊里的桌子被破坏不少,惊走大半客人也不敢责怪半分。

    不知道的都以为这少年只是个哪家的纨绔,知道的便晓得其身份。

    那个女娃子竟敢打了这尊大佛,恐怕离死也不远了,只希望不要连累了赌坊才好。

    他真是心里苦啊!

    再说江善善,原以为出了赌坊能甩掉那些人,哪里晓得对方竟然穷追不舍。

    她绕了两条街也没将人甩掉。

    实在跑不动了,她扎进一家茶楼原想着从后门逃走,结果回头一看身后的尾巴已经进来了。

    不得已,她只得朝楼上跑去,这样的雅间那人该不会随意闯进来了吧?

    想着,她拐了个弯儿走到最里头别在门口观望,突地,肩上多了只手,还没等她看清来人就被别进了屋里。

    摔在地上,她一抬头就瞧见了近在咫尺的利刃,寒光闪过她的眸子,令得她屏住了呼吸。

    “好汉饶命,无意路过还请恕罪!”

    她举起双手,这才发觉自己误入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第19章 惊艳

    只见屋内静谧如斯,从纱帘后飘来阵阵淡香,隐约还可见两道身影端坐其内。

    其中一个似是转头看来,江善善立即垂下了眸子。

    “我真是无心的,外头有恶人追我,我才……”

    她刚想动一动,便又被按了下去,同时身边的两把利刃也离她更近了。

    江善善后背冒出冷汗,直把赌坊那个小子给骂了个遍。

    见着几人不为所动,想要再说,却听敲门声响起。

    “小的是齐王府侍卫,领命追逐一女子到此,请问贵人可有瞧见可疑之人。”

    这说的不就是她嘛!

    江善善转了转了眸子,前有狼后有虎,今儿个走了什么运啊?

    见着屋里并未回应,外头的人再度开口,“贵人,还望通融一二。”

    齐王府,到底不是一般权贵,侍卫虽语气恭敬,可也表明了态度。

    江善善不敢出声,心口突突跳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纱帘后的人影动了。

    伴随着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只见绣着云纹的蓝缎锦靴从江善善眼前走过。

    袍角甚至拂过了她撑在地上的手,轻轻痒痒。

    吱呀——

    门打开,外头的侍卫见到人,抬手行了一礼,“顾三公子!”

    闻言,江善善立即抬起头望去,她被两人押在一旁,并未露出身影。

    只是外头的侍卫怕是已经察觉到了,余光频频朝着儿探来。

    顾渊没有理会望向自己的目光,只淡淡道:“这儿没有可疑之人,更没有齐王府要的人。”

    “顾三公子……”侍卫欲言又止。

    “改日,我会亲自和齐王殿下解释。”

    他都这么说了,侍卫自然也不能不识趣,更何况房里还有一个贵人,倒也不是不能得罪,只是不便得罪。

    思及此,侍卫只好暂且放过了江善善。

    待到门重新关上,顾渊的目光也终于放到了地上的人身上。

    “连齐王府都敢招惹,好大的本事。”

    江善善一噎,她哪里知道对方是什么齐王府的人啊!更何况,还是什么王爷。

    就那德性,哪里像个王爷了?当然,她更不敢说自己还揍了对方。

    这么一想,还真不得了。

    万一那个看着不太聪明的小子再找上她,岂不是完蛋了?

    见着他就要离去,江善善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顾渊面色一变。

    一旁的两人似是也没想到这一出,愣神间,就听她道:“你就这么抛下我了吗?好歹,好歹我们也有过……”

    “住口,你胡说什么?”顾渊怒斥,腿动不了,便伸手就要将她掰开。

    江善善哪里肯,这可是唯一的救命稻草金大腿,怎么能放?

    “你居然凶我?”她眼中闪出泪花,“顾郎,你不要我了吗?即便我家世不好,可我也是真心喜欢你的。”

    “休得胡言!”

    顾渊扯不开她,只能低头警告她,江善善原本闪着的泪花就这么落了下来。

    四目相对,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眼里好似盛满了哀怨,半怯不怯,惹人怜惜。

    看的一旁的两人也犹豫地收起了武器,眼神飘忽。

    原来三公子是这样的三公子……

    顾渊气得眼角微跳,突地一使劲推开江善善,哪知后者没个准备,慌乱中不知抓住什么,倒了下去。

    一时鸦雀无声,连一旁的两人都收敛了气息,悄悄退开。

    等江善善察觉不对,低头看向手中缠绕的带子,心中一凉。

    苦着脸:“我、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呵……”

    顾渊冷笑,看着她的目光中,已经布满寒意。

    “咳咳……”一只苍白而修长的手伸出,撩开了纱帘。

    里头的人从中出来,只见他披着斗篷,身形清瘦颀长,面容虽略显病态,却鬓若刀裁,修眉朗目。

    一身白袍如玉,墨发如瀑,端的是温润高贵,气质绝尘。

    两个随从抬手行礼,并未多言。

    再看江善善,正楞楞地盯着他,满眼惊艳,这一幕,令得萧玄邑微微勾唇却是没有计较。

    “阿渊,这位姑娘倒是有趣,可不能欺负了人家。”

    声音低缓带着点沙哑,江善善回过神,立即点头,“就是就是,他天天欺负……”

    后头的话音还未落下,收到顾渊瞪来的目光,立即又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让他一回。

    萧玄邑轻笑,摆摆手,带着两个随从开门离去,末了,还体贴地替他们带好门。

    完了……

    眼睁睁地看着门合上,江善善眸子轻转,只得抬手将腰带奉还,可怜兮兮道:“我这也是没法子了,顾三公子会原谅我的吧?”

    顾渊没有回话,扯过腰带径自绑好,遂睨向江善善,二话不说拎起她就走。

    “你要做什么?”江善善惊愕,见他推开门,便死活扒着门框不肯走。

    可顾渊哪里会再由她,回头低声道:“你若是想我把你交给齐王就继续扒着,他的人可就在楼下。”

    “卑鄙!”江善善恨恨地松开手。

    顾渊冷哼,拎着她便从后门离开,一路来到马车前,将人扔了上去。

    随从见着他这番模样,又注意到他松散的衣襟,一时瞪大了双眼。

    “去别院!”

    车厢里,江善善重重地摔在垫子上,只听得这声吩咐,马车便行驶了起来。

    她起身就想蹿出去,可顾渊又将她按了回去,眼中似是淬了冰。

    “我抛下你?”

    江善善一颤,立即道:“不是,是我记错了。”

    “我不要你?”

    “没有,你不要我,我要你啊!”

    “你真心喜欢我?”

    “我……顾三公子貌若潘安,绝世无双,谁不喜欢?”

    “呵,好一张能言善辩的巧嘴。”简直鬼话连篇。

    顾渊冷笑地松开她,拂了拂衣襟。

    若非看在她上回提供的消息已被证实,他早就忍不住捏死这丫头了。

    江善善也似是感觉到对面之人的低气压,聪明地不再开口,默默蜷缩在一边。

    随着马车越走越远,终于在一处别院前停下。

    江善善被拎下车,心头一缩,“你带我来这儿作甚,我还要回去,看不到我回去,我弟弟会急的。”

    顾渊哪里理会她,拽着人就扔了进去。

    “吩咐人看好她,若丢了唯你们是问!”

    丢下话,便头也不回地去了书房。

    目睹一切的随从面色苍凉,身躯晃了晃,哀叹:“完了,真教这妖女给迷惑了。”

第20章 造孽

    眼见着江善善被几个婆子押了下去,护院伸头望了望,打听起来,“阿武,这姑娘是什么人,怎么好像与三公子……”

    后头的话他没有明说,意思却明了。

    “别提了,公子教她给迷惑了。”

    “这……”护院吸了口气,“那该如何处置?”

    “问我作甚,公子不是说了,看好了就是。”

    护院似是明白地点点头。

    很快,消息便传回了靖国公府,倒不是别院出来的,而是七王府亲自递来的消息。

    厅堂内,靖国公夫妇和一众人被这个消息狠狠惊了惊。

    “老三当真欺负了人家姑娘?”靖国公有些不大相信。

    自己的儿子什么性子自己清楚,平日里眼睛恨不得长到天上去,相看了不少也没见瞧上一个。

    这会儿竟然瞒着府里偷偷欺负了人家姑娘,这算个什么事儿?

    “老大,你们兄弟几个平日走得近,可知是哪家的姑娘?”

    “父亲,我倒是没听说过这事儿,二弟呢?”

    世子顾溍回应道,抿了口茶水,思及前几日托他的事儿,心底却是有了数。

    正歪在椅子里没个正形的顾清更是不知道了,“三弟整日神出鬼没,我哪儿晓得,不过,若是大伯和大伯母想知道,我倒是可以去查查。”

    这话提醒了靖国公夫人,她搁下茶碗,青蓝的瓷碗将她涂着蔻丹的手指衬得更为白皙纤柔。

    只听她侧眸唤了身边的妈妈,“你去趟别院瞧瞧那姑娘是哪家的,模样如何,性子如何。家世差点儿都无碍,人一定要瞧好。”

    毕竟七殿下递来的消息不会有假。

    也是胡闹,这还大白日的,竟然就带人去了别院,若传出去,可不教人议论了。

    再喜欢也不能这般。

    于是乎,厅内几个人皆抱着看戏的心态等着消息,就连向来闲不住的顾清也生生在府里坐了一下午。

    别院里,江善善被关在房中,让她惊讶的是,这儿的人非但没有虐待她,听她说饿还送了好多吃的。

    且待她吃饱后又是送热水,又是送衣裳的。

    她不是被囚禁了吗?

    虽有疑问,可江善善从来不亏待自己,满意地洗漱干净,她坐在床上看着几个婆子收拾着。

    “顾渊去哪儿了?”她询问道。

    婆子闻言,惊讶她竟然敢直呼主子的名儿,不过也对她在公子那儿的的身份更有了底。

    福了福:“公子还在忙着,恐怕要晚些时候过来,姑娘若是累了,不妨先歇息会儿。”

    江善善点点头,见着这婆子对她态度不错,不禁多了几分好感。

    只见她扬起笑意道谢,本就出色的容貌这会儿换了身衣裳打扮下,更显得娇嫩俏丽,尤其是那双眼,水灵水灵的。

    连婆子看了都觉着可心,就是年纪似乎有点儿小。

    啧啧,公子真是欺负人。

    不过这可不是她一个下人敢置喙的,锁好门离去,江善善见着确实没有放了她的意思,便瘫倒在床上。

    谁知这一倒便没爬起来过,实在是太舒服,太暖和了。

    穿来这么久,她还是头一回睡这么好的床和被褥,滚了几圈后便陷在被窝里沉沉睡去。

    傍晚,待到顾渊终于处理完事务,吩咐随从,“安排下,递个帖子到齐王府,明日我亲自登门拜访。”

    “是……”

    “那丫头如何了?”

    随从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说的是谁,立即道:“小的已经命人看好了,公子放心。”

    听他这么说,顾渊颔首并未多言。

    “公子,您打算如何处置江姑娘?”随从忍不住询问,丝毫没发觉自己的称呼也变了。

    这一问,倒是令顾渊犹豫了,对于江善善,他还真没想好如何处置。

    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不说头一回便瞧了他……顿了顿,略过脑中那日的画面。

    就说今日,不仅在殿下和侍卫面前泼他脏水,一通胡言乱语,更是胆敢扯他腰带,总之必须给她个教训。

    一个姑娘家,这般不自重,放是没那么容易放了,且吓唬她几日再说。

    好教她长个记性,别见着什么人都往上扑,眼睛都瞧直了。

    殿下岂是她能肖想的。

    想着,他又嘱咐了句,“派人给她弟弟那儿递个消息。”

    随从眼珠子溜了溜,看着他的眼神又变了。

    啧,连人家弟弟都考虑到了,还说不是被迷惑了。

    “是……”

    恭敬地应下,见他没再吩咐,随从便退了下去。

    离开别院时,他瞧了眼停在门口的马车,疑惑地挠了挠头,“这不是府里的车么!”

    怎么没听说有哪位主子过来了?

    不等他再想,摇摇头,还是赶紧办事去。

    此时,江善善的房门口多了个人,看门的婆子一脸苦相,“公子吩咐了,可得伺候好姑娘,不准任何人接近。”

    “我是奉了国公爷和夫人的命,便是公子来了,也得让开,快些开门!”

    来的妈妈不怒自威,且搬出来了国公爷夫妇,这哪儿是她一个别院伺候的婆子能挡得住的。

    不得已,她只好开了门。

    徐妈妈提步进屋,一眼就见到了床上睡得香甜的江善善,不待她走近瞧清人,便听到身后传来顾渊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徐妈妈怎的来这儿了?”

    顾渊过来,见到他,两人都行了一礼。

    此时,睡得迷迷糊糊的江善善也睁开了眼,方才便觉着吵,没想到人还挺多的。

    撑起身,被子滑落,几人扭头看来,下一刻皆愣在了原地。

    江善善里头的衣裳不知何时开了襟,香肩半露,再配上她这粉颊含春,慵懒娇弱的模样,便是英雄也要折了腰,很难不教人多想。

    果然,徐妈妈立即明了,再看向愣住了顾渊,哪里还用问,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真是造孽哦!

    “你们?”

    江善善神色清明起来,刚开口,却瞧见顾渊突地扭头就走。

    眨眼间便只余下袍角。

    她疑惑,便想下床询问,只见徐妈妈忙地走来,按住她,“好姑娘,外头冷快别下床了,当心着凉。”

    江善善看着又冒出来的一个面生妈妈,虽疑惑,却还是乖乖地窝回了被窝。

    徐妈妈见她如此乖巧,这才打量起来,这一瞧便愣了愣,眼底微微划过一丝疑惑。

    这长相……

    “姑娘多大了?”她神色如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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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认怂

    “十四了。”

    “十四啊!”

    徐妈妈抿唇,见她声音有些干哑,便让一旁的婆子去倒杯水来。

    “家中都有哪些人,父母姓甚名谁啊?”

    对于这些问题,江善善却是连最基本的诚实回答都不行。

    只能道:“母亲姓林,父亲……姓江。”

    其余的却是不愿多说。

    徐妈妈点头,姓林便对上了,这般看来还真有可能是……

    “你且喝口水润润,我去瞧瞧郎君。”

    说完,她暗示了下婆子好生伺候,自己则是出去寻到了正站在廊下的顾渊。

    “三郎,你这也太胡闹了。”徐妈妈走近,是满脸的不赞同。

    顾渊皱眉,“我自由分寸。”

    不过关她几日罢了,不至于伤她。

    “再怎么喜欢,也得过个正经路子,怎能就这般带到别院藏起来,若是教外人知道了,还不得戳你脊梁骨。”

    原本并不在意的话,越往后听越不对劲,顾渊疑惑地看向她,“徐妈妈何意,我不过是……”

    他说着顿了顿,思及江善善与自己份纠葛,一时半会儿还有些说不太清。

    这信沉默便更让徐妈妈肯定了。

    只见她摇摇头,“你也不必解释,这事儿国公爷和夫人都知道了,殿下什么都说了。”

    “殿下?他说什么了,我与江姑娘当真没……”

    “三郎不必掩饰,我都懂。”徐妈妈拍拍他的手。

    到底是看大的孩子,他喜欢的哪有阻止的理儿。

    说完,也不管顾渊是何反应,掉头就走。

    “等等,徐妈妈,殿下都说什么了,我与江姑娘并非是你想的那般。”顾渊想解释。

    可徐妈妈哪里还听他的狡辩,自顾自地离去。

    真是,从小看大的孩子,一惯口是心非,几个郎君没一个省心的。

    眼见着人离去,顾渊觉得有些不对,什么时候他与江善善是那样的关系了。

    他沉着脸又走到房门口,正好瞧见已经穿戴整齐的江善善出来,两人毫无征兆地遇上,四目相对,皆愣了愣。

    不期然地,他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裳,有些不大自在地移开目光,都是谁自作主张给她换的。

    没规矩。

    “谁让你出来的?”

    “怎么,你还真打算关着我?”

    江善善看了眼天色,已经暗下,再不回去可就来不及了。

    “我已派人给你弟弟送了消息,这几日就在这儿反省思过。”

    “那怎么行,我还有事儿呢!”

    “你现下出去,就不怕齐王府找上门?”顾渊冷笑,“只要人家一句话,江家便能即刻将你送出去。”

    闻言,江善善面色不大好,跟吞了个苍蝇一样。

    谁能知道那小子竟然还是个王爷呢!

    齐王,那不就是皇帝亲侄子么!

    因着是兄长唯一的骨血,皇帝不仅将他当成亲生的养,更是让他世袭罔替。

    若说皇帝最喜欢的是六王爷,那么最宠的便是这齐王了,难怪如此嚣张,求着她揍。

    有靠山就是不一样。

    想着,她看向顾渊,“我突然觉得这儿也挺好的。”

    起码人身有保障。

    该认怂的时候就认怂,骨气这东西,偶尔带上就好。

    顾渊勾唇,那眼神不言而喻。

    还算她识相。

    转过身,他道:“江二爷的事,你是如何知晓的,以你们姐弟的身份,又是如何得知这样的事?”

    见他问起,江善善一脸了然,她就知道他不是单纯地为了帮她才将带回来的。

    这样正好,有交易才能愉快相处。

    “我不仅知道他的庄子有问题,我还知道江家在贩卖私盐。”

    顾渊突地转身,一把抓住江善善的手腕,神色微凝,“此话当真?”

    “我说的真假,顾三公子你难道没数吗?”

    江善善微笑,她知道的又何止这一点,江家的确从上到下都烂到骨子里了。

    况且,他们以为江家短短十几年间如何到了今日这般模样,光靠江贵妃一人?

    这里头自然少不了江家暗地里的勾当,尤其是近些年,毕竟六王爷争储,打点需要的东西又岂是能估量的。

    顾渊凝视着眼前的人,对于这个消息震惊过后便也接受了。

    若是江家,确实能干得出来这些事。

    “怎么样,要不要合作,你给我提供帮助,我给你提供消息。”

    江善善歪头道,给他时间考虑。

    正巧后头的婆子过来,瞧见两人挨得极近,便没好意思再往前,只扬声道:“公子,姑娘,可要备晚饭?”

    顾渊睨了眼后头的婆子,松开手,“跟我来!”

    江善善一听便知有戏,立即跟了上去,回头还不忘朝婆子摆摆手,给了回应。

    与此同时,徐妈妈快马加鞭回到靖国公府,脸上已没了之前的松快。

    到了厅内,她神色如常,将从别院带回来的消息说了遍。

    众人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么说,三弟果真藏了人家姑娘,姓江,是哪个江家的?”

    顾清撑着脑袋道,京都姓江的不少,可别是江贵妃家。

    那样就有好戏看了。

    “这个奴婢还未来得及问,不过瞧着三郎很是喜欢人家。”徐妈妈隐晦地说道。

    靖国公夫妇心中明了,后者又仔细询问了一通江善善的事儿,其他人见此也都散去。

    此时,徐妈妈才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只那姑娘的容貌奴婢瞧着有六七分似从前的林姑娘。”

    靖国公夫人手中的茶碗一颤,“你说什么,像谁?”

    “像从前的林家四姑娘。”

    “芝兰?”她眸子微睁。

    “是……”

    靖国公夫人惊愕不掩,片刻后,她盯着徐妈妈道:“你再将她的事儿说一遍,还有,她真亲口说自己母亲姓林?”

    “是,奴婢绝没有听岔,就是不知其父是何人,姓江,京都姓江的也不多,可要奴婢去查查?”

    “你暗地里查查,最好仔细些,若真是芝兰的女儿……”

    国公夫人低声嘱咐了几句,徐妈妈点头应下。

    待到说完话,国公夫人思绪有些乱,挥退了其他人独自坐着。

    “难道真是芝兰的孩子……”她摇摇头,“可她当年不是死了么!”

    这些问题无人回答她,只融入了寂静的黑夜。

    ……

    江家,碧落院内,江明轩自从见到突然蹿出来的人递来的消息,便一直站在江善善的门口。

    眼见着天色已然黑下,却终究没等到人。

    桃红看不下去了,“她一夜不回来,难不成你要等她一夜?赶紧去歇息吧!好好想想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儿,那个红雨可还没死呢!”

第22章 指责

    夜幕下,江明轩眉头皱了皱,并未回应她的话,只道:“阿姐从未离开过。”

    “靖国公府不至于为难她,她在那儿应当无碍。”

    “是么……”

    江明轩低低道。

    桃红叹了口气,这姐弟俩,也真是教人头疼。

    一个夜不归宿,一个执拗固执。

    “那个秦妈妈如今得了失心疯,红雨也差点儿被她掐死,这些事碰到一块儿很难不教人怀疑咱们。”桃红裹了裹身上不厚的衣服,“你准备如何,碧落院恐怕已经被人盯上了。”

    如今院子整日锁着也不全是坏事,至少隔绝了一部分人的视线。

    对于这个问题,江明轩早有预料。

    毕竟这是走到人前的必经之路。

    “明日你出去拿饭,有机会将我屋里那本诗集交给明修,他知道该怎么做。”

    桃红见着他没忘了正事,总算松了口气。

    至于江善善,能被顾家人带走还是人家顾三公子,指不定在哪儿吃香的喝辣的呢!

    该担心的是他们自己才对。

    翌日,顾渊一大早便没了身影,至于江善善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外头似乎又冷了些,就连风也冷冽了许多。

    等到傍晚也不见顾渊回来,倒是等来了斜着眼瞧她的随从。

    罢了,等不来正主儿等到他的随从也还行。

    “阿武是吧,我有件事想托你……”

    “想都别想,我是不会上当的。”

    阿武抱着胳膊,别过脸去。

    江善善脸色一黑,“替我去买几床被子,几筐碳送到我弟弟手上,否则往后就别指望再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消息了。”

    阿武立即转过头,“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居然威胁我。”

    “那你去不去?”江善善扔了两锭银子给他。

    她昨儿个赢了不少,够她挥霍一段日子了。

    阿武气鼓鼓地接住,不情不愿,“若非你还有用,我家公子才不会理你。”

    江善善点头,“那真是可惜了。”她眨眼,“我还就有用。”

    “哼!”阿武说不过她,只得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倒不必担心他会阳奉阴违地拿钱不办事,毕竟事情关系到他主子,为了主子利益也不会耍这些小手段。

    况且,靖国公府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能够跟在顾渊身边伺候的,怎会在这样的小事上落他脸面。

    是以,江善善完全不担心。

    事实上,阿武不仅照办了,还很是迅速地办好了。

    趁着夜色,送这些东西来的人又翻出了江家。

    江明轩和桃红看着屋里堆的被子和碳,甚至入冬的衣裳也各有两身,后者是高兴了,可前者明显想歪了。

    “顾家把阿姐当什么了。”他可不觉得对方会无缘无故地给他送来这些东西。

    再加上江善善又离开了两日,难保不会出什么事。

    听了他的话,桃红也有些犹豫,方才的喜悦也淡了些。

    “顾三公子不是人称最有君子气度的公子吗?应当不至于吧……”

    江明轩睨了她一眼,冷着脸离去,惹得桃红莫名其妙。

    “什么嘛!”她说错了吗?

    顾渊可是京中公认的惊才绝艳,不仅他,顾家哪个公子单拎出来不是吊打旁人家的哥儿。

    这样的家世和人品,应当不会对江善善做什么的……吧?

    她有些不确定,不过手里的棉被却怎么也舍不得放手。

    ……

    靖国公府,满屋寂静,众人自打顾渊回来便一直盯着他,目光各不相同,直看的顾渊眼角微抽,却还是忍了下来。

    “咳……”

    最先出声的是靖国公,他抬手让人重新上了壶茶来。

    “老三,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莫要学外头那些纨绔,不三不四的。”

    这算是指责了。

    顾渊扫了眼屋里点头附和的众人,生生给自己气平静了。

    他木着脸:“父亲教诲的是,儿子谨记在心!”

    “嗯,这就好。”靖国公说完,端起茶不再说话。

    至于靖国公夫人则是笑了笑,什么话没有,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那眼底的深意。

    见此,顾溍只好起身打了圆场,联合几个兄弟将人带了下去。

    一离开正院,几人便三三两两地追问起来。

    “好啊三哥,二哥都还没个相中的,你倒是快,何时带回来给咱们见见呀?”

    顾家老四顾沼一手搭在顾渊肩上道。

    “拿开!”顾渊掸掸衣襟,“七殿下误会了,我与江姑娘并非是你们想的那般。”

    “误会?我倒是听说三弟你将人带回去当个宝儿的伺候着,啧啧,若是缺什么就说,兄弟们给你补上。”

    顾清一惯没个正形,还是凑热闹的成分居多。

    被他们这么一说,顾渊原本觉着没什么,可再想想,到底有些不大自在。

    严格来说,江善善确实被伺候的很好,虽说与他本来的意思相悖。

    只是这样的错误现在再去纠正未免有些掩饰的意味,便也只能搁着了。

    “她是江家的人。”

    这话一出,顾清眉头微扬,因着意料之中倒是没有多少惊讶。

    顾沼就不同了,张圆了嘴巴,眼珠转到顾渊身上,“那咱家岂不是要棒打鸳鸯了?”

    “什么棒打鸳鸯,还没到那步呢!”顾清顽笑归顽笑,他自然是相信自家兄弟的。

    起初不过是想凑凑热闹罢了。

    “好了!其他的稍后再论,先说说究竟是什么回事儿。”此时,身为世子,也是他们中大哥的顾溍开口了。

    几人寻了处说话的抱厦,命人上了茶,端来了炭盆。

    顾渊在几人目光下,将之前的事说了遍,谁知听完后却神色各异。

    顾沼最小,最先忍不住询问:“三哥真与那江姑娘没什么?”

    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一向眼睛长在头顶的顾三公子,竟然会容一个女子近身,怎么说都不大寻常啊!

    很显然,顾溍和顾清也是这个意思。

    两人相视一眼,心里想的却是没有直接说。

    前者问道:“所以,先前的消息是江姑娘提供的?”

    顾渊颔首。

    “我倒是好奇她母亲是何人了,令得她如此憎恨江家。”

    顾清翘着腿,明显有些意动。

    要知道,万一江家垮了,她身为江氏女,也好不到哪儿去。

    当然,只是万一。

    “倒也是个苦命的,生母早亡,生父又不认。”顾沼撇撇嘴,“没想到江家竟如此对待那双姐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第23章 猜测

    “不过靠着女人上位罢了,能有什么家风规矩。”

    顾渊淡淡道,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对江家的不屑。

    要说他为何如此厌恶江家,还要从近些年江家人仗着贵妃和六王爷的势谋取私利,更为了拉拢人心不择手段。

    甚至连军中也渗入了不少蛀虫。

    再这般下去,社稷堪忧。

    几人对他的话颇为赞同,江家是个什么样,不必他们说,京中有些底蕴的世家都知晓。

    只是江贵妃如今风头太盛,他们只能暂避锋芒,甚至虚与委蛇。

    几个兄弟相继离开,抱厦里只剩下顾溍和顾渊两兄弟,前者这才好好询问起江善善的事。

    “……你又不是什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主儿,当真只是为了她手中的消息?”

    顾渊面色淡然,“大哥觉得还有别的?”

    “不是大哥觉得,是殿下都这么说,要是真没什么,也说不过去不是。”

    说着,顾溍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之前你去江家贺寿,难不成就是那会儿识得了她?”

    顾渊顿了顿,没有否认。

    顾溍眼中带上了笑意,虽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回想起来也知那日自家弟弟回府后的黑脸。

    他以为是自己把这事儿推给他惹他不快了,现在看来里头还有些他不知道的趣事儿。

    不过碍于自家弟弟的面子,他没有当面询问,拍拍他的肩头,留下句似是而非的话便起身离去。

    顾渊默了默,懒得理他。

    回院子的路上,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正想着要不要派人去别院瞧瞧,就见院门口正站着徐妈妈。

    瞧见他过来,快步迎上前,“给三公子请安,夫人在头等您,快进去吧!”

    “母亲过来作甚?”顾渊有些疑惑,却加快了步子。

    次间里,国公夫人坐在炕上,身边是替她捶着腿的丫鬟,见他进来,丫鬟不必吩咐,起身行过礼悄悄离去。

    “母亲!”顾渊见礼道。

    “回来了,过来坐!”李氏直起身,面上有些许疲惫。

    “母亲主持中馈如此劳累,有什么事儿派人来唤就是,何须亲自过来。”

    说着,顾渊倒了杯茶奉上。

    李氏顿了顿,接过道:“确实有件事儿想问问你。”

    “母亲请说!”

    “那位江姑娘……”

    “母亲,我与江姑娘真的清……清白白,并无龌蹉之事。”

    李氏闻言笑了笑,安抚道:“母亲明白,母亲就是想瞧瞧那位姑娘,听说是个苦命的,不若改日带到府里走动走动。”

    说着,她想起一件事,“还有个弟弟是么!姐弟俩倒是苦命。”

    顾渊有些奇怪自家母亲为何关注江家姐弟,不过思及她那难琢磨的性子,倒也没多问。

    “过几日江姑娘的弟弟会前来送画,届时让他们姐弟一块儿便是。”

    得了回复,李氏满意地点点头,见着时候不早,也不再多留,叮嘱他早些歇息后便带着人离去。

    而被困在别院三天了的江善善不得已写了封信给弟弟报个平安。

    顺带连玉佩也一块儿送了出去。

    递信的还是阿武,虽不情不愿,可接到自家主子的吩咐,也不得办好这些事儿。

    只是他才刚出门便被拦了下来,看清马车里头的人,忙跪下行礼,“小的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

    “起来吧!”李氏坐在马车里,目光睨向他怀中,“江姑娘让你送了什么出去?”

    阿武愣了愣,“这……”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夫人也是为了三公子着想,且不过是查看一番,不必担心。”徐妈妈在一旁说道。

    既然这么说了,他自然不敢再藏着掖着,只好拿了出来。

    徐妈妈接过呈到李氏面前。

    李氏摸着信封,想了想,用车里备用的火折子烤了烤,轻而易举便打开了信封。

    信的内容她没看,只是拿起那块玉佩时脸上的神情已然绷不住。

    徐妈妈担忧地唤了声,“夫人?”

    阿武不敢抬头,也瞧不见她的神色,只能等着。

    良久,才见到重新封好的信封被递了回来,阿武接过在得知徐妈妈没问题的肯定后,松了口气离去。

    马车里,徐妈妈进来唤了声,“夫人,那玉佩……”

    作为伺候了她几十年的老人,自然也不陌生。

    “没有错,是夫子的手笔。”

    李氏低低道。

    徐妈妈微惊,一时猜测纷纷,可没见着人,确认身份,一切到底不过是猜测罢了。

    ……

    江家,江明轩看着手中的信封,眉头微皱。

    在看到里头的信件时,这才松了口气,可神情依旧不见喜悦。

    桃红看的撇嘴,“我就说嘛!人肯定没事儿,偏你瞎担心。”

    说着,她拿起那块玉佩,瞧不出什么材质,似玉非玉,通体墨黑,光泽却极好,中间刻着一个轩字。

    很明显是给江明轩的,她顺手就替他戴在了腰间。

    “别说,这玉佩戴的倒还真有几分气势。”

    江明轩看完信,目光触及信角下的猫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听到桃红的话,这才低头看向腰间挂着的玉佩。

    想了想,摘下收了起来。

    “诶,怎么收起来了?”

    “这东西暂且不宜见人。”想到信中阿姐吩咐的,他道:“你也不许对旁人说起。”

    桃红虽不明所以,不过也不是什么傻子,点点头应下。

    “那现在那些被褥衣裳你肯用了吧?”

    江明轩顿了顿,睨了她一眼。

    桃红早已自觉地套上了新衣,屋里的被褥也都换了新的。

    别说,这两日是过的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默认了她的话,江明轩便没再管她。

    与此同时,外头也渐渐流传起江家这对被收养的姐弟,弟弟才华过人,才十四岁便于书法丹青上有了不小的造诣。

    更令人称赞的是,诗词歌赋也同样令人惊艳。

    “……我辈如敝履,不见上青天。”

    这是来自一个寒门学子的喃喃之声,却道尽了现下的景况。

    如今的朝廷再也不复当年,佞臣当道,奸妃惑君,无数学子不得志郁郁而终。

    江明轩的诗里,恰恰便写出了这点,因此引起了不少共鸣。

    这么一来,即便他从未露过面,也在他人心里有了一丝印象。

    虽说只是小部分。

    顾渊将手中的诗集扔下,面色淡淡:“的确有几分才学,不过多是空谈罢了。”

第24章 嫌弃

    在他眼里还太稚嫩,不过考虑到江明轩的处境,也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俩姐弟一个比一个不安分,该说不愧是一家子么!

    回到别院,顾渊问起江善善,“现下在做什么,平日里如何?”

    伺候的妈妈闻言有些尴尬,小声道:“回公子,江姑娘她……现下还未睡醒,平日里……”

    想到醒了就吃,吃完就躺的人,她犹豫,“吃、喝、睡?”

    顾渊脚步突地顿住!

    看向她,“吃喝睡?”

    “是……”妈妈硬着头皮道。

    顾渊沉下脸,带头走去,刚到门口,想了想,还是敲了门。

    咚咚几声响起,被窝里的人皱了皱眉头,翻个身将被子裹得更紧了。

    敲了好一会儿都没声,顾渊只得忍了怒气,睨了眼伺候的妈妈。

    后者立即低头退开。

    只听砰地一声,门被踹开,也惊动了睡梦中的人。

    江善善迷迷糊糊睁开眼,瞧见妈妈过来,不满道:“不是说了不用叫我用饭,饿了我自己会醒。”

    妈妈朝身后使了个眼色,随即侧开身,江善善定睛一看,原来如此。

    她就说谁敢踹她的门。

    拥着被子坐起身,她打了哈欠,“这一大早的过来作甚?”

    “一大早?”顾渊吸了口气,“妈妈告诉她几时了。”

    “午、午时一刻。”

    江善善惊讶了一瞬,原来都这么迟了啊!

    不过她刚起,对她来说就是早上,没错。

    “说吧!你寻我作甚?”

    把她扔在这里几天,鬼影也不见一个,她可不认为这厮会无缘无故地过来看她。

    “收拾下,我让阿武送你回去。”

    “你肯放我离开了?”

    江善善双眼一亮,顾渊睨了她一眼,颇为嫌弃。

    “替她洗漱干净!”丢下话,他立即转身就走,一刻也不肯多待。

    妈妈听话地应下,立即去准备热水。

    江善善撇嘴,不过……

    她揉揉眼,似是摸到了什么东西,遂沉默了下去。

    从别院离开,江善善看着颇为不舍的妈妈,笑了笑,“妈妈不必如此,有缘自会再见。”

    “是,那姑娘保重,千万照顾好自个儿。”

    时日太短,江善善这瘦弱的身子骨即便经过这几日的滋补,也没见胖多少,不过气色倒是不错,这会儿又穿着合身的绸裙,瞧着便觉得俏丽。

    似是想起来这点,妈妈又赶紧转身拿了个包袱过来递上,“这都是给你准备的衣裳,带回去穿吧!”

    江善善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个别院伺候的妈妈竟然如此贴心,笑意里也不禁多了几分真心。

    “多谢妈妈,您保重!”

    一旁的阿武等得不耐烦,又催促了声,妈妈不便多说,只点点头应下。

    临走之际,江善善听着阿武的唠叨,回头看了眼别院门口,果然没有那道身影。

    “……明儿个我会拿上帖子上门,你们姐弟无需多言,只需跟着我离开便好。”

    阿武嘱咐道,看了眼神游的江善善,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你说就是了,我听着呢!”江善善揉了揉耳朵。

    阿武气鼓鼓地盯着她,继续道:“我们公子如此帮你,连齐王府的事儿都给你兜了,你可别不讲良心。”

    江善善闻言微顿,睨了他一眼,“什么叫不讲良心?我与你们家公子不过是公平交易,各取所需罢了。”

    “你……枉我家公子待你这般……”

    “那还不是我用情报换来的?”

    这话堵的阿武一愣,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此刻他真怀疑自家主子的眼光。

    怎的就瞧上了她,还放在别院命他们伺候了好几日。

    哼!

    一路上,阿武似是生气了,也不再开口,倒是让江善善清净了不少。

    正好也给了她空子思索接下来的事儿。

    此次过后,他们姐弟必然会被江家注意到,所说从前他们是刻意忽略,那往后便是想忽略都忽略不了了。

    想起原主前世的遭遇,她抿了抿唇沉思着。

    巷子里,马车缓缓行驶着,只中途下来个人,待马车远去,巷子里也没了旁的身影。

    翻过墙头,江善善小心翼翼地绕了偏僻的小路朝碧落院走去。

    院门依旧锁着,看门的婆子正揣手打着盹儿,待她走近才发现来了人。

    “五姑娘?”她惊了惊,忙看了眼四周,遂赶紧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不必她询问,便倒豆子似的将这几日的事儿都说了遍。

    江善善楞楞地进了院子,半天才回头看了眼又锁好的院门,摇摇头,“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阿姐?”

    抬眼便瞧见江明轩朝自己快步走来,几日未见,江善善瞧着他依旧单薄的衣裳,皱了皱眉,“我托人送来的新衣怎么没穿?”

    江明轩看着她,摇摇头,只道:“阿姐,顾家可有欺负你,你这几日过的好不好?”

    “好着呢!就是担心你。”江善善见他不愿回答,也没强迫。

    “我听说那个秦妈妈彻底疯了?还误伤了红雨?”

    “她们如何不干咱们得事,阿姐不必再担心她们会来寻不快了。”

    江善善扬眉,她当日走的急,也没多打听,难不成这事儿是自家弟弟的手笔?

    但又觉着不可能,再怎么,正院也不是现在的他们能伸手的。

    “阿姐,观音像已经画好,你可要看看?”

    江明轩说着,拉着他就来到自个儿房里,果然,只见桌上摊开着一幅画,未经装裱,显然便是那副观音像了。

    江善善上前查看了番,目露惊艳。

    这送子观音像笔笔传神,莲座上的观音慈眉善目中多了几分瑰丽,却又不失端庄大气。

    尤其是身边两个童子童女,尤其可爱。

    江善善不禁夸赞,“这样的好画,送出去还真有些舍不得。”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画中的话音有几分眼熟。

    不待她再想,只听江明轩道:“阿姐若是想要,往后我也替你画幅,保管比这个更好。”

    江善善顿住,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打趣。

    正巧,门口伸出了一个脑袋,桃红看着两人,“你可算回来了,我琢磨着,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按不住你这弟弟了。”

    “嗯?”

    桃红扒着门框,将这几日吃的冷待都说了遍。

    江善善好笑,“那些钱都是我赢回来的,且放心用就是。”

    说着,她想起来自己怀里还揣了不少,一并拿了出来。

    还未等她搁下,只见一阵风掠过,桃红抱着银子双眼泛光,正色道:“五姑娘和六少爷放心,奴婢一定替您保管好银子,人在钱在,人亡钱留。”

    说完,又一阵风似的掠走。

    江善善:“……”

    发生了什么?

第25章 敲打

    江明轩对桃红的反应较为平淡,他一点点收起观音像,眸色微深,“听说明儿个靖国公府来人接我们,阿姐,你见过国公夫人吗?”

    他低低道。

    “国公夫人?”江善善摇头,“我自然是没见过的。”

    她不过是被顾渊那厮关在别院几日,哪里去见着人家堂堂国公夫人。

    听她这么说,江明轩也没有再多问,只替她细细讲起顾家的关系。

    江善善惊奇地看着自家弟弟,“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娘从前都有说过,只不过你没仔细听罢了。”江明轩垂下眼道。

    “是么?”

    “嗯……”

    剩下的三言两语说完,他便收好画,同她一块儿出了房门。

    正在此时,院外响起一阵声响,看门的婆子打开院子,只见两个丫鬟捧着东西进来。

    见到两人只略侧了侧身,算是行过礼。

    “老夫人命我们送了两身衣裳来,明儿个头一回出门,万不能给我们江家丢脸。”

    其中一个丫鬟说完,径自朝着江善善的厢房走去。

    里头,桃红刚藏好银子,颇为不满地看着闯进来的人。

    丫鬟只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在房里打量了会儿,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着冷飕飕的。

    她朝另一人使了个眼色,这会儿江善善也跟了进来,目光在那两身衣裳间划过。

    只听那丫鬟开口,“江家养了你们姐弟这些年也算仁至义尽,明儿个去靖国公府,五姑娘和六少爷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江善善扬眉,这是来敲打她咯!

    看了眼自家弟弟,见他面无表情,便有些好笑。

    江家人的嘴脸未免太难看,这些年究竟怎么待他们的,谁都看得见,怎么还有脸说仁至义尽。

    “不知你们说的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是什么?”江善善走到桌前坐下,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抬眼道:“是不该说你们这些年拿我们当奴隶使唤从不曾认过我们,还是……十几年都不得出院门半步?”

    江善善的话让两人脸色微变。

    “五姑娘,这些话可使不得,你们姐弟二人出生在江家,这十几年来江家给你们庇护,即便……有些许不足之处,可你们到底也是江家养大的。”

    “哦?意思是,我还要感谢你们了?”

    丫鬟颔首,“养育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我明白了!”江善善笑了笑,慢慢转着茶杯,“这位姐姐说的对,养育之恩,确实当报!”

    只不过怎么个报法,就难说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听着江善善最后一句话,总觉得有些不适,又考虑这儿出过事,两个丫鬟便不想再留。

    “总之,五姑娘和六少爷考虑清楚,毕竟你们往后还要依赖江家过活,我们老夫人最是注重颜面,若是惹了她不喜……”

    后头的话,不必多说他们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说完,两人便匆匆离去。

    江明轩看了眼两人消失的衣角,转过头道:“这是江老夫人的人。”

    听他的语气,完全没有一丝对本该是他祖母的人有一丝感情,仿佛再寻常不过。

    江善善点头,“看样子是的。”

    说着,她笑了笑。

    原以为会是江大夫人敲打她,没想到竟是老夫人亲自出马。

    哼!人老成精。

    “这两个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府里哪个下人都得给她们几分颜面。”

    桃红伸头道。

    江善善扬了扬眉,“钱藏好了?”

    桃红抿唇,“当然,除了我,谁也别想找到。”

    说着,尤其防备地盯着她。

    江善善懒得跟她计较,谁能想到身边竟然养了个财迷呢!

    百无聊赖地扒拉了下两个丫鬟送来的衣裳,新倒是新,可比了下,明显不是专门给她们准备的。

    “这衣裳你拿去处理了吧!”她扔给桃红。

    以她这性子,换几分钱也是好的。

    果然,桃红高兴地接下。

    ……

    翌日,靖国公府果真早早来了人,碧落院也头一回敞开了院门。

    江善善与江明轩带着画由两个小丫鬟带着出去,与候在路上的一行人碰了头。

    瞧见众人围绕在中间的黄衣少女,江善善眸色深了几分。

    待走近些,也看清了人,年纪约摸二八上下,体态婀娜,姿容说不上多惊艳,但也算不错。

    再加上持着一股子姿态,倒也瞧着端庄秀丽。

    “二姑娘,五姑娘和六少爷到了。”

    丫鬟福了福身道。

    江媛这才微微转头朝两人看去,目光触及两人,皱了皱眉头,尤其是江善善,莫名教她不喜。

    移开眼,她道:“靖国公府规矩森严,祖母怕你们不懂事儿坏了规矩,特意让我带你们过去。”

    说完,睨了眼身边的丫鬟,后者扶着她先行离去,至于江善善姐弟俩则是被落在后头。

    两人皆未出声,各自思考着什么。

    直至府门前,江媛带着丫鬟自己上了一辆车,江善善与江明轩也是同乘稍次些的马车。

    阿武骑着马在头领路,似是还在生气,暗暗瞪了眼江善善。

    马车里,江明轩挑起窗帘看了眼外头,秋冬的天儿风有些大,却带来了不同的味道。

    身后远去的江家府门也在视线中渐渐模糊。

    这就是江家之外么!与他幼时看到的并没有什么改变。

    许久,帘子放下,江明轩一回头便瞧见自家姐姐双眼带着笑意地盯着他,顿了顿,淡定道:“阿姐盯着我作甚?”

    “外头好看吗?”

    江明轩抿唇,淡声道:“无甚差别。”

    装!

    江善善笑了笑,没拆穿他。

    想起江媛,她道:“二姑娘是不是与六王爷有婚约在身?”

    江明轩想了想,“府中有过传言,可外头应当并未明说,六王爷如今未曾定下任何婚约,想来是有人压着。”

    这个人可能是江贵妃,也可能是皇帝。

    江善善了然,难怪她梦里江媛嫁进了六王府,只不过……

    正想着,马车已然停下,阿武在外头敲了敲车厢,“江五姑娘,六公子,国公府到了。”

    江善善率先起身撩开车帘,阿武扭头哼了哼,朝她伸出胳膊。

    没等她搭上,身边的江明轩趁机跳了下去,亲自将她扶了下来。

    随后,他看了眼阿武略微颔首,“有劳了,家姐不喜外人靠近。”

    阿武:“……”

第26章 禁忌

    说完,他将画也抱在了怀里。

    前头的江媛眼中有些不耐,却并未多说什么,朝迎接的妈妈道了声谢后,便带着姐弟两人进府。

    路上,抱着画的江明轩被世子长随单独带走,江媛与江善善则是被带到了花厅。

    迎她们的是一个约摸双十的女子,挽着发,一身红色袄裙,未语先笑,眉目如画,瞧着十分可人。

    江媛见到她,眼中微微有些失望,却周全地见了礼,“世子夫人安好。”

    江善善跟在后头屈了屈膝。

    “快不必多礼。”周氏扶了下,对着两人道:“都坐吧!今儿个母亲身子不适,倒是不便带你们去拜见了。”

    江媛微笑,“无妨,难得来国公府一趟,陪世子夫人说说话也好。”

    周氏颔首,遂朝江善善看去,“这位是江五姑娘吧?”

    江善善还未出声,江媛却替她回道:“是,五妹性子怯懦,不喜说话,失礼之处您多多包涵。”

    “这是哪里的话,我比你们也大不了几岁,唤我一声姐姐就好。”周氏眼中带着笑意,“都当自家姐妹处,不必拘礼。”

    说着,命人去换了茶水来,又多上了几盘零嘴儿放到江善善手边。

    国公府的下人瞧着都还不错,并未因她的身份就使脸色,反倒像是伺候江媛一般无二。

    正与周氏闲聊的江媛睨了眼悠闲地吃着茶的江善善,心中对此有些不喜,更不屑。

    堂堂国公府未免太过随意了,不过一个破落户也这般照顾。

    想着,她道:“听闻国公府有处专门养鸟儿的园子,不知可有幸去瞧瞧?”

    周氏挑了挑眉,“这有什么难的,不过里头也就养了几只鹦哥画眉罢了,你若不嫌无趣我便带你过去。”

    “怎会嫌弃,我最是喜爱这些,可惜祖母年纪大,禁不得吵闹,不然我也是要养几只玩玩儿的。”

    两人说着起身,一旁的丫鬟婆子立即跟着准备。

    江媛拢了拢披风,朝江善善温柔道:“五妹,你且乖乖待在这儿,我与周姐姐去去就回。”

    江善善沉默不语,好似真的木讷怯懦一般。

    其实只要不说话,还真有些欺骗性的。

    “五姑娘不去么?”周氏含笑看着,朝江媛询问。

    “周姐姐恕罪,五妹胆小怕生,今儿个能出来一趟还是祖母特意嘱咐,若是跟着我们到处走动,怕是不便。”

    听她解释了几句,周氏也没多说,只吩咐了两个丫鬟婆子留下看顾。

    待到两人离去,江善善这才吐了口气,放松身子陷在椅子里。

    晃了晃脚,她拈起一块香甜的马蹄糕放入嘴里,顿时乐开了花。

    江媛想着怎么甩掉她,殊不知她才是懒得跟她在一块儿。

    大冷天儿的非要出去浪,在屋里喝喝茶,吃吃点心不香吗?

    想着,她又塞了块红豆酥到嘴里,腮帮子一下一下鼓动着,双眼放光,活像只偷吃的仓鼠。

    刚到门口的人见此一笑,故意放重了步子。

    听到声音,江善善抬眼,只见门口走来的妇人正朝她笑着,那双凤眼尤其令她熟悉。

    再看对方的年纪和穿着,便也猜到了几分。

    “你吃你的,不必停下。”李氏说道,在主位上坐下。

    江善善眨了眨眼,饶是脸皮再厚,被人家主人盯着,也有些不好意思。

    况且……

    “让夫人见笑了。”江善善起身行了一礼。

    “无妨,坐下说话吧!”李氏抬手,目光却直直地盯着她。

    就在江善善刚坐下时,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差点儿惊得她再弹起来。

    “芝兰何时去的?”

    江善善倏地抬起眼帘,眼中是来不及收回的惊愕。

    李氏见此,也坐实了心中的猜测。

    她看了眼身边的妈妈,后者点点头去将门关了起来,清了不必要的人。

    屋内一时静默。

    江善善没想到靖国公夫人竟然认得自己的生母,她之前的梦里大多都是与江明轩以及男女主有关,也没提及这样的事儿。

    倒是大概有过靖国公府的画面,可那也是只言片语。

    这会儿对方竟然能直接叫出了这个十几年无人提及的名字,着实让她有些惊讶。

    就是不知道是敌是友了。

    想到这里,她眼眸微沉。

    似是瞧出她的防备,李氏并未计较,只道:“我与芝兰有几分渊源,年轻时也常走动,你不必担心,你们姐弟的事儿我并未透露出去。”

    江善善抿唇,慢慢地擦拭着手指,“不知夫人有什么目的?”

    “你小小年纪,防备之心如此重,看来芝兰会在江家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李氏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可否如实相告?”

    光她自己查出来的,不足以还原当年真相,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事,又为何变成现在这般,都还是未解。

    江善善并未轻易相信她说的,要知道原主生母林氏一族,当年被牵连进谋反的大案里无一幸免,该死的死,该流放的流放。

    便是到了今天,当年的案子依旧是众人口中的禁忌。

    然而现下这位国公夫人竟然询问起她的母亲,一时间,江善善不知该说什么好。

    见她沉默,李氏也没催促,只略回忆了番,轻声道:“你母亲当年乃是京都一绝,且是才色双绝。”

    她笑了笑,看着江善善还稍显稚嫩的面容,与记忆中的人渐渐重叠。

    “那时候,人人都艳羡于她,不仅是因着她的才色家世,更是因为她还有个青梅竹马,名动天下有着第一公子的未婚夫。”

    惊,还有这事儿?

    她怎么不知道?

    江善善眼睫动了动,耳朵也竖了起来。

    “你也许从未听闻过此人,因为他正是当年那桩谋反案的源头。”

    “薛家……”

    江善善不自觉地呢喃了句。

    李氏闻言看向她,“不错,当年薛家获罪入狱,林家也遭了难,后来十岁以上的男儿皆被斩首,其他人流放边疆,你母亲当年明明逃过一劫,如今却不知为何还有了你们。”

    江善善闻言默了默,还有什么原因,她那渣爹贪图美色,动用手段私藏了她娘呗。

    想到这里,她道:“江誉是我生父,对于母亲的事我知道的不多。”

    江善善想了想,“自有记忆以来,我们姐弟便一直被关在一处院子里,不准与他人来往,甚至连江家都不敢认我们,这其中的缘由夫人您应当知晓。”

    李氏抿了抿唇,朝她点点头。

    “那你母亲是何时去的,可有给你们留下什么话,或是……什么东西?”

第27章 不该

    江善善眸子微动,道:“娘身子一直不好,去的也突然,并未留下什么话,至于东西……”

    瞧见李氏眉头微皱,她摇头,“除了几件衣裳,便是几样首饰了,且这些年也用光了。”

    听到她的话,李氏心中虽失望,却也没有多少意外。

    也是,那个东西又怎会在这两个孩子身上,若真是如此,恐怕江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犹豫了一瞬,她到底没开口解释,毕竟知道的太多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收敛起心中所想,她又盯着江善善看了会儿,才叹口气准备离开。

    “往后若是有难处,只管来寻我。”李氏留下话,嘴角微扬,“即便是三郎欺负你,也可找我做主。”

    江善善愣了愣,想到自己做的事儿,难得的窘了下不敢看她。

    李氏轻笑一声,随着门声响起,主仆二人渐渐远去。

    不久,便有丫鬟进来换了壶茶,又重新上了零嘴儿点心,可江善善却是没了胃口。

    她从李氏方才的话里得到了几个消息,第一,她与原主生母确实有些渊源,究竟好坏还难分。

    第二,当年的谋逆案牵连甚广,恐怕没那么简单。

    第三,那桩谋反案或许与一件事,一样东西有关,而原主生母可能是知情者。

    且这个东西或是事对他们来说很危险。

    江善善想着,将梦里的情景又过了遍,在想到林家还有“小猫”两三只时,顿了顿。

    辽东那个地方啊!

    梦里的江明轩似乎并没有选择与林家那几人相认。

    成为反派之后,他哪里还有什么亲情爱情友情,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先屠城后屠帝,若不是男女主光环实在太大,还有他们什么事儿啊!

    而此刻,正被她心里念叨着的江明轩正坐在水榭里。

    明明只是一处摆设简单的水榭,却处处透着精致华贵,低调内敛。

    江明轩垂着眼帘并未多看,他对面则是坐着靖国公世子顾溍,见他十分守礼,小小年纪便已会察言观色,遮掩自己。

    再对比下自家与他差不多大却猫憎狗嫌的五弟。

    算了,不能比。

    “这幅观音像我收下了,有劳你花上几日功夫赶出来。”

    “不过举手之劳,世子言重了。”

    “与你是举手之劳,于我却是意义非凡。”

    其实这么说也有些过了,毕竟求画一事还是顾渊来托他的。

    但人家画出来便是一份心意,他自然得尊重。

    “我这儿有些书,从前用剩下的,若不介意,回头可送与你研读。”

    对于江明轩来说,若直接给他银钱是在侮辱他。

    但,若是书的话……

    “多谢世子!”他没有拒绝,微微欠身道。

    顾溍微笑,伸手扶了下,他长得本就隽秀,再加上性子温和,又是家中长兄,平日照顾弟弟惯了。

    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至少江明轩并不讨厌。

    中午靖国公府留了饭,江媛推辞不过只好留下了。

    江善善因心中藏着事儿,便依旧作木讷模样,倒是教周氏看了好几眼。

    至于江明轩,顾溍不仅留了饭还考究了他的学问。

    要知道他们得到的消息,这两姐弟是从未上过学堂,正经读过书的。

    可越考江明轩越让他惊讶。

    那些连自家小五学起来都颇为吃力的东西,他竟能轻易明白且熟记在心。

    看着面色还带着几分稚嫩却淡然的江明轩,顾溍深吸了口气。

    不行,不能想了,再想要忍不住揍弟弟了。

    待过了晌午,江媛到底从国公府得了只玄凤鹦鹉,这才打算带着姐弟二人告辞。

    水榭处,江明轩也辞别了顾溍,临走前,他突地回身道:“家姐性子天真,若哪里得罪了贵府五公子,还望贵府海涵,若有错,我这个弟弟代她道歉。”

    说完,他抬手一礼,目光划过某处,随后跟着领路的长随离去。

    顾溍默了默,随后朝着身后的隔间道:“都听到了?”

    说着,不得不感叹一下这江家小子的敏锐。

    怕是早知道了隔间有人,且还是顾渊。

    这番话分明就是对他说的。

    隔间门口,顾渊悠悠地迈了出来,不咸不淡道:“心思颇深!”

    顾溍眼神漂移地睨了他一眼,端起茶堵住自己的嘴。

    忍住,万不可得罪了亲弟弟。

    从水榭出来,江明轩迎着冷风眯了眯眸子,也吹散了自己许多思绪。

    靖国公府,果真名不虚传……

    “夫人!”长随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

    江明轩抬头看了眼便跟着行礼。

    “这是江家的六公子吧?”李氏抬手,“不必多礼了。”

    “是!”

    长随跟着介绍了番,李氏虽听着,目光却一直落在江明轩身上。

    比起江善善,江明轩与她虽是同胞姐弟,但男孩子多少长得偏硬朗些。

    但不难看出他像母亲。

    李氏不好耽搁他们,只略微打量了会儿后,便放他们离开了。

    临走前,哪知李氏又派了妈妈过来,给三人都送了礼。

    江媛江善善都是一只水头十足的镯子,江明轩也是一套文房墨宝。

    “我们夫人说,她身子不适未能接见小辈,这些个小玩意儿便让你们带回去玩玩。”

    江善善姐弟两人不语。

    江媛看着丫鬟呈上来的镯子,眼中则是多了几分笑意。

    “夫人何须如此客气,这般我们下回倒是不好意思来了,请妈妈代我谢过夫人。”

    妈妈颔首,“江二小姐的话奴婢一定带到。”

    说着,瞧见江善善也收了礼,这才叮嘱他们路上慢些离去。

    马车里,江媛的脸色也终于淡了下来,她看了眼玄凤鹦鹉,嫌弃地将笼子踢到一边,又拿过那只镯子。

    虽是水头极好,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一个低下的破落户也和自己一样。

    睨了眼身边的丫鬟,“知道怎么做了?”

    “奴婢省得。”

    作为贴身大丫鬟,自然对她的脾气了如指掌。

    待回到江家,几人下车后,江媛并未多看一眼两人,径自离去。

    至于留下来的丫鬟便端着架子来到江善善跟前,看了眼她藏镯子的怀中,伸手就去拿。

    “这种东西,不是你一个破落户能拥有的。”

    江善善一把钳住她,本就思绪凌乱,这会儿更是不耐烦了。

    “敢在我面前动手,你找死?”

第28章 阴影

    “大胆,我可是二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你一个低下的破落户竟敢这么与我说话。”

    说着,她想要抽手却试了几次不得劲儿,反而手腕越来越痛。

    “你、你给我放开……”

    “破落户?”江善善笑了笑,“原来江家的人是这么看待我们的。”

    虽说她早就知晓,可区区一个丫鬟也能对他们呼来喝去,实在是……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心情不好!

    她只要心情不好就有人要倒霉了。

    丫鬟见着抽不出手,又疼的厉害,她一个不稳实在抓不住拿装着镯子的小匣子了。

    只听啪嗒一声,匣子落地,里头的玉镯哪里经得起摔打,应声而碎。

    丫鬟瞠目结舌,只觉得这声音像是砸进她心里。

    一时脑袋嗡嗡的。

    江善善只睨了眼,挑了挑眉,“你居然敢摔坏靖国公夫人送的镯子,好大的胆子!”

    “你,不、不是我,明明……明明是你攥着我手,弄疼我了我才不小心……”

    说到这里,她立即反应过来,“是你这个破落户砸的,关我什么事。”

    “我砸的?”江善善笑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为何好端端地砸了它,且还是靖国公夫人送的。”

    说着,伸脚踹在她的膝盖窝上,迫得她跪了下去。

    丫鬟有些慌了,原也没想过要毁了它,不过是想拿回来罢了,毕竟一个破落户,怎能要这等贵重之物。

    只是没想到摔了,若是一般人送的,实在不碍什么事儿,可这是靖国公夫人送的。

    现下毁了,她必要担这份责的。

    没法子了,只能抵死不认。

    “我分明只是想拿来瞧瞧,你便不准我碰,硬是摔了它,反倒赖在我头上,我这就请二小姐做主,让她评理去。”

    说着,她刚起身背上却是一重,硬生生又被踩了下去。

    扑倒在地,手掌恰好按在了那碎了的镯子上。

    眼前突地出现一只半旧的干净布鞋,只见那只脚抬起就这么踩在她的手背上。

    “啊——”

    江明轩低垂着眼眸,并未松开脚,只声音淡淡,“捡起来!”

    “你……”

    丫鬟苍白着脸,抬头却撞进了他漆黑深沉的眸子里。

    浑身彷如坠入深渊,通体拔凉。

    她颤了颤,手指也不听使唤地动了起来,见此,江明轩才收回了脚。

    再看那只手,几块碎玉扎进了手掌,底下已是殷红一片。

    她颤颤巍巍地捡起镯子捧好,江善善也松了脚,看她捧着的碎玉镯子,想了想,还是收了回来。

    “做奴就要有做奴的样子。”她拈起一截镯子看了眼,斜睨向她,“别学那些个短命的,作恶太多,当心损了阳寿。”

    丫鬟捧着自己的手,咬了咬唇。

    江善善对她一个丫鬟兴趣不大,就算要做什么,也得她们身后的正主出现,因此她招呼了声自家弟弟后,便离开了。

    走在后头的江明轩不经意地回过头,眼中幽深。

    那大抵是这个丫鬟有生以来最难以忘却的阴影了。

    她连滚带爬地跑开,从未想过,不过是想拿捏两个破落户,竟会阴沟里翻船,将自己弄成了这般。

    不行,她得回去将此事报给主子。

    那两个破落户,绝不能轻饶!

    “阿姐,我以后定给你买更好的镯子。”

    听着江明轩的安慰,江善善忍不住嗤笑,“你当我是那些个眼皮子浅的东西,一个镯子而已,我并未在意。”

    甚至她若是想,这只镯子根本坏不了。

    她看着天边暗沉的云色。

    不过是想主动出击罢了。

    同原主一般,她不想再被困在那一处小小的院落里过活。

    她要堂堂正正地活在天光下!

    回到院子,江善善将那碎了的镯子扔给桃红这个财迷,让她处理了自己玩玩。

    想要修复是不可能的,不过弄几块以后点缀下首饰什么的,倒是可以试试。

    “明轩,我有话同你说。”

    唤住了刚想回房的弟弟,江善善径自进了屋里。

    桃红识趣地退下,顺便将那套看着不错的文房四宝收了下去。

    两姐弟在桌子前坐定,江善善没有隐瞒,将李氏的与她说的话都与之说了。

    甚至连自己的猜测也没有隐瞒。

    “所以!”江善善看着江明轩,“娘当年去时,可有对你说过什么,你是最后一个见过她的。”

    江明轩面色未变,摇摇头,“娘那时候病重,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又怎会留下什么话。”

    至于东西,除了几件旧衣裳,其他也都被那些人翻过不知道多少遍,索性后来他一把火烧干净了。

    听他这么说,江善善有些怀疑,但打量了会儿自家这弟弟却根本套不出什么。

    啧,小小年纪!

    也难怪江家到死都不放过他们。

    罢了,无论有没有,或者东西是什么,那都不是现在她该关心的。

    “你说,靖国公夫人和娘到底是什么关系?要不回头打听打听?”

    江善善撑着下巴道,目光不由地放到自家弟弟脸上。

    说起来,他们俩是双胞胎,长得也有五六分相似,只不过男孩子眉眼更为锋利些。

    能看的出来,她那个渣爹也不是个丑的。

    记忆中模糊的模样到底看不仔细。

    江明轩被她盯的莫名其妙,不过也未在意。

    只想了想,道:“林家当年也是手握实权的将门,与京中各世家有所往来交好并不奇怪。”

    “也对,不过我听说娘当初还有个什么第一公子的未婚夫,青梅竹马。”

    江明轩歪头,“这个娘倒是没有多提过,不过这个人我知道,当年就是因为薛家才牵连了这么多人。”

    说这句话时,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怨,恨,怒,可这些都无用。

    他也知道,最该怪的是当今,是那些奸佞。

    但,若是没有薛家,他娘应该不会这般,哪怕没有他们也好。

    否则,以他娘的傲骨,又岂会委曲求全多年最后香消玉殒。

    回过神,江明轩抬眼就见到凑近的姐姐,顿了顿,疑惑:“怎么了?”

    江善善双眼弯成了月牙,极为好看。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明轩知道的真多。”

    “咳……这些娘当初都有提过的,你也在。”

    江善善微愣,“是么!那我怎么不记得,我都在做什么?”

    做什么?

    江明轩看着她,还能做什么。

    幼时天天翻土种花,泥巴捏人儿,哪回不是满身满手的泥巴回来就抱着他蹭,看书从来都坐不住,讲课大多都在睡。

    明明是同胎双胞,怎么区别就这般大呢!

第29章 侥幸

    江善善好似也翻出了记忆中那些画面,轻咳一声略过这个话茬儿。

    从屋里出来,江明轩看了眼已经暗下的天色,点点白色从空中飘落下来。

    他微微一顿,立在廊下许久,身后是昏黄的烛火,照亮了里头的人,也照亮着这一方世界。

    正院里,大夫人皱着眉头,从江媛回来,她便等着她来回话,在知道靖国公夫人根本没露面时,她虽心中可惜却也没多说什么。

    “那两个孩子……”

    “你说那两个破落户?”

    江媛把玩着涂着蔻丹的手指,比了比,满意一笑。

    “娘总询问他们作甚,若不是这回世子求画,我都不记得咱们府里有这两个人。”

    她是江家大房唯一的嫡女,如今江家掌权的又是他父亲,自然尊贵,是以,那样低下的破落户怎能往她跟前凑。

    “我是说,你觉着他们如何?”大夫人无奈道。

    “什么如何。”江媛有些奇怪,随即想到那两姐弟出众的模样,警惕地看向她,“娘不会是想过继那个……”

    她一时想不起叫什么,还是身边的丫鬟提醒道:“江明轩。”

    “怎么会,为娘有你一个就够了。”即便要过继,也决不可能是江明轩。

    看到大夫人立即做出保证,江媛神色稍缓。

    虽说她们大房没有男丁,可有她不就够了?

    况且,待她日后嫁进六王府,或许……

    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抹娇羞,眼底是对某处的渴望。

    回过神,她继续道:“总之,我不喜欢他们二人,往后这样的事儿别找我了,大哥平日里忙,就让二哥去。”

    说完,便打算起身离去,大夫人刚想说什么,就见帘子被打开,一个婆子禀报说是江媛的丫鬟一手血地跪在外头求见。

    江媛一听,立即让人带了进来。

    杏儿一进来扑倒在江媛和大夫人面前,哭着道:“夫人,小姐,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江媛瞧见她手上的血,脸色一沉,“这是怎么回事儿?”

    大夫人看了眼遂皱起眉头,碍着是自己闺女的人,便忍着没发。

    “小姐,那两个破落户太嚣张了,咱们江家给他们吃给他们喝,可是他们却羞辱小姐。”

    “你说什么,细细说来。”大夫人出声道。

    “是……”杏儿垂着眼,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遍。

    只不过抢镯子换成了看镯子,她摔的也成了江善善摔的。

    江媛听完冷了脸,“她居然敢……”

    凭她的心思,自然知道自己的丫鬟去做了什么,但江善善的做法便是对她的挑衅。

    “来人,叫几个妈妈去给我把他们押过来。”

    “不可!”

    江媛闻言,不可置信地回头,“娘,您也听见了,难道要阻止我吗?”

    大夫人抿唇,使了个眼色让人将杏儿带了下去。

    “这件事交给娘。”顿了顿,她安抚道:“他们到底记下江家名下,若传出去咱们苛待他们于江家名声有碍。”

    “那就这么算了?您也听到了,那个叫江善善的说了什么,打狗也得看主人,我看她是一点儿也没把我放在眼里。”

    江家的庶出哪个不是当养个畜生,更别说他们与江家毫无干系的破落户了。

    见她不依不饶,大夫人沉了声音,“阿媛,收起你的脾气,别忘了,你可是要嫁进六王府的,如此沉不住气,往后如何成就大事!”

    “我……”

    江媛咬了咬唇,只得不情不愿地认错,“是,女儿知道了。”

    大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遂又拉着她安抚,“你且回去,这事儿娘来处理。”

    尽管不愿,江媛还是被送了回去。

    见此,大夫人叹了口气。

    这性子当真是没学到她半点儿。

    “都教我给惯的!”她按了按眉角叹道。

    妈妈笑眯眯地给她换了杯热茶,道:“咱们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能不惯着么!况且二姑娘又是女儿家,就得娇养着才行。”

    “说是这么说,可她都多大了,再不收收性子,往后哪能坐的住那个位置。”

    “有您和江家看着呢!再说了,宫里那位可是咱们二姑娘嫡亲的姑姑。”

    听她这么说,大夫人总算好受些,遂说起江善善两姐弟的事。

    “明儿个你让红雨走一趟,将他们带过来。”

    “夫人要见他们?”

    “总归会见的,早晚而已。”

    “是。”

    ……

    翌日,天地间已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江善善看着走在前头的人,又睨了眼沉默的弟弟,突然道:“红雨姑姑的伤好了吗?”

    走在前头的人微顿,侧首道:“多谢五姑娘关心,已经好了。”

    “哎呀!那秦妈妈真是歹毒,竟然想掐死你,也亏得你福大命大,哦?”

    “五姑娘说的是,只是奴婢称不上有何福气,不过侥幸而已。”

    “红雨姑姑这就不对了,能活下来一次,就能活下来两次三次,你说,这不是福气是什么?”江善善笑着道。

    前头的人声音好似平稳,只道:“……承五姑娘吉言。”

    江善善弯唇,有些可惜他们在后头走,没能看看红雨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走了许久,几人终于到了正院,江明轩回头看了眼来时的小路,不屑地抿了抿唇。

    院子里,姐弟俩站着,红雨则是亲自进了正房,有婆子立即替她打了帘。

    “夫人,五姑娘和六少爷已带到,正在外候着。”

    歪在炕上的大夫人抬眼,身边的妈妈见此将她扶了起来。

    “还愣着作甚,快去带进来!”她训斥了顿屋里的丫鬟。

    话落,立即有人领命而去。

    江善善原以为他们要在这冰天雪地里站上不少时间,为此来之前特意将里头夹了皮子的衣裳穿上。

    这样虽看起来穿的单薄,实则也没有多冷,更比他们之前的衣裳好太多了。

    只是没想到,这位大夫人不按理出牌。

    两人被领进正房,一进屋子,扑面而来的便是那暖烘烘的香风。

    屋内婆子丫鬟数人并候着,陈设精致华贵,绕过两边百宝阁间的珠帘便是临窗的大炕。

    上头,一位穿着朱红色锦衣绣裙的妇人正坐在上头,约摸三十多岁,皮肤白皙,保养得宜。

    两双弯眉淡描,朱唇琼鼻,未语先含泪,算得上是个温柔美人儿。

    “给大夫人请安!”

    江善善垂眼,带着弟弟朝她行了一礼。

第30章 警惕

    “快快起来,到这儿来坐。”大夫人吸了口气道,立即让人搬了绣墩放在面前。

    江善善抿唇,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中,稳稳地坐下。

    江明轩顿了顿,也跟着坐了。

    丫鬟妈妈们看了眼大夫人,似是没想到这两姐弟就这么全坐下了。

    当真失礼。

    江善善却不管她们怎么想,反正什么半坐,规矩的,又没有人教她,她怎会知道?

    “谢大夫人。”她扬起笑意。

    虽只有十四岁,可她近日吃的好,愣是长了一截,脸上也有了些肉,再加上本就常年不出门,捂得白皙无暇,光是这肤色便净透得少有人能比。

    更何况,还有这样的容貌。

    毕竟,京都第一美人的女儿,又能差哪儿去。

    眼中同样有此想法的大夫人和妈妈相视一眼,前者按了按眼角,柔声道:“无需多礼,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们了。”

    “大夫人言重,江家能给我们姐弟一口饭吃,一处棚子避雨已经是恩赐了,又怎会委屈。”

    大夫人闻言,脸色僵了僵。

    “即便我们姐弟同下人一般整日做着粗活讨生,可毕竟江家庇护了我们,让我们不必与街边的乞儿一般,无处安生。”

    江善善笑了笑,目光真挚,“所以,我们姐弟是真的感谢江家和大夫人,往后若有机会,定当衔草结环,以报恩德!”

    江明轩低下眸子遮住了眼中的笑意。

    一旁的妈妈听得浑身难受,“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怎么了,我说的话不对吗?”江善善疑惑,好似真的不懂一般。

    妈妈气得冷了眼。

    可偏又说不出个反驳的话来。

    大夫人见此,忙安抚,“都是孩子,心中对我有怨也是应该。”

    她说着,朝红雨吩咐了声,清了不必要的人。

    江善善安然地坐在原地,别说,屋里头是真暖和舒服,又有地龙,又有熏香的。

    真讲究。

    “善善啊!”大夫人开口,“我能这般叫吗?”

    “大夫人想怎么叫便怎么叫,反正不过是一个名儿罢了。”

    “好孩子。”她看着江善善的面容,突地又红了眼,“这些年我知道你们过得不好,若是想怪我、怨我便怪好了,我都受着。”

    一旁的妈妈看不下去了,“夫人,怎么能怪您,明明他们的事儿是老夫人吩咐的,您也是没法子……”

    “不,是我没照顾好他们,到底辜负了他们母亲的托付。”

    听到这里,江明轩倏地抬头,大夫人注意到他,扯了扯嘴角,“你们还不知道吧!其实我和你们娘亲是自小相识的闺中密友,当年林家牵扯进那样的案子里,我只得尽了力将她救出来安置在府里。”

    说着,她有些难以启齿道:“原想着待风头过了就将她偷偷送走,只是没想到大爷他……”

    对于他们的生父是江家大爷的事,其实一直都知道,毕竟当年林芝兰在世时,江家大爷还是去过几次的。

    只是府里知道的下人不多罢了。

    但几个主子间心里可是都清清楚楚的。

    大夫人这一番话下来,便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那两人身上。

    这般,也消除了些他们对她的敌意。

    江善善和江明轩相视一眼,果然,两人看似都放松了些警惕,软化了身上的刺儿。

    实则这番说辞到底信没信,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尤其是江善善,原主会被她骗,但她可不会。

    想了想,她冷下脸道:“夫人,江大爷的事儿,您不必同我们姐弟说。”

    见她如此,大夫人只得点点头,眼眶却依旧红着,“这些年,是我亏欠了你们的,但你们也知道,老夫人最是不喜庶出,是以……”

    “我明白,夫人不必多说。”

    见着江善善被她的话牵着走,对大爷和老夫人明显不满,甚至说是敌意也不为过。

    终是满意一笑,拉着她和江明轩的手拍了拍,“好孩子,且再忍些日子,我定当为你们筹谋筹谋。”

    江善善目光微闪,虽未应声,却等于默认了她的话。

    反倒是江明轩有些不安,但碍于外人在,又不好开口说什么。

    接下来,大夫人又询问起江明轩来,去了国公府一趟,又见到了世子,自然要过问一番。

    得知是世子亲自接见他,大夫人笑了笑,“靖国公府世子爷是个风光霁月的公子,他既然能对你有几分欣赏,便好好把握这样的机会。”

    江明轩低头应下。

    一番话下来,大夫人尽显温柔,尤其是对两姐弟这样自小没有父母的孩子。

    若是一般人,要不了几次就要全身心地信任对方依赖对方了。

    再到最后,便能将他们生吞活剥了去。

    想到这里,江善善勾了勾唇,目光不经意间扫了眼盯着他们的红雨,后者却缓缓垂下眸子。

    “好了,我不便久留你们,不然老夫人那里……”大夫人说着,不自然地略过,只道:“且回去吧!有什么事儿记得与我说。”

    “我便是帮不到你们,也能给你们指个路。”

    大夫人说着,看了眼红雨。

    两姐弟起身行了一礼,默不作声地跟着红雨出去。

    临走前,江善善回头看了眼,大夫人还在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们。

    她抿了抿唇,转头离开。

    直到两人打开帘子,消失在眼前,她才收起了方才的神情,淡淡地接过茶呷了口。

    “你觉着这两个孩子如何?”

    “奴婢觉着那个弟弟不像是个好相与的,姐姐倒是瞧着蠢笨多了,应当不足为虑。”

    大夫人眯起眼,点点头,“他若好相与,便不会有此一事了。”

    说着,她嗤笑一声,“会咬人的狗不叫,且看看那个孩子究竟想做什么吧!”

    妈妈低头,“夫人放心,不过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必定逃不出您的手掌心。”

    对此,大夫人只是扯了扯唇角。

    从正院出来,江善善也如换了个人一般,只见她背着双手,朝前头领路的红雨道:“红雨姑姑,你说大夫人真是我娘最要好的手帕交吗?”

    “大夫人说的并没有错。”红雨淡淡道。

    “那……既然如此,为何还会亲自将最要好的朋友送到自己的丈夫床上呢?”

    红雨闻言突地顿住,转过身凌厉地看着她。

    “五姑娘慎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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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介绍:
江善善有个外表看着纯良无害,其实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要人命的亲弟弟,作为全书中后期最大的反派,他不仅手刃仇人不眨眼,甚至连屠城都不带慌一下的。
   
  而江善善的任务就是把反派弟弟掰正,让他做个好人,引回正道上来。
  眼看着快要成功了,却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不仅弟弟变了,周围的人也开始不对劲起来。
案例1:久病难愈的王爷反手杀穿了整个王朝。
案例2: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儿,其实每天都在考虑刀哪个。
  自以为掰正的弟弟:好人,什么是好人?
江善善:原来天真的只有我自己!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美强惨反派竟是我亲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