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把戏,我十岁就玩过了
宋胭敛眸。
她一双眼沉沉地看向窗外。
只要一闭眼,她似乎就能看到那年。
母亲在雪地里,倒在血泊中。
很多场景就好像在昨天,又带着一丝虚幻。
回忆了太多次,潜意识对画面的补充也越来越多。
让她难以分清回忆和想象。
沈宁容看着宋胭的侧颜,眉目温存。
没有关系。
他对自己说。
警察局很快到了。
温瑞被警察带进警局,在进去之前,他瞥了一眼沈宁容所在的车。
透过窗,他朦朦胧胧的看到了车里的人。
没看真切,就已经进了警局。
不知道为什么,温瑞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
灯被“啪”得打开,一位貌美的警花坐在温瑞对面。
旁边还有一位打字员。
摄像头对准温瑞,警花的话不疾不徐。
“名字。”
“温瑞。”
“身份。”
“A市温氏集团总裁。”
隔壁观察室里。
沈宁容坐在沙发上,昏暗的灯光照的他有几分从容。
他看着面前的监控,眯了眯眼。
宋胭去做了笔录。
她杀了人,虽然被杀的是非法越境雇佣兵,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
而沈宁容就坐在监控室里看着温瑞。
温瑞被爆出来的那些东西,是他都没能查到的。
这绝对不是一个人的实力能做到的。
这几件事情放在一起爆出,究竟是谁布的局,不言而喻。
沈宁容眸子此时敛去温柔,而显得几分深沉。
她的手能伸到A市,而且就在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真是不容小觑。
温瑞终究敌不过经验丰富的警察问话,但是他秉承着能拖则拖原则,半个小时也只能憋出一句话,四个小时的审问下来也只承认了一个犯罪事实。
审讯这事,急不得。
但是晚点,那个人的手就会伸进来。
沈宁容眯了眯眼,按住耳麦。
“把他关到那间房。”
他不是什么好人,对方救人不会走程序,那就别怪他也不走程序。
他的眸子里呈了无情,只听见温瑞被一个男人捏着手臂,惨叫连连地离开审讯室。
另一边。
“说,是不是沈宁容让你诬陷温瑞,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宋胭眉眼淡淡,漫不经心地抬眸,竟然显露出几分煞气,让问话的人硬生生一顿。
随即反应过来,“四个小时了,我没这个功夫再理你,你要是不说,就算是沈宁容也救不了你!”
宋胭扯了扯唇角,轻笑,“沈宁容?你们也太过于低估我了。”
她指尖轻动,轻而易举地就解开了手腕的手铐。
“我猜你们没有开录像吧?怎么,怕被抓?”宋胭的声音凉丝丝的,带着瘆人的阴寒,她缓缓起身,绕过书桌,“还是……怕什么人?”
两个问讯的人震惊地看着她。
她,她是怎么解开手铐的?!
宋胭笑了笑,捏了捏手腕,“现在手铐确实越做越漂亮了,但是怎么还是老样式,监狱都升级了,手铐也不知道更新一下。这些把戏,我十岁就已经玩过了。”
她的话冰寒刺骨,让人脊背发寒。
这似乎与你无关吧?沈先生。
“……”几个人看起来是咬死了不说话。
宋胭轻轻笑了笑,“不说?”
她手腕灵巧,几下就把两人扣在了凳子上。
宋胭靠在桌子旁,居高临下:“现在看来,是我审问你们。”
宋胭向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一般她的手段,都取决于对方的身份。
对方如果是普通人,她自然用普通人的办法,可如果对方是别有用心……
她的眸中寒芒一闪,随后审讯室内两声彻骨的尖叫声响起:“啊!!”
沈宁容看完了温瑞这边的审讯,就来看宋胭这边的。
他打开监控,修长的眉蹙起。
宋胭坐在受审讯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扣着手铐,对面审问的人脸色苍白,但看上去神情没有什么异常。
他们没为难她?
沈宁容心里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落。
在自己的地盘,他也没办法帮到她吗?
宋胭冷静地签完字,冷静地离开。
她走后,几个人就和虚脱了一样瘫软下来。
“你看清楚了她刚刚是怎么开的锁吗?”
“没有。”
另一人摇头,看了看自己手腕微微擦破皮的一点伤口,第一次感觉到世界的残酷。
宋胭刚刚把他们两个狠狠地修理了一通,但是最后在他们身上留下来的印子,只有这点因为疼得挣扎才磨出来的一点。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一个人悠悠地叹了口气,她现在浑身酸疼,抬手都觉得费力。
宋胭出来的时候看见了沈宁容,也看见了沈宁容背后的温瑞。
沈宁容温和地笑了笑,冲她招手:“出来了?没事吧?”
背后温瑞的表情像是天塌了下来一样,死死地瞪着宋胭:“臭表子,原来是你!你陷害我!”
宋胭淡淡抬眸,“舅舅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温瑞恶狠狠地咬牙:“我他妈的就说沈宁容为什么会帮你,原来是你这个贱货攀上了他!你别以为攀上沈宁容就可以高枕无忧……”
剩下的话,被他卡在了喉咙里。
沈宁容淡淡回眸,“你是想干什么?”迎接这个连他都看不透的女人的报复?
宋胭看见沈宁容回头之后温瑞立马住嘴,淡淡蹙眉,“看起来是我说话不管用了。温瑞,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些证据都是哪里来的吗?”
温瑞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惊疑不定。
沈宁容心下微凛。
她这是承认了?
宋胭缓缓笑了笑,“因为我不止会勾搭沈宁容,还会勾搭其他人啊。”
她的尾音很轻。
配合着她似乎是人畜无害的笑意,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温瑞没想好说什么,就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沈宁容眉眼带着淡淡伤感,“你还有别人可以……勾搭?”
宋胭敛去了笑意,淡淡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能威胁到他就好。”
沈宁容很想问她其他的。
但看她眉间的淡淡疲倦,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宋胭看了他一眼,“我可能要搬出去了,这几天就跟家政阿姨说一下,不用收拾我的房间,这几天我要收拾一下东西。”
沈宁容下意识地开口:“你要去哪?”
宋胭凝眸看着他,嗓音冰冷:“这似乎与你无关吧?沈先生。”
沈宁容如坠冰窟,似乎不明白宋胭为什么对他的态度一下子转变这么大。
宋胭却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东方不败
这是沈宁容的地盘,既然他也在这里,她不信他会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对她。
宋胭直接拦了辆车走了,沈宁容追出派出所,却只看见了汽车的尾气。
旁边请来的律师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宁容的脸色:“沈总,宋小姐似乎一下太不顾及您了……”
“没事。”
沈宁容看着那辆车的车牌,随手将车牌号写给律师,温和地开口:“请帮我查查这辆车的所有人。”
怎么会这么巧合,刚好有一辆私家车等在派出所门口,以至宋胭一出来就可以乘车走人。
但是让沈宁容失望了。
当律师九曲十八弯地联系上沈宁容专门调查的人,却发现对方只是个滴滴司机,被预约提前等在那里的而已。
他唯一能知道的是对方很有钱,包下了他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因为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出来。
而沈宁容后来去查审讯室的录像,除了发现录像短的出奇以外,其余没有任何异常。
宋胭永远都是一幅冷静、睿智的样子。
宋胭回到沈宁容家的客房,放了一浴缸的水。
沈宁容家里即使是客房,也丝毫不马虎,硬件软件配套设施一应俱全。
她甚至在床头柜里发现过一盒套套。
要不是没拆封过,她甚至怀疑沈宁容是不是常常带女人回来,然后让对方睡在客房里。
毕竟沈宁容是出了名的浅眠和洁癖。
宋胭倒下一盒SF的润肤露,放了几片美容养颜实则装装样子的玫瑰花瓣,解开衣服下了水。
她拿起一旁的手机,专心致志地打着游戏。
这游戏在两年前被开发出来之后,就迅速风靡全国,甚至火出国门。
隔壁南朝鲜都出了不少的盗版厂商,自称是他们的原创,并且对国内SY出版游戏公司进行挑衅,说是SY抄袭。
对此,SY的回应是两张送出国门的律师函。
宋胭漫不经心地操控着游戏角色,斩杀对面健将。
“操,这是谁怎么牛x?!”对方震惊地看着自己实力强劲的队友被对方斩杀,震惊到直接报国粹出来。
“这可是国服大佬!”
宋胭玩游戏从来不会看对方的排名,一般都是排到谁就和谁打。
虽然不算次次都赢,但是输的时候很少。
游戏打完了之后,她看着好几个好友申请,点了其中最强的那一个,同意了。
其他全都没有回应。
刚点同意,对面的消息就发过来了,“我是太子战队的,我看你的游戏打的很好,请问你有意向加入我们战队吗?”
宋胭没回他,因为她已经开了下一盘。
游戏进行时是无法回消息的。
对面太子战队的国服选手叹了口气。
易无言靠在椅背上,看着宋胭“正在进行中”的标签,只觉得自己晚了一步。
大赛开始在即,如果不能把他拉倒自己阵营,或者是让别的战队发现了这样一颗好苗子,那他们太子战队赢面太小了。
因为宋胭游戏打的太好,易无言自动把她归位男人一类。
即便对方的ID名称叫:
“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东方不败”。
我分分钟几百万上下
东方不败,不就是男变女的吗?
这波易无言等得心痒痒,那边宋胭看着自己被杀的角色,放下了手机。
这局不知道匹配到了谁,对面三个角色一直粘在一起,专挑落单的打。
她打游戏一向比较独来独往,结果刚好撞上了三人小分队,成功被击杀一次。
宋胭放下手机,捞了捞浴缸里的花瓣。
水汽蔓延,她的脸在氤氲的水汽之中看不真切,下颚莹白,眉眼清冷,指尖捏着的花瓣显得手指更加修长。
宋胭将花瓣轻轻一抛,花瓣在半空中碎成一片片。
冷却时间也已经结束了,宋胭拿起手机,继续打起游戏。
结束了游戏,宋胭离开收到了来自易无言的消息轰炸。
【易无言:请问您有兴趣加入我们太子战队吗?】
【易无言:报酬丰厚,只要能登上国际舞台保证您不低于三千万的年薪。】
【易无言:不知道之前有没有战队联系您,太子战队愿意出双倍!】
【易无言:我知道现在您在打游戏,但是我们战队真的急缺人,您打完这局之后能否考虑考虑呢?】
【易无言:弱小可怜无助/】
宋胭犹疑了两秒钟,开了语音:“你们是哪个太子战队?”
可能因为正在洗澡,宋胭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柔和,导致给对面带来了极大的误解。
“草,原来是个小姐姐?!”
易无言懵了一下,随机如获至宝般回复:
【易无言:就是那个国际排名前十,国内排名前三的太子战队!】
透过屏幕,宋胭都能看见那人脸上在谈及战队时候的骄傲。
她继续发语音:“那你们这么厉害,干嘛还要拉人?”
易无言在对面停顿了一下。
【易无言:因为我们战队几个明星选手都面临退役。】
宋胭蹙了蹙眉,“抱歉,没空。”
【易无言:你是嫌经费不够吗?我们可以出别的战队的双倍的。】
这么有钱?
这不该叫太子战队,应该叫资本战队吧?
宋胭眉眼清冷,按住手机,“不是,我是分分钟进出几百万,没时间去搞那个一年才几千万的业务。”
易无言终于无言以对。
感情他是约到了一个大老板?
可是对面的女声听起来明显就很年轻,不像是那种“分分钟进账几百万”的主。
除非她的“分分钟”,指的是做某些会被平台屏蔽的事情……
易无言还是想拼一把。
【易无言:您不知道电竞圈的收入,我真的没有和您开玩笑,只要能打出成绩,年入上千万真的没问题!而且手段干净,绝对是一项体面工作】
宋胭看着易无言的回复,直接打了几个字:
【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东方不败:如果我是富二代呢?】
对面不回信息了。
宋胭擦干身上的水,穿上睡衣,把手机丢到一旁,出浴室坐在电脑前。
沈氏集团的股票果然跌了,她抛售的时候刚好在价格最高点。
宋胭是真的没有说大话,她买入和抛出股票用不了几分钟,几分钟就可以创造高则上千万,低则几万块的收益,关键是买了还不用操心,只需要看准时期抛出就行。
我……无业
对面的易无言不是不想回消息。
只是受不了这打击。
现在富二代是烂大街了吗?
怎么随手一拉就是?
宋胭看他不回复,切号下线。
等易无言反应过来,她的头像已经灰了。
易无言:……好吧,很有个性。
与此同时。
宋胭换上一件真丝睡衣,幽紫的睡裙衬得她皮肤极白,五官明艳而慵懒疏离,带着贵族般的气质。
沈家的佣人刚刚上来给她送了个箱子,摊开在地上。
宋胭收拾着衣服和必备用品。
她一件一件地放进箱子里。
一个看不出牌子的电脑。
一把唐刀。
一把匕首。
一包银针。
一块雪玉。
还有一大堆生活用品,盖在这些东西上,让整个箱子看起来普通极了。
门忽然被敲响。
宋胭没有抬头,叠着衣服,眉眼清冷,“请进。”
沈宁容进来,看见她蹲在地上收拾东西,只觉得心脏被刺痛了一下,却还是温润一笑,“这么快就要走?找到新居了吗?”
宋胭:“我在西区那边买了房子。”
西区那边地广人稀,物价比市中心便宜几倍,离A大大约半小时的车程,算不上远,不少大学生都会考虑在那里租房。
沈宁容眉眼间带着一丝遗憾,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温声开口:“那有什么需要,仍然可以联系我。”
宋胭勾唇一笑,笑意潋滟惊鸿,“一定。”
A市的繁华程度仅次于四九城,房价水涨船高,郊区的房价都上了七位数。
宋胭把钥匙丢向玄关,垂眸摁着手机。
【S:你看有没有朋友,帮我接个人。】
【QW:那必须有!】
【QW:接谁?】
宋胭把地址发了过去。
对面很快查到了信息。
【QW:男的?】
【S:嗯。】
对面的效率很快,一分钟后,她发来了去接宋枝司机的身份资料。
司机到达酒店的速度很快。
接到宋枝后,司机通过后视镜观察了一下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老板要叫他接人。
电话里她没怎么提,只说是朋友拜托的。
现在看来,老板的朋友也是个会享乐的。
啧。
这少年的容貌,就是他一个男人看了都觉得心痒。
“哎,小伙子,你是干什么职业的啊?”
宋枝抬头,姣好的面容上茫然一瞬,“我……无业。”
“无业?”司机觉得这人肯定是脸皮薄,说不定是个被包养的大学生,他豁然开口:“嗨,没事!我们老板年轻貌美又有钱,她朋友也不会差到哪去,年轻人看开点!”
司机觉得话不能说的太直白,于是委婉地拐了个弯,“别人可是挤破脑袋都想在她那工作!”
宋枝想起那个清冷如谪仙的“姐姐”,没忍住红了脸。
所幸到的很快,司机没有再说什么其他的。
只把一张卡塞给他。
宋枝拿着卡刷了电梯,上了六楼。
宋胭买的房子是复式,总共有上下四间。
电梯是一栋通用,只有用卡能刷开那一楼层的电梯。
听见玄关处的声音,宋胭抬眸,眸子清冷而温和,“来了?”
她坐在棋盘前,指尖莹润修长,下颚清晰分明,神情清冷。
这是什么道理?
宋枝愣了一秒,“来了,姐姐。”
……
宋胭回了A大。
一回去就听见了些不该听的话。
“宋胭?她还敢回来?”
“真不知道这人怎么这么大的脸,居然还肖想别人未婚夫,不愧是没人教没人养的,就是没教养!”
“看上去高冷,私底下还指不定什么样呢,我可是听说她心机特别重,小心被她听见,她报复你!”
“切,就她?”女生虽然满脸不屑,但好歹听说过宋胭之前给几个女生当众泼水的传言,当下收了口。
却还是有不怕的,“上次办公室放过她,她真以为自己能耐了不成?敢肖想顾宁远,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除了桑拾,谁能配得上顾宁远?”
这句话是放开了声音说的。
宋枝停下脚步,漫不经心地抬眸,看向路边的女生。
几个女生有的掩嘴讥笑,有的直接明目张胆地盯着她看。
宋胭的眼神如冰,几个人纷纷噤了声。
只剩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对她的眼神有点畏惧,后退一步,却好似想到了什么,毫不客气地大声回应,“看什么看!说你了吗?”
“原来不是说我。”宋胭没有生气反而冲她微笑,笑意微凉,“那你心虚什么呢?”
明明是笑着,却给人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
就好像你是一个被她锁定的猎物一样,毒蛇吐信,死神挥镰,她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没有生气的死人。
女生一刹那觉得浑身发凉,毛骨悚然。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人有这么恐怖的眼神!
她跌坐在地。
见没有人说话。
宋胭轻轻抬手,却是将一缕流海撩到耳后,眼神带着淡淡轻慢,“不敢,就不要招惹。”
一直到她走远,站着的几个才回过神。
她们刚刚是被那个无权无势的宋胭给嘲讽了吗?!
几人想要骂人,开口几个字却觉得嗓子干涩。
她们转身去扶跌坐在地的女生。
却发现她一身冷汗,根本扶不起来。
眼睛闭着,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东西。
一个女生气急,“她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她没忍住打了个电话给桑拾。
桑拾是顾宁远的未婚妻,她一定有办法收拾这个贱人!
她们没有注意到,桑拾就站在百米外的桃树下,对这一切看的很清楚。
一群没用的东西。
连对方一个眼神都接不住。
丢人现眼。
桑拾接通电话,几个女生争先恐后地向她诉苦。
她语气轻慢,“不用管她,贱人自有天收。”
最后一人战战兢兢地问她,“那我父亲的职位……”
桑拾掐断电话,转身离开。
事情都没办成。
还好意思找她讨赏?
宋胭先去了一趟宿舍。
她的离宿申请在学期过半的时候,学校没有给她退宿舍费,也保留了她的床位。
而此时,宋胭看着面前的狼藉,狭长的眼微微眯起,显然是动了真怒。
寝室几个女生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玩着手机。
宋胭环视一圈,微微冷笑。
单凭那几个人根本不敢,这背后一定有其他人。
背后的,为她们撑腰的人。
她拿出手机,拍了照片,随后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寝室泼水的女生很紧张。
其他人纷纷用微信安慰她:“你做的很好,别怕,你忘了那人给我们的承诺了?”
“没事的微微,她再厉害,也厉害不过那个人呀。”
想起那个人,几个女生才心里算是有了点底。
“就是不知道这次宋胭会怎么处理……我们做的确实是有点点过分了吧?”
随后群里漫长的沉默。
叶微咬了咬唇,知道她们肯定是背着她还有群,当即也不再发了。
五分钟后,辅导员来了。
她看见宋胭床上的一片水渍和凌乱的被褥,脸色罕见地阴沉了起来,“谁干的?!”
她来之前就查过这个宿舍几个人,知道她们都是没背景的,所以敢在寝室直接发问。
几个人没人敢说话。
辅导员脸色一肃,指着上铺,“下来!站成一排!”
几个人都被唬住了,连忙下床站成一排。
辅导员恨铁不成钢地发问,“这是谁干的?”
叶微心底一乱。
虽然几个人在群里都承诺过不会说出去,可保不齐呢?
她站出来,低着头,“我们下午去聚餐,一回来就这样了。”
几个人附和着开口:“是啊是啊,我们一回来就这样了。”
辅导员有些犹豫,“真的?那这是谁干的?”
“鬼知道呢,说不定是她在外面勾搭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学校有人要报复她呢!”
一个女生开口。
“就是啊,学校里面风言风语全都在传她,还有说她被人包养,所以才一直不回来住的……”
说话的那个女生捂住嘴,欲言又止的表情显然是欲盖弥彰。
辅导员转头看向门口。
宋胭缓缓步入,清冷的眸子扫过她们的脸上。
几个人都露出的心虚的表情。
宋胭似笑非笑,“所以,这事情还要怪我不检点?”
几个人不说话了。
辅导员出来打圆场,“你看啊,学校里面你的传言确实不少。遇到这种事,大家也没办法,你平时也注意不要树敌太多,你看这……”
“既然您测不出来,那我可以报警吧?警察可以调取学校监控,看看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宋胭不慌不忙,漫不经心地看了床铺一眼,“一杯水,经过谁的手,水里有谁的唾液,床单上有谁的手印,甚至是,一些细小皮屑……”
宋胭越说,宿舍的几个人脸色就越苍白。
叶微没忍住打断她,“都是学生之间的事,你又没什么损失,报什么警啊。”
辅导员看了说话的那个学生一眼,为难道:“是啊,你在外面住那么久了,这里怎么样了,对你也影响不了什么,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宋胭冷笑一声,“就因为我不在这里住,所以就可以随意折腾我的床?这是什么道理?”
“我可是记得,我三千块的住宿费没退吧?那她们怎么有资格动我的床?我好像记得,上个星期,许芊芊的床只是乱了一点,差点闹得宿舍几个人都被记过?”
“她不是也不在学校住吗?”
辅导员被她问的哑口无言。
我包养别人还差不多
辅导员想拿出架子教训她,可是上回就连许芊芊在时她都没讨着什么好,此时宋胭还是占理的一方……
正绞尽脑汁着,宋胭已经走上前去,拉开了自己个人的柜子。
里面满满当当被人放了东西。
宋胭随手翻了翻,就有一个女生沉不住气,“你干嘛!”
宋胭缓缓抬眸,一双好看的杏眼里波光微微荡漾,“这不是我的柜子么?我不能翻?”
女生语塞。
她从柜子下面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不是说小事不用报警吗?我这盒子里原本装了一条项链,FS的,六万购入,有谁看见了?”她嗓音中裹挟着凉意,淡淡抬眸。
几个女生都没说话。
其中一个脸色白了几分,也抿唇没说话。
“没人说话,我可报警了,辅导员没意见吧?”宋胭似笑非笑。
辅导员被她惊住,“六万块?”
“怎么可能!”女生脸色变了,“你根本就没什么钱,又被自己亲舅舅赶出家门,你怎么可能花六万块钱买一条项链?这不合理!”
宋胭:我还买了房呢,你要看吗?
她转向辅导员,嗓音清冷,“现在,我可以报警了吗?”
辅导员脸色阴沉了下来,没说什么了。
倒是女生慌乱了起来,“你说你那里有项链,怎么可能我们几个从来没有见到过!而且就凭你,怎么可能买得起六万块的项链?”
宋胭勾唇一笑,笑意潋滟勾人。
辅导员也想明白,这是什么事了。
她脸色阴沉,“谁拿了谁现在交出来,警察来了,可就不只是这么点事情了!”
宋胭慢腾腾地补充上一句,“忘记说了,那条项链里面装了定位器。我穷,丢不起东西。”
“而且这东西属于私人定制,每一条都很特别,而我手上可是发票凭证据在哦……”
她的尾音扬起,如羽毛般挠在每个人的心上,却好似万钧压力,压的人喘不过气。
在场的人无一不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空气似乎都冷得凝绝,宿舍里好似只剩下宋胭一个人还得自在,漫不经心。
终于有一个女生松了口。
“叶微,我记得是你拿的吧?”
场上的目光,全都聚集到叶微身上。
叶微后背冒出冷汗,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身旁沉默的女生,那女生扭头回避她的视线,她一咬牙,“不是我拿的,是她拿的!”
“我昨天只是从她手上借来带一下!”
“你们想要陷害我,不可能!”
场面一度混乱。
最后的结果就是拿了项链的那个女生不仅被揪出来,还要赔礼道歉,并且写了长达三千字的保证书和道歉信。
其他人也纷纷向宋胭道歉。
宋胭没有再计较床上是谁泼的水。
毕竟今天之后,这个寝室一定会分崩离析。
报复这样一群涉世未深的小朋友,她不屑做。
这次不过就是给她们长长记性罢了。
在绝对的强者面前,一切流言蜚语都可以被扼杀。
处理完事情后,辅导员也觉得有几分愧对宋胭,“你以后有什么需求的话,还是可以跟我说,除了个别情况,基本上我还是能说得上一些话的。还有我想问一下,你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吗?”
“什么传言?”
“说你……”导员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说我做小三,被包养,勾引男人的那些?”宋胭漫不经心的开口,看着掌心被还回来的手链。
辅导员没说话。
宋燕已经起身,“我,宋胭,确实是被舅舅赶出家门的,但是这是因为他是个人渣。”
“你说这天底下有不闻不问外甥女,直到看到遗产继承的条件才将外甥女接回来三个月的么?随后要求她去联姻,被拒绝后立刻恼羞成怒……将外甥女赶出家门。”
辅导员愣住了,“原来,原来是这样……”
“至于什么勾引、包养……”宋胭笑了笑,“我包养别人还差不多。”
去四九城
辅导员只当她是玩笑话。
想了想,宋胭虽然桀骜不驯,但是好歹还是听了几句劝。
原本这件事情如果她执意报警,多半也是可以立案的。
还有上次那几个,都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不过这件事情让她受的委屈也满蛮大的。
辅导员收回思绪,就听见宋胭叫她。
“老师。”
“嗯?”
辅导员下意识回应。
“我能不能请十天的假。四九城那边,有点事要办。”
“什么事?”
辅导员下意识地问。
宋胭神情淡下来,眸底氤氲了一抹淡淡雾色,“家里的事。”
她家里的事?
她被舅舅收留三个月,这是A市人人都知道的,在这三个月之前,她住在哪,和什么人一起,没有人知道。
只知道她以前在四九城住着,但是住在哪里,大家一概不知。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是一贫如洗,活不下去才会投奔到舅舅家。
现在看来,豪门水深,投奔到舅舅家未必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温家自己就有适龄的大小姐。
他们自己不嫁,反倒让宋胭这个外亲去嫁。
辅导员想着,觉得心软了几分。
她叹口气,“好吧,这十天假我给你批了,以后有助学金的申请机会我也会帮你留意的,但是你要注意,目前你得罪的这些,都是家里有权有势的,到时候申请了能不能下来,还说不准。”
“我不会去申请。”
宋胭把手链扣上,淡淡开口:“这里的宿舍我会把东西清空,以后也不会在宿舍里生活,我在外面买了房子。”
她钱不多,但是不缺钱。
买了房子?
A市的房价有多离谱辅导员不是不知道,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以前确实是太亏欠宋胭了。
估计就是租了一个在外面的群租房。
她叹了口气,“A市居,大不易,你既然想去四九城,那我就给你批十天的假,但是注意安全,你一个女孩子,跑那么远的地方……”
宋胭笑了笑。
远吗?
她一直觉得……那里才是她真的归属。
四九城。
病房内,老人咳嗽声不止。
“咳……咳咳……”
“血!快叫医生!”
女人手忙脚乱地拿着帕子捂住老人的嘴,满眼心疼和慌张。
医生赶了过来,看见他这副情形,摇了摇头,叹口气,“老先生,不要再激动了,您现在的身体,完全受不了情绪波动!”
顾保义叹息一声,摆了摆手,“我这把年纪了,我还不知道吗?还能活多久,我心里有数!”
他年轻的时候是上过战场的人,后来退役了,却又被人投了毒。
顾家家大业大,如同一棵千年古树,谁都想在他死后分一杯羹,又怕别人得利,所以他一出事,所有人都在争先恐后地给他送补品。
可能是年轻时候消耗太多,他的身子又虚不受补,一来二去,就常常咳血。
现如今存世的中医太少了,西医挤兑得中医无地自容,最好的医生反而在脚盆国。
顾老爷子年轻时候打的就是脚盆国,现在让他们给他治病,他也不会同意。
这件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于是这个病情也就一直拖着,拖到了如今随时咳血的程度。
出了病房门,女人立刻换了一幅模样。
老爷子怕是命不久矣,遗产分割的问题,当然是谁在跟前,谁就分的多。
她拿出手机,想了想,谨慎地没有打电话,而是发短信。
【儿子,你爷爷重病在床,你要不要赶紧回来,见他最后一面?】
对面信息回的非常快:
【嗯。】
顾宁远握着手中的手机,眸色深沉,看向一旁的陈默。
“不是说神医接单了吗?怎么老爷子的病情又加重了?”
陈默震惊地看着他手机里的信息。
“神医没到。”
顾宁远言简意赅。
“那他什么时候到啊,老爷子都快撑不住了!”
陈默显得比顾宁远更焦急。
“这怎么办?”
顾宁远眸色沉了沉,“回四九城,看看老爷子。”
“好!”陈默点头。
宋胭一路上都是专车。
不存在辅导员想象的什么硬卧,四九城那帮人一听说她要回去,一个个都急不可耐地要来接她。
宋胭推了大多数,坐了自己的专车。
临走前她给宋枝买了台手机,并且给他卡里充了一千块钱,留了部分现金。
宋枝几乎是泪眼盈盈地送她走。
就好像她要把他抛弃了一样。
宋胭叹了口气,坐在车上。
车的外表是丰田的样式,但是里面几乎都是真皮。
车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就连小心咖啡机都有。
而且车子一路非常平稳,宋胭甚至可以在里面睡觉。
通常只存在于小说里的升降隔板,宋胭的车子里也有。
她从A市到四九城几乎就没有经历什么阻碍。
一路睡过去。
醒来就到了。
她醒了五分钟后,当了一路司机的助理立刻拉开车门,“宋总,请。”
宋胭下了车,看着眼前久违的四合院,迈步往里走。
巷子里人来人往,小孩蹦蹦跳跳,老人笑逐颜开,聊着家长里短。
丝毫看不出坐拥上亿的人家和普通人家有什么差别。
宋胭走进四合院。
四合院内风景很好,流水声潺潺倾泻而下,假山石摆放也颇具韵味。
宋胭淡淡开口,“把我要的东西拿出来吧,一回儿就去中城医院。”
中城医院是四九城里最出名的医院,顾老爷子,顾保义就在那里住院。
助理愣了一下,“宋总不先休息一下吗?”
三四个月没有回来了。
“人命关天。”
宋胭看着手腕上那条纤细的手链,紫水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助理把东西一盒一盒拿出来,放到车上。
宋胭松开手链,走上车,关上门。
她一般不喜欢放音乐,但是今天却难得地放了一段不太成调子的钢琴曲,助理没有时候,做好本职工作,哪怕再好奇也没有询问。
只是这音乐……确实一般般。
宋胭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里刀片,这是她刚刚从车上角落里抽出来的,刀片上还粘着一块磁铁。
这应该是她上次不小心遗落在这的。
宋胭靠在车窗边,凉风吹进车里,十分惬意。
她宽大的T恤下,莹白的锁骨若隐若现,带着点不知名的韵味。
她的性格很多时候都清冷的不像普通人。
但是她又很像一个普通人。
助理特意把车开的很慢,让她感受习习的凉风。
医院离四合院不远,中城医院就在四九城的城中,住的都是非富即贵,住院费光是一天,烧掉的都是上万元。
宋胭照着单子上留下的病房地址,找到了那间房。
看起来QW说的没错。
对方加价空间很大。
两个亿,现在看来,对他们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宋胭敲了敲房间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雍容的妇人,看见她,愣了一秒,“你是……”
“我来看病。”
“看病?不好意思,这里是专属病房……”
“中城医院,二楼09室,我找的就是这里。”
她把合同递给妇人。
妇人将信将疑地接过合同,看到一半,脸色就有点变了。
“你是……神医S?”
神医S居然是个小姑娘?
她不确信地问:“你家长辈呢?怎么就你一个小姑娘?”
“我父母都去世了。我就是S。”
妇人脸色变了几变,随后笑了笑,“和我出来吧,我给你讲讲老爷子的病情。”
每个病房旁边都有一个专属休息室,就是怕来访人群太多打扰到病人。
在休息室里,妇人先给宋胭倒了一杯茶,随后低头感叹了一句:“还真是年少有为啊,我家儿子和你看起来年纪相仿,现在还在读大学。”
宋胭垂眸。
她知道这是谁的母亲了。
妇人寒暄了几句,随后道:“我家老爷子其实也没啥事,就是年轻的时候上战场伤着了,医生都说只要调养几天就能好,这些孩子啊,就喜欢大惊小怪的,这样吧,你先回去,两个亿我们照付,你就当是看过了,也不算白跑一趟。”
宋胭蹙眉,“好歹让我先见见病人。”
“哎呦,这话说的。”妇人笑了笑,“也没不让你见,就是老爷子啊,年轻时候上战场杀敌,戾气重,怕吓到你。他又不信这些中医什么的,就怕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进去,会被他吓到。”
“没事。”
宋胭的眸子很凉,对上妇人的眼睛,霎时间妇人有一种自己被看穿的错觉,“两个亿我不能白收,看一下,是基础。”
“当然,当然。”妇人笑了笑,思绪却有些不宁,倒满了茶。
宋胭拧眉,看着茶水,“妇人这是不欢迎我?”
茶满欺客。
妇人收回思绪,定定地看着宋胭。
“我知道你很认真,但是世界上很多东西不是一个治病救人这么简单的,不是我不信你,是我们家老爷子……”
“行了。”宋胭端起茶盏,“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我不想让你给老爷子看病。”
“哦?”
妇人的笑意也淡了下去,“豪门水深,这些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你好好的退居,当你的神医,收了那两亿,我就当你没来过。但是你要是真的想给老爷子治病……”
妇人的眼神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她这是在警告宋胭不要随便插手。
您中毒了
宋胭不置可否。
她的嗓音清冷,慢吞吞道:“既然我签了合同,就要负责任。夫人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我奉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妇人的脸色冷了下来,长期处于上位者的她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哪知道宋胭表现的无知无觉,抬眸还似笑非笑的,“夫人后腰是不是有一块青黑?”
“什么意思?”妇人眯眼。
“看夫人三经不畅,五络不通,看上去难再怀孕,原因是……瘀血不通。”
妇人的脸色变了变,眯着眼冷笑,“不愧是神医,但是我年纪大了,根本不用再考虑生不生孩子的影响,你威胁不了我。”
她按了一下手腕上的腕表,几个保镖推开门,走了进来。
“几个人对付我一个,夫人真是好手段。”
妇人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怪不得谁。”
宋胭取下手腕的链子放进口袋。
眯了眯眼,含笑:“一起上吧。”
……
片刻后,宋胭姿态懒散地靠在墙边,眸子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狂。
地上,三个保镖或跪或趴,有捂裆的,也有捂着肚子吐血的。
而一旁的妇人早已脸色铁青。
宋胭缓缓抬眸,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妇人,眸子里还带着淡淡的兴奋与嗜血,看得妇人身体一僵,反倒是宋胭好整以暇地问她:
“夫人还有后手吗?还是……想亲自上?”
妇人想起刚刚打架的场面,就觉得有些反胃。
她虽然知道很多不干净的事情,但是她从来没亲眼见识过。
直到刚刚看见宋胭那残忍的手段路数。
她才发觉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这样子的武力值,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除非……对方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妇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怎么会呢?你误会了,我只是看你年级小,不太像神医,所以试探一下罢了。我现在就带你去隔壁。”
宋胭颔首,“那谢过夫人了。”
妇人背过身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打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门一开,她的脸色才算顺了许多。
这小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妄想着救治老爷子,她这关好过,也要看其他的亲戚答不答应!
更何况老爷子中的毒,就连中城医院的医生都束手无策。
她要是真的神医便罢了,但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让她治病救人?
说出去谁都不信!
宋胭原本在病房外瞧不真切。
进来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专属病房空间极大,厕所厨卫一应俱全,装饰整洁有序,墙上挂了许多花鸟和山水图,精致而奢华。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在,他们围在病床旁边,止不住地抹着眼泪。
老爷子坐在病床上,单手拿着核桃,看不出喜怒,但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在。
如果不是身体原因,他根本不愿意住院。
他淡淡扫过床边那几个抹眼泪的,直到目光停在他们身后的宋胭身上。
“你是谁?”
顾保义的嗓音因为咳嗽而沙哑,他的目光如鹰,定在宋胭身上。
宋胭和他的目光对上,眉眼间没有半点波澜:“我是医生,治病的。”
霎时间,病房里的目光都锁在了她身上。
一个妇人眉眼露出厌恶:“你是医生?”
宋胭颔首,走到顾老爷子的病床旁,嗓音清淡,“手伸出来。”
她要把脉。
顾老爷子锐利的目光盯了她几秒,把手伸了出来。
宋胭闭上眼睛听脉。
旁边的人看她那煞有介事的样子,眉眼间都是不信任。
他们悄悄地把顾宁远的母亲拉倒一旁:
“妯娌啊,这件事可没这么简单的,你怎么带着个外人来呀?”
“就是呀,这个小丫头片子你也敢让她诊脉,治坏了怎么办呀?”
“她说她是神医S,我拦了拦,没拦住,”顾母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我想老爷子的病情迟迟不好,看她也像有几分家传的,就死马当活马医一次了。”
“哎呀,这可不行的呀!”
一个妇人走到宋胭面前:“小姑娘,病不可以乱治的嘞,你行不行啊?”
宋胭缓缓睁眼。
“行。”
她只回了一个字,便转头看向顾老爷子,“舌头伸出来。”
妇人露出了讥笑的表情,“你当老爷子是谁呢,怎么敢用这种命令的语气的?”
下一秒,顾老爷子伸出了舌头。
宋胭有点无奈,“不是像爱因斯坦那样伸,是做核酸那样,“啊”,然后伸出舌头。”
顾老爷子照做。
宋胭看了一下。
“好了。”
她偏头,“有纸笔吗?”
一直被无视的妇人冷哼一声,反倒是顾母拿了纸笔过来。
顾家这一大家子,几乎都是面和心不和。
那妇人生气,她自然也顺气了些。
还有些得意。
再怎么说,这神医也是她们这一房请来的,在老爷子心里,谁更重要自然不言而喻。
她微微笑着,“神医要什么我们都能给您凑齐。”
宋胭沉吟了一下,在纸上写了几个药材名,又备注了要一套金针。
顾母接过纸,有些讶异:“就这么点吗?”
这么点?
这张纸上,金针反而是最便宜的,其他药材基本上都是有价无市。
可想而知,顾家的底蕴究竟有多深厚。
宋胭颔首,“就要这么多。”
妇人拿过单子,看了一眼,冷嗤一声,“我还以为多厉害呢,不就是拿一堆药材和一套金针吗?贪便宜贪到顾家,果然是个小丫头片子。”
妇人看不懂单子,只以为金针就是其中最贵的。
顾母倒是看出来了,但是她不语,只是笑着说:“那这些药材就拜托妯娌了,我记得我家儿子以前惯爱收藏,好像书房里就藏了一套金针。”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宋胭淡淡地向她瞥了一眼,随后转头看着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声音沙哑,目光却灼灼,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顾老爷子开口:
“怎么?”
“您中毒了。”
“我知道。”
宋胭敛去眸底的冷色,“您中的毒不止一种,而是三种。”
我可是神医
“三种?”
这一次,震惊的不只是顾老爷子,还有病房内的所有人。
纵使是曾经纵横沙场的顾老爷子面上都流露出来了惊愕。
宋胭不疾不徐地开口:
“这三种毒,两种都是致命的,还有一种较为温和。”
“怎么会?那老爷子怎么……”
宋胭看了一眼发问的人,淡淡道:
“因为其中那两种致命的毒,相克。”
“而第三种毒,是用来中和那两种毒的。”
宋胭抬眸,看向顾老爷子,“是么?”
顾老爷子顿了顿,点了点头,声音沙哑:“你说的没错。”
当年他回来,陷入了家产的争夺之中,不知道谁给他下了毒,就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有一位据说是云游四海的道士,告诉他要以毒攻毒。
他年轻时候没考虑那么多,咬咬牙答应了。
但是转眼十余年过去,两种毒在他身体里越发沉积。
去看过一个老中医,那位老中医说他命不久矣,只能用极端的方法吊着命。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吃一种慢性毒药。
这些西医都是检查不出来的,自从那位老中医去世之后,就再也没人能说出他准确的病因。
没想到却被一个小姑娘说出来了。
顾保义闭上眼。
他果然没有看错。
这个小丫头确实能耐。
顾母率先反应过来,一脸担忧地望着顾老爷子,转头问道:“那这三种毒怎么办?能解吗?会不会很麻烦?”
“麻烦。”宋胭从口袋摸出紫水晶手链,在众人面前漫不经心地戴上,扣好。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放在手链上面。
“这条手链……有什么用吗?”
有个中年男人迟疑地问。
宋胭看了一眼手链,“没什么用,和病情没有关系。”
她抬眸,“麻烦是有点麻烦,但是只要药材找齐了,再辅以金针,放血治疗,还是可以根治。”
“根治?”
这次出声的是顾老爷子。
他双眸锐利如鹰,锁在宋胭的脸上,“你要想好你说的话。”
曾经的那位老中医也是名动一时,被称为神医,也只能对他的毒束手无策。
这个小姑娘能诊出他身体里的三种毒,已经是胜过很多医生了。
但是诊出和治疗,是两回事。
更别说根治。
宋胭懒散地扣着手腕上的链子,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样子,她眯了眯眼,侧眸一笑:“我可是神医。”
……
找药材的速度比宋胭想的要快。
但是却把和顾母相争的妇人气的够呛。
这些都是什么鬼药材?
有的药材动用了她在四九城的全部人脉都没有找到,不得不委托给萧家的人,兜兜转转绕了大半个C国,才在一个军事基地旁边的悬崖边上找到。
为此,她还欠了萧家二少好大一笔人情。
拿到了药材,宋胭选择就在病房里熬。
病房的器材一应俱全,甚至比很多医药店的东西都全。
不够的东西她都让人去采买了。
两个小时就被送了上来。
宋胭拿着一个红色小钵,向里面加入少量的药材,将药材按比例混合,放进锅里隔水蒸。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一步很重要,稍有不慎,里面的钵就会爆炸。
随后她将药材放入特殊仪器里,放了几瓣在医院外边随手摘的菊花瓣,慢慢熬制。
厨房是透明的,几乎所有人都能看见她的操作。
找药材的妇人走近病床边,看着顾老爷子,颇有些不满,“老爷子,您真的觉得她行吗?我刚刚可是看见她放菊花了,那些菊花就是在医院外边的那种,随处可见的那种,她就这样和那些名贵药材放在一起,真是……”
她的脸上挂满了担忧,“再说了,她说自己是神医,也不一定就是啊,真正的神医也行半路上出了什么事也不一定,您为什么要信这个来路不明的丫头呀?”
顾老爷子眉眼沉了沉,看了一眼顾母。
顾母识趣地把她拉到一遍,笑吟吟的,“有什么就问我吧,毕竟是我带的她来这里。”
顾老爷子刚才那个眼神,很明显是信任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见这丫头的第一眼,就直觉她能治好老爷子。
既然阻止不了那丫头,能抢到治好顾老爷子的头功也可以。
况且她刚刚在外面听说顾宁远很快就到医院。
哪怕老爷子真的出什么问题,第一个赶到的也一定是她儿子。
至于宋胭的命,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赶走了乱七八糟的亲戚,顾保义沉着眉眼看在厨房捣腾的宋胭。
宋胭神情难得认真,收敛了拿几分漫不经心地懒散劲,动作不急不慢,冷静沉着,每个动作都像是设计好的一样,分毫不差。
她那一手漂亮的调药技术,可不只是学了点皮毛可以掌握的。
还有她写的那些药材,他虽然不认识,可是听曾经的那位老先生说过,据说有一张古老的药方,上面残缺不全,其中就有宋胭说的那些。
宋胭摇了摇手中的药材罐子,指尖透着苍白的冷,她淡漠地擦了擦额角的汗,揭开蒸笼,把化成一团的药膏混合均匀。
手中的药材罐子放到一旁,宋胭抬了抬眼皮,取出药膏,将金针根根插入膏体。
药材罐子里面是早就打好的粉末,她揉了点粉末在手里,看了半晌,慢条斯理地盖上了药罐。
推开玻璃门,浓郁的药香随着门的打开飘散在空气中,但并不苦涩,反而有种独属于清菊的,淡淡的清香。
宋胭眯着那双好看的眸子,看向顾保义。
“我接下来要给你施针。”
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顾母,礼貌而客气:“您要不要先出去。”
顾母笑了笑,“我站在这,有影响吗?”
顾家的规矩,陌生人来,除非是进手术室,否则一定要有人守着。
宋胭不置可否,侧着脸,“你想看就看。”
只是过程有点血腥罢了。
宋胭先在顾老爷子手腕处用刀开了个口子,顾母下意识就想阻止她,却被顾老爷子一个眼神定住。
口开的小,而且不在动脉,所以出血量很少。
老爷子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皱眉,“这么小的伤口有用吗?怎么不开大点。”
宋胭没有理他,将草药罐子放在一旁,垂眸把盆放在地上。
她额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抽出插在药罐子里的金针,看了一眼顾老爷子。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是不是悲伤过度糊涂了
宋胭将金针一根根刺入顾老爷子的各个穴位,扎针的同时,药力在不断发挥着作用。
大约在第三针扎到一半的时候,顾老爷子的身体开始急剧地发抖和抽搐,顾母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宋胭。
宋胭一手扎着针,一手死死摁住顾老爷子的手臂,冷声道:
“没事。”
顾老爷子的脸色越变越青,就在顾母心惊胆战觉得要出人命的时候,顾老爷子手臂上的伤口开始渗出血珠。
一滴一滴地往地上的盆子里砸。
病房里一时之间只听得见顾老爷子粗重的喘息声和血落入盆子里的声音。
一开始,血是淡淡的红色。
后来随着宋胭的施针,血量开始不断增加,血的颜色也在不断变深,直到最后变成像浓墨一样的黑色。
伴随着的,是顾老爷子四肢的抽动和猛烈的挣扎。
场面十分恐怖。
顾母直接被吓懵在原地,眼睛都不知道该往拿里落才好。
“去拿条厚实的纱布。”宋胭一手按着顾老爷子的手腕,一遍低声吩咐。
顾母吓在原地,后知后觉,沉默着去医药柜里拿了一卷纱布。
“要多长?”
宋胭一手按着顾老爷子,一手施针,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角低落,她低声吩咐:“塞他嘴里,让他咬着。”
顾老爷子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哼过一声,她怕顾老爷子为了忍痛咬伤了哪里。
顾母闻言照办。
随后就听见宋胭吩咐:“你拿剩余的纱布把他手脚绑起来。”
什么?
顾母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谨慎地看了一眼宋胭,却听见宋胭拧着眉低声开口:
“不想绑就过来按着他!”
顾母将顾老爷子的手按住,宋胭刚一松手,她瞬间按不住,差点打偏了宋胭的针。
宋胭的汗珠滑落衣领,领口处皮肤白的晃眼,她没好气地开口:“叫你绑着的。”
这次顾母不敢反驳,乖乖地绕了几十圈,打了四五次结才敢松开。
宋胭松了口气,专心施针。
她前前后后总共扎了五十多针,直到血最后变成鲜红色,她才松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药粉,均匀地洒在顾老爷子手腕的伤口处。
才撒了一半,她眼前一黑,险些站不住,身后被人扶了一把,她低声开口:“谢谢。”
却听见背后是一个清润沉冷的男声:“不用谢。”
宋胭闻言想转头,却再也扛不住,眼前发黑,彻底晕了过去。
顾宁远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刚刚竭尽全力,额上还微微带着点细密的汗珠,皮肤白的晃眼,明明是件普通的白色T恤,却偏偏给她穿出一种矜贵的感觉。
此刻她晕了过去,脸上反倒少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而显得淡淡柔和。
顾宁远抱起她,转身向病房外走去。
顾母还没从宋胭晕过去的事件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己平时不近女色的儿子抱起了宋胭。
顾母:“……”
她反应了两秒,连忙叫住他:“宁远!”
“嗯?”顾宁远眸色深沉,回眸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漠。
顾母道:“你爷爷还没醒,她不能这么快走。”
顾宁远看了一眼病床上。
顾老爷子双手被绑在床上,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顾宁远沉吟了片刻:
“我觉得你还是先把他解开比较好。”
顾母咬了咬牙,“你认识这个姑娘?”
“认识。”
顾母的脸色沉了下来,却忌惮着房间里的老爷子,她看了一眼顾宁远,眼中有几分警告意味,随后起身靠近病床。
这是个好机会,如果她现在在这里杀了顾老爷子,完全可以把一切都推给刚刚在这里治疗的宋胭。
而且顾老爷子现在丧失了行动能力,无法阻止她。
顾母的手缓缓伸向顾老爷子的脖子……
关键时刻,顾老爷子老爷子忽然咳了几声,缓缓睁开双眼。
顾母的手立刻转向被子角,帮他拉开一点,避开插着金针的地方。
顾老爷子的手腕已经不在流血,他睁开那双曾经无数次让敌人胆寒的眼睛,看了一眼顾母,直看得她毛骨悚然,才收回目光,沉沉道:“那姑娘呢?”
顾母扯了一个笑意,“那姑娘刚刚力竭晕过去了,宁远把她带去隔壁休息去了。”
“宁远回来了?”
顾老爷子声音沙哑,撑着坐起来,顾母连忙按了病床升降按钮,让他被托着起身。
“不用。”顾老爷子摆了摆手,看着身上的金针,“那姑娘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拔?”
顾母不敢说谎,“没有,她施完针之后就晕过去了。”
顾老爷子点了点头,“宁远还算是个有良心的。”
提起这个,顾母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
她本来是想让顾宁远当顾老爷子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人,结果顾宁远非但没有留下来,反而抱着那个小丫头去了隔壁。
顾老爷子看了她一眼,“别想那么多。”
顾母连忙收回思绪。
她总觉得老爷子这一次醒来,似乎看穿了很多东西。只是她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
顾老爷子重新躺下,把床了调回去。
他念叨着,“这姑娘是个好姑娘,要不是我身上扎了针,我真想去看看。”
顾老爷子看了一眼身上的针,神色有些不虞。
顾母试探性的问道:“要不要我再请一个大夫,让他看看能否拔针?”
顾老爷子闭着眼睛,“不用,就听这姑娘的,她没有交代,就不要拔。”
隔壁休息室门口。
顾宁远靠在墙边,漫不经心的样子,伸手就想拿烟盒,伸到一半,想起来这里是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看宋胭晕倒,居然会有一种莫名的焦躁。
就好像在失去些什么一样。
陈默后他一步,此刻也急匆匆地赶来,看见顾宁远在门口,他焦急地发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不进去?快进去啊!至少要见爷爷最后一面吧!”
顾宁远淡漠道:“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了!你是不是悲伤过度昏了头了,爷爷命悬一线,你居然说没事?!”
愿不愿意?
陈默急吼吼地就要冲进去看,顾宁远拉住他的胳膊,“没事了,神医来了。”
“什么?神医来过了?那就好那就好。”
顾宁远纠正他的措辞:“是来了,不是来过了。”
陈默一脸茫然,“你的意思是……神医现在在这里?”
“而且她还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意想不到不是很正常嘛,就萧二少和你两个人的情报网都没查到TA的真名,要是我意想得到,那我岂不是比你们的情报网还厉害?”
顾宁远沉吟片刻:“说不准。”
陈默:?
他试探性地问:“不会是我们认识的吧?”
“还真是。”顾宁远漫不经心地靠在墙边,一双桃花眼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陈默看着心脏猛跳,嫌弃地开口:
“别在这理发店。”
顾宁远:?
陈默探了探脑袋:“神医呢?”
“晕过去了。”
陈默一惊,看向顾宁远:“TA不会没治好,然后被顾老爷子打晕了吧?”
陈默越想越觉得是,连忙冲上前,推开病房门。
打开门那一刻,他愣住了。
顾老爷子躺在床上,身上还插着金针,此刻在听着顾氏集团的汇报。
所有人齐刷刷的把目光放在陈默的脸上,陈默顿时觉得尴尬极了。
陈默讪笑下:“你们聊你们聊。”
连忙把门关上。
顾宁远看着他的动作,唇角弯了弯。
陈默看着顾宁远,满脸幽怨:“你不早说顾老爷子已经被治好了,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顾宁远眉梢一抬,气定神闲:“那你报警好了。”
陈默:“……”
“那我们现在干嘛?”
顾宁远正起身,似笑非笑的,“去给老爷子的救命恩人买点补品。”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顾宁远去买,老爷子吩咐的人就已经把补品送上来了。
宋胭一觉睡的昏沉,但不是无知无觉。
她倒在了谁的怀里……
宋胭长睫轻颤,缓缓展开,漆黑的眸子里缓了片刻,坐起身。
身上盖着一件不知道是谁的衣服,香气冷冽而好闻。
宋胭看了一眼,起身推开门。
外面是顾宁远和陈默交谈的声音,“上次我们那批货靠近四九城就被人截了,至今没有找到。”
陈默的声音隔着门听起来闷闷的,“还没找到?那生意怎么办……”
宋胭推开门出去,陈默的话题瞬间止住。
他随意地看了一眼,随后就愣在原地。
“小……小姐姐?怎么是你?”
陈默一脸震惊,“你这是和顾爷搞在一起了?你手里怎么还有他的衣服!”
宋胭微怔,把衣服递给顾宁远,漫不经心的:“没有搞在一起。”
顾宁远看了宋胭一眼,又垂眸看她手中的衣服,接过来,淡淡开口:“多谢。”
陈默按了下眉心,还没理解过来:“这是啥情况呀?”为什么顾爷要说谢谢?
顾宁远表情不变,“她就是你说的神医。”
陈默:?
他大脑宕机了好几秒:“你说她是……她是……”
反应过来后,他沉默了。
国际神医S的名声传遍了整个世界,所有人都知道C国有一个绝世神医。
刚刚顾爷说他们认识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周边的人,但下意识都排除掉了。
谁又能想到,国际神医S居然是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小姑娘呢?!
特别是特么的还和他们一个大学!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这件事更让人受打击的了!
好吧,还是有身边这个妖孽可以参考的。
陈默缓了好一会儿,开口也不敢叫小姐姐了,试探性地问:“神医S?”
宋胭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漆黑的眸子里顿了一瞬,只见陈默悄悄伸出手心,小心翼翼地问她:
“你会看手相吗?能告诉我,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周边遇到的全是变态吗?”
宋胭:“……”
顾宁远:“……”
宋胭偏头,笑:“我觉得你应该觉得幸运,遇到的都是友善的变态。”
陈默眼前一亮:“有道理唉!”
他傻乐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小姐姐,咱们是不是……该去看看老爷子?”
宋胭“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带上了从给老爷子施针开始就摘下的手链,推开病房的门。
天色已经深了,七大姑八大姨走的走散的散,只留下了顾母守在床前。
宋胭进来,看到的就是满身金针的顾老爷子。
他被绑着的手已经解开,此时躺着,单手拿着报纸,正在看。
顾母看见宋胭进来,起身问道:“神医,请问现在老爷子的针可以拔了吗?”
他们本来早就想拔,只是碍于老爷子的吩咐,一直拖着没有拔。
宋胭看着顾老爷子,“现在感觉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顾老爷子摇头。
宋胭坐在他旁边,用器械给手简单的消了下毒,随后开始拔针。
其实顾老爷子等她来是对的。
除非他能在短时间找到一个水平和她相当的中医,不然贸然拔针,很容易达不到她所说的“根治”水平。
宋胭拔针的手法很特殊,但是一般人看不出门道。
顾宁远的眸子倒是深了深,“请问宋小姐师承?”
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拔针技术,哪怕是侵占了最多文化的脚盆国,也不见得有几个人会。
他虽然没有见过她施针的画面,但是就这一手拔针技术,也足够让人惊艳。
宋胭笑了笑,“我师承风清扬老前辈。”
风清扬?
陈默凑了过来,“风清扬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这不是笑傲江湖里面的吗?小姐姐穿书了?”
宋胭莞尔,没有解答。
如果她说她的经历比穿书还扯,是从一个历史中完全找不到的女尊国度穿越而来的,他们会信吗?
顾老爷子看了宋胭一眼,咳了两声,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宋胭冷淡归冷淡,对病人她还是很专注的。她看向老爷子:“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顾老爷子沉默了半天,病房众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只有宋胭定定地看着顾老爷子,顾宁远倒是露出了淡淡笑意。
和顾宁远料想的一眼,顾老爷子咳了几声,只是为了吸引关注。
他那双锐利的眸子盯着宋胭,“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愿不愿意加入顾家?”
不如你和宁远定婚
“加入顾家?”
这一次是顾母惊了,她看向老爷子。
顾老爷子没有理会其他人:“愿不愿意?”
宋胭垂眸,淡淡笑了,“不愿意。”
顾老爷子挑眉,没想到她会拒绝。
就连顾母也惊了。
她看宋胭全身上下也就那串手链值点钱,其他的在她看来,都是普通的地摊货,看她对那手链的爱护程度,看起来并不像是个有钱的。
她原来还在惊叹惋惜宋胭那一身矜贵的气度,却没想到她现在居然拒绝了顾老爷子的邀请。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就算不知道,这一路上,这家医院,这些器材和设备,她也应该可以看出来顾家的体量吧?怎么可能有人拒绝?!
宋胭淡淡地放下手里的金针,“顾家盘根错节,勾心斗角,我不喜欢。”
陈默偷偷地抬眼看了一眼顾宁远。
这话,顾宁远也曾经说过。
顾老爷子坐起身,他身上的金针已经拔完,除了觉得身体有些虚弱以外没有任何不适。
他的眸子锐利,“你是觉得我一个老头子说不上话,不能护住你,还是觉得顾家体量小,看不上?”
宋胭笑了笑,偏头,神情平静地开口:“是决定顾家盘根错节,收拾起来太麻烦。”
“所以你是觉得,你有能力整顿顾家?”顾老爷子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顾家这一代的继承人,大多数无才无德,一心只扑在追名逐利上面,而他的孙子顾宁远虽然各项都很厉害,但是为人太佛,如果不是舞到他面前,他根本懒得搭理。
这也是顾老爷子的一块心病。
宋胭诧异地看了一眼顾宁远,“我觉得您老的孙子更适合,整顿顾家吧。”
顾老爷子摇了摇头,“他不行。”
顾母脸色不好看了起来。
顾老爷子接着说:“宁远为人我是相信的,但是年轻人,有着自己的想法,他不适合接手顾家这种老传统的家族,他可以开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而你不一样。”他的眸子如鹰,盯着宋胭,一字一顿:“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我年轻时候很像,整顿顾家,你一定有这个能力。”
他闭了闭眼,“我老了,没这个精力了,但是我在你的眼中,却看到了我年轻时候的信念。不只是淡漠,还有野心。”
“独一无二的野心。”
顾老爷子睁开眼,气势如虹,震撼人心,颇有几分当年征战的英勇气概:“你愿不愿意,坐我的义女?”
顾母眼见形势不对,走上前来,“老爷子,其实要留住神医,还有一个办法的。”
绝对不能让老爷子多收一个这么有能力的女孩为义女!
顾老爷子侧首,“你有什么意见?”
“老爷子,你忘啦,我们家宁远和这位姑娘年纪相仿,以前还认识呢……”
顾母看向宋胭,笑道:“不如你和宁远定亲,整顿顾家也容易,谁不听话,也有着我们这一房照拂着,不至于弄得场面难看,遇事也好解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