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0 空界的黄昏2
“先努力守住！未必呢！”吴嘉伟说道。
“怕是守不住……”林三生环顾众人，道，“大家试一试，能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赶紧走，回人间去。”
小青惊道：“军师你说什么呢，这里要是守不住，后方就全完了。”
“大家的性命更重要，只要不死，就还有希望。”
说话间，鬼兵已经差不多被杀完，剩下的一些零零碎碎的，已经引不起蚩尤的兴趣，他抬起头，朝城墙这边看过来。
站直了的他，几乎跟城墙一样高了。
四宝一干人守在垛口上，俯瞰着这位来自上古的战神。
蚩尤感受到了城墙后边的众多生灵散发出的浓郁的气息，更加激发了他的杀戮之心，但这一次换了个方式，不再用拳头巴掌那么原始粗暴的手段——这样杀生的确很爽，发泄的效果最强，但他这方面的发泄已经足够了，他现在只想毁灭眼前这个世界。
他对着城墙抬起了一只手，五指需握，掌心朝上，手臂轻轻抖动起来。
有风起兮。
不是从他手掌中，而是从四周……每一个地方，空气都缓慢地移动起来，向着他手掌方向汇聚过去。
风势越来越强，不一会工夫就提升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四宝按照人间对于台风的标准估算了下，这风势至少得有十几级了。
风暴还在增强……而且这风诡异的是不光能吹动有身体的生灵，连鬼魂的灵体也吹的动，一时间众人摇摇欲坠，差点要被吹出去。
“快撤！往后撤！”
林三生当机立断，放弃了防守或者抵抗的念头，但还是晚了。无处不在的飓风将城墙上不少兵士都吹到了空中，各种挣扎和逃遁都是多余的，所有都被撕成了碎末，精魄全飞进了蚩尤的掌心。
没被吹走的赶紧往城里相反方向跑，但这风无处不在，他们耗尽了法力来抵抗，结果仍然是先后被吹起来，越过城墙（也有位置比较低的，直接撞在城墙上撞的粉碎），在空中被暴风绞碎……
剩下的一些看到这骇人场面，哪里还敢跑，纷纷在附近找到或砖块或旗杆之类的固定的物体，死死抓住，倒是顶了一阵子，结果风暴进一步加强，整个城墙开始摇摇欲坠。
“快跑！”
林三生早有准备，作法打开了直通人间的虚空裂缝，招呼大家赶快进去。
小青小白手拉手飞过来——他们一直耗费法力抵抗着风暴，虽然暂时没事，但再撑下去就不行了。
“不守城了吗？”小青有点不甘心地说道。
“守不住了，保命要紧！”
林三生催促他们飞了进去，接着吴嘉伟和四宝等人也进去了。
“你们也进去。”
林三生对身后保护他的十几名贴身侍卫说道。
“元帅，您先！”
“快！”
在林三生强烈要求下，他们也进去了，林三生一只手抓着插在地上的帅旗，借以支撑，一边环视左右，除了抓着自己胳膊的李琳琳，附近的士兵都进去了。
他开始招呼更远处的士兵过来，很多途中就被飓风带走了，但也有些法力强一些的撑到了终点。
更远一些的……林三生也没办法了。
“你也进去吧！”林三生转身对李琳琳说道。
李琳琳刚动身，想起什么，说道：“一起。”
“不，我不走。”
面对李琳琳震惊的目光，林三生飞快说道：“这是我的地盘我的江山，我不能走。”
“可是……留下就是白白牺牲啊。”
“后方还有不少防御工事，还有我的军队，我不能丢下他们。”
停了下他又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算再多人也不一定挡得住蚩尤，但他不能丢下自己的士兵不管，至少得带着他们试一试，如果所有防御工事都被摧毁，那输了也认了，那时再尝试逃走。
再说，后方的大军还完全不知道这边的变故，现在也来不及派人去通知了——事发太突然，他一众手下死的死逃的逃，除了他自己，附近已经没人有能力顶着飓风撤离到后方去，如果没人去通知他们，那大军势必伤亡惨重。
丢下大军自己逃走的主帅古今都是有的，但他中山王显然不是这种人。
通过林三生的眼神，李琳琳感受到了他的坚决，当下说道：“我陪你！”
不给林三生劝说的机会，她伸手按在虚空裂缝上，作法中止了它，然后冲林三生笑笑，“没时间再造一个了，我们走吧。”
林三生怔怔望着她，什么也没说，用力拉起她的手，一起作法往大后方飞去。
就在这时，城墙倒塌了。
无数生灵混杂着泥沙砖石，一起飞上了天，然后被暴风绞得粉碎。
空间开始扭曲。
蚩尤高大的身躯屹立在风中，如一尊上古魔神。邪恶而强大。
瓜瓜找到了叶少阳，将事情经过全告诉他了。
叶少阳一行人本来正在赶往埋骨之地，听了这些事，几个人吃惊到一句话也说不出。
“小木小宝，你们先回法术公会……”
叶少阳沉思好半天，下达了这个命令。
“为什么！这么关键的时候——”
“就是关键的时候，你们才要回去，一定要稳住法术公会，将这个消息传达下去，大伙做好决战的准备。”
“跟谁决战？”王小宝问。
“鬼王，或者蚩尤。”叶少阳苦笑，这两个他们一个都打不过。
“你们去吧，说实话，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真是这两位打过来，多你们不多，少你们也不少。”
叶小木还想说什么，叶少阳一只手抓住他肩膀，说道：“听我的话。”
“我不放心你。”叶小木望着父亲的双眼。
叶少阳微微一笑，“我还没老，等将来，会有让你撑着法术界的时候。”
将来……法术界——或者说是人间，还有将来吗？
叶小木呆呆地想。
叶少阳把车子也给他们了，目送他们离去，长叹了一口气。这时候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四宝打来的，赶紧接听。
四宝在电话里说出了他们从空界逃出来的经过，末了问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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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1 空界的黄昏3
“军师人呢？”叶少阳问。
“不知道啊，我们以为他会跟着出来呢，结果他跟琳琳都没出来，裂缝也消失了，难道他们没来得及出来？”
“不会……他是特意留下的。”
叶少阳深吸一口气，他最了解林三生，蚩尤的攻击虽然仓促，但以林三生的智商和反应，断不会一点后路不留，他没来，那一定是不想走。
这人虽然才智冠绝天下，但某些方面比较中二，一根筋，他信仰儒家的“士之道”，不到最后一步，他一定是不愿意抛弃他的军队和土地。
“为什么？”四宝那边还在问。
“讲不清楚。对了，你儿子好好的，我让他回法术公会了。”
“哎呀别管他了，现在怎么办，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死真的好，就不用我拿主意了。你知道我们几个都是没主意的。”
叶少阳无语，盼自己别死就是为这个？
“怎么办啊，再杀回去？”
叶少阳沉吟片刻，道：“四宝你自己去，你说的那个飓风，我不知道是什么，但你的罗汉金身应该能顶一段时间，你一个人进去看看，我也去，一会电话联系。”
挂上电话，叶少阳只手打开了虚空，说声：“小九跟我去。”便钻了进去，小九跟进。
他们穿越过去的地方，是界河边上一个之前做好了磁场引导的地方，叶少阳不是第一次来这，穿越过来之后，本来能看到界河一边的沙滩绿地的风光很另一边的城墙、要塞。
但此刻叶少阳视线所及之处，这些都没有了，只有一片荒芜，断壁颓垣，地上满是裂缝，跟刚经历过十八级地震似的，最触目惊心的是界河，居然……断流了，只有少部分地方还有一点水，也浑浊不堪。
凉爽的空气也没有了，空气湿热得让人受不了，叶少阳作法感知了一下，空气中的灵气差不多也消耗殆尽了。
倒塌的城墙还有一些柱子立着，叶少阳飞到上面，望向基地方向，同样是一片狼藉。
地上散落着无数盔甲、衣服的碎片，证明了这里之前发生过多么惨烈的一场战斗。
不过看不见任何尸首。
“真的没想到……这太震撼了。”
小九飞到叶少阳身边，用力握了他的手。
“走吧，去后方。”
从眼前的情况看，蚩尤肯定是一路从这里推到基地去了——毕竟各大宗派的基地都在那边，只是不知道蚩尤这么一路推过去，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叶少阳预感不是那么好，不过兄弟在那边，该去还得去的。再说小九也想看看青丘山怎么样了，出事到现在，青丘山的人一个来报信的都没有，她也很担心。
小九现出真身，背着叶少阳狂奔起来。
“少阳，我有一个秘密一直没告诉你……”
叶少阳愣了下，能让她在这种时候还惦记的肯定不是一般的秘密，忙问她是什么。
“我写在纸上了，放在家里你床头柜抽屉里了……如果我不死，我将来亲口告诉你，如果我死了，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叶少阳皱起眉头：“这么费事干嘛，直接说就是。”
“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如果我不死，我甚至想永远不让你知道，但我死了，就不忍心你一直看不到真相。”
叶少阳完全听不懂，但知道这样问她肯定不会说的了，而且眼下也不是聊什么秘密的时候，两人一路奔袭，所经之处都是一地狼藉，灵气也越发稀薄。
他们赶到了众阁派所在的……灵山呢？
眼前只看到一座土丘和四周四分五裂的山石。
两人目瞪口呆，本以为最多只是山上的人被杀光了，结果……是整座山都被夷平了。
地上到处散落碎裂的衣衫，以及各种法器。
叶少阳捡起了一把断成两截的道剑，感知了一下，上面的灵气已经消耗干净了。
众阁派被灭门了……
“少阳，我得去下青丘山……”小九神色哀伤，看到众阁派的惨状，他更加担心青丘山的安危。
“你去吧，我去王府那边，你查看之后就回人间去等我，不用跟我汇合了。”
——不管那边战斗还有没有结束，她赶过来都来不及了。
叶少阳把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脑袋。“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反正，我们都好好活着，就有希望。”
小九离开之后，叶少阳继续朝中山王府前进——那里是基地的腹地，也是林三生一向屯兵的地方，四周还有各种法阵加持。以他对林三生的了解，如果有决战的话，一定会在这地方进行。
希望……他跟李琳琳还活着。
一路过去，经过好几个宗派的山门，如果是山，全被夷平了，水里的水也干了，干干净净一个活人都没有。
他来到了王府所在的城池，仅有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林三生花费了十几年打造的这座城，也被夷为了平地。
地上堆积成山的盔甲和兵器说明决战是在这里打的，但已经结束了。自己来晚了。不过来早又能怎样？自己还能挡得住蚩尤不成？
从这些盔甲上面踏过去，他来到原本是王府的位置，没看到人，不过在一个十分显眼的位置，他看到了一根插在碎石中长枪，上前挑着一块破布，上面写着几个歪歪斜斜的黑色大字：速回，人间见。
不知道是四宝还是林三生留的，但肯定是给自己看的，叶少阳当即打开了虚空裂缝，回到了人间，一眼就看到了等在一边的瓜瓜。
“四宝来电话了，说军师在他那边，让你赶快过去呢。”
一见面瓜瓜立刻说道。
就知道你不会死的……叶少阳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让瓜瓜再去空界，去青丘山找小九——蚩尤如今八成还在空界，空界虽然范围广阔，但万一撞上就麻烦了。
“那个……”瓜瓜欲言又止。
“怎么了快说。”
“李琳琳不在了……被蚩尤杀死了。”瓜瓜低下了头。
什么！？
叶少阳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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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2 空界的黄昏4
“所以，现在拯救世界就靠我们这些人了吗？”四宝左右张望着大伙说道。
到晚上的时候，叶少阳赶回了春城，跟谢雨晴、小九和老郭一起接到了赶过来的四宝等人——既然没去埋骨之所，他又联系了谢雨晴，派了车把自己接回了春城，然后把老郭也带上了。
“军师呢？”
叶少阳只看到四宝和吴嘉伟，没看到林三生。
四宝拍了拍自己的背包，“一个人在里头难过呢。”
那只好先去酒店。
叶少阳让谢雨晴去汽车站等覃小慧——她本来在这一代的大山里，埋骨之所发生变故后，她也感应到了，立刻跟叶少阳联系，然后往春城这边赶，几个小时前她总算到了一个有长途汽车经过的小县城车，乘坐正在赶来途中，之前微信说快到了。
路上气氛很沉默，只有四宝简单说了事情经过，这些是林三生之前告诉他的：林三生跟李琳琳回到大本营，带着剩下的部队开始组织防御，并且号召所有宗门势力都集中起来，有些赶到了，有些还赶到中途就被蚩尤平推了。
最后的决战在城下进行，其实也算不上决战——纵然整个空界的势力大部分都集中过来，并且有数道大阵加持，他们也只是将灭亡的时间稍微拖延了一会而已。
最后的结果，跟之前在界河边上那一战差不多。
林三生知道挡不住，打开了虚空裂缝，让大伙跟着他去人间——本来他回到这里来也只是为了召集大军和各大门派，免得他们群龙无首全都遭到屠杀。
让他出乎意料的是，空界的那些宗派的大佬们做出了跟之前修罗界诸神一样的选择：他们要与空界共存亡，不愿意到人间去。
这里头有少部分是从人间飞升过去的，至少也都在空界呆了几百年，还有很多本就是空界的生灵，虽然通过那些飞升来的大佬学了很多人间的知识和礼仪，但对人间完全不了解。
他们都选择了与空界共存亡，最后……他们都死了，空界也成了废墟。
听完四宝的讲述，大伙都沉默了。
“所以，现在我们的地盘只有人间了是吧。”谢雨晴喃喃说道。
叶少阳苦笑。
阴司被无极鬼王占了，无量界的和尚们都跑光了，连地藏菩萨都不知下落，三界之中最强的修罗界也被鬼王和冥河老祖灭了，如今空界又被蚩尤给干掉了……
一个人灭掉一个世界。
蚩尤出手真的不同凡响。
“一个好消息是，零界也没了，尸族的老巢彻底被铲平了，慕寒不知道死没死，就算没死，也成不了气候了。”小青说道。
“这算是好消息吗？”叶少阳无力地说道。
吴嘉伟皱眉道：“我搞不明白，蚩尤之前不是被封印在人间吗，就算觉醒也应该在人间作怪才对，怎么去了空界呢？”
四宝也道：“是啊，按照空间规则，除非他在空界有磁场连接点，不然他这么‘庞大’的身躯，是不可能轻松穿越到空界的啊。”
“是鬼王。”叶少阳道，这一点他早就想明白了，“一定是她担心人间被蚩尤屠戮成一片废墟，于是用了什么法子把他送到空界去了。这个我们还真得感谢鬼王，看看空界，要不是她，人间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当然她这么做是为她自己，他不想将来接手的人间成为一片连人都没几个的废墟。”
“哈，他把人间看成自己的地盘了啊。”四宝感叹。
“感谢鬼王……听上去怪怪的。”小白吐槽道，接着问道：“那蚩尤还能回人间来吗？”
“至少暂时不能。”
跟前众多线索，叶少阳现在能确定蚩尤还没有完全清醒——至少脑子不是特别清楚，大概等他发泄完了，才会认真琢磨自己的处境，就算他无法造出穿越人间的空界裂缝，但空界通往人间的自然裂缝也有几处，早晚能被他找到。
所以，人间并没有真的安全。
四宝一只手放在老郭的腿上，低落地说道：“回去给琳琳打造个牌位吧。”
叶少阳道：“是两个。”
一时间大家都朝他看过来。
“之前没来及跟你们说，雪琪也不在了。”
接着简单讲述了自己与冥河老祖战斗的过程，虽然这段惨痛的记忆实在不想去回忆，但毕竟让大家知道，尤其是雪琪牺牲的过程。
小白没听完就捂脸哭起来，纵然很多年不在一起呆着，但毕竟都是捉鬼联盟的成员，这种至亲一样的关系是不会淡化的。
谢雨晴楼主她的脑袋，也跟着哭起来。
大伙的情绪都跌落到了冰点。
开车来到老郭的小院。
老郭让扁头去烧了茶，大家默默坐在客厅喝茶。
“接下来要怎么办？”
老郭问道。
谁都不想说话，但有些事又必须讨论。
“我也没什么主意了，我心很乱，等军师出来再说吧。”——林三生一直躲在四宝的背包里，大家多理解他的心情，也没个
这个时候，叶少阳最迫切想要见到林三生。
老郭看了他一眼说道：“他的心恐怕比你更乱。”
大概是吧……
“道风呢？”老郭又问。
叶少阳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说出来，“本来我们想去找他的，这不是半路听说了空界的事，赶紧过来了。对了……宫梓也不在了。”
雪上加霜的残酷打击。
这时候叶少阳掌心感应到小九传来的讯息，在挺远的地方，于是回应了一下，小九回了一短一长一短，表示自己会全速赶来。
叶少阳接着说道：“道风失踪了，我想他是没事的。”
老郭道：“可他的对手是鬼王啊。”
叶少阳沉吟半晌，道：“至少……他是不会死的，他斩三尸证道过，没人能真正杀死他。就像我先祖叶法善，这么多年被困在太阴山，一样还活着。”
虽然无极鬼王曾说过她杀了叶法善，但叶少阳相信那是人类的那种死亡，他的元神一定还存在的。
老郭听了这话稍微安心，叹了口气。
“所以，现在拯救世界就靠我们这些人了吗？”四宝左右张望着大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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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3 大帝的信念1
叶少阳没做声，他也在想这个，几大空间都被干掉了，连阴司也被封锁起来，局面变得空前艰难起来，本来他们还想控制蚩尤到自己这一边，没想到还是失败了（他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失败的，不过这个也不重要了）。
“去须弥山。”
林三生的声音从四宝的背包里传来，紧接着一道人影飞出来，落在地上。
大伙纷纷转头朝他看过来。
林三生看上去很憔悴，没有一点精气神的感觉。
叶少阳还是第一次看都他这个样子，挺心疼的，这可是一向荣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林三生啊。
“你……没事？”叶少阳试探问道。
“就这样，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林三生似乎不想谈任何有关自己的事，缓了缓神，说道：“靠我们这些人，肯定是打不过太阴山了，鬼王现在忌惮的只有两点，第一，须弥山的诸神之力，第二，蚩尤。”
“从目前来看，蚩尤不可能跟我们结盟，但也不大可能倒向鬼王那一边，对鬼王来说，终究是个麻烦，她一定会想办法先把蚩尤搞定，毕竟空界不可能永远困住蚩尤。”
“跟蚩尤相比，我们这些人其实不够危险——我们加在一起也不是蚩尤的对手，但我们手上有个王牌，那就是诸神之力。”
林三生说到这停顿了下，叶少阳抓住机会说道：“可我们并未掌控诸神之力。”
“如果掌控了，还会有今天这些事吗？”
林三生道，“眼下我们只有一条路走，就是赶紧上须弥山，收获诸神之力，这是我们惟一的机会。”
不愧是林三生，三言两语就分析出了事情的关键。
叶少阳点点头，“我待会就跟小苏说。”
老郭皱眉道：“跟苏钦章什么关系？”
“小苏……这名号换人了，说的是我家儿媳妇苏烟……”
“你们去准备吧，我出去走走。”
林三生说完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穿墙走了出去。
大伙互相望去，都是一脸默然。
头好疼……
为什么会这样？
蚩尤半跪在地上，大声吼叫起来，周围那些没有倒塌的城墙和房屋，在这种类似爆炸产生的巨大声波之中尽数崩毁。
为了平衡这种疼痛，蚩尤已经半跪在地上，双手用力捶地。
脚下的土地剧烈颤抖起来，一直延伸到远处。恐怖的力量造成了一场大范围的地震，连空气都燃烧起来。
假如附近有生灵存在，肯定会被这场地震加声波撕得粉碎，不过这里早就是一片废墟了。
蚩尤没有刻意杀人，他做的只是毁灭——毁灭了他能看见的所有的灵山和灵泉，并且鲸吞一般将这个空间的灵气吸了个干净，来弥补沉睡这么多年尚且有点虚弱的身体。
就在他感觉很好的时候，他的脑袋没来由地疼了起来——他不是人类，也不是一般的邪物，他拥有不死不灭也极难受到伤害的躯体（除非是轩辕剑那种神器），痛感对他来说是一个十分陌生的东西。
而且这不是一般的痛感，像是……元神内核中多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断放出热能，灼烧着自己的元神。
他运用元神感知，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但这东西无形无相，也不可捉摸，当他试着元神之力去驱逐或者融化它的时候，这东西释放出的热能反而更强了。
手足无措的感觉点燃了蚩尤的愤怒，全发泄在脚下的土地上，几乎将整个空界都撕裂了。
“人间，有一种病。”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蚩尤猛然回头，并没有看到一个人。
“我们管这种病叫做癌症，严格来说，它不是病，它是人类器官的一种特殊病变，不是病菌，也不是损伤，反而是生长。”
在哪，人在哪？
蚩尤发疯一般寻找对方，但是巨大的疼痛和愤怒限制了他的感知力，连视线也模糊起来。
他说的什么？
“癌变的细胞疯狂生长，越发占据器官的更多部分。你的生命力越旺盛，癌细胞的生长也越快，到最后人会死于器官的功能性衰竭。”
“但你没办法完全切除病灶——也就是癌变的细胞，因为它就是器官的一部分。我在你元神中种下的这个东西，也就像癌细胞一样，会不断吞噬你的元神，你反抗的越激烈，也就越发痛苦……除了死亡，你永远没办法摆脱它。”
人影终于出现，在很远的地方，一点点走过来。
蚩尤立刻冲了过去，一巴掌打在这人身上，直接拍碎了——什么也没有，显然，这不是一个真实的躯体。
“如果你冷静下来，不要一心想着干掉我，我可以让你不那么痛苦。”
声音再次出现在身后远处。
“没人能命令我，不管你是谁。”蚩尤心理素质也是极为强大，听说了这种事并没有惶恐不安，反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睁着血红色的双眼，视线一点点移动着，试图找出对方的踪迹。
他突然冲了起来，如山般壮硕的身体却爆发出可怕的速度，握起来的拳头上凝聚着黑色的火焰，朝某个方向砸过去。
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双手结印，召来风雷，硬生生挡住了这一击。
余波从他身体两侧扫出去，在地上打出了两个巨坑。
人影只是往后退了几步，并未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
“在这种情况下，你仍然能发现我的本尊并且给出这样的打击，不愧是九黎之主。”人影对他拱了拱手，“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不那么冲动的话，我们可以聊一聊。”
之前蓄力一击居然几乎没伤到他，这让蚩尤也十分意外，他只是戾气重脾气大（不是一般的大），但不是完全没智商的，知道一时半会弄不死他，干脆按捺住愤怒，挺直了身子。
元神中的疼痛立刻消失了大半。
他认真打量面前这个人——看上去很年轻，有人类的气息，只是浑身弥漫着一种深紫色的气息，看不清他的人，这是实力极深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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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4 大帝的信念2
“我叫陈晓旭，是茅山弟子，后来不知为什么这名字不让叫了，所以改叫玄清山（这话是大帝说的可不是我说的^_^），我的前生、没投胎之前，是阴司的主宰，酆都大帝。当然，对你一个千万年前的人来说，要接受这些挺难的，所以我们不谈这些，你体内的元神之嗜，是我用天海术种下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你苏醒之前就完成的，你醒着的时候，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做到这件事。”
蚩尤总算明白了什么，说道：“你想控制我？”
“不敢，就算用这元神之嗜，我依然不做此想，三界之内没人能控制你，你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控制。”
“也没有任何东西能真正控制我。”蚩尤沉声说道，看他的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
“没错，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封印……”
突然一团紫火从他双脚上出现，燃烧起来。
“为了封印你，我将我俩的元神融在了一起……我，就是你的癌细胞，我会吞噬你的元神……”
这才是他对蚩尤所做的！
他一开始就知道，没有任何阵法能真正克制住蚩尤，就算有，蚩尤也绝不会听话，在这一点上，道风和叶少阳兄弟俩异想天开了——蚩尤是九黎之主，人间战神，他的战斗和反抗意志极其强悍，就像草原上的狼永远没办法被驯服，蚩尤是不可能对任何人低头的。
哪怕是死，也不会做人的附庸。
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去反抗轩辕上帝的统治、最后落得身首异处的结局。
所以，在对蚩尤的封印上，他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其实在蚩尤刚醒的时候，他就可以对他施展元神之嗜，但当时无极鬼王就在身边，他真操作的话结局就是跟蚩尤一起死翘翘，然后鬼王坐收渔利，无奈之下，他逃了出去，利用无极鬼王的力量将蚩尤骗进这空界，离开的他赶紧找了个地方吐纳回复。
等他复原之后，一路找来，才发现零界和空界已经都被夷平了。
就算是为了最终的胜利所付出的代价吧。
他的身体在不断燃烧着，肉身在火焰中不断烧焦和萎缩，产生难以想象的人痛苦——毕竟现在的他还是个人类，人类该有的痛苦他都有。
蚩尤到这时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面前这个自称什么大帝的人，用了一个非常绝户的法术，将两个人的元神融合在了一起，现在火焰虽然在他身上，但蚩尤自己也感受到了同等的灼烧。
他奋起一拳砸了过去。
陈晓旭被砸飞，但蚩尤也体会到了剧痛。
他缩紧了身子。
陈晓旭爬了起来，伸手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将奇经八脉封锁住大半，蚩尤也立刻感到浑身僵硬，蜷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这是超过最强诅咒之上的元神维系。
“晓旭——”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陈晓旭转头，看到一个姑娘正在飞奔而来。
元夕。
这还真的挺狗血的……
陈晓旭没有阻止她。
元夕直接扑到他怀里，然后试图为陈晓旭扑灭脚上的火，结果被陈晓旭拉起来，抱在怀里。
“不要管它。”
“晓旭，你在干什么！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们好好过日子，再不管任何事了好吗！”
陈晓旭将她搂在怀里，他身上的紫色火焰只对自身有作用，不会烧到她身上去。
“曾经，我想过的。”他在元夕耳边轻声说道。
“你现在不想了吗？那你为什么要留下纸条，让我到这里来找你？”
——这狗血剧情正是陈晓旭的安排，之前在人间被她一路追着，后来为了给蚩尤解封这件事能不受干扰，他用封印术封印住了元夕的魂魄，也是他来到空界之后，与人间的法术失去了维系，元夕自然醒来。
他给元夕留下了纸条，说自己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丝气息，她可以来空界，根据气息的指引找到自己。
元夕带着希望来了，总算找到了他，但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局面。
“你是我在人间最后的牵挂……”
陈晓旭俯身在她嘴上亲了一口。“我一直都是爱你的。”
元夕怔怔地望着她，感觉像做梦一样。
“现在呢？”
“仍然爱你。”
元夕深吸一口气，抿嘴笑了。“这句话，我等了太久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你可以……”
他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元夕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他摸了她的眉心处，然后，大拇指轻轻按下去，再提起来，一串雾气一样的东西从她脑袋里提了出来。
元夕缓缓合上了眼睛。
“重新开始了。”
陈晓旭说出了最后半句话。
他只手打开虚空裂缝，将她送了进去。
她是自己在人间最后的牵挂，必须处理好她的事，自己才能安心上路。
送走了元夕，他彻底了却了心事，望着蜷缩在地上的蚩尤，继续作法，火焰瞬间包围了他全身，他在火焰中萎缩，最后成了一堆黑灰。
蚩尤昏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站起来，走到那一截烧焦的尸体边上，静静凝视着。
“原来这就是‘空’，”他喃喃自语，“地藏老和尚没骗我。”
空，不是没有，而是将自己的心怀扩大到了无限，一切都包容在了自己心中。这就是老君所谓的“无中生有”。
修完了这一世因果，他彻底明白了真相。
他轻轻吹了口气，那一截黑灰就散了，看似彻底消失了，但它同时也散落在了任何地方。
没有东西会彻底消失，也没有东西会万古长存。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原来是这么回事。
叶少阳一行人连夜回到了石城——虽然这样倒腾起来挺辛苦的，但叶少阳坚持要去，有很多法器之类的都在家里，他必须回去。
后半夜总算到家，前来接站的是周静茹——他最近回到了国内，叶少阳跟她一直有联系，如今回到石城，自然要见面的。
只是没想到她亲自来接站，并且一直等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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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5 大帝的计划1
捉鬼联盟最近干的事，她从四宝和老郭那里打听到了，因此一见面就抱住了谢雨晴，给她无声的安慰。
一行人来到叶少阳家里。
老郭之前赶着做好了几个人的牌位：雪琪、杨宫梓、李琳琳三个人的，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它们跟其余人的牌位摆在一起。
一个个牌位，加上前面的香炉，看上去就像一个个小小的坟和墓碑。
望着牌位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每个人都心情沉重。
“说不定我们的名字，将来也会出现在这里。”吴嘉伟默默说道。
四宝道：“你本来就该有的，你早就死了。”
修整了一下之后，四宝回家去了——他也太久没回家了，得回去看看媳妇，其余人都在叶少阳家里住下了。
周静茹为他们叫了外卖，但没人有心情吃饭。
叶少阳睡不着，在房间里发了好半天的呆，后来一个人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望着供桌上的牌位发呆。
周静茹从客房里出来，在他身边坐下，抓住他一只手，用力握紧。
“很难受吗？”
“没有，之前楼下有人吵架，你听到了吗？”
周静茹愣了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吵得你睡不着？”
“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就要完蛋了，更不知道，住在他们楼上这家人正在努力拯救这个世界，并且为此牺牲了很多同伴……”
叶少阳摇头苦笑，“所以我刚才就在想，凭什么？全世界几十亿人口，凭什么就得我们这几千个人——法术界应该也就这么多人，来与邪物搏斗厮杀，我们流血牺牲换来人间的和平，可他们全看不见，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在浪费生命，甚至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吵架，我们做的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他伸手指着前面那些牌位，“他们的牺牲，有意义吗？”
周静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这种话，一时间有点无措，沉吟半晌，说道：“所以，你是英雄，而他们那些人，都是普通人。”
“英雄。”叶少阳嗤然一笑，“英雄就活该要吃苦受累面对生死吗？”
“是的，英雄就该是这样。”
叶少阳长叹一口气，喃喃道：“我有点累了。”
他转头看向周静茹，笑了一下，“我记得当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有一次你问过我，将来要做什么，捉鬼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快二十年了。”周静茹点点头，“我还记得你回答说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你很享受这种感觉。”
“是的，那时候我刚下山不久啊，对斩妖除魔这种事充满了向往，而且很庆幸自己是一个法师……”
“现在呢？”
“现在仍然是。我为我做过的那些感到骄傲，但是……我累了。”
周静茹抱着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每个人都会累的，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我相信你刚才说那些，只是一种宣泄……少阳，在这件事上你从来都没有迷茫过，你有坚定的信念……至少，你的事情还没有做完，还差最后一步？”
“我怕我撑不过去……”
“可以的，我相信你。”
他这番话让叶少阳感到阵阵暖意，也让他产生了疑惑，抬起头看着她说道：“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回归普通人的生活来着？”
“那是以前，后来我发现，我改变不了你啊。而且……虽然我对这些人知道的不多，但我也相信，这差不多是最后一战了吧，你不可能放弃的。”她捧起他的脸，“因为你是叶少阳。”
“至于你心中的困惑……你做这一切，也不是全为了陌生人，至少你保护了我们，否则我可能早就被邪物杀死了，还有他们——”她指了指供桌上的牌位，“我觉得，他们到死也从来不曾后悔过，因为他们也都保护了自己的亲人，还有……恰恰相反，如果你现在放弃了，才是对不起他们。你只有不断战斗下去，他们的牺牲才有意义啊！”
醍醐灌顶！
叶少阳顿悟了，长期萦绕在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没错，只有不断战斗下去，才能对得起这些死去的伙伴！
叶少阳用力抱了周静茹的脖子。
“我觉得我们从来没有老去，至少你……还是当初那个少年。”
周静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顶楼的天台上，这是周静茹的提议，既然睡不着，干脆就去吹吹风放松一下，所以她带了一瓶红酒。
两人坐在天台边上，望着深夜城市的夜景，喝着红酒拉聊着天。
瓜瓜一向不会错过这种当电灯泡的机会，悄咪咪挤到了他们中间，就这样坐着感觉就挺好的，也不参与他们的聊天。
叶少阳感觉到周静茹的善解人意，为了帮自己放松情绪，她聊的都是当年的一些往事，共同认识的人现在过的怎么样之类的。
“还记得她吗？”周静茹打开手机的浏览器，输入了一个名字，然后递到叶少阳面前。
搜出来的结果之中有很多是一个妹纸的照片，叶少阳一眼就认出来，是庄雨柠，各种不同的打扮，看上去还是这么年轻。
最前面是一条关于她的新闻，标题是：不老女神庄雨柠再次敲定出演某IP剧女一号，或再掀收视狂潮……
“什么叫不老女神。”叶少阳挠着头，然后突然想起来，这是2035年……庄雨柠可不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关键是她出道有小二十年了，在演艺圈绝对算个老人了。
“她不是歌手吗，怎么现在开始演戏了吗？”
周静茹无奈道：“你这信息也太落伍了吧，你平时不玩手机不看新闻的吗？”
随即叹息道：“也是，你回来时间其实并不久，一直忙着正事，哪有工夫关注这个。”
“倒也不是。”叶少阳笑笑，“主要……还是认知上没转变过来，嗯，我总觉得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新的讯息有点抗拒。”
周静茹刚要开口，叶少阳道：“我知道这想法有问题，等……处理完这些吧，等真的闲下来，我会试着适应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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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6 决战之前1
叶少阳继续看手机上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庄雨柠，说道：“你怎么想起给我看她，她现在怎么样？”
“她之前沉寂了几年，最近两年又复出了，去年演了一个非常好的剧，又重新火起来了。”
叶少阳点点头。
“上次，我跟她说了你回来的事，她很想见你一面……我给了她你的手机，但她怕你觉得突然，坚持让我带话。”
“好，等事情了结，我去请她吃饭。”叶少阳爽朗地答应，接着问道：“她……结婚了没有？”
“官方说是一直单身啊，但真相谁知道，毕竟明星，有些结了婚也不说的。”
这时候天台楼梯传来脚步声，三人一起转头看去，本以为会是小伙伴中的某个，结果看到来人容貌的一瞬间，三个人都呆住了。
“快走！”
叶少阳锵的一声拔出了七星龙泉剑（他很庆幸自己有随身带剑的习惯），挡在了周静茹和瓜瓜前面。
瓜瓜蹭的一下跳下天台。
来人，居然是蚩尤！
在埋骨之所，叶少阳在棺材里见过昏睡的他，虽然也是楞了一下才认出来。
他居然突破了空界裂缝，来到了人间！
“蚩尤，找个没人的地方单挑吧，这里全是普通人，你不会有兴趣的。”
叶少阳心急如焚，眼下也只能想办法把蚩尤拖到没人地方，尽量减少伤亡，虽然……他未必会听自己的。
蚩尤静静望着他，叶少阳也看着他，总觉得他眼神有点怪，似乎……太平静了点？总之没有他们说的那样戾气十足。
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小九等一干人用最快时间冲了上来，老郭还在一边提着裤子，显然是瓜瓜刚下去把他们都叫起来了。
两拨人，把蚩尤围在中间，所有人都在最短时间内做好了战斗准备。
虽然不是对手，但既然对方打上门来，那只有拼死一战了。
“你们都在。”蚩尤转头看了看大伙，说道。
声音虽然带着种威严，但是很温和，听不出一丝敌意。
接下来一句话，让所有人体会到了什么是震惊：
“我不是蚩尤，我是酆都大帝。”
大……帝？
大伙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晓旭？”叶少阳试探着问了一声。
“不，这是曾经的名字。”
好吧，不在意这些细节。叶少阳接着问：“那你为什么……要变成蚩尤的模样？”
“没有变化。”酆都大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躯，“我占据了他的身躯。”
又是一个惊雷般的信息！
叶少阳一下子懵了，随即喜上心头，“你吞噬了他的元神？”
酆都大帝似乎犹豫了下，道：“算是吧。”
大伙互相张望起来，这件事太过离奇，一时间他们都有点接受不了。
“你怎么证明你是？”小青问道。
不等酆都大帝开口，身后传来了林三生的声音：“他站在这里，就是证明。”
他穿过人群，走到最前面，近距离端详酆都大帝，对伙伴们说道：“如果他是蚩尤，你觉得他会站在这跟我们废话吗？他如果动手，谁拦得住他？”
说的也是啊。
也是大家都太紧张了，忽略了如此浅显的道理。
叶少阳长出一口气，放下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晓旭你能来太好了，我真是到处找你。”
酆都大帝低头看他，“我不是陈晓旭。我是大帝。”
“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晓旭是我生前的名字，我死了，就仍然是大帝，之前每一世，都只是诸相，如今诸相皆破，方得始终。”
叶少阳皱起眉头，“你怎么说话跟和尚似的，还有，你死了？”
“不死，怎么困的住蚩尤的元神。”
不等大家询问，酆都大帝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之后，大家都震惊不已。
“所以，就像鬼王占据了冷玉的身体并且困住她的元神一样，你也这样困住了蚩尤的躯体和元神？”叶少阳喃喃说道。
“是也不是。我是牺牲了自己的肉身，才完成了这次施法，蚩尤的元神无法毁灭，我只能封印起来，但他体内的戾气太过强大，纵然是我，长期掌控他的身体也会被戾气腐蚀，所以最终不是我占据他的躯体，而是他吞噬我。”
这话简直让人骇然，叶少阳想了想问道：“长期是多久，三五个月，一年半载？”
“最多一周。”
我去……
“我们只有一周时间，如今我能掌控蚩尤的身体，我至少能挡住蒙双氏——也就是鬼王，因此我们暂时安全，我们要在一周时间内，结束这一切。”
叶少阳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我是鬼王，我就拖你一个星期，之后再来找麻烦。”
“鬼王不知道我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那……去哪里找他们，太阴山？”
“不，鬼王是杀不死的，去太阴山也没用，我们唯一的机会，在须弥山上。”这话是林三生说的。酆都大帝点了点头。
“只有须弥山那个环境能困住鬼王和冥河老祖，而且，他们非去不可。”
鬼王担心诸神之力被自己得到。
叶少阳明白林三生这话的意思，虽然谁也不知道诸神之力到底是个啥，但如果这世上还有让无极鬼王忌惮的力量，也就只有它了。
如果他们前去须弥山，鬼王肯定不会不管，这是其一，其二就是酆都大帝，本来有蚩尤搅局，两边都感到讨厌，如今蚩尤的身体被酆都大帝占据，成为了这边的即战力，鬼王也会感到威胁，所以，她必然会将太阴山的精锐都投入到须弥山来，阻止他们得到诸神之力。
他们这边，自然也会动员所有力量，去争取胜利。
叶少阳隐约看到了终极一战的苗头。
“如果我们得到诸神之力，但无极鬼王逃走了呢，”叶少阳道出疑惑，“就像之前一样，他再龟缩到太阴山里头，或者什么地方躲起来，我们上哪里找他去？等到我们力量耗尽了，或者干脆就等我们老死，然后他再出来混，到时候谁能抵挡？大帝你明白我意思吧，几十年对我来说，就是一生了，但对鬼王而言就是弹指一挥，别说几十年，就算上百年他也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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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7 决战之前2
酆都大帝望着他，嘴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只要他们上了山，我会有办法锁死整座山，只要他们上山，就再也下不去。”
“什么办法？”叶少阳皱眉。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叶少阳嘴角抽搐，“你知道，我最讨厌就这句话，如果你有什么伏笔，干脆就说出来，这里又没外人，有你在这，总不至于有人偷听吧？”
林三生道：“一点不错，往大了说这一战关系三界的命运，往小了说关系我们这些人的生死，任何情况还是提前讲清楚吧，不然我们也没必要卖命。”
大伙纷纷点头赞同。
酆都大帝看了他一眼道：“我在冥王大殿坐镇时，从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问题是你现在不在冥王大殿啊，要是没我们，你连冥界都去不了，”叶少阳不以为然，“这一战打不赢，你永远也坐不上你的王座了。”
“打赢了，我也坐不上了。”
酆都大帝轻轻一笑，“这正是我要说的，在你们获得诸神之力的过程中，我会封锁整个须弥山……不要这么看我，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纵然是我，也没办法同时拦住一心退却的鬼王和冥河老妖，但如果再加上一个蚩尤，至少能拖住他们。”
面对大伙疑惑的目光，他接着说道：“我会燃烧自己的元神，还有蚩尤的，以他体内蕴含的戾气为媒介，施展万世法咒，到时还有个熟悉的朋友帮忙……好吧，我干脆全说出来，我的帮手是地藏菩萨，老和尚藏了这么久，这一战他也会复出，全力应对。”
这番话信息量太大了！
大伙惊得半天没说出话，最后还是叶少阳试探问道：“我是不是能理解，你要跟蚩尤同归于尽，用元神崩毁的力量来给鬼王二人施压？”
“可以这么说。”
“就算你是大帝……元神一旦崩毁，也没办法复原了吧？”
“当然，生命的流逝，三界规则，谁也不能例外。”
“所以……”
“我会化成精魄，数百年后凝聚，成为最低级最普通的生命。”酆都大帝有点轻蔑地望了叶少阳一眼，“你身为法师，这么简单的天衍规则还需要问？”
我只是不敢相信……
叶少阳深吸一口气，“也就是说，你要牺牲自己？这……”
“任何人都能牺牲，为什么我不能？”酆都大帝回答得很随意，“从我焚烧自己的肉身和灵魄、用元神控制蚩尤的那一刻，我就注定要死了，不过是时间长短……好了，这问题我想没必要再讨论了。”
叶少阳一干人内心还是骇然不已，难以接受酆都大帝说的话。
“那个，我只想问一下，你死了，阴司怎么办？”
“会有新的大帝。”新人新气象，没准对阴司而言是件好事。”酆都大帝轻笑了两声。
“能说说是谁吗？”叶少阳追问。
“不能，总之不是你。”
“我也不干。”叶少阳摊手。
在酆都大帝的要求下，大家都不好再问相关的问题，不过内心的惊涛骇浪还是无法平息，为了打赢这一仗，酆都大帝居然连自己的性命也贡献出来了……
仗还没打，悲壮的氛围就已经有了。
“地藏菩萨如今在哪？”林三生问道。
“这个你们不用管，总之他不会失约就是了。”
“那……我还有个问题，大帝在上。”小青躬身行了个礼，他毕竟是在阴司当过差的，见到酆都大帝不敢不恭敬对待。
“十七年前，鬼王攻进酆都城的时候，钟馗天师，还有无量界的道济等一批神佛都进入了六道轮回之中，他们如今在哪里？”
他这么一问，大家也都竖起了耳朵等着酆都大帝的回答。
的确这十几年来，法术界除了猜测转世灵童和酆都大帝是哪一个，也在不断猜测这几位强者都投胎成了谁。
酆都大帝沉吟半晌，说道：“这个涉及造化天机，我不能回答，只能告诉你们，他们如今还在人间，有些成为了法师，但还未觉醒……”
“什么时候觉醒？”叶少阳问。
“我在找蚩尤火拼之前，作法给他们个增加了更为浓重的胎中之谜，因我发现，他们在这一战中帮不上什么忙，若是战死，法术界在应对下一次劫难时，或许会失去能够力挽狂澜的领导者，”他撇了叶少阳一眼，“就如同你这样的。”
叶少阳无奈道：“这次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您老就想到将来了啊。”
“算是保留火种吧。如果你真想知道，伸手给我。”
叶少阳愣了下，伸出了一只手。
酆都大帝在他掌心轻抚了一下，叶少阳抽回手，看到掌心出现了一团混沌的光波，就好像小时候在课本上看过的那种3D立体图话那样，盯着看了几秒钟，感觉整个人一下子就进去了。
在一片耀眼的光波之中，他依稀看到了一个身影，像是光线拼凑起来的人，一晃一晃的，很是抽象，有点像电视机信号不好的时候各种重影。
费了好大工夫，叶少阳总算大致看到了这人的脸。是他！
王小宝！
在他身体之中，还有个影子跟他重叠在一起，虽然看不清脸，但能看到服饰打扮：头戴纺锤官帽，身穿皂色长袍，脸如黑炭，下巴上一大团倒竖的胡须……
这形象整个三界怕是都找不到第二个。
钟馗天师……
原来，王小宝就是他的转世。
叶少阳顿时感到很欣慰。
“不过，这性格差距也太大了吧。”叶少阳自言自语。
不过他随即想到，转世本来就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之前的天赋和性格，都不会带到这一辈子，只有真正觉醒之后，才会跟前世的记忆产生联系，小宝显然还没有觉醒，对前世一无所知。
光影逐渐消失，再拼凑起来的时候，重新出现了一个身影，这次是个姑娘，跟之前一样身上也有一个重影，脸看不清，但能看到一个光头。
道济和尚？？
这怎么还投胎成了一个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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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8 刻舟求剑1
虽然一瞬间有点懵，但很快叶少阳就接受了，本来投胎也是完全随机的，包括性别在内，只是……这姑娘如果觉醒了，拥有了前世道济的记忆，在性别上会不会有点凌乱？
没等他看清那姑娘的脸，酆都大帝拿开了手掌。
“那个姑娘是谁？”
“还没觉醒，你不认识。”
叶少阳沉吟道：“那如果这一战我们输了，三界统治者就要换人了，到时候他们觉醒还有什么用？”
“所以不能打输。”
叶少阳无语。“我意思是，他们投胎，不就是为了这一战，像你……应该说是晓旭，不就在关键时刻觉醒了吗。”
酆都大帝也沉默了片刻，道：“命运不是程序，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按照程序来的。”
“不是吗？”
“当然，如果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我们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曾经我也这么想，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让我怀疑我们根本就是在按照设计好的程序在演练而已。”
“不是这样的，相信我，规则早就被打破了，一切的‘有’，都是从‘无’中来的，切不可本末倒置。”
叶少阳还在琢磨他这番话的意义，林三生上前一步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明天。”
酆都大帝开始讲述自己的计划，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就是获得诸神之力，这个需要苏烟开启仪式，然后他自己跟叶少阳和叶小木一起来完成，至于过程是怎样的，他也不清楚，怕是只有身为九天玄女的苏烟才会知道。
“我之前跟苏烟通过电话，问她这方面的事，”老郭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她说有些事她也记不起来，必须回到须弥山，接受诸神的感应，大概能够想得起来如何去做。”
“那还等什么呢，打电话给她，让她跟小木一起来，等他们到了，咱们就立刻行动，等的越久心越是悬着，还不如早点办了……”叶少阳本想说“早死早投胎”，怕影响士气又给咽了回去。
“对了，道风呢？”
“他被鬼王封印起来了，天下无人可解的封印，我会去试试，这一战也需要他的帮忙。”
叶少阳还想说什么，想到有酆都大帝出手，那应该没问题了，于是跟林三生交换了下眼神，林三生点点头，道：“我这还有一支精锐部队，到时候都带上。”
“对，让法术界也多出点人，一起上吧。”
叶少阳打算亲自给苏烟打这个电话。
酆都大帝制止了他。
“在鬼王的阴阳本源之力面前，一个人和一千个人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送死。”他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当然，我说的是实力差距太大的那些，诸位不同，你们是能帮得上忙的。”
“就这么定了，明天行动，我先去救道风。”
酆都大帝也不啰嗦，当下就要走，叶少阳又叫住他。
“最后一个问题，你……焚烧了你的身体和魂魄，是不是就代表着……原来的陈晓旭已经死了？”
“当然。”
叶少阳叹了口气，自语道：“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小蕊解释……”
“我已经跟他们夫妻说过了。”
酆都大帝的话让叶少阳感到意外，“所以……”
“他们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吧。
叶少阳很像见一见张小蕊，给她点安慰，不过这个要等战斗结束回来了——假如还能回来的话。
……
叶小木和苏烟是早上到的——叶少阳特意交代让王小宝留守山上，他没告诉任何人小宝的前生，包括四宝，毕竟知道自己前生不是什么好事。他是钟馗转世，未来是要担负重任的，就让他自己慢慢寻找他的道心吧。
而作为他们的长辈，他们唯一应该做的，就是打赢这一仗，让他们还有未来可言。
当着叶小木和苏烟的面，叶少阳把计划讲了一遍，叶小木听说要去须弥山跟无极鬼王决战，并且事关人间存亡，当场就懵掉了。
“你害怕吗？”叶少阳望见他的表情，问了一句。
“我……不，我不怕，我只是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个重任。”叶小木实话实说。
“的确，现在让你干这个是太早了点，但谁让你是人神官来着，赶鸭子上架吧。”
中午周静茹在附近一家大饭店定了一桌，本来大家都没心情去，但想到算是大战之前的一次聚餐，也都欣然前往。
毕竟回来的时候，可能某个小伙伴就不在了……虽然没人直接说出来，但彼此都清楚这一点。
老郭点了一瓶茅台，忙着给大家倒酒。
林三生拿出一个皮囊，里面存的是自己在空界酿的酒，独自喝了起来。
早上叶少阳找他单独呆了一会，空界崩毁，他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基地成为一片废墟，再加上李琳琳为了救他而死（主要是因为这个），几乎压垮了他。
他是靠着复仇的欲望才一直支撑下来。
这顿饭的气氛有多压抑可想而知。老郭喝醉了，把叶少阳拉到跟前，拿出一张照片，很感慨地给他看。
是当年一次聚餐时候的合影。
“我记得那一天也是这样，在出征之前聚餐，小木你们也来看看，那时候还没你们呢。”
叶小木和苏烟一起凑到跟前，打量照片上的人，其中大部分他们都是认识的，也有个别不认识的，老郭跟他们介绍，都是牺牲在之后的战斗中了……
四宝干掉一杯酒，凑上来看了一眼说道，“这个拍的我实在太丑了，郭老我跟你说个事你记好了，万一这次我挂了，回头给我立碑的时候，一定选个我年轻时候的照片，然后P的好看点。你记住了，这是大事。”
老郭白了他一眼说道：“人都死了，还管这个？”
“那当然了，我要是挂了，那也是法术界的先烈不是，万一将来有人瞻仰我呢，还是帅点好。”
“自我欺骗！”
吴嘉伟冷眼看着他，“你要是有我这颜值，肯定不会担心这些，郭老我要死了，你就直接放我真实照片，我的颜值经得起时间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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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9 刻舟求剑2
叶少阳甩了一下头，“比颜值什么的，诸位都是弟弟。”
三个人争起来，最后让在座的女士们评价——后来林三生也加进来。
气氛一度欢脱起来。
虽然谁都知道，他们刻意表现的浮夸些，是为了战前调节气氛。
最后老郭提议大家再拍一张全家福。
比十七年前少了几个面孔，也多了两个——叶小木和苏烟。
他们是最新一代的捉鬼联盟成员。
这也算是一种香火的延续吧。
回到家里，酆都大帝还没回来。老郭劝大家都去午休一下，养精蓄锐接下来好去干仗。
叶少阳回到自己卧室——大家都想让他多休息一会，没人来打扰他，但叶少阳哪里睡得着，躺在床上静静发呆。
突然想起了之前小九跟自己说的在抽屉里藏了秘密的事，于是起来翻找抽屉，就在这时候房门被推开了，进来的刚好就是小九。
“你在找那个秘密？”
“这……”叶少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怕万一回不来，所以有啥秘密还是提前看了好。”
小九上来堵住他的嘴，“不要乱说，少阳，你一定回得来，甚至……你也可以不去。”
叶少阳懵逼脸。
“不去？”
小九表情很犹豫，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这正是和那个秘密有关，少阳，我直说了吧，你……来错时空了，这里不是你的世界。”
哈？
“你还记得当初我失踪了小半年，你当时问我原因……我骗了你，其实，我去的是另一个时空，那是我们进入永恒虚空之后的大概半年……也就是我们在民国生活的那段时间，嗯……我表述的可能有问题，我意思是……我们在永恒虚空中的十六年，我们以为时间是流逝的，其实是静止的，真正被我们消耗的时间，只有不到半年，所以，你跟道风都来错了世界……这不是我们所在的世界，或者说，你们是穿越到了十六年后，而不是我们的世界。”
叶少阳目瞪口呆地听她说完，如同被雷劈了一下，不，是无数下。
虽然小九的表述的确很不清楚，但叶少阳听懂了问题的关键。
“你是说……我们来错了时空？”
“对，这个根本不是我们的世界，而是十六年后，真正属于我们的世界，离我们当初走的时候，只不过过了半年。”
叶少阳跌坐在床上，冷汗从每一个毛孔中一滴滴渗出来。
“不对啊，我当时就是怕走错了时间，特意标注了时间轴，不可能错的啊……”
“刻舟求剑你听过吧，错的不是你，是青牛他们……你跟道风是被他们接回来的，走的不是山海印的虚空裂缝，而是太虚化境和无色天碰撞产生的裂缝……而我，是从山海印里的时间轴离开的，所以我们出去之后，就身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了。”
叶少阳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狂烈的心跳，把事情冷静思考了一遍，道：“可李浩然和于少保他们，为什么会错？我是说，他们不是要接属于这个世界的叶少阳吗，为什么最后却把我给接来了？”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刻舟求剑。他们通过时空裂缝回到十六年前，这个本没错，原因就在于，我们当时从永恒虚空出去了，如果我们不出去，那时间对我们来说，就从来都没流淌过，因为永恒虚空是没有时间概念的，我们出去了，到了民国，时间才会流逝，嗯……这些其实我不太懂。”
小九讲述地十分费力。
叶少阳用傻孩子一样的眼神望着她，“这些，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当然不是，是……有人告诉我的。”她盯着叶少阳的眼睛，缓缓说道：“是另一个叶少阳，也是他送我回来的。”
叶少阳彻底凌乱了。
“你不是说……那是我们的世界吗，怎么还有一个叶少阳？”
“他也不是那个世界的。他来自过去……应该说是平行世界，嗯，他是透过时间轴窥见到了未来，发现了这个错误，然后就去找我，将我送到这个正确的时间来。”
草！
叶少阳感觉内心被扎了一下，他曾经发誓永远不用山海印去观察未来，以免影响现在的决定，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居然这么做了！
“原因呢？他既然来自别的世界，没道理管我们这个世界的事吧？”叶少阳感到好奇，自己的话，就不大可能会做这种事。
“以为平行世界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就像很多泡沫挤在一起，其中一个泡沫碎掉，对整团泡沫来说没什么影响，但是会影响到周围几个泡沫的稳定，甚至爆炸，所以，如果这个世界发生太重大的变故，他们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当他窥见到未来可能发生的危机之后，就赶来找我，然后把我送到这里，为的是告诉你真相，我们必须先解决这里的麻烦，然后回去……”
“回去还要打一次无极鬼王？”
“哦，我们没法直接回到我们的世界——毕竟那个时间的你，已经被困在了永恒虚空之中，你凡是能回去的，都不是我们的世界，我们应该先回永恒虚空，按照我们的时间轴回去，这样就可以了。”
“那鬼王呢？”
“不是被你打败了吗？”
叶少阳怔住，猛然想明白了，无极鬼王是追着自己来的啊，如果自己走错了世界，鬼王同样也是错了，属于这个世界的鬼王已经被自己消灭了，或者还被困在民国——这取决于自己能否真的打赢鬼王。
不过这其中藏着很多时间的悖论，过去影响未来，而未来又不存在于过去……
“我脑子很乱……”叶少阳开始揉太阳穴。
“是会很乱，因为时空本来就被我们搅乱了——因为我们以外来者的身份对这个时空造成了太多的影响，导致过去和未来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乱，所以不用去想什么英国，因为这个超出了我们的逻辑——嗯，这些都是他的原话，他还说，还好我们只穿越了一次，对这个世界造成的影响，有一个办法可以消除，那就是消灭或者封印无极鬼王，把他一起带走，一切麻烦就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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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0 一念永恒1
叶少阳根据她的话思索起来。
“那这个世界不就没我了吗？”
“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叶少阳啊，被封印在另一个时间轴的民国了……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这也是为什么你对这个世界的影响还不算大，因为这个世界的叶少阳和鬼王，都还没回来，说的简单点，就是你替这个世界的叶少阳打败了鬼王，而鬼王，也替这个世界的他输了一场……”
替另一个叶少阳打败了鬼王……
叶少阳反复思考这句话，接着问道：“可这个世界的鬼王早晚也会回来的。”
“嗯这个……我也不清楚，那个叶少阳告诉我，你还是先集中精力对付鬼王吧，如果你能打败他，后面你自己会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你失败了……那一切可能性都没了。”
“几个世界一起毁灭？”
“不会毁灭，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小九做了个深呼吸，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总算是说完了。这些知识我可是背了很久的，我自己也不是很理解。”
叶少阳继续思考起来。
平行世界的规则，原来是这样子的……叶少阳对这方面倒不是很惊讶，本来他对平行世界的规则也是一知半解，不管收获什么信息都能接受。他现在想的是另一个问题：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居然是个外来者……如果无极鬼王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作何感想？他鼓捣了这么多，敢情这根本不是他的世界。
不过，这似乎也没什么影响，世界都是一样的，甚至人也还是那些人……那自己这一干小伙伴，还算是自己的小伙伴吗？
猛然间他想到一种可能，脑海中卡了一下，一把抓住小九的手：“就是说，我们那个世界的雪琪还是活着的，宫梓也是活着的……”
小九点点头。
“如果我们战胜鬼王，回到过去，那他们就不会死了，因为这不是我们的时间轴，而且，我们的时间只过了半年，嗯，加上这大半年，也就是一年多，大家都还很年轻。”
我的天……
这明明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叶少阳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体会到了一种可能几乎没人体会到的怪诞的感觉：时空的扭曲，造成了这种奇妙的感觉。
“那这个世界的他们，对我来说，还是亲人吗……”
“当然是。”道风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接着是窗帘拉开，原来他一直都坐在窗台上听他们说话。
“这个世界没有道风，也没有叶少阳，所以大家对我们的感情是一样的，你不过是看到了十几年后的他们……这有什么问题吗？就像那些电影里演的那样，我们穿越到未来，通过了一些东西，然后再回到过去，未来的亲人，仍然是我们的亲人。”
这番话让叶少阳心里好过了些，道风说的没错，不管是不是同一个时空，也不管时间相隔多久，亲人永远都是亲人。
“只是……宫梓在这里已经死了，等到真正的道风回来，难道还能再复活一次？”
道风沉吟片刻，道：“他可以等五百年，等她聚魂重生。这是战争的代价，毕竟我们战胜了鬼王，他们不用再打一次。”
只是让他们承担战争的伤害……
叶少阳心里想。
“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要考虑的，先打赢这一仗，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叶少阳坐回到床上，继续思考小九的话，冷不丁又想起一个问题：“你刚说，你是那个叶少阳用山海印送你回来的？他来自过去是吧，那他怎么用山海印可以用？”
小九抿嘴冲他笑了笑，“因为，山海印一直都能用啊。”
叶少阳震惊。
“你如果领悟了时空之力，哪怕没有完全掌握，也足够操控山海印了，而且，永恒虚空会让你明白时空之力的真谛。”
这样？？？
叶少阳摸出了山海印，紧紧握在手中。
自从山海印上面的符文之力消失之后，自己虽然一直带在身边，但再也没鼓捣过。
尝试着释放出时空之力，将山海印包裹起来，然后奇迹发生了——上面那些原本暗淡的符文一点点明亮起来。
还真能行啊！
叶少阳恍然大悟，虽然不明白其中原理，但时空之力跟山海印的属性本来就是匹配的啊，因此他并不太感到意外，只后悔自己为何早没想到这一点。
冲小九和道风点了点头，叶少阳进入了永恒虚空之中。
好久没回来了……
看到这熟悉的地方，叶少阳真是有点抗拒，毕竟在这被困了十几年之久，哪哪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时间轴就算再复杂，日复一日地研究了十几年，也没什么秘密可言了，叶少阳没有去管时间轴，而是盘膝坐下，进入冥想状态，开始感知时空的力量。
并不是在这里修炼跟外面有什么不同——进来这里的一瞬间，叶少阳就无师自通地想明白了修炼的诀窍所在，那就是时间。
本来自从发现时空之力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就已经粗略了掌控了这种超然的力量，之前与冥河老祖一战能撑到最后，对他而言是莫大的鼓舞，他一度想着完全掌控这种力量，之后这几天也都在抓紧时间感知，然后悲催地发现，时间不够了。
假如有足够的时间（他也不知道需要多久），叶少阳有自信能完全掌控这种能力。
如今，自己真的拥有了无限的时间——既然这永恒虚空的时间是恒定不变的，那么不管自己在这里呆多久，外界的时间都不会流逝。
也就是说，自己完全可以在这里修炼到完全掌控时空之力，再出去跟鬼王他们决战……唯一要克服的就是寂寞，毕竟这里头啥也没有，之前十几年在这，有小九陪着，自己都差一点封掉，这次还是独自一人——对啊，自己干嘛独自一人来着？
叶少阳待了一会回去了，见小九和道风还是之前的姿势望着这边，问他们过去了多久。
“一秒钟不到，你一进去就出来了。”小九说。
（少阳总算要完成最后一次升级进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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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1 一念永恒2
那就不错了，自己特意待了十分钟左右，实际上只不过一秒钟——这一秒钟估计还不是被自己消耗的时间，或者是穿越现实世界与永恒虚空之间的距离所产生的消耗。
于是他兴奋地说了自己的发现，邀请两人一起进去修炼。
“他说你只要能激活山海印，就一定能发现其中奥秘，我一直都很疑惑呢，现在看起来，果然是这样。”小九也很兴奋。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叶少阳摊手。
“我……我担心你知道真相之后，会有点接受不了自己是个外来者……”
这一点她没说错，起初是挺接受不了的，叶少阳暗暗叹了口气，忙活了大半年，居然这不是自己的世界……这种感觉实在难以形容。
不过大战迫在眉睫，也没工夫想别的了，叶少阳用山海印打开时空裂缝，将两人带进去，各自开始修炼……
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好在他们有三个人，中途累了可以休息一会，互相说说话，排解寂寞和无聊，然后继续修炼。
“日子”一天天过去，三人在这种无限期的修炼之下，实力也是不断进步着。
“这是自从下山之后，我跟你在一起度过的最长时间了。”又一次集体休息的时候，叶少阳对道风说道。
道风瞄了他一眼，温润的眼神说明了他也在享受这段相处的时光。
就像当年山上那样。
叶少阳入定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他在一点点感知时空的力量，这个过程十分缓慢而低效，有时候甚至连续一个月丝毫都没有进展。
就算坚定如他，期间也经历了许多次着急上火和自我怀疑，甚至想要放弃，最后还是撑下来了。
又一次入定，在坚持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恍然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在阡陌纵横杂乱无章的时空线条之中找到了那个永恒的规律。
无数线条朝着自己收缩、再到展开，化作了种种奇景幻象：
他看到了花开花落，天昏天明，经历了一念之间的刹那，也经历了万古不变的永恒。
他看见了时间。
看见了时间的流逝，收获了润物细无声的漫长等待，也见证了远超轮回因果的神迹……
他明白了什么是永恒。然后，悟了。
百年流水尽，万事落花空，亘古转眼间，一念成永恒。
终于，他退出了入定的状态，深吸一口气，看到道风和小九都在一旁默默望着自己。
“我悟到了。”叶少阳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摊开一只手，轻轻摇动，无数金色的的线条在身边流动，再一动指头，所有线条都逐渐粉碎，化作一粒粒细沙样的东西，组成各种形状的线条，在他周身以各种奇怪的形态不断旋转着。
这副奇景让两人看得呆了。
“这是什么？”小九问。
“永恒的力量。”叶少阳说道，突然又摇摇头，道：“我宁愿没有领悟。”
“什么意思？”
“就是有一种……什么都没意义了的感觉。”在真正认识到了永恒之后，人生的很多事情，似乎都成了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简直不值一提……
“但是有些事，必须做的。”
叶少阳用了很长时间来平衡内心的这种感觉，发现小九用一副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忙问了怎么了。
“所以……你现在还是人吗？”小九将内心的担忧说出来，“我怕你成了那种……无欲无求的神仙那样的人，你懂我意思吧？”
“放心我正常的很，比任何时候都正常。”叶少阳做了个鬼脸。
道风问起他这时空之力有什么特别之处。
叶少阳想了想，总结道：“能局部让时间停止，然后改变时间，甚至切割时间。”
道风沉默半晌，道：“说人话呢？”
“额，就是我能让从任何时空之中切割出一小块地方，让这里的时间停止，然后把这里的一切都装进永恒虚空，或者送到任何一个时空去，我个人的话，我可以随便去往任何一个时空，不再需要山海印，时空之间的壁障，对我来说畅通无阻了，所谓的三界规则，不再能困的住我。”
小九倒吸凉气，虽然叶少阳说的轻描淡写，但她听得那个心惊肉跳，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啊。
道风思考良久，问道：“那如果鬼王运用阴阳本源之力对付你，你怎么办？”
“我这能力没法直接打架，但我可以切割时空，将他的力量引进虚空之中，让他打不着人，但应该没法直接打赢他，毕竟他实在太强了，对付他，我需要消耗的力量太多，未必吃得消。不过主要还是我差了最后一步，不算完全掌控了时空之力。”
“练啊，在这里有的是时间。”
“要是时间能解决一切，那些活了千年的灵兽，早就天下无敌了。”叶少阳耸耸肩，“不经过实战，有些东西总归是没法领悟。”
小九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我也是，修炼到瓶颈被卡住了，离本源之力还差了一些，大概……能跟道风之前的实力差不多吧。”
叶少阳听她说还“差了一些”时，本来没报太大希望，听到最后那句，顿时一惊，道风之前的实力，那可是离掌握大神通也不远了啊。”
“所以，你现在呢？”两人一起转头看着道风。
“我重新炼化出了之前一战中消耗掉的三尸神，又进一步加强了。”道风说话永远是这么简洁。
“我估计你现在未必打得过我了。”叶少阳得意地冲他挑了挑眉毛。
看见这个贱贱的表情，小九也是放心了：叶少阳还是那个叶少阳。
道风露出不屑地冷笑。
“放心，你师兄永远都是你师兄。”
叶少阳还想反驳，道风正色说道：“不开玩笑了，既然没法提升了，大家先出去吧。”
“等会。”
叶少阳穿过纵横交错的时间轴，找到了其中一条，上面有自己设置过的节点。
那才是属于自己的世界。如今，自己随时都能够回去。
小九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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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2 一念永恒3
“所以，你现在呢？”两人一起转头看着道风。
“我重新炼化出了之前一战中消耗掉的三尸神，又进一步加强了。”道风说话永远是这么简洁。
“我估计你现在未必打得过我了。”叶少阳得意地冲他挑了挑眉毛。
看见这个贱贱的表情，小九也是放心了：叶少阳还是那个叶少阳。
道风露出不屑地冷笑。
“放心，你师兄永远都是你师兄。”
叶少阳还想反驳，道风正色说道：“不开玩笑了，既然没法提升了，大家先出去吧。”
“等会。”
叶少阳穿过纵横交错的时间轴，找到了其中一条，上面有自己设置过的节点。
那才是属于自己的世界。如今，自己随时都能够回去。
小九握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现在不是回去的时候，我们一起解决掉鬼王，然后回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正常人……自己现在还是正常人吗？无极鬼王能够被打败吗？
叶少阳深呼吸一口，用力捏紧了她的手。
三人一起回到了现实世界。
叶少阳连忙拿起手机，走之前他特意设置了秒表，结果，仍然是二十秒不到，从放下手机到进入永恒虚空，大概有十秒钟，出来的话稍微快点，加在一起大概有十八秒，所以，真正穿越虚空所消耗的时间，仍然跟之前一样是两秒钟左右。
这符合叶少阳的推论：不管是进去呆一秒钟还是一万年，相对于外界来说，时间都是静止的，穿越虚空消耗的时间自然也是一样的。
“我们在里头呆了……有七八个月？”小九盯着手机屏幕，喃喃说道，“这种感觉，好神奇啊。”
神奇归神奇，但这种时间观上的错乱……给人的感觉相当不好，而且在永恒虚空呆的越久，这种错乱感觉就越强烈，出来之后需要好一阵子来适应。
“我把大家都叫进来，一起进去修炼。”
叶少阳突然想到这一点，立刻出去找到在客厅看电视打发时间的瓜瓜，让他把大伙都叫起来，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本来他在犹豫，要不要说出自己是个“穿越者”的真相，他怕大家接受不了，小九也让他考虑清楚，但他最后还是说了。
这些都是他最好的兄弟和门人，他没法做到对他们隐瞒，尤其是在大战之前，不说清楚的话，万一到时候自己挂了，想说都没机会了。
“所以，我是个外来者，不是你们相处过的那个叶少阳，你们的叶少阳还困在民国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他跟我的遭遇未必相同，但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假如……我能战胜鬼王，我可以通过时空隧道把他送回来。”
叶少阳说完之后，摊开手，望着大伙，等着他们开口。
大伙沉默以对，好长时间没人说话。
“咳咳。”
老郭干咳一声，看了大伙一眼，道：“别人我不知道，反正不管你是哪个世界来的，你总归是我小师弟。”
“我也一样！”
瓜瓜也跟着表态，跳到叶少阳膝盖上，“你跟我真正的老大……是同一个人，所以我跟随你，不算背叛。”
大家也纷纷点头表态。
其实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大家时空不同，但最初相识的过程都是一样的，彼此间的那份感情也是想同的，只要把对方看做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而不是一个外人，那一切都解决了。
“所以，你们也进去修炼下吧，几秒钟就能出来，不过在里面那可是漫长的岁月，做好心理准备。”
叶少阳抬起手，在空中轻轻划了一圈，时空隧道就出现了。这一幕惊呆了众人。
“不用山海印的吗？”老郭惊问。
“对我来说那个没用了。”
叶少阳很得意地挑了挑眉毛，在掌控了时空之力之后，他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怎么去运用它，并且打通了现实世界前往永恒虚空的路径，随时随地都能送人进去，就是每开启一次需要消耗相当的法力。
“这简直就是个游戏BUG啊！”四宝望着时空隧道发出赞叹，然后招呼大伙陆续都进去。
只剩下周静茹和谢雨晴两个普通人类，还有就是老郭。
叶少阳望着老郭：“你不进去试试？”
“我就算了，年纪这么大了，吃不了苦。再说我资质太差，就算给我一万年我也修不出什么结果，你们年轻人去干就好了。”
他本来也不是战斗法师，是个辅助。叶少阳没强求，最后一个跟了进去，如果他不进去，里面那些人完事之后没法出去。
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进入永恒虚空，望着浩瀚无尽的虚空和一串串麻花形状的时间轴，表示出强烈的赞叹和好奇。
叶少阳拍手，“行了你们开始吧，得在这呆好几个月呢，有的是你们看够的时候。”
漫长的修行之路开始了。
叶少阳看着他们一个个进入状态，自己盘膝在一边坐下，开始养气——时空之力的修炼到了瓶颈，想要更进一步必须经过实战的检验，最重要的一点，叶少阳之前没有说出来：他怀疑以自己的法力根本没办法施展时空之力的最强手段。
永恒虚空中没有白天黑夜的区别，任何生灵在这里都是灵体状态，不会苍老，没有新陈代谢，也是省去了不少麻烦，能够一心都放在修炼上。
累了，大家就集体休息下（除了在攻克什么瓶颈的），在一起聊天，甚至玩一些游戏——叶少阳在大伙要求下出去了一趟，拿了两副扑克牌和一副麻将进来，供休息的人打发时间。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半年左右（简直可怕），瓜瓜的本体长出了第六对翅膀，完成了终极蜕变，领悟了很多新的能力，例如隐身、告诉飞行，还有能麻痹一般生灵的蝉鸣。
叶少阳对他进行了测试，发现他硬实力还是不够强（比进化之前的小九稍差一个等级），但是多出来好几个辅助能力，都是十分实用的。
（发的晚了不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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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3 回到过去1
按照瓜瓜的话说，他差不多已经修炼到了顶峰——再往上其实还有一重变化境界，但那已经不是靠堆时间就能到达的了，需要顿悟。
瓜瓜不认为自己会有这个机会，能修炼到眼下这一步，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没有选择立刻出去，而是留在叶少阳身边陪着，观看其余人修炼，给他们加油打气（主要是嘲讽），又过了几天，林三生也中止了修炼——他本来也不是战斗型的，进来之后就一直入定，用无限的时间来抚平自己的情绪，随后静静思考即将到来的这场战斗，虽然大局就这样了，没什么需要制定战术的地方，但细节上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做的更完美。
他是军师，这些都是他需要操心的地方。
他将自己这些天来所想到的一股脑都跟叶少阳说了，两人讨论了一会，叶少阳凝视他的双眼，问道：“感觉怎么样？”
“平静多了。也领悟了很多。”
林三生淡淡说道，“就算我在这一战中死了，我这一生也足够精彩了。少阳，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当初把我从古墓里救出来，让我加入捉鬼联盟，我这才有机会施展平生所学，虽然最后一场空，但至少没有白活一场。”
“你坐下吧，咱俩好好聊聊。”自从空界失守、李琳琳出事之后，叶少阳能明确感觉到林三生的变化，早就想跟他好好聊聊，无奈大战在即，没有太多的时间，如今来到这永恒虚空，总算有用不完的时间了。
之后中止苦修的是吴嘉伟和四宝，在这之前，他们已经修炼了十几年，早就到了瓶颈，再修炼下去，没个十年二十年的其实用处不大，所以他们跟着进来，一来是出于好奇，想体验下永恒虚空的奥秘，二来是陪大家一起。
又过了一段日子，大家的修炼都结束了。
其中进步最大的是叶小木和苏烟——这两个天赋极高的年轻人本就远没到上限，经过几个月苦修，最主要是有叶少阳等一帮大佬在边上监督，有问题可以随时得到解答，修炼进度一日千里，最后两人都连续勘破境界，叶小木甚至提升了好几重境界。等到别人修炼都结束了，叶小木还要自己再苦修一阵子，于是叶少阳让大伙先离开，自己留下陪他，一半是当陪练，一半是当导师，全方位做好服务。
不过在里面的日子实在太枯燥了，呆久了之后叶少阳也顶不住，经常溜号进入时间轴，去往不同时间的世界转悠，当然每次都是隐藏自己，绝不跟任何人打交道。
他甚至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的确如小九所说，距离自己当初离开只过了几个月，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叶少阳在那个世界游荡了一番，见到了自己一干好友，还有仍然活着的雪琪、李琳琳，以及每天在阴司作画练字的徐文长。
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让他舍不得离开，但最终他还是回到了永恒虚空之中，必须干掉鬼王和冥河老祖，解决一切麻烦，自己才能回去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
在开悟的状态中徜徉了不知道多久，叶小木总算出来了，四下张望，感觉自己看东西的感觉有了些许变化，听力似乎也变好了……这种微妙的提升难以表述，总之，他感觉自己哪里都变强了。
“到上仙了？”身后传来叶少阳的声音，叶小木点点头。
“不错了，你再吐纳几个周天，巩固下境界，然后就差不多了。”
叶小木想了想说道：“就算是上仙境界，面对鬼王那样的对手，只怕也不够一下打的吧？”别说鬼王了，自己现在这实力，连被击败之前的元辰都打不过。
“谁说让你对付鬼王来了？”叶少阳走到他面前来，笑着说道：“这不是你的战斗，这一次有你老子我顶着，将来你有的是机会表现。”
叶小木静静地望着他，问道：“你会走吗？”
“是啊，打完这一仗就走，不用舍不得，我不是你亲爹——呸，我意思是——反正你明白的，我走了，你真正的父亲早晚会回来，当然，对你的感情是一样的，毕竟你是我儿子。”
“而且，这样对你也好。你真正的父亲——这时候应该挺老了，跟和尚他们一样，都该退休了，这样你们这帮年轻人才更有机会去撑起大事，我太年轻了，有我在这，会影响你的成长。”
“我无所谓……”
“你得有所谓。”叶少阳双手按在他肩膀上，用尽量严肃的表情望着他，一字一句说道：“这是法术界的传承，每一代年轻人都需要成长，因为邪物也在不断成长。老家伙总有一天会老去，如果那一天到来，年轻人还没成长起来，法术界就会岌岌可危。”
“你爹我小的时候，你师公——也就是我的师父青云子还没那么老，但他什么事都交给我去办，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太懒，后来才知道他是用心良苦，他是在锻炼我。”
“师公……”叶小木对这个传说一般的人物充满向往，“他一定是个很了不起，可惜我没机会见一面……”
他这句话让叶少阳的心陡然一动，转头冲他说道：“你想见他吗？”
“他不是……啊，老爸你是说，回到过去？”叶小木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
“对。”叶少阳指了指时间轴，“我们哪里都可以去。”
“可是……你不是说不能改变历史吗？”
“没说改变啊，我们可以远远观察一下，见一面就好了。”
不等叶小木有所表态，叶少阳已经开始寻找时间轴了，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间节点之后，直接打开，然后拖着叶小木进去了。
二十年前……
玄清山上。
叶少阳拉着叶小木一路穿过景区，顺着一条小路上山。
“我先带你参观下当年的山门。”叶少阳兴致十分高涨。
“可是老爸，万一被师公发现怎么办？”叶小木还是担心。
“不怕，这条路是我发现的，你师公这么懒，不会到这边来的。”
第3564 回到过去2
爬到山顶，九霄万福宫就在前面了，虽然叶少阳不担心被发现，但为防万一，还是把毛衣领子往上翻了翻，挡住脸庞。
与前山热闹的景区不同，真正的玄清山正宗、九霄万福宫里，除了几个正在收拾院子的外门弟子，一个闲人都看不到。
叶少阳带着叶小木边走边跟他介绍有关这座宫殿的一切，突然一个外门弟子走过来，稽首说道：“施主，这里是私家寺院，不能进入，还请去前山游玩。”
叶少阳连连点头，带着叶小木从侧门出去，一路来到后山，离老远就能听到一个粗嗓门的呵斥声，两人循声走去，最后来到一座岩石顶上，从高处俯瞰下去。
一个老头正在呵斥一个孩子走梅花桩。
这老头身穿跨栏背心和大裤衩，脚上蹬着一双夹脚拖鞋，一只手捧着个碟子，里头装满了花生米，不时往嘴里塞一把。
“这位是……”叶小木不敢认。
叶少阳露出一个流汗的表情，有点羞涩地说道：“是了，他就是你师公。”
“额，师公还真是……生性洒脱啊。”叶小木憋了半天，总算想起这么一个褒义词。
两人目光落在那个在梅花桩上健步如飞的少年身上，说少年都说大了，这孩子最多十岁，很瘦，光着膀子只穿着一只大裤衩，黝黑的皮肤被太阳晒得浑身全是汗珠，在青云子的催促下跑得飞快，嘴里一般背诵着某种符咒口诀。
“老爸，这是你？”
叶少阳轻轻点头，“你是不是觉得这种练习没什么？”
叶小木盯着童年叶少阳的身影看了一会，说道：“挺辛苦的。”
“不，你没看明白，我这走的是凌空步，一共八套定式，步法各不相同，你师公随便说出个名字，我就要按照相应的套路来切换，这个其实也不算难，普通人练个三五个月就能搞得定，难的是我嘴里念的那些咒语，咒语也是你师公随口说的名字，说个题目我就要背诵出全文，简单说就是一心两用，脚下不能错，嘴里念的经文也不能错。错了就得重新开始。”
叶小木听得目瞪口呆，然后立刻就想到了这种锻炼方式的优点，回忆叶少阳之前在战斗中的表现，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老爸为啥在任何时候都能做到临危不乱，甚至在激烈的打斗中很大程度保持冷静，在逆境中也能想到破敌之策。
果然这个不单是天赋，而是长年这种变态级训练的结果啊。
“太上感应篇，第三篇……南华经第二篇……道德经第三段……错了一个字，重来一遍！”
青云子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不断对幼年的叶少阳下着命令。
幼年叶少阳在梅花桩上健步如飞，挥汗如雨，被罚重来一遍的时候，也忍不住抱怨两句。
“认真点！打起精神，你现在觉得苦，最多只是再练一遍！将来面对邪物，但凡走错一步，小命可就没了！”青云子严厉呵斥，丝毫不讲情面。
叶少阳凝视着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幕，眼睛一点点湿润起来。
“你师公跟我说的这些，小时候我不以为然，直到后来一个人行走江湖，经历各种恶战，每每生死关头绝处逢生，我都会想到当年这段魔鬼训练的日子，很庆幸我有一位好师父，否则死了没十次也有八次了，根本活不到今天……”
叶小木凝望着眼前这本该早就被历史湮没的一幕，内心十足感慨。
“谁在哪里！”
青云子猛然转头看过来，与此同时，一张灵符打了过来，这还不够，他身形如电般疾射过来。
叶小木眼看自己要被抓到了，突然一只手抓住自己，拉到了一片漆黑的地方。
又回到永恒虚空之中了。
叶小木长出了一口气，回想之前的惊魂一幕，忍不住感慨：“师公的速度太快了啊，甚至比灵符飞行的速度还快！”
他自认以自己的反应速度，当时的情况只怕来不及反应就要中招了。
叶少阳咧嘴笑道：“如果你被迫防御，他还有至少几十手的后招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第一步错了，之后只能被动挨打，直到露出足够多的破绽，他会一击制敌……这个套路说起来简单，但是百试不爽。”
叶小木知道他是在教导自己，沉思片刻，说道：“可有时候，你也是半天不动，等着别人先出手啊，有时候就算出手，你也会故意示弱……”
“所以要动脑子啊。在打架之前先研究对手，如果是陌生对手，那就尽量求稳，要学会激怒和麻痹对手……简单说有时候需要刚，压着对方打，带起战斗的节奏，让他的优势发挥不出来；有时候就要怂，引诱对方进入你的圈套。”
叶少阳异常得意地对儿子传授着战斗心得。
叶小木牢记在心，诚恳说道：“在这方面我还差得远。”
“所以你是儿子我是老子啊，慢慢来，你有的是机会去实践的。”叶少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再看看你爷爷奶奶吗？”
叶小木愣住，随即用力点头。
叶少阳于是带他再度穿越，来到了差不多四十年前的叶家村，这一年叶少阳也还只有三岁，还没遇到之后的母子尸煞，一家祖孙三代都在，普通的农家小院，生活其乐融融。
因为对方都是普通人，观察起来就不需要那么小心了，叶少阳带着儿子直闯家门，用家乡话问候主人，说是隔壁村进山采药的，走过这里，讨一口水喝。
接待他们的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很殷勤地招呼他们屋里坐，叶小木偷偷打量这人，眉眼之间跟老爸还是挺像的，所以……这位就是自己的爷爷叶兵？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你们这时候还要进山，不在家里呆着？”叶兵递上热腾腾的大碗茶。
“儿子重病要死了，不出门挣钱不行啊。”叶少阳现编了一个理由，叶小木听见差一点把嘴里的茶吐出去，无奈地看了叶少阳一眼，有这么咒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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