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5 蚩尤重生17
冥河老祖虽然有点中二，但毕竟是三界之内最强的几个人之一——保底前三，右君刑天八成都不是他对手。
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不是别的东西可以弥补的。
之前有很多小怪，他们还可以对付，
大伙面面相觑，虽然都很不甘心，但也明白叶少阳说的是对的，这时候一个人站出来对大家说道：“这样吧，我们先远离一些，免得给叶天师他们增加负担，也能减少伤亡，先观察形势，如果到时候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我们就去拼命也不怕的。”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于是几个组长带着大家一起后退到阴寒之气的外面，紧张地等待着。
“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王小宝望着水库里那一团巨大的旋涡，突然说道。
“会死。”叶少阳说。
“额，我不是说我们，我是说……人间会怎么样？”
“那差不多全完了。”
王小宝还在想这个全完了是啥意思，在旋涡的最中间，一个巨大的东西缓缓升了起来。
大蜘蛛。
金黄色的外壳在漆黑的阴寒之气的笼罩下闪耀着诡异的红光，在看到它的一瞬间，除了叶少阳，所有人都心神一凛，感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
据说，任何小动物就算生下来没见到老虎豹子，在真正见到的时候，也会吓得不敢动弹，这是写入和基因深处的恐惧，或者叫天性。
众法师此刻感到的这种压迫感，就跟这个类似，虽然没怎么夸张。谢雨晴这样的普通人，却只看到了一团诡异的红光，几乎看不见其中有什么具体的形态。
冥河老祖……这就是冥河老祖。
一时之间深呼吸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多人都在用这种方式平衡着内心的压迫感。
冥河老祖出现之后，旋涡逐渐收缩，形成了一朵巨大的浪花，托在它身体下方。
虽然是一只大蜘蛛，但在眼睛的部位却长着一双人类一样的眼睛，整体看上去突兀而又诡异。
“我以为你已经逃了。”
大蜘蛛口中发出点苍老的声音。
“你再不来我真要走了。”
“如果整个人间都没了，你往哪里藏？”
一句话说的众人心中悚然，他这是要……毁灭整个世界？
“不过，你还是让我小小的吃惊了一把，很好。”
说完这句话，大蜘蛛上半身突然站了起来，在这过程中身体也在不断收缩，但却逐渐拔高，最后长成了一个巨人，身高至少有十几米，面黄驼背，古代的那种书生打扮，看外表倒是普通的很，不过这样一个巨人站在面前，自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他全身上下蒙着一层金光，让他看上去显得很是虚幻，有点像是电影里经常有的那种3D仿真的人物形象，他这样站在水面上，好像一尊巨神，附身看着叶少阳和他身后不远处那若干法师，眼神毫无波澜。
一道灵光从人群中射出，飞向巨人的脑袋，是一个法师蓄力一击，当然不求能把冥河老祖咋样，只是想试探下他的实力。
眼看灵光如箭一般射来，冥河老祖抬起一只手，不是去阻挡，而是空手将这道灵光抓住了，然后轻轻抖动，揉搓成了一把剑的形状。
众人骇然。
灵气这东西看得见摸不着，是虚拟的东西，就像自然界的光一样，一个人实力如果够强，能将对手施展的灵光挡住、化解，或者反弹，等等，但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一样，灵光这东西只要出去，就算是施法者本人也没办法也几乎没办法控制后续，更不要说对手，不然法术界的规则差不多要重新洗牌了。
在场所有人，包括叶少阳在内，都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够抓住虚无缥缈的灵光，这视觉效果的冲击实在太强了，简直让人怀疑自己修炼了许多年的法术观念。这感觉像是一个物理学家搞了一辈子研究，突然有天有人可以不靠外力飞上天空……
装逼也装够了，冥河老祖再不啰嗦，手持这把“光剑”朝叶少阳当头斩下来——他眼里只有叶少阳，其余人对他来说都跟蝼蚁差不多，根本没有动手的欲望。
叶少阳拔剑反击，将光剑堪堪挡住，当光剑带起的一阵阴风，却是在他身后横七竖八地吹倒了很多人。
“你们两个，拔剑！”
叶少阳努力顶着冥河老祖的防御，在神识深处吩咐叶小木和王小宝两个。
两人拔剑做好了准备。
叶少阳坚持片刻，最终还是顶不住攻势，施展凌空步躲避攻击。
冥河老祖站着不动，只是挥手进攻，举手投足间，在水库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余波狂飙，众法师不敢靠近，一再后退。
本来他们是抱着视死如归的打算的，然后现在悲哀地发现，就算他们愿意牺牲性命，对战局也做不了任何贡献，根本就不是一个位面的对手，也只能尽力躲开点，免得拖叶少阳的后腿。
叶少阳也不是冥河老祖的对手，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凌空步，居然被冥河老祖轻松破解，连续三次在半空中抓到他，击飞出去。
好在他也不是太菜，临机脱困，总算没有受太重的伤，仍然在绕圈子竭力躲避着攻击。
身体太过高大毕竟影响速度，冥河老祖显然是不满足于这样耗死叶少阳，于是干脆缩小身材，回到一个正常人差不多的身高，手持光剑，跟叶少阳硬拼起来。
他不会任何剑招，也没什么复杂的法术，但是一力降十会，他只需要气定神闲地进攻，叶少阳很快就招架无力了。
“老孙，其实我挺看不起你的。”
一次被击倒之后，叶少阳十分勉强地躲过了一次足以重伤致死的追击，跳起来对冥河老祖说道。
冥河老祖笑着走过来，口中说道：“我就看你这种拖时间的法子能用几次。”
“这次不是拖时间，我反正快要死了，你总得让我说完。”
冥河老祖“哦？”了一声。
“你比鬼王差远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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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6 蚩尤重生18
冥河老祖的动作果然稍微慢了一些，他对这个问题感兴趣，至于叶少阳是真有话想说还是有什么计谋，他根本不做考虑，反正结果都是一样。
“你很强，但你没有信仰，老实说，虽然我跟鬼王不共戴天，但他至少是有信仰的，他所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实现他的理想报复，且不论对错，至少他有信仰，你呢，你的信仰是什么，你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不要说什么统治世界，这个真的挺low的。”
冥河老祖静静望着他，突出两个字：“幼稚。”
“我？”
“鬼王。”
冥河老祖再度展开攻势，一边说道：“一切信仰，都是幼稚可笑的，而且，那是这世上最害人的东西。”
在冥河老祖一路强攻之下，叶少阳挺不住了，再又一次被击飞的瞬间，冥河老祖追上来，叶少阳倒飞落地，王小宝与叶小木一起冲上来，各自将自己的宝剑反插在地上，然后一起来到叶少阳身后盘膝坐下，开始念咒。
叶少阳也把七星龙泉剑插在了地上。
三把剑插在地上，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互相之间相隔有二十二米——这是叶少阳最初就定好的位置，不是冥河老祖上来之前，而是在昨天，叶少阳就在这里布置好了一个法阵，为的也是有备无患，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不过，这也是他最后的安排了，算是背水一战了。
他这布置的是最简单的天地三才阵，但简单不代表没用（道门法术一向都是做减法，越是简洁，反而越接近道之本源。
叶少阳这个“天地三才阵”是经过改进的，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入了自己的理解，所谓三才阵，天地人三位一体，需要三件强大的法器来震慑阵眼，法阵的强度取决于三件法器的强度和彼此间的法力维系。
人间五大神剑，能凑在一起当然最好，但一时间来不及准备，好在至少还有三把，再加上叶少阳对于阵法的掌控，他这天地三才阵的强度已经难以想象——就算在场所有人把法器都堆起来，只怕也造不出比这更强大的法阵了。
他借着自己败退的机会，顺其自然地把冥河老祖引入了法阵中间——其实他也不用这么费劲，就算冥河老祖发现法阵存在，他也会自己进去的。
法阵形成，强大的灵力形成了看不见的能量场，笼罩在冥河老祖身上。
冥河老祖原地站住，转头望着反插在地上那三把宝剑，笑道：“三把都是神器，叶少阳，这是你能摆出来的最强的法阵了吧。”
叶少阳不语，盘膝坐在地上，继续作法。他是法阵的主控，八成压力都在他身上，虽然神情自若，但也是外松内紧，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随便开口说话了。
冥河老祖迈步往前走动，但走的很慢很慢，在旁边人看来，动作甚至有点搞笑，实际上他正在承受着一波接着一波的无形的攻击。
他放下了步子，叶少阳哇的吐出一口血，染红了胸前的衣服。
“少阳你怎样！”谢雨晴惊叫一声，什么也不顾地对着冥河老祖就是一样。
灭魂弹飞快旋转着冲射过去。
这一枪唤醒了那些骇然震慑住的众多法师，虽然不敢靠近，但各自也都将法器打了出去，一时间各种灵符、木剑、舍利子等等纷纷飞了过去。
最终，这些法器都跟前面那颗子弹一样，最终悬停在了距离冥河老祖数米远的地方，然后……居然在几秒钟之间全都融化掉了，形成一种像是水滴样的所在，再然后，化作气体蒸发掉了。
众人瞠目结舌，这一次被刷新的不光是法术界常识了，简直是物理常识。
到这一刻，有人才真正明白冥河老祖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他的强不在实力上，而是他能够无视这世界的一切规则。
就像开了无敌挂的挂比面对普通玩家，属性面板的数值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又迈起了步子，虽然动作很缓慢，但却没有片刻的迟钝。
“三把神剑，加上控阵的是你叶少阳，这怕是人间最强的法阵了。”
他一只脚落地，叶少阳又吐了一口血。
叶小木和王小宝也感觉到胸闷难受得厉害，但因为叶少阳承受了绝大部分的伤害，他们问题不大。
谢雨晴大叫叶少阳的名字，试图冲过去，但冲到众法师中间的时候被人给死死拦住了。
“可是到现在你还没明白，人间的力量，不管是什么，最多只能给我制造一些小麻烦，人间之力……伤不到我。”
“我早就知道了。”叶少阳吐掉一口血沫子，艰难说道，随即露出惨笑，还想说话，却是一阵强烈的咳嗽。
他话没说完，冥河老祖却听懂了，他是没办法了。
他再强也是个法师，除了人间法术的力量，他还能怎么办呢？
虽然他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非常不错。
他甚至为了提升这天地三才阵的威力，运用了诅咒之力，将这法阵与自身维系在一起——只要他不死，凭着超然一切法术的诅咒之力，这法阵也不会破；但反过来，只要阵破，他也会因为法阵的法师之力而跟着死。
这也是为什么当他对法阵造成破坏时，他也跟着受伤的原因。
从两人在水下相遇开始，这个家伙就不断给自己制造意外，最后裂隙被封印住，他人也逃走了，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冥河老祖又落下一步，叶少阳这次没吐血了，不过身子颤了一下，几乎要倒下去。
“老爸！”
“二叔！”
两人在神识中大叫起来，因为心念的动摇，对法阵的控制也几乎失去了。
“别动！放心，我死不了。”
叶少阳没精力传达更多念头了。
谢雨晴冲出人墙，朝叶少阳不顾一切奔来，不过她也没有彻底失去理智，没有直接闯进法阵，而是跑到了侧面去，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望着叶少阳。
她拿出配枪——不是灭魂枪而是真的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毅然说道：“我没办法救你，但至少可以陪你一起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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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7 蚩尤重生19
叶少阳艰难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努力做了一个向上吹头发的动作。
谢雨晴一下子怔住了，记忆中的画面在脑海闪现。
“相信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好多次，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眼看着陷入绝境，叶少阳总是这句台词，然后很装逼地向上吹一下头发。
然后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这一次……难道还有路走？
就在她恍惚分神的当口，冥河老祖又往前走了一步，抬起的腿悬在半空，冲叶少阳说道：“谢谢你陪我玩了这么久，但你毕竟只是个人类。”
毕竟是个人类，人类都是蝼蚁。
他用力落下了脚，踏碎了已经所剩不多的法阵的能量场。
能量溃散之后，整个世界似乎都震荡起来，接着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过了几秒钟，周围的景象重新出现，还是现实的样子，但似乎被蒙上了一层水印，不管是远处的山还是近处的草地，看上去都那么不真实，就像是……人类所谓的近视眼？
如果冥河老祖会用人间的手机拍照修图的话，一定会觉得眼前这个世界就像是把正常世界给加了一层灰度效果，看上去近乎是黑白的。
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是阵法的隐藏力量？
一丝骇然的情绪从冥河老祖心中浮现出来。
作为一个超级大佬，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害怕的，除了……未知的危险。
不管是鬼域还是人间，或是别的什么地方，他都可以横行无忌（除了须弥山），所遇到的任何生灵、法阵之类的对抗，对他都构不成任何威胁。
但眼下这情况，他不了解也没遇到过，说是真实吧，虽然还是那个环境但一切都不同了，而且那些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跑干净了吧，说是幻境……这倒是极可能，但怎么出去呢？
冥河老祖腾空飞起来，一直往上，但飞上天好久再落下来，仍然是这个地方，朝前方飞行，四周的景物的确也在变化，但不管到哪四周都是黑白的，看不到一个人，也感受不到任何生灵的存在。
除此之外，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他能够照常吸收山风地气，拥有近乎无穷的力量，但是……要怎么样才能从这个地方出去？
“你迷茫了吗？”
叶少阳的声音陡然传来，冥河老祖心中一惊，回头看去，叶少阳从远处一步步走来。
他没有贸然动手，反而平静下来，问道：“这是什么手段？”
“能困住你的手段。”
叶少阳语气十分平静，“冥河老祖，你现在感觉如何？”
一阵凉丝丝的感觉产生了。
冥河老祖内心瞬间骇然到极点。
一个普通人感觉到冷或热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但他是冥河老祖啊，根本没有冷热的知觉，就算有，人间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影响自己的知觉啊。
更不要说，这种寒冷的感觉是叶少阳带给自己的。
就在他错愕的工夫，这种寒冷的感觉越发强烈了，而且似乎形成了凝结成了一股粘稠的空气，紧紧缠绕着自己，让他不断感觉到压力。
他试图将粘稠的冷空气赶走，但这空气无处不在，或者说，这个神奇世界的空气全都是粘稠的，他就像一个不会游戏的溺水者，不管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的，当这种感觉强大到极点的时候，他整个都被冻僵了，浑身不能移动，只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叶少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小看我了，这是实话。”叶少阳淡淡笑着，“鬼王没告诉过你吗，对付我，是不能留一点机会的。”
“所以，不是你小看了我，而是你太骄傲了，你以为你天下无敌，所以跟我玩起猫戏老鼠的把戏，你以为你无论如何都不会输……可惜，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事。”
冥河老祖明明已经被冻僵，却突然出手，一道雄浑的力量穿透了凝滞的空气，击打在叶少阳身上。
叶少阳碎了，像影子一样。
但另一个叶少阳在附近又出现了，还是完好无缺的样子。
冥河老祖没有丝毫惊讶，方才那一击也只是一种试探，并不指望能干掉叶少阳。
“没用的，在我的时空里，你是没办法击败我的。”
“什么时空？”
“永恒时空。”
冥河老祖蓦地一惊，“什么，你掌控了时间的力量？”
“没有，否则之前也不用扮猪吃老虎了。”
这时候寒冷和凝滞的感觉强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突然又一股热浪袭来，但是怪的很，这种热的感觉并未降低寒冷的效果，两种知觉也不是交替，而是叠加……这种又冷又热的感觉简直没法形容，冥河老祖一边感觉自己要被冻僵，一面又觉得要被融化。
寒冷代表寒冬，炎热代表盛夏。
这是从永恒时空中吸取到的力量。
叶少阳没有撒谎，他真的拥有了……至少部分掌控时空的力量。
冥河老祖很快明白自己遭遇到了什么。
“永恒的时间之力，怪不得你号称人间无敌，何止人间，只怕三界生灵之中，能扛得住这种攻击的，不超过十个人了，不，大概也有五人。”
他当然是其中一个。
所以他一直坚持着。
他看不到外面那些人。
外面的人却能能看到他，隔着灰蒙蒙一片的阴寒之气，他们看到冥河老祖半天没动，一直保持着之前迈步踩在地上的动作。
叶少阳在他面前盘膝坐着，闭着眼睛。
两人都跟雕像似的好半天没动一下了。
一道神光，将他们两人笼罩在中间，场面看上去甚至带点神性。
身在天地三才阵中的王小宝和叶小木能感觉到阵法在不足震荡，两人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胡思乱想，尽最大能力维持着法阵的平衡。
他们不知道战局现在怎么样，但只好有一点，叶少阳之前没有被踩死，那就证明这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至少他是有力气一搏的。
他们也只能竭尽所能，希望能帮到他。
“小木，小宝，你们坚持住，尽你们最大所能……”谢雨晴眼睛望着叶少阳，声音带着颤抖，“相信他，他从来没让人失望过，这一次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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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8 蚩尤重生20
他们也只能竭尽所能，希望能帮到他。
“小木，小宝，你们坚持住，尽你们最大所能……”谢雨晴眼睛望着叶少阳，声音带着颤抖，“相信他，他从来没让人失望过，这一次也不会……”
除了她一个人说话，场面安静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望着战场最中间的两个人，每个人内心都在为叶少阳祈祷，他是人间最强也是最后的希望了。
这在为了人间而战。
在这座水库往西，远在几百里之外，另外一场没有观众的战斗也在进行着，战斗强度和意义甚至不亚于这边。
与叶少阳那边的情况很像，这边也是三打一，也是一人为主两人辅助——道风与无极鬼王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真没想到，你能撑这么久。”
“这话你第三次说了。”道风凝重的神色之中透着罕见的疲惫。
本来早在一天之前，他就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边缘，但斩过三尸的他，耗费了自己的一尊三尸神，法力一瞬间增强许多，又支撑了许久，之后又耗了一尊……如今最后一尊三尸神的力量也快耗尽了。
“我不知道你在坚守什么，本来你有三尸神护体，我最多也只能封印你，却杀不死你，你却情愿耗费三尸神也要苦撑下去，意义是什么？”
道风也不答话，在杨宫梓和小九的协助下，继续苦撑着。
“……道风，将来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我相信。”
杨宫梓有些凄然的声音透过神识相连的渠道传来，道风坚定地看了她一眼，“宫梓，我知道你理解我的，这是我的信念，我这么做，一切还有机会，否则，整个人间就完了。”
“我不说什么以天下为己任的大话，那不是我，但倘若我不这么做，我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就都白费了。人间涂炭，少阳也会死……”
“我全都明白，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的。只是……这还要等多久？”
“快了，就快了，你要相信他。”
又是一段时间的等待，突然，漆黑的山洞里传来了一束亮光，紧跟着又是一阵能量波动，如微风一样从山洞深处掠过来。
无极鬼王猛然转头望了过去。
道风也瞬间动了起来，不是逃走，而是往相反方向洞穴深处飞去。
杨宫梓和小九紧随其后。
一道无形屏障挡在了他们面前。
隔着这道屏障，他们看到了发生在里面的一幕：
巨大的棺椁被打开了，一个巨大的身体正在从里面坐起来，脖子的位置，顶着的不是脑袋，而是个圆鼓鼓的球。
他们看过去的时候，这球正在一点点裂开。
不断有碎片掉下来，出现在后面的，是一张人的脸。
随着最后一片碎片落下，这张脸的样子也出现在了明光之下。
是一个胡须冉冉的大汉，看上去跟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只是神色极尽威严，甚至透着点凶残的感觉。
蚩尤！
这就是真的蚩尤！
上古第一战神……复活了。
在他脑袋后面棺材的外头，站着一个人，双手打开，悬停在蚩尤的脑袋两侧，双手不断释放出金黄色的光芒，覆盖在他脸上到脖子上这段距离，通过口耳鼻向其中喷吐着什么东西。
是陈晓旭！
道风长出了一口气，转身面对无极鬼王，试图拦截住她，但无极鬼王早就飞了过去，双手释放出阴阳二气，如烟雾般在洞**部弥漫开来，试图将陈晓旭和蚩尤一起包围起来。
就是这儿了！
道风起身，朝屏障撞过去。
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如今到了最关键的地方，需要他亲自去执行。
结果一只脚被什么东西抓起了，拖慢了速度。道风心中大骇，照他的推算，这个时候无极鬼王应该是在里头啊，怎么可能会从自己背后袭击？
转头看时，不是无极鬼王，是……杨宫梓？在用白色的丝带牵着他的脚。
心思通透的道风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立刻就想到了缘由，试图拉住杨宫梓，但被她溜走了。
这时候，整个洞穴几乎都被阴阳本源之气占满了，只有陈晓旭那边还在支撑。
“我这阴阳本源之力，天下间找不到三个人能抵挡的住，你竟然能够抵挡，所以，我知道你是谁了。”
陈晓旭头也不抬，继续对着蚩尤的脑袋作法，口中说道：“十八年了，总归又再见面了。”
“我该叫你一声师父？”
陈晓旭不语。
无极鬼王道：“可惜你如今是人类之身，纵然片刻觉醒，也不可能是我这阴阳本源之力的对手，你撑不住的。”
陈晓旭依旧作法不停，浑身冒出的金光死死抵挡着阴阳二气的靠近，但依旧在被缓慢地蚕食着。
趁着无极鬼王作法的瞬间，杨宫梓打碎了结界，进去了阴阳二气的范围，浑身立刻燃烧起无明业火，痛苦地哼了一声。
“阴阳二气，天下归元，三界生灵，莫不猝杀，混沌天魔，你敢硬闯，也是自寻死路。”
无极鬼王继续跟陈晓旭斗法，缓缓说道：“你们以为靠道风顶着我，背后做这些事情，我便不知？你两天前就来了，一直藏在这里作法，我不动手，等的便是这一刻……”
她虽然不知道陈晓旭用的是什么法术，但很清楚，陈晓旭是在清理蚩尤体内的戾气，让他清醒之后能够听自己的话，这一点甚至比唤醒他还要重要——一个暴虐凶残嗜杀成性的蚩尤，不光会给她无极鬼王造成麻烦，更是他们自己的对手。
陈晓旭这两天来，都在干这件事。
道风中了埋伏，导致被迫硬扛——虽然看上去没什么破绽，她一开始也信了，但之后很长时间都没能收拾掉道风，这让她内心产生怀疑，如果道风一心想走的话，未必没有机会吧？
他一心留下，其实是在拖着自己，掩护在里面搞小动作的陈晓旭——一直以来，她以为对手是道风，实际上道风已经悄悄找了陈晓旭，将唤醒蚩尤的任务交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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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9 天命？1
本来道风是想找他学习天海术，后来两人商量了计划，由道风高调吸引火力，其实真正作法的是陈晓旭。
陈晓旭早就进了山洞，之后的时间都在对蚩尤作法，一边清理他体内的戾气，一边打下神魂烙印……蚩尤不是一般生灵，即便是沉睡中的他，想要对神魂做这些更改也是极不容易的事，所以这过程持续了两三天，基本搞定了，只还有一点没完成，但他观察到道风坚持不住了，不得不提前将蚩尤唤醒，但愿……残余的那点戾气不会出什么问题。
“宫梓！”
道风大叫一声冲了过去，身体触碰到阴阳本源之力，也是立刻燃烧起来。
这时杨宫梓丢出了一条白色的丝带给他，无限伸展，将道风全身裹住，隔绝了火焰。
混天绫，这是先天法器，什么火焰都烧不毁的。
“你在这帮不上忙了，去找少阳……让他们赶紧过来，快……”杨宫梓对打算冲过去的小九劝道，声音里透着痛苦和虚弱。
小九咬着嘴唇，喃喃道：“你们保重……”
转身飞快地逃走了。
必须有人赶回去，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叶少阳他们，希望……道风三人能撑得住吧。
无极鬼王没工夫追她，也没必要追她，只靠外层的那一道结界，根本封印不住她这只九尾天狐。
就在小九离去的瞬间，杨宫梓一用力，混天绫裹着道风朝无极鬼王丢了过去。
“道风，我知道你想是做好了牺牲的打算，只是这一次让我来吧……”
在熊熊烈火焚烧之下，杨宫梓的身体一点点萎缩着，被烧成了灰白色的液体。
“不是我要跟你争，只是你活下来比我活下来更有意义……动手吧，不要让我白死。”
她松开了混天绫。
道风转头望着她。
要是放在电视剧里，这一幕一定是个慢镜头，画面能停留个十几分钟，然后两人能说出一大堆煽情的告白，但现实中一切都来不及。
道风只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他不能回头了，否则不光救不回杨宫梓，连自己也要跟着死。
他不能让杨宫梓白死。
他纵身朝近在咫尺的无极鬼王飞了过去。
杨宫梓飞到他头顶上方，为他尽可能挡住阴阳本源气息。
“道风，这次我不会魂飞魄散，我将一点真灵附着在混天绫上，五百年后，我会聚灵重生，你等着我……”
五百年，沧海桑田。
道风大吼一声，双眼一瞬间充血，一身修为爆发，化作黑色火焰，凝聚在了手中的打神鞭上。
如同一只踏碎虚空的上古魔神，他双手抓着打神鞭，对着无极鬼王头顶打下去。
无极鬼王伸手指向他，更多阴阳本源之力涌来，在他身前形成了可怕的风暴。
道风一蹴而就的爆发之力，不断突破层层障碍，无限接近着无极鬼王。
本来，他是想牺牲自己最后一只尸神的力量，重创鬼王，想杀鬼王固然做不到，但能够影响她作法，为陈晓旭唤醒蚩尤争取时间——至于能争取到多久，够不够完成任务，这个就看天了。
没想到杨宫梓先自己一步做了选择……
道风想到了动手之前杨宫梓跟自己说的道别的话，当时自己还当是她接受了自己牺牲自我的选择，所以道个别，还有些纳闷她居然不阻拦自己，不曾想到，她是打算好了替自己牺牲……
阴阳本源之气无坚不摧，但汇聚起来需要一定时间，如果道风是从之前立足的地方飞过来，中途就会被耗尽法力。
杨宫梓用她的死，为道风换去了这段生与死的距离——不过也就二十多米，道风出手，打神鞭一瞬间破开阴阳本源之气，几乎打在了无极鬼王身上。
轰……
打神鞭撞击在最内侧的一层阴阳本源之力上，产生了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波动，道风全身几乎被撕碎，向后飞出去，直接砸进了一块岩石中，全身重伤。
在他飞出去的瞬间，他抓住了那根白色丝巾——混天绫，杨宫梓已死，一抹真灵附着在这根神器上，被道风视若珍宝地抓在手中。
无极鬼王没有去追杀他，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一道细长的伤口出现在她掌心，一直蔓延到手腕上。
鲜红的血流出来。
“你是三界之内第一个弄伤我的人……”
无极鬼王喃喃自语，从地上捡起了道风的打神鞭。
这神器在他手中被激发出了极为浓烈的翡翠一般的光芒。
无极鬼王手拿着打神鞭，走到道风落下时砸出来的那个石坑前面，将打神鞭很是随意地斜着插进了石头缝里，对着里面说道：“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就永远睡在里面吧。”
他转身，朝棺材走过去。
陈晓旭还在作法。
之前道风打碎了阴阳本源之力，他那边也感觉舒服了很多，正在抓紧时间唤醒蚩尤——蚩尤是醒了的，但神色有些木讷，站在棺材里一动不动，显然还缺失了什么。
无极鬼王先上下打量蚩尤，心中也是感叹不已，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上古战神——还是头号战神。光是最直观的判断，她就确定眼前这位拥有的力量比自己不下多少，至少是冥河老祖那个级别的。
随即，她又将目光转移到站在蚩尤身后的陈晓旭身上。
“如果你是鬼域那个大帝，你早就把他唤醒了。”
陈晓旭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如果我是那个大帝，还要唤醒他做什么？”
“所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心留着这副碍事皮囊。”
“是蝴蝶梦我，还是我梦蝴蝶？在你看来，我今生是一副皮囊，酆都城才是我的家，可在我看来，之前种种，都是法相与虚妄，今生才是彼岸啊。”
无极鬼王听到这句话，站住了，认真思索起来，随即说道：“也许你是对的。”
她抬起左手，手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了。
“如果你是为了印证天命而来，那我现在杀了你，就是改变了天命？”
陈晓旭望着她平静地说道：“如果天命就是让我死在你手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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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0 天命？2
无极鬼王抬起左手，手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了。
“如果你是为了印证天命而来，那我现在杀了你，就是改变了天命？”
陈晓旭望着她平静地说道：“如果天命就是让我死在你手上呢？”
无极鬼王再度沉吟起来。
陈晓旭笑道：“你瞧，你都不知道什么是天命，却想要违抗天命，可不是笑话么？”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我不受天命控制。”
“我也在做我想做的事，我却认为这是天命所归，那咱俩谁是对的？”
无极鬼王低头思索。
“我再问你，如果天命让你杀我，那你到底杀还是不杀？”
“如果天命让你推翻一切，重建一套制度，那你做还是不做？”
无极鬼王内心强烈地震动了一下。
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假如，事情真如他所说，那自己杀他还是不杀？不杀他……那就没办法推翻现有的规则重建三界秩序，可杀了他，就等于顺应了天命，自己明明一直都是反抗天命的……那不就是自己违背了自己一直坚持的原则？
这似乎成了一个悖论。
在无极鬼王分神的工夫，突然，面前的蚩尤原本空洞的眼神突然闪过一道光，身体也晃动了一下。
无极鬼王急忙作法，阴阳本源之力直逼过去。
陈晓旭一个纵身朝洞外奔去，一边脱去上衣，不断扇动，用法力对抗着阴阳本源之力对自己的侵蚀。
无极鬼王看了他一眼，本想追上去，稍微犹豫了一下放弃了，不是追不上——“人类版本”的酆都大帝根本不是她对手，她也很想杀了他以绝后患，但是眼下最大的敌人是蚩尤。
蚩尤从棺材里完全站了起来。
他有些茫然地望着四周，似乎想搞明白这是什么地方，突然，他感受到了身边充斥着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正在压迫自己，本能地开始反击。
他反击的方式很简单，浑身释放出一股绿色的火焰，焚烧着阴阳本源之力，这三界之内几乎无人可挡的终极力量，居然被他给挡住了。
“鬼王，蚩尤还没完全苏醒，但我得提醒你，一旦他苏醒，你根本困不住他，你想要人间，但不知这人间那时候是谁的？”
陈晓旭的声音从洞穴外面传来。
蚩尤……那可是和轩辕上帝争过天下的上古战神、九黎之主啊。
“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如果不知道，我给你个建议，把你那几个伙伴都叫过来，蚩尤真正觉醒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时间应该是够的……”
无极鬼王假如有肺的话，听到这话估计肺都要气炸了，敢情你们把他弄醒了，把烂摊子给我？
这个其实也没啥，最气人的事，他们明明更加在乎人间的安危，现在却溜了，让自己一个人对付蚩尤……自己明知道这点，却不能放着蚩尤不管。
蚩尤一旦占据人间，成了气候，可能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简单说就是：她宁愿对付捉鬼联盟这帮人，也不愿意对付被蚩尤掌控的人间。
因为这一点，她不得不趁着蚩尤还没完全恢复实力，先把他处理了。哪怕这么做更多是帮了叶少阳他们……这才是最让她最不爽的。
只有半个小时……
无极鬼王看了蚩尤一眼，一面加强阴阳本源之力对他的攻势，一边给冥河老祖和右君等传递信号。这样一来，所有计划都被打算了，可是也顾不上了，先把这蚩尤按住再说。
咔嚓！咔嚓！
一阵清脆地碎裂声响起。
冥河老祖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叶少阳浑身一颤，歪着身子倒了下去。
“你居然领悟了永恒时间的力量……可惜你并未能完全掌控，只差一步，结果却是一样的。”
冥河老祖说完，用力吸了一口气——他不是人类，不需要呼吸，他是用这种方式来吸取空气中的灵力，来恢复修为。
之前被叶少阳用永恒时空之力锁死，差一点就挂了，最后虽然挺了过来，但修为也是耗费了大半，他再强也不是永动机，所以需要更恢复一下，以避免意外。
他这一口气如鲸吞一般，时间持续那个长。
“趁他吐纳，快上！！”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什么维持法阵了，叶小木拔剑冲了上去。
王小宝紧随其后。
其余人也陆续回过神来，一起冲了上去。
轩辕剑一剑下去，劈在冥河老祖头上，从上到下将其斩成了两截，肉身迅速萎缩融化了。
看着地上的一滩血水，叶小木自己也有点懵逼，不会这么轻松的吧？
果然，身后突然有人大声叫起来，叶小木转头看去，只见人群的最后面多了一只硕大无比的蜘蛛，浑身通红，一点点爬过来。
它张口吐出了蛛丝，不是对着他们，而是对着天空。
眨眼工夫，数不清的蛛丝在空中结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落下来。
网之大，将附近两三个山头都盖住了，别说他们这些法师，就是守在附近那些警察都没能逃脱。
所有人都被盖住了。
好在这蛛丝是无毒的，不过被困住之后，全身力气都好像被抽走了，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
大蜘蛛喷吐出绿色的毒液，顺着蛛丝的纹路开始往四周蔓延起来。
最先接触到毒液的几个法师，都在很短时间内被融化了。
大家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天空亮起了一道金色的光球——这光球只有冥河老祖本人看得见。
这是无极鬼王对他的召唤。
如果不是情况万分紧急，鬼王不会用这种信号的。
难道他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冥河老祖扫了一眼被自己困住的这些人，将蛛网收起来，钻入地下，飞快地离去了。
既然情况紧急，那就一刻也不能耽搁。
再说其实这些人的死活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反正他已经来到人间，想做什么随时都可以，他倒是很想看看叶少阳死没死，但没时间了。
残余的蛛网失去了灵力的支撑，被阳光一照，全都融化了。
（今天生日，照样不敢休息，早点写完发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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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1 天命？3
没死的人都得救了。
结束了？
好长一段时间，大伙都还处在懵逼的状态中。
叶小木第一个回过神来，扑到叶少阳身边，抓住他手腕，输入灵气检测了一下，谢天谢地，他还没死，只不过体内气若游丝，经脉断了好几根……赶紧推气过宫帮他疗伤，叶小木也上前抓住他另一只手臂帮忙疗伤。
谢雨晴等人都凑过来，蹲在一边紧张地观察叶少阳的情况。
疗伤持续了有半个小时，叶小木这才松开叶少阳的手，用力吐出一口气，望着谢雨晴点点头，“放心吧，我爸死不了。”
谢雨晴紧绷着一股劲总算松懈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叶少阳喃喃说道：“我就知道他不会死，他是谁啊，怎么可能会死……”
猛然又想到什么，神情一滞，两行眼泪流下来，“可是，雪琪死了啊。”
“小叶天师，战斗真的结束了吗？”
一个法师眼巴巴地望着叶小木。
叶小木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冥河老祖最后为什么走了，但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众人开始散开，一起搜罗那些散落在水边沙地上的尸骨和遗物，然后逐一辨认他们的身份。
能留下尸骨的算是最好的了，很多尸骨都被邪物给打碎了，更惨的是被冥河老祖的毒液给融化到骨头渣都不剩的……
这是一个十分残酷的过程。最后大家清点人数，发现一共丧生了七十八个人，受伤的超过半数……
大家情绪都很低落，很多人还哭了起来。
叶小木找了个地势高的地方站上去，酝酿了下情绪，冲大伙说道：“这是法术界很多年都没出现过的重大损伤，我们失去了很多伙伴，还有很多人受伤，我知道这个结果很惨……但是我们成功了啊，我们打赢了冥河老祖——”
他话说到这被一个法师给打断了，冷哼一声说道：“这也算赢吗，我们死了这么多人，人家最后拍屁股走了！”
“但是我们封印了荫水河的裂隙，也杀光了那些邪物，逼退了冥河老祖，这就是赢了啊，至少我们做到了，难不成你觉得凭我们这些人就能干掉冥河老祖？”
王小宝说道：“一点不错，当发现对手是冥河老祖的时候，老实说我当时就觉得完了，看不到今晚的月亮了，但最后我们还是成功了，这是大家坚持奋斗的结果啊，这结果你们还不满意？我说句不该说的，如果不是我二叔拼死抵抗，今天何止是牺牲四分之一，咱们大家都得死，哦，不光咱们，整个人间可能都要被冥河老祖统治了，就这结果你们还不满意吗？至少是傪胜吧。”
不少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快看，水上的阴气正在散去！”不知哪个法师率先喊了一嗓子，大家纷纷来到水边，看到一直萦绕在水面上空的阴寒之气正在消失，这些阴寒之气都是来自鬼域，裂隙被封印起来、冥河老祖也走了，阴寒之气失去了源头，自然是要快速散去的。
接下来是水里。
原本漆黑的水域也在一点点收缩范围，不到几分钟，所有黑气都消失了。
一切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望着还原到清澈的水面，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在众人心中升起来，到这时他们才慢慢地意识到，今天的这一场战斗，非但不是失败的，还是整个法术界的荣耀，也是他们一生的荣耀。
叶小木望着大伙，心想，这一战对他们成长之路上的洗礼，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需要他们回去之后慢慢去品味。当然，自己也是一样。
在王小宝的指挥下，大伙开始为众人收拾遗骨，然后回帐篷去调息恢复——万一冥河老祖去而复返（虽然可能性不大），至少他们还能有点力气来对付。
一个法师离开之前，先走到昏迷不醒的叶少阳身边，深深鞠了一躬，这才离去。
其余人也都学他的样子，挨个对叶少阳鞠躬行礼。
经过这一战，他们对叶少阳的实力还有作为法师的坚守、信念，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很多人这时才真正明白，不管是天才的元辰还是建明，跟叶少阳相比都差了太远太远。
他是法术界绝对的王。
这些人回去之后，现场只剩下叶小木一家三口外加谢雨晴。
谢雨晴指挥叶小木把叶少阳也搬回帐篷去，叶小木和王小宝自己先吐纳恢复了下，然后继续为叶少阳疗伤。
两个周天之后，叶少阳体内的经脉都接上了——这也多亏了叶少阳是先天灵体，经脉损伤自己也能恢复。
“他现在没事了，早晚会醒。”王小宝抹着脸上的汗珠说道。
“给他灌点水，我看电视上都这么演的，昏迷的人喝点水就醒了。”谢雨晴一边说一边四下寻找，最后没找到水，找到一碗没吃完的皮蛋瘦肉粥，没等叶小木阻拦，已经被她往叶少阳嘴里灌进去了两口。
叶少阳咳嗽着醒过来。
“你看，还是我这办法管用！”谢雨晴十分兴奋。
叶少阳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吐，吐完之后砸着嘴问大伙给自己喝的什么。
“稀饭啊，当水用的，你看多管用。”谢雨晴还振振有词。
“什么啊！我是被臭醒的！”叶少阳不断往外吐着嘴里的残渣。
叶小木怯怯说道：“妈，那个粥好像好几天了，我来的时候它就在这了……”
“不是今天中午吃剩的吗？”谢雨晴拍了拍脑门，“哎呀我忘了，这帐篷……好像是我们最早蹲点用的，这粥怕是上周的，里头有肉和皮蛋，一周时间，是有点……不新鲜了哈？”
叶少阳本来没事了，听了这话又吐了起来。
谢雨晴不好意思地讪笑着，“那什么我忘了，反正你不也醒了吗，说明这粥还是有用啊。”
“你就别提这粥了行吗？”叶少阳欲哭无泪。
还是叶小木孝顺，去隔壁帐篷给他弄了点温水过来漱口，叶少阳勉强坐起来，调息了一下，发现自己丹田和气海几乎都快碎了，于是自主吐纳了一个周天，这才算真正缓过来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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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2 神仙打架1
想起之前的战斗过程，叶少阳也是感慨不已。“这个冥河老祖是真的厉害。他过于轻敌了。不然在水里我就该死了。”
提到水里的战斗，大家不约而同又想到了雪琪，又是一阵沉默。
叶少阳拍了拍叶小木的肩膀，说道：“当一个法师，这些都是必须面对的，将来万一我死了，你也不该太过悲伤。”
“你不会死的。”
“傻话，是人都会死。”叶少阳耸了耸肩膀，“而且我又这么作死，怕是早晚得横死。”
叶小木有些激动地说道：“你不是作死，你是拯救了人间啊。”
“我又不是超级英雄。”
“超级英雄都是假的，你可是真实的，你没看到之前那些法师对你有多尊敬，你这一战，真的征服了所有人。”
叶少阳笑笑。
“对了老爸，冥河老祖为什么会突然走了，说实话，如果他不走的话，我们所有人很可能都会被杀光……”
“不是‘很可能’，是一定会。”叶少阳沉吟半晌，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走了，想来是有更加紧迫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去处理。”
王小宝皱眉说道：“有什么事情能当下这件事还紧迫？”
这句话也道出了叶少阳的想法，思来想去，他觉得如果真有什么事比这个还重要，那要么就是道风那边，或者是空界的战争方面出了什么岔子。
刚要开口说话，谢雨晴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从兜里摸了一个手机不是，又摸出另一个，对叶少阳道：“是你的手机。”
之前为了方便下水，叶少阳把手机钱包之类的随身物品都给丢谢雨晴这放着了。
这时候是谁给自己打电话？
叶少阳接过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也没多想就接了。
“少阳？”
居然是小九的声音！
叶少阳心头一惊，也没问她是哪里搞的手机，忙答应一声。
“你没事吧少阳？我一路赶了几十里才找到个人，借来这个手机……你听我说，出大事了，蚩尤被道风给唤醒了。”
叶少阳吓得手机差点掉了，僵在当场。
“宫梓……牺牲了，我走的时候她还活着，但现在……多半是不在了，她要用自己的牺牲为道风争取时间。”
又一个雪琪！
叶少阳在内心哀叹，这不是巧合，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
当在一起遇到实在打不过的对手，牺牲自我来为同伴争取时间，几乎是唯一的选择，当然，这得是关系亲密到一定程度，否则谁愿意为了救你牺牲自己呢？
可叹杨宫梓刚复活这才多久啊，就……他为杨宫梓难过也为道风心疼。
“后来呢，那边情况怎么样？”叶少阳忍住悲伤的情绪问道。
小九就把自己这几天来的经历从头说了一遍，然后预测了一下事情的后续发展，“陈晓旭多半已经唤醒了蚩尤，但是局面怎么样我不知道，是道风和宫梓让我逃出来通知你的，少阳，你现在赶紧过来救场吧，虽然可能过来也晚了……”
“我知道了，你给我发个定位，你会弄吧，不会弄找人帮个忙，然后你就在附近等我。”
叶少阳不担心小九在的地方有多偏僻，这年头能头村子的地方都有路，就算车开不过去，走路也能走的到。
挂上电话，叶少阳让谢雨晴赶紧给自己叫个车，一边跟他们大致说了情况。
大伙都震惊不已。
“你这身体……好吧，我知道拦不下你，小木和小宝，你们陪他一起过去，少阳我这边事情太多，没法陪你过去了。”
叶少阳点头答应。
谢雨晴带他们一起离开帐篷，本想到半山腰去找人调车，结果看到一队警员整走下来，双方见面，他们看叶少阳的眼神简直是仰视。
因为阴寒之气包围，他们没能看到冥河老祖的全貌，但是对战斗过程大致是了解的，此刻对叶少阳的看法，已经找不到形容词来描述了。
“没问题，别说汽车，就是需要直升机我也给你调一辆！”组长握着叶少阳的手，神情十分激动，随即对谢雨晴说道：“谢探长，这次也多亏了你，我们是一个系统的，感谢的话就不说了，回去论功行赏，组织上绝不会亏待你，不过还得麻烦你留下，现场还有好多事要处理，那些……特异人士，你知道的，除了你没人能够处理。”
谢雨晴答应不走，把钱包身份证手机都还给叶少阳，跟他拥抱了一下，然后让人带他去开车，就要分别的时候，叶小木的手机突然响了，他那起来看到显示的号码明显楞了一下。
“喂？”
叶小木听了一会，说了声“在这”，然后把电话给叶少阳。“找你的。是陈晓旭。”
陈晓旭？？
叶少阳愣了几秒钟，这才把电话拿过来，喂了一声，陈晓旭开始说话。叶少阳举着手机有好几分钟，神色越发凝重，最后说声“知道了”，放下手机，面对大伙好奇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暂时不用去埋骨之所了，找晓旭吧。”
“什么情况？”谢雨晴追问。
叶少阳道：“现在的情况陈晓旭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为啥冥河老祖赶着离开了。”他对大伙说道，“蚩尤，苏醒了，鬼王一个人制不住他，需要找大蜘蛛过去帮忙。”
叶小木等人面面相觑。蚩尤……醒了。
传说中的上古战神啊。
数百里外的埋骨之所，冥河老祖总算赶到，一眼看到无极鬼王站在山洞外面，悬空不动，阴阳本源之力不断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一层又一层地将洞口覆盖起来。
“我以为你不来了。”
无极鬼王头也不回。
“事情还没有办好。”
“办砸了？”
“这如何说呢……”冥河老祖这个三界数一数二的魔头，居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不用说了，你轻敌了。”无极鬼王依旧没有回头。
冥河老祖有点尴尬，说道：“你猜对了。”
“我不是猜。以你的实力，除了轻敌这一点，我想不到你还会有原因能搞砸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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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3 神仙打架2
无极鬼王慢慢转头，语气也冰冷起来，“金蛛，我为你拖住道风，右君为了在空界拉住那么多对手，只留了一个叶少阳给你，你居然……”
冥河老祖刚要开口，无极鬼王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叶少阳实在狡猾，但这个我事前就跟你说了，不要按照他的节奏走，以你的实力，谁能挡得住你？”
冥河老祖叹道：“是我大意，我犯了只有人类才有的错误。”
“不，骄傲，是所有生灵共有的缺点。”
“但如果你不找我，我现在已经杀了他们所有人。”
“那又如何？我找你到人间来，是要你杀人的？我自己不会杀人？”
冥河老祖沉默半晌，静静说道：“你也不要忘了一点，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是你的下属。”
“如果你是我下属，你已经死了。”
冥河老祖不满道：“你当年还不是被这个叶少阳给封印了十六年？”
“那不一样……行了，我也不是怪你，你说的也没错，叶少阳的确是个极难对付的。”
“何止难对付，简直诡计多端！他很擅长——”冥河老祖想表达扮猪吃老虎的意思，但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他虽然开了天听，三界之内的信息大致都接收了，但有些细节上的知识还是不那么清楚。
无极鬼王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一个叶少阳，一个道风，都是打不死的。”
“虽是这般说，但这么多年，你总有机会杀死他的吧，吃一次亏好说，难道一直吃亏？”
“之前不杀他，是有理由的。”
无极鬼王没有解释太多，没说自己是在意他手上的山海印，以及在将来占领人间之后想要借助他的威望来收编法术界……自信过头的冥河老祖一向很不喜欢用什么计谋，这些方面跟他说他也懒得听。
“有一点，他还没强到让我非杀不可的地步，我不杀他，是因为我随时能杀他。”
冥河老祖呵呵笑了两声：“你看，你这不也是轻敌了吗，以前你可以这么想，但现在怕是不行了，他领悟了一种本源之力，大概是永恒时间的力量。”
无极鬼王之前一直都风轻云淡的样子，听到这里，猛然转头望着他：“当真？”
“当然！若不是这样，纵然我十倍轻敌，也不至于会是这个结果……不过还好他并没有完全领悟，若不是你招我来，他现在已经死了……”
无极鬼王根本不想听后面这些给他自己装脸的话，神色凝重地思索起来，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从洞口传来，两人一起转头去看，见封堵在洞口的那严实合缝的阴阳本源之力仿佛遭受了什么重击，正在滚滚往外流淌着。
冥河老祖大吃一惊，“这里面是谁，居然有这等实力？道风？”
“蚩尤。”
冥河老祖一下子怔住，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居然醒了？”
“不然我找你来做什么。”
无极鬼王加强了阴阳本源之力对洞口的封锁，这时候能看到一股赤红色的气息正在从洞里不断释放出来，与阴阳本源之力绞杀在一起，气势不相上下。
“蚩尤如今还没完全恢复实力，但我只能将他封锁在洞里，你来帮我便好。”
冥河老祖望了望山洞内部，听见里面不断传来的沉重的吼叫声，说道：“当年轩辕上帝可都没能杀死蚩尤。”
“谁说要杀他了？你来挡住他，我开辟虚空，将他从人间引走。”
“引去鬼域？他如此庞大的身躯，怕是难以度过虚空裂缝，就算可以，到那里我们也无法掌控它。”
“不，”无极鬼王说，“带他去空界。”
空界？
冥河老祖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朝洞口看了一眼，沉吟道：“毕竟是蚩尤啊，这次我不托大了，为未必能拖住他多久，他真要冲出来，我怕是拦不住。”
“一会就行，一定不能放他出来！”
一旦放他出来，再想关住他就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冥河老祖化身大蜘蛛，迅速爬到山岩上，对着下方洞口吐丝，在洞口外面结起了一张金色的蛛网，冲无极鬼王点点头。
无极鬼王将阴阳本源之力附着在上面，强强联合，能发挥出更强大的威力。
这样一对绝世强者，一心只为防守而布置出的结界，三界之内差不多没任何生灵能够突围而出——就算整个人间的生灵都一起上，怕是也做不到。
但蚩尤毕竟不属于这个“差不多。”
布置好这一切，无极鬼王开始作法，试图打开通往青冥界的裂缝。
这件事叶少阳等人举手之间就能做到，那是因为空界为他们准备了灵石，就像一种无形的磁场，他们他们身在人间也能察觉到存在，轻而易举就能找到空界的所在，然后穿越过去。
无极鬼王却不行。
他需要在虚空裂缝中先搜寻空界的入口，她强大的实力在虚空规则中反而收到了制约（像是质量越大阻力越大），所以，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找到空界的入口，然后建立连接……
她消失在虚空裂缝之后，现场就只剩下冥河老祖一个了。
那熊熊火焰一般的气息一浪接着一浪地冲刷着蛛网，连他都感到了灼热难当。
蛛网在融化，附着在上面的阴阳本源之力也在一点点被冲散。
光凭这段时间的接触，冥河老祖就大致推算出了蚩尤的实力——至少不在自己之下。而且他这极有可能还没恢复到全盛的状态。
真是个煞星啊。
无极鬼王把他放出来做什么？哦，好像跟鬼王没关系，是道风放出来的，那道风现在哪里去了，被鬼王杀了？
冥河老祖浮想的工夫，蛛丝也在不断融化。
他死撑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股恐怖的热浪袭来，直接将残存的蛛网给冲开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
气势猛得像一座山。
冥河老祖没敢跟他硬撞，赶紧躲到一边去，心想糟糕，转头看去，只见这巨人的正前方，正好出现了一片漆黑的星云似的旋涡，巨人直接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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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4 神仙打架3
旋涡消失，无极鬼王的身影出现，朝冥河老祖望了一眼，“差一点你就坏了大事。”
“你是不知道他是何等实力，我能撑到现在真的不容易。”
冥河老祖望着消失的虚空裂缝，有些期待地说道：“这么强的对手，要是能好好战一场的话一定很痛快。”
“去看看吧。”
无极鬼王可没冥河老祖这种凡事不操心的性格，她早就把三界都看成了自己的领地——至少是未来的，所以她不喜欢现有的一切被破坏，不然将来等到自己重建时，面对一个无序的世界，还不知道要增加多少麻烦。
空界的战斗，从几天前一直进行到现在了。
主战场位于界河的河套地区。
参战的双方，一边是以王师为首的空界联军，一边是尸族和太阴山阴兵组成的联军。
太阴山这边进攻，空界联军防守。
这一次右君刑天亲自挂帅，太阴山精锐尽处，慕寒带着他的尸族大军一起来到，说好听点是联合行动，实际上他们尸族就是来当炮灰的，这一点慕寒清楚，但没什么好说的，自从他投靠尸族那天起，就只是一条狗了——不管品种再好、本事再大，狗就是狗。
后来他借助无极鬼王的力量反杀上位，当上尸王，无非是当上更高级一点的狗——给鬼王当狗。
虽然他一直压抑着不让自己去想，但内心深处一直潜伏着一个念头（尤其是看到叶少阳在夹缝中非但没死，反而越来越强，他这个念头就更加强烈了），这个念头很简单，那就是：他后悔了。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逃走，没有背叛龙虎山，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呢？
八成早就战死了。
那如果没死呢？
或许，自己能够像四宝、吴嘉伟那样，成为捉鬼联盟的一员，叶少阳的亲密战友左膀右臂？
那……似乎也不坏吧，至少不会对不起龙虎山列祖列宗——不，自己早就不是什么龙虎山弟子了。
慕寒轻轻摇了摇头，朝别处看去，这才发现鬼车那双幽蓝深邃的眼睛一直在望着自己，赶紧收敛心神，冲那位点了一下头，“右君有什么吩咐？”
“你好像有点魂不守舍？”
“没……没有的事，我只是有点累。”
“僵尸也会累吗？”
“精神……会感到疲乏，毕竟这一仗打了几天了。”
右君这才转头朝战场方向望去，幽幽说道：“我也是没想到这一仗会打这么久，是我失算，空界联军……比我之前认为的要强的多。”
慕寒赶紧说道：“这个怪不得右君，右君有所不知，这位中山王这些年来可是没闲着，先是内斗，用了几年时间一统空界，然后招兵买马，暗中发展，十六年下来……谁知道他积攒了多么可怕的实力。”
“可是上次在修罗界，他的军队并没有太耀眼的表现。”
“是，这就是林三生的厉害之处了，我们尸族这些年跟他们也有不少小规模的战争，他也从未展示过真正的实力。”
右君深以为然，本来他受命于鬼王，亲自出马，带着一部分太阴山的精锐汹涌而来，再加上尸族的兵力，本来以为会是一场摧枯拉朽的战斗，前面几天的确很是顺利，攻城略地，抢占了空界的大半江山，一路打到这界河边上来。
界河边上被林三生这些年来修建起了一座长长的城墙，本来右君以为就是用来防御普通僵尸的，结果谁知道城墙后面被林三生布置了醒神大阵，十几年的加持，又有几十个强者守护，别说他那些手下，就是右君自己飞过去都施展不开。
他毕竟不是鬼王——虽然他实力已足够强大，但毕竟没有领悟本源之力，这样就仍然需要遵循三界之内的规律，只有像无极鬼王、冥河老祖那样的强者，才能无视三界规则，即便是面对城墙背后的醒神大阵，也能从心所欲，轻松破解。
再加上林三生派出了实力比之前不知道强了几档的精锐部队，镇守河边，源源不断的僵尸似乎除了上去送死之外，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于是从这天起，战局就陷入僵持。
不过几天下来，他们还是在城墙的某处打出了一个缺口，这两天都在集火攻击，用不知道多少僵尸的性命换来了缺口的一点点的加大。
“鬼王和大蜘蛛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能再等了，今天一定要攻破城墙！”右君冷冷地下了命令。
“今天？”
慕寒瞪大了眼睛，“这恐怕不行……就算全军覆没，也未必做的到啊。”
“那就全军覆没！你带着你的所有人，先上！”
慕寒内心真是一百个妈卖批，但谁让人家是大哥呢，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对大军发号施令，分成几个集团军先后冲了上去。
无数僵尸爬上了城墙，喷出尸毒来腐蚀城墙，这算是最笨的方法了，但是量变引起质变，几番进攻之下，城墙又坍塌了一块。
慕寒带着被自己提拔上来不久的几大长老（老的那些因为反对他当尸王，都被鬼王干掉了）一块冲了上去，在缺口上占据了一块地方，对着守军疯狂输出。
一道身影掠过，落在城头。身穿黄色长衫，头戴纶巾，手拿一把半透明的戒尺模样的东西，看上去像个书生。
是中山王林三生。
他亲自来督战了。
林三生站在城门楼的最高处，俯瞰着慕寒，然后望着他身后方向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慕寒回头，只看到一望无尽的沙地和弯弯绕绕的河道，一直汇入高耸入云的一座座远山之中。
“这一带河套，是我当年拦截尸王赢勾的地方，我把他引入山中，将他斩杀……那是我在空界的第一个壮举，我守住了空界半边江山，因此成名，得以开司建衙，一步步走到今天。”
慕寒沉默半晌，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年我能在这杀了赢勾，今天一样能杀了你。”
（人在外地，晚上看了场演出，好不容易熬夜写完……对不住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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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5 尸族的末日1
慕寒心中蓦地泛起一股寒意，随即冷哼道：“中山王，你最初不过是叶少阳一个跟班小弟，没有他，你算老几？”
“一点不错，我至今还是。”
慕寒倒是怔住了，本来他想用这句话来激怒他，不想他竟承认得如此干脆。
“我也是山羊的跟班。”一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汉子出现在城门楼上，慕寒当然认得他，是那个讨厌的大和尚四宝禅师。
“还有我！”一个长着一双白眉的冷面剑客。慕寒也认得，是吴嘉伟。
又一个大脑袋的小孩子跳上城楼，摇头晃脑地说道：“我们呢，就是叶少阳的小弟了。”
是叶少阳的贴身门人瓜瓜。
接着又爬上来几个，慕寒都见过的，都是叶少阳的门人，有个别他还能叫的出名字。
他们之前一个都没有露面，原来都埋伏在这里……
瓜瓜趴在城楼的栏杆上，冲着慕寒大声喊道：“我们都是叶少阳的跟班和小弟啊，我们承认，那你呢，你只怕连鬼王的跟班和小弟也当不上吧，当狗可还行？”
慕寒气的炸肺，不跟他们多说，带着一众手下开始强攻城楼。
“大家也都上吧！”
林三生一声令下，捉鬼联盟成员也都冲上去加入战斗。
祭出罗汉金身的四宝一马当先，挡在缺口的最前面，简直像是一堵墙——一堵移动的墙，任凭多少僵尸冲撞过来都纹丝不动。
慕寒也拿他没办法，本来他还想冲在最前面的，结果刚入场就被吴嘉伟偷袭，只好退缩回去等待机会。
一片巨大的乌云飞来，遮住了城墙上方。
一时间狂风乍起，有巨大的雨点落下来，雨滴却是滚烫的，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打在身上便是一个窟窿，城墙上守军躲避不迭，顷刻间死伤了一大片。
是右君刑天亲自下场了！
“全退下来！守住垛口就行！”
在林三生的指挥下，大军纷纷后撤到垛口后面，乌云覆盖了整座城，但在醒神大阵的影响下，无法进入城中，只能将压力施放在各个垛口上，不断往前蚕食着领地，掩护太阴山阴兵和尸族大军前进。
捉鬼联盟成员则带队守护垛口，在垛口上小小的方寸之地展开了厮杀。
“总攻怕是要开始了。”站在林三生身边的一位他的参谋说道。
林三生点头，他也看出来这是殊死一战了，一旦城墙被对方翻越，之后对他们来说就是一马平川，整个空界也就完蛋了。
但似乎情况并不那么乐观……
半个时辰过去，吴嘉伟守的那座垛口因为有慕寒亲自主攻，在一直被压迫之下几乎到了崩溃边缘。
虽然林三生早就发现了这个情况，不断增兵过去，可对方慕寒也在不断调兵增援。
他的尸族大军的数量之多，简直就像是不要钱的。
“一鼓作气，攻过去！”
慕寒一边缠住吴嘉伟，一边命令手下强攻。
几乎就要成功了，就在这时，突然一只飞僵从远处飞来，在慕寒后方大声喊道：“主上不好了！”
“我好好的！”
慕寒头也不回。
“是……是圣城不好了，圣城被一个超级强者攻击了，死伤无数，我是特意逃出来报信的！”
什么！？
居然有人攻击了圣城！
这消息慕寒简直无法相信，所谓的圣城……就是这些年他派人在天弃山修建的一座城，是他们尸族的老巢，想要到达那里，需要先到零界，再穿越死寂密林……那死寂密林九曲十八回，就算没人看守，想要从中间穿过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更不要说这些年来他跟女魃一直都在改进零界的构造，他甚至将自己在龙虎山时学到的阵法方面的知识都用在了上面，再派人层层叠叠把守，使其成为三界之内最为隐秘难找的地方。
这是自己一直最得意的地方啊。所以十几年来从来只有他们尸族去进攻别人，从来没被人攻到过老巢啊，因此刚听到消息的慕寒是懵逼的，可这个来报信的飞僵的确又是自己的心腹，不可能当了叛徒之类的。
因为这飞僵是一边飞行，一边隔着老远喊叫着说出这番话，所以不止慕寒一个人听到了，他的对手……站在城楼最上方的林三生也听到了，趁着慕寒还在发呆，大笑着喊道：“慕寒，右君是一介武夫，不懂谋略，我以为你至少会懂一点的，什么叫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你小时候没上过学吗？”
慕寒大惊。
“是你派人干的！”
随即又用力摇头，“不不不，不可能！你们不可能穿过死寂密林！”
“没什么不可能，你大可以继续进攻，咱们看看谁更快。”
慕寒犹豫了，内心开始权衡起来，如果能打下空界那当然好，这是尸族多年的夙愿啊，但是前提是……零界千万不能丢，天弃山有若干死气沼泽，能不断生出新的僵尸，数量，是尸族大军相比其他那些势力最大的优势，只要大本营还在，就有源源不断的僵尸被制造出来，哪怕是最低级的僵尸……一旦大本营没了，就算打下空界，凭现有这些人也根本守不住，再说真要到那个份上，自己在无极鬼王面前，还能有丝毫的话语权吗？
“右君，你也听到了，天弃山不能失守，我请求速去支援！”
之前那飞僵和林三生的话，右君当然也听到了，他也感到震惊，虽然……空界就在咫尺，但他明白零界的重要性，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他亲自留下继续围城，让慕寒带兵回去救援，反正界河已经被团团围住，林三生他们在里头也跑不掉。
慕寒回到界河另一边自己在据点上建造的能够直通零界的道路，带领大军离去……
攻势暂时解除了。
林三生等一干人全都松了口气，四宝等人也都回到城楼上休息。
“军师，要说还是你牛逼！”四宝冲林三生晃着大拇指，“原来你早就抄了他们的老家！但不是我说你啊，你事先倒是跟我们说一声啊，让我们这个紧张！”
（人在外地，又感冒了，努力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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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6 尸族的末日2
吴嘉伟白他一眼道：“这叫出其不意，都说出来了，万一消息传出去怎么办？”
小青道：“我觉得军师故意不说，是想让我们保持破釜沉舟的决心啊，否则之前防守的时候，大家可能都不会使出全力了。”
“你们说什么呢？”
林三生转头看着他们，一脸的无奈。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件事是我安排的了？”
大伙都愣住了。
“不是你自己刚刚对慕寒说的吗？”四宝叫起来。
林三生叹道：“我那是将计就计……再让他们前强攻下去，城墙会受不了的。我哪里知道是谁抄了他们老家啊。”
有这等事！
大伙面面相觑。
“那是什么人干的？”小青问出了大家心头的疑惑。
林三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什么人居然这么猛，居然能打到他们尸族的老巢去，三界之内，谁还有这样霸道的实力？更不要说现在谁都知道尸族真正的老大是无极鬼王，就算有谁有这样的实力，端掉了尸族的大本营，却得罪了无极鬼王，以后怎么在三界混？
“会不会是风神……或者是老大？”小白试探问道。
大概不可能吧，根据四宝他们过来的时候所说，叶少阳和道风如今各自为阵，都在应付着十分艰难的战斗，局面可能比自己这边还差，哪里有工夫去抄尸族的大本营？再说他们也不知道穿过死寂密林的路啊。
可是除了他们兄弟二人，三界之内还有谁有这个实力和动机这么干？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林三生还是派瓜瓜回人间去找叶少阳，一来确认这一点，二来问问他那边怎么样了，自从大战开始，双方还没有互通过信息，他有点不放心叶少阳。
望着瓜瓜离开，四宝喜滋滋地说道：“不管是谁干的，都是好事啊，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帮忙是没错，不过……未必就是好事吧。”林三生忧心忡忡地望着界河对岸，那一片黑压压的太阴山鬼兵。
“这怎么说？”四宝皱起眉头。
“不怎么说，就是感觉。”
林三生走下城楼，补了一句：“很不好的感觉。”
比他们这帮人还要懵逼的慕寒，带着众手下一口气赶到零界，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派触目惊心的景象，慕寒总算明白为啥子有人能够穿越死寂密林的各种迷魂阵一般的法阵了，因为人家根本就没有闯阵，而是……直接推了过去：
树木或被连根拔起扔在一边，或直接折断（撕裂状的断面说明了树木是被直接折断而不是被利器砍伐的），从树林边缘开始，被直接推出了一条直通向遥远尽头的大路。
面对这样一副奇景，慕寒和他的手下们全傻眼了。
“这显然不是一个人干的，一定是有大军经过……”一位长老喃喃自语。
“给你一万兵力，你能办得到吗？”
长老张口结舌，他办不到，这死寂密林之中潜伏着各种毒虫邪物，还有那黑水沼泽阻断去路，其中不断有新生的僵尸爬出来，这些僵尸在被尸王征兵之前，全散布在丛林之中，何止十万计，在瘴气覆盖之下，他们的战斗力也比平时强了数倍不止……这些已足够可怕，更不要说那些能迷惑人的法阵了。
这是一块真正杀机四伏的禁地。就算整个空界的兵力都开过来，也没法用平推的方式走出死寂密林。
所以，他们此刻亲眼看到的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走吧……”
眼前的变故已超过了他们认知水平能够做出的分析，还是直接看结果吧，慕寒带头顺着这条“直路”狂奔起来，沿途看到了数不尽的僵尸和各种邪物的尸体，死的样子也都很简单粗暴——脑袋四肢什么的直接被扯碎的，断肢什么的弄的到处都是。
这不会……都是一个人干的吧？
慕寒心惊胆战地想，不然为什么所有死亡的邪物都是撕裂伤？如果是一支军队，总不能来的所有人都没有法器，也不会法术，数万甚至数十万人马，杀起人来都用手撕？
慕寒脑补了一下，这画面太那啥了，简直天方夜谭。
沿着这条被人新开出来的直路，慕寒和他的大军很快穿过了死寂密林，快接近出口的时候，他们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颤，一阵一阵的，这在零界也是从没发生过的事，让众人的心更加惶然。
离开死寂密林，对面转过一片草原，就是天弃山。
怀着巨大惊骇和好奇的慕寒和他的尸族大军，这时候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入侵者的身影——没有千军万马，也不是叶少阳或者道风那几个熟人，而是一个身材有十来米高的汉子，身上挂着一副造型奇异的盔甲（很多地方已经年磨损没了），正迈着大步去攀爬天弃山的主峰。
他的身体似乎有千万斤重，每走一步，整个大地都为之震颤，仿佛要将山石踏碎一般。
这是尸族的老巢，漫山上下，黑压压的僵尸倾巢而出，不断朝着入侵者的位置靠近，远远看去，这副情景让慕寒想到了一种在人间经常看到的生物：蚂蚁。
就像一个巢穴的蚂蚁，在集体狩猎一个巨大的猎物。
在自然界，蚂蚁是最不起眼的动物，个体攻击可能杀不死任何生物，但是聚集起来，只要数量足够，理论上任何生物都可以被他们杀死。
尸族的存在，也就如同蚂蚁，他们能够占领零界千百年，甚至有实力反攻空界，成为三界之中一股强大的势力，靠的就是数量上的优势（十几年前后卿带领下的尸族甚至差一点一统三界），几乎没有他们啃不下的骨头，但是眼前看到的一幕，让慕寒开始怀疑这个法则了：
漫山遍野的僵尸，并没能阻止那个巨人前进的脚步，他随便一掌拍下去，便是数以百计的僵尸被打成碎肉，他就淌着这些碎肉前进，至于身后那成群结队的僵尸，他更是看都不看一眼，积累到差不多有几百上千只的时候，就回身一巴掌扇过去，顷刻也是血肉横飞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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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7 尸族的末日3
他不用什么法术，也没什么特别的手段，就是拳头和巴掌，简单而又暴力。
偶尔他也会随手从边上的山岩上随手抠下来一块岩石，朝尸群中扔过去，直接干翻一大片……
“他……是什么人啊！”
好半天，身边总算有人开口了，这才将慕寒一干人从震惊中拉回来。没人知道这个巨人的来历，连慕寒也不知道，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慕寒下达了全体进攻的命令。
明知道这样可能会葬送所有兵力，但没办法了，天弃山是整个零界的风水命脉所在，天弃山要是完了，那零界也将不复存在。
这是一场绝地之战。
慕寒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骇之中冷静下来，将自己手下里精英全都召集过来，布置拦截战术。
他布置了好几套方案，然而都失败了——那不知名的巨人简直就像是这个世界的bug，对一般生灵都有效的攻击手段放在他这里全都不起作用了，首先，他跟叶少阳一样百毒不侵，尸毒和各种有害气体对他丝毫不起作用，比力量吧，他能一拳砸碎几百个僵尸，而且力量似乎取之不竭……
他爬上了天弃山，拦在前面的就是被尸族血咒封禁的两扇巨大的天门，当年叶少阳通过这里靠的是老郭特配的炸药（十多年来被一直加固）……靠个人外力想硬闯过去，慕寒自信就算是道风、右君这样的来了都不行，只见这巨人停下了脚步，双手按在了石门上。
“上吧！”慕寒一声令下，所有精英部队倾巢而出，冲向巨人。
石天门的血咒，带有强大的反噬之力——你用多大力气作用在上面，就会收获到多么强大的反噬。
就算这样也没法子击退这个巨人，但至少会让他损耗很大一部分力量，换句话说，眼下就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之前几次拦截失败，让慕寒把希望全压在了这次行动上，手下所有精英一起冲了过去，最后一搏，如果失败，尸族也就离彻底凉凉不远了。
蚁群一般的僵尸将巨人直接围了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看上去像是一座会蠕动的高大的山峰。
尸气弥漫，浓郁到了极致，将整个天空染成了一片深绿色。
这是慕寒一生中见过的最宏大的战争场面，看着这一幕，他的内心也紧张到了极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慕寒而言这漫长的等待，其实持续了最多不过十秒钟，然后一声震天巨响，这座蠕动着的“山”从中间炸开了。
一股股的尸血，如瀑布一般从半空喷射而下，断肢和血肉到处飞舞，总算又看到了中间那个巨人，他居然……好像一点事都没有？身上连血迹都不带一点？
他一双喷火的眼睛望着前面的石门，似乎有点恼怒，咆哮了一声，举起拳头，一拳砸在石门上，将这座无坚不摧的石门砸了个粉碎。
他开始一拳一拳地敲打着山体，每一拳下去，都有若干山石崩裂，遇到更大一些的岩石，直接搬起来往远处扔。
慕寒沙雕一样望着这一幕，他开始怀疑这巨人根本不是在进行有目的的进攻，而像是在发泄一般，不管怎样，事实是再明了不过的了：天弃山完了，整个零界也完了。
最后不要那巨人动手，天弃山自己开始崩塌，从崩裂的石头缝隙里不断射出蓝色的光，乍起的狂风，将那些没死的僵尸都吹得东倒西歪。
这地方没法呆了。
慕寒轻轻摇头，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见证零界的覆灭……可就算是覆灭，不应该是战争的原因吗，不管是中山王还是叶少阳，如果有一天能打到这里来，彻底灭掉僵尸，他虽然不甘但至少也能认可这个结果——战争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可现实不该是这个样子额，莫名其妙从天而降一个人，全无目的地打啊打的，就把他们个苦心经营的一切给摧毁了。
这算什么？
慕寒突然觉得有点搞笑，于是笑了一下。
开始只是天弃山在崩塌，随后这场灾难朝四周蔓延开来——因为力场失衡，整个空间都开始崩塌了。
“主上，这里没法呆了，快走吧！”
一个自己提拔上来的亲随拖着哭腔劝道。
“哈哈……”
慕寒大笑起来，“不要叫我主上了，零界没了，尸族没了，我是谁的主上？”
随从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主上我们快走，将事情禀报给鬼王，鬼王不可能不管的。”
鬼王是会管的。
慕寒相信这一点，他也很想看到鬼王会如何跟这个巨人战斗，但是……这一切跟自己有啥关系啊。峨
“你呀，还是太单纯了，以往我有掌握万千尸兵，尚且要给人家当狗，如今我什么都没了，只剩我一个过去，还怎么混吧？”
罢了……先保住命再说吧。
慕寒不是真正的僵尸，他没有与天弃山共存亡这样愚忠的信念，在零界彻底崩毁之前，他转身朝反方向飞去了。
“很好，我宁愿让尸族毁灭，也好过看到他们被你利用……”
内心深处传来了女魃的声音。
慕寒叹口气道：“到现在你还这么说，没有我，尸族早就被太阴山灭掉了。”
“在人掌控下活着，还不如死亡来的好。”
女魃继续说道：“尸族永不为奴，你从来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我不是尸族。”
女魃也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该明白的，尸族……早就该灭亡了，靠我，是没有办法带领尸族在这样一个世界生存下去的。后卿死的那一刻，尸族，就已经灭亡了……”
慕寒没有跟她继续讨论这个，转身望了一眼正在崩毁的零界，和那些被迫逃亡的残存下来的僵尸，突然说道：“女魃，我放你出来吧。”
沉默。
好半天，女魃说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我不是僵尸，我也不想当什么尸王了……你跟我的恩怨，其实早就了结了，我不恨你——你也没必要恨我，我不是尸王，但我身上有将臣之血，我在尸族呆了快二十年，我不想让尸族在我手上毁灭，我把将臣之血给你，你带着剩余的僵尸逃亡去吧，将来如何……看你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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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8 尸族的末日4
女魃震惊到无以复加。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千万别说什么良心发现，你不是那种人！”
“没希望了。”
慕寒苦笑，“就算我带着这些残余部队去见鬼王，也再不会受到重视，有没有他们，对我来说都是一样，但对你来说，不一样。”
他说完，闭上眼睛开始作法——到这一步，女魃仍然是懵逼的，对慕寒说的那些不敢太相信，见他作法，内心总算燃起了一丝希望……结果慕寒做出了一个更让他吃惊的举动——他将自己的魂魄与尸身剥离开来，将身体让给了她。
多久以来一直期待的啊……
女魃操控着身体，体会着这熟悉的感觉。
自从两人被捆绑在一起，她无时无刻不在跟慕寒斗争，试图抢回身体的控制权，试过好几次突然袭击，最终都失败了，她设想过各种夺回身体的可能，就是……没想过会是这样，慕寒把身体白白送还给自己。
血气在指尖凝聚，起初有点陌生，但很快她就找回了那种微妙的感觉，轻轻用力，一股血气如灵蛇般将慕寒包围起来，只要她轻轻一动，慕寒立刻就会魂飞魄散。
他没有躲。
“你不怕我杀了你？”
“不怕。”
慕寒神情自若，“我知道你一直想杀我，随时可以动手。”
“告诉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身体是你的，尸血也是你的，还给你。”
慕寒轻轻摇头，“我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了，没必要拉着你一起毁灭，也许……这身体给你比给我有用的多。”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你居然这么做了。”
“十分钟前，我自己也不会相信。”
慕寒摊了摊手，“你说的没错，我不配做尸王。”他转身面对那紧跟过来的一帮手下——这些开了灵智的僵尸早就目瞪口呆了。
“留下他们吧，至少他们是尸族最后的希望，而且我对他们是用了欺骗的手段。”
这群僵尸幡然醒悟过来，在女魃面前跪下，十分激动地忏悔起来。
女魃收回了燃烧在慕寒身边那道血气，说道：“我在意念中杀过你无数次……但现在我放过你，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总之，自己不想再回去见鬼王了，因为没意义了。
“那就跟我走吧。”
慕寒一愣：“去哪？”
“去人间，找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重新繁衍我们的种族。”
“我们……”
“慕寒，你算是死过两次了。”女魃突然笑了，“不考虑做个真正的僵尸吗？”
真正的……僵尸？
慕寒望着她，灰暗的目光逐渐明亮起来。
“我，可以吗？”
“尸族永不为奴，我想你如今总算明白这个道理了，任何势力，任何种族都是靠不住的。”
这时候空间的毁灭已经快要波及到这边了，女魃招呼大家赶紧离开。
借道空界，他们穿越了虚空裂缝，来到了人间。
女魃随便杀了一个人，让慕寒附在身上，这样他又成了鬼尸了，虽然这个普通人的身体强度实在太差，不过能够将就，有身体，就有修炼提高的基础。
善良从来与他们无缘，甚至连邪恶都没有，尸族，千百年来的生存之道就是不断地杀戮，除了尸族自己，一切都可以杀戮，一切也都可以背叛。
这一点很像是人间的野兽，杀戮，是让自己活下去的技能也是本能。
女魃带着他们爬上一座不知名的山峰，俯瞰着山下的田野。
“一百年，一千年，我们有无限寿命，总有一天能够重建尸族的辉煌。”
“可人间未必能保得住。”
“那是叶少阳他们该去考虑的事了，至少目前人间还好好的。”
她转头望着慕寒。
“但我们没有后卿了，我们只能靠自己。”
慕寒望着她的脸，微微笑起来，一字一句说道：“尸族永不为奴！”
零界彻底毁灭了。
巨人的愤怒却没有发泄完，他来到了空界。
稍做观察之后，他往感觉到生灵最多的方向去了。
界河边上，两军还在对峙。
右君派了好几路探子前往零界打探消息，都有去无回，正在烦躁着，突然有人来报，说有人从后方闯入军中，正在各种杀人。
“有这种事！”
右君感觉很是离奇，驾驭鬼车飞了起来，想要过去看个明白，结果鬼车刚飞起来，他就看到了。
一个巨无霸一般高大的汉子，正在他的军队中大杀四方。
只有他一个，但是所向披靡，他那些引以为傲的精锐部队，在这家伙面前简直像是一群毫无反抗之力的羊，顷刻间已经死了一大片。
这是什么东西！
右君大惊失色，没等他回过神来，那巨人已经朝前军这边杀过来了。
右君只能亲自出手，驾驭鬼车飞了过去。
巨人立刻敏锐地发现了他，大概是他身上的鬼气太过浓郁，引起了巨人的兴趣，他放下那些菜逼，快跑两步，对着鬼车一拳砸了下来。
轰……
一串天崩地裂的响动，鬼车跟个自爆卡车似的在一瞬间四分五裂，右君凌空倒飞，砸在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那巨人已经到跟前了。
“九黎共主！！”
右君突然大叫一声。
巨人收起了准备砸在他身上的拳头，眼中红光消退，似乎在端详右君。
“刑天？”
他发出海啸一般的声音，好像无数回声重叠在一起，也得亏右君听清楚了。
“是我……九黎共主，真的是你！你出来了！”
右君有点激动，眼前的蚩尤跟千万年前那个身穿犀牛战甲的战神的形象大不相同，他也是通过对方刚那一拳中展现出的崩毁山河的力量，判断出他的身份。
道风想要释放蚩尤，他一直都知道的，无极鬼王就是为了避免这件事，才一直被拴在人间。除了他，右君想不到三界之内还有谁拥有这种可怕的力量。
“刑天，你还活着。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蚩尤停止了进攻，居高临下地望着刑天。
刑天当年是炎帝手下战将，因为对轩辕上帝的不满，才以外卡身份加入九黎军团，共同对抗轩辕，实力虽然放在眼下这个世界数一数二，但在当时，蚩尤手下同等实力的战将不要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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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9 空界的黄昏1
因此蚩尤能认出他，但在眼中，刑天只是个不大不小的角色。
“一言难尽。”
“那就别说了。”蚩尤对这个似乎也不感兴趣，又一拳下去，将身边一群鬼兵直接砸成了精魄。
“等下，九黎共主，这是我的兵！”
蚩尤凝视着他，似乎想搞明白什么叫做“他的兵”。
“说来话长……”
他刚打算说下去，蚩尤就打断了他，问道：“这天下如今是谁的？”
右君心中一怔，蚩尤并不是无脑的莽夫，他这第一个问题就抓住了本质，只是……自己如何回答好呢？
右君沉吟片刻，道：“如今天下是无极鬼王的，这青冥界还不是，但将会是。”
“无极鬼王……”蚩尤当然不认识，却没有往下问，转而问道：“那你呢？”
这问题有点没头没脑，但右君听懂了，说道：“我给他办事。”
蚩尤大笑起来。
“我不是他的仆人，我只是不想站在酆都大帝那边，两边我必须选一个。”
“酆都大帝……”蚩尤目光望向远处，感慨道：“这世界果然是变了。”
“变了很多很多，您完全想象不到的变化。”
蚩尤却没兴趣听下去，他关注的仍然是之前的问题，“你去跟那个鬼王说，我回来了，让他以后跟着我。”
“这……恐怕办不到。”
蚩尤看了他一眼，立刻就明白了：这个什么无极鬼王，怕也是要当老大的。
右君接着道：“我也不可能劝你来投奔于他……这是对你的亵渎，但我觉得可以谈，不然我先去通报一声？”
“让他来吧。”
蚩尤说完，又是一拳下去，砸向太阴山的大军之中。
右君没有阻止，他知道蚩尤本就是天地浊气所化（天地初开，化作清浊二气，清气上升是为天，浊气下沉是为地，轩辕上帝是清气所生，蚩尤边是浊气之精），而浊气的本质就是无序、狂乱、杀戮。
他被封印了几千年，这种杀戮的本能也就积累了几千年，一遭重获自由，当然需要好好发泄一下。
挡是挡不住的，右君无奈之下开始命令大军撤离。
有这个天下第一大煞星在，别提什么进攻空界，先跑路吧。
“不要走！万不可将他引到鬼域！”
是无极鬼王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右君愣了下，原来鬼王也在附近，那为何不现身？
“发起总攻，将蚩尤引到对面阵营，将空界屠了，这样士兵的死亡也有价值！”
说完这句话，鬼王的声音逐渐远去了。
两败俱伤……这似乎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而且对方还丟了土地，相比还要吃亏一些。右君当下再不犹豫，号令大军朝界河对面的城墙进攻。
很多士兵都蒙了，自己这边正在被人追杀着，还要进攻？
但太阴山的纪律不允许他们表示质疑，哪怕执行命令的代价是付出生命。
大军冲了上去，果然蚩尤也追了上去。
右君带着少数得力部下站在远处观望着，内心是凌乱的。
“什么情况！”
四宝大叫起来。
之前发生在界河对岸的动乱他们这边也看到了，但因为右君之前怕泄露军情，用阴气遮盖了大军上方的天空。
他们并没看到蚩尤到来，只看到对方阵脚大乱，各种奔逃，完全搞不清发生了什么，正纳闷着，突然对方又发起了总攻，这次连林三生也搞不清状况了，只能被动防御。
“有问题，大家当心点！”
四宝他们刚上去守了没一会，突然一阵气息波动，几十个鬼兵直接凌空飞来，正奔着吴嘉伟守卫的垛口而来。
挺猛啊！
吴嘉伟执剑冲上去，瞬间斩掉两人，突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这些鬼兵似乎不是主动飞过来打架的，经过垛口时他们丝毫没停留，直接越过去，落在大部队中间，直接被一拥而上砍成了渣渣……
哪有这么打仗的，飞进来送死吗？
吴嘉伟愣神了一刻，旋即反应过来这些鬼兵不是飞过来的，而是被人丢过来或者撞过来的。后来发生的情况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更多的鬼兵好像炮弹一样飞过来，有些还是头下脚上，双手在空中徒劳地乱抓着。再后来，飞起来的就不光是完整的人了，还有各种断肢和器官，一波接着一波。
不打了。
林三生叫停大伙，全站在垛口瞪大眼睛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是不是……有救兵来了，从后面发起了袭击？”李琳琳双手抱着林三生的胳膊，紧张地说道。
看这情况，肯定是鬼兵的后方被袭击了，但这种情况下他们应该先稳住后方才对，为什么还要发起总攻？这不合逻辑啊。再说叶少阳和道风都在人间，多半是自顾不暇，谁有工夫来帮这边解围，而且仅凭对方针脚大乱这一点就能看出袭击者绝对不是一般人。
不过真相很快就显现出来了，随着更多鬼兵被杀死，他们头顶上空的阴云也被驱散了，一个硕大无比的身躯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只见他用一种次元打压的姿态不断追杀着残余的鬼兵，而后者根本没任何还手之力。
他是谁？
大伙全都愣住了。
“蚩尤！他是蚩尤！”
林三生失声叫起来，他没见过蚩尤的模样，但他跟右君一样，通过一些线索推导出了他的身份，只能是他，才会对太阴山鬼兵动手，并且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
居然是他！
众人骇然失色。
“蚩尤出来了，那就是风哥哥那边失败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小白一脸担忧。
小青横了妹妹一眼道：“道风比我们强的多，还是先担心我们自己吧！”
在看到蚩尤之后，大家虽然震惊，但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蚩尤根本不是他们的援军，他对太阴山阵营的打击，应该不带有什么目的。
无差别的攻击……
林三生一瞬间领悟到了鬼兵面对蚩尤的猎杀之下为何还要对自己发动总攻的原因，深吸一口气，叹道：“他们是要把蚩尤引过来……空界只怕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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