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我爸妈一直坐在沙发上等我。他们看到我的时候特别惊讶，因为我整个人虽然一身疲惫，但是脸上却带着笑意。
“你去哪儿了？这么高兴？”
“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去了趟公司。”
“公司里有什么事要大晚上的跑过去一趟？”
“哎呀，你们别问了，我要去洗澡了。跑了一整天，累死我了！”
我爸妈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冲进了浴室。
热水顺着花洒将我整个人包围了起来，洗去了我一身的疲惫和悲伤。我下午在回家的动车上还在想，如果我晚上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就在洗澡的时候好好地大哭一顿，反正没有人能听得见。但是现在的我居然一点儿眼泪都不想留，水柱打在我的身上，像是将我人生的任督二脉完全打开了一样，让我想通了很多事情。
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走出来，结果我爸妈就守在浴室外面。
“你俩要干嘛？”
我觉得他俩太大惊小怪了。或者应该说我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你如果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千万不要憋着。小郑这件事咱们可以再商量一下！”
我爸说话的时候表情特别诚恳。看来他丢了这个好女婿比我还遗憾。我很理解他，毕竟把我交到George手上，他很放心。
“我真的没事儿！来，我跟你们说说我的想法。”
我拉着爸妈的手，回到沙发上。我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本来我还指望爸妈做我的顶梁柱，现在看来我还要好好安慰他俩才是。
“我！劳乌！你们的宝贝女儿！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我决定这个暑假之后辞职！”
我爸妈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疯子一样。我倒是挺淡定的。
“爸，妈，你们听我说，我是真的好好考虑过了，并不是因为我和郑涛分手这件事受到了打击所以才想辞职的。”
我之前看过一些故事，讲得是一个人失去了自己的恋人之后，就完全不能在两人住过的屋子和城市里生活，因为会感觉到处都是两个人过去的影子。但是我并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可能这恰恰是我和George异地恋的一个好处吧。
“那你辞职之后呢？打算怎么办？”
我妈的口气缓和了许多，可能她发现我确实说话的状态还挺理智的。
“我想出国读研究生。之前上学的时候自己还不成熟，但现在我想好好地重新感受一下上学的氛围。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早早地把自己圈在这个小城市里。”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有这个想法，尤其是在我遇到Elaine之后，这个想法愈加强烈。我从Elaine身上看到了一个经历丰富，眼界开阔的人的魅力。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完全沉浸在跟George的亲密关系中，所以将这个想法压在了心底。但现在，我没有了任何压抑自己真实想法的理由。
“我觉得也行！丫头，如果你真的想好了，老爸支持你。你说说，出国留学需要多少钱，老爸给你出。”
我和我妈同时看向我爸，但是看他的方式完全不一样。我看我爸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但是我妈看我爸的眼神里充满怀疑。请问这位先生，你的钱从哪里来的呢？
“爸，我早就查过了，其实出国留学有很多选择，英国硕士只需要一年，大概花费在25万-30万，如果我要是选择德国或者北欧的话，可能要读两年，每年只需要花一个注册费就行了，大概几千块钱，剩下的只需要自己那生活费就可以了，一年需要大概10万。我之前算了一下，我在乌托邦干了将近一年半，攒了大概8万块钱。”
“行，那剩下的老爸给你出。”
我爸说得特别干脆，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他都会尽力满足我。可是这一次我不想花爸妈的钱。我从咖啡厅回来的路上已经有自己的打算。
“不，这次我要靠自己。我想暑假之后先去上海考雅思，然后留在上海工作一年，把申请和上学的费用都赚够。”
我知道一个好的雅思老师在上海和北京这样的一线城市的收入至少是我们W市的两倍，我如果拼命地干一年，就算不够也应该差不多。
“劳乌啊！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话，也没必要去上海一个人打拼，我们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有钱的家庭，但是给你出点学费还是可以的。”
我妈看我来真的，有点心疼我了。我妈总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但是我心意已决。
“好啦！爸，妈，早点睡觉吧！晚安！”
第一百二十二章
等我休完假，回到W校区的当天，我就在下课之后将早早写好的辞职信通过邮件发给了May和康总。然后我也跟Elaine说了我的想法。
“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走的还要早。”
Elaine好像话里有话。
“你也要走吗？什么时候？”
“我打算九月中旬回北京。”
我好想明白了什么，我没想继续问，但是Elaine反而直接告诉我了。
“我母亲昨天去世了。”
我“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在想，前两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这么多事情同时发生。
“那你还好吗？”
我能想出来的就是这种废话。
“我还好，昨天我两个哥哥已经把我母亲从医院带走送去火化了，明天下葬，我可以请一天假吗？”
“当然！”
“农村有个习俗，老人走了要过‘五七’，虽然我不懂这些东西，也不信，但是还是决定留一下吧，毕竟我这么多年在家里待的时间不多，以后估计回来的机会就更少了。”
我点点头。我很理解Elaine的想法。人在，家就在。人不在了，家就只是一个空壳而已。
May过了一会儿给我回了邮件，还是那句话。
“我明天去W校区，我们面谈。”
上一次面谈May成功地用雅思项目将我留住，这一次我不知道她还有什么招数。难道她会魔法，让George的妈妈脑瘤消失，让George重新回到我身边？
康总直接把我叫到了她的办公室。我坐在她办公室接客的沙发上，她给我倒了一杯水。康总给别人倒水，倒是极为少见。她一般都是指使前台小姑娘给客人倒水。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受宠若惊？
康总摆出她的职业假笑，坐在我的身边。
“Love，你来公司多长时间了？”
“差不多一年半吧！”
“时间过得好快啊！我还记得你来的第一天，还是一个青涩的小姑娘呢！”
她捂着嘴“咯咯”地笑，我有些不自在。我不知道做市场的人是不是都这样，说话拐弯抹角的。
“是啊，第一天我还把你挤在身后，因为我马上要迟到了。”
我其实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康总这个人，虽然她业务能力不错，但是在我眼里，她缺少点儿人味儿。
“可不是吗？我当时还不知道你是新来的老师，结果没想到May给我们W校区挖来了一块宝。”
我不知道这样的聊天还要持续多久，如果康总认为夸我两句就能让我回心转意，她真的是太不了解我了。
“康总，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先回去工作了，申请麻烦你批一下，谢谢！”
我这一句话让康总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大概她心里觉得我这个女人有点太不识相了。她站起来，双手掐着腰，恢复了她平时的气场。
“Love，你知道吗？如果这要是在战场上，我就是那个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谁拦我，我就把谁放倒！”
我被她这句话搞得有点懵。实话实说，我没太懂什么意思！她是在威胁我吗？还是说她是在做什么比喻？总之，她说得盛气凌人，我听得一头雾水。
“康总，你有话就说。”
我完全没有心情跟她斗嘴，或是抬杠，我现在想的就是速战速决。
“Love，你知道现在雅思的项目对我们W校区有多重要吗？如果你走了，那你就是拆我的台，如果你对现在有什么不满意，你就提出来，直接提离职，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我心里已经笑疯了。我觉得康宁真得是一个很厉害的商场高手，软硬兼施，转换自如，如果我还是一个刚入职的新人，我肯定招架不住，更不用说她最后直接上升到了道德感的高度。可惜我不是。而她一个满脑子都是钱的人跟我提道德感，让我觉得Henry那句话是真的说对了。Idon’tbelonghere.
“我没有什么不满意，我只是不想干了。我接下来的一个月也会把工作做好，跟新老师把交接工作做好。如果这也算不道德，那就当我不道德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时隔十个多月以后，我跟May再一次坐到了面试教室桌子的对面。这一次May对我的态度更像是一个朋友，而我也在这一年多的洗礼之后成为了自己理想中的那个人。
“来，说说为什么想走啊？雅思项目现在状况不错啊！”
May跟我接触的每一个阶段都表现出来截然不同的一面。同样的一句话，已经有了不同的语气和不同的意义。
“我想出国读研究生。”
May恍然大悟，她点点头，两手一摊。
“那看来你是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了。其实换个环境也不错。”
我没想到May这么快就接受了我的离职申请。
“May，你放心，我会把接下来的工作做好的。”
“当然，我很放心。Love，从你进乌托邦以后，我一直对你很放心。你的能力和责任心在我见过的老师里面都是最强的。”
“May，我很感谢你给我提供的机会。”
虽然长久以来我对May的评价起起伏伏，但这时我对她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可能我还年轻，理解不了May这个位置上的人的内心活动和处理事情的方式，但是我知道自己这一年多的变化里面缺少不了May的作用。
“你打算出国学什么呢？”
“我想去英国学同传。或者去北欧学教育。”
May微微一笑。
“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培训老师了。至于同传嘛，是练出来的。”
May就是May，明明把两个选择都已经否定了，但是却没有说一个“不”字。这说话的艺术，我果然还差得远。
“我知道学习主要是靠自己，只不过我还是觉得自己想重新感受一下学校的氛围，以前没有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现在趁年轻，再沉淀一下。”
May又微微一笑。她的笑容里包含着很多意味。可能是她对我这份勇气的赞赏，也可能是她对我这份天真的不屑，但May就是一个非常有分寸感的人，既然我已经想好了，她也不会再挽留我了。
“Love，其实本来这个暑假之后我想让你成为整个乌托邦的雅思负责人，将四个校区的雅思课程都担起来，确实有点可惜。”
我一点儿心动和可惜的感觉都没有。我现在只想着换一个环境，去一个更广阔的的天地去遇见更好的自己。
“不过我还是要送你一个礼物。雅思负责人的底薪是6000，单小时课时费是80，那这最后一个月就按照这个标准来算。还有，如果你决定了申请学校，我会给你写推荐信，到时候你只需要跟我说一声就好。”
May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存在，将一个人的复杂多面表现到了极致。我甚至觉得她应该也不是一个机器人，也是有感情的。
“谢谢May！”
我还能说什么呢！只剩下这苍白的几个字来表达我内心无法言喻的感激。
“对了，明天Lee会到W校区来，他是上个月刚入职总部的雅思老师，你跟他交个班，你走以后他就是W校区的雅思主管。”
May说完之后，如往常一样快速起身离开。这短短几秒前后的变化让我意识到May还是那个May，还是那个机器人。
Lee的到来让雅思部的关系变得很微妙，使我在离职前的一个月面临了一个极大的挑战。
Lee是英国名校毕业的英语教育硕士，有TESOL国际教师资格证，也有几年的雅思教学经验，所以即使他只在总部待了一个月，也已经成了乌托邦的一个明星教师。Lee中等身高，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但是其实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很有自己的想法，也很坚持自己的意见。
由于我是W校区的现任雅思主管，Lee多多少少还是顾忌我的面子，在跟我交流的时候态度比较谦和，但是他跟Elaine两个人之间却产生了极大的分歧。Lee主张比较传统的培训模式，所以他需要大量的教研工作，要将整个雅思的教学跟课件一样标准化，而Elaine坚持的依然是灵活的因材施教模式，所以两个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争论不下。我没想到临走之前还要充当一个和事佬的角色。
人生好难，处处都是陷阱。。。
第一百二十四章
如果说当初我进入乌托邦国际教育工作在我的家人中间引起了一番风波，那么我辞职的消息就掀起了惊涛骇浪。虽然我并不想太过高调，但是在与家人的聊天中，不可避免会提到关于工作的话题，而我觉得这件事早晚会被所有人知道，所以我也没有刻意隐瞒。结果不出我预料，几位长辈又开始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
大伯先是对我辞职这件事表示了惋惜。
“劳乌啊！你太冲动啊！现在找一份像样的工作多不容易啊！你这份工作收入那么高，怎么说辞就辞啊！”
好像当时说我这份工作不体面的人不是他一样。。。
二伯听说我想去上海工作一年，更是把我贬得一文不值。
“劳乌啊，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一个普通本科大学毕业的人，在咱们这个城市能立住脚也就不错了，你去上海，跟人家怎么竞争啊！你根本找不到工作的。”
说的好像他在上海工作了很多年，对上海很了解似的。。。
不过我现在也明白了一件事。世界上最难改变的就是人。想让看不起你的人认可你，难度大概等同于想让不喜欢你的人爱上你一样。多费口舌无益，我干脆就一脸淡定地让他们说完。
“说完了？那你俩开心吗？”
大伯和二伯面面相觑，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你俩开心就好。”
我站起身，朝他俩笑笑，然后从他俩面前飘走了。这世界上的人的声音太杂，听谁的都不对，那还是谁的都不听，走自己的路吧。
我把自己八月份的一部分课程分给了Lee，一方面让他更熟悉W校区这边的课程设置，一方面也让他跟学生们早早地相互熟悉，省得我走了以后再出什么幺蛾子。Lee觉得我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笑着问，你是不是以为我跟May一样像个铁娘子一样。Lee点点头，说他以前工作中遇到的同事没有像我这样会主动分课时给他的。我开玩笑说，那可能我就是个奇葩吧。
我旁听了Lee的几节课，发现他虽然上课的时候人是很有魅力的，其实教学能力有点儿问题，可能是他在之前的机构里面受到的影响太深，太过于强调一些套路的作用，并没有给不同学生以不同的反馈。当然在一个大班里面想完全地顾及到每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多给出几种模板答案或者几种解题思路会让不同水平的学生有选择适合自己的内容的机会。这一点上Elaine毫无疑问做得比Lee要好的多。
Lee虽然暂时还不是主管，但是他已经将自己代入了主管的身份，所以在他眼里，Elaine不管能力有多强，就是一个下属。而下属服从上司的命令对于他来说就是天经地义。Elaine当然不这么想。Elaine在职场上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她没见过，况且她虽然暂时还没有提出辞职，但是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她也没有任何必要去迁就Lee。最重要的是，在她眼里，Lee的能力根本就不足以撑起主管这个职位。
但是这就是我最纠结的地方。我既不可能太过于直接的点出Lee的问题，也不可能让Elaine去接受Lee的强势，所以在他们两个交锋了两次之后，我干脆取消了三人的讨论。距离产生美，让两个人各自管好各自的事情，在我还在职的期间不要出现摩擦就好了。至于我走了以后的事情，那就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吧。W校区的雅思项目就像我的一个孩子一样，从创立到壮大，我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但是孩子未来要长大还是要靠自己，不可能一辈子躲在我的庇护下。JustLetitbe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第一份工作的最后一个月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临近结束的时候，我也没有任何的不舍和感伤，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说来好笑，乌托邦代表着一个不存在的理想国度，而我在乌托邦的这一年多就好像一个梦，遇到了一些梦幻般的人，当我离开它的时候，一切将不复存在。那些过去，那些人，都随着时间慢慢地嵌入了我的回忆。
我的计划是跟爸妈先一起到上海去玩儿一周，顺便把雅思考了。我跟May提出辞职的当天就已经预定了9月6号在上海的一场雅思考试。其实一周完全不够玩，但是我爸只能请一周的假。然后我一个人留在上海找工作。结果我妈比我还兴奋，她1983年曾经获得了一个单位派去上海培训的名额，跟十几个同事在上海待过一年，所以时隔三十多年，她要回上海看看这个中国的标志性大城市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妈一个劲儿地跟我说她去上海的时候，浦东还没有开发，他们培训的地方在杨浦区的一个工厂里。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就买着月票，坐着公交车跑到黄浦区去玩儿。还说当时上海的阳春面特别好吃，虽然清汤寡水的，但是味道让他们所有人都难以忘怀。我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回忆过去，我坐她身边，完全想象不出她说的那些画面。我长这么大，几乎都是宅在家里，出去旅游的时候不多。上大学的时候虽然在外省，但是也是因为迫不得已才出了省，所以整个大学四年也并没有好好地熟悉一下当地的环境。换句话说，我大学四年的那个城市对于我来说跟陌生城市并没有两样，唯一带给我的一个好处就是让我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所以我爸妈才敢放心地让我一个人去上海试一下。
我在职的最后一天，中午跟Elaine一起吃了个饭，她坚持要请我，我也没有拒绝。这一次我并没有任何分离的悲伤情绪，可能过去的两个月，我已经透支了自己未来好多年的眼泪。伤感和流泪真得很累，除了庸人自扰，又有什么意义呢？不如笑对生活，珍惜现在。
“上海现在发展得特别快，虽然在某些方面可能还比不上纽约和伦敦，但是我相信上海的未来是不可限量的。”
Elaine对上海非常熟悉，这是她回国以后待过的第一个城市，后来她又去了北京。
“Elaine，其实我觉得我自己特别幸运，其实以前我有好多事情都想不明白，但是见到你以后，这些问题都迎刃而解。我现在知道了一个人的经历和眼界决定了他看待事物的方式，也是一个人自信地面对这个世界的资本。”
我觉得我现在说话也是鸡汤味十足，但是这些都是我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和思考换来的。在没有共鸣之前鸡汤只是鸡汤，在有了共鸣之后，鸡汤就是我的人生经验。
下午我上完了自己在乌托邦的最后一节课，坐在教室里，看着学生们谈笑风生地背起书包离开教室。我回到办公室，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桌子，把自己的东西都装进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小包。Lee和Elaine都不在，我仿佛回到了那个光杆司令的时光。
W校区这一年多来看起来没有多大变化，但是我却在这里完成了从一个废柴到一个合格的培训老师的蜕变。一时间，那些人，那些事在我的眼前像电影画面一样一闪而过。
Nancy，Tracy还有a围成一圈，看着我面试时的丑照，笑得不能自已。
May在咨询室跟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demonstration的内容。
王姐离开W校区前跟我在楼下的步行街散步。
Ellen无所保留地将她的雅思资料和经验倾囊相授。
还有George。那个我曾深爱着的男人。
再见，乌托邦！你好，上海！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在家休息了两天以后，9月3号跟爸妈动身去上海。我妈还是老毛病，就怕我一个人以后待在上海东西带的不够，结果我们三个人跟逃难似的，大包小包拿了六个，在出租车的后备箱和后座塞了半天才算搞定。
“妈，我们是去上海，什么东西买不到啊？”
我虽然嘴上抱怨，但其实很理解我妈的心理。她也知道有些东西到上海再买就行，但是她总觉得多给我带一点东西就更放心一点。可怜天下父母心！
到了上海虹桥火车站以后，我爸一个人拖着两个大箱子，我和我妈一人拉着一个小箱子，背着一个小包，朝着出口走去。比起我之前见过的其他城市的火车站，虹桥火车站无论是从面积上还是设施上都完全是另外一个档次。让来到上海的外地人第一时间就能感受到这座超大城市的发达。
来上海之前，我早已经提前了解了住宿的状况。我爸妈一开始想住宾馆，但是长租公寓这几年在一线城市迅速崛起，跟宾馆差不多的配置，但是价格却优惠不少，所以我们最终决定在虹口区的一处长租公寓入住。我提前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收费的形式是押一付三，合同可以签三个月到一年。我问可不可以订两间房间，但是有一间只需要住一周，对方居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不亏是上海的公寓，真够灵活，有钱就赚。
其实一开始我在虹口找住处主要是因为我考试的地点在上海财经大学虹口校区，所以希望两个位置尽量在一个区，结果没想到公寓离考点只有十分钟步行的路程，真是无巧不成书。
等我们跟着站内的标志走到地铁检票口的时候，我们三个有些晕。检票口处排着长长的队伍，前面的人像蜗牛一样在慢慢地蠕动，看样子光过安检就要等接近二十分钟。而且虽然我之前在网上已经查过地铁的换乘路线，但是毕竟这是我第一次来上海，所以也不确定中间是不是会出问题。最终我们三个决定还是打车。
等我们到达出租车等待点的时候，发现也要排队，但是速度比起地铁那边要快的多了。一辆辆的出租车按照秩序停下，开走，没过几分钟，就轮到了我们。恰好上海这边的出租车还有两个型号，我们选了一辆空间更大的车，将行李全部放到后备箱，让师傅开往我们的目的地。
我和我妈坐在后座，但是旅行的疲惫让我们也没有了聊天的力气。我头侧向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出租车在高架上行驶，一座座高楼大厦在我眼前闪过。Q市是我去过的比较发达的城市了，但是比起上海还是差的很远。
我之前以为上海特别大，跟北京差不多，结果来上海之前查了两个城市的面积才发现上海只是北京的三分之一多一点儿，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外。我们在路上的时间也印证了这个事实，从虹桥火车站到虹口区的公寓，路上只花费了40多分钟。
住处的名字是“蔚来公寓”，我觉得还挺吉利的，谐音“未来”，这是在暗示我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吗？
我们费力地将行李拖进公寓大厅，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赶紧从前台走过来帮我们。这大概就是之前跟我通电话的那个人。她自我介绍姓张，我就直接叫张姐。张姐烫着头发，人特别热情，说话就跟电视剧里的上海阿姨一样，嗲嗲的。来上海之前听过一些人说上海人优越感强，看不起外地人，但是张姐倒是直接打破了这个刻板印象。本来这些传言就没什么好值得相信的，这人都有好有坏，不分地域，凡是因为某些个人偏见就玩儿地域炮的人应该先找找自己的问题吧。
张姐将我们三个人带到三楼，我边跟在她后面边观察公寓的环境。比起高档的酒店来说公寓的装修有些简单了，不过倒是看起来干干净净，是我喜欢的那种“极简主义”风格。张姐打开一间房间，让我们看一下怎么样。房间不大，也就是十来个平方。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进门口两边分别是一个开放式厨房和卫生间，灶台下面有一个滚筒洗衣机，旁边有一个小冰箱。再往里走，就是一张1.5米的双人床，床边是一个衣柜，床对面的墙上安装着电视。最里面的墙上有一个外窗，窗台边摆放着一张书桌和一个椅子。床与外窗之间的空间不小，可以摆放一个晾衣架，方便晾衣服。
“你们觉得怎么样？这间房间的大小是我们公寓最常见的，如果你们嫌小，楼上还有更大的。”
张姐一边开窗户，一边给我们介绍。
“这房间看起来挺新的，没人住过吗？”
我妈一边打量着房间，一边问。
“我们公寓是今年4月份才装修好的，7月份刚开始营业，现在刚入住了差不多一半的房客。”
张姐说话的感觉特别真诚，我顿时对这里有了好感。很多时候，一个人就是习惯性的爱屋及乌。
“那还不错，房间很新，而且几个月了，装修的味道也都散了。要不，劳乌你就住这间吧！小张，那隔壁还有房间吗？我们俩住。”
我妈又习惯性的开始指点江山。张姐点点头，带着我们到隔壁的房间看了看，跟我这一间房型是完全一样的，只不过两边的装修掉了个个儿。我妈不住地点头，表示很满意。
“那行，就这两间吧，小张啊，我们一下子订两间，是不是给我们一点儿优惠啊？”
我跟我爸忙着把包里的东西往外拿，我妈跟张姐热络地攀谈起来。
“你看，我们闺女一个人来上海，多不容易啊，以后麻烦你要多多关照啊！”
我妈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掏出一袋儿香肠递给张姐。张姐被我妈搞得不好意思了。
“这是我们那边儿的特产，就是个见面礼，你也别客气，拿着。”
我妈果然是个狠角色，跟张姐软磨硬泡之下终于将之前咨询的房租又降了100块，还把押一付三改成了押一付二，最后我每个月的租金加网费是2500块，电费水费另算，我爸妈住一周的费用是600块。确实比住宾馆划算多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三个就出门游上海，毕竟只有七天，而且6号还要考试，所以事不宜迟，赶紧出发。
我们在公寓旁边的一个快餐店吃了点儿早饭，就按照之前我在家里做好的攻略，直奔人民广场。公寓离虹口足球场不远，我们走过去也就是十来分钟，从那里坐8号线只需要四站就到人民广场。
“妈，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这位置选的，绝了！”
我洋洋得意，没想到考个雅思居然连交通都这么方便。
我爸对我也是赞不绝口，我妈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明明是科技的功劳，跟你有什么关系？”
“妈，出来玩儿，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啊！”
“好的！你说的都对！”
我们在地铁站的售卡机器上买了三张一次性交通卡，然后在出地铁的时候闹了个笑话。我妈看别人都是拿卡在机器上扫，她也效仿，结果愣是没有反应。我和我爸都已经出站了，看我妈还一个人站在那里满头大汗。
“妈，是插进去！”
我赶紧走到机器旁边，一边打手势一边跟我妈喊。我妈出站以后，一脸不爽。
“这上海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真不方便！”
“妈，你不是刚才还在夸科技的功劳嘛！”
“这多不方便啊，去一个地方还要买一次卡。”
结果好像是我的错。我咨询了地铁站的工作人员，才知道我们完全可以办三张充值的交通卡，我爸妈走了的时候可以退卡，把押金转到我的交通卡上就行了。
我妈拿着刚办好的交通卡，一边往包里装，一边埋怨我。
“你看你自己预备工作做的不够仔细，还连累我们老年人。”
“妈，你哪里是老年人，你明明永远18岁！”
确实是我的疏忽，那就只能用甜言蜜语来弥补咯。。。
等我们出了站，发现南京路上的人简直多得夸张。明明既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但是整条街上到处都是来上海的游客。南京路两边的商铺也是很有特点，结合着老上海的韵味和新上海的摩登。我妈拿出了她中年老阿姨的杀手锏，一边走一边挥舞着丝巾让我爸给她拍照。都说这人上了岁数这身体哪哪儿都有毛病，但是在我妈身上完全看不出来。她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浑身使不完的劲儿。我们当天从南京路逛到外滩，又从外滩走到城隍庙和豫园，走的我整个人都已经像摊烂泥一样，结果我妈还没尽兴。傍晚我们在南京路上找了一家快餐店解决晚餐，然后又跑回外滩看夜景。外滩的夜晚完全就是整个上海夜景的精华，黄浦江对面陆家嘴的各大标志性建筑光彩夺目，富丽堂皇，让人叹为观止。
“丫头，怎么样？是不是对上海的印象更好了？”
我爸双手扶着栏杆，边看夜景边问我。我点点头，觉得人生有的时候真的很奇妙，我考大学的时候一心想来上海，但是却由于自己分数不够，失去了机会。在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几乎要稳定下来的时候，我却又来到了上海。我默默地下定了决心，即便是我国外留学归来，上海也将是我的第一选择。
第二天我自己一个人待在公寓，为明天的雅思考试做个准备。我爸妈两个人出去逛淮海路了，因为有了昨天一天的游玩经验，我对两个人也比较放心。我先做了一套题目，练了练手，然后在网上看了看最近几周的口语话题，等整个人看累了，就到公寓附近转了一圈。我发现公寓所处的位置真的非常宜居，不光离着地铁站不远，旁边的一条小路上还有一个大超市和不少小饭馆，前两天我们光顾着逛上海的著名景点了，都没来得及在公寓旁边踩踩点。本来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以后在这边长租，等我转了一圈以后，便不再有其他想法了。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到了财经大学的考场，虽然距离考试还有半个多小时，但是我依然耳朵里一直塞着耳机，就怕自己状态调整不过来。说来也奇怪，虽然自己之前教了大半年的雅思，也做了那么长时间的老师，但是角色一转换成考生的时候，还是特别紧张。进入考场的时候，我的包和手机都交给了监考老师。坐在考位上的时候，那种紧张感还是没有缓解。我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如果考不好怎么办？那岂不是很丢人。。。结果墨菲定律在我这里马上应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听力部分的第一个题是填一个门牌号，结果我紧张过度，居然漏掉了。。。
Whatthehell。。。？劳乌，你在干什么？！
好在我后面没有再出乌龙，顺顺利利地将笔试答完。出了考场的一瞬间，顿时整个人像胸口卸下了一块大石一样轻松。下午还有一场口语考试，但是口语是我的强项，又是跟考官面对面交流，所以我倒是不怕。
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一天出去逛上海的时候，因为后面还有一场考试，总觉得心情没有那么放松。等雅思考试一结束，我才真正有了旅游的感觉。接下来的三天，我跟爸妈又将陆家嘴，新天地，五角场，静安寺，徐家汇这几个上海最中心的地带逛了一个遍，尤其是我们走在南京西路上的时候，看着恒隆广场，静安嘉里等高端商场在路两边高高矗立，看着穿戴时髦的年轻人和外国从我们身边经过，着实深深地理解了上海这座城市对于全世界人民的吸引力。
我爸妈离开上海的当天，我将两个人送到虹桥火车站，我爸妈对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一个劲儿地不停叮嘱我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我爸昨晚还塞给我一张银行卡，卡里有两万块钱，让我不要委屈了自己，该花的钱就大胆地花。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我妈早在来上海之前就给我的卡里转了两万。两个人各自用各自的方式表达着对我的爱。
这是我人生第二次跟父母分别，但是这一次，我的感受完全不同。上大学的时候我内心充满了离别的感伤，而这一次，我却无比的坚定，甚至有一些兴奋。从今天开始，我将真正地开始一个人的生活，不再胆怯，不再依赖父母。
我回到公寓以后，将自己早已做好的简历，通过邮件发给了几个有意向的语培公司。其中有业内最大的N机构，也有最近几年发展迅速的D机构，还有老牌雅思培训学校H机构，最后我还选择了一家中等规模的培训机构，因为我很喜欢这个机构的名字---全景国际教育（PanoramaInternationalEducation）。如果说之前家乡的工作经历让我置身于一个虚幻的理想世界，那么我希望接下来我可以通过在上海的工作拓宽我的视野，看到更全面的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全貌。
之前我还有一丝顾虑，觉得自己的背景比较普通，会不会有公司因此直接将我的简历筛选掉。但是结果却是我得到了所有公司的面试邀请。这也说明了上海这座城市之所以会那么吸引各地人才的原因是因为她更看重的是人的能力。
我先去了N机构，做了一个雅思写作的试讲。我根据之前的教学经验，自己编了一个曲线图，分析火星上的生物在50年间的变化。面试的两个考官对我的创意和英语能力都表示了认可。我在去往D机构的路上就得到了N机构HR的二面邀请。
在D机构和H机构的面试中，我如法炮制，而且越讲越熟练。两个机构的面试官对我的评价也挺高。尤其是D机构的教学总监问我是不是在国外留过学，我摇摇头，他表示非常惊讶，说我比起很多留学国外的硕士要强得多。这一点要感谢Elaine，她对我的肯定让我在上海的面试中信心十足。令我意外的是，D机构的教学总监直接给我免了二面，当场跟我谈好了兼职的课时费，税后每小时150块。
第二天下午我去了最后一家面试的公司---全景国际教育。说实话，我之前对这家公司的印象仅仅存在于名字上，而且全景跟其他几个机构比起来，不管是从规模上还是名气上都有差距，所以我更多的是来这边长长经验。全景国际教育在徐家汇的一座办公楼的12楼，出了电梯就能看到机构的LOGO和宣传海报。我走到前台询问，小姑娘将我带到了一个教室，让我等一下，说校长马上过来。
全景的校区不大，也就300来个平方，比乌托邦还要小不少，但是除了前台和接待区之外，居然隔出了两个办公室，四个VIP教室和两个大教室，让人不禁感叹上海真是寸土寸金。
过了大概五分钟，面试教室的门打开，一个留着短发的女人走进来。她说话的语气冷冷地，有些不好惹的感觉。
“你好，我是Queenie，这里的教务，我们先开始吧，Thomas要过一会儿才来。你要试讲哪一部分？”
其实我发现在上海的培训机构里，大部分的面试官都比较的冷面，如果说之前在乌托邦May这样的人还是一个比较少见的存在的话，在上海这便是很寻常的事情。这也难怪，在上海工作的人对于效率的追求显而易见，废话少说自然是高效的一个表现。
第一百二十九章
“TodayIamgonnatakeonaclassictopic---music.Therearedifferentmusicgenres.Whichoneisyourfavorite?”
我在全景的面试采取了不同的策略，用雅思口语进行了试讲，一方面前几次都是讲的写作，重复的频率有点儿高，另一方面，我想通过口语跟Queenie多一些互动，看看她的冷面背后是不是还有另外一面。
结果，她真的只有冷冰冰的一面，就连回答问题的时候都是一个语气。我跟她进行到十分钟左右的时候，一个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这个男人三十出头的样子，戴着一副眼睛，文质彬彬的。他示意我继续，然后坐到了Queenie旁边。看样子他应该就是这所机构的校长Thomas。
“Ok，Ihaveaquestionforyou，er.Whichsonginspiresyouthemost?”
我直接把问题甩给Thomas，看看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反应。Thomas说话的时候语速慢慢地，声音挺温柔，跟他的形象很匹配。Queenie坐在一边，仍然保持着之前的高冷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Queenie才是这家机构的老大。
等我试讲结束，Queenie转过头看着Thomas，冷冷地说了一句。
“你觉得怎么样？说说吧。”
我不知道Thomas觉得我怎么样，但我觉得Queenie蛮有个性的，跟老板说话都敢发号施令。
Thomas点点头，看了一下自己笔记本。
“Love是吧？我觉得你的口语蛮好的，互动什么的也没有问题，不过我希望你能讲得再细致一点，这样学生能学到更多的表达。上海这边的小朋友跟你之前教过的不太一样，整体水平要高不少，所以这个可能是你要注意的。”
我觉得他说的蛮有道理，我点点头。
Thomas看了一下Queenie。
“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我觉得还可以，那你们俩聊吧，我先出去了。”
Queenie很干脆，站起身来就离开了。我顿时对全景的兴趣提起来了，这一家老板和下属之间的关系非常特别，特别到我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Thomas朝我笑笑，并不在意。我对Thomas还是挺有好感的，感觉这个人年纪不大，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
“Love，你应该也在其他机构面试过吧？”
他问问题的方式倒是很直接，这也是我很喜欢的一点。
“是的，现在都过了一面，在N机构那里我已经拿到兼职课酬了。”
我一方面说的是实话，另一方面也是借这个机会给自己加一个筹码。我手上可是有好几个选择哦！我可是抢手货哦！
“那你愿不愿意全职加入我们全景，我们这边有两个老师薪资标准，普通老师底薪是8000块一个月，包80个小时，多出的课时按照每小时120结算。资深老师是10000块一个月，也是包80个小时，多出的课时按照150结算。我可以给你按照资深老师的薪资标准计算，你觉得怎样?”
我倒是没想到Thomas这么直接的把薪资标准报给我，我心里有些小骄傲，但我粗略地一算，这份月薪听起来不错，但实际上按每月100个小时来算的话，比我原来在W市也高不了多少，而且全职还要坐班，更不划算。我决定先兼职干一段试试，如果合作愉快再说。毕竟我离明年出国留学还有一年的时间。
“Thomas，谢谢你的坦诚和欣赏，我觉得要不我们先兼职合作一段时间，你觉得如何？”
Thomas答应得很干脆。
“好，N机构给你多少课时费，我就给你多少。你现在可以跟Queenie去签一下合同，我会安排她尽快给你排课。”
第一百三十章
我跟Queenie签完了兼职合同之后，便离开了全景。我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果按照全景和N机构每个月各自给我安排50个小时的课时来算的话，那我每个月就有15000的收入，再加上寒暑假旺季的课时会更多，这样到明年留学前，我应该自己至少能攒出十万块，再加上我在乌托邦时候的存款，应该能应付英国一年费用的80%，如果要是去德国或者北欧，可能都不需要我爸妈的资助了。想到这里，我更是充满了动力。我马上拒掉了H机构的二面，但是仍然保留了N机构的二面机会，因为我想见识一下国内语培行业领头羊的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晚上回到公寓后，先跟爸妈通了个电话，向他们汇报了一下目前的面试状况。很显然，我得到的面试结果比他俩预想的要好的多。我爸一个劲儿地夸我，我妈倒是故作镇定地让我戒骄戒躁，保持好平稳的心态。
“劳乌，我跟你说，人家上海可是藏龙卧虎，你可不能因为找到个工作就沾沾自喜，你要继续进步，听到没有！”
“知道啦！妈！我又不是以前那个废柴！”
虽然我在面试的时候还挺有范儿的，但是我跟爸妈一说话，又不由自主地撒起娇来。。。
结果这个时候突然一个陌生电话打来，显示是英国的号码，我有些懵，但还是按了接听键。
“Hello，whoisthis?”
我本能地开始说英文。
“劳姐！我是Brian！我现在在英国！伦敦这边！哈哈哈哈！”
Brian说话的声音超级大，差点把我耳朵给震聋了。。。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听到我声音的时候那兴奋的心情。我听到他的声音也很高兴。Brian上完了七月份的暑假班之后，一直忙着去英国的事务，所以我们在那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面。
“劳姐，我跟你说，伦敦这边唐人街的中餐简直难吃死了，还死贵！我都有点儿想念乌托邦旁边的美食城了，哈哈哈哈！”
接下来我就静静地听Brian一个人跟我开始念叨。说他八月底到的英国，现在在剑桥的一所高中上学，今天跟一个中国同学两个人跑到了伦敦来玩儿。我心想这些富家子弟，到底是去英国学习还是去英国旅游。。。
“劳姐，剑桥到伦敦特别近，一个小时就到了！我以后没事儿就可以到伦敦来玩儿！哈哈哈哈！”
他的“哈哈哈哈”太魔性，搞得我也跟着哈哈起来，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他一句。
“Brian，我跟你说，你在英国待一年，要是雅思考不到7分以上，等着我收拾你！”
“没问题！劳姐，我保证给你考7.5！”
牛皮先吹上了。。。还给我考7.5。现在这些小孩儿学个习都成了给别人学的！不过我想想自己高中的时候也没好到哪里去，可能等Brian再年长几岁，就知道学习的重要性了吧。
“劳姐！等我圣诞节放假回去找你玩儿！”
我迟疑了一秒，在考虑要不要跟他说实话。但是我还是觉得不要打击他的好心情。
“当然没问题！”
“劳姐，那我先挂啦！拜拜！哈哈哈哈！”
我挂掉电话，心里感觉有点儿复杂。刚才跟Brian聊天时的开心莫名地被一层小伤感的情绪覆盖。等到Brian圣诞节回家找我的时候，发现我也终究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随着时间慢慢地消失在他的回忆之中。我之前看一部美剧的时候，了解到一条信息，讲一个人在与他人一天的交流之中要说十几个谎言，这个数字听起来有些夸张，但现在想想确实挺正常。小时候我受的教育是不能撒谎，但是长大以后发现有些谎言不但可以解决人与人之间的尴尬，还可以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不受伤害。亲爱的Brian，原谅劳姐的whitelie，希望你未来的路一马平川。
我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上海夜景，依稀还能看到东方明珠的轮廓，突然间，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变得模糊起来。我看过一个数据，讲人的一生，会偶遇接近3000万的陌生人，会跟成千上万的人打交道，会有几十个亲人，会有几个知心的朋友，会有两个无条件付出爱的父母，会有一个相伴一生的爱人，但最终还是会一人来，一人去，那过这一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现在我似乎有一点明白了，人的一生就是一个自我探索的过程，这些人生过客在不同的阶段陪伴着我，影响着我，让我更好地了解自己，接受自己，最终成为真正的自己。
我是劳乌，今年25岁，我不再是一个废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