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盛唐权奸TXT下载盛唐权奸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盛唐权奸全文阅读

作者:燕歌豪气     盛唐权奸txt下载     盛唐权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6.皇帝的宠臣

    帝都长安,曲池坊,羽林武学。

    午时刚过,阳光炽热,没有一丝儿风。

    曲江池边,整齐地站着一团羽林骑的斥候,羽林校尉丁云京站在队首,兴奋地抓着把弧形横刀在手中翻看,忍不住在空中挥上两刀。

    那是卧虎城的军器作坊新近锻打的利刃,材质好,微带弧度,利于劈砍。

    李岩着一身皮甲,手拿着折铁刀,对斥候喝道:“兄弟们,这把刀不仅利于劈砍,还有一个妙处,就是在水下可以换气,瞧见这刀鞘没有,下面有个指头大的小孔,战场上多一样本事,就多一份活命的把握,兄弟们生于北地,会水的少,现在夏日炎炎,正好练习水下潜伏和换气。”

    未脱皮甲,李岩将折铁刀斜插在腰上,缓缓走入曲江池中,岸上的斥候眼睛一眨,水面已没人了,凝神看了一会,只有小半截刀鞘露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辛云京一直盯着那刀鞘,要不是刀鞘还在缓慢的流水中移动,他几乎怀疑,李岩李游骑已经溺水了。

    “哗!”的一声,水面似露出了头水兽,辛云京一瞧,正是游骑将军李岩,只见他回头吆喝道:“过来了。”然后转身又举着刀鞘前入水中,游了回来。

    一入夏,李岩每天都要在曲江池游几圈,有时着甲,有时裸身,既练水性又练耐力的,百日后要迎娶卢眉儿她们,没有好体力怎么能行,现在隔三差五地跟武幼娘幽会,床榻上她那次不是被折腾得讨饶,自己每天这么拼死拼活地训练,对身体大有帮助啊,锻炼的劲头更足。

    李岩浮出水面,浑身水淋淋地走上了岸,不带一丝儿喘气:“你们把皮甲脱了,先在能站住脚的地方行走,待熟悉水性后,就开始习练泳技,这儿水流较缓,没把握的可以在腰上系一根麻绳。”

    李岩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甩了甩对站在队首的辛云京道:“这儿就交给你了,今日下午好好练,明日晨练后,辛氏三虎随我到禁苑选马。”

    辛云京拱手道:“遵令!”

    第二日,大片云彩遮住了烈日,天色一早便有几分阴沉,右威卫军衙驰出百骑红巾皮甲的羽林,出了皇城,从太极宫东侧绕行,转眼进了芳林门,到了禁苑。

    禁苑在太极宫东北,原属皇家游猎之地,草木茂盛,野兽众多,两条河流从禁苑里穿行而过,大风一起,掀起如波涛般碧绿的草浪。李岩纵马飞驰,胯下的铁连钱撒开四蹄如踏飞燕,百骑羽林如翱翔在草原上的鹰,紧紧跟随。

    视线所及,李岩看见河流旁边是一片如彩云般的马群,马儿膘肥体壮,正在往西赶。

    几名管马的小吏迎了上来,远远就大声喝道:“来者何人,竟敢来惊扰马群?”

    舌绽春雷,李岩大声喝道:“减速!”铁连钱正跑得欢实,马缰一松,顿时放慢了速度。

    这帮子羽林骑哪个不是爱马之人,见来人没有勒马扯缰来个急停,卖弄骑术。几名小吏暗暗赞赏,定睛瞧了过去,为首的是个少年将军,皮甲红巾,英武剽捷。

    “右威卫郎将,游骑将军李岩奉旨前来选马,请内外闲厩使,霍国公接旨。”李岩凛凛喝道。

    因为山中仙酿,李岩的名声在外,几名小吏相互对瞧了一眼,便有一名年长的小吏催马上前,在马上拱手道:“李游骑且随我来。”

    一众羽林骑跟随小吏转折向西,前面好大一片马厩。此时,马儿正一匹一匹赶入马厩中。

    一股子马粪味扑鼻而来,几乎要把人熏昏,小吏别是糊弄我的吧?内外闲厩使就在马厩办事?

    那味道太难闻了,李岩正在捂鼻子皱眉,听见马厩之中有一人喝道:“眼看要落雨,赶紧的赶马儿进厩,马儿让生雨淋了,不是便宜苏胖子这伙马商吗?”

    那人嘴里说着话,两只手却未停,背影看过去猿臂蜂腰,剽捷勇悍,气势逼人,像个当官的样儿,只是一身胡服脏兮兮的。那名小吏走到他身前,恭恭敬敬地禀道:“右威卫郎将李岩奉旨前来挑马。”

    “没看见我正忙着吗?让他等着!”那人转身呵斥小吏,继续忙着赶马入厩。

    这是何人?摆这么大谱,为了几匹马让我等着,李岩脸上露出一丝不豫之色。

    身边的小吏察言观色,忙解释道:“游骑李将军您可别介意,霍国公视马如命,一丝一毫也差错不得,您受累,在此稍歇片刻。”

    与此同时,马厩内另一名小吏也劝道:“霍国公,昨晚一匹母马产马驹,你老就在马厩里伺候了整夜,无论大事小事亲力亲为,圣人心里明白得很。现在接旨要紧,这儿有我呢。”

    这就是霍国公?一个活脱脱的马夫,他以前确是干过马夫,皇帝的马夫,现在却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得罪不起。李岩也机灵,转身喝令:“兄弟们,帮着赶马入厩。”

    一群人忙乎了好一阵子,天色越来越暗,瓢泼大雨落了下来。羽林骑就在马厩躲雨,李岩在小吏的带领下,淋着大雨,到了含光殿外的闲厩使衙门。

    李岩与左氏三虎从回廊经过,看见一大帮人等在那儿。

    “霍国公在马厩还要忙一阵子,李游骑,你在签押房里等一会,我给你们煮壶茶。”刚才赶马入厩得羽林骑相助,小吏很是感激。

    李岩拱手道:“多谢,我吩咐了百骑羽林在马厩那边帮忙,要不是宣旨,我就不过来了。”

    等人也无聊,李岩悄悄出了屋,走到回廊,听那伙人议论,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原来是做马生意的,死了的马被他们分拆,马肉,马皮,马鬃、马内脏什么的。

    李岩想起一事,羽林骑长途行军,酿马奶酒不是需要马皮革囊吗?待会与那位做马皮生意的商人聊聊。

    却听到人堆中一个胖胖的商人唉声叹气道:“我看这马肉生意也做不长久了,这霍国公,侍候马匹跟侍候自己的爹娘似的,淘汰下来的马少得可怜。”

    “也是,我这马皮生意也不好做,经常白跑路。”皮货商接了话茬。

    正提茶过来的小吏笑道:“苏胖子,无利不起早,没生意,你们会天未亮就等在这儿?开元初年大唐有马二十四万匹,到现在有四十三万匹。就是这禁苑,现在也有数万匹马,供天子十六卫调用。你们的生意是越做越大。”

    做马肉生意的苏胖子脸上堆着笑:“最会做生意的就是霍国公,别人养马赔钱,他养马赚钱,听说圣人又给他赐了一位妻子,邑号国夫人,霍国公有了两位国夫人?”

    脸上露出崇拜的神情,小吏得意地夸耀:“霍国公本是高丽人,以前在临淄王府养马,后来辅佐临淄王登基为帝,乃是唐元功臣。官至左武卫大将军,奉公守法,为人正直,不避权贵,闲厩官吏,连北门四军的功臣都惧怕他的威名,没有人敢触犯他,圣人对他更是宠信有加,知道吗,霍国公三岁大的儿子已被封为五品官。”

    小吏那言语神情,彷佛下一个霍国公就是他,他的出身比霍国公强多了。

    这才是皇帝的宠臣!李岩听得目瞪口呆,自个儿拼死拼活地干,酿酒,制科考试,改造朱雀大街,筹办羽林武学,现在还是从五品的右威卫郎将,还抵不上王毛仲的三岁大的儿子?

    不过咱有兵权,那是虚衔的五品官能比得了的么?李岩望着如帘的雨幕,天地似乎都被笼罩在里面,对一些事深思起来。

    夏天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雨停云收,禁宛的草木被洗得青葱翠绿,一轮美丽的彩虹横贯天际。

    与那做马皮生意的商人聊了几句,李岩忽然听到一片恭迎声,定睛一看,原来是王毛仲回来了。

    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左武卫大将军,掌管御马的内外闲厩使王毛仲大步从回廊走过来,国字脸,一双眼睛极是有神。

    李岩带着左氏三虎迎了上去:“下官右威卫郎将李岩,奉旨前来选马,请霍国公接旨。”

    “右威卫的羽林骑不错,刚刚帮着本官赶马入厩,待会挑马让他们照应一些,你把圣旨拿来我瞧瞧。”王毛仲随口夸赞道。

    也不换身干净的衣服,他就这样接圣旨?李岩心里捣鼓着,可还是双手毕恭毕敬举着圣旨,递了过去。

    王毛仲仔细瞧了瞧圣旨,抬起头,目光却落在了辛氏三虎身上,淡淡道:“辛云京,在李郎将的麾下,颇得重用啊!”

    辛云京诚惶诚恐,上前禀道:“卑职怎么也是王大将军,葛将军的下属,就连李郎将也是大将军的麾下。”

    王毛仲话里有些讥讽之意,李岩瞿然醒悟,武惠妃说过,王毛仲与典掌北门四军的葛福顺是儿女亲家,势力胶固,相互依仗,都是*一伙的。

    ……

    兄弟们,收藏!收藏!收藏!推荐打赏支持!

117.鱼目混珠

    平康里,永穆公主府,住春堂。

    休沐在家的李岩坐在胡床上,抱着刚满月的儿子逗弄着,儿子的小脸长开了些,眉目倒还清俊,可就是不活泼,眼神有些黯淡,李岩扮鬼脸亲他的肚子,用尽一切招数,也没赚到他开颜一笑。

    “永穆姐姐,这孩子老半天怎么不哭不笑的,往日是这样的吗?”李岩心里有些担心。

    永穆公主坐在床榻上,听着这话立刻紧张起来:“不啊,平时挺可爱的,是不是生了病,柳枝,你赶紧去宫里一趟,请个太医过来。”

    “哎!”柳枝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急急忙忙出府去宫中延请太医去了。

    “平日真的很活泼?”李岩心头的担忧越来越重,似山崖上快要倒塌的积雪一般,万一酿成雪崩……母不嫌儿丑,就是一个呆傻孩子,她也当成心肝宝贝。

    永穆公主嗔怪道:“你不信问问玉环,她是孩子,不会说假话。”

    李岩真不信这个,叫人唤来了正在学习舞蹈的杨玉环,仔细问道:“玉环,你的小侄儿平日调皮活泼吗?”

    “嗯,他平日挺乖的,我朝他笑,他也冲我笑。”杨玉环有些好奇,这个可爱的小弟弟怎么成了小侄儿了?我真傻,叫弟弟,我就不能嫁给岩哥哥了。

    杨玉环的回答更让李岩心里发紧。她是倾城倾国的容貌,朝傻子笑一笑,傻子也会乐的。

    这事得赶紧去问问父亲李林甫,这段时间把他忙累得够呛,改造朱雀大街的事全压在他身上,李岩吩咐柜坊发放贷款,其实就是藏金窑的部分钱财,贴在改造朱雀大街工程里,六月一过农忙,又大量地招募民工,在朱雀大街开了好几段工程。

    急急忙忙带着羽林亲卫到了平康里的侍郎府,李岩甩鞍离镫,一下子跃下马来,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府。

    管家武福闻报,候在回廊迎着,李岩问了一句:“父亲可曾在府中。”

    “在,就在精思堂处理公事。”武福恭敬应道,宫里传来消息,李岩手握右威卫兵权,地位还在他父亲李林甫之上,要武福尽心服侍他们父子,不能出半点差错。

    一进精思堂,李岩看见李林甫书桌上堆积如山的公务,他正在埋头审阅批示。

    “父亲,休沐日也不出去交游,案牍劳形啊,要不从桃李蹊叫几个歌伎来府里,轻松一下。”李岩心中着实有些感动,这就是奸臣传里的人物,世人都为历史的浮云遮住了双眼,谁又知道他为大唐开元盛世付出的心血有多少?

    李林甫放下笔,微笑道:“岩哥儿,你少拿父亲说笑,我知道桃李蹊到了你手中,你却一次未去过,找父亲有事吗?”

    那一双眯缝着的小眼睛似乎能把人心看透,但语气中没有虚伪客套,一句话把父子亲情又一下拉近了不少。

    “永穆公主生了我的孩子,也就是你的孙子,可我怎么瞧着那孩子不对劲,父亲,你确定,我与永穆公主不是姐弟?”李岩问道。

    李林甫收起笑容,肃然道:“岩哥儿,你与永穆公主绝不是姐弟,时机成熟,父亲会把事情给你讲清楚的,我这样做全都是为你好。”

    盯着父亲那张微微白胖的脸,细细的小眼,李岩心里将信将疑,这是把持相位十九年的权相,不会被他利用吧,我还是把青龙坊紫玉那孩子接到公主府,鱼目混珠吧,做个准备。

    临近曲江池的青龙坊,坊街冷清,人烟稀少。

    一辆彩绘华丽的油壁车拐过街角,晃晃悠悠来到一座极为普通的院宅前停下,布帘一掀,下来位温柔俏丽的女子,院宅房门早就开着,两个中年嬷嬷满脸堆笑迎了上去。

    一个嬷嬷粘在那女子身后,请功似的在她耳边聒噪:“柳叶姑娘,紫玉母子一切都好,她奶水足,那孩子长得胖乎乎的。”

    “啧啧,她那奶水,还冒着油星儿,我俩可尽心尽力把紫玉侍候得跟公主一样。”另一位嬷嬷也不干示弱。

    柳枝随手摸出两个小银锭,赏给她们,嘴里说道:“用心做事的人,我心里有数,公主府家大业大,还能亏待了你们,赵嬷嬷,你的儿子到学士府去,为李游骑办事,日后少不了似锦的前程。”

    赵嬷嬷笑得合不拢嘴,伸手接过,连声应道:“那是,那是,全靠柳叶姑娘抬举。”

    “还有秦嬷嬷,你的弟弟也机灵,都做到了永穆山庄的管事,一家子吃穿不愁吧?”柳枝微笑着道。

    “那还不是柳总管的栽培。”秦嬷嬷心中感激,敛衽施了一礼。自家的弟弟也争气,当了管事,在山庄里分了院宅,把挣的银钱全投到广州去了,在那边置下百亩稻田,听说那边种稻子一年三熟,稻田由农庄统一打理,与东家四六分成,算下来一年的收成也不得了。

    步入这简朴的二进小院,关上门,柳枝才悄声问道:“你们这两个月劝说紫玉,结果怎么样了?”

    “她虽然舍不得,但知道自己出身青楼,怕耽误了孩子的前程,能让公主抚养,求之不得,只央求我们等到孩子满了百日后就抱走。”秦嬷嬷老成厚道,说话也实诚。

    “嗯!”柳叶儿点了点头,“带我进去瞧瞧。”

    穿过庭院,来到一座粉墙青瓦的屋子前,虽然不大,屋子里却是窗明几净,纤尘不染,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穿着红肚兜正躺在胡床上,一个脸如满月的紫衫女子正瞧着自己的儿子,不时逗着他玩儿。

    一见两位嬷嬷伴着柳叶儿进来,紫衫女子明白什么,脸儿霎时变得有些白,急忙下床,上前道了个万福,勉强笑道:“柳总管来了,紫玉给你见礼。”

    “你知道我的来意?”柳叶儿板着脸,冷冷问道。

    “嗯!”紫玉点了点头,“奴家本是已死的人,全靠公主施以援手,救下我们母子,紫玉也知道知恩图报,何况对孩子前程有利,我愿意将孩子交给公主抚养。”

    “唉!”柳叶儿叹了口气:“这孩子可怜,生下来就没了父亲,公主与驸马还是表兄妹,念到他流落在外,心中不忍,接进府跟他弟弟一块抚养,府里有个大房间,里面有捉迷藏的木头城堡,还包着软垫,好多好多的玩具,有小车木马,木刀木枪什么的,你儿子过去,亏待不了他。”

    明亮的光线透过碧纱窗,落在紫玉满是憧憬的脸上,她抱起孩子,亲了一下,恋恋不舍送给秦嬷嬷抱着。

    孩子还不足百日,以后就见不到他的娘亲了,紫玉心头被剜去了一块肉似的,鼓足勇气,颤声问道:“柳总管,日后,我……我可以到公主府去瞧一瞧孩子么?就远远地瞧上一眼,不与他见面。”

    赵嬷嬷面露凶相,沉声喝道:“紫玉,你就当没生过这个孩子,日后在山庄给你寻门好亲事,再生几个孩子,柴米油盐操持着,就会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

    “那再让我抱一抱他,可以吗?”紫玉央求道。

    “唉,给她抱抱吧!”柳叶儿叹了一声,自己今后也要做母亲的。

    紫玉抱着孩子,忍不住泪流满面,俯下身去,轻轻地亲了一下,两下,三下……才恋恋不舍地递给秦嬷嬷。

    柳叶儿走出里面那进院宅,突然想起什么,叫秦嬷嬷抱着孩子先上车去,自己折返回去,正看见靠在门边,呆呆发怔的紫玉。

    “紫玉,如果你安分守己,不说自己是孩子的母亲,我向公主求求情,让你来府里做个奶娘,你看如何?”

    只要不与孩子分开,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紫玉忙不迭应道:“我愿意!我愿意!”

    柳叶儿忽然换了面孔,脸罩寒霜:“如果你到公主府不懂规矩,胡说八道,你的小命保不住,连孩子也——”

    为了孩子,紫玉脸上露出坚强的表情:“我明白,就是死,也不会乱说的。”

    ……

    有书友替本书叫屈,书好,推荐票少,兄弟们顶起!推荐收藏打赏都要!

118.忍卫

    七月流火,夏蝉在晒得无精打采的树叶间不知疲倦地嘶鸣,就是到了黄昏,天气依然酷热难耐。

    大唐帝都长安,大明宫北,玄武门和重玄门之间,驻扎着北门四军。

    右威卫的军营在东边,演武场中央,羽林骑正热火朝天地操练着军姿队列。演武场边,另有一队羽林骑,披戴一身皮甲,熟练地控着马,排成三个方阵,缓缓向前行进。

    每个方阵都是同一色的马匹,依次为白马,枣红马,黑马。战马排成了一堵墙,转弯时,还会连成条斜线,这份整齐度,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训练出来的。

    入夏以来,右威卫每日还要坚持操练一个时辰这样的军姿队列。

    在这种酷热难当,挥汗如雨的天气里,谁愿意遭这份活罪,北门四军想看笑话的不少,连万骑将军葛福顺想起这个,都没事偷着乐。

    不顺着毛捋狗,它会反过来咬你的,这带兵的法子右威卫郎将不懂,等闹出什么事端来,我再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右威卫接管过来。

    演武场上,新任的右威卫郎将杜希望,披挂整齐地站在边上,正挥动着手臂大声吆喝着,那张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汗水不住往下流淌:“战阵之上,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一人回头,众军同疑,一人逃离,众军的心也散了。咱现在练的就是军纪的服从性,哪怕前面是火坑,也要咬牙跳进去。”

    右威卫的羽林骑肃然听令,并无一人发牢骚,不愿意接受军姿队列训练的,挑出来有一千多骑,也不勉强,全部调去宿卫大明宫,剩下的八千多骑天天训练。早晚操练,中午日头毒,为了鼓舞士气,坚定信念,有羽林武学的教官轮番来讲边塞胡虏如何残暴肆虐,战场的作战经验等,右威卫郎将李岩隔三差五地也来讲史明志。

    操训的时候他大都不在场,但每隔十日他必定参加一次军姿队列训练,训练完后他会亲自发放赏金,以资奖励。

    谁叫他有藏金窟富可敌国的财富!

    右威卫的羽林骑想在皇帝面前露脸得到重用的,为求边功准备出塞击胡的,或是为了李岩所讲的民族大义,再不就是奔着那训练赏金。甭管什么目的。一网打尽,渐渐被李岩拧成了一股绳,那些明里服从,暗地使坏的军将,被李岩以各种借口排挤出去。

    这事也奏过皇帝,得到他默许的。

    北门四军,不能都听左武卫大将军王毛仲,万骑将军葛福顺的吧,总得有个平衡吧。

    曲池坊,羽林武学内。

    曲江池中,李岩像个水鬼一般,突然冒出水面,拇指食指捏着刀尖,猛地甩出,飞刀旋转着飞了十来步远,发出一声沉重的钝响,深深地插入挂在柳树上的靶子,岸边的冷霜儿一瞧,正中靶子的人头前额。

    “霜儿,我没偷懒吧?”李岩浑身淌水,走上岸去,笑着道。

    看来他练得倒勤,没与那帮府中的歌姬日日寻欢,冷霜儿装着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冲他点了点头:“就这样练下去,没准哪天就超过我了。”

    “真的?”李岩面露疑色,冷霜儿袭杀乌衣堂的时候大显身手,他是亲眼目睹了的。

    两人回到武学的后院,冷霜儿默默地将李岩的湿衣换下,用布巾给他揩干头发水珠。

    自从冷霜儿杀了梅姬,两人之间总好像隔了一层什么东西,几月不见,见她还是一付若即若离的样儿,李岩憋着心里难受,趁她不备,一把抱住了她,柔声问道:“霜儿,我走了,你想过我吗?”

    冷霜儿摇了摇头,轻轻道:“没有想,全都是你自己的影子跑到我心里面,死皮赖脸,赶都赶不走。”

    李岩听了,更加动情,紧紧抱着她,听着她温柔的声音,慰籍着这份相思离愁。

    “岩哥儿,我遵你的吩咐,将藏金窑的财富全部搬运出来,分成了好几份,你难道都要用出去?”冷霜儿靠在李岩胸前,不解问道。

    李岩轻轻抚mo她如丝般顺滑的长发,温柔道:“霜儿,金银财宝留在身边多了,就是个祸害,你也看见了小蛮死在梅姬手下,在帝都长安,东都洛阳我们悄悄开设了柜坊钱庄,把钱贷给商场酒楼等,让钱生钱。我们在卧虎城购粮酿酒,粮食堆积如山。大规模打造军器,为出塞击胡作准备。在广州我们购买荒地良田,种植一年三熟的占城稻,造福大唐百姓,我已去信,托广州都督李尚信买了处造船工坊和几艘五千石的福船,准备开展远洋贸易……”

    李岩说的话,冷霜儿虽然大都不懂,可她听得出李岩的志向,那是一只翱翔在海天之间的雄鹰。

    “霜儿,为了控制管理好这笔财富,永穆姐姐和侍女们管账管钱,另外,为了维护我定下的规矩,严惩贪污不法者,成立一支忍卫,专门来执行法纪。”李岩声音带着一股森寒的杀意。

    从此就没有忍术门,只有忍卫,冷霜儿改了口,正色道:“嗯,我义父冷鹰在卧虎城训练忍卫,李重义每日按你的方式进行三操两讲,忍卫们都还小,对你忠心耿耿,崇拜你不得了,我这次带来五名忍卫,身手还不错,加以淬炼,必可成才。”

    李岩套上团衫,继续道:“忍卫主要为主君进行秘策、破坏、暗杀、收集情报、护卫、执行法纪等。内部设有明暗两堂,暗堂主要负责情报的收集汇总,一直潜伏不暴露。明堂负责刺杀破坏等行动,一明一暗,相互辅佐,相互制约。”

    李岩不是在开玩笑,他是在给自己交待任务,冷霜儿头脑机智,她瞬间明白过来,将李岩的话牢牢记在心中。

    “忍卫分为天,地,上、中、下五个等级,下忍为三转军功以下者,中忍为累积三转军功以上者,上忍为累积九转军功者,地忍是临时任命的,从上忍中选出来的实际行动指挥头领,天忍是负责筹划整体作战计划的,在忍卫中地位显赫,负责统领众忍卫。霜儿你就是明堂天忍。”李岩仿佛谋划良久,既搞出等级,让下级对上级惟命是从,又让他们不可久掌兵权,具体行动才有地忍,用后自解兵权,行动中众忍对地忍惟命是从。”李岩缓缓道。

    日子久了,也会增设地忍,一正两副,正的只管训练和行动,左右副管其它。

    “下午,我们在青龙坊那座小院中成立忍卫,带上那几名忍卫,让他们……”李岩低声吩咐道。

    距离羽林武学不远的青龙坊,紫玉住过的那个极其普通的院宅。

    桃李蹊、胭脂马的四名总管,十来名管事被召集到了这儿,李岩带着几名羽林亲卫进了院宅。

    李岩设立忍卫,让他提拔的这些心腹都有些惊惧不安。

    桃李蹊的总管李俊战战兢兢道:“李游骑,小的们又没犯什么错,需要忍卫来监督吗?何况我们那点三角猫功夫,丢人现眼。”

    李岩微笑着道:“设立忍卫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你们属于暗堂,只负责打探情报,收集汇总,并不需要高深的武艺,越是平凡普通的人,才越容易打探出情报,卖水果的老妪,跑堂的小二,一脸谄媚的龟奴,千娇百媚的歌姬……有情报立即呈报给两位天忍,由他们筹划行动,交给明忍动手。”

    “天忍除了冷霜儿,还有一位是谁?”李俊抬头问道。

    皱了皱眉,李岩冷冷喝道:“李俊,忍卫中不该你问的不许问,否则容易招来杀生之祸。当然干得好,也有赏赐重用。”

    李岩一拍巴掌,房梁,柜内,胡床下立刻闪出几个身着灰衣的明忍,提刀携弩,吓得管事们跳了起来,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一个个噤若寒蝉。

    另一个天忍会是谁,难道是李岩其它妻妾?桃李蹊总管李俊摇了摇头,一脸的狐疑,这可是自己的顶头的上司,要小心应对,出不得岔子。

    ……

    好书,多来点推荐,收藏,谢谢兄弟们,呵呵!

119.盗兵书(上)

    在没有重磅推荐的情况下,权奸收藏4015了,兄弟们收藏推荐打赏来得更猛烈一些,将书顶红!

    ……

    几日后,帝都长安,青龙坊。

    那座外面看上去普通的小院,因为距离羽林武学近,被李岩当做忍卫的临时总部。

    桃李蹊总管李俊虽是侍郎府的老人,看着岩哥儿长大的,在李林甫入狱的时候都未离开李府,忠心耿耿,但眼下一点儿也不敢懈怠,从桃李蹊酒醉的客人那儿得来一条消息,立刻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依照暗号约定,李俊进了总部,院子里除了一个开门的下忍,似乎空无一人,李俊知道,肯定有明堂忍卫潜伏在暗处。

    李俊被下忍引进了里面那进院子,隔着一个布帘儿,李俊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男子平静的声音:“说吧,什么消息还得你亲自跑一趟。”

    “禀报天忍,桃李蹊歌伎从一名酒醉的东宫属官口中得知,左威卫郎将王忠嗣将卫公兵法送回来了,太子命令他们重新抄写,还要求漏字短句,将他们折腾个够。”李俊拱手答道。

    宫中的关系,主君李岩可是对自己重点讲解过,那卫公兵法,李岩志在必得,布帘内的天忍来了兴趣。

    “抄了多久,现在抄完了吗?”一下子就问道重点。

    “没有,除了卫公兵法,还有大将苏定方的行军札记,裴行俭的兵法心得,关于营阵、部伍、料胜负、别器能等四十六诀撰写的书,几个东宫属官没日没夜的抄,快要累死,那名东宫属官借口母亲生病才溜出来的。”李俊培养歌伎也花了不少心思,回答得甚为仔细。

    “嗯,卫公兵法对主君非常重要,事情若成,少不得给你记上三转军功,你退下吧。”布帘里的声音依然平静。

    这就走了?李俊步出小院,翻身上马,脑子中盘旋一个念头,这事是不是给李林甫说一声?李俊很快摇了摇头,从府里提拔到桃李蹊,可是李岩提拔自己的,他现在掌着兵权,还有神出鬼没的明堂忍卫,杀个人跟踩死只蚂蚁那般容易,我小心翼翼把事情做好,桃李蹊总管薪俸不低,众美环绕,到哪儿去找这种好差事。

    李俊走后,小院房间里,布帘一掀,一名断了右臂,瞎了右眼的灰衣人,对侍候的下忍吩咐道:“到羽林武学请主君和明堂天忍过来,说卫公兵法的事有了下落。”

    那灰衣人正是乌衣堂投诚过来的刘五常,他是暗堂天忍,专门负责情报的汇总分析。

    不到半个时辰,李岩和冷霜儿就策马过来,前后看了看,四下无人,才进了这座不惹眼的普通院宅。

    “禀主君,桃李蹊总管李俊送来消息……”刘五常躬身答道。

    冷霜儿在一旁思索起来,李岩却对刘五常说:“太平道在朝中大臣府第埋下的暗棋是你布的子吧,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将他们联络起来,尤其是中书令张说那一党,霍国公王毛仲,太子和他身边的几位亲王。”

    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刘五常犹豫道:“长安还有太平道的两位神秘的真人,如果他们知道了?”

    李岩从怀中摸出一物,非金非玉的材质,上面刻着神秘的符篆,刘五常低低地惊呼了一声:“贤良令!”

    这是梅姬与我好后,送过我的定情信物,李岩脑中浮现出梅姬那冰清玉洁的容颜,心中满满都是怜惜……后来才明白,这是太平道贤良师的传承信物。

    “你不用亲自出面,对那些暗棋可用则用,不可用就另外派人盯着,看他们与谁联系?”李岩关切地吩咐道。

    自己的儿子跟冷锋寒一起,在卧虎城训练,日后前程似锦,我还怕丢了这具残躯么?何况有了贤良令,李岩就是太平道正儿八经的第三十三任贤良师,刘五常毅然点了点头。

    “霜儿,想好了取兵书的法子了吗?”李岩转身问道。

    “嗯,我带几名忍卫夜里潜入太子东宫,用声东击西之计,调出东宫守卫,然后取了兵书,趁乱逃出……”冷霜儿考虑得很仔细,怎么接应都安排得妥帖。

    霜儿背着个大包裹,在翻越宫墙的时候被东宫守卫的劲弩射落,几名东宫守卫冲上前去,一阵乱刀劈下……李岩脑子中想着这样的画面,心里一抖。

    这事得考虑周详,确保霜儿万无一失,天长节一过,她们姐弟就要正式拜高力士为义父,这几日到高府去,膝下承欢,颇得高夫人的疼爱,出不得一点漏子,李岩紧拧着眉头,沉思良久。

    七月十六,天上星光熠熠,一轮圆月恰似玉盘,星月光辉泻了一天一地。

    突然,几条黑影如灵猫般闪到高墙下,为首的甩出一条绳索抓勾,越过高墙,勾住了东宫院内的一株老槐的枝头,上面裹着棉套,竟没发出一丁点声响。为首的灰衣人身手敏捷,纵身而起,如灵猫般翻上了墙头,跃到了浓密的树枝上,随后的两个灰衣人影也紧跟着也上了树。

    隐约间,皎洁的月光透过枝叶,照在那灰衣人的脸上,虽然蒙着布,但一双灵活的星眸,分明就是冷霜儿来东宫执行任务,难道还是她亲身犯险,前来偷盗兵书?

    她随手拿下挂在树干上的棉套抓勾,收回丝绳。将一具卧虎城改进了的短小手弩,负在背上。

    对着这狭长的太子东宫,冷霜儿仔细观察起来。夜晚忙着抄书,房间必定有些灯光透出。

    李岩所说的书房位置,一片漆黑。而太子的寝殿北侧,一处偏殿,二更天都还有灯光漏出,八成就是那儿,冷霜儿看了看天色,心里这么想着。

    身子一动,冷霜儿正要下树,耳边听到同行忍卫发出了一声蟋蟀叫,这是示警,冷霜儿正不上不下,抱着树枝大气都不敢出。

    两名巡夜的东宫守卫,提着个灯笼,往墙角方向来了。

    一阵“哗哗”的水声响起,冷霜儿脸儿一红,原来他们躲到这儿来撒尿。

    待他们走后,冷霜儿和一名忍卫高窜低伏来到太子寝殿北侧,透过碧纱窗偷眼望去,果然,几个东宫属官正在埋头疾书。

    冷霜儿回头拍了拍忍卫的肩,指了指里面,示意他离开,瞧着忍卫原路返回,自己轻轻挑开碧纱窗,观察了片刻,闪身进去,矮身潜行,如灵猫般到了床榻后,听着寝殿内有无响动。

    “我们在太子侧妃这座寝殿中白天抄书,晚上抄书,真累死个人了,你说抄就抄,还叫我们改得模棱两可,这活没法干了,拖了这么久。”一个东宫属官打着呵欠,满腹牢骚。

    “唉!抄写到三更,大伙儿将书稿放进藤箱,歇息去吧。”太子洗马摇了摇头,太子这样做,违了圣旨不说,心胸器宇格局太小,行军打仗就凭几本兵书,就能无往而不胜?

    见无人注意自己这边,冷霜儿取出手弩,射出棉套抓勾,轻盈地攀上了梁,趴在梁上等了好久,才瞧见下面东宫属官开始窸窸窣窣装书,烛光明明,瞧得清楚,那藤筐快装满了,被两人抬到一个三彩柜里放了起来,上面还覆盖着几件冬天的狐裘。

120.盗兵书(下)

    冷霜儿待偏殿的东宫属官走后,溜出去一趟,又回来,重新攀上了屋梁。

    虽然下午睡了好几个时辰,到夜里亥时才醒,黎明前这段时间还是容易犯困,冷霜儿潜伏在房梁上,眼睛一眨也不眨,从腰间取出几颗小丸子,细细咀嚼起来,驱赶睡意,补充体力。

    小丸子味道甜甜的,带着淡淡的酒香,这是用红萝卜、麦粉、糯米粉、蜂蜜、白酒,用文火敖干,再揉成小丸子晒干,听李岩说,一天服用三十丸就够维持体力,那是为长途奔袭新研制出来的便携食品。

    周围的光线渐渐明亮了起来,宫女开始在寝殿中抹灰除尘,而冷霜儿仿佛是只打盹的猫,伏在横梁上,一动也不动,盯着那一大箱子书,还是岩哥儿说得对,这么大一箱书,要是有个闪失?后果……

    还是静静地等待吧。

    上午巳时,东宫外的坊街,响起了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几十骑羽林快马到了东宫大门。

    “守门的兄弟,麻烦通传一声,右威卫郎将李岩为天长节阅军的事拜见太子殿下。”辛云长翻身下马,客客气气拱手道。

    那名守门校尉抬起头望过去,李岩在马上拱手微笑,脸上沐浴着灿烂的阳光。

    右威卫羽林骑,现在好些个想求边功的军校削尖脑袋想往里钻,游骑将军李岩的名头响亮,那名守门校尉赶紧通传。

    一听是右威卫郎将李岩,太子李瑛手一摆,不耐烦道:“就说我病了,不见不见。”

    一旁的太子洗马昨晚抄书,熬更守夜的,没睡好,两个眼圈青黑,劝道:“李岩可是圣人的宠臣,统率右威卫羽林骑,太子连面都不见,恐怕不妥吧?”

    “那好,那好,见见。”太子李瑛本就没什么主张,想到上次李岩来东宫,撞见了葛福顺,马崇正,事后也没听到什么流言蜚语,见见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李岩身着皮甲红巾,英姿轩昂,大步而来,看得太子李瑛生出一股嫉妒之火,李岩名义上还是自己的兄弟。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李岩已没有那种青涩的感觉,举手投足,都有一股统军大将的沉稳凝练。

    “嗯,李游骑有何事要商议?”太子李瑛神色有些傲慢,语气淡淡应付道。

    “末将接到左威卫郎将王忠嗣来信,说卫公兵法已送到帝都长安,要我到太子殿下这儿来抄录。”李岩的话如同横刀九式,直取中宫而来。

    好你个王忠嗣,我俩一块在宫中长大,你出塞击胡,勇武好战,我担心你的安危,上奏父皇,将你从临洮前线调回,你胳臂肘竟然朝外拐,太子李瑛气得脸色铁青,不发一语,就算让他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太子洗马老练圆滑,忙拱手道:“到了到了,可惜路上淋了雨水,字迹模糊不清,待整理誊写后,就给羽林武学送去。”

    等你们送来,可能我转身离开,你们马上将卫公兵法丢在水里。李岩笑道:“难怪太子洗马熬夜熬得双眼青黑,就是誊写卫公兵法的吧?”

    李岩的笑容藏着说不出的讥讽之意,太子李瑛有点恼羞成怒:“李游骑,你不是来商量天长节阅军的事吗?”

    根本就没接这话,李岩话语如刀,劈向太子洗马:“圣人早有口谕,要东宫立刻送卫公兵法到羽林武学,你私心作祟,背着圣人抄录删减卫公兵法,你有通敌之嫌!”

    通敌的罪名可不小,太子李瑛张皇失措道:“你……你怎么……不可在此处胡言乱语。”

    对太子李瑛的话置若罔闻,李岩眼睛一直盯着太子洗马,盯得他心里发慌,低下头去。

    李岩步步紧逼道:“现在把卫公兵法交出来吧,为太子殿下洗清罪名,大事还可化小。”

    “你怎么知晓得如此清楚?”太子李瑛乱了方寸,神色大变。

    李岩转过身来,恭恭敬敬拱手为礼:“东宫属官,有人密报圣人,说是太子侧妃寝殿中有人私下胡乱抄写卫公兵法,圣人让我来瞧一瞧,看是不是属实?”

    这肯定是那几个抄录兵法的东宫属官泄的密,究竟是谁呢?太子李瑛疑神疑鬼起来。

    这事我得撇清,就推到太子洗马身上,或许李岩得了卫公兵法,就大事化小,相安无事了,太子李瑛心头纷乱如麻,没个主意,又心存侥幸,见李岩目光如炬,向自己逼来,更加不敢说什么。

    李岩一把抓住太子洗马的胳臂:“还不带路!”

    哪里需要他带路,李岩随行的羽林骑中,就有昨夜潜入东宫的忍卫,径直往太子侧妃寝殿去了。

    十几名羽林骑涌进寝殿,李岩就给太子洗马后脑勺来了一下。他便倒在门边昏厥过去。李岩对他不加理会,跨过他的身体,跟着抬头四处张望。

    伏在梁上,守着那卫公兵法好几个时辰的冷霜儿看见李岩走了进来,“哧溜!”一声,抱着柱子滑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三彩柜前,取出那藤箱,让羽林骑提着。

    这会儿才放下心来,李岩柔声道:“霜儿,辛苦你了,快套上衣衫皮甲,随我们一道出去。”

    走到门前,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放在那太子洗马身上,也不向太子李瑛拜别,直接带着羽林骑出了太子东宫,将要出太子府时,才对监门校尉说:“羽林武学有急事,就不拜别太子了,请转告太子,今日之事让他放心,不会上奏圣人的,喔,快去太子侧妃寝殿看看太子洗马,他吓得昏了过去。”

    太子李瑛这会儿在殿上走来走去,惴惴不安地等着李岩,正盘算着如何脱身,听见监门校尉进来禀报:“禀太子殿下,右威卫的羽林骑已经出了宫门,扬长而去,临行前右威卫李郎将说太子洗马昏了过去,还在侧妃寝殿。交待说今日之事,不会上奏圣人,让你放心。”

    “他们没带走太子洗马?”太子李瑛惊疑不定,李岩不辞而别,又说今日没事,让我放心。

    来到侧妃寝殿,太子李瑛一眼就瞧见那封信,拆开一看,信上明白写着:兄友弟恭,李岩一直视太子为兄,尊敬有加,从未在圣人面前说太子的是非,不日就要率军出塞击胡,卫公兵法的事绝不会四处张扬,为兄长讳,大事化小,不过兄长如果追究今日李岩的无礼,只好拿抄录删减的兵书为自己辩护。“

    狠狠踢了几脚太子洗马,太子李瑛发泄心中的不快,待他吃痛悠悠醒来,气急败坏地道:“他妈的,给我说说,抄录卫公兵法是你负责的,是谁泄露出去的?是谁?”

    发泄了一通,太子李瑛想起右威卫郎将李岩恭恭敬敬的模样,心里泛起一股寒意,现在把柄被他抓住,那几名东宫属官,我不可能全部杀死,还有交结万骑将军葛福顺,郎将马崇正的事,他和武惠妃都已瞧见,一本奏上去,说我居心叵测,意图谋逆……

    右威卫郎将李岩,绵里藏针,厉害得紧,太子李瑛抹了抹额头的汗,他不揭露这事,说明他还未完全倒向武惠妃,今后最好是化敌为友,把他拉拢过来。

    ……

    兄弟,盗兵书的情节你猜到了吗?你觉得好,多砸点推荐收藏打赏!

121.军神传人

    曲池坊,羽林武学,军衙后院正堂,阳光正炽,快近午时。

    上午练完横刀飞刀骑射后,李岩就回到武学军衙,军衙后院正堂,召集了一批武学的佼佼者,以高适为首,正在抄录卫公兵法。

    大伙儿忙得热火朝天,李岩也不打扰他们,坐在窗下,浸在明亮的光线里,手不释卷,拿着本卫公兵法的上卷《将务兵谋》,读得津津有味。

    这是大唐军神李靖么?一生战功赫赫,西元629年,*叛乱,李靖以兵部尚书兼定襄道行军总管,率领三千精骑,全歼*,擒获其首领颉利可汗。此后不久,吐谷浑侵扰边境,李靖任西海道行军大总管,率军反击吐谷浑,大获全胜,又征服了吐谷浑。因功晋封为卫国公,世称李卫公。

    汉击匈奴,汉武帝用全国之力,几十万铁骑,才将匈奴远逐漠北,撵到欧洲去骚扰东罗马帝国。其实汉朝当时也到了穷兵黩武的地步。

    李靖只率三千精骑,以少胜多,唐高祖李渊就赞扬过他,李靖,是古之名将韩信、白起、卫青、霍去病等能比得上的吗?

    李卫公戎马一生,著有《李卫公望江南》、《六军镜》、《玉帐经》、《兵家心书》、《兵铃新书》、《李卫公问对》、《卫公兵法》。这会儿全在这军衙后院,高适等一帮人正奋笔疾书,做着抄写工作。李岩偶一抬头,发觉他们神情专注,手抄到底是慢,要是弄出活字印刷,自己记忆里也有,李岩想到这里,轻轻笑了一下,低头又被兵书吸引过去。

    大唐军神一脉,那是千古传唱的汉唐铁血,第二代传人是灭三国、擒三主的邢国公苏定方,破突厥,擒阿史那贺鲁。长途奔袭西域思结部,擒胡酋多曼,平定大唐葱岭以西。扶新罗,灭百济,将朝鲜半岛收入大唐版图。

    苏定方后转任凉州安抚大使,对抗吐蕃。吐蕃文书中言道,苏定方以唐军八千破吐蕃十万,极大地挫伤了吐蕃的国力元气,淹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名将啊!

    儒将之雄裴行俭,少年时曾从苏定方学习卫公兵法,后来领军出征东、西突厥,善于料敌决胜。诚恳待人,很得军士爱戴,故战多取胜。以围猎之名擒下欲谋造反的阿史那都支,以粮车计大败十姓突厥阿史德温傅……将传下来的兵书和自己的行军打仗的心得撰写成四十六诀,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裴行俭晓阴阳算术,兼有人伦之鉴,举荐了二三十名将军刺史,比诸葛亮都还神奇……这是大唐军神第三代传人。

    听武幼娘说,卫公兵法及四十六诀太过神奇,裴行俭去世后。被武则天诏令侄儿武承嗣到裴府趁火打劫,从孤儿寡妇手中拿走藏于深宫,从此迷失不复传于世。

    王忠嗣九岁就由当今皇帝养于宫中,赐名忠嗣。长大后,雄毅寡言,有谋略,皇帝与之论兵,应对纵横。皇帝十分器重,后来大胜吐蕃,三败契丹和山奚联军,大败后突厥汗国……边功显著,身兼河西、陇右、朔方、河东四镇节度使。一人佩四将之印,掌控万里边疆,手握天下劲兵重镇,一代军神,令人惊奇赞叹。

    现在弄明白了,大唐军神第四代传人就是王忠嗣?

    现在加上我,右威卫郎将李岩,不,成为名将,是要讲资质和运气的,李岩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奶奶的,我再笨,不知道选一批教官武学生来讨论着学习卫公兵法?一片林子里,总要出几棵栋梁之材吧。

    羽林武学,就是大唐军神一脉的传人,代代相传!

    眼看已经到了午食的饭点,高适还在废寝忘食地抄录,李岩握着兵书道:“高适,你们都先停停,我们来讨论一下,守则不足,攻则有余这句的含义。”

    进了羽林武学,高适也读了不少兵书,一听来了劲:“这句话就是客观地评估双方实力,兵力不足就守,兵力强盛就攻。”

    豪迈洒脱的高适被羽林武学森严的军纪弄得这么老成持重?李岩轻轻笑了起来:“临阵用兵,在于察将料敌,如果我们遇上一个草包对手,统率数倍于自己的兵力,还用得着守吗?”

    武学生们围了过来,他们多是长安五陵子弟中的佼佼者,家世显贵,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经过羽林武学的淬炼,已有几分脱胎换骨的味道。

    “多排斥候,摸清敌情,寻觅战机。”出自河西大族的辛云安若有所思道。

    这是值得培养得好苗子,李岩点了点头:“对手就是身经百战的宿将,也不要被他吓住,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葱岭(今帕米尔高原、昆仑山等一带)三国复叛,叛军首领多曼也是百战宿将,自恃兵勇城坚,以马头川为据点,不断侵扰大唐。邢国公苏定方率军讨伐,大部缓进,精骑利用暴风雪的掩护,出乎意料地奔袭多曼的老巢,擒获多曼……”

    边听边思索,高适心悦诚服,拱手道:“多谢李游骑指教。”

    李岩记忆力惊人,过目成诵,思维灵活,战例评说,信手拈来,正说得高兴,回头一瞧,冷霜儿盈盈俏立在自己身后,问道:“讨论完了?我特地吩咐厨房,给你们备下了两桌酒菜,就在偏厅,还不快去。”

    高适欢呼一声,抢先跑出正堂,不失他豪迈洒脱的性子。

    李岩急忙喊道:“一人二两山中仙酿,喝酒不可误事呀。”

    走过去牵着冷霜儿的手,李岩注视着她的星光水眸,轻声问道:“你还没用午食吧?”

    “嗯!”冷霜儿点点头。

    酒桌上有了冷霜儿,他们都会规矩得多,冷霜儿可是羽林武学的三大高手,另两位是武学博士裴旻,少林无花。

    “一块去吧!”李岩与冷霜儿手牵手到了偏厅。

    两张大圆桌,围坐着武学生,满桌肃然,都未动筷,正等着自己与冷霜儿。

    “瞧瞧你们,练军操阵,以身作则,就用这个法子,临阵对敌,哪能这么中规中距?还是大唐军神李卫公的传人,酒二两,菜管够,大伙儿随意一些。”李岩眉开眼笑地招呼道。

    “李游骑,我就不见外了,你与冷宣节才貌双全,何时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呢?我祝二位花开并蒂,早结连理。”高适年长几岁,端起酒杯调侃道。

    冷霜儿就是女侠出身,此时俏脸也羞得通红,只知道埋头夹菜。

    李岩端起酒杯,环顾左右,一下子发觉不对,武学生们都跃跃欲试,准备来个车轮战。

    “酒二两,这是羽林武学的规矩,大伙都端起酒杯,霜儿也站起来,喝了这杯。”李岩拉着冷霜儿主动出击,先干为敬。

    众人还未落座,李岩突袭道:“高适乃是北齐皇族的后人,文武兼资,现在待嫁闺中,谁家有适龄的姐妹,正可与他婚配。”

    武学生们爆出哄堂大笑,酒桌上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了,李岩眼神里满满都是鼓励,夸赞道:“高适,吟一首你作的诗,给大伙儿听听。让大伙儿都知道你才貌双全,天生丽质。”

    脸皮再厚,李岩这招以攻对攻把高适弄得疲于应付,再不站出来献献丑,真成了小家碧玉了,清了清嗓子,吟道:“少时方浩荡,遇物犹尘埃。脱略身外事,交游天下才……”

    冷霜儿见高适俯仰之间,满满都是男儿的豪迈之情,暗想,我家小妹腾空,待嫁闺中,与他正好配一对儿。

    ……

    为高适和李腾空这一对儿祝福,来点票票收藏哈!

122.微服巡查

    天长节前第三天,帝都长安,兴庆宫中的勤政务本楼。

    还是在夏末,暑热未退,不过掩映在绿树浓荫下的勤政务本楼凉风习习,仿似入了秋,皇帝李隆基高坐雕龙胡床,问身边的右监门卫大将军高力士:“天长节来临,源侍中提议大阅兵,展示大唐武力,威慑吐蕃突厥、山奚契丹,为十月的泰山封禅作些准备。”

    并未立刻作答,高力士思索了一阵子才拱手道:“圣人明见,整军经武,炫耀武力,不战而屈人之兵,震慑四方,确是一个好法子。同时再调集羽林中的劲军悍将,前往边塞防秋,十月泰山封禅,圣人便可高枕无忧。”

    皇帝李隆基闻言点头,道:“高将军思虑甚密,就这样办。朕听闻左威卫郎将李岩操训甚严,用厚赏激励士气。十六卫中的劲军悍卒纷纷转投左威卫。可有此事?”

    李岩和冷霜儿隔三差五地给高力士请安,闲聊中也谈起过这件事,不知皇帝的意思到底会怎样?

    高力士不偏不倚,奏道:“左威卫郎将李岩练军,确实与十六卫不同,圣人,百闻不如一见,你不如抽个时间去瞧瞧。”

    “兵法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听闻七月十六过后,李岩、杜希望将仪仗羽林全调到羽林武学训练。高将军,我们要不微服去羽林武学瞧瞧,看李岩、杜希望在大热天如何操训军士。”皇帝李隆基突然来了兴致。

    高力士忙着吩咐监门卫准备,不一会儿,百多骑如风一般卷出兴庆宫,望曲池坊羽林武学去了。

    路过改造过的一段坊街,道路平整,路旁春天种植的七叶树绿荫似盖,繁花满树彷似星辰,让人从树下经过,感到一片阴凉。

    监门卫铁骑过处,没有皇帝记忆中的漫天尘土。

    “高将军,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不如绕行一段朱雀大街瞧瞧改造工程的进度。”皇帝李隆基被监门卫环拥在骑队中,缓辔轻驰,扬着马鞭对身旁的高力士道。

    骑行在改造后的朱雀大街,李隆基转目环顾,心中甚是畅快。这街上中间是灌木绿篱,道路两旁是浓荫如盖的七叶树,混植着枫树,人行道,车马道泾渭分明。李隆基此前虽见过朱雀大街的实景模型,此时穿行于大街之上,身临其境,感受自然不同。

    走了一段,李隆基发现于坊街对应处,总有一道用青石板铺就的路,连接街道两侧。李隆基有些不解,便问身边的高力士道:“为何每隔一段就铺上一道石板路,这有何用处?”

    高力士回禀道:“圣人有所不知,这青石板路名为‘人行横道’,坊街对应的地方就有,以供官吏百姓横穿,李岩说这样人车分离,安全有序。另外,他还要求在马车上安装一串铜铃,提醒来往行人注意。”

    可不是这样吗!李隆基环顾四周,酷热的天气,朱雀大街依旧熙熙攘攘,行人络绎不绝,但却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岩哥儿年少,能力却不低,看他这一年多来办的几件事,不但筹划周详,而且事情办得干净利落,实属不易,我倒要看看,你还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李隆基心里思忖着,只听得高力士指着朱雀大街对面,说道:“圣人,您看那边。”皇帝李隆基转过神,应声望了过去。

    一片水泊野景映入眼来,对面的开化坊,前面是一片小湖,湖中栽着半池碧荷,或红或粉的水莲花在阳光下有着别样的风情,湖岸缓坡起伏,堆石植柳,老树桩头,掩映着一片粉墙乌瓦,如幅野渡溪岸山村的画卷。

    “这是惠妃娘娘赐名的酒楼,在水一方,圣人以后在宫中呆腻了,也可在在水一方楼上雅间里,感受殖业坊这边热闹喧嚣的市景儿,瞧瞧朱雀大街的坊市夜景。”高力士没少听李岩说这个,今天有机会给皇帝吹吹。

    “夜景?里坊天黑就关上坊门,金吾卫上街巡逻,这夜景是怎么回事?”皇帝李隆基满脑子都是疑问。

    信马游缰,高力士眼中闪烁着光彩:“启奏圣人,李岩说了,大唐步入了公仓私廪俱丰实的开元盛世,道不闭户,路不拾遗,自然得有一番盛世景象,朱雀大街两旁,街角游园不断,客栈酒肆相连,入夜取消宵禁,这条朱雀大街,就成了大唐的不夜城,百姓多了条谋生的路子,也会给圣人带来更多的税赋。”

    大唐的不夜城,扬名四方的朱雀大街,这是大唐开元盛世的帝都景象,皇帝李隆基心神微微激荡,岩哥儿,这就是天长节你送给父皇的礼物吗?开怀笑道:“哈哈,长安城内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我这整日呆在宫内,如今倒成了井底之蛙。”

    过了两坊之地,道路旁就换了银杏,皇帝李隆基有点移步换景的感觉,差不多走了五坊的路程,也就是朱雀大街的一半,到了靖善坊,监门卫禀报:“前面道路施工,请圣人绕行!”皇帝李隆基看见前面怕是有两坊路程,正在烈日下紧张忙碌地施工。一时龙颜大悦,对高力士道:“回去拟旨,将朱雀大街改造工程的钱粮按实际耗用的补足,相关官吏,升迁一级,工程完工后,官吏民工另有赏赐。”

    监门卫骑队转进了坊街,尘土扬起,一身是灰的感觉与朱雀大街有天壤之别,皇帝李隆基一行人只得快马扬鞭,从行人稀少的坊街飞驰而过。

    那是羽林武学么?朱漆铜钉大门前,武学生站在烈日下,挎刀携弓,绷得跟标枪那样直。

    “来者何人,羽林武学前不得飞驰纵马!”值卫的校尉上前喝道,威风凛凛。

    “右监门卫大将军高力士到了,让右威卫郎将李岩前来迎接。”高力士催马上前,扬鞭喝道。

    “请大将军稍候,监门卫进羽林武学,须骑马缓行,不得在武学内喧闹。”值卫校尉脸上没有一丝惧怕,仍然大声说出了规矩。

    高力士回头瞧了一眼皇帝,见他微笑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羽林武学那扇朱漆铜钉大门大开,李岩带着一众教官前来迎接。

    披坚执锐的监门卫向两侧分开,众星捧月一般捧出皇帝李隆基。

    李岩一瞧,立刻明白过来,皇帝是来巡视羽林武学,立刻拱手行礼:“父皇,请恕李岩接驾来迟,军中不行跪礼,见谅。”

    “汉文帝有细柳营,朕有羽林武学,一切皆依军中规定。”皇帝李隆基杨鞭下旨。

    进了羽林武学,演武场上空空荡荡,只有曲江池岸边,有百名武学生正在习练游泳。

    大步跨上了点将台,皇帝李隆基脸沉似铁,羽林武学敢情是绣花枕头,外面警卫森严,里面却是军纪松弛,从牙缝间蹦出几个字来:“击鼓三通,聚兵,列阵!”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通雄浑响亮的鼓声响起,武学生彷似如归林的鸟雀一般从四面八方赶来。

    他们早知道我要来,提前做好准备,皇帝李隆基很快就否决了这个念头,高力士的忠心用不着怀疑。

    二通鼓毕,羽林武学生甲胄整齐,已经在演武场上列好阵,全都鸦雀无声,透出一股让人呼吸一滞的压力。

    李岩在点将台上,跨前一步,凛然喝道:“羽林武学,恭迎圣驾!”

    军阵中响起一片整齐的的喝声,如刀切豆腐那般整齐。

    羽林骑交到李岩手中,皇帝暗暗称道,朕一百个放心。

    “父皇,让仪仗羽林为你彩排一次后日承天门前的大阅军?”李岩横臂击胸,行了个军礼禀到。

    “窥一叶可知秋,大热天的将士们也不容易,解散了吧,每人赏钱两贯,让他们好生休息,准备后日承天门前的大阅军。”皇帝李隆基倒是通情达理。

    解散羽林武学生,李岩陪皇帝进了军衙,到节堂坐下,皇帝李隆基问:“李游骑,刚才羽林武学生在干什么?为何闻鼓聚集得如此之迅速?”

    侧身侍立在堂下,李岩上前禀到:“启奏父皇,这批武学生多是五陵子弟,吃苦耐劳的品性差些,这会儿天气酷热,在营房里呆着,听教官讲述号令旗鼓,或是讲史明志……”

    弄了半天,这还不是羽林武学的精锐,就是帮仪仗羽林,皇帝李隆基微微有些动容:“杜郎将还在北门练军?”

    “嗯,右威卫羽林骑时刻准备着为父皇守土开疆,就是三伏天也操练不停。”李岩毕恭毕敬答道。

    当然都是早晚练军,谁会让羽林骑披甲站在正午的烈日下操练?

    “你只在羽林武学操练仪仗羽林?”皇帝李隆基好奇问道。

    天天在烈日下操练羽林骑,这事儿有杜希望盯着,我还没那么傻,在羽林武学练习武艺,每日还可在曲江池里游几圈,练出一身流线型的肌肉出来,多棒,李岩据实答道:“儿臣隔几日就会随羽林骑训练一次,早晚多在勤习武艺,白日研习卫公兵法。”

    皇帝李隆基轻轻笑了,语气亲热:“懂得知人善任,多读兵书,岩哥儿有了大将的气度,不错不错!朕从朱雀大街过来,道路平坦无尘,步行与车马分流,井然有序,街旁绿树遮荫,两坊之地就有街角游园……你这个工部员外郎功不可没。”

    高力士也瞧着皇帝高兴,跟着赞道:“岩哥儿,大唐步入开元盛世,自然有番盛世景象,朱雀大街彻夜灯火通明,取消宵禁,让官吏百姓,四方来使看看,圣人颇为赞同此事。”

    皇帝李隆基笑呵呵地道:“既可利百姓,又可增赋税,两全齐美的事,何乐不为,明日就在紫宸殿与宰相们议议这事。”

    趁着皇帝高兴,我就将工部员外郎那差事辞了,一门心思地练军备战,李岩拱手为礼:“父皇,改造朱雀大街,从街道设计到人员组织管理,事无巨细,我都一一过问。自率军远赴洛阳,剿除邪教太平道,就将此事交给工部李侍郎,现在朱雀大街工程已改造一半,进度甚快,都是他们的心力,儿臣汗颜,请求辞去工部员外郎一职,举荐工部主薄杨玄琰、王维继任此职。”

    李岩年少,有谦让举贤的美德,难得难得,皇帝李隆基拈须深思。

    “父皇,儿臣关心河西战事,听闻这次泰山封禅,吐蕃派名将悉诺逻恭禄前来恭贺随行,意在窥探我大唐实力。我已开始收集他的情报,琢磨着怎么对付他……”李岩朗朗禀道,脸上透露出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凝练。

    眼神一亮,皇帝李隆基也没少研究河西的局势,听完李岩的见解后,缓缓道:“突厥毗伽可汗贤明,部众都忠心拥戴他,他的手下阙特勤骁武善战,所向无敌,暾欲谷深沉有谋,老而益智,是李靖、徐绩一类的人物,他们骂吐蕃为狗种,两国为争夺丝绸之路的控制权,战事屡起,矛盾重重,李郎将,对付吐蕃,也需借力打力。”

    果然是一代雄主,李岩一付谦恭的小样儿,后退一步,叉手为礼道:“儿臣谨受教,请父皇拭目以待,从天长节开始,看儿臣怎样对付吐蕃名将悉诺逻恭禄。”

    ……

    大章节求票票求收藏,燕歌码到第三卷河西大将,需要羽林武学生,本书在书评区征集,姓名,外形特征,口头禅等等,回复贴子采用。

123.大阅兵

    123.阅兵

    长安宫城,太极宫南门为正门,又叫承天门。它正对长安城的中轴线天街和朱雀大街。门外与皇城之间,是一个宽达三百步的广场,大唐帝国的改元、大赦、元旦、冬至大朝会,以及阅兵和受俘等许多重大朝外活动,多数都在这里进行。

    八月初五天长节,四更天,月如钩,繁星点点。

    火把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承天门前,文武百官,番邦来使群集广场,被监门卫搜身验籍后,引到承天门前的观礼台就坐。

    清晨的风较为凉爽,透出几分秋意,笼罩在天地之间黑色的帷幕被徐徐拉开,皇帝李隆基在身着明光铠的千牛卫簇拥下,登上了承天门。

    身材长大的左右骁卫顶盔贯甲,一队手执陌刀,一队携弓,身负胡禄箭囊,列队站在承天门东西廊下。

    广场对面,是天子禁军十六卫挑选出来的劲军悍卒,身着白色、黑色、青色甲胄,列成方阵,望过去如一片五彩云霞,雄伟壮观。

    红日从地平线喷薄而出,满天霞光衬着城楼的翘角飞檐,城头惊天动地的鼓声敲了起来,在文武百官的心头回荡,大唐开元十三年的大阅兵开始了。

    一串清脆的马蹄声响起,文武百官齐刷刷地向西望去,一名骁勇剽捷的羽林校尉,手执一杆半卷的红旗,在晨光中仿似一笔鲜红的狂草,点燃了每个人心头的那团火,让人热血滚烫。

    白甲白马的左右武卫过来了,三百骑旗帜招展,甲胄整齐,刀枪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坐在观礼台上的突厥大臣阿史德颉利大声赞道:“天朝上邦,果真是甲坚兵利,骑阵威武,白马如龙!”

    坐在另一侧的吐蕃名将悉诺逻恭禄听见,一双雪亮的鹰眼扫了过来。一脸的沉稳,看不出喜怒。

    左右武卫过去了,观礼台微微颤动,悉诺逻恭禄侧耳倾听,震天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似一片压城的黑云盖了过来。

    黑衣黑甲,骑着黑马的左右领军卫,排成锋矢骑阵,从承天门前呼啸而过,沉重的色彩,犀利的眼神,让悉诺逻恭禄呼吸一滞,这才是大唐军中的精锐,太宗皇帝传下来的玄甲精骑。

    又是几队过去,悉诺逻恭禄还沉浸在玄甲精骑的那一片连天动地的气势中。

    一个整齐的陌刀步卒方阵过来,前面三个旗手手执红旗,在秋风中猎猎枭张,步卒俱着青衣青甲,手举陌刀,竖起成列,横看成行,横排之间相距三步。

    杜希望排在队首,在阵中暴喝:“劈!”

    阳光下,步卒的陌刀整齐得像风车,仿似潮头白色的浪花,一排刀光斜劈而下。

    步卒跨前一步的距离,下劈的角度,都那么整齐划一,悉诺逻恭禄的神色有几分紧张,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是群训练纯熟的陌刀步卒,是唐军以步制骑的杀手锏。

    陌刀步卒威力虽强,可挑人,得身长五尺以上的关西大汉,陌刀步卒在唐军中的数量较少,只做为战场的突击队使用,悉诺逻恭禄暗暗思索着对策,如果发挥吐蕃骑兵的迂回机动,不与唐军硬碰硬,陌刀阵也可以破的。

    他要知道这是右威卫羽林骑挑出来的陌刀步卒,没准眼珠也会掉下去。

    一改儒将的形象,杜希望脖子上的青筋暴绽,吼道:“陌刀推进!”

    “人马俱碎!”步卒方阵跟着整齐地呼应,吼声惊天动地。

    承天门的城楼上,皇帝李隆基对高力士道:“右威卫操练军姿队列,这陌刀阵比起诸军,更有威势,谁也不知,这还是羽林骑转换过来的步卒。”

    高力士拱手微笑道:“圣人,如果用上重斧陌刀,怕是一半的右威卫羽林骑都可转为步卒陌刀手,三十斤的重斧陌刀比五十斤的陌刀减了不少重量,劈砍的威力不减,斧头下劈的力度更猛,速度更快。军器监丞李岫可是李岩的大哥,这恐怕也是李岩动的脑子吧。”

    “嗯,即日起,下旨军器监,全部打制重斧陌刀,逐步更换军中的陌刀。”皇帝李隆基明快果决,很快做了决定。

    可以步骑两用的军种在战场上有多大的威力,皇帝的心中非常清楚。

    羽林武学生身着简洁干练的立领军服,腰间系着皮带,马裤高靴,头戴大盖帽迈着整齐的步伐过来了。

    到了近前,前面三个旗手高举红旗,右威卫郎将李岩暴喝一声:“正步前进!“

    那是什么军阵?一排大腿甩出来整齐得像堵墙似的,戴着白手套,臂也摔得齐整,一把横刀一张弓都不带在身上。

    “向右看齐!”羽林武学生在李岩指挥下,齐刷刷望向承天门城楼。

    “捐躯赴国难!”李岩的声音响亮。

    “视死忽如归!”羽林武学生回答得整齐响亮。

    坐着文武百官的观礼台上,一阵喧哗骚动,一个绯衣的五品官恭维道:“王中丞,令郎英姿勃发,一表人才呀。”

    御史中丞王鉷微笑点头:“哪里,哪里,不过是陪王伴驾的仪仗羽林,哪及得上百战边军的威武。”

    霍国公王毛仲对万骑将军葛福顺道:“葛宝到了羽林武学,跟换了个人似的,看来得在北门四军中给他安排个前程。”

    “一切全仰仗大将军。”葛福顺笑得见牙不见眼,拱手应道

    悉诺逻恭禄竖起耳朵一听,嘴角浮出了微笑,这原来是一帮权贵子弟。

    羽林武学生的方阵走到承天门正中,停了下来,转身向右,面向城楼上的皇帝。

    右威卫郎将李岩大声唱道:“起歌,狼烟起!”

    三百名武学生用洪亮整齐的声音唱起那首精忠报国,慷慨激越的歌声在广场上声震云霄,观礼台上不少将军一脸肃穆,听着听着轻轻哼唱,不知不觉眼眶微微湿热。

    皇帝李隆基初闻此歌,以他音乐家的修养,听得出这歌的旋律节奏,似乎身上的血变得沸腾了,恨不得取来羯鼓,拍击应和。

    歌声刚停,观礼的文武百官,番邦来使都还沉浸在回荡不绝的余音中,一个千牛卫校尉厚亮的嗓门儿在城楼上响起:“圣人有旨,今日天长节检校阅军,羽林武学方阵表现最优,全部调入右威卫,授陪戎校尉,充任泰山封禅的仪仗羽林。”

    大唐皇帝就奖赏这队不带刀,不携弓的仪仗羽林,先前那玄甲精骑,那陌刀步卒都不奖赏,悉诺逻恭禄眯起眼晴,仔细观察。

    一张张稚嫩青涩的脸得意洋洋,眼神骄傲得紧,吐蕃名将悉诺逻恭禄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就这种货色,一刀劈下去,没准会尿裤子。

    “右威卫郎将李岩,训练羽林仪仗有功,迁为瓜州刺史,墨离军使,泰山封禅后,赶赴河西上任。”千牛卫校尉厚亮的嗓门儿接着宣旨。

    这道命令一下,文武百官议论纷纷,李岩年方十六,未经一战,就出任边镇重将,他能力资历够吗?圣人用人失误,更有几个御史,摩拳擦掌,准备力谏皇帝。

    看来这个李岩跟皇帝关系非浅,送他到河西前线,为的是捞点军功,日后好升迁。悉诺逻恭禄听到那边传来的议论,心中这样想。平日里无喜无怒的脸上露出了高原人那刀刻一般的笑容。

    十六岁的右威卫郎将李岩到了河西前线,不是我的一盘下酒菜么?

    ……

    兄弟们周末愉快,要点票票和收藏哈。

124.在水一方

    收藏!收藏!收藏!好书需要兄弟们顶起

    ……

    天长节后,正逢这天是官员休沐的日子,朱雀大街西侧,位于开化坊的在水一方酒楼开业了。

    据说那是帝都长安最高档的酒楼,里边的歌姬不仅貌美,而且多才多艺,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借酒歌舞,哪一样不是名列教坊前列,最关键是卖艺不卖身,看得着吃不着,令人新奇,引得长安权贵豪门,文人雅士纷纷趋之若鹜。

    其实开业之前,帝都长安的权贵豪门,包括住在鸿胪客馆的番邦使臣,早就私下接到烫金的请帖,提前赶来赴宴。

    在水一方,不同于寻常的酒楼,大门敞开,笑迎四方宾客。让人诧异的是,一般商贾士子,连十六卫的军校都被婉拒在门外。

    帝都长安的官场上都私下流传,在水一方的背景可不得了,惠妃娘娘赐的名,倍受皇帝恩宠的李林甫父子是后台,连当朝首席宰相,中书令张说接到请柬,欣然前来赴宴,还在雅舍留诗一首。

    能接到请帖的,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难怪中书令张说不计较李林甫父子与自己作对,赴宴表示和解,官场上哪能结死敌呢?

    当吐蕃名将悉诺逻恭禄接到请柬,着实犹豫了一下,去还是不去?

    去了,自己本就兵权在握,与大唐的官员交游,消息传回国去,吐蕃赞普会不会疑心自己?

    不去,自己可是主动接了这份差使,就是想亲自见识大唐帝国的决策者,了解大唐对四夷番邦的态度,为自己向河西进军预作筹谋。

    李林甫父子的资料很快就由长安的暗间送了上来,李唐宗室,靠酿制御酒得到皇帝恩宠,悉诺逻恭禄看到这个,会心一笑,我就见识一下这对父子宠臣,如果能得到山中仙酿酿造法,吐蕃高寒之地,将受益匪浅,尤其是对吐蕃武士。

    在鸿胪寺小吏的陪同下,悉诺逻恭禄骑马来到开化坊,见了野溪老树的景致,让他觉得眼睛舒服,比起吐蕃雄浑壮美的雪山草地,是另一种风景。

    下了马,身着青衣团衫的迎宾接过请帖,笑脸相迎,悉诺逻恭禄跨过一座粗朴自然的石桥过去,进入了酒肆大堂。

    “悉诺将军先看看大堂的景致,再到雅舍就座?”迎宾笑容可掬介绍道。

    既然出请柬相邀,李林甫父子怎么也不见个影儿,这是礼仪之邦大唐的待客之道?悉诺逻恭禄性子沉稳,生硬的汉语道:“无妨,无妨,我走走,四处瞧瞧。”

    一眼望过去,大堂后面是青石叠就的山崖,崖下有壁炉,大厅左右两边靠墙处设置卡座,卡座用染成石绿的猪皮革蒙面。大厅正中俱是圆桌官帽椅,擦蜡后的硬木本色,简洁圆润。拥着大厅中央三尺高的带护栏圆台,圆台上铺着桃红色花鸟波斯地毯,绚丽动人。

    门柱窗框刷成淡绿色,悉诺逻恭禄走到楼下,“咦”了一声,只见淡绿的天花木板上,或横或纵,一两枝放大了洁白梨花,三四枝夸张的粉红桃花。既非工笔花鸟,又不似写意。或用黄绿,或用果绿稀疏地勾些藤蔓花草,加深一些绿色的层次。

    这不是春天的景色么?

    大堂底层较高,有些空旷敞亮的感觉。五盏青铜大吊烛悬挂中央。浅蓝的水纹织锦窗帘如瀑布般泻下,粗质的青砖反衬出织锦的精细华丽。

    “悉诺将军,请到海棠雅舍就坐。二楼的雅舍俱用花名,有清莲牡丹,海棠芍药,玫瑰月季,水仙山茶等,诗人喜爱哪种花卉,都可在此留诗作画,佳作张挂在雅舍中,供客人品鉴。”那迎宾极为热情,招呼得颇为周到。

    说话间,迎面而来的那位少年官员有些眼熟,不正是阅兵时那位出风头的少年将军李岩吗?他不是一个人,同来的还有突厥大臣阿史德颉利,两人言笑晏晏,状甚亲热。

    李岩瞧见悉诺逻恭禄,一头小辩发乱蓬蓬的,身着绸衣,右臂裹着三寸宽的氆氇,上面饰金,李岩认识那是标示着吐蕃的二等贵族等级。一等的就是吐蕃赞普。

    微笑点头,李岩拱手行礼道:“客人太多,怠慢将军了,请悉诺将军雅舍稍坐片刻,家父马上就来。”

    悉诺逻恭禄脸上似口枯井一般,看不出深浅,只点了点头,随着那迎宾,径直朝前走去。

    阿史德颉利神情骄横,与悉诺擦肩而过,低声骂了一句:“李游骑,吐蕃狗种你也值得招呼。”

    “唉,我调任河西,方方面面都得打交道,正所谓和气生财……”那位少年官员的声音渐行渐远。

    吐蕃狗种这句骂,悉诺将军倒未放在心上,以后有的是机会用刀子讨回来,想起来了,那少年将军是新任的河西讨击副使,瓜州刺史,和气生财,他到河西就是为了生财?

    进了海棠雅舍,雅舍有里外两间,中间用硬拐纹落地隔断,华丽的桃红色帷幄高挽,里间摆放着八仙桌配官帽椅。打开交窗,可一边宴饮,一边观赏楼下的歌舞。

    外间清雅,放了一张平头案,陈设了文房四宝。靠左墙还有两组单人石榴红蜀锦沙发,议事商谈,赋诗作画皆可。

    吐蕃的悉诺将军刚刚坐在那软绵绵的沙发上,就有俏婢将干鲜果子,茶水糕点流水一般送了上来。

    大唐虽是开元盛世,这座雅舍的布置太过奢华,看来帝都长安崇尚奢靡,悉诺将军暗道,你看对面墙上,镶嵌着几块长方形海棠织锦的软包,那用来做成衣服,让自己的大老婆小老婆穿了,岂不更美?

    哼,文恬武嬉,盛世之忧,大唐也没那么可怕。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绯衣官员,白皙微胖,一见悉诺逻恭禄,满脸堆笑,那对小眼睛眯成了豆角,拱手行礼道:“工部侍郎李林甫见过悉诺将军。”

    “原来是李侍郎,有礼。”悉诺逻恭禄学着汉人的礼节,拱手道。

    李林甫一看雅舍无人,佯装怒道:“李岩跑到哪儿去了,如此重要的客人不好好招呼,来人,快将他唤过来。”

    见面才两句话,他对人的心思揣摩得如此深,看来是个厉害角色,悉诺逻恭禄挥手道:“李侍郎,李将军忙着招呼客人,无妨。”

    “先叫两个貌美的歌姬进来,弹弹琵琶唱个曲,酒菜跟着上来。”李林甫吩咐道,岩哥儿要我亲自出马,摸摸这吐蕃蛮子的底,看他一脸沉稳,举止也不粗鲁,是个难对付的货。

    少顷,来了两个貌美的歌姬,坐在外间的月牙凳上,一个手抱琵琶,转轴拨弦弹奏起来,一个声如黄莺,依依呀呀唱了起来。

    酒菜也上来了,李林甫只是殷勤劝酒,闲话一些河西风物,引起悉诺逻恭禄的警惕,他开始旁敲侧打击大唐朝廷的事,两人说话神态那叫一个亲密,热乎得跟亲兄弟似的,仿佛那两个歌姬不存在似的。

    李岩陪阿史德颉利在雅舍喝了会酒,便出来了,进了二楼狭窄的布草间,绕过堆放的碗碟布巾,推开一扇隐性门,里面靠墙处胡乱放了几张椅子。

    搬开一张椅子,李岩打开一个暗格,拿出一个听筒放在耳边,海棠雅舍的声音清晰传来。

125.扮猪戏虎

    在水一方酒楼,海棠雅舍。

    “悉诺将军,这杯酒干了,我就是喜欢高原人直爽坦诚的性子。”李林甫率先一杯酒见了底。

    几杯酒还难不倒我,悉诺逻恭禄也举杯干了,一名俏婢过来斟酒,曲线玲珑的身子故意靠近,挨挨擦擦,却见悉诺逻恭禄脸上无半点淫邪之色,一脸的沉静。

    吐蕃名将,果然名不虚传,半斤山中仙酿下肚,也有几分醉意,自制力还如此好,不近女色。

    “中宗皇帝许配金城公主给赤德祖赞。派专使和吐蕃的迎亲使者一起护送金城公主入藏,并因吐蕃的请求,把黄河九曲之地赐给金城公主为汤沐邑……”李林甫谄媚示好的声音传来,听得李岩拳头紧紧捏住,有这么傻的皇帝么?陪个女儿还割让土地,大开方便之门,让吐蕃的铁骑有了桥头堡,来去侵扰更他妈的方便。

    黄河九曲距离陇右首府鄯州六百多里,金城公主的汤沐之所离逻些(拉萨)几千里远。

    靠,金城公主,她能赶到唐蕃边境来汤沐洗澡么?就是来了,难道让边军将士瞧她洗澡,一饱眼福?

    “大唐和吐蕃两家,就是舅舅和外甥的关系,本应和睦相处,金城公主携带着锦缎数万匹,各种工匠,还有龟兹乐队进入吐蕃,吐蕃贵族子弟也进入长安的国子监学习汉文化。双方派遣的使臣不绝于途,进行修好、朝贡、庆吊、会盟等活动,就是一家人了,山中仙酿如果在吐蕃——”悉诺逻恭禄的汉语说得生硬,但搬弄起舌头来,还一套一套的,听得李岩都有些心惊,这吐蕃蛮子看上去生得粗豪,不想却是个精细鬼,灌了半肚子黄汤,思路还这么清晰。

    李林甫的劝酒声打断了他后半截话:“李岩做了瓜州刺史,悉诺将军驻扎甘泉水,就用这烈酒进行互市,你们用马或牛羊来换,少不了悉诺将军的好处。来来来,再干一杯!”

    “那也行,咱们先互市,都是一家人吗,喝酒!”悉诺逻恭禄的声音很是豪爽。

    先互市,有了甜头,让我在瓜州开酒坊,你再带兵来抢,吐蕃蛮子。你小算盘打得哗哗响,算得挺精的,想把我当成猪,咱们走着瞧!李岩心里骂了一句,放下听筒。合上暗格,摆好椅子出去了。

    李岩快步来到海棠雅舍门前,房门忽地开了,两个歌姬袅袅娜娜地走了出来。

    瞧见后面那个唱曲的温柔可人,李岩从她身边走过,顺势一把将她抱住,接着就是一通狂吻。

    “唔……唔……”那个歌姬挥舞粉拳,挣扎起来,那房门未关,悉诺逻恭禄坐的角度刚好看见门边这幕荒唐的举动。

    好一会儿,那歌姬忽地感觉一松,喷着酒气的登徒子松开了手,歌姬慌忙叱道:“你敢在这儿非礼奴家,来人——”

    声音喊了一半,歌姬就停住了,这个登徒子小麦色的脸,俊朗得有些邪气,不是小李将军是谁?她俏脸腾地红了,心口有头小鹿撞个不停。

    “岩哥儿,在水一方的规矩你忘了,瞧你那个模样,还不进来擦个脸。”雅舍里李林甫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威严喝道。

    李岩被呵斥得低下头来,进了雅舍,抬起头,脸上还有几个红色的唇印,冲着悉诺逻恭禄一笑,

    大唐的宗室子弟,凭着门荫入仕,年过十六竟然做到了右威卫郎将,大唐皇帝恐怕是看着山中仙酿的面子吧,悉诺逻恭禄心中暗笑这纨绔子弟般的少年怎当得了将军,面上微微一笑。

    “好,喝酒!末将敬悉诺将军三杯。”李岩端起酒杯,摆出一付吊儿郎当的模样。

    三杯酒下肚,李林甫过来告了个罪:“悉诺将军,你是边塞大将,久习军事,与犬子多亲近亲近,指点一二。我到隔壁转转,马上就回来。”

    李林甫一走,李岩轻轻吐了口气,凑近悉诺逻恭禄,把着他的肩,亲热道:“喝完酒后,我们另外换个地儿,长安西市的胭脂马,貌美的胡姬身材高挑,还专门搂着你跳舞呢。平康里桃李蹊的才貌双全的歌姬随你挑,那两处我都有面子,要购山中仙酿,他们得求着小爷。”

    轻轻笑了笑,悉诺逻恭禄不置可否,仰脖又干了一杯。

    将酒杯一顿,李岩生气道:“悉诺将军难道看不起末将?要不是家父再三派人来催,我还在突厥大臣阿史德颉利那儿,怎么说,突厥也是个大主顾。”

    “哪里,小将军……多虑了,待会我……就与你去……桃李蹊。”悉诺逻恭禄开始装醉,舌头打着结。

    李岩端起杯酒,吐着大舌头道:“悉诺将军……看得起我,再来干几杯。”

    斟酒的俏婢到了李岩这边,轻轻将壶盖一转,给李岩斟了杯清水

    转眼又干了七八杯,李岩瞧着装醉的悉诺逻恭禄变成了真醉,豪气干云地道:“哪能要你骑马过去,直接从桃李蹊叫几个歌姬过来,在后面的小院里,客房沐浴啥都是齐备的。”

    李岩转身过去,对那俏婢使了个眼色,彷佛显摆似的,大声吩咐门口的亲卫:“去桃李蹊叫几个歌伎过来,带到香金桂那处小院,等会把刚才唱曲儿歌姬叫过来。”

    李岩那转身的角度,正好挡住了悉诺逻恭禄的视线,俏婢悄悄在那酒里放了两粒暗红色的助情花香。

    这会儿李岩完全放开了,酒桌上二人推杯换盏,悉诺逻恭禄舌头打着结:“小李……将军,久……仰,久仰!”李岩故作矜持,醉醺醺地道:“悉诺客……气,客……气。”

    这些话全没营养,李岩心道,久仰小李将军文武双全?自己有点名气。久仰小李将军我貌比潘安,风liu倜傥?这倒有可能。

    先闲扯闲扯拉近关系,李岩问道:“悉诺将军,吐蕃赞普……有女儿吗,就是郡主,长得咋样?”

    悉诺逻恭禄舌头打着转:“郡主……今年十二岁,生得如冰山上的雪……雪莲花。”

    李岩话挺多,接着问了些高原的气侯变化,部落今年的牛羊多少,牛马的贸易情况。悉诺逻恭禄控制力下降,多少也答了几句。

    助情花香有了反应,悉诺逻恭禄下面顶得如帐篷一般,眼神不停地绕着俏婢打转,李岩不急不躁,你不是不近女色吗?咱继续闲扯。又聊起悉诺逻恭禄的家庭情况,几妻几妾,几子几女。女儿多大,相貌身高?听说相貌美得像菩萨……知道你受不了,看你憋得了多久,我们是继续闲扯下去,

    “悉诺……将军,你家最能产崽……母牛叫……叫什么名字?”李岩含混不清问道。

    悉诺逻恭禄快要爆炸了,只想找个地方发泄,就是母牛也好。

    “悉诺……将军醉了,扶……扶到香金桂小院里去,那儿的歌伎已等不及了。”李岩吩咐门外的羽林亲卫,这几位都是临时叫来的武学后备生,站在哪儿都有一付纨绔相

    悉诺逻恭禄被他们扶走后。

    海棠雅舍里。

    坐在猩红色的沙发上,李岩嘴角露出微笑。桃李蹊送来的两名歌姬都是暗忍,她们迎来送往的日子也过够了,今晚为国家大事牺牲一下。

    门外,一个娇莺般清脆的声音怯怯问道:“小李学士……你是在叫奴家吗?”

    明日早上,悉诺逻恭禄从歌伎的身子爬起来,对今日之事必然生疑,我装着与他同服了助情花香,在酒楼荒唐一番,唉,为了国家大事,我也只有牺牲自己的名节,和这美人儿睡到日上三更,当度个假。

    反正家里的妻妾多,也不在乎多一个。

    站起来走到门边,李岩坏坏笑道,拉着那美人儿的手,温柔地道:“你叫什么名字,坐到我的腿上来,明日你就到平康里学士府去,再也不用出来抛头露面了。”

    那美人儿满面娇羞,又是欣喜又是慌乱,应道:“哎!奴家名唤杜十娘,还望小李将军怜爱。”

    ……

    今晚12点打榜,还有一更,兄弟们收藏推荐顶起。

126.义女

    大唐开元十三年,十二月初六上午,巳时。

    大唐皇帝封禅的车驾随从,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到泰山西侧的山脚下。有人站在泰山上朝下望去,但见数十里内人畜遍野,附近州县用牛车或马车运载粮食马料,以及供应之物,竟然数百里不绝。

    宛如行军一般,先立起中军大帐,李岩忙得不可开交,指挥着仪仗羽林搭建连幄营帐,那是皇帝接受百官朝觐的御帐殿。

    “哥舒翰,多用点力,将这桩子埋得深一点。”李岩过去蹲下摇了一摇,见撼不动固定连幄帐的地桩,这才满意,站起来拍着哥舒翰的肩膀,“每一个地桩都得摇一摇,北风渐起,万一刮倒御帐,出了差错大伙儿都吃罪不起。”

    “请小李将军放心,每个桩头我都亲自检查一遍。”哥舒翰沉稳地点了点。

    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李岩门帘一掀,进了连幄帐中间的大帐,如同卧虎城的小殿一般,顶若穹庐,大帐四周遍插火把,彻夜通明。

    中间一片空地,百来十号人都可站下。

    “李白,高适,有四夷酋长随行,皇帝的威仪都要体现出来,搭建两层木台,雕龙胡床,素扇宫娥等等,一点也马虎不得。”李岩大声地吩咐道。

    高适就不必说了,李白入了羽林武学后,跟随李岩一同陪王伴驾,亲眼目睹他操劳了安营扎寨,在营帐间勤修武艺,横刀,飞刀,步射骑射,日日不怠。要说诗才吧,小李将军做了好几首诗词,都是上佳之作,他随身携带着卫公兵法,毫不藏私,隔三差五地组织大伙儿学习讨论,连皇帝都来听了好几回,兴致高的时候还讲起河西的局势。

    恃才傲物,好酒贪杯,纵情声色,图的是一个畅快,在羽林骑严格的军纪约束下,李白的性格收敛多了,违了军纪,严酷的体训会变着法儿,非把你折腾到半夜才罢休。

    自己在河西讨击副使李岩麾下,武不及哥舒翰,文有高适与自己相伯仲,李岩比自己年少,改造朱雀大街,办酒坊农庄,练兵习武,文武全才,各方面的才能都远胜自己。

    自己还能狂傲吗?李白在皇帝面前显摆才能的念头全消了,一心一意跟着李岩到河西去打拼,说不得有个封妻荫子的前程,这会儿李白上前,恭敬禀道:“小李将军,一应陈设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白的性格日渐沉稳,但也不要中规中矩做个我的应声虫,李岩朗声笑道:“在圣人面前,我们小心谨慎侍候,到了河西,面对吐蕃蛮子,可不能畏敌如虎,束手束脚,失了个性,该多张狂就得多张狂。”

    “太白兄,瓜州、玉门关可是丝绸之路的咽喉要道,胡商不绝于途,貌美的胡姬多了去了,你也且风liu一些。”高适在一旁取笑道。

    “小李将军有冷霜儿盯着,忙着勤政练兵,高适,我倆一块儿出马,貌美的胡姬还不乖乖*。”

    高适“嘿嘿”地笑了起来,模样有几分憨厚。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说得多俗。”李岩随口吟道。

    “可怜一泓菩提水,终入红莲两瓣间!”李白才思敏捷,顺口接了两句,倒像两人事先商量好似的。

    都是吟诗的人呐!两人惺惺相惜,相顾大笑。

    里外都布置完毕,一看时辰,已临近午时,李岩立刻命高适去延请圣驾。

    虽然已入了冬,开元十三年却是个暖冬,丽日和风,天气晴好。

    皇帝李隆基与朝廷重臣沿着羽林骑甲士沿途列守的道路,大步前行。抬头豁然瞧见一片营帐,帐顶飘着一面绣金黄龙旗,在暖暖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连幄帐前两侧,仪仗羽林顶盔贯甲,排成两个方阵,一个个挺胸收腹,身姿笔挺,那精气神儿,看着就让人提劲。

    李岩率哥舒翰、李白、高适在连幄帐前恭迎。

    瞧见李岩身后那几人,相貌身姿不俗,皇帝李隆基叹道,云从龙,虎从风,岩哥儿能凝聚高士贤人在他周围,河西战事,应有可为。

    我这不是让哥几个在皇帝面前露露脸吗,聆听皇帝的教诲,以后立了功,升迁也快,独木难成林,以后成了势,就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李岩郎声道:“儿臣恭迎圣人驾临御帐殿。”

    一阵儿比一阵儿猛烈,让人不能睁开眼睛,御帐顶上的绣金黄龙旗,连幄帐四周的红旗迎风招展,发出响亮的裂帛之声。

    随行的朝廷重臣们相顾失色。封禅使,中书令张说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好,泰山封禅可是他倡议的,前朝皇帝登封泰山,如果是顺天承运,功绩显赫,则会出现诸多祥瑞之兆。相反地,如果是无德无能,不能顺应天时治理天下,则会出现诸多凶象。

    “儿臣恭喜父皇,泰山诸神齐来恭迎圣人驾临!”李岩临危不乱,大声喝道,镇定的声音片刻间让百官们安静了下来。

    皇帝李隆基满意地看了李岩一眼,朗声笑道:“多谢泰山诸神,进殿升帐。”

    朝廷重臣入了御帐殿,地面全铺设着船板木,从大帐门口直到大殿木台,铺着水蓝色的波斯地毯,上面织着一朵朵硕大的红莲,寓意步步生莲。地毯周围,有几根红色立柱,立柱旁均匀砌着几座石炉,炭火烧得正旺,浑不觉御帐外北风呼啸,山瘦水寒。

    皇帝坐上了雕龙胡床,素扇并列,高力士随侍在侧,身着明光铠的千牛卫贴帐而立,纪律森然。

    封禅使张说上前奏道:“十二月十日,圣人登山祭祀昊天上帝,群臣祭祀五帝百神于山下之坛,其余仿高宗乾封元年封禅故事。十一日圣人在社首山祭祀皇地祗。十二日,圣人在御帐殿,接受百官、贵戚,四夷酋长朝觐,大赦天下。封泰山神为天齐王,礼秩加三公一等。

    中书舍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惊慌奏道:“随从官员们……官员们住的帐蓬……被风撕破,支撑帐蓬的柱子也被吹折。官员们都十分恐慌,乱作一团。”

    封禅使张说一听,手脚冰凉,泰山封禅可是他着手成行的,本来就为封禅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突如其来的连番变故,更使他彻底傻眼了,没一点主张。

    这难道是凶兆?所谓关心则乱,皇帝李隆基脸色微变,反问自己,是不是治理天下有失误之处,上天给自己的警告。

    “恭喜圣人!”少年刺史李岩挺身而出,上前奏道:“圣人是大德天子,如今御驾出宫,定会惊天地动鬼神,这股神风乃是东海之神赶着迎接圣人来了。”

    如果再不风停云住,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诸天神佛都一起出来了,这神话得继续编下去,李岩的声音很是镇定,不由人不信:“请圣人下旨,命令十六卫随行军校,齐声高呼,大唐开元,盛世明君,多谢诸神,前来迎驾。”

    是凶是吉,皇帝也搞不清楚,这会儿是宁可信其有,赶紧下了道圣旨,生怕得罪了各路神仙。不一会儿,御帐外面传来了巨潮海啸般整齐的呼声:“大唐开元,盛世明君,多谢诸神,前来迎驾。”一浪高过一浪,声浪盖住了呼啸的北风。

    皇帝和朝中重臣心情稍稍平静。

    外面大风一阵阵刮着,吹得封禅使张说心惊肉跳,劈头问中书舍人:“刚才狂风大作,可有人员伤亡?”

    李岩一听,心里直感到突突的,暗暗骂道,张说张相公,你咋那么蠢呢?哪壶不开提哪壶,抬头望去,果然不妙,皇帝李隆基的脸上已是阴云密布。

    ……

    呵呵,感谢兄弟们推荐收的支持,权奸上架的时间不远了,放心阅读追文,支持燕歌。

127.河西战策

    那中书舍人还未开口,李岩抢先一步喝问:“难道还有官员被大风吹上了天,替圣人迎接诸天神佛去了?”

    “没……没有!”中书舍人明白过来,斩钉切铁地回答,“没有一个受伤的,这会儿都在高呼,多谢诸神,前来迎驾。”

    皇帝李隆基的脸色如拨云见日,由阴转晴。

    我得出去瞧瞧,尽量不出大的祸事,免得皇帝迁怒臣子,李岩奏道:“启奏父皇,随行的十六卫担负宿卫重责,我去瞧瞧。”

    上阵父子兵,岩哥儿是朕的臂膀呀,瞧一阵风把你们吓得那怂样,皇帝李隆基露出笑容:“那是你份内职责,去忙吧。”

    李岩拱手为礼,退出了御帐。

    封禅使张说笃信鬼神,连番应对都没有办法,站在重臣班列中,盯着李岩的背影,射出毒蛇般阴冷的目光,良久才转过头来,瞧见工部侍郎李林甫微笑着望着自己,脸上似被扯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掩饰刚才的行为。

    另一位封禅使侍中源乾曜开始奏道,声音清晰沉稳:“圣人明日斋戒沐浴,后日骑马登山,留随从百官在谷口,只与宰相及礼部主掌祭祀的官员登山……”

    皇帝李隆基最后道:“右威卫郎将,皇子李岩,屡有建树,可率仪仗羽林护驾登山。”

    封禅使张说的脸色沉了下来,暗自琢磨起心事来。

    过了个把时辰,风停云收,丽日晴和,温暖的阳光洒满了整个营地,李岩带着羽林亲卫,骑马四处巡查,与十六卫,百官贵戚大声招呼着:“众神接了驾,已经离去,你们可以放心。”

    第二天,也是大晴天,百官都忙着斋戒沐浴,等着明日祭祀大礼。李岩也不能脱俗,与百官贵戚都一样,斋戒沐浴。

    到了晚上,天空突然又狂风大作,吹得旗仗猎猎作响,发出响亮的裂帛之声,气温陡地降下来了,寒气彻骨。

    “高将军,这是怎么一回事?”皇帝放下刚拿起的筷子,心神不宁起来。

    “恐怕又是哪位神仙来迎驾了吧?”高力士温言宽慰道。

    “不,我要诚心向苍天祈祷!”在火把的映衬下,皇帝李隆基脸上露出了毅然的神色。

    “圣人,外面风寒露重,你披件狐裘披风出去。”高力士匆匆取了一件狐裘披风,跟着到了御帐外。天空一片漆黑,让人感到沉重压抑,皇帝站在夜露之下,虔诚地向苍天祷告:“朕自即帝位以来,得到苍天佑助,大唐帝国日渐昌盛,步入开元盛世,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这是岩哥儿的诗句,莫非苍天责罚我,抛弃了自己的儿子,让他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楚。

    李岩宿卫在御帐周围,早已闻讯赶了过来,一见皇帝这付摸样,上前劝道:“父皇,儿臣愿意代你向苍天祈祷,你需保重自己的身子骨,明日还要登泰山封禅。”

    “岩哥儿,跪下,我们父子一道向苍天祈祷吧!”皇帝李隆基眼眶湿热,动情唤道。

    皇帝李隆基双掌合十,祈祷道:“朕来泰山封禅,本欲为万民祈福,如果是朕有什么过失,不配来泰山封禅,请上天来惩罚朕;如果是随从的官员没有福分参加封禅,亦请上天降罪于我,随从的军校和马匹确实受不了这刺骨的寒风,请苍天暂停风寒吧!”

    朝廷重臣全闻讯赶来,肃立在寒风中祈祷。封禅使张说目光扫过李林甫,李岩,心中一个恶毒的念头冒了出来。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封禅使张说听着皇帝大声祈祷完毕,鼓足勇气,将皇帝扶进御帐殿。

    重臣们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进帐。

    “圣人,皇义子李岩私德有亏,他与永穆公主姐弟乱来,不配参与泰山封禅,请圣人取消他随行登山封禅的资格。”张说咬牙切齿奏道,从待漏院结下的梁子,多次朝争都未能将他踩下去,这次要踩死他,还有李林甫,皇帝一怒之下,也逃不了贬官流放的命运。

    此时李岩还肃立在御帐外,虔诚地替皇帝祈祷。

    帐外寒风呼啸,张说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瘆人:“李岩因为车祸,进了公主府养伤,少年男女,一个才情高绝,清俊风liu,一个姿容端庄,互生爱慕,也是人之常情……”

    寒风从御帐的缝隙吹了进来,火光摇曳不定,皇帝李隆基的脸色阴晴不定,默默无语,似口深渊一般,捉摸不透。

    你一个堂堂宰相,竟然对后辈如此诋毁,高力士越听越不是味儿,叱道:“这些事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御史中丞王鉷也是听他儿子王准说的,王准训练中暑,大病一场,没有前来,心下着了慌,张说强自辩解:“李岩之事,有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工部侍郎李林甫根本未完成朱雀大街的施工,用细沙铺就,犯有欺君之罪,我有中书门下的属官可以作证。”

    你一件事未说清楚,人证物证在哪儿,又把脏水泼到李林甫身上,高力士冷笑道:“一面之词不足信,圣人,请传皇义子李岩对质。”

    李岩被传唤进来后,立刻感受到了帐内的紧张气氛,高力士脸色比外面的寒风还冷,大声责问道:“李岩,张相公说你私德有亏,与永穆公主暧mei情乱,可否属实?”

    听了高力士责问,李岩沉默了一会儿,徐徐道:“我对永穆姐姐的确存有爱慕之心,她的心地是那么纯洁善良,为成全我救父出狱的孝心,四处奔走……”

    岩哥儿,你胡说八道什么,眼下是什么时候,你活腻了,高力士心中那个急啊,一身的汗全出来了。

    “可我与永穆姐姐乃是宗室姐弟,发乎情,止乎礼,天长节父皇送我歌姬十二钗,我全部纳为妾室,后来收了几名歌姬为妾,现在又订了亲,张相公,你说我与永穆姐姐有私情,是污了姐姐仙子般善良的人。“李岩不急不徐道。

    发乎情,止乎礼,就是姐弟之间有点情意,那也是我的过错,皇帝李隆基自责道。

    “李岩在撒谎,他的好友王准亲眼目睹他——”张说气势汹汹地道。

    原来是王准,还有他的父亲吧,李岩坦然笑道打断了他:“王准何时何地看见我与永穆姐姐有私情,他进了羽林武学,被我操练得半死,早有怨言,倒是有可能衔恨报复。”

    皇帝李隆基半疑半信,望向张说。

    “他与永穆公主生下的孩子,生下的孩子一定是个呆痴儿!”张说觉得皇帝眼中有一股寒意,尖叫起来。

    孩子现在也不会说话,想起那次……李岩一直就担心这事,闻言如被雷击,呆呆地不知如何应答。

    “臣愿用身家性命担保,永穆公主那孩子不是呆痴儿!”关键时候,李林甫上前奏道,一改常用的温言细语,言语铿锵,态度异常坚定。

    高力士也转身奏道:“圣人,从孩子的百日起,我代圣人赏赐财物,抱着孩子玩了多次,孩子聪明活泼,臣敢用身家性命担保,绝不是呆痴儿!

    “御史中丞王鉷,王鉷你出来为我作证。”张说似头受伤的凶兽,凄厉地嚎叫道。

    御史中丞王鉷神色平静,上前奏道:“张相公用权力要挟我,要我作伪证,请圣人明察。”

    中书令张说愕然,这是自己苦心栽培的御史中丞王鉷吗?

    “够了,张说,你贵为当朝宰相,器量狭小,构陷大臣不说,贪污受贿,卖官鬻爵,高将军,从他府里抄出的证物可属实?”皇帝愤怒地吼道,声如惊雷滚滚。

    “圣人,这儿有抄家的清单,除了李侍郎上奏的东西外,还有大量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高力士声音清朗。

    皇帝李隆基笑了,笑容带着说不出的讽刺,反问道:“没有福分参加封禅的,应该是你这位当朝宰相,封禅使!皇子李岩回到朕的身边,山中仙酿酒,农庄,改造朱雀大街,清剿邪教,羽林武学,发明的千里镜、指南针……那一桩那一件不是盛世祥瑞?”

    中书令张说一下子软瘫在地,有气无力地道:“王鉷……说谎,吏部侍郎张九龄可以作证。”

    张九龄默默地站在哪儿,他已经为中书令张说的卖官鬻爵,聚敛金银的行为惊呆住,这还是自己尊敬的恩师吗?

    往前一站,李岩一脸肃然,拱手奏道:“父皇,儿臣明日随你泰山封禅,看儿臣是不是有福之人,明日,天气一定风和日丽,如果天气不能转好,儿臣愿意受罚。”

    高力士,李林甫一听着了急,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岩哥儿,你受了什么刺激?敢说这样的大话,天可是有不测之风云!

    ……

    离一万张推荐票不远了,收藏也上了4400,燕歌信心十足,兄弟们,来一把激情,收藏推荐打赏支持,让本书火起来!

128.捧杀

    大唐开元十三年秋,九月初三。

    永穆山庄后的山谷酒城。几个工匠从石灰窑中取出一个铁盘,铁盘上装满了煅烧后的水泥烧块。待它冷却下来,水泥工坊的管事禀道:“李侍郎,小李学士,我们反复按小李学士说的,实验不同的火候温度,终于把这配方和工艺流程弄出来了,你们瞧瞧这水泥烧块的火候成色。”

    李岩随手取过根木棍,将水泥烧块分开,阳光下,水泥烧块呈黑绿色,似乎有些星星点点的碎玻璃嵌在里面。

    “烧出闪光发亮的碎片,煅烧后的烧块,再冷却和打碎磨细后,我们用铜丝缠绕铁棍搭架,前天在那边筑了一段水泥院墙。李侍郎,小李学士过去看看。”水泥工坊的管事声音很亢奋。

    李岩站在墙边,要了一把铁锤,朝那段水泥院墙狠劲儿砸去。

    “咚!”地一声闷响过后,那墙上只有一个浅浅的白印儿,当真是坚若磐石,李林甫看得目瞪口呆。

    “父亲,这水泥拌上沙、水,就是上好的建筑材料,一个昼夜就变硬,如石头一般坚硬,建城盖房,修桥筑路都用得上。”李岩高兴地道,有了水泥,河西之事有多了一分把握。

    “我……我要密奏圣人,改造朱雀大街可以提前竣工。”素来喜形不怒于色的李林甫声音激动,白皙微胖的脸微微颤抖,一双惯常眯缝着的眼睛张大了许多。

    三日后,帝都长安,兴庆宫,勤政务本楼。

    朝廷一干重臣都在这儿,或坐或立,仪式从简,比较随意,中书令张说新封了封禅使,全力主持泰山封禅的事,深得圣恩,一脸的春风。

    源侍中坐在官帽椅上,脸上的皱纹更多了一些,眼睛似闭似合,一付昏昏欲睡的样子。

    皇帝李隆基高坐在雕龙胡床上,脸上充满兴奋,工部侍郎李林甫,右威卫郎将李岩前日下午进宫,献上水泥,并当场在兴庆宫用铁条水泥拌着沙石,浇筑了一段水泥宫墙。今儿早上去看,用铁锤砸了砸,果然如他们所言,坚如磐石。

    泰山封禅前,有此等发明现世,皇帝李隆基的心里溢满了喜悦。

    这时,工部侍郎李林甫上前奏道:“微臣任工部侍郎期间,在工部员外郎李岩的协助下,进行朱雀大街的改造,在确保工程质量的情况下,工程进度也快,同时也在反复试验建筑材料,终于研制出了利国利民的水泥,从今往后,道路,桥梁,筑城,建筑宫室俱可使用,这都是圣人即将泰山封禅,感动了天地所降下来的洪福。”

    几位宰相也见识了水泥遇水变成岩石的神奇,中书令张说一反常态,率先祝贺道:“圣人泰山封禅,天降祥瑞,可喜可贺。水泥之法,工部侍郎李林甫功不可没,臣举荐他任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不仅是张党的张九龄,就连源党的宇文融也大吃一惊,张说举荐排在六部最后面的工部侍郎为宰相。

    这一招是何用意?源侍中脸上错愕,如平静的心湖“噗通!”丢了块石头。

    在这些朝廷重臣面前,李岩只有听着的份,心里嘀咕道,难道发明个水泥,皇帝夸赞,大臣人人都喜欢,就算明媚的阳光落在殿外,也有树下墙角照不到的阴影,中书令张说这回唱的是哪一出?

    “嗯,准奏。朱雀大街工程完工后,工部侍郎李林甫继续主持长安坊街的改造,几座大型骑射馆的建造就落在你身上了。切记,水泥的制造之法不可外泄,在长安城南的南五台另择山谷筑城煅烧吧。”皇帝心情畅快,立刻准奏。

    李林甫骤然被提拔成宰相,深感意外,一颗心仿佛飘在云端,做梦一般。可他毕竟工于心计,心情虽激动,却已跪下磕头谢恩,一付感激涕零的模样,奏道:“改造完成后的朱雀大街,街旁对植着行道树,两坊之地有美景游园,商铺、酒肆、旅舍林立,游人如织,尽是一派盛世景象,臣启奏圣人,开放朱雀大街的宵禁,让四夷番邦见识见识路不拾遗,道不闭户的开元盛世。”

    户部侍郎宇文融也随声附和:“圣人,开放宵禁,既可宣扬国威,又可增加朝廷的赋税。长安百姓多了谋生之法,真可谓一举多得呀。”

    张九龄见源党得势,哄得圣人频频点头,正欲上前,想要说说这开放宵禁的害处,却被张说使了个眼色挡回去了。

    “开元盛世,泰山封禅,圣人的丰功伟绩直追太宗皇帝!”殿中的朝廷重臣一片赞颂声如潮涌起。

    这事也办得太顺利了,张党中人怎么也跟转了性似的,尤其是张说,举贤不避仇,一脸的大公无私龟孙样,不行,在他府中埋伏的暗忍一点消息也没有?算了,我现在羽翼未丰,惹不起我躲得起,还是早点出长安,远离这是非之地。

    待朝中重臣们的歌功颂德的声音暂歇。中书令张说脸上抖了一下,大声奏道:“圣——”

    李岩抢在他前面,奏道:“泰山封禅,圣人实至名归,张相公老成谋国,曾建言,在边塞驻扎重军,儿臣觉得他说得对,万一河西陇右有事,有准备总比没准备的好。”

    我给你先扣几顶高帽子,让你晕乎一会儿,李岩紧接着道:“朱雀大街工程进展顺利,水泥也研制出来,工部官吏办事勤谨认真,儿臣再一次请求,辞去工部员外郎之职,立刻率军出守河西,为圣人免去后顾之忧,另外,现在秋高气爽,正宜出征。”

    派李岩到河西为将,他年仅十六,没有一星半点的边功,可以麻痹吐蕃,其实是我暗藏的一把利刃,可是泰山封禅,有他卫护左右,自己心里也安稳许多,皇帝李隆基一时沉吟不决。

    李岩你整天嚷嚷到河西,去跟吐蕃蛮子交战,我得让你这个狂妄的小子做第二个兵败被杀的李敬玄,就是失陷城池,论罪可是当斩,中书令张说一抖袍袖,慷慨激昂道:“汉击匈奴,武帝用十八岁的霍去病,取得了一连串的大胜,远逐匈奴于漠北,今日圣人用文武双全的李岩,古今传为佳话,臣荐河西讨击副使李岩为瓜州刺史,墨离军使。”

    这可是正四品的中州刺史,瓜州,可是控制丝绸之路的咽喉,连张九龄都认为这是儿戏,连连摇头。

    大伙儿几乎怀疑听错了,可皇帝李隆基居然准奏,立刻宣旨让李岩暂代瓜州刺史,墨离军使,同时任命右威卫郎将郭子仪为墨离军副使。

    玉门军五千,墨离军七千,羽林骑七千,羽林武学也有一千五百骑,李岩被这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得晕晕乎乎的,一不留神,我成了掌控数万兵马的河西大将。

    中书令张说继续大声奏道:“圣人,有了水泥之法,朱雀大街的改造工程定能在泰山封禅前完工,街旁绿树成荫,游园处处,皇帝车驾从笔直的朱雀大街一路通行,让随行的四夷番邦瞧瞧,我大唐的盛世雄风,李侍郎,你办事干练,又刚任宰相,这件事没问题吧?”

    欢喜麻雀打破了蛋,这话戳在李林甫的心窝子里去了,满腔的喜悦霎时被冰水浇灭,呐呐半响不知如何应对。

    不到一月的时间,朱雀大街还有三坊之地,父亲,你千万不可应,那水泥还没进入量产的阶段,就是生产出来,现场施工都还要改进……李岩恨不得立刻反问,张相公,你是封禅使,得上天之佑,这事你来。

    李岩心急若焚,忙给父亲使眼色,做手势,却听见李林甫露出决绝的神色,缓缓奏道:“圣人,微臣就是不睡觉不吃饭,也要把这朱雀大街改造出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父亲,看你怎么过得了这一关,李岩叹道,接着暗自庆幸,幸好我早一步筹谋,脱身去河西。

    “好,待泰山封禅之事一过,朕会好好奖赏于你。至于瓜州刺史李岩,你可先命墨离军副使郭子仪率军先动身,你在泰山封禅后才赴任上。”几天来遇到的都是顺心事,皇帝李隆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面露振奋之色,高兴地道。

    ……

    权奸收藏4300了,快要上架了,这么多公众版章节,快40万字,要票票,要收藏,要打赏……

    友情推荐这是个如何猎艳的故事。

129. 难关

    步出勤政务本楼,李林甫往日挂在脸上的笑容,此刻也没了踪影,源党中人过来安慰几句,摇头感叹一阵就离开了。

    李林甫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就应了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泰山封禅大伙儿都高兴?宰相之位迷了心窍?还是因为岩哥儿带来的神奇东西太多,自己相信他能……嗯,岩哥儿到哪儿去了。

    李岩就跟在李林甫后面,正拧着眉头思忖着怎样才能在泰山封禅前,把朱雀大街改造好这档子事。

    时间太仓促,就是把全部人手都算上,昼夜施工,也几乎没有完成的希望。这事父亲已在圣人面前夸下海口,如到时未完工,误了泰山封禅,丢官罢职还是小事,万一雷霆震怒,恐怕项上人头也难保全。

    父子两人一前一后,都是一脸的沮丧之色,刚出兴庆门,中书令张说笑着走到李林甫面前,像是早等在那儿,拱手贺道:“一日之内,父为宰相,子为刺史,父子俱是高官,恭喜,恭喜。”

    还没等李林甫父子谦虚几句,中书令张说突然凑到他们跟前,话锋一转:“不过,李侍郎,你这个宰相可要做稳当了,剩下的时间可不多,手脚麻利着点,耽误了圣人泰山封禅的行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到时别怪本相没事先提醒你。别的闲官儿中看不中用,你李侍郎不会也是纸糊的宰相吧!哈哈……”中书令张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尽是奸计得逞的味道,也不顾忌李林甫父子的感受,转身扬长而去,他身后好跟着风仪不俗的中书舍人,京兆尹张九龄。

    看着中书令张说的嚣张相,李林甫是一脸苦笑,无言以对,只有对着他拱手作揖。突然,李岩眼神被吸引住了,大臣们下朝,将玉笏往腰间胡乱一插,张九龄却在腰间吊了个锦袋,专门放置玉笏,显得非常优雅。立刻走上前去,问道:“张京兆,你这笏袋样式别致,是不是若兰给你缝制的?”

    瞧李岩脸上全无升迁的得意,张九龄为人正直,今日之事,张相公明摆着陷害人家,心中颇为同情,点头道:“小李将军,正是小女若兰所缝制的。”

    “唉!”李岩叹了一声,“跟随圣人泰山封禅后,我就要远赴河西,一去十年,战场上刀枪无眼,如果不幸捐躯赴了国难……张京兆,你能让若兰为我缝制一个笏袋么?戎马倥偬的时候,我在边塞也有个念想。”

    若兰在府里相思成愁,人比黄花瘦,看着让人心疼,唉,他俩情根深种,都是因为自己拆散了他们,张九龄此时心肠再硬也不忍拒绝,只得郁郁地叹了口气:“好吧。”

    两人神态亲密,站在哪儿唧唧咕咕说了好一阵子,落在几步之外张说的眼中,心中生起一片疑云,自己一手栽培的张九龄跟李岩究竟在说啥?

    李林甫在一旁等着李岩,父子俩一块回到平康里,进了学士府。

    书房内,李岩毕竟年轻气盛,恨恨地骂了一句:“张说老匹夫,如此阴毒,明里暗里陷害我们父子,此次保荐我为瓜州刺史,说不得也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李林甫脸上露出了微笑:“岩哥儿,你有所不知,张相公为人豪迈,不拘小节,却是为人贪婪,我这就准备一份重礼,亲自过府拜见,说不定有所转机。”

    表面向他示弱,暗地里再找机会阴他,父亲这招口蜜腹剑高明,李岩点头道:“父亲,我已派人潜进张府,早晚盯着他一举一动,你就等着消息吧。”

    岩哥儿行事,手段愈发的厉害,不负我苦心栽培他,或许有一天,他能实现我平生之志。李林甫微笑着点了点头:“岩哥儿,改造朱雀大街的事怎么办?”

    这会儿才不急不躁地来问这个,果然心机深沉,李岩心下暗赞,手却摊开:“没法子,这阵子好事儿一桩接一桩,冲昏了皇帝的脑袋,觉得什么事都能办成,这泰山封禅迫在眉睫,我们就是昼夜不休,也不可能在十月上旬完工。唉,父亲,这回我们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闯下大祸了。”

    连岩哥儿都唉声叹气,李林甫这下可着了急:“都怪父亲一味迎合圣意,要是影响了泰山封禅,被张说弹劾,落下个贬官流放的命运,岩哥儿,你办法多,快想想法子,看应付得过去不?”

    应付,李岩脑子里灵光一闪,对,先把这场差事应付过去,如果应付,张说那老匹夫会轻易放过父亲吗?

    父子俩又商议了半天,李林甫带上李岩备下的重礼,心事重重地骑上了马,到中书令张说的府第去讨好示弱去了。

    冷霜儿进了书房,关心问道:“岩哥儿,今日又出了什么事?”

    “唉,出头的椽子先烂,刚研制出水泥,进献圣上……”李岩向霜儿讲起今日在兴庆宫里的事。

    陷害我的岩哥儿和他父亲,冷霜儿气得银牙紧咬:“敢惹我家岩哥儿,派忍卫一刀将他杀了如何?”

    “千万别!这种人要让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再说一个当朝宰相被刺杀,得牵连多少人进去,我估计潜伏在张府的暗忍,地位较低,接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从明儿起,挑选一个明忍,昼伏夜出,潜伏在张府书房的房梁上,窥探张说背地里有什么勾当,眼下他兼了封禅使,正春风得意,大权在握。”李岩若有所思,吩咐道。

    冷霜儿一拱手:“对,这种人一刀杀了还真便宜他了呢,那我亲自去潜伏。”

    李岩一把搂过她的小蛮腰,揽在怀里,刮了一下她的琼鼻,调笑道:“你去?还有几个月就要成亲,万一有个闪失,我后悔都找不到地儿,以后,你也学着运筹帷幄,不能再这么亲身犯险,明白吗?”

    冷霜儿听得认真,心里正琢磨整体作战计划是什么,星眸半闭,微张檀口,冷不防被李岩偷袭成功,“嘤咛”一声,岩哥儿的舌头已堵了上来。

    过了一阵子,院子里传来了羽林亲卫高仙虎的叫唤声:“张小姐,书房是军机重地,你稍等一下,容我通传。”

    冷霜儿从李岩怀中挣脱出来,狠狠地拧了他一下胳臂,嗔道:“张若兰来找你,看你这个负心人如何对待人家?”

    霜儿也开始通情达理了,李岩吃惊地盯着她看,脱口而出:“霜儿,你不吃醋吗?”

    “我吃醋?我要是喝你这个花花公子哥的醋,岂不是早酸死了。”冷霜儿想到他那些姐姐妹妹们一大堆,数也数不清,方才的绕指柔转瞬化成了冷如霜。

    李岩哪有听不出来的,却揉着胳臂,傻傻地笑道:“霜儿好贤惠,家有贤妻,人生一大幸事。”

    冷霜儿瞧他嘻皮笑脸地耍赖相,横了他一眼,骂道:“还不快去,再这么瞎耽误功夫,人家若兰姐姐可就要闯进来了。”

    李岩灰溜溜地出了书房,一眼瞧见站在回廊等候的张若兰,面容清减,似乎弱不禁风,被这院中黄绿间杂的秋景儿一映,似一首婉约的宋词,李岩心中愧疚,慢慢走上前去。

    “父亲说,岩哥儿要做笏囊,我来问问,你喜欢什么款式色泽?”张若兰问道。

    “若兰……你……你父亲让你跟我往来?”李岩的眼眶湿热,颤声问道。

    “嗯!”张若兰风致楚楚的脸儿多了几分矜持含羞。

    李岩轻轻抱着她,在她耳边道:“不管了,你父亲不允我俩的婚事,我远赴河西,就带上你私奔,以后建功立业,请皇帝赐婚,看你父亲还能拆散我们吗?”

    “岩哥儿,我每日呆在府里,就抄写你给我写的诗词,一遍一遍地抄写,一遍一遍地……苦吟,呜呜,从清晨……直到日暮。”张若兰被李岩抱住,鼻子发酸,哽咽不停,不觉间泪已成行,将李岩肩头打湿了好大一片。

    原还想利用若兰,离间他父亲张九龄与张说之间的关系,李岩听得心里发涩,满面羞惭,只紧紧地抱着若兰,没有说一句话。

    几日后,务本坊,中书令张说府第,书房内。

    已是掌灯时分,书房内坐着三人,刚用过酒宴,悠闲自得地品着仆从煮来的好茶,中书令张说亲切道:“九龄,我举荐你也任了宰相,这可不是李林甫那样的一月宰相,你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张九龄赶紧起身,拱手施礼:“多谢恩师栽培,九龄以国事为重,绝不辜负恩师一片苦心。”

    看着眼热,张相公不是正琢磨怎么对付李林甫父子吗?御史中丞王鉷想起一事,拱手道:“张相公,李岩恐怕是圣人的私生子,在李林甫府中养大,李岩却不知晓,为了救李林甫,接近永穆公主,听说他们姐弟交往过甚……”

    果然没有看错,李岩有才无德,竟然与公主私通,拉关系,走门子,后悔自己架不住若兰苦求,让她跟李岩来往,张九龄扼腕叹息,若兰,为了你将来的幸福,免得吃后悔药,你还是断了吧。

    书房屋顶,一名身着茶色紧身衣的忍卫正小心翼翼趴在梁上,似只猫一般,认真地倾听。

    转眼就到了九月底,兴庆宫,勤政务本楼大殿。

    大殿上除了千牛卫,手执素扇的宫娥,工部侍郎李林甫,户部侍郎宇文融联袂入宫面圣,说有要事上奏。

    站在大殿上,李林甫脸色端谨,密奏道:“圣人,中书令张说既为首宰,又担任泰山封禅使,权势熏天,收受贿赂收得手发软,这张名单上有最近升迁的官员到他府上行贿的记录,多是中书,门下的属官”

    高力士接过来一看,选了一段,读出声来:“兵部员外郎萧嵩送白玉马一对,价值几万贯的古玩字画,升任兵部侍郎……”

    一听萧嵩的名字,皇帝李隆基浑身气得发抖,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这萧嵩出身南齐皇族,高大俊美,却是不学无术,以前在翰林院当值,连个圣旨都起草不了。

    户部侍郎宇文融赶紧奏道:“张说德行有亏,窃据相位,实在不能担任泰山封禅使,请圣人明断。”

    手捋胡须,皇帝李隆基却露出一付高深莫测的神情:“眼下泰山封禅在即,一切都是张说操办,此事暂且不要声张,高将军,拟旨,封源侍中也为泰山封禅使,与张说一样。”

    脸上神色恭谨,李林甫心道,张相公,此番不把你拉下马,也要将你贪污受贿的真面目揭露出来,你一身都是污水,还能踩我们父子吗?

    皇帝李隆基盯着李林甫,满腹狐疑,这份送礼的名单这么详细,他是如何弄到的?

    ……

    3600的大章节,兄弟们,来点激情,收藏推荐打赏多多!

    推荐好友足球竞技书:球场上最锋利的,就是那顶在最前面的锋……点《锋之芒》直通车里有。

130.一文一武

    帝都长安,下午申时,正对朱雀大街的明德门外。

    一名骑马携刀的白衣士子翻身下马,牵马步行,望着高大巍峨的城墙,熙熙攘攘的人流,高声吟诵道:“红尘白日长安路,马走车轮不暂闲。”

    路旁一位小娘子瞧去,只见这名白衣士子英姿魁伟,脸上的轮廓较深,皮肤白里透红,有着混血儿的容貌。

    这白衣士子出口成章,腰悬横刀,有几分游侠儿的倜傥英武之气,那小娘子不由多看了几眼,心里生出了些许爱慕之情。

    到了明德门前,白衣士子正准备往里走,却被金吾卫一把拦住:“朱雀大街正忙着施工,进城需走启夏门。”

    明德门与启夏门都在城南,相距不过两坊之地,转眼便到,白衣士子经过守门的金吾卫查验后,牵马进了长安城。

    还有几日就是泰山封禅,自己为了一睹盛事,才巴巴地赶到长安,白衣士子心想,八年前到自己曾到成都,谒见当时的益州长史苏颋。他颇为欣赏自己,赞道:此子天才英丽,下笔不休。算起来,与这位当朝宰相,礼部尚书有些师生之情,莫若去他府上拜访?

    当下打定主意,白衣士子问了道路,翻身上马,策马往崇义坊苏府而去。

    到了崇义坊,白衣士子叩开朱门,一问,不巧,苏礼部到在水一方去为弟子河西讨击副使,瓜州刺史李岩践行。

    李岩,就是那位以《阿房宫赋》,《燕歌行》名扬长安的少年翰林学士吗?刚满一年,竟然做到了瓜州刺史?

    盛名之下无虚士,我倒要瞧瞧这位少年刺史如何了得,白衣士子问过门房,打听到了在水一方的位置,快马扬鞭,到了开化坊。

    野渡清溪,老树桩头,让白衣士子迷醉了好一阵子,才牵马往在水一方门里走。

    “这位郎君,可有贵宾卡或请帖?”一名身形彪悍的门卫拦住了白衣士子。

    “喔,我是远道而来的,听说恩师苏礼部在此赴宴,烦请兄弟通报一声。”白衣士子干脆利落地一抱拳。

    口气倒还不小,与当朝宰相苏礼部是故人,长安这样的游侠儿见多了,别又是个混吃讨喝的主,惊扰了此间的贵客,我可吃罪不起。那门卫装作一付和气相,回礼道:“此地狭小,客满为患,请郎君到桃李蹊去,就在平康里。过两个坊街就到——”

    白衣士子听到不让他进,不由恼了,一把掀开那门卫,叱道:“在下带足了银钱,世上哪有不让人买醉的酒楼?”

    身形彪悍的门卫也是个练家子,要不是年岁渐长,家里孩子一大堆,都随李岩到河西去打拼,在这儿把门,哪个敢硬闯,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当下一个醋钵大的拳头挥将过去。

    在水一方,大堂中,摆了十来桌,河西讨击副使,瓜州刺史李岩正在寒暄招呼。

    一位燕颔虎须,身形犷悍,年纪约莫二十五六的大汉在哥舒车的引领下,来到李岩面前,哥舒车介绍道:“小李将军,这位是安西副都护哥舒道元之子哥舒翰。”

    哥舒翰,生在安西大都护府的所在地龟兹。好读春秋,仗义疏财,是员绝世猛将,西突厥哥舒部落世居安西,对河西、西域的战事与可是大有帮助,李岩瞧他面色沉静,提着瓶山中仙酿道:“早闻大名,今日才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今儿高兴,先干上三大杯再说。”

    满座俱是穿绯着紫的官员,这少年刺史不去招呼,却要先与我连干三杯,哥舒翰也是性情中人,痛痛快快地喝了三大杯。

    李岩把着哥舒翰的手上了桃红地毯铺就的圆台,双手一挥:“各位亲朋安静,介绍一下我这位兄长,哥舒翰,安西副都护哥舒道元之子。”

    大堂众人安静下来,对李岩隆重介绍哥舒翰甚是不解。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胡马,不敢过临洮。如此安西健儿,怎能不到河西建功立业呢?”李岩声调铿锵,大声喝问。

    只恨自己没有早一步到帝都长安,进羽林武学,哥舒翰眼眶湿热,大声道:“甘愿随李瓜州出征河西,赴汤蹈火,为大唐开疆拓土。”

    “好!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一名白衣士子冲进酒楼的大堂,一首诗还未吟完。

    大伙儿刚把目光转移到白衣士子身上,后面又跟进来一个酒楼的门卫,捂着眼睛,大声嘈嘈道:“羽林亲卫,帮我把这个恃勇耍横的小子拿下。”

    守卫在门边的是两个出自少林的羽林亲卫,闻言伸手,似苍鹰搏兔一般,一左一右迅疾勇猛,抓向白衣士子的双臂。

    白衣士子身形灵活,往前一冲,眼看就要闪出羽林亲卫的擒拿,却被面前的高仙虎一脚踹在迎面小腿骨上,踉跄几步退了回去,被出自少林的羽林亲卫如蟹钳般紧紧扭住。

    羽林亲卫高仙虎上前对着他腹部就是两拳:“你这小子长不长眼睛,敢来冒犯羽林骑的虎威,真是活腻味了,拖出去,狠揍一顿,打个半死,扔到朱雀大街上去。”

    “哼……哼,你们算得上哪门子英雄好汉,以众击寡,围殴我一人,有种咱比刀单挑。”那白衣士子被扭住,兀自不服,嚷道。

    李岩“腾”地跳下圆台:“放开他,我跟他练练。”

    白衣士子被放开,手臂扭得疼,晃了几晃,揉着肚子,李岩从他身边经过:“李太白,能站起来的话就随我到外面去练练。”

    白衣士子一愣,少年刺史竟然知道自己,来自蜀中的李白。

    在水一方门前,有处停靠车马的广场,青石铺就,李岩拔出折铁刀,迎风一抖,青光隐隐,双手斜举,凌厉的目光瞪了过去。

    那是杀过人的眼神,李白心中一颤。那份沉着虚静的气质自己就赶不上,平日里交游颇多,酒肉美色让身子虚了几分。这阵势倒也让他抖擞起了精神,冲着李岩抱拳问道:“敢问足下何人?我李白从不与无名之士动手。”

    倒是狂得可以,今天就让我来会会你这个吟诗杀人的李白,李岩此时心中激荡,报出家门:“在下李岩。”

    “哦,你就是那位写《阿房宫赋》,《燕歌行》的少年翰林学士李岩,久闻大名。与你对手,痛快!”李白哈哈大笑,顿时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废话少说,看刀!”李岩叱喝一声,突步上前,折铁刀青影重重,力劈华山般连连劈砍。

    气势为之一夺,李白心神微滞,只得滑步错开,也不招架,迅疾地挥刀反击。

    场外霎时围起了一圈人,众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场内你来我往的横刀,哥舒翰也是用刀高手,渐渐品出李岩这套刀法的妙处,除了劈砍,几乎没有横扫反削,轻擦斜压,压制住李白反击的横刀,动作幅度小,干脆利落,刀法的威力全在劈砍和刺击上,若行云流水一般,一旦击实,就是胸前填个窟窿,丢条胳膊的事。

    要不是那白衣士子反应快,用的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勉强支撑,恐怕他早已落败。

    眼看场中又起波澜。

    确实支撑不住,李白一咬牙,学着李岩的招法,叱喝连连,猛劈过来。

    李白的天赋果然不能小看,这么快就学会了连劈,折铁刀斜擦,李岩侧身错步,一刀劈向李白的手腕上。

    老态龙钟的许国公苏颋终于认出了白衣士子,正是以前自己赞赏有加的李白,眼看他的手腕要被李岩砍断,心里一急:“岩哥儿,刀下留情。”

    ……

    求票票,求收藏,收藏,收藏!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4227/ 第一时间欣赏盛唐权奸最新章节! 作者:燕歌豪气所写的《盛唐权奸》为转载作品,盛唐权奸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盛唐权奸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盛唐权奸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盛唐权奸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盛唐权奸介绍:
宁向曲中取,不向直中求!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奸臣也有人前欢笑,人后一捧辛酸血泪,豁出去了,为了权势,为了生存就是奸,拉关系,结朋党,媚圣意,固皇宠,玩死政敌,李林甫李岩父子一步步攀登上大唐权力的顶峰。
看盛唐权奸之后,李岩如何用口蜜腹剑阴人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做了番工商富国,开疆拓土的功业,岂是那刚直迂阔的书生意气可比!
……
推荐新书《蹈海》书号:1960585
机智小伴读江海天在地水火风空的五行世界混得风声水起,驾鲸拉岛,遨游四海,美人相伴……
盛唐权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权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权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