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赐婚
微马尔罕王宫大殿。与氛凝安静,除了蝉的嘶鸣煦砧,有游击将军张巡的声音。
他接着分析道:“就地理来说,巴里黑郡多山谷,地势较高,在险要处多设军堡,层层阻击大食军。不把战火烧到吐火罗地区。
天波府司马封常清点头道:“守城战是我大唐军的一个长处,将巴里黑郡完全改造成军事堡垒,让大食军啃不动,堵住他进攻的路线,一旦战况陷入长期的僵持手段,大食国内教派纷立,国内不稳,我军就可稳操胜券
封常清在天波府算是锻炼出来。他有了战略眼光
“在巴里黑郡的山谷里建筑军堡。可以呼应巴里黑郡,敌军势大。我军层层抵抗,将敌军诱进山谷,堵住头尾”游骑将军冷锋寒知道还有更厉害的武器,他的思路也独特一些。
右威卫将军郭子仪也不言,而是一副深思的表情,他可是深谙将帅之道。博采众家之长,多谋善断,
“好,我们外松内紧,抓紧时间筑城修堡。整军备战,蓉在西域大规模种植下去,定居点也开始了生猪圈养,完全可以应付战争的补给。不过我们也不是孤军奋战。得合纵连横。萨米尔斯,你说说拜占庭帝国的情况李岩微笑着望向萨米尔斯。
“我们利用贩运丝绸的商队与拜占庭帝国取得了联系,他们得知唐军全歼大食二十多万穆斯林军队的事,喜出望外,已经暗地派遣使团,使团为的安东尼将军,就是我的舅舅,前来撒马尔罕商议共同对付大食萨米尔斯这才觉伏波王李岩的高明。未雨绸缘。
提前做好了部署。
动圣战,我太他妈希望大食立刻就来进攻,穆斯林大败后,我可以率军攻下大马士革,建立一个横跨亚非欧的大帝国。
边疆战火不断,正合了我养寇自重的心思,皇帝也不会傻到临阵换将。几年后,西域还不在我彻底的掌控中,得将西域的形势飞报长安,让他们知道这儿情势危急,一个不小心,就是满盘皆输的结局。
“我将西域形势尽快上奏圣人,再多调一些军匠到西域来李岩微微笑道:“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传令,让青藏节度副使王忠嗣派遣霞扎丹吉率招募整的吐蕃军,打着象雄部和牦牛部的名头,从印度河下去,秋掠大食的信德行省,抢钱抢粮抢女人,瞧瞧大食的反应,最好让圣战提前爆伏波王沉声下令。
前几日才收到了大食给琼丝公主送来的二十万金币嫁妆,李岩今儿就翻了脸,跟六月天似的。
大唐帝都长安,秋天是最美的季节,银杏的树叶也泛了黄,枫村仿似燃烧了一般,秋风过处,悠悠飘落在龙渠清澈的水面。
村木葱芜,流水潺潺的兴庆宫。
皇帝李隆基与右监门卫大将军高力士走在园中,瞧着这满园秋色,感叹时光流逝得真快。
西域送来的天魔舞姬让皇帝有些贪恋,鬓角的白多了一些双眼松弛,双眼青,眼袋也出来了。高力士关心劝道:“圣人,你该多用些道家的采补之术,固精少泄啊。”
著哥儿送来的天魔舞姬充满了异域风情,舞姿新鲜刺激,甚得联心。比宫中那些妃嫔热情开放多了。哪能做到固精”皇帝嘿嘿笑道,只是不语。
“唉,伏波王已年满二十。开疆拓土,为国征战,到现在都还没完婚。”高力士叹道,有他在皇帝面前时常替李岩美言,那是李岩的固宠之道。
皇帝就是个,易动感情的人,闻言心头涌起一片愧疚之情,眼眶湿热。问道:“倒忘了岩哥儿的三年之约。现在西域战事旷日持久。不仅要防范大食东侵,还要将天些收归大唐版图,哪儿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用来种植占城稻最佳。”
皇帝说的,那是李岩给他画的饼。要是将天堑打下来,设置州郡直辖。那又是几十年的事儿,不过一代帝王的雄心壮志从来没有泯灭过。
“高将军,有此佳婿,怕是你也等不及了。”皇帝打趣道。
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高力士脸上,他心里溢满了快乐:“能和圣人结为亲家,荣莫大焉。”
“岩哥儿身边几名女子,萨米尔斯是波斯公主,琼丝是吐蕃公主,又被大食册封为公主,我们汉家女子也不能降了身份,冷霜儿随伏波王出生入死,屡立功勋,宜为正妃,张九龄仪容俊美,他的女儿品貌也不俗。与波斯公主,大食公主同为正三品良姊。其余女子依次封赏。高将军,要不是西域万里,联都亲自过去为他们主婚,你就替联走一趟西武吧。”皇帝有些伤感,不能亲自为替他开疆拓土的皇子主婚,也是一桩憾事。
这可是按照太子的规格封的嫔妃,自己的义女冷霜儿被封为正妃,皇帝对伏波王的恩宠无以复加,高力士一时感动得眼泪花花。
“宗室之中,就派信安王李祎前去。他是兵部侍郎,正好多了解了解西域形势。”皇帝思索片刻,定了人选。
吏部冉书李林甫,不知皇帝是离不开他,还是有意为之,提都未提。
“圣人今日在宫中散,六煮不错远远传来武惠妃的声心※
皇帝有些尴尬,他已有一两个月没有到武惠妃哪儿去了,见她过来,容颜清减,有几分相思憔悴。动情唤了一声:“惠妃
武惠妃轻轻绽颜一笑,也有百般风情。瞧皇上脸上尴尬,根本就不提自己独守空房。清冷幽怨的事儿。而是问:“你们刚才谈什么?”
其实她躲在一边,派侍女偷听过。知道在说伏波王李岩的婚事。
武惠妃多贤惠,不问我最近为何不去她那儿,皇帝李隆基的眼睛里贮满了柔情蜜意。忙道:“正说着伏波王李岩的婚事,岩哥儿为国征战。年满二十,还未成家,联准备派信安王李祎,右监门卫大将军高力士前往西域主婚。”
“圣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还是伏波王的母妃,怎么也得表示心意,何况,岩哥儿出钱出力。在岭南推广种植占城稻,全不居功,对外一直说是圣人和本宫所为,大唐百姓莫不感恩戴德。感念圣人的贤明。本宫虽不能亲赴西域,就让寿王李瑁代我前去,为他哥哥贺婚。”武惠妃宛如在说着自己儿子的亲卓。目光中尽是慈爱。
让十二岁的寿王李瑁去西域,既可厉练,也可分些军功,与伏波王拉近关系。总比呆在十王宅好,日后回朝,争夺太子之位也有底气,高力士心中明白,他与惠妃一党。两人心意相通,微微点头赞同:“圣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老臣愿服侍寿王西行。”
武惠妃说的也是人之常情。皇帝念及惠妃的贤明,岩哥儿种种好处。胸口荡漾着一片亲情,缓缓点了点头。
有了伏波王这个强援,我为皇后。寿王李瑁为太子的日子就不远了。武惠妃柔声道:“圣人,时近正午,莫若到花等楼用膳。”
皇帝瞧见武惠妃柔媚温婉的模样。也得给她一些雨露。笑着点了点头。
帝都长安平康里,工部郎中杨玄琰府第。
“二姐,皇帝赐婚,伏波王在西域的天波城纳妃成亲,他给你来信了吗?”这个十二岁的少女杨玉环已出落成个小美人,抬起脸,自有一股温婉柔美的典雅气质。
她的姐姐杨花花年满十五,正是豆慧梢头的年龄,也该谈婚论嫁了。这几日正心烦,永穆公主走了快两年,伏波王府的卢眉儿也在收拾行装,和岭南回来的张好好等一起赶赴西域,他倒是妻妾团了圆可我呢。就让我帮着照看两处府第,王妃岂不是没我的份,心里越想越气,依她那泼辣自负的性子,李岩如在隔壁成亲,只怕她要与他同归于尽。
“二姐,你且放宽心,你的年龄还伏波王既然叫你照看府第,就没忘了你,日后他骑着龙种驰驹。身着墨蛟甲,带着一群勇悍荆捷的健儿,前来娶你作他的王妃。”杨玉环年龄虽却很是善解人意。说出来的话让人温暖。
杨花花瓜子脸儿一沉,柳叶眉竖起,银牙紧咬,恨恨道:“伏波王不来娶我,我就嫁给其它的大唐皇子。要不然,那个中了进士的杜甫也不错
她嘴里这样说,心里却不这样想,她跟随卢眉儿打理永穆山庄和商行的事,已不是天真无知的小姑娘。其它皇子皇孙,全被皇帝圈养在十王宅。百孙院。就连当今太子。也是处于朝不保夕的地位。
岩哥哥灭了吐蕃,占了西域。大败了大食帝国的军队,还叫人给自己姐妹送来了两把刀柄上镶着宝石的大食短匕,他心里牵挂着自己。
著哥哥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有朝一日,他会承继大统,登基为帝么?想到这个”杨花花都有些激动。
那时候,我就是贵妃娘娘,杨花花人小鬼大,这个念头藏在心中,多少倾慕她的美貌,上门提亲的世家公子。风姿谈吐不俗的少年进士都被她拒之门外。
她却不只是貌美,府里请来了先生。教授她们姐妹琴棋书画,也随教坊的歌姬舞娘,学习歌舞丝弦,只是操心的事儿多,没有杨玉环进步。
眼珠儿一转,杨花花心思慧黠。赶紧回转书房,给李岩写了一封书信。小心用蜡封了信封口,对跟过来的杨玉环道:“如果伏波王来信问你二姐的事,就说已经订了亲,三年后成婚。
就算他在西域万里,也要牵挂我不是?要不然,我就嫁作他人妇。
杨玉环还有些不明白,小脸儿都是迷惑,仰头问道:“二姐,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和谁订了亲?”
杨花花点了杨玉环额头一下:小妮子傻呢,我这是给伏波王提个,醒。免得他忘了我,他不来娶我,自然有人争着抢看来娶我。”
“哦!”杨玉环惊讶得张开了樱桃小口,眼睛里满满都是敬佩的神色。
赐婚的队伍从帝都长安出。旌旗招展,装载着金银绸缎的马车尾相连,除了宫中赐的东西,还有帝都文武百官送的礼物,光那礼单就有七八册,规模不逊于丝路上的商队,还有三千名手艺精巧的工匠相随。
伏波集成亲这件事在帝都传为美谈,茶坊酒肆谈论了好久。
丝绸之路在大唐帝国空前的重视下,沿途驿站军堡完备,途的谪衢大道,网过了秋收,路!有不少身强力壮娜渊抱…伙携弓带刀,结伴远赴西域。
赐婚的队伍过了瓜州,已是金秋十月,沿途瓜果飘香,正是收获的季节,河西节度副使张九龄的爱女远嫁,也奉诏前往西域,信安王李祎。右监门卫大将军高力士,寿王李瑁在赐婚的队伍前面策马缓行,听张九龄讲述陇右道推行的耕牧之策:“伏波王未到河西,已经开始让河西诸军实行屯田之策,培育树苗。种植荐,他与我同来河西,一路交谈,九龄受益非浅,要是保护植被,河西各条大小河流,沿岸三十步造林,种植蕾,在戈壁沙化的带造防风林,不仅成了官府的规定。还成了乡规民俗,家有喜事。成亲生子。亲人辞世,都以种树祈福纪念,又经佛道诸教大力宣扬,老百姓都认为树有神灵,能护估一方平安,河西陇右气侯渐渐变好了。可能十年后,黄河也会变清,应了那句话,圣人出,黄河清!”
寿王年幼,对有些事不解,问道:“把树视为神灵,那营建宫室,修房造物怎么办?”
张九龄正色答道:“伏波王治下,修房造屋多用水泥钢筋,坚固耐劳不说,可修几层。三世同堂都可住下,又可节约耕地。
说话间,驿道旁一个村子传来了吆喝的声音,众人扭头望去,村子前面有个占地好几亩的大晒场,一群身强力壮的农夫正**着上身,不断挥动着手中阔大的木懒,把麦粒掷向高空,秋日明媚的阳光下,麦粒像一束束金色的火焰,喷射在湛蓝的晒场上空,妇女们正在忙着把扬净的麦粒装入箩筐,他们的说笑声,似新毒的甜香四处弥漫。
望着这一幅有声有色的丰收画卷,张九龄感叹道:“几年前,瓜州地界屡受吐蕃侵扰,这个季节就是他们前来抢麦子的时候。”
灭了吐蕃,信安王李祎也有份。他此玄握鞭前指,豪情满满:“大唐军在伏波王的统率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现在东突厥根本不敢过境抢掠,就连东北两蕃,岁贡不绝,边境数年也没有战事。大唐的同化之策,早晚会用军事,耕牧,文化。礼仪习俗同化这些游牧民族,将边地的羁康州变为大唐的直辖州,大唐的疆域万里,令人神往。”
高力士比谁都开心,伏波王李岩既是他的弟子,也是他的女婿,谦虚道:“现在大食与大唐表面议和,其实厉兵秣马,意图以举国之力,动圣战,希望伏波王能抗得住。”
对西域局势,信安王李祎也有些心得:“伏波王以攻代守,从青藏之地出兵,居高临下,占据军事地理优势,给大食提个醒,你要进攻西域。当心大唐军从印度河流域杀出,抄了你的侧翼,实在是兵家的高明之策。”
“现在紧靠大勃律那几个小国全部归顺唐军,青藏节度副使王忠嗣在印度河上游筑城修堡,做好了长期盘踞的准备高力士也颇为开心。这事有天波府的奏折上来。伏波王未雨绸缪,眼光深远。
望着驿道旁金黄的胡杨树。张九龄道:“现在秋光明媚,行路正好。十一月到了安西四镇的疏勒。等到明年六月,才能启程,翻越葱岭。赶赴西域,瞧瞧大唐的西域风光,是不是与河西一样的壮美辽阔?”
众人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豪情,扬鞭策马。向前飞驰。
青草又绿了,落叶树也萌了浅绿的新叶。丝路上商队的驻铃响起。
这一支从拜占庭回来的商队人数不少。队伍中还有一队精悍的武士相随。
他们乘船从黑海过来,辗转到了呼罗珊。幸好呼罗珊总督穆斯棱与伏波王私下签了协议,只要缴纳定额的过境税,伏波王名下的几支商队有检查的豁免权。
“安东尼将军!”一名年轻的商人低声禀道。“已经到了巴里黑地界,游骑将军冷锋寒很快会来迎接你,将你护送到撒马尔罕。”
安东尼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的微笑,大声招呼自己的手下:“到了目的地了,加把劲。”
不到一个时辰,丝路上烟尘滚滚。马蹄轰鸣,几百骑羽林飞驰过来。前面一杆红旗半卷,为的骑将到了商队面前才猛地勒马停下来。
战马摔鬃扬踢,声威不凡,为的骑将声音还有几分稚嫩,喝道:“那一位是安东尼将军。”
安东尼催马上前;仔细打量,看来将年纪不过十四、五岁,英姿勃勃。心中怀疑,这是哪位大将之子?
那员小将英姿勃勃,拱手道:“末将冷封寒,奉伏波王之令迎接安东尼将军。”
这就是游骑将军冷锋寒么?他率万骑击败大食信德总督穆罕穆德的八万大军,想不到如此年轻。
“安东尼将军,伏波王说了。拜占庭帝都君士坦丁堡西段的提奥多西城墙。坚固无比,从未被蛮族攻破。请你先瞧瞧巴里黑郡的城防工事。指点一二。”阳光落在冷锋寒的脸上,满满都是诚恳。
安东尼性格豪爽,也不推却:“那没问题”。,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凹泄,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252.大婚与议和(下)
石青桐把丝绸旗袍包好,每个包袱写上她们的名字,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吩咐人带着,到了行宫。
她有可以自由进出宫中的令牌,在一名小中官的带领下,直奔后宫。
这是后宫么,柴扉围栏只刷桐油,粗犷质朴,让人心里感到宁静,推门进去,径石错杂,花木掩映着石灯笼,几株松柏掩映,仿似进入了深山古刹。
几名女子的笑声从观月台传过来,石青桐正有些忐忑,听见李岩的声音:“是青桐来了么?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一个眉如翠羽的少女赶紧过来,招呼道:“我叫卢眉儿,听伏波王说,你在打理外面的酒肆和制衣坊,还让我大婚后去帮你。”
“青桐,卢眉儿可是长安的大商家,三鑫银行,御酒商行,打理了不少生意,有她助你,你会是撒马尔罕最富的女商人。”李岩呵呵笑道。
谁愿意做撒马尔罕的大商人,石青桐刚想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又想到这儿可不是自己的地盘,宫里是有规矩的,换了付笑脸,笑吟吟地道:“很好呀,我来给卢姐姐打下手。”
李岩见她收了娇蛮的性子,也懂规矩,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笑着招呼道:“快来瞧瞧,这是从纺麻的单锭手摇纺车改进成的三锭脚纺车,速度和产量都提高了几倍。”
石青桐过去细瞧,一个面色黧黑的中年妇女正坐在脚踏纺车上,果然,脚踏比手摇的劲头大不说,还腾出了双手握棉抽纱,同时能纺三根纱,让人眼花缭乱。
远赴广州几年,回到李岩身边,张好好愈加娇俏,在旁边道:“伏波王要我们从大唐崖州请来黎族纺娘,将纺织棉布的程序作了改进,去籽不用手剥,用曲柄搅车剥离棉籽棉絮,弹棉花也改进成了四尺多长的大弓,由线弦改为绳弦,将手指拨弦变为棒椎击弦。棉花弹得又松又快又干净。”
“以后你们自己学习黎族怎样织崖州被,研究出错纱配色、综线挈花的技术,棉布有了折枝、团凤、棋局、字样等纹饰,在天波城建起几个大织坊,城里的妇女们不是多了一项养家糊口的本领,天波城将成为白金之都。”李岩从前世的记忆中抽出了黄道婆的棉纺技术,一番摸索试验后,让张好好负责纺纱织布的织坊。
这就是伏波王的妃子么?她们一个个美丽动人,忙着这些造福于民的事。没有谁争宠暗斗,我还是要进宫,石青桐暗暗下了决心,不过心思灵动,还是得在宫外置一套院宅,让我与伏波王有独处的时候,就像以前一样,他帮我算算帐,跟我斗斗嘴。
大婚的日子里,石青桐便呆在巍峨完美,装饰华丽的行宫中帮忙,歌舞杂耍就在那接待殿表演了三天,宴乐不断,宫里到处都是笑脸,弥漫着醇酒的香气,石青桐知道,下一个月,便轮到自己做新娘了,也有这歌舞鲜花,也有姐妹们的如花笑颜。
大婚之后半月,行宫议事殿。
这儿是天波府议事的地方,一楼大殿,三层台阶之上,就是一张雕花胡床,背后是西域万里的山水折屏,台阶下左右分别是两溜儿紫榆的扶手靠背椅,配搭着茶几,比大明宫延英殿那些月牙凳坐起来可舒服多了。
大食信德总督穆罕穆德欲哭无泪,原来以为亲自前来和亲,伏波王要停止对印度河流域的抢掠,谁知道,伏波王一概推到吐蕃叛军头上,看来不出血是不行的,用金币暂时买个和平,等大食国内缓过劲来,发动圣战,才是报仇的时候。
在天波城呆了将近一个月,多少了解大唐的真正实力,大食发动圣战,只能胜,不能败,得慎重。
一个细眉方脸,着一身皮甲的彪悍骑将拱手道:“大唐游击将军护输参见伏波王,听闻你大婚的消息,我立即率领漠北十三姓回纥部落首领,携带礼物前来恭贺大婚。”
护输可汗失守白石堡,畏罪潜逃之后,到漠北收拢十三姓回纥部落,此番足以将功补过。
伏波王李岩高坐在胡床上,瞟了一眼大食两位总督,问道:“漠北十三姓回纥部落共有多少控弦带刀的勇士?”
“禀伏波王,有十万精骑可任伏波王驱使,这次我们贺亲,便送来了八千部落少年男女,学习耕牧纺织之术。”护输可汗大声答道,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痛。
你们不是在准备圣战吗?我也准备着,李岩道:“整军备武,有备无患,我会给你们派遣监军,挑选精锐,帮助你们操练兵马,另外送你们三百匹大食名马,在漠北好好养出大食马群出来。”
护输可汗大喜过望,连忙叩头谢恩,退到一边。
回纥十三姓部落,可是我对付东突厥的一枚棋子,现在护输可汗送少年男女为质,一片诚意,不可冷了他,先让他们尝点甜头,日后驱使这些鹰犬起来也方便。
“吐蕃叛军最近又增加了悉诺禄恭逻这等名将,兵力已增加到三万,他们盘踞在印度河上游,依仗高原河谷的地理优势,已有几分尾大不掉的趋势。”伏波王李岩皱眉道,这是说给大食信德总督穆罕穆德听的,你那信德总督的头衔,很快就会玩完。
想指望呼罗珊出兵,他们自顾不暇,哪能帮我,穆罕穆德咬了咬牙,豁出去了:“伏波王,在下愿意提供军费,让你麾下的大将出兵平定吐蕃叛军,另外我想赎回两万名***骑兵,就按你订的规矩办,怎么样?”
伏波王李岩眉头紧锁,迟迟没有应答,好半天才勉为其难地道:“好吧,东西两大帝国签订了合约,永不动刀兵,就按你说的办吧。”
西域战乱之后,极需要休生养息,暂时签订合约,对我在西域的发展有利,这事得给拜占庭的安东尼沟通一下,只要大食敢侵略拜占庭,大唐立即出兵呼应。
东西两大帝国疆土接壤,都是扩张的国策,下一次开战,可能等不了多久,谁知道历史的车轮呢?它跑起来是收不住的。
冬去春来,当葱岭的积雪再次消融,丝路又到了绿树荫浓夏日长的五月。
丝路上马蹄像骤雨般响起,烟尘漫天,猎猎红旗翻卷,那是奉调进京的五千羽林骑,由新任的右威卫郎将冷锋寒统领,他们神情坚毅,勇悍剽捷,腰悬镶嵌宝石的大食弯刀,在阳光下晃得连人的眼睛都睁不开。
赐婚的使团也随奉调回帝都的羽林骑同行,眼看到了赤河河谷的达古堡,伏波王才在道路旁,拱手送别。
寿王李瑁,在西域呆了一年多,个子长高了,身子骨也结实许多,在西域虽未捞着仗打,但也跟李岩学习了不少治政理民的本事,耕牧为基,工商富国的理念让他增加了不少阅历,此刻他腰悬大食宝刀,骑着一匹白色的大食名驹,眼巴巴地望着羽林骑飞驰而过,拱手道别:“皇兄珍重,就此与你告别,我想随羽林骑跑一段路程?”
寿王还是个小孩子心性,李岩笑道:“去吧,一路顺风,别忘了替我向父皇母后问安。”
“嗯!”寿王跃马扬鞭而去,跟着是张九龄与女儿女婿道别。待他们走后。一身甲胄,威风凛凛的高力士才依依与李岩,冷霜儿道别,他语重心长道:“伏波王,你将锋寒送回我的身边,一片孝心我明白,但你在西域手握数十万重兵,威权日重,已有国中之国的苗头,难保圣人不会猜疑你,信安王李祎被任命为安西四镇节度使,协助你管理西域,将哥舒翰调任平卢节度使,就是一个信号。”
高力士离开皇帝身边两年,朝中就有人给我下药,李岩愤愤不平道:“岳父,我尽心王事,在西域开疆扩土,安抚西域各族,促进东西方技术工艺的交流,推行民族同化之策,以战逼和,与大食签订和约,与拜占庭结盟,弘扬大唐雄风,难道做错了吗?”
在马上摇了摇头,高力士坦诚道:“伏波王,你没有做错,只要你对圣人忠心,我会一直支持你。”
高力士还是忠于皇帝李隆基,就是师徒,子婿的亲情也不能改变他。
眼里一丝森寒的杀意一闪即没,李岩问:“只要做事,难保不被人说三道四,依岳父看,朝中大臣,谁会弹劾我?”
朝中局势高力士如掌上观纹,清楚得很:“中书令韩休为人刚直,对事不对人,对你擅改府兵制尤为不满,屡次上奏弹劾你,都被圣人压下,还有太子党一系的人马,尤其是霍国公王毛仲和他的禁军党羽,因为天波府战功显赫,阻碍了他们一党的升迁拔擢,这次又将冷锋寒和五千羽林骑调回,更是触怒了他们。”
韩休,王毛仲素有忠直之名,也来对付我,李岩心中腾地火起,管他忠奸,既然与我为敌,就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高力士那双充满睿智的眼睛望着远处的草原戈壁,低声道:“伏波王,西域日渐稳定,圣人万一调你入朝为相,也得提前做好应对的举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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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十王宅,百孙院(上)
大唐开元十九年十一月,平康里。
一场秋雨一场寒,几场秋雨一过,北风凶神恶煞地赶来,将伏波王府门前的七叶树剥光了叶衣,剩下赤裸枯瘦的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
清晨,地面凝了霜,王府门前,值卫的狼牙亲卫不停地跺脚呵气,听着门里较场的动静,半天也没个响动。
唉,伏波王又是醉卧高睡,该起床活动一下身子骨了,亲卫旅帅郎支都心里嘀咕,有日子没与他练过武了。
“霜儿,你怎么不到较场去练武?”李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昨晚在宁王府,又是酩酊大醉而归,回京以后,多少日子没练武了,我看你这个徒儿得吃打才能长进些。”冷霜儿娇嗔道。
回到帝都长安那个场面,至今想起来让人热血激荡,皇帝亲率文武百官,出长安城十里相迎,李岩当时脑子还没发热,听前面的亲卫回报,远远减了马速,距离一箭之地就下了马,恭恭敬敬步行过去。
一别多年,四眼相望,都是眼眶湿热,李岩嗓子哽咽,颤声道:“父皇,儿臣幸不辱命……”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帝李隆基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淡淡道:“伏波王远征西域,劳苦功高,朕率百官出迎,封你为……”
李岩让皇帝骑上紫麟骢,这是龙种骢驹与紫梓汗血马的后代,皇帝李隆基问道:“这是献给我的龙种骢驹?”
“龙种骢驹随我出战多年,年岁已老,路过甘州的时候,已派人将它放归青海湖。”李岩恭敬答道,此等异种神物,能随自己南征北讨,全是靠着朋友的情分,它的后代都为国效力,还不让它在青海湖过着娇妻美妾自由舒心的日子?
异种神物不能让朕驱使,皇帝脸上不快的神色一闪而过,意味深长地道:“是呀,四境安宁,也到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
到了长安城下,李岩下马,亲自为皇帝牵马,没有一点儿恃宠生娇的样子,姿态放得很低,朱雀大街两旁观者甚众,多是振臂高呼:“伏波王威武无敌!,伏波王威武无敌!”
半天也没人高呼皇帝英明神武,皇帝李隆基虽然含笑点头,左右顾盼,心中已生了根刺。
皇权面前,哪有父子骨肉的亲情!
李岩自个儿也琢磨出有些不对劲儿,每一次街旁的百姓欢呼,他必然率身后的狼牙亲卫和百官举臂回应:“全仗圣人英明神武,运筹帷幄!”
中书令韩休屡上弹劾李岩的奏章,皇帝有了疑忌之心,李岩回京述职完毕,就被皇帝加官进爵,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开府仪同三司,杂七杂八一大堆,羁留在长安。
可是朝中宰相重臣决策议事的时候,就没叫李岩去过?只是宫中各种宴乐倒没忘记他,三日一小请,五日一大宴。
躺在床榻上,胡子拉渣的李岩,眼神有些落寞:“霜儿,你还不明白眼下的处境么?
鸟尽弓藏,伏波王李岩就成了那把弓,现在倒希望大食那些狂热的***尽快地发动圣战,他奶奶的,我重回西域,立刻马不停蹄地打仗,拥兵自重,直到皇帝升天,也不回这金丝鸟笼般的帝都长安。
九月回来,过去两个多月,在长安呆得快发了霉,李岩仰头望着屋顶,长久不语,好一会儿长吐了口气,又翻身睡着了,冷霜儿的俏脸凑了上来,温柔道:“伏波王,要不要喝碗粥?你这个时候不喝,我给你温在火炉上。”
“你放着吧,出去将府门紧闭,把郎支都等亲卫叫进来操练,现在也没人上门拜访,不能让亲卫像刀一样生了锈,随时得磨磨。”李岩懒洋洋闭着眼睛道,冷霜儿默默地替他盖紧棉被。
冷霜儿走了后,李岩睡到日上三杆,方才起来,喝了碗肉粥,吃了两个鸡蛋,忽地想起李林甫来,两人似乎避嫌似的,回到长安李岩就没与他私下见过面,算来今天是他休沐的日子,得去见见她。
现在估摸着走哪儿都有人盯着,李岩思索片刻,在白衣士子服上套了件青布粗袍,走到门口,打了个呼哨,一名灰衣忍卫立刻来到李岩面前,拱手听令。
“我要悄悄出去一趟。”李岩淡淡吩咐了一声,那名暗忍自然明白,转身隐没不见了。
没从自家府门前出去,李岩而是从隔壁的杨府出去。
回廊对面过来两名少女,一名十六七岁,一名十四五岁,步履轻盈,生得闭月羞花般的容貌,李岩远远的瞧见了,暗叫倒霉,怎么出门就遇见杨氏姐妹?
这个年轻的仆人身形剽捷,怎么到了我们姐妹身边就一瘸一拐的,嘴巴还是歪的,杨花花奇怪,府里没这号人呀?
她心中狐疑,表面却不动声色,李岩装瘸子经过时,还故意扭过脸去,厌恶地“哼!”了一声。
今儿这事重要,我就不与你们闲聊了,李岩正暗自得意,脚下抹油,准备溜了。
“伏波王,你想骗过花花的眼睛,还差点道行,快说说,穿这身衣服去哪儿?”杨花花柳眉一竖,叉腰喝道。
一回长安,杨氏姐妹就爱过来串门,自己心情郁闷,对她俩爱理不理的,好像听杨玉环说,她与杜甫有了婚约,只是现在父亲病重,还没完婚,李岩觉得她俩在说谎,许配了人家,还劳心劳力地替我打理店铺,隔三差五地跑过来玩?
“哦,花花,玉环,几日不见,美貌又增了几分,我几乎认不出来了。”李岩眉开眼笑,讨好道。
没等她开口,李岩急忙道:“闲来无事,我想出门去瞧瞧店铺,私下查访一下,也没带亲卫。”
杨花花走了过来,神情举止带着几分羞涩:“要不,我们姐妹与你一道去。”
“杨大总管,你去了还叫暗访吗?就你那如花似玉的容貌,往哪一站,谁不被你吸引住?”李岩舌灿莲花,恭维着杨花花,此刻就想着脱身。
254.十王宅,百孙院(下)
杨玉环拉住杨花花,温婉地劝道:“二姐,等会请了郎中给父亲瞧病,我们还是别去。”
玉环多孝顺,这样的性格我喜欢,李岩瞧着杨花花不肯罢休的眼神,赶紧道:“我那事也不重要,先探望一下伯父吧。”
“哎!”杨花花喜出望外,“赶紧去换件紫色大团花绫罗袍,有个王爷的样儿,让父亲见着也高兴,没准病一下就好了。”
她瞧不起这身青布团衫,李岩一怔,心下有些厌恶,暗道世人都是趋炎附势之徒,连杨花花也不例外,好歹我还是个二品亲王,天波府主,倔强的性子一起,淡淡道:“脱掉外面的青衣,我里面穿的白衣士子服,杨伯父见了,会感到亲切的。”
伏波王不听自己的不说,还顶嘴,杨花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回京后,两人并无久别重逢的欢欣,而且跟自己陌生许多。
杨府后院。
寝居里充满了浓浓的中药味,屋子里雕梁画栋,陈设华丽,杨花花以前协助卢眉儿打理长安店铺的生意,头脑也精明,给杨府在朱雀大道置下了几处铺子,在岭南那边也有上千亩稻田,俨然是杨府的顶梁柱,他父母也舍不得把她嫁出去,何况她明里暗里也说,等着伏波王来迎娶她。
两府通家之好,李岩回长安后过来探望杨玄琰好几次,此刻见他眉眼无神,一丝气息若有若无,看样子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赶忙上前问道:“杨郎中,身体好些了吗,我再叫府里送几枝野山参过来。”
不知怎地,杨玄琰见了李岩进来,双眼慢慢变得有神,竟然坐了起来,直接问道:“自我入京,杨府一直蒙伏波王看顾,现在花花与玉环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未知伏波王钟意谁?”
两姐妹闻言,俏脸羞红,女孩脸皮薄,立即退出房躲了起来,杨夫人明白,老爷这是交代后事,强忍住泪,望向伏波王李岩。
在这个时候,李岩也没掩饰自己心里的想法:“花花泼辣能干,玉环温婉柔顺,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子,本王都会迎娶,杨府日后有我,包管一生富贵无忧。”
摇了摇头,杨玄琰幽幽叹了口气:“多蒙伏波王垂爱,可杨氏也是长安名门,曾祖杨汪是隋朝的上柱国,吏部尚书,世代诗礼簪缨之家,伏波王要娶,在她们姐妹中选一位吧,杨府还得招一位上门女婿,延续香火。”
闻听此言,李岩一下子楞住了,好半天才道:“那就娶玉环吧,这块玉是我随身的古玉,就作为聘礼信物。”
老爷即使走了,有了伏波王这样的女婿当家,一府人也有了依靠,杨夫人心中宛如吃了颗定心丸,悲痛也减了几分。
李岩前脚离开,杨玄琰接着就对他的夫人说:“我问过杜甫,他愿意将生下的儿子该宗杨姓,他是进士出身,对花花一片痴情,不会亏了他,这就派人去请他过来,把这门亲事定了吧,即使我走了,也会安心。”
杨夫人心中悲苦,笑着点了点头,马上吩咐下人快马去将杜甫请来。
一耽搁,到了正午,李岩也出不了门,刚在府中用完午食,就有中官前来宣旨。
那中官年龄不大,脸孔生得如同风干的橘子一般,奇丑无比,看不出年龄,清了清嗓子,装模做样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伏波王李岩,有大功于国……朕特赐安国寺东十王宅大宅一套,望近日就搬迁过去。”
十王宅,百孙院,李岩心里一沉,唐初诸王,开府后就往封地居住。从开元十三年起,皇帝规定诸王例不出阁,都居住在京城,遥领封地节度使官职,只是个虚名衔头,跟自己的属下是从不见面的。
按规定,诸王在京城必须是集中居住,因此,诸王府的集中渐渐地形成了一定规模。在安国寺东修缮大宅,分十院,号为“十王宅”,十王宅由宦官管理,有羽林骑监视护卫。
十王宅后来又增加了几位王爷。有王孙长大成人后,在十王宅外修建百孙院,也受皇帝的监控。
皇子年幼时居住在宫中,成年封王后,就前往十王宅居住,其实就是皇帝对诸王的政治圈养,便于他掌控皇子,免得他们勾结文臣武将,形成威胁皇权的势力。
现在我也成了被圈养的对象,开疆拓土,灭掉大唐的心腹之患,这也是错,皇帝对我疑心太重。
功高震主,自古都不得好死!
心念电转,瞧着这位派来监视自己的丑中官,李岩微笑道:“请教中官贵姓?”
那丑中官知道李岩的身份,他还是右监门卫大将军高力士的女婿,高力士正是顶头上司,前程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弄死自己跟捻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丑中官凑近来谄笑道:“小的李辅国,见过伏波王。圣人让我来照顾你的起居生活,殿下若有吩咐,辅国愿效犬马之劳。”
长得这么丑,估计在宫中也是个惹人讨厌的角色,最底层倒夜香的,皇帝将他提拔起来,他必然对皇帝感恩戴德,一心一意监视我,口里说得好听,隔不了几日就要将我的言谈行踪奏报给皇帝,李岩从身上摸出几枚金币,道:“既然李中官照料我的起居,这几枚金币作为见面礼,在我手下做事,亏不了你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几个身残的中官不贪财,不过一次不能打赏过多,免得把他养贪了,慢慢地吊着他的胃口。
这个赏赐不轻不重,重了李辅国也不敢接,他笑着将金币收入怀中。
“叫冷王妃一道去安兴坊,瞧瞧我们的新宅子。”李岩微笑着吩咐,皇帝赐院宅,自己得装出一付高兴的样子。
也没多大的排场,李岩与冷霜儿就叫了十几个狼牙亲卫相随,骑马到兴庆宫的安兴坊,缓驰过了掩映在森森松柏中的安国寺,李岩轻轻扬起马鞭,笑着道:“霜儿,安国寺里可是有小尉迟的壁画,日后我们住得近了,多来看看。”
正说话这会儿,安国寺门口出来了一位身着紫袍的青年王爷,身边也就四五个随从跟着,瞧见伏波王李岩过来,远远地拱手见礼。
这是忠王李亨,李岩跟他在兴庆宫的宴会上见过,安静从容,举止谦恭,从没有展示过放纵过人的天赋,更不像李岩这般锋芒毕露,让人觉得安心,从不让人感到他有什么威胁。
根本就没有上前攀谈的念头,李岩在马上只是点头示意,自己这身份尴尬,既是皇子,又是边将,跟这些皇子亲王接近,难保不会让皇帝疑心。
“皇帝所赐的院宅就在忠王府隔壁,伏波王不过去打个招呼?”李辅国笑着提醒道,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李岩在马上摇了摇头,扬鞭喝道:“走!”
到了自家的院宅,宅子也不小,四进四出带座后花园,占地十来亩地,将近百间房屋。皇帝待自己看来不薄,李岩心中苦笑,边走边瞧,才建几年的宅子,花木还不繁盛,李岩登上后花园假山凉亭,远远地望见兴庆宫巍峨高耸的勤政务本楼,皇帝想必正在召见大臣商议国事。
他在勤政务本楼上,随时也可望见这一片十王宅。
“霜儿,王府太过寒酸,你那么多姐妹也住不下,得将这院宅改建为两层,建园造池,多植花木!”李岩皱着眉头道。
冷霜儿知道李岩的心事,搬到十王宅,手脚捆得更死,被皇帝天天监视着,能拖延一天,就晚一天搬过来,点头赞同:“嗯,是得大兴土木,重新改建,李中官,这事儿还得你监工,明日就叫人来勘察设计吧。”
对,在十王宅大兴土木,广纳美色,没事常到店铺转转,多赚些钱财,过点逍遥悠闲的日子,大唐国事,关我屁事,沉醉在豪宅美色中,让皇帝疑心渐去,李岩手一挥,作了决断:“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得及时行乐,这处伏波王府,什么材料好,就给我用什么材料,狠劲儿给我砸钱,弄个大唐的富贵王爷出来。”
果然是好差使,伏波王在丝路捞得盆盈钵满,出手豪阔,李辅国听得心花怒放,他监工,日后不知有多少油水可捞?
“伏波王,改建院宅之事,还得禀报宫中,才能定夺。”李辅国恭敬禀道。
李岩点点头:“好吧,你赶紧去办,早一日改建好,我好尽快搬过来。”
回到府中,李岩脸色沉了下来,亲卫旅帅郎支都禀道:“西域天波伏有密信过来。”
出了什么事?李岩心中一惊,西域文武分治,现在是永穆公主,张若兰,萨米尔斯等与封常清、晁衡为首的天波府幕僚,组成的文官集团,与西域几大军区的武将集团分治西域。
一旦大食发动圣战,西域讨击使郭子仪为临时的最高统帅。
到帝都述职,临走之前,李岩反复叮嘱,慎用忍卫的力量,如有大事,须李岩下令,可是西域万里,有事发生,哪里还来得及。
拆开密信,李岩一看,担忧之色渐渐浮上眉头,葛逻禄部分贵族借游骑回乡从事春耕生产之际,相互勾结,聚众叛乱,现在游骑将军张巡率狼牙骑前往平叛。
葛逻禄部游骑整训已久,家里有房子有地,造反的规模不会太大。我倒是担心张巡率狼牙骑在叛军之地大肆杀戮,激起民族仇恨,西域局势糜烂,变得不可收拾。
西域一乱,皇帝会意识到我的重要性,天波府就不会轻易撤掉,我这个天波府主也能干得长久。祸福相依,谁人知道呢?
李岩回到书房,匆匆写了一封手令,命狼牙亲卫通过驿传带到西域,又给皇帝写了道奏折,派亲卫送到宫中。
西域万里,李岩生出力不从心之感,老是担忧也不是个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自打今日起,我得紧闭府门,不再参见宴乐之事,对外宣称读书养性,关起门来勤练武艺。
平心静气,李岩练了个把时辰,拳脚横刀,飞刀弓马,什么都没拉下,直练得出了一身汗,才美美地泡了个澡,刚沐浴起身,隔壁杨府就有仆人过来报丧。
“走得这么快?”李岩吃了一惊,匆匆更了紫袍,到了杨府前院大堂,有一个披麻戴孝的青年眼中含泪,正在指挥奴仆们搭建灵堂。
还没走进后院寝居,已是哭声一片传来,围在床前的杨府亲眷见伏波王李岩来了,纷纷让开,杨玉环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一下子扑入李岩怀抱,失声痛哭起来,李岩轻拍她的肩,轻声安慰道:“凡事节哀顺变,府中大小事务有我。”
老爷颇有识人之明,伏波王果然可托后事,杨夫人闻言暗暗点头,就是那杜甫也不差,在前面忙乎起来,这府里没个男人就是不行。
想起在前面布置灵堂那名青年,李岩好奇问道:“在大堂上那人莫非是姐夫崔峋?”
杨夫人摇了摇头,哽咽着道:“那是与花花有了婚约的杜甫。”
杨花花本就为自己宛转的姻缘暗自垂怜,听见她母亲这样说,心里既恨李岩的无情,为何只选杨玉环不选她,也埋怨死去的父亲将自己指配给杜甫,一时悲从中来,扑在她父亲的尸身上,嚎啕大哭。
“这段时间我比较清闲,就在杨府守灵,守满七七四十九日。花花,你可不能哭坏了身子,让人心疼。”李岩一手搭着杨花花的腰,一手放在她的肩上,将泪人儿般的杨花花扶起,柔声安慰她道。
刚好杜甫一脚跨了进来,自己未婚妻被李岩抱在怀中,一时看得呆了。
“伯母,吊唁的灵堂布置好了,你看?”杜甫反应过来,眼里冒着怒火,狠狠地盯着李岩。
老子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爬出来的,还惧你的眼神,李岩双眸如电,冷冷扫了杜甫一眼,神态不怒自威,沉声吩咐道:“请来道士在府中设坛做法,派人遍告亲朋故友,给我拿套斩衰孝服,我去灵堂守灵。”
杨夫人忙介绍道:“杜甫,这是伏波王,他也是杨府的女婿,府里大小事务,都由他做主。”
待杨夫人说完后,李岩才把手从杨花花的的香肩上抽开,从容套上粗麻布制成斩衰孝服,那边沿没有修剪,断处外露,表达古人心中的悲痛。
刚才李岩那眼神冷冰冰地,带着杀意,杜甫心里打了个哆嗦,身子缩了几分,他跟张巡是好友,早有书信往来,伏波王可不是善类,杀人盈野,要对付自己就跟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这就是我未来的丈夫吗?平日里对我一片痴情,见自己的未婚妻子被别人搂住,也不敢吭个声。
不过再怎么窝囊,也是我未来的丈夫,名分已定,不可让伏波王小瞧,杨花花对李岩一肚子怨气,走了过去,扯了扯杜甫的衣角,容色淡淡:“父亲刚辞世,心中悲痛,一时情不自抑,我们一块儿去请道士吧。”
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佳人解释了几句,杜甫哪里还有怒火,听话乖乖地跟着她到道观里去。
瞧着杨花花与杜甫出双入对,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李岩感觉一件珍藏多年的东西被人抢走,心里空空荡荡。
说起来,杨花花的品貌还在杨玉环之上,玉环略微有些丰腴,得给她说说,让她节食。
丧贴四处散发出去,因为有伏波王的面子,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送的礼金收得人手软。
杨花花忙里忙外,大事跟李岩商量,小事就自个儿办了,愈发显出她的泼辣干练,她整日里就在李岩跟前打旋,却与他不假辞色,一付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停棺七日后,李岩派人外出择定墓地,挖好墓穴。出殡这天,道士做斋,为死者开路。前面有人擎铭旌,丢纸钱,棺木为八名狼牙亲卫抬着,另外还有八名狼牙亲卫替换。出府门后往城东凤丘原而去,后面李岩领头,带着杨氏姐妹亲戚朋友跟在后面,徐徐向墓地进发。
入土下葬,一切事忙完,府里还设置着灵堂,须满七七四十九日,接受宾客的吊唁,李岩每日在府中除了早晚习武,平日都在灵堂守灵,执礼甚恭,往来吊唁的宾客,都在帝都传诵伏波王李岩的孝行可嘉。
皇帝召见过李岩好几次,就西域局势向李岩问计,李岩也不隐瞒,西域最坏的局势就是民族矛盾激化,突骑施和葛禄逻降而复叛,唐军平叛,大食乘机发动圣战,大唐军丢掉大片疆土,退回葱岭。
最好的局势就是将叛乱控制到一定规模,快刀斩乱麻,迅速彻底地平定。
要担心让他去担心,反正这帝国的疆土是皇帝的,他爱怎么玩不关自己的事。
西域传回来的消息因为有葱岭阻隔,只有等到明年夏天才知道平叛的结果,皇帝李隆基好几次叹道疆域辽阔,治理起来不易,频频召见李岩,对他的赏赐不绝,朝中文武看出李岩又有复出的样子,变着法子来结交。
伏波王李岩愈发地谨言慎行,以守孝为名,从不离府四处交游。
255.杨家有女初长成
天空一片灰蒙蒙。错云压得很低,让杨花花的心情沉重,父亲走了。给自己指配了一桩不如意的婚事,可伏波王也对自己太过无情,每天跟他朝夕相对,感情像脱了缰的野马,怎么也控制不住。
他这时候在灵堂,杨花花不由自主朝哪儿走去,瞧见李岩守在灵前。腰背挺得笔直,俊朗英挺的样子,心中一颤,走过来问道:“伏,,伏波王,大姐夫和姐姐从西川回来奔丧,大姐夫想在帝都谋个。职位,想居住在长安,他们找母亲说起分财产的事,你说怎么办?”
因为路途遥远,来得迟就算了。岳父尸骨未寒,就想着分财产,李岩心中一股无名火起,转目四顾,见灵愚人来人往,耳多口杂,这些儿孙不孝的事让下人们听见笑话,低声道:“我们到密室里去说。”
吊唁来的宾客有李岩的旧交好友,李岩吩咐杨花花,在杨府里布置了个密室,有的客人吊唁之后,就被仆人打扮的亲卫带到密室,李岩悄悄溜进去陪他们叙话,大半天才出来。杨花花冰雪聪明,知道轻重,对府里其它人也闭口未提这事。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密室。
在阴暗的密室里,李岩见杨花花着一身雪白的素衣,裹着白狐裘。素颜冰肌,宛如空谷幽兰,一年后她将嫁作他人妇,李岩心中忽然有些痛,叹道:“花花。府里府外的事你没少操持,也为杨府挣了不少银钱,这事怎么处置在你,你说什么我都支持你。”
两人独处,杨花花静静地抬起头。凝望着李岩,不知不觉眼睛就像湖面起了一层雾”她紧咬着唇。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李岩不敢望着她的眼睛,慌乱地躲避,愣头楞脑地冒出一句:“你跟杜甫商量过没有?”
一听这话,杨花花再也控制不住感情,扑在李岩怀中,转眼已成了个泪人儿,哽咽着道:“你你在府里有日子没瞧见他了,还不”知道我的心意么,我给他说了,我此生非你不嫁,劝他为了自个。儿的性命前程,不要再来杨府了。”
“真的吗?”李岩心里涌起一阵狂喜。
原以为杜甫恃才傲物,有点书生意气,敢跟我这样的权贵争一争,难道他听了杨花花的话,就此作了缩头乌龟?李岩心中狐疑,父母之命,杜甫就这样放弃?
杨花花抬起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脸蛋,质问道:“岩哥哥为何要在我们姐妹中选玉环,难道花花姿容粗陋,才德不堪。”
李岩替她轻轻拭去腮边的泪珠儿,装作无奈的样子,重重地叹了一
杨氏姐妹,个今生得美貌,就连回府奔丧的大姐玉莲,李岩在风月场中也算老手,阅人无数,一瞥之下,也被她的容貌吸引住。
我为大唐帝国出生入死,现在却成了用不上的猎犬良弓,成了闲人。要是能将杨家几个美人儿全收,那就大大地出了口胸中的闷气,杨氏姐妹,在历史上可是全被皇帝李隆基收了去,并承恩泽,每月打赏的脂粉钱就有数十万,荣宠无比。
李岩将杨花花搂在怀中,十七八岁的少女婷婷婷婷,让人生怜。
当初为什么选杨玉环?
李岩事后回想,多半因为杨花花以前亲自写信推荐过杨钊,自己心里不爽,这会儿想来,有些多疑。三年前杨花花不过是名不谙人情世故的少女,能与他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她可是一直帮着卢眉儿打理长安的生意,每月书信殷勤往来,一颗心全系在我身上,怎容得下他人?
李岩轻轻搂住她的小蛮腰儿,温柔道三“伯父要我在你们姐妹中只选一位,这是他临终的遗愿,我能违了他的心意么?玉环年幼,哪及你坚强有主见。我不过是随便选的她,心里装着你,你感觉不到么?”
亲耳听见李岩的信誓旦旦,杨花花的心儿那一刻都醉了,双颊如同染了胭脂,俏美异常,星眸闭起,檀口微张,迎了上来。
李岩轻轻在她唇上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
毕竟未过百日,还在服丧期间,说不得杨伯父的亡魂还在府中游荡。李岩又吻了一下杨花花的额头。温柔道:“我们两情相许,誓结同心。到伯父灵前给他说一声,让他不要责怪我们,好吗?”
闻言清醒过来,杨花花含羞点头。心结已开,牵着李岩的手出了密室。这时日已正午,正是用午食的时间,灵堂周围空无一人。
两人牵着手儿到了杨玄琰灵前。李岩脸上尽是一片坦诚之色,虔诚地祷告:“伯父亡灵不远,李岩与杨花花两情相许,誓结同心,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以前对伯父许下的承诺不能遵守,请伯父见谅。”
李岩与杨花花站起身来,四目相对。眸子里贮满了柔情,扭头才现不知何时到了门口的杨玉环,只见她的身子似乎失了力气,靠在门框上。脸色苍白,衬得如点漆般黑的眼睛,像一朵在寒风中颤抖的雏菊,见李岩望着她,从脸上挤出一丝儿礴,声音温柔得有此可怕!,“伏波王,二桓,该用午食了卜人给你们留着呢
这真是按下葫芦起了瓢。顾了这个顾不了那个。李岩此刻嘴笨舌拙。不知如何解释。
“有客吊唁!”大门处迎宾那声厚亮的嗓门儿替李岩解了围,李岩与杨氏姐妹站在灵真前,躬身侍立,等着客人前来吊唁。
来人头戴武官的交自幔头,深绯官袍上绣着飞鹰,腰悬横刀,一脸的勃勃英气,正是右威卫郎将冷锋寒?
他选这个时候前来吊唁,还是顾及别人的耳目。
冷锋寒住在高力士府上,李岩回京后,只见过两三次面,都是有人在场,略略寒暄几句,他大概得了高力士的吩咐,为了避嫌,与李岩几乎没有往来。
冷锋寒上香叩拜,李岩答礼时,与他对了一眼。
冷锋寒低声道:“伏波王,能借一步说话么?”
往外边望了望。李岩点了点头,将冷锋寒带到密室。
“卑职拜见伏波王!”一进密室。冷锋寒行了个跪拜大礼。
还这么客气,李岩赶紧将他扶起,微笑道:“锋寒不必多礼,有什么事就直说,我这个闲散王爷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他说得如此生分,分明带着戒心。冷锋寒闻言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惭愧地道:“义父说过,我掌羽林骑,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如果与伏波王来往。眼下反倒是害了伏波王。”
“对,高将军此言不虚,锋寒应为自己的前程着想。”李岩的神态依然亲切,却让冷锋寒觉得两人之间多了层隔阂,再不是往日的亦师亦兄。
权力面前,哪有什么骨肉亲情?高力士明白利害,李岩也得小心些。现在这处境,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冷锋寒恭敬问道:“卑职初掌羽林骑,不知禁军深浅,现在左武卫大将军王毛仲与左骁卫将军葛福顺结为姻亲,在禁军中的关系盘根错节。势力庞大,骄横跪扈,卑职年少。屡屡受到他们的欺压,请问伏波王有何良策?”
王毛仲本是皇帝的家奴,为人明悟果决,骁勇善射,扶助皇帝登了帝位,才干卓越,任职内外闲厩使,养马立有大功,被皇帝封为霍国公,左武卫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网生的儿子都是五品官,跟李岩以前的受宠程度有得一拜
冷锋寒难道不知王毛仲是皇帝的宠臣,还是被皇帝利用,来试探我?李岩正色道:“锋寒,圣人调征战厮杀过的羽林骑回京,自有他的考虑,你在军中认真操练,不可懈怠。对皇帝忠心耿耿,其它的事就不要多管。”
燃文
看见冷锋寒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李岩不忍,提醒了他一句:“遇事拿不定主意,你可以向高将军讨教
不知冷锋寒受高力士的影响有多深,改日叫冷霜儿过去,跟他谈谈。试探一下他对我是否忠心。
要取得高力士对自己的忠心。李岩还没头脑热到那个地步,高力士对皇帝一片赤胆忠心,那才是他权力地位的保障。
李岩送走了冷锋寒,望着他离去的矫健英武的背影,心中感概,这可是自己一手栽培出的将领,这样防着他究竟是对是错?
站在院中,李岩觉得有些孤单。不知不觉,盐粒般的雪花从云层里洒了下来,李岩抬起头,雪花落在脸上,冰冰凉凉。
杨氏姐妹来到李岩身边,杨玉环柔声问道:“伏波王,去用饭吧,天大的事不能饿坏了自己。”
李岩牵着她冰凉的小手,右手伸向杨花花“走,玉环一定等着咱们,也没用午食,我们一块儿去。”
入了夜,北风似了性子,咆哮肆虐,卷起漫天的雪花,扑向坊街上最后一名行人,平康里坊门紧闭。往日热闹的丝竹歌弦也被风雪声淹没,故家关门闭户,寻欢客早搂着歌伎躲进了温柔窝。
伏波王府对门,是一处维护治安带监视大臣的武侯铺,几名金吾卫跺着脚,嘴里低声骂着鬼天气。不时探出头来,监视着伏波王府周围的动静。
这伙金吾卫为的是名目光阴狠,身形精瘦的年轻校尉,他瞪大眼睛,不时还带人出去,巡视一下与伏波王府比邻而居两处府第,一是永穆公主府,一是杨府。
北风将杨府门前悬挂的白色灯笼吹得一阵乱晃,光彩摇动,那里有半个人影子?
“刑校尉,这今天气,连鸟儿出来都得冻死,关上门,让屋里暖和一些。”
“就是,刑校尉,我置办了一桌酒菜,还有一坛上品的山中仙酿,哥几个喝会酒,暖暖身子。”
几个金吾卫缩着脖子,七嘴八舌的嘀咕道,尽心尽责的刑校尉监视良久,也感到身子冷,转身过来。跺着脚吩咐道:“将门关上,屋子的炭火升得旺些,兄弟们也辛苦了。喝会酒,王京兆可是有令,盯着伏波王的一举一动,得了消息可是有重赏。”
酒菜都是从桃李蹊妓家敲诈来的。以前他们自恃有伏波王作后台,寻常金吾卫都不找麻烦,今日不同往日,伏波王失了势,他们吱声心肌十蹊怀不凑上来巴结他们。
几口烈酒入喉,金吾卫身体暖和许多,屋里炭火熊熊,温暖极了,半个时辰后,酒醉饭饱,一屋子金吾卫七歪八倒,酣然入了梦乡。
这酒里平了少量的梦汗药,让人喝了都要醉。
风雪卷过平康里的坊街,两个灰色的影子一晃而过,如果有人揉揉眼睛,会怀疑自毛眼花,只有街上的积雪,还留着他们的脚印,不过很快就被卷过的风雪淹没。
到了吏部尚书李林甫府第,院墙外,冷霜儿掏出软索,往墙头一搭。腾身而起,帝都第一女盗的名头不是吹出来的,眨眼已上了墙头,李岩也助跑几步,一把抓住丝索,紧蹬几步上了墙头,往院子里一瞧,四下除了风雪声,连条狗都没有。一对贼夫妻跃下了墙头,熟门熟路来到精思堂。
听见约定的三长两短敲门声。一直躺在胡床上的李林甫翻身而起。“伏波王来了么?”
“父亲,是我。”李岩压住嗓子低低地应道,冷霜儿回头警惧地打量四周。
房门一开,李林甫感到一团风雪卷了进来,会过神来,房间里霎时多了两个灰衣人。
冷霜儿闪身进来,顺手就关上房门。
精思堂没有点灯,只有壁炉的炭在幽幽地燃烧,借着微弱的火光,李岩上前拱手见礼,低低地唤了一声:“父亲!”
李林甫嗓子哽咽,有几分动情,不过他很快就控制了情绪,低声问道:“伏波王叫人传口信,雪夜来访。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房间里有煮好的姜茶,冷霜儿倒了两杯,递给李岩父子,自己躲到书房去烤火去了,让他们父子私下交谈。
接过姜茶,李岩品了一其,才道:“长安将我的手脚捆得死死的,我想潜回西域,父亲以为呢?”
久处上位,李岩也不是愣头青,这沉稳凝练的气质算是养出来了。
“潜回西域,你能在多长时间到达天波城,手下的文武都会听你的话吗,要是皇帝一纸诏书,说你叛国,该如何处置?”李林甫的语很急,连连质问。
这些我当然想过,潜回西域的风险太大,所以。我在府中安静地呆着,操持杨玄琰的丧事,刚才的话不过是投石问路罢了。
捧着茶杯,李林甫缓缓道:“你回帝都后,我们父子都未私下相见。这尚书府里也有皇帝的眼线,所以才让你雪夜来见,这段时间,我在朝中,也是笑脸迎人,从未在政事上与其它宰相有不同意见,凡事的忍,伏波王,这是你的长处,现在位高权重,怎么忘了?”
“父亲,难道我就这样龙困浅滩。束手无策?”李岩的脸被火光映出了轮廓,没有疑惑不解,带着一股子狠厉果决。
瞧着李岩从战场磨砺出来的杀伐气质,李林甫有些胆寒。他微胖的脸有些阴柔,过了片刻,才摇了摇头:“皇帝的文治武功,赶得上本朝太宗皇帝,但是他日渐懈怠,宫中广纳美色,宴乐游玩,对政事过问得越来越少,伏波王与他比起来。一个是初升的朝阳,一个傍晚的夕阳,难道还等不及么?”
看见李岩低头思索。李林甫往前靠了靠,“皇帝为何没撤掉天波府?西域万里,百族杂居,又有大食虎视眈眈,秋天葛禄逻生叛乱,受葱岭阻隔,现在也没有消息传来。伏波王在西域威名素著,又是皇子。正是大唐统治西域的最佳人选,圣人让殿下继续掌控大唐西北军政。说明了他心情矛盾,既欣赏殿下的才干,又担心你锋芒毕露,手握西北重兵,威胁到他的皇权,只要殿下安静忍耐,事圣人忠孝,说不的。他会将帝位传承给你,大唐传承帝位,并不是嫡长子制,而是凭勇力胆识!如太宗皇帝,当今的皇帝都不是嫡长子!”
说到这儿,李林甫的眼睛就像夜里的猫眼一般,闪着熠熠的光。他的声音兴奋得变了形,喘着粗气,像是在述说平生志向,比他当了宰相还要高兴。
那是你的想法,伏波王想到。我只想回到西域,在哪儿创建自己的帝国。
“所以,伏波王只需等,只需忍。终究会有熬出头的一天。”李林甫平并下来,拱手道。
李岩疑心大起,问道:“父亲,我的身世扑朔迷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伏波王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从小寄养在我府上。殿下日后记住这一点就行了。”李林甫一脸的坦然。
你说这个不是糊弄我吗,我与永穆公主的孩子小元浩活泼聪明,离开西域的时候,我送了匹淡金色的汗血小马驹给他,亲自教过他骑射。
望向李林甫,见他沉默下来,再也不肯多说一句,李岩只好与冷霜儿告辞离开。
帝都长安这个暴风雪的夜晚,李岩翻院爬墙,密会李林甫,辛苦大半夜,却只得了个忍字。
256.宠臣的命运(上)
连续几日的暴风雪,让天地带了孝似的,让帝都长安也为工部郎中杨玄琰的辞世哀悼。
别人不这么想,大唐帝国最年轻的宰相,伏波王李岩却这样想,今天是朔日大朝的时候,李岩也不好称病不去,一大早,来到待漏院,在挂着兵部尚书的雅舍里美美地睡了个回笼觉。
到了上朝时间,经过监门卫校尉唱名验身,殿前侍御史搜身之后,李岩进了大明宫。
覆盖着积雪的宣政殿雄伟壮阔,东西廊下十六卫的军士挺胸收腹,他们多是出自羽林武学,见伏波王走过来,齐刷刷地行了个注目礼。
现在羽林武学是由右威卫郎将高适在处理日常事务,他与李白进京中了进士,李白被铨选到兵部,任了郎中,当然,这都是在李岩的关照下,官运才如此亨通。
伏波王李岩稍一顾盼,廊下值守的军校都有些激动,要不是伏波王闭门谢客,王府早成了这帮军校的谈兵论武之地,闻听伏波王为岳父杨玄琰守灵,禁军中不少军校备了重礼,络绎不绝地前去吊唁,杨氏姐妹在府里收礼都收得手软。
能得到大唐新一代军神,伏波王李岩的青眼提拔,那前程光明得一塌糊涂。
“哼!身为兵部尚书,却从未到兵部理事,不过是尸位素餐之徒。”李岩身后传来几句斥骂声,斜眼瞟去,两名头戴交角幞头,紫袍上绣着狮虎的武官走了过来,一人身形硕长,脸上带着骄悍之色,正是左武卫大将军王毛仲,旁边脸上带着笑意的胖子是他的亲家,左骁卫将军葛福顺。
虽说自己官职比他高,这是皇帝的宠臣,眼下这处境,咱忍了这口气,不可得罪,李岩装作没听见似的。
朝堂之上,李岩打定主意不发一言,微笑谦恭地站在哪儿,哪儿出了雪灾,哪儿兴修水利,他都认真听着,也不说什么,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大殿上议论了一会儿,听见侍御史潘好礼奏道:“臣参伏波王李岩自担任兵部尚书后,从未到兵部上任,致使兵部公事堆积……”
大殿立刻安静下来,文武百官都望着李岩,他出了列,为自己辩解道:“父皇,儿臣因为岳父工部杨郎中辞世,心中悲苦,愿意在府中为他守孝,不能胜任兵部尚书之职,请父皇准我在家丁忧一年。”
皇帝李隆基高坐在雕龙胡床上,额头上多了不少皱纹,酒色过度让他的肌肉松弛,面色灰暗,此刻他的声音平静,不带一丝儿感情:“好吧,伏波王在外征战劳苦,亲人辞世,就在府中静养吧,高将军,替我到杨郎中府上走一遭,厚赐财帛,好言劝慰家属。”
伏波王李岩楞了一下,兵部尚书的官职说没就没了,别忘了,还得赶紧谢恩。
“伏波王虽有丁忧在身,他还是天波府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西域军政大事,必须先报与他,凡有军国大事,都需他参与定策。”皇帝李隆基继续道,安慰了一下李岩失望的情绪。
侍中李适之出列奏道:“左武卫大将军王毛仲性识明悟,骁勇善射,又有马政大功,臣荐他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宰相引进同僚,在大唐已成惯例,王毛仲是自己的宠臣,也有能力担任兵部尚书,皇帝李隆基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妥,望向身侧的高力士,见他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北门奴官势盛。”
王毛仲本是皇帝养马的家奴,以前奉李隆基之命,诚心结交北门军校,北门四军中的几位大将那是多年的老交情,皇帝李隆基就是靠他们拥立登基,在禁军中盘根错节,成了势力,皇帝暗暗开始提防。
文官结党皇帝倒不在意,王毛仲跟北门四军中的大佬葛福顺结为亲家,更是大忌。
皇帝李隆基面色严肃,道:“宰相乃国之重臣,容朕考虑考虑,此事以后再议,散朝吧。”
卸了兵部尚书的职,李岩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还未出宫,一名小中官过来传了皇帝的口谕,让伏波王前去见兴庆宫见驾。
李岩走得很慢,边走边琢磨皇帝的用意,现在得谨言慎行,跟着小中官到了兴庆宫门口,瞧见霍国公王毛仲正等着通传。
“哼,阉宦在宫中服侍圣人,不过是一群残废的奴才,竟敢蛊惑圣人,影响他对大臣的任命,有机会我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王毛仲自恃皇帝对他的宠幸,在宫门口对着监门卫骂骂咧咧。
李岩装着未听见,从他身边经过,直接入了宫中。
在勤政务本楼大殿门前,高力士正等在哪儿,对李岩道:“皇帝问你杨府的事儿,自个儿小心应对。”
那名小中官朝四周望了望,趋前两步,小声向高力士禀报了刚才王毛仲在宫门口骂骂咧咧的事,听得高力士脸一阵儿青一阵儿白,身子颤抖起来,咬牙吩咐道:“让他在宫门口多等会,暂时不要通传。”
李岩进了大殿,皇帝见了,待他行礼完毕,亲切道:“赐座。伏波王,你不会埋怨父皇免了你的兵部尚书吧?”
李岩略一落座,立即站起,恭敬答道:“父皇,儿臣年少,以前做事任性而为,捅了不少漏子,多一点时间在家闭门思过,也能体会父皇对儿臣的关爱之心。”
是呀,他领军出征,不过十五六岁,正是少年冲动的时候,不过也是这份锐气,才能灭了吐蕃,占了西域,纵有些出格之举,也能理解,皇帝李隆基瞧李岩的神色已柔和许多。
“你怎样看霍国公任兵部尚书的事?”皇帝突然问道。
略微思索片刻,李岩拱手道:“儿臣以前去闲厩院选马,瞧见霍国公为了让马群躲开暴雨,亲自赶马入圈,浑身淋湿,他忠心王事,令儿臣一直作为效仿的对象,不过,他任职大唐的兵部尚书却不太适合,霍国公未厉边戎,对边情不熟,如果他能外放边镇几年,倒是兵部尚书的最佳人选。”
这是明褒实贬,皇帝如果没糊涂,他应该明白王毛仲不是兵部尚书的最佳人选,从我手里夺走,怎么也要给你下点药。
“你与杨府又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替他守起灵来。”皇帝李隆基想起自己召见李岩的目的,问道。
“杨郎中是儿臣在工部时的同僚,当时家眷未到,就住在我府上,后来家眷来了,便在旁边买了一套院宅,比邻而居,两家乃是通家之好……他家只有女儿,并无儿子,临终前将一女许配给我,因此为杨郎中尽子婿之礼,不敢懈怠。”李岩小心禀道,心里忽然转了个念头,我要是将杨玉环送到宫中,皇帝通晓音律,杨玉环性子温婉,能歌善舞,倒是很好的一对儿,说不得,皇帝一高兴,让我重归西域。
算了,要是皇帝将杨氏姐妹都瞧上了眼,那我不是做了赔本的买卖。
“嗯,替朕好生安慰杨府,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到宫中来禀报我。”皇帝这一刻亲情流露,说话间不过是一名寻常的父亲。
待皇帝父子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高力士才奏道:“圣人,右武卫大将军王毛仲在宫门口求见。”
“哦,传他进来。”皇帝李隆基对李岩感到满意,父慈子孝,心情不错,
王毛仲在宫门口早就等得不赖烦了,气冲冲地到了勤政务本楼大殿,先是狠狠瞪了一眼高力士,然后再粗声粗气地给皇帝见礼。
“圣人,毛仲才能拙劣,不能胜任兵部尚书一职么?圣人千万不能听信小人的谗言。”王毛仲大声道。
见他这副恃宠生骄的模样,皇帝李隆基甚感无趣,冷冷道:“霍国公未厉边戎,让你执掌兵部恐有不妥,朕反复考虑,还是伏波王比你适合。”
怎么把这档子事扯到我身上,李岩刚想说几句,王毛仲瞧过来的眼神带着噬人的寒意。
“圣人既然这样说,微臣愿出帝都,为圣人牧守西域。”王毛仲有些不知进退,竟然要挟起皇帝来。
如果我再忍让,皇帝脑子一发热,将西域的军政大权交给他,那我不是亏大了。李岩忍不住出言反讥:“霍国公现在去西域,未免让人说你老人家摘桃子,东北两蕃,契丹与山奚降而复叛,渤海国势强横,你是高丽人,正好到东北建功立业。”
几句话就把王毛仲噎住,连一旁的高力士心中暗乐,不愧是我的女婿,替我出了口恶气。
西域情势复杂,又有大食帝国窥视,伏波王在丝路威望素著,现在他在长安,西域军政大事也由他处理,不能轻动,只是要让他明白,皇权的威严不容侵犯。皇帝李隆基瞥了一眼王毛仲,见他低下头去,不敢接东北的招。
富贵荣华也会消磨一个人的英雄气,王毛仲变了,在禁军中栽培势力,贪恋权位,他比伏波王李岩可危险多了,李岩在万里之遥的西域,帝国的统治鞭长莫及,最多也是在我百年之后,拥兵自立,但也会尊奉长安,而王毛仲掌控了我身边的军权,那可是高力士所说的肘腋之患,皇帝淡淡吩咐道:“朕也困了,你们退下吧。”
皇帝李隆基似乎忘了,王毛仲年幼就成为自己的奴仆,服侍左右,为自己拉拢北门四军,发动政变,登上皇位,又给自己勤勤恳恳养马,泰山封禅时大唐帝国的马匹增加到七十万匹,伏波王连番征战,王毛仲所提供的战马功不可没。
李岩回到自家府第,到书房静坐了一会儿,思索今日的言谈得失,心中叹道,伴君如伴虎,我的兵部尚书,说没就没了,果然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帝一句话的事儿,做个宠臣奸臣,别看一时得意,有几个能有好下场。
大丈夫在世,杀伐决断皆由己出,那才叫快意,还是得掌控军权,枪杆子里出政权,皇帝没能撤了天波府,也顾虑到我手中掌控的西域军权。
我手下忍卫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吧,不会很清楚,伏波王手下有一帮神秘的亲卫
书房门外,有亲卫禀报:“伏波王,杨玉莲求见。”
杨玉莲就是杨花花的大姐,嫁给崔峋为妻,前些日子闹着要分家产,李岩当着杨夫人的面,给他们分了几个店铺的一些股份,每个月除了例银,半年一年还有分红,就是不让他们管事。
这会儿来书房找我,所为何事?
杨玉莲款步姗姗,走到近前,李岩斜眼瞥去,见她头挽碧螺髻,插着金雀儿步摇,鸭蛋脸儿有股明媚柔美的味道,大冷的天竟然身着鹅黄色的袒胸装,披一条雪白的狐裘披帛,有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
凭心而论,两个姐姐的姿色胜过杨玉环,史书上说杨贵妃能得到唐明皇的宠幸,在于她性格婉顺,精通音律,擅歌舞,她除了歌舞琵琶,还是个击磬高手,演奏时,拊搏之音泠泠然,多新声,就是梨园弟子,也赶不上她的技艺高超。
兴庆宫中,常常是杨贵妃怀抱琵琶,玄宗手持羯鼓,轻歌曼舞,昼夜不息。
他俩年龄悬殊那么大,一个六十多岁,一个双十年华,皇帝在宫中妃嫔众多,早就酒色掏空了身子,杨贵妃得宠,多半是她的才艺,不仅仅是以色事人。
是不是将杨玉环献给皇帝呢,来换取我重回西域,执掌大权,这个念头像魔障一样缠绕着李岩。
“伏波王,你也知道你姐夫来了帝都,任了个工部八品小官,受人驱使,出头也无望。”杨玉莲叹了口气,眼角红红。
自己不来找我,却让妻子来求,李岩也跟崔峋交谈过,个性懦弱胆小,只能做个抄抄写写的属官,现在看来,还有些脸厚,李岩的眼光落在杨玉莲半露的胸前,直勾勾地看了一会儿。
杨玉莲觉得书房安静下来,抬起头,与李岩的视线一碰,一时间娇羞满面,伏波王该不是……听见他和气地道:“姐姐,如果姐夫愿意去西域历练,我可以在天波府安排,只是西域万里,气候恶劣,民风彪悍,姐姐若是同去,像你这样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被风沙吹老,让人惋惜。”
李岩的话让杨玉莲犹豫起来,到西域任职,有伏波王的照顾,有了州县的履历,日后升迁也快,可是,自己却不愿吃那万里跋涉的苦,听见李岩在耳边道:“你去问问姐夫,为了前程,愿意去西域吃那份苦吗?”
“呃!女儿还年幼,需要人照料,要去就让他一人去。”杨玉莲被李岩靠得近了,鼻子里嗅着李岩的气息,有些慌乱的应道,她说的话像在表明心迹。
李岩转身朝书桌走去,爽朗笑道:“那就这么办。”
杨玉莲抬起头来,李岩高大笔直的身材,浑身散发征战杀伐所带来的那股子英雄气,让她心旌一阵摇动,这与崔峋文弱胆小模样有天壤之别。
李岩在杨府守灵,过了尾七,又在百日做了一场盛况空前的法事,作为女婿,李岩也算全了孝道。
崔峋为了前程,经伏波王李岩任命,到西域天波府任仓曹参军,在大唐开元十九年,阳春三月,便辞别妻女,独身到西域赴任。
平康里,伏波王府。
从清晨到日上三杆,李岩在前院较场习武,练得兴起,浑身被汗水浸透,索性脱了上衣,露出一身常年习武练出的腱子肉来,与亲卫们用竹刀对练起来。
没了许多军政琐事缠身,现在李岩的刀法大进,等闲七八个亲卫都不是他的对手,只见场中呼喝连连,刀光闪动,李岩的刀如电光般寻隙闪击,几个亲卫不一会儿便败下阵来。
杨氏三姐妹正好过府找冷霜儿商议山庄商铺的事,瞧见李岩威武,一时挪不开脚步,不觉出声喝彩,待他们收了架子,杨花花拿了根布巾上前,温柔道:“伏波王,擦擦汗吧。”李岩接过布巾,笑着点了点头。
瞧见二姐一付情根深种的样子,杨玉环心里不是滋味,我才是伏波王的未婚妻,幽幽叹了口气,杨玉莲见小妹怏怏不乐,安慰道:“伏波王是个重信守诺之人,说要娶小妹,就不会失信,不要担忧。”
可他跟我相处的时间甚少,与二姐出双入对的时候居多,她不知道,她的大姐心中也如那一池春水,被杨柳风轻轻吹皱。
“玉环,郊外春光明媚,我们一块儿到永穆山庄去住些日子,散散心?”李岩走过来,柔声问道。
“嗯,我去告诉娘。”杨玉环一听李岩的提议,高兴起来,转身就往回走,毕竟还是少女心性。
李岩目光落在杨玉莲身上:“姐姐也去?”
“嗯!”杨玉莲避开他的灼人的目光,低低地应了一声。
李岩瞧着她,蓦地想起武幼娘来,她孀居在府上已有半年,裴元庆奔丧回家,又重回西域,得去瞧瞧她。
我与武幼娘书信不断,她连儿子都给我生了,看来也得为她的终身负责,何况她与宫中的武惠妃关系密切,也是个良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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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宠臣的命运(下)
帝都长安,亲仁坊,裴府。
伏波王李岩在侍女的引领下,穿廊过院,来到书房所在的小院,一眼瞧见武幼娘背影,站在一片雪似的梨花树下,还是那身两人初见的紫衫儿。
“姐姐!”李岩轻轻唤了一声,两人虽然山水相隔,但每月总有书信往来,探讨朝廷的人事变迁,倾述一些相思之情。
武幼娘缓缓转过身来,嗔道:“伏波王莫非嫌姐姐年老色衰,不愿登门了么?”
她的面容依然那么标致,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的痕迹,倒是李岩,从那个清俊的少年变成器宇轩昂的英俊男儿。
“昂儿到哪里去了,我给他带来了礼物。”李岩摸出一匹依尔曼她爹打制的金马,足有半斤重,陪着笑道。
武幼娘白了他一眼,媚态横生:“还记得你的儿子,还算有良心,不枉姐姐为你独守空房好几年。”
转目环顾,现在我就成了这裴府的主人,李岩闻言心中一热,过去一把搂住武幼娘的腰,在她低低的惊叫声中,凝视着她春水荡漾的眼睛,郑重道:“只要姐姐不嫌弃李岩妻妾众多,待姐姐守孝满了一年,我就来迎娶姐姐。”
“真的?”武幼娘喜出望外,竟然不敢相信,眼睛里隐隐有泪珠儿滚动。
“我这个投闲置散的皇子,还在乎什么,只要喜欢,便娶了美人儿,谁能对我说三道四。”李岩自嘲道。
武幼娘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深思后道:“我是武三思的女儿,朝臣对我们武家恨之如骨,惠妃娘娘至今未被封后,伏波王娶了我,会影响你的声誉——”
用手捂住她的嘴,李岩摇头道:“姐姐,我为大唐出生入死,立下那么大的功劳,现在父皇猜疑我,要是我是个十全十美的完人,恐怕也活不长了。”
皇帝贪恋美色,不会有御史劝谏他,除非那人不想活了。太子贪恋美色,就会弹劾四起,说他不配有人君之德,地位不同,所受的待遇就不一样
武三思权倾朝野,武幼娘从小在权力场中长大,立刻就明白过来,李岩这是用美色自污,让皇帝放心,不过他对我也有一份情意在里面,温柔道:“既然如此,那就下月迎娶我,让我俩的名声都不好听,好吗?”
娶了裴元庆的后娘,不知他这个西域游击将军会怎么想,管它呢,李岩搂着武幼娘,贴着她的身子,感觉到她有些反应,出言调戏道:“姐姐,我们到书房找兵书去。”
想起两人的旧事,武幼娘脸颊一红,恰如枝头的桃花,美艳动人,被李岩一把抱起,大步进了书房……
兴庆宫,桃红梨白,蜂蝶蹁跹,春色满园。
皇帝李隆基与武惠妃并肩而行,观赏着春光,武惠妃娇声道:“圣人,伏波王李岩下月要迎娶裴侍郎的遗孀,我的侄女儿武幼娘,你说我送什么礼物好?”
还有这档子事,皇帝李隆基来了兴趣,问道:“这是谁说的?”
“幼娘亲自到宫中来告诉我的,想我那侄女儿也可怜,因为其父的缘故,嫁给裴侍郎这么一个多病的老头,跟守活寡有什么两样,现在有了好归宿,真替她高兴。”武惠妃说着,想到自己姓武,屡受朝中大臣弹劾,封后就这么拖着,难如登天,眼角红红,那付委屈模样,令人生怜。
“惠妃,我记得裴侍郎去世不过半年,现在李岩与武幼娘都在守孝,两人莫非有前情?”皇帝李隆基也八卦,李岩迎娶武幼娘,虽然名声不好听,容易受大臣弹劾,但皇帝心下是赞同的,美人配英雄,自古皆然,管它是不是在孝期。
前面有杨氏姐妹,又有了武幼娘,伏波王不贪恋美色,难道在朝中养望栽培势力?皇帝心中的猜疑之心稍减。
想起自己也曾对伏波王动心过,武惠妃脸儿一红,轻啐道:“想来有吧,我也不好细问,圣人有些不正经,打听人家的闺房私话干什么?对了霍国公刚产下一子,报给宫中,圣人不知道吗?”
本来笑嘻嘻的皇帝李隆基瞬间变脸,面色一寒,王毛仲求取兵部尚书一职不得,屡次与北门四军几位将军喝酒,怨言不少。他与典掌万骑的左骁卫将军葛福顺结为儿女亲家后,势力胶固,相互依仗。
半月前,曾有右武卫将军马崇正白日在坊街杀人,嚣张强横到了这个地步,王毛仲为保全自己的势力,意图包庇,引起大理寺卿裴宽的不满,上了奏章弹劾他。
他把北门四军看成自家的,还护犊子,这是个毒瘤啊,得早些清理掉,皇帝咬牙道:“怎么说霍国公都是跟随朕多年的老人,还是按往常惯例,派高力士带些金银财帛替朕去看望他,封其子为五品官。”
崇仁坊,霍国公府第。
朱门大宅,张灯结彩,鼓乐喧天,透出一股繁华富贵的气势。
上门恭贺的贺客如云而来,多为膀阔腰圆的北门四军军校,骑乘的骏马多得将这条坊街堵得个水泄不通。
更嚣张的是,霍国公府门前值守的是万骑军士,一个个顶盔贯甲,神情凶悍。
高力士带着皇帝赐给的金银财帛,带着圣旨来到霍国公府,见到这种气势,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王毛仲尾大不掉,已经成了圣人的心腹大患。
“速去通传,圣人赐下赏赐,让霍国公开中门迎接!”高力士吩咐值卫的校尉。
“传旨的是高力士?”王毛仲喜得贵子,正在大宴宾朋,与北门四军的几员大将喝得高兴,听说高力士来了,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左骁卫将军葛福顺见王毛仲面色不豫,劝道:“霍国公,皇帝的赏赐不可缺了礼数。”
“哼,都是这个高力士,仗着伏波王是他的女婿,何时把我们兄弟看在眼里,葛骁卫,你代我出迎,就说我醉酒,恐失君前礼仪。”王毛仲沉声吩咐道。
葛福顺摇了摇头,慌忙开中门去迎接皇帝的赏赐。
高力士到了大堂宣旨,却见王毛仲被左右扶着,醉醺醺前来接旨,高力士与他互相看不顺眼,两人矛盾也深,不愿多事,宣旨:“奉天承运……赐其子为五品中散大夫,金帛、酒馔等物。”
刚生下三天的小孩就被封为五品中散大夫,虽然是个文散官,不出意外,这个孩子一生富贵无忧。
王毛仲抱着儿子下跪谢了恩,站了起来,借着酒意,摸了一下儿子的***,故意对高力士大声道:“高力士做得三品官,难道我的儿子只能做五品官么?”
北门四军的几位大将本是粗鲁军汉,闻言爆出一阵狂笑,他们与高力士统率的监门卫本有矛盾,听见这话很是解气,高力士是个阉人,依靠伏波王的战功,爬到了他们头上,当然他们也没少用这个,去辱骂右威卫郎将冷锋寒
高力士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当即冷哼一声,拂袖大步而去。
葛福顺奸猾一些,瞧见高力士临走的面色不对,担忧道:“此番高力士负气而走,他要是寻机向圣人进谗言——”
王毛仲醉态全消,将儿子递给夫人,让她们退下,沉稳地道:“来人,将周围盯着,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一名万骑校尉立刻进来领命,将大堂周围监控起来。
这帮兄弟曾跟着自己在宫廷政变中出生入死,王毛仲缓缓扫过每一个人,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缓缓道:“圣人被高力士这个奸宦蛊惑,就连伏波王有大功于国,也被软禁在帝都,我有意杀奸宦,清君侧,兄弟们意下如何?”
“高力士义子冷锋寒年不满十六,就被封为右威卫郎将,执掌羽林骑,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马崇正不过当街杀了个仇家,就被圣人交给大理寺,受尽折磨而死,怕是圣人想问些什么,那里还有一丝旧情,北门四军现在成了圣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们早晚得完蛋。”右武卫将军唐地文一脸阴婺之色,挑拨道。
“圣人沉湎于酒色,越来越怠于政事,大不了我们拥立太子登基。”一脸横肉的左骁卫郎将高广济目露凶光,大声嚷嚷道。
王毛仲并未劝阻高广济的嚣张之言,而是盯着沉稳的右骁卫将军陈玄礼:“陈右骁,你觉得呢?”
陈玄礼站起身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将酒杯往地下一摔,“砰!”地一声,摔了个粉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干!”
“这件事我们先不要通知太子,免得泄了密,大事一成,我们到东宫迎立太子!”王毛仲沉稳地道,就是太子不愿意,十王宅多的是圈养的皇子,随便拉一个出来也成。
北门众将都是搞宫廷政变的老手,知道这事得当机立断,说干就干,要是筹划久了,容易泄露出去,大伙都得玩完。
兴庆宫,勤政务本楼大殿。
高力士的情绪还没从王毛仲哪儿恢复过来,他脑子中老是晃动着北门奴官在霍国公府上聚集的场景,耳边还是他们嚣张的狂笑,他们可是经历过韦后之乱,诛灭意图废黜当今皇帝的太平公主,对宫廷政变那可是熟门熟路。
皇帝李隆基觉得高力士神思不属,便问:“高将军,怎么去了一趟霍国公府,回来情绪不对。”
高力士将霍国公府所见所闻叙述了一遍,当然加油添醋也不是没有,但基本属实。
高力士忧心忡忡叹道:“圣人,霍国公未得到兵部尚书的职位,心有怨言,说他的儿子为什么不能封为三品官?唉,就算皇子李岩,以制举进官,从七八品的小官做起,政绩出众,方才升到兵部尚书,他刚出生的儿子就被封为五品官,人心不足蛇吞象呀!”
皇帝李隆基本就对王毛仲不满,听了高力士的话,勃然大怒说:“昔年诛杀中宗皇后韦氏,此贼心持两端,竟然躲避数日不见,朕就不说了,今天还敢拿刚生的儿子怨恨我,他能跟伏波王比吗?”
见皇帝动了真怒,这可是除掉政敌的好机会,高力士抓住时机,进言道:“圣人,给王毛仲之子赐官都是小事,关键北门四军中的军将都是王毛仲的党羽,他们掌控大部分禁军军权,不除掉他们,肘腋大患,必生大乱。”
此话挠到皇帝李隆基的痒处。心中的怒火焰腾腾地按捺不住,下了决心,必除掉北门四军而后快。
事到临头,皇帝李隆基平静下来:“王毛仲奉朕之命,布诚结纳北门军将,他在禁军中人脉深厚,党羽众多,要除掉他不是件容易的事,先将他们调往外地,再逐一除掉他们吧!”
高力士转目四顾,瞧了一眼周围,低声道:“圣人,这事宜尽快进行,迟则生变,兴庆宫可是有王毛仲的耳目。”
犹豫了一下,高力士小心奏道:“左威卫郎将冷锋寒毕竟年少,万一应对失误,伏波王是大唐新一代的军神,禁军军士莫不敬服,要不要将他召来,命他前去安抚北门四军?”
眼里闪过一丝嫉妒的光,皇帝摇了摇头:“朕宝刀未老,收拾几个家奴不用伏波王帮忙。”
大明宫北门,玄武门与重玄门之间,驻扎着北门四军,一名兴庆宫的小中官将一个纸条传到左骁卫将军葛福顺手中。
他拆开纸条一看,脸色都变了,连声吩咐:“将霍国公,陈右骁等请过来。”
不过半个时辰,一帮人聚在军营中,紧急磋商起来,性子粗鲁的的左骁卫郎将高广济一听,立刻暴跳如雷:“圣人不念我们的拥立之功,要将我们贬到外地,一个一个收拾我们。”
王毛仲站起身来,抽出腰上的横刀,一刀劈下桌角,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从古至今就是这个道理,兄弟们,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为了自己的性命和妻儿,赌这一把。”
“好,赌这一把!”众将情绪激昂,群起呼应。
左骁卫将军葛福顺冷冷道:“即刻封锁重玄门和太玄门,准进不准出,没有我与霍国公的手令,不准任何人外出,待今夜子时,进军兴庆宫,诛奸宦,清君侧。”
黄昏,暮色四起,北门四军如临大敌,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兴庆宫,勤政务本楼大殿。
高力士急冲冲到了皇帝面前,失声道:“圣人,北门四军在黄昏就关闭了太玄门,重玄门,消息恐怕已经走漏了。”
蓦地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皇帝强自镇静,“到了宵禁时间,他们按规定关闭宫门。”
“圣人,他们提前半个时辰关闭宫门,许进不许出。”高力士的声音很焦虑。
“那宣右威卫郎将冷锋寒率军平叛!”皇帝终于慌了神,一场宫乱无可避免,要死多少人事后才知道。
“得先把大明宫中的妃嫔宫女们转移出来,传旨,让伏波王进宫,保护朕和武惠妃,将我的墨蛟甲取来。”皇帝脑子有些混乱,语无伦次地下命令。
高力士苦口婆心劝道:“圣人,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关键时刻才能看出谁忠谁奸,我回宫后觉得不妥,已派人通知伏波王,等候在府中,随时听命,要是圣人将北门奴官调离长安,就用不着伏波王,万一事起仓猝,就能用得上。”
“还是高将军谋事周全。”皇帝松了口气,“宣伏波王进宫,统率羽林骑平叛。”
伏波王不在长安!
要是今夜发生叛乱,那就出大事了,高力士一脸苦相,紧皱眉头道:“圣人,伏波王去了终南山踏青,就是要回长安,再快也得明天。不过有老奴父子在,北门奴官伤害不了圣人。”
“可大明宫中还有不少妃嫔!”皇帝喃喃道,第一次为猜疑李岩感到后悔。
暮色中的长安城南,启夏门外,百骑如到疾风刮到了城下,守城的金吾卫校尉打着火把往下一瞧,全是一骑双马,清一色的大食名马。
“伏波王奉诏进城!快开城门。”李岩催马上前,手举黄绢圣旨,大声喝道。
把守城门金吾卫校尉就是羽林武学出来的,借着火把的亮光,他认出了伏波王,赶紧喝道:“快开城门!”
进了城门,李岩将圣旨晃了一下,对金吾卫校尉一点头:“多谢,改日到府上来喝酒。”立即偏转马头,飞驰向曲池坊的羽林武学。
金吾卫校尉有几分激动,这可是伏波王请他,多有面子。
到了曲池坊,伏波王李岩并未下马,右威卫羽林长史,武学博士高适已闻声迎了出来,李岩将圣旨递给他看了一遍。
“伏波王,这事怎么办?”高适拱手道。
李岩翻身下马,凑到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高适闻言点头,李岩也并没有太多的话,换了马,从羽林武学另外一个门出去,向兴庆宫驰去。
傍晚的风从耳边呼呼刮过,这条经教化坊直达兴庆宫的坊街空无一人。
在一起一伏的节奏中,李岩陷入了沉思,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要是早点得知,还能做些安排,一不留神来个玄武门之变,就说太子谋反,让李隆基去做太上皇,我一不留神就登了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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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朝中的势力你单薄了此,事前也没准备。李岩摇山出下,除了冷锋寒统率的五千羽林骑,冷锋寒也不是很稳妥,回长安后很少接触。毕竟疏远了许多,高力士会给他灌输忠于皇帝的思想吗?
冷霜儿到是常跟冷锋寒见面。他说,他还是我在长安的地忍,说不的见机行事,有放手一搏的机会,想到这儿,李岩双脚狠狠地踢了一脚。下了决心,如果有机会,就废了皇帝。
兴庆宫,宫门紧闭,宫墙角楼火把透明,监门卫提刀携弩,严阵以待,李岩看这阵势,心就凉了半截,知道自己趁火打劫的念头行不通。小瞧了高力士。
“伏波王护驾来迟,请监门卫兄弟通传。”李岩高声喊道,火光映着他的脸,几十里跑下来,人马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百名狼牙亲卫都留在宫门外候命,只有李岩一人被允许进了宫。
那些异想天开的事就丢在脑后,李岩跟着中官大步走向勤政务本楼。
勤政务本楼,大殿,烛火透明。身披明光铠的千牛卫纷立四周,空气中透出一股紧张的气氛。
瞧着李岩汗透甲衣,皇帝李隆基对他的忠心颇感满意:“联与高将军已作了平叛的部署,右威卫羽林骑,由郎将骨力裴罗率千骑从太极宫的玄武门绕出去,在重玄门外多张火把,诈作平叛大军,其余三千由冷锋寒统领,在大明宫中与叛军对峙。余下一千,由高将军统率,驻守兴庆宫。
伏波集,你看有何不妥?。
“父皇英明果决,布置得一点也不差,只是愕提防北门奴官狗急跳墙。纵火焚烧了大明宫李岩赶紧道,心里起了畏服之心,他们反应神,应对无误,大明宫地方狭窄,不利于大军搏杀,叛军只能从重玄门往外逃。
骚扰诱敌可是羽林骑的强项。
想趁机挟持皇帝,门都没有,不能轻举妄动啊。
皇帝李隆基挺直了腰,身上带着一股威严的气势:“本来联打算亲临玄武门,向北门军士晓以利害,安抚叛军。既然伏波王赶到,凭你在大唐军中的威信和名声,由你带着联的诏书前去,除了几个恶。余者不究,将他们调至西域,为国守边
伏波王李岩一愣,我巴巴地跑回长安护驾,却领了个赴汤蹈火,九死一生的勾当。
在皇帝面前,李岩一点犹豫也没有,拱手道:“儿臣愿往
“父皇。应该派羽林武学生去把叛军军将的家眷抓来,让他们有所顾忌,儿臣路过曲池坊,通知了羽林长史高适,要他待圣旨而动李岩提议道。
“好,联这就下旨,让羽林长史高适去办。”皇帝此刻是言听计从。他不知道,李岩下手更快,已命高适围住了叛军军将家眷所住的几间里坊,就等着这份圣旨。
见他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去,皇帝李隆基心头一热,在后面唤了声:“岩哥儿小心”。
李岩转身过来,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猛地转过身去,步子迈得更大。更快。
出了皇帝的视线,李岩才慢了下来,开玩笑,就这么去劝降,被人朵了喂狗,留下一群娇妻美妾,不知便宜那个王八蛋?
那些搞宫廷政变的,要么事起仓猝,吃人家一个冷不防,要么谋刮周密,势力遍布朝野。
无论是谁。都先把下面的军士哄着,谁也不敢说扯旗造反,都打着平叛,清君侧的旗号,等到骑虎难下的时候,才告诉军士,这是造反。有今天没明天,**抢砸随你便,才有兵乱如匪的事。
只要困住驻守北门的禁军,派几个大嗓门的军士一喊,等待他内乱一起,叛乱迅可以平定。
“伏波王!”还没出宫门,李岩就听见高力士的声音。
高力士着一身甲早,快步跑了过来,浑身甲叶子哗哗作响,刚才没见着他,他去宫中巡逻去了:“你”去劝降,右骁卫将军陈玄礼”跟他们不是一条心,暗中与我交好。”
原来还有内应,敌中有我,李岩多了几分信心。
“不过北门兵变,他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息传来,我怀疑他与王毛仲共谋高力士补充完这句话,把李岩的心有悬了起来
真伪难辨,这事够复杂的,李岩拱手道:“多谢高将军,我知道了。
到了大明宫,从左边回廊绕过太液池,一路都有转移撤离的宫女,羽林骑军纪严明,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维护着宫中的秩序,撤离才有条不紊。
“伏波王!”有名字女唤道。
李岩扭头过去,觉得有些面熟,那名宫女上前,低声道:“惠妃娘娘还躲在大明宫的密室。”
原来武惠妃这几日来了月事。住在大明宫中,一听北门兵变,赶紧找了间密室躲了起来,留了两名心腹宫女在外面打探消息。
这是皇后娘娘,保护她,比那个劝降的活轻松多了,功劳也大,没听说过,立功不如救驾吗?
李岩立即带着亲卫,跟那名宫女来到后宫中,在偏殿一角,那名宫女让亲卫止住了脚步,就带李岩一人进去。
宫女拿个木棒敲了几下墙壁,等了一会儿,墙壁移动,露出一间门爪,李岩步踏了讲尖!惠妃娘娘,李岩在此护驾。不要”
“伏波王?”武惠妃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了李岩,一下子扑进他的怀中,像个小女孩般嘤嘤地哭了起来。
“圣人,圣人派你来的?”武惠妃抽抽噎噎问道。
“父皇派我去平叛,顺便也探访惠妃娘娘的下落。”李岩没有推开她,女人在软弱地时候需要男人的肩膀。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皇帝竟然没有来派人找我,武惠妃心中生起一股怨气。
几名宫女知情识趣,在密室外望着风,李岩将武惠妃搂紧了些,感受着她衣衫儿下曲线玲珑,道:“不要害怕,大明宫中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羽林骑
武惠妃点了点头,平日里执掌后宫的威仪跑到无影无踪,在烛光下。像个娇羞的小女孩,李岩大着胆子吻了一下她的如花笑靥。
待武惠妃平静下来,两人出了密室,到偏殿前与亲卫会合。李岩护送她走了一段。
武惠妃看见大明宫沿途的羽林骑军纪极典,见着李岩都立正行礼,心中大定,扭头瞧见李岩勇悍沉着模样,若有所思,忽然停下道:“伏波王,你不是要去劝降平叛吗?本宫随你去
武惠妃好厉害的心机,才脱离危险。有了我为依靠,立刻抓住机会。她日后登上皇后宝座,劝降北门叛军,这就是一件大功。
好,或许有了武惠妃,我也没那么光彩夺目,让皇帝猜疑,李岩拱手道:“惠妃娘娘好胆识。你既然敢去,李岩拼死也要护得你的周全。
到了大明宫最北边的:清殿。晚风里弥漫着血腥的气味。大殿周围。布满了披坚执锐的羽林骑,一见伏波王李岩过来,俱各站直身子,横臂击胸。整,齐地行了个军礼。
“惠妃娘娘亲自前来劝降,叫冷郎将过来,问问情况。”李岩不慌不忙,沉声吩咐道。
过了一会儿,冷锋寒进来,见惠妃娘娘坐在上前,李岩披甲带刀,直身侧立。
有伏波王来这儿,平定北门之乱还不是易如反掌,冷锋寒信心大增:“禀惠妃娘娘,伏波王,刚才叛军叫嚣着从青宵,玄武,银汉三门一齐杀出,被我们用连弩逼了回去,现在两军对峙,我军守在宫墙内
大唐禁军中,除了羽林骑,只有监门卫配备了几百具连弩,其余都未配备。
所以冷锋寒统率的羽林骑在禁军中兵力虽少,战力最强。
“叛军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宫墙低矮,怎么防得住?”李岩问也不含糊。
“叛军军士本就战意不坚,我们的连弩将城墙上的火把大部灭了,他们连头也不敢露冷锋寒禀道。
李岩思索了片刻,道:“万一天亮就麻烦了,让重斧陌刀手在太液池两边的道路层层设防,给我召集一帮大嗓门军士,一起大呼劝降的圣旨,要是他们愿意投降,我与惠妃娘娘就亲自现身。”
“攻心之术”。冷锋寒反应倒还快,立剪拿了圣旨,出去召集军士了。
武惠妃站起身来,走到李岩身边。抓住他的手,颤声问道:“伏波王,双方都流血厮杀过,劝降有没有用?。
李岩握着她有些凉的小手。安慰道:“不要急,铁了心造反的就那么几百号人,只要不把他们逼入死路。大多数军士会投降找个活路。”
果然,过了一会儿,阵阵劝降声传来。李岩道:“惠妃娘娘,先在胡床上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
武惠妃哪里睡得着,靠在胡床上假寐。倒是李岩坐在一边的扶手靠背椅上,打了个,盹。
玄武耳外,北门叛军躲在箭垛的后,正在小声议论。
“听见没有,霍国公,葛将军还让我们清君侧,诛奸宦,人家可是拿着圣旨来劝降。”
“刚才出去,那眸子密集的弩雨。不是羽林骑吗?他们在伏波王麾下。全是以少胜多,我们这几万人,还不够人家填牙缝的。”
“唉,就算是奸宦,人家把皇帝掌控在手中,随便下道圣旨,我们也是谋逆,诛九族。对面不是说只诛恶,胁从不究吗?”
巡视到这儿的右骁卫将军陈玄礼听到这儿,低声喝道:“就凭几个,耸士吆喝,你们也信,投降过去任人宰割?。
陈玄礼心中叫苦不迭,事仓猝,他也被卷进这场叛乱中,现在的事,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得去跟王毛仲,葛福顺商量商量,陈玄礼转身下了城墙,听见城墙上不知谁吼了一句:“既然劝降,找个说话顶事的官儿来。”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陈玄礼走到中军衙门节堂,还未进去,就听见里面吵成了一团糟。
左骁卫郎将高广济蛮横,大声嚷道:“横竖跟他们拼了,点燃大明宫,趁乱从重玄门冲出长安城。彻底反他娘的
左骁卫葛福顺摇了摇头。叹道:“弟兄们都是有家有业,出去后,队伍必定溃散,现在想来,圣人反应如此之快,怕是早就想着对付我们。”
霍国公王毛仲双眼布满了血丝,一言不,神情呆滞,他心里明白。,叉只经失败,累及卓儿,十族都难盅一心※
陈玄礼大步冲了进来,惊慌失措道:“大明宫中传来消息,伏波王李岩亲自前来劝降,还有执掌后宫的武惠妃。”
落在伏波王手里还能讨个好,高广济刷地抽出横刀:“妈的,这个。私生子杀了十几万吐蕃降军,心狠手辣,大伙跟他拼了。”
陈玄礼慌忙劝阻:“唉,冲出去的兄弟,尸都还倒在在城门下,求死容易,活着难,你就不想想你的九族,依我看,干脆一人做事一人当,与伏波王谈个条件,我们愿自缚请罪,给妻儿留条活路,让手下的兄弟到西域去谋一条生路。”
节堂内一片沉默,只有火把在熊熊燃烧。
三清殿中,
冷锋寒禀道:“城头有部分军士愿降,要求伏波王当面许诺,保住他们的性命。”
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晨曦初露,朝霞满天,李岩站了起来。
“走,去看看!”
武惠妃也跟了上来:“本宫一道去。”
李岩想了一下,点头应允:“冷郎将,准备盾牌连弩,保护惠妃娘娘。
在盾牌连弩的防护下,李岩走出宫墙,大声道:“本王奉圣旨,劝降北门四军,除了王毛仲、葛福顺等恶必除,军士及其家眷流放西域。你们若不信,惠妃娘娘宅心仁厚。不愿见你们血流满地,伏尸无数。亲自过来劝降。”
武惠妃从盾牌后站出来,点了点头。露了个面,又退到盾牌后去了。
“兄弟们,你们都受人蒙蔽,才稀里糊涂成了叛军,李岩在此起誓。军士若降,绝不会伤及你们和妻儿的性命。”李岩一把掀开盾牌。挺身而出,举臂立誓。
城头上的叛军慢慢站起身来。
我有墨蛟甲,身后又有连弩。李岩心一横,往前走了几步,只听见武惠妃一声低低的惊呼:“伏波王!”
“兄弟们!打开城门,戴罪立功。”李岩喝道。
“好,伏波王,你不顾自身安慰。以身蹈险,兄弟们服了你。将青宵门打开。”一名守城的校尉到道。
李岩头也不回,做了一个抢门的手势,朝青宵门走过去。
到**门不过四五十步的距离,李岩踏着叛军的尸体慢慢靠近,身后是十来名举着盾牌,手持连弩的亲卫。
城头忽然传幕一阵爆笑声,李岩抬头一看,城墙上多了两名禁军大将。葛福顺和陈玄礼,被一群亲卫拥着。
“伏波王果然好胆色,敢亲身犯险!”葛福顺拍掌道,突地变脸:“弓弩准备!”
妈的,看来小命得搭在这儿了。李岩倒吸一口凉气,大声道二“拿块盾牌垫屁股,我是来劝降的,葛将军不会杀了我吧,你的家眷已在我的手中,高长史,将他们的家眷带过来吧。”
取块盾牌,盖在尸身上,李岩干脆一屁股坐了下去。
片亥工夫,北门军将的家眷就被推了上来,老老少少,娇妻美妾一大群,全都哭哭啼啼,让人看着揪心。
城头上,右骁卫将军陈玄礼道:“葛将军,不要鲁莽,我们的家眷在他手上。”
“葛将军,你手下的兄弟可以活命。带妻儿到西域安家,伏波城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有房有地有工做,以后还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不过葛将军,你只能自刻谢罪,你们谋反。我是保不了你们的。”李岩抬头望着城墙上面,貌似坦诚,其实在分化城头的军士。
他们只知没有生还的希望,会不会铤而走险,变得疯狂?李岩手心里捏的都是汗。
“我也没想过能活,问一声,我的妻儿能不受株连吗?”葛福顺狠声问道。
只有说实话才能得到叛军的信服。李岩摇了摇头:“你是父皇亲点的逆贼,我只能代你求情,不敢做主。”
“好个伏波王,既然如此,我就拉着你一块去死,让皇帝也尝尝丧子之痛。”葛福顺面目狰狞,取过一张弓,缓缓拉开,“嗡!”地一声,弓弦颤动,一枝雕翎箭又快又急朝李岩飞去。
“啊,陈右骁,你”你”葛福顺低头看着小腹,那儿插了把横刀。
陈玄礼几乎同时难,一刀捅了进去,在里面一转,猛地抽出,跟着大呼:“伏波王所言不虚,陈玄礼信他。我们献城求降,戴罪立!”
力气在飞地丧失,葛福顺指着陈玄礼,膛目结舌说不出话来,软软地倒在亲卫的怀中。
朝李岩额头飞来的那枝羽箭来的急。还可以听见划破空气的嘶嘶声!
离李岩只哼哼几步的距离,一把银色的飞刀电闪迎上,将那枝雕翎箭撞得斜了一些。
好险,羽箭擦着李岩的脸落在地上,葛福顺临死前那一箭弓力强劲。深深地插在一具套甲的尸身上。
又是一蓬羽箭飞来,葛福顺手下的几名亲卫居高临下,含恨出手。箭矢强劲,挟带着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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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凶恶的衙役涌而卜,将张录事枷了权来,个衙岸住他的双脚,另一个用木棍按住他的腰间,还有一个衙役拉住枷柄,用力向前拉,张录事的身体被拉长了,眼睛鼻子鲜血直流,疼痛难忍,昏了过去,被一碗水泼醒后,仍然紧咬牙关,不吭一声,他知道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自己拼死也得扛着。
京兆尹王缺阴冷的目光扫过下面的官员:“不招供,京兆府还有很多酷刑,把人犯的手足捆绑在一根横木上旋转,这叫做凤凰晒翅,让人犯站立在高木之上,牵着枷往后拉,这叫玉女登梯。”
潘好礼怒目圆睁,大声喝道:“京兆尹王缺,侍御史罗希爽,你们好狠的成招,圣人知道后。你们还能有好下场?”
王缺心里没有底,犹豫起来,如果真的屈打成招,这么多人,不可能都安个谋反的罪名,全部杀了,今天的事情捅了出去,自己日后也脱不了关系。
罗希爽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这是李尚书办的案子,他秉承宫中的旨意,清理太子党。”
吏部尚书李林甫对自己本有成见。如果替他办好这件案子,不但得到他的赞赏,还可以讨好后宫,那位侍御史潘好礼,不是一个,劲儿反对武惠妃封后吗?王缺心中底气足,嘿嘿笑道:“我们不用刑,你们不说。就不让你们谁觉进食,连续不断的摇你们的身子,用火把对着你们的眼睛”
“宿囚!”潘好礼听到这个刑罚,喃喃道,彻底泄了气。
罗希爽故意叹道:“各位的心思,下官也能猜出一二。承认了就是谋逆大罪,不承认最多自己身死,拖累不到亲人,你们大错特错,要是你们谋逆,直接就诛了九族,还用得着我们问案子吗?有什么招什么。例如看见谁跟王毛仲关系亲密,常常往来,宴乐时,谁与王毛仲坐在一起,将功赎罪,让圣人去栽定你们是否谋逆?”
那群门下省官员不过是朝廷的中下层官员,能跟王毛仲说上几句话都不容易,听了罗希爽的话,有了一线活命的希望,纷纷将自己知道的招供,为了将功赎罪,添油加醋也是有的。
案子办得非常顺利。
当罗希爽把案子的进展告诉李林甫后,他看了供状的副本,连声夸赞道:“希爽办得好,这些官员不过是应声虫,墙头草,能从他们口中挖出几个勋贵重臣,才是我们办案的目的。”
罗希爽微微有些得意,谦虚了几句,拱手告辞。
目送他离开,李林甫视线落在满院纷杂的花树,暗暗赞道,伏波王。你的手段果然高明。
十日后,兴庆宫,勤政务本楼大殿。
京兆尹王缺将案情陈述完后。将收集的口供人证,官员们送的重礼礼单当作物证,还有审判记录,放在卷宗内,一起呈递上去。皇帝李隆基起先还算有耐心,仔细翻阅案件的卷宗,后来越看越胆寒,门下省官员供出的朝廷大臣将近百名,虽然并无谋反的直接证据。但可以想象,假如王毛仲兵变成功。拥立太子登基,这帮朝廷大臣必定会在朝堂群起呼应。
中:“圣人,北门兵变已平,人心思安,不宜兴大狱,株连朝廷大臣。搞得满朝人心惶惶。
“圣人!”侍中李适之也站出来辩解二“那份供词及相关的证物,并不能证明谁与王毛仲结盟,共行谋逆之事。”
这可是紧要关头,李林甫第一次弈出了峥嵘,与两位宰相力争:“圣人,王毛仲等是武将,平日结交朝中文武大臣,引为奥援,一旦举事,毕将应者云集,圣人当防微杜渐。引起警慢之心,不可轻易放过这帮朝臣。”
李林甫这几句话触了皇帝李隆基的疑心,王毛仲帮助自己两次平定宫廷政变,都是采用这个法子。平日里先与北门四军中的将校交好。也未搞什么立约誓,一遇大事。振臂一呼,北门四军立刻呼应。
猜疑,是皇帝的天性。
忠直的韩休还在力谏皇帝,声音铿锵。有若金石之交:“圣人,证据不足,人心不服,置大唐律于何种境地?无辜株连大臣,将导致朝政混乱,圣人三思而后行。”
连侍中李适之都看见皇帝气的身体微微抖,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不吭。任凭皇帝处置的摸样。
一脸的愤愤不平,李林甫大声喝斥:“中书令韩休,圣人英武,自有决断,那些人该处死,那些人该流放。那些人该贬官,心里自有计较。我们审理结案,也未将他们定为谋逆大罪。难道贬官流放也不可以?”
皇帝阴沉沉地望着韩休,李适之两位宰相,缓缓道:“证据不足。联也不是无道昏君,动不动就诛灭九族,将名单上几位与王毛仲关系密切的重臣打入大牢。余者统统贬官流放。”
李林甫一听皇帝的决断,心头一块大石稳稳地落下,瞬间挺直了胸膛。
中书令韩休愕然,不知不觉。吏部尚书李林甫成了一只大雕,我们倒成了惊慌失措的兔子。
这起谋逆大案在朝中掀起一股风暴,帝都的权贵大臣,多与皇帝的宠臣王毛仲有。五划,时间人人自危。每日从府里出尖到衙门,大臣们比一口只的妻儿说。如果我晚上不归,就是被请到了京兆府,到了下午,没有谁在外面呼朋唤友,狎妓宴饮,早早回家。与妻儿老母团聚,庆幸自己又度过了平安的一天。
暗地里,不少权贵大臣在悄悄变卖店铺田庄,给子孙留些银钱。以防家门突遭横祸。
平康里,尚书府。
吏部尚书李林甫在精思堂中悠闲品着茶,身边几个召来的名妓围绕着他,锤背捏腿,宛转承欢。
伏波王使的好计,王毛仲谋逆案是我们父子向太子党砸去了第一块石头,侍中李适之却无力反击,连带韩休也遭到皇帝的贬斥。李林甫心里溢满了胜利的喜悦。
左摸一把,右捏一下,李林甫躺在一个名妓的膝上,思索到,我在维扩皇权,又有武惠妃为后盾,战战兢兢已经当了两三年宰相,政绩不凡,任工部侍郎,改造帝都长安的街道里坊,设立夜市,为皇帝敛财,兼职兵部侍郎,为河西军筹备军器粮草,灭了吐蕃,我有萧何之功,朝中的人脉也深厚。
大唐中书令,舍我其谁?
不可四面竖敌,就从帝室之胄,侍中李适之开始,他拥戴太子,皇帝早已嫉恨他,从王毛仲谋逆案看来,他的力量现在虚弱得很。
尽管有必胜的把握,还是不可像锋芒毕露,还得小心,李适之后面还有韩休,不能把我与他之间的争斗公开化,引起皇帝的警觉。
李林甫微眯着眼,享受着一双白如柔夷的小手舒适的按摩,暗自盘算。我所擅长的是暗斗,口蜜腹剑阴人,与人表面交好,用阴险的计谋暗下毒手,使对方在不知不觉中落入陷阱,自取灭亡。
除非在关键时候,我才会把暗箭换成明枪,从背后的斗智变作公开的较量,就如在宣政殿为了王毛仲谋逆案,与两位宰相力争,李林甫脸上露出阴柔的微笑。
李适之是前朝太子李承乾的孙子。平日喜酒,每日无酒不欢。特别是当了侍中之后,更是嗜酒日甚,退朝后便与宾朋亲戚聚饮,谈话赋诗。他有一诗:“朱门长不备。亲友愁相过,今日过五十,不饮复如何?”
但是,李适之并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得过且过,无所作为。要是这种人,李林甫也会放他一马。
李适之饮酒归饮酒,对于自身职事还是很勤勉,称得上是一位大唐贤相。
对了,不是给二女儿选了一个贤婿么?户部员外郎郑平,就以喜得佳婿为名,请他过府赴宴。
还得把伏波王一块儿请来,现在他谨言慎行,每日与几个美人儿相伴。武福从宫中带来的口信,皇帝对他平定北门兵变的忠心,事后功成身退非常满意。
府里的儿女都长大成*人了,尤其几个女儿生得花容月貌,李林甫疼爱她们,都让她们自己挑选中意的夫君。
在李府的客厅,有堵隔墙上开了个横窗,每有家世显赫的子弟前来拜见,李林甫便让女儿们隔着横窗挑选自己的意中人,人称“选婿窗。”
几位女婿中,就是高适家世差点。但他是伏波王的心腹,素有才名。高中进士,李腾空自己也喜欢,也就随她去,这次高适立功,升了武学博士,左武卫郎将,地位日高,得把高适请来,一块儿聚聚。
当侍中李适之接到请束,不由一愣,请束上言及李林甫喜得佳婿。请他在后天休沐前来尚书府赴宴。他犹豫了好久,本不想去,后来觉得李林甫最近受宠。得皇帝信重。怕他怪罪,极不情愿地前往赴宴。
平康里,尚书府大堂。
宾主分席而坐,伏波王李岩高坐左上座,与身侧的高适说些诗词歌赋,谈笑风生,李适之坐在对面,右上座。
美味佳肴陆续上来,令人伞指大动,酒宴很丰盛。李林甫特意拿出了窖藏几年的山中仙酿。
除了伏波王作陪,李林甫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用的酒杯俱是名器。有一只还是皇帝赏赐之物,此杯为青色,有纹乱如丝,玲珑剔透。杯足上刻有镂金字,名曰:“自暖杯
酒宴之上,李林甫先走向亲朋好友炫耀道:“自暖杯是圣人所赐之物。此杯很特别,到入酒后,酒会变温。冬日无须暖酒,就能享受温暖。”
一个乖巧的侍女在杯中斟上山中仙酿,片刻间,自暖杯热气蒸腾,李林甫双手举着,向亲朋好友炫耀了一番,他并未递到伏波王哪儿,而是送到了李适之面前。
李林甫如此谦恭市敬,让李适之手足无措。他猜不出李林甫是何用意,觉得愧于领受。但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拒绝,便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好酒量!”李林甫高声赞道。接着,左一杯右一杯与李适之连干好几杯,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些,气氛融洽,他才皱眉叹道:“李侍中。我们同为宰相,有些事身不由己,王毛仲聚兵叛乱,圣人震怒,与王毛仲关系密切的官员难逃池鱼之灾,我只不过替圣人办差
李适之闻言频频点头,自古谋逆为十不赦的大罪,这个罪名压下来。不知有多少冤魂枉死鬼。
李侍中。干了纹杯酒!”李林甫干了这杯后,继日免职那是小事,皇帝惊怒之际,将大臣抄家没产,株连九族,我反复上奏。让圣人改变初衷,才从轻落朝中大臣,将他们大部分贬官流放。今天要不是喝了这几杯酒,我的心事像谁说过?”
李林甫这几句肺腑之言,把自己说得跟他好人似的,那些贬官流放的大臣该对他感恩戴德。
伏波王李著随意跟高适闲聊着。注意力放在这边,瞧着李林甫表演。偶尔也举杯遥敬李适之,并不过来打扰。
李适之当然不会全信李林甫的话。但对于皇帝惊怒之事却又不敢不信。皇帝在这件事上对李林甫言听计从,谁知他会向皇帝说些什么?这样想着,李适之有些紧张,不管怎样。李林甫还是愕罪不得。他站起身来,装出十分感激的样子,并亲自起身为李林甫敬酒,以表谢意。
李适之心情复杂,好久也没在外面豪饮过,一时放开,不由得多喝了几杯,渐渐有些醉意。
这时,李林甫转头对李岩道:“圣人豪爽,常常不吝赏赐妃嫔,现在内库入不敷出,华山有金矿,若开采治炼,既可以富国,也可让宫中多条财路
李岩似乎兴趣缺缺,他卓控丝路,每年给皇帝送来多少钱财供他挥霍,对这个讨好皇帝的提议不感兴趣。
右上座的李适之很感兴趣,问:“李尚书所言确有其事吗?。
李林甫沉稳地点头道:“不瞒李侍中,这是小婿户部员外郎郑平从户部郎中口中听说的,户部郎中掌管库藏钱帛,怎会不关心金矿之事?想来必定属实。”
李适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李林甫看在眼里。故意说道:“圣人现在还不知道此事,若上奏天听一定会龙颜大悦。
可惜伏波王对这件事不太热心。”
说到这里,李林甫一顿,环顾四周,笑道:“诸位可不要抢功啊!”
亲朋好友大笑,都说:“有侍中和尚书在,我等哪敢抢功?。
微胖的脸上眼睛眯缝着,李林甫推心置腹地道:“侍中,我掌管御酒。又在丝路上为圣人奔波劳碌。不想再贪图功名,这桩美事还是留给侍中去办吧!”
伏波王李岩一直在听着这边的动静,见两人谈愕高兴,配合举起酒杯。微笑道:“祝李侍中马到功成!”
与李林甫视线一碰,李岩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适之闻听,真的动了心。从尚书府回家后,便带着几分醉意,兴奋地写了一道奏疏,向皇帝禀报了华山金矿之事,请求皇帝派人勘测开采,增加国家财源。
李适之这样做,虽不是为了邀功请赏,却是想讨皇帝欢心,尽快打消王毛仲谋逆案对他带来的不利影响。
两三天后,兴庆宫,勤政务本楼大殿。
夏蝉在绿树浓荫中长长地嘶鸣。让人静不下心来。
皇帝接到侍中李适之开采华山金矿的奏疏,仔细阅过,非常重视,便召来吏部尚书李林甫询问此事。
皇帝李隆基最近对尊林甫是越来越信任。这人忠心耿耿没得说。含辛茹苦帮自己养大伙波王李岩,回头一看已有了二十年,不容易啊!
李林甫得知是李适之所奏,不免暗自好笑,看起来李侍中为了讨的皇帝欢心,有些饥不择食。仅凭并无实据的道听途说,怎可郑重其事的上奏皇帝?
李林甫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却没有半点流露。他很镇定地说:“华山有金矿,其实微臣早就知道,只是未向圣人奏报。”
这就奇怪了,皇耸李隆基很纳闷:“李尚书为何知而不报?。
李林甫装出很为难的样子,故意吊着皇帝的胃口:“实在不便向圣人奏报。”
“为什么?”皇帝李隆基更是疑惑不解。
李林甫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难道圣人忘了,华山是圣人的本命山吗?”
皇帝隆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华山乃道教名山,大唐开国以来,历代皇帝都尊崇道教,以道教治国。高祖李渊认为老子李耳是他的老祖宗,封他为道教老君,武德八年公元坯年正式宣布崇奉三教道教、儒教、佛教,以道教为第一。当今皇帝更是迷信道教,不惜重金在帝都长安建造了多所道观,并把华山视为本命所在,他认为与生俱来便承受了华山的盛德和灵气,有时常梦见华山,与其神交。
开元初年,皇帝还曾试图令人在华山西峰的半山腰雕凿“开元”二字,填以白石,以宣扬政绩,但大臣都说峰壁徒峭难攀,皇帝这才作罢。
这些事,朝臣们大都知晓,李林甫委婉地提醒皇帝:“圣人,华山是你之本命,王气之所在,不宜开凿,李侍中以金矿相诱,奏请圣人开凿华山,是对圣人的大不敬。至于还包含什么用心,微臣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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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脂粉钱(求订阅,支持完本)
丑宗早餐,李岩就在杨花花的闺房中与她们二姐妹厮涩垒※
“姐姐,帮我画画眉。”杨玉、环跟她姐姐撒着娇。
李岩帮杨花花侍弄完妆容,拿着一束娇艳的玫瑰到了她们姐妹身后。低声吟道:“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亲王带笑看!”
杨玉莲俏脸儿一红,自己那杏眼桃腮不也在镜子里么?
院子里响起脚步声,传来亲卫旅帅郎支都的声音:“禀报伏波王,高将军前来传旨,说你荣升中书令。”
“中书令!”杨花花不觉惊呼出口。杨玉环还有些不明白,问道:“中比天波府主,伏波王的衔头还大?”
杨玉莲的眼睛放出光来,颤声道:“天波府只管西域一地,中书令可是管着整个大唐。”
中书令,皇帝又开始重用我了?权势越大,所冒的风险就越大,伴君如伴虎,不如回到西域安全。李岩脸上并无喜色,皇帝对我的猜疑未去,现在又让我担任中书令,这不是将我架在火上烤吗?
我得赶紧上奏疏,推辞了,整北门叛军的事好没搞定,我明天就搬到军营里住。
李岩摇了摇头,对杨氏姐妹叹道:“富贵权势就像夏花般灿烂,到了晚秋凋零过后,一片凄凉,这中书令我得辞了。”
杨玉莲心道,他莫不是骤遇惊喜。故意这样说的,自己对功名富贵可是热望着。
望着李岩出了闺房。院子里传来他的声音:“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杨花花一怔,微微有些失神。
到了大堂,李岩恭敬向高力士问过安,才接了圣旨,不等高力士开口。李岩拱手道:“高将军,李岩才德浅薄,不能胜任中书令一职,请替我辞了吧。”
不被权势蒙蔽双眼,难得这份清醒,或者有了畏惧之心,皇帝知道后更加放心,高力士赞赏道:“伏波王任中书令,是圣人一时兴起,没准过几日就改变了念头,你辞得好。”
“不过,你这样避门不出。跟圣人的情分日渐疏远,生了隔阂。也不是办法,伏波王,皇帝的生日天长节快到了,你就不能多尽一些孝道?。高力士语重心长劝道。
“对,父皇生日,儿臣理当尽孝,我这就到兴庆宫,看能帮上什么忙。”李岩忙道。高力士幽幽叹口气,有些无奈:“皇宫中的妃嫔宫娥已过三万人了,皇帝又是性情中人,一高兴就是成千上万的脂粉钱打赏,耗费巨大,伏波王素有理财之能,不能替君父分忧么?”
“脂粉钱!”李岩喃喃地念了几遍。抬起头认真地道:“容我仔细想悲”
“伏波王,你知道你父皇励精图治的事么?”高力士想到,还是得教育一下李岩,免得他步皇帝的后尘。年纪轻轻,沉涵于声色犬马之中。
“开元初年,老奴陪着圣人去拜祭太宗的陵寝昭陵,在寝宫里看到了先帝的几件遗物:一面小梳妆镜,一把柞木梳子,一把黑角筐子,一个草根刷子。当时,圣人极受感动。对臣下说:先帝当了十几年皇帝,只留下这几件随身用的东西。这是为了让子孙注意节俭啊!于是,他一面令史官将此事记入史册,一面从自身作起,恭行节俭,倡导新风。”
高力士眼睛里射出炽热的光,动情地讲道:“圣人曾令人把宫中的金银、珠宝、锦绣等奢侈品一把火烧毁。又下令天下百官臣民都不准采珠玉,织锦绣,长安和洛阳两京的织锦坊全部废除,还大力减少财政支出。对皇亲国戚的费用控制极严!唉。现在一顿饭都要有上千道精致的菜肴。”
皇帝这么快就腐朽堕落了。
机会,他***,谋朝篡位的机会,我的思想太保守了,只想回到西域去建国。
三万多美人儿的后字,想想都让人兽血沸腾。
从高力士的叹息声中,李岩看到了机会,皇帝日渐昏庸,怠于政事,只要取得他的信任,讨得他的欢心,凭我在朝野的威望,说不得,顺利承继帝位也有可能。
李岩恭恭敬敬拱手道:“高将军教得是,李岩回帝都后,存了明哲保身的念头,懈怠了。”
高力士的眼神很复杂,夹在父子中间,左右为难,不过对岩哥儿确实不公。
兴庆宫,随着天长节来临,宫中上下粉饰一新,那些妃嫔宫娥打扮得花枝招展,让伏波王李岩赏心悦目。
人生有了目标,他并始奋图强。
这几日常幕常往兴庆宫,李岩协助武惠妃打理天长节的事,国家大事,哪有讨皇帝的欢心重要。
花等相辉楼,二楼寝宫。
李岩没有接任中书令,让武惠妃有些意外。反倒觉得他对自己坦诚。志在西域,可以为寿王的强援。两人又有了肌肤之亲,心儿跟他贴近了不少,这会儿向李岩大倒苦水:“伏波王,现在大唐没有内忧外患。四海升平,圣人觉得节给的往事有些可笑,他乃一国之尊,富有四海。何必用节俭苦了自己,辜负上天给予的权力?”
皇帝的功过是非能由我评定么。李岩听着,不一言,谨慎小心得紧。
“后宫之中,本有规矩,按嫔妃宫娥的等级高下供应衣服、脂粉等。圣人按自己喜好,又对她们大量赏赐,内库不够,就向左藏,右藏两个国库里支取,惹得朝中大臣纷纷上表劝谏。”
见李岩神情专注,武惠妃幽幽叹道:“唉,幸好有伏波王为我们打理的酒城,三鑫银行,南方的田庄等,收入虽多,可也不能流水般用了出去,按你的说法,得钱生钱。这后宫之主太难,我对那皇后之位也没了兴趣,伏波王,你可要帮帮本宫!”
“千万不能泄气,现在是惠妃娘娘林后的关键时期,为了你,我就是刀山火海里趟,也得把这桩事儿办好,我再找李侍中他们商量商量!”李岩容色端谨,点头应诺。
见他说得极为慎重,武惠妃放下心来,秋波流盼,望着李岩,带着火辣辣的**。
这可是在兴庆宫,撑死了我也没这胆子,李岩赶紧低下头去。
天长节这天,丽日晴和,皇帝与妃子及大臣们在勤政殿上观看杂要。
教坊中一名彪形大汉表演顶纠竿,竹竿上放着两座木头雕刻的仙山。一座叫瀛洲,一座叫方丈,一个俏丽的女童拿着红竹节在山间来回出入,轻歌曼舞,惊险得让人手中捏把汗。
杂耍撤下来了,皇帝在大殿举行宴乐。命宫中的歌伎谢阿蛮唱歌,宫女们翩翩起舞,梨园的乐工李龟年等演奏乐器,他自己则敲起鸦鼓,大殿上洋溢着欢快热烈的气氛,直至皇帝玩累了才作罢。
皇帝李隆基今日玩得十分尽兴,身上的汗都出来了,大声道:“联今日很快乐,来人,赐给宫女乐工彩缎钱物。”
终于逮着这个机会了,京兆尹王甜琢磨了很久,也做了不少准备。立亥奏道:“圣人。微臣愿意去藏库取钱。”
王甜,这个人曾经想陷害我。虽然他现在对我父子很恭顺,李岩瞧着他鹰勾鼻子,心里感到不舒服。望向李林甫,目光似在询问,这是你的主意,见他摇了摇头。
哼,走着瞧吧,王缺,敢在我们父子面前玩花样,阴死你。
不一会儿,王缺很快带中官取来财物,皇帝心中畅快,连忙赏赐下去。
伏波王李岩故意问道:“王侍郎回来得这样快,藏库远在皇城,来去得半个时辰?”
见皇帝脸上也是疑惑不解,王锄拱手道:“圣人,臣是从内库取的财物,今后若有赏赐,无须去藏库。到内库去取就可以了。”
也不是一次两次的赏赐,内库的情况我也清楚,皇帝李隆基越好奇:“内库财物,为了天长节,前几日都快搬宴了,怎么有这么多财物?”
王缺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奏道:“微臣在京兆府开了几处夜市。得了不少额外收入,全是百姓自愿交的,不走向百姓征税来的。”
皇帝信以为真,连声赞道:“王侍郎富国有方,不逊伏波王!”
王甜的祖父乃是名将王方翼。荫补为官,原是京兆府的稻田判官,现在竟然进了五品,还想跟我们父子争宠。得将他搞下去。李林甫听到这儿,脸上的肌肉抖了一下,随即笑眯眯地道:“王侍郎才能卓越,内库让他管理,圣人可以放心。
以后我从内库取财物,就没那么大张旗鼓,弄得满城皆知,朝臣争相劝谏,王跌乖巧精明,知道我的心思。应该重用。皇帝一高兴又是赏赐:“王侍郎精明能干,赏赐王侍郎杂彩十缎,钱一万贯”
天长节后几日,勤政务本楼大殿。侍中李林甫单独拜见皇帝:“圣人。我和几位宰相商量了一个富国增收的法子。”
一听是增加财源的事,皇帝来了兴趣,宫中的开销大,武惠妃给他说了多次。“哦,快说说!”
“把三鑫银行设为国有。在全国各地的州府设立分行,行金币、银币、纸币三级货币,替代银两,铜钱,渐渐将铜钱废除,先就可省下一笔铸造铜钱的费用,节省铜铁几亿斤,其次,州县的税收也可通过银行上缴,,圣人打赏脂粉钱。直接打赏银票。让妃子们到宫中所设的分行去取,一时用不着,她们还可得一些利钱”李林甫娓娓道来,说得甚为清楚明白,李岩还有层意思,李林甫是不会懂的。前面将妃嫔宫娥的脂粉钱揽了储,后门又放贷给皇帝,让皇帝去穷奢极欲。借他的骨头好熬油。
这个法子比王缺那个还好,不动声色就赏赐了妃子宫女,皇帝问起细节:“宫女们拿了钱,她们又怎么用呢?”
“圣人,宫中可设一条坊市,每旬开市,从宫外带来货物,让她们挑选购买,圣人携美闲逛,调剂身心,钱不但能用出去,还能给宫中增加一些乐趣。”李林甫可走动了不少脑筋,他与李岩探讨了好久,宫中坊市,还得让御酒商行赚一笔。
李林甫见皇帝喜形于色,感觉对了路子,继续道:“伏波王提议,在户部成立银行司,在道,镇,州,县设立相关的管理机构,将三鑫银行的管理与经
三鑫银行,皇帝终于明白过来,这绝对是伏波王李岩的主意,自己对他猜疑,让他诚惶诚恐,推辞了中书令,却暗暗替君父分忧,皇帝想到此处。心中感动,眼眶湿热,问道:“伏波王还说了一些什么?”
“圣人英明,这确实是伏波王的主意,他还说,圣人乃一国之尊,富有四海,想用多少钱财尽管用。内库的账户一时不够,可以向三鑫银行借贷,等有了收入再还,实在不行,他日后节衣缩食替圣人还。”李林甫为皇帝进一步解释道。
岩哥儿真贴心啊,如果我有一天成了仙。留下的债他来还,皇帝感动得眼泪花花地道:“高将军,传旨,伏波王才堪大用,迁他为中书令。不得推辞。”
伏波王,这一次你想躲都没地儿,高力士想道,正要遵旨而行,忽然想起李岩给他说的一桩事,这事他私下也查过,前几日心里没有底,担心触怒皇帝,不敢上奏,今日有了这利国利民利皇帝的国有银行,得把这事儿说说。
高力士上前奏道:“圣人,京兆尹王缺管理内库,谎称是额外收入。其实他欺瞒圣人,在长安增加商税和粟赋,还打着圣人的名头,坏了贤主的名声,真真可恶,我这儿有他增加税赋的证据。”
高力士的忠心母庸置疑。皇帝接过奏折一看,好个王缺,欺瞒皇帝。让我的名声受损。
转头瞧见李林甫,见他恭敬柔顺的站在哪儿,并未趁机弹劾王缺,落井下石,还是这个侍中好。忠诚宽厚,谨守君臣之道,事也办得漂亮。
袍袖一甩,皇帝李隆基冷冷道:“免去王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京兆府尹。”
念及王甜在王毛仲谋逆案中那么卖力,皇帝没有将他的刑部侍郎也撸了。
李林甫站在哪儿,心想,打压王础的事,伏波王与自己商议过,想不到,他让高力士出手,让人意外。
伏波王的心机深重,不在自己之下啊。何况他在长安拥有禁军军权。还潜伏了忍卫等势力,他任中书令,自己得唯他马是瞻。
终南山山谷,羽林军校训练基地。
李岩着一身墨麟甲,挺胸收腹,用标准的站姿站在校阅台上,一动也不动,身边是陈玄礼等禁军将校,大伙站在这明艳的秋阳下足有半个
辰。
从春天经历了酷暑,眼看要入秋。皇帝李隆基都没下令要北门四军开赴西域,李岩让武惠妃打探过皇帝的口风,给西域增兵怕是不大可能。
皇帝的驭人之道确是高明,他让伏波王李岩整北门四军半年,打着让他们开赴西域,为国守边的旗号,临出前,来一招赦免了北门四军。他们还不感激得一塌糊涂,对皇帝死心塌地卖命。
伏波王李岩也不笨,天长节后,他便搬到了军营,一月来与北门四军食同锅,寝同帐,每天身先士卒地参加操,收拢军心,做出一副要开赴西域的样子,
有重用自己为中书令的事,李岩想到。皇帝对自己戒心小多了,可得趁此机会,在北门皿军中树立起威信。
黄豆大的汗珠布满了额头,右武卫郎将陈玄礼瞧着伏波王,见他也是这个样子,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彩。
北门四军算是被伏波王操练出来了,开始的几月,虽然他隔三差五的来,但一来就是一整天,操演武。将士们的衣食冷暖,一一过问,从没出半点砒漏,让人心悦诚服。平日里又有他亲自带出来的羽林军校做监军,做四军的队正旅帅。北门四军算是脱胎换骨。
有王葛的余党,在四军中暗地拉帮结派的,不遵军令的,操社懈怠的。渐渐被伏波王李岩清理出去。另成一部,被流放到了平卢节哥舒翰处,按照皇帝的旨意,成立罪军营。让他们充当战场的消耗品。半个时辰的军姿队列,下面两万北门军士站得笔挺整齐,没有谁擦一下脸上的汗,叫声苦累。
因为武功赫赫的伏波王站在校阅台上,受这骄阳烈日的炙烤。
“好样的,就凭这样的军纪,到了西域,为大唐开疆拓土,谁能对你们的过去说三道四,今日加餐。红烧肉白米饭,兄弟们管个饱。”李岩在演武台上大声喝道。
“谢伏波王!”北门四军的吼声如雷,在山谷中回荡。
散了军士,伏波王李岩将一众军将召到中军节堂。
“各位兄弟,你们由我亲自劝降。当日所作的承诺,本王一直没有忘记,无论走到西域,还是留在帝都长安。怎么也要给你们一个前程富贵。”李岩推心置腹地道。
右武卫郎将陈玄礼站出来,拱手感激道:“北门四军上下,对伏波王维护照顾之情,记在心头,日后我们还跟着你开疆拓土,封妻荫子呢!”
北门一众军将齐齐下跪:“伏波王大恩,属下敢不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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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父子反目(上)
江甫被偏执沫了心窍。一夜辗转反侧,起身拨亮了油虾:竹洋泣洒写了几千字的状子,睡不着觉。一心只想等着天亮,就去御史台告状。
到了三更天,杜甫实在熬不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到天光大亮。才醒过来,牵了匹劣马,也不爱惜那马,一路鞭马如飞,进了皇城。到了御史台,在衙门口敲起了鸣冤的铜锣。
守门的小吏,看他身着青袍,有官职在身,便把他领到了侍御史张博济的签押房。
“怎么,你要告中书令,伏波王李岩?”张博济打量着这个一脸憔悴的八品官儿。
“没错,下官就是要告他,欺男霸女,抢了我的未婚妻,霸占了杨府新寡的杨玉莲,欺负一门弱质女流,我与他争辩几句,他叫手下将我痛打一顿,推出府门杜甫悲愤地控诉地,他将袖子捋起,展示给张博济看,上面还有些伤痕。
活该,叫你不长眼,跑去得罪伏波王,张博济心里骂道,我巴结他都还找不着地方,正好将这状子收了,通知伏波王,想必他会感激我,举荐我这个姐夫升迁。
人谁无过,我用公款装修了一下大堂,伏波王对我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一点不给我这个姐夫面子,万一伏波王不肯,又像上次那样将我骂出来,哼,我就要将这个案子掀出来,弹劾他,让他名声扫地,丢官罢职。
张博济收了状纸,先安抚杜甫:“监察百官,弹劾权贵,本就是御史台的职责,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等到下了班值,张博济揣着状子来到了平康里伏波王府。
张博济见我?伏波王李岩眉头皱起。这人脸皮真厚,前番被我一顿叱骂,又被弹劾,还不长教,说是杜甫到御史台告我,沉吟了一会儿道:“让他先进来吧
除了李腾欢,李岫,我与李林甫府里的儿女没一点兄弟姊妹之情,那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家伙。
张博济进了李岩的书房,在他的积威之下,大气也不敢出,毕恭毕敬地将状子拿出来,递给伏波王李岩。
说我欺男霸女,这也太恶毒了吧。李岩仔细读了一遍,心中有了计较,瞧着垂手侍立的张博济,冷冷地哼了一声:“张御史,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杜甫胡乱告状,诬陷伏波王。我立剪派人将他拿住,把他关押起来。让他死在狱中”张博济目光阴狠,为李岩出谋划策,一付忠大模样。
要是听了你的话,以后不知还的捅多大漏子,伏波王李岩一拍:“够了。张御史,本王清清白白。还害怕杜甫这个无凭无据的诬告,这张状子就是你滥用职权的证据,就留在我这,日后你再不知悔改,我就用它来弹劾你,滚出去,滚快点。”张博济上门巴结示好,被李岩收了状子,反而要挟他,哥一次将他赶出府门。
浑身气得抖,张博济脸上一阵儿青一阵儿白,咬着牙,回头狠狠地盯了一眼伏波王府,往侍中李林甫府上去了。
李林甫网好从中书内省回来,随身携带了不少公文,正准备在府中批阅,他上进心强,不像李岩,一月到有半月在玩。
回府屁股还没没坐热,就看见大女婿张博济哭丧着脸,前来拜见自己。
“岳父大人,你瞧瞧伏波王,还是我们李府的人吗?杜甫弹劾他欺男霸女,为维护他的声誉,我将状子递给他看,反而将状子强收了去,说我玩忽职守,将我叱出门去一边说着,张博济一边抹眼泪,在李林甫面前装可怜。
伏波王出征几年,得胜回朝,被羁押在长安,性子有些变化,谁也不相信,好歹张博济是我的女婿。一点面子也不给,连我也不放在眼里,李林甫心中长了根刺,口中却安慰张博济:“伏波王虽然寄养在我府上,与兄弟姊妹并不亲近,博济以后离他远些。”
“岳父大人,伏波王对我这样就罢了,他还说你骄宠子女,在府中召妓,为老不尊,他分明就没将你放在眼中”张博济就是个不能得罪的小人,在李林甫父子间添油加醋。搬弄是非。
“哼,真的吗?”李林甫面露微笑。想起李岩回到帝都后的种种行径,有时将他呼来喝弃。让他办事,不像以前待父一片孝心,得让他受点挫折,长个教
皇帝正用伏波王,这件卓对他的影响不会很大,李林甫道:“博济。你去叫杜甫再准备一份状子。弹劾伏波王,这事你出面不好,得另外找个人吧,刑部侍郎王缺。”
李林甫脑海中浮出王跋乖巧的模样,在王毛仲谋逆案中对我言听计从。而且为人见利忘义,严酷冷峻。
想必王缺也明白。我能将他打压下去,也能扶他起来。
张博济得了李林甫的话,如获至宝,立刻到王缺府上去商议这事。
刑部侍郎府也在长安城西北,离平康里并不远。
王甜的府上布置得富丽堂皇,张博济一见,更觉臭味相腻,。也喜欢泣豪奢的味儿,丹了王甜,寒胎了几向,把岳必甲狮甫的意思说了出来。
“李侍中要我去弹劾伏波王?”王缺有些吃惊,眼睛里闪出狡黠的光。因为内库的事被免了宰相,他事后也弄明白了,那就是伏波王李侍中联合下的手,因为他们提出了设立银行,伏波王凭此升了中书令。
对王劲来说。伏波王自己招惹不起,躲都还来不及,不过,眼下有了机会,李侍中与他有了矛盾。
张博济笑了笑,胸有成竹道:“伏波王功高震主,圣人对他且疑且用。我们给他一个教,让他知道李侍中也不是好惹的,收敛点。”
“多谢张御史,我们这就过府毒拜见李侍中,亲耳恭听他的教诲。”王缺觉得还是有些不稳妥。拉着张博济回到平康里李林甫府上。
张博济虽然无奈,但是王甜官职比他高,还做过几天宰相,只得跟随同行。
不过能报李岩辱他之仇。张博济心里也觉得畅快。
三日后,皇城内御史台。
虽是早春二月,春寒料啃,杜甫裹紧了身上的棉袍,朝御史台走来,他跟祖父杜审言一样的性格,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有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不畏权贵,就是鸡蛋碰石头也不怕。
门房小吏得了张博济的吩咐。杜甫一来就带到他的签押房来。“杜拾遗,伏波王可是当朝的中书令。权势熏天,又有大功于国,你还是不要弹劾他,免得殃及你的亲人。”张博济故意劝道。
“我既然写了弹劾权奸的奏疏,就做好了一死的准备”。杜甫激动地嚷道
“果然是不惧权贵的奇男子!为了杜兄这番志气,我就为你出头张博济作义愤填膺的激昂状,“不过,你我的官职低微,弹劾的奏疏由朝中重臣递上去最好,刑部侍郎王缺,为人正直,我们就让他去弹劾伏波王。”
杜甫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又牵扯到刑部侍郎王甜,他也在朝中任过官职,知道官场这趟浑水,我不会成为他们的工具?
“如果杜兄心志不坚,那就算了。出了我这个签押房,谁会接你这个状子?。张博济瞬间变了脸色,略略拱手:“送客!”
想到被伏波王李岩强夺了他的杨花花,想到他霸占新寡的杨玉莲,那个权奸恶霸。杜甫牙一咬:“舍得一身剐,我也要把伏波王拉下马”。
瞧他牙关紧咬,隐隐有血丝渗出,张博济生生地打了个冷颤,早春二月,还有倒春寒,刺骨的寒风透过窗户袭来。
又逢朔日,日朝宣政殿,皇帝李隆基这些日子感到轻松惬意,整日不是炼丹,就是和宫中的美人儿歌舞宴乐,要打赏,潇洒地拿几张银票就行了,不用内库藏库到处去取,伏波王治政,举重若轻,不是大事事都来烦他,从中书省传来的消息。他也不揽权,在中书省大肆安插心腹。平日也是隔三差五的去,多是忙着三鑫银行的事。
在大唐各地州县建立了三鑫银行。户部的职能加强,调剂余缺,运送槽粮和税银,最近又在筹划大唐海港建设,大力展海运和工业,为我宫中的奢侈生活四处弄钱,还不扰民加赋,真够绝的。
满朝文武,谁有他这个本事?这个儿子孝顺,能力远比太子强多了。
孝顺,皇帝李隆基突然醒悟到。李林甫以前呆在大理寺狱,李岩可是一片孝心,四处奔走,营救他出狱。
现在一个是中书令,一个是侍中。要是联手把持朝政?皇帝惕然一惊。
“启奏圣人,臣弹劾中书令。伏波王李岩,强抢右拾遗杜甫的未婚妻杨花花,霸占了新寡的杨玉莲,无大臣德行,实在不配为中书令一个紫袍官员站出列来,大声弹劾道。
听到有人弹劾自己,伏波王李岩循声望去,这人鹰鼻酷嘴,脸上带着丝阴险狡诈。
刑部侍郎王甜。当真是打蛇不死,反被蛇咬,李岩的眼睛眯缝起来,射出一股杀意。李岩还没来得及辩解,侍御史张博济也跳了出来,大声弹劾李岩,一付义正词严的样子。
皇帝李隆基起先听着有些恼了,伏波王文武双全,英武勇刻,浑身有股子英雄气,大唐年青皇子,用得着去欺男霸女吗?正想喝退,突然看见侍御史张博济跳出来了。
有些意思,张博济不是侍中李林甫的女婿吗?他是伏波王的姐夫。
我得问问李侍中,皇帝李隆基脸色阴阴的,点名问道:“李侍中。伏波王与杨府的关系,你可有耳闻?。
都是张博济这个小人弄出来的事。李岩望着李林甫,心道,关键时候。父亲你得耸我说几句话。
侍中李林甫出列,手捧玉劣,缓缓道:“王侍郎弹劾伏波王欺男霸女。确有其事。”
闻言如坠冰窟,李岩一下子呆了。直到皇帝叫他才反应过来,以前张博济拿状子来的时候,自己还特意问过杨花花,只有那一纸婚书,被…獭着没拿出来,聘礼信物都退得干干净净,心里有了底与逞,儿臣想请教一下,王侍郎,张御史,李侍中,杜甫不过是杨府的世交子弟,他与杨花花何时有个婚约?我到走出征塞外,与杨花花早已定情,书信往来可以为证,儿臣要弹劾他们诽谤大臣!”
有点意思,李岩与李林甫之间有了矛盾,我得推波助澜,让他们这对养父养子反目,这皇帝威严喝道:“所谓无风不起浪,王侍郎,张御史。此案就交给你们审理
皇帝小题大做。难道他忘了,他亲自封杨氏三姐妹为良暖的事?高力士在旁边小声提醒道:“圣人。伏波王虽有小过,难掩大功
皇帝李隆基冷冷地扫了高力士一眼。根本没有理睬他。
散朝之后。李林甫,王缺,张博济走到一块,李岩瞧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权力场中,哪有什么父子亲情?李林甫心里充满了对权力的渴望,是不是我这个中路!
李林甫口蜜腹剑,不折不扣的盛唐权奸,一不留神。我被他卖了还帮着他数钱”李岩回到府中,闭门不出,静等着刑部侍郎王缺来问案。
过了几日,一队金吾卫到了平康里伏波王府门前,耀武扬威地一抖公文:“奉圣旨请良暖杨花花。杨玉莲及杨夫人到刑部大堂问案,三司会审。”
三司会审,这级别够高的,掌纠察百僚、弹劾不法的侍御史,与门下省的给事中,中书省的中书舍人审判皇帝特命的案件,号称“三司会审。”现在还加上了刑部侍郎王础,伏波王李岩面色阴沉:“公文拿来!”
为的刑校尉将公文递给李岩。李岩一看,就瞧出了不对劲,为何只提三个弱女子,不来问我。
“等着!”李岩吐了两个字。
后院里,杨花花,杨玉莲一听三司会审,大惊失色,抱头哭了起来。让伏波王左右都不好劝。
让她们到刑部大堂去一下也好,受个教,免得日后受宠骄纵,李岩沉声道:“到了堂上不要害怕。沉住气,按我说的办。”
“伏波王,你随我们同去?”杨花花鸭蛋脸儿挂满泪痕,犹如一枝带雨的梨花。
“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有中书舍人裴宽在,他们不敢为难你李岩宽慰道。
姐妹俩和杨夫人坐上油壁车。在狼牙亲卫的保护下前往刑部。
伏波王李岩在府中呆了一会儿。翻身上了紫麟聪,远远缀着油壁车。跟在她们后面。
杨氏母女到了刑部大堂门口,那名刑校尉手一伸,将狼牙亲卫拦住。
“这是两位王妃和她们的母亲,不是你们的阶下囚,伏波王命我们小心保护,免得她们受了惊吓郎支都一把掀开刑校尉,与几名狼牙亲卫一涌而入。
杨花花与母亲姐姐网走到大堂走廊处。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嚎声,杨花花心里打了个哆嗦,连忙抓住姐姐的手。
杨玉莲手心全是冷汗,吓得花容失色。
两个被打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女囚被拖了出来,杨夫人见状,全身软,迈不动脚步。
杨花花和杨玉莲赶紧扶住母亲。却听得刑部大堂惊堂木一拍,一声暴喝:“将杨夫人及二位良暖带上堂来。”
“姐姐,别慌,伏波王马上就要赶到。”杨花花掌管王府在长安的产业,手下也有忍卫听命,她的见识要强些,咬牙稳了稳心神。
跟姐姐扶着母亲到了堂上,哪儿摆了三张靠背椅,也不等堂上吩咐。敛衽为礼后,直接就坐着。
伏波王说过,她们不是囚犯,而是四品良暖,有官职在身的。
这就是杨氏姐妹么?果然生得天香国色,姿容出尘,难怪伏波王要欺男霸女?换了我也会这么干,刑部侍郎王础一时走了神。忘了开口问案。
还是中书舍人裴真神智清醒。清了清嗓子,问道:“良俊杨花花,本官奉圣人之命问案,你据实答来,你与杜甫可有婚约?”
形容憔悴的杜甫转过身来,激动地望着杨花花,只要她吐出一个字。“有””
就一个。字,皇帝就可以与我们做主。有情人终成眷属。
杨花花瞧也没瞧他一眼,冷冷反问:“这是谁捏造的谣言,毁我的清白名声?”
裴宽转身问杜甫:“杜拾遗可有婚书聘约,或者三媒六证?。
“有!”杜甫恨得咬牙:“有婚书为凭,被伏波王撕碎,还将我打了一顿。”
“你这人莫非失心疯,跑到府中来求亲,死缠烂打,好没脸皮,父亲见你是世交,才没有赶你出去,现在信口雌黄,诬我清白,裴舍人,这是伏波王与我往来的书信,早有山盟海誓,情订三生,请大人看看”。杨花花从随身带的包裹抽出一叠书信,呈了上去。,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旧凶饥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268.投壶之戏
“江长老。两位真人是本教高层,安排个机会见亚贤良卑凹小访,眼下有一桩事儿要办,王真人。利用你刑部侍郎的身份将我送进宫去。”年轻道姑柔声问道。
送进宫去,白莲使者要接近皇帝。杀了他,面相凶蛮的王悍的野心瞬间膨胀起来,呼吸有些急促。
微微有些诧异,王缺问道:“可否让在下瞧瞧使者的容貌。”
那帘儿被掀开,露出年轻道姑的冰肌玉颜,好似雪中一支高洁的梅花。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儿,她绽颜一笑:“奴家江采苹,来自福建。”
王敛,瞬间惊为天人,拱手道:“白莲使者有如此容貌,当可进宫,不过能以官宦小姐的身份在选美中脱颖而出,日后可封妃嫔。”
“这件事,王真人就费心安排去。我在福建有个身份,医博士江安之女。”年轻道姑点头赞同,示意他们退下。
两人走后,花白胡子的江长老对年轻道姑劝道:“白莲使者,太平道筹谋大事,得与贤良师配合。不然,本教的势力衰微,举事不成,反受其害。”
“我换了士子装,去拜访一下贤良师。”年轻道姑缓缓站起身来。心如锁在笼中的鸟儿,好想脱笼而出。
王甜与王悍两兄弟离开道观。策马缓缓而驰,王悍靠近轻声道:“兄长,是不是让人把他们监视起来。看他们在帝都长安怎样活动,到时候是抓是杀,免得乱了方寸?”
王钳摇头道:“白莲使者在暗。我们在明,谁知道他们盯了我多久?今日看起来对我们戒心甚重。派人监视,反而弄巧成拙,现在她要入宫,对我们日后的前程大有帮助,只需忠心办事,不得轻举妄动。”
也是这个道理,白莲使者进了皇宫,有的是机会,王悍,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一抹儿笑容。
平康里,伏波王府。亲卫旅帅郎支都到书房禀报:“禀伏波王,外面有一位少年白衣士子。说是你的故人,与你在洛阻初识,铁刃城再遇。”
这是谁?杀机四伏的藏金窑,**难忘的一夜,李岩听后。脑子转了半天,忆起那名冰肌玉颜的女子。脱口而出:“梅姬!”
着白衣士子打扮的梅姬在亲卫的带领下,穿廊过院,瞧着庭院中的草木山石,仿佛在梦中依稀见过,越是接近,越是情怯,忽地心有所感,驻足停步,缓缓抬起头来。
伏波王李岩站在院中银杏树下。身姿挺拔,俊朗的脸染了塞外的风霜,带着几分成熟,正默默凝视着自己,似有万千话语要说。
芳心一颤,梅姬涌起被人牵挂记忆的幸福感,走到近前,听见李岩轻轻说:“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
他的声音不高,语气却异常坚定。手伸出来,牵着梅姬的手,两人并肩进了书房。
门网关住,李岩一平子将她抱住,吻如雨点般落下,相思之情如决堤的洪水,溃堤而出,,
这一番缠绵热吻,梅姬的反应并不热烈,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感情。从李岩那令人窒息的吻中解脱,努力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伏波王,伏波王文治武功。俱是非凡,难道不想登上九五之尊?”梅姬好不容易气喘匀了,拱手为礼,问道。
原来是这个”果然是邪教,老想着谋朝篡位,将我赶鸭子上架,伏波王李岩脸色一变:“休得胡说。本王身为大唐皇子,尽人子之孝,守臣子之礼,你再胡说八道,将你一”
“伏波王忘了藏金窑之事?大平道累积数百年的财富支持你,你又是太平道的贤良师,难道不想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么?”梅姬连声。
冷静下来,李岩到书桌后坐下,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既然本王是贤良师,有权知道你们有什么打算?”
“本教在长安还有一些势力,可为贤良师臂助,另外我准备入宫。接近皇帝,伺机杀了他,伏波王凭借你在禁军中一呼百应的能力,控制帝都长安,继承帝位。”梅姬见事情有希望,将太平道的谋划一一道来
伏波王李岩不动声色问:“太平道在帝都长安有多大势力?”
“本教两位真人都在朝中任高官。”梅姬为取信李岩,透露了这个悄人的消息。
李岩容色缓和了一些:“太平道在青海,河西传道。没有聚敛钱财。也将教义作了修改,今生行善。死后可入人人平等的太平世界,所以我才允许你们展。本王在长安早有安排。不需你以身犯险,进宫去行刺皇帝,否则,你会坏了我的大事。”
“我在宫中,可以邀圣宠,魅惑皇帝,与伏波王内外呼应。”梅姬还不肯打消她那个念头,急急道。
“嗯,太平道在朝中担任高官的两位真人是谁?”李岩漫不经心地问道。
“刑部侍郎王缺呈金吾卫郎将王悍。”梅姬对李岩没有隐瞒,合盘托出,据实相告。
原来是王碘王悍,有了这个把柄在手,他们兄弟不是我砧板上的肉么?得好好玩玩他们,李岩冷笑了一声,瞬间变脸:“就几…立个头脑,将教中机密轻易泄露,在后宫中能出头么。打脚入宫,我跟着就将王锄王悍拿了。将太平道连根拔起,贤良师是你硬塞给我的,藏金窑是我的战利品,我可不承你的情。再说,凭我亲自剿灭太平道的功劳,皇帝会相信你们的谣言吗?”
“你,你。梅姬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想不到他如此狠辣果断,太平道在他的治下,怕是早就在监视中,梅姬心掉进了冰窟,冷得彻骨。
“我不明白,放着好好的幸福生活不过。成天去想这些谋反掉脑袋的事儿,岁月易逝,红颜易老,你就留在我身边,看我如何行事?。李岩语气软了下来。
梅姬沉默不语,似在思索李岩的话。我这样子天南海北,塞外皇宫里去,还不是为了太平道大业。
太平道振兴大业金系在伏波王李岩身上。
李岩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的慢头去了,取了暮,任浓黑幽亮青丝如瀑滑落,搂住她,叹道:“今日之李岩,掌控西北数十万雄兵。会让自己的情人去侍奉皇帝么?小傻瓜,就这大唐天下,取不取它?还看本王的心情。”
这才是男儿的英雄气!梅姬心儿一阵迷醉,醉在炽热缠绵的吻中”
平康里,李林甫府第。
满院的秋色让侍中李林甫心旷神怡,更让他高兴的是身边这位殿中监牛仙客。
牛仙客方脸厚唇,看起来极为忠厚。恭谭地在李林甫身边随行。
“仙客,你任河西节度副使。在伏波王治下,厉行节约,积蓄财物,仓库盈满,器械精劲,将河西治理得非常不错。经我举荐,圣人已经同意,你升任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我进京后得李林甫提携,升迁如此之快,牛仙客大喜,手脚都哆嗦起来,拱手道:“感谢李侍中提携
“仙客为人忠厚,注重礼节,工作勤勉,受人拥戴,有君子之德,本相也是为国举荐人才,日后在朝政上一。李林甫故意一顿。
“下官惟侍中马是瞻毛”牛仙客赶紧表白自己的典心。
伏波王李岩与李林甫虽是养父子,他们最近不和,我得找个机会上伏波王府听听他的意见。
武管家一溜小跑地过来禀报。侍御史杨慎矜携带礼物上门拜访。
“那就让他过来吧。”李林甫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杨慎矜,上个月还是御史中承?他是隋焰帝杨广的玄孙,父亲杨崇礼,曾担任掌管财货,粮食储藏和贸易的太府少卿,为官清正廉洁,在朝野上下有很高的声誉。杨慎矜兄弟三人,勤奋谨慎。皆有父风,其中杨慎矜尤为突出,有才干,重义气,喜欢结交朋友,初任洛阳令。以能干闻名,后受几位宰相推荐,接替父业,掌管太府寺财物,并兼职监察御史,被皇帝日渐信重。升任御史中承。
院子里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形貌伟岸的中年官员,身着绿袍,缓缓而来,那种贵族的风度仪表不在当朝宰相之下。
今日带着重礼到李府拜访,杨慎矜心里明白,他一直对李林甫谦恭敬重,至少在表面上,其实他担心李林挂为人奸诈,试图与他保持一定。
上月荣升御史中承,亲友得知。便来道贺,杨慎矜在府中置办酒宴。特意派人去请李林甫赴宴,但派去的人吃了闭门羹,门幢答复,李侍中身体不适,谢绝见客。
伏波王李岩深居简出,根本就不会和朝中大臣往来,杨慎矜只有讨好李林甫,他的态度让杨慎矜深感不安。昨日上朝的时候还看见李林甫精神健旺,毫无病态,此番托故不来赴宴,李林甫已对他不满,杨慎矜思来想去,不禁心怀惴惴。
翌日,皇帝就私下召见了他。指责他得意忘形,私下聚会,辜负了圣望。
这消息传得好快,而且直接上奏天听?
网任御史中承便受到弹劾,杨慎矜听罢额头汗湿,他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李林甫在玩他,赶紧跪着请罪,辞去御史中承之职。
皇帝同意了,杨慎矜辞去御史中承,降为侍御史”里反而安稳了。
“拜见李侍中杨慎矜高大的身子弯得很低,拱手道,好像一匹被套上缰绳的骏马,“下官特地过府。聆听李侍中的教诲,朝野上下都在劝进武惠妃为皇后,下官是不是也上道劝进的奏疏?”
看风使舵上奏疏谁不会,关键是杨慎矜慎重的态度,还特意跑到李林甫面前,像请教师长一样。
李林甫对杨慎矜诚心投靠的态度感到非常满意,他微笑着对杨慎矜道:“你上道劝进的奏疏吧,明日我就去奏请皇帝,让你重新担任御史中承。”
“谢侍中提拔!”杨慎矜被感动,声音还带着哽咽,立即躬身谢恩。
牛仙客看到李林甫目光扫了过来。身子也弯了下来,大臣的升迁任免。就在李林甫的一言中,可伏波王在军中杀俘,清洗皇甫惟明的手段。让人胆寒,回到帝都长安。又平了北门兵变,起大狱”八两个,究竟谁更厉害此。牛仙客心头疑“则※
又逢日朝,宣政殿上喜气洋洋,在朝野上下的劝进声中,皇帝李隆基终于封武惠妃为皇后,名正言顺地执掌大唐后宫。
在武惠妃庄重的册封大典上,她感激的目光扫过一帮朝廷重臣,最后落到了李岩身上,心道,伏波王。下一步是不是该除去太子?
伏波王李岩曾道,自己封皇后,将对太子的地位产生影响,操之过急,事情反而不好,这会不会是他的借口?除去太子,伏波王李岩凭借他的文治武功,和皇帝宠爱,也有可能被封为太子。
那时候,我与他就成了政敌。我在朝中依靠谁呢,侍中李林甫势大。而且他跟伏波王李岩的矛盾渐深,当可利用。
美丽端庄的武惠妃与皇帝并排坐上雕龙胡床上,接受朝臣的祝贺,她脑子中浮出李岩在床榻上龙精虎猛的样子。身子微微有些热,一时又迷惘起来。
伏波王李岩对我有情,帮助我封后。也会保寿王登基,然后他出镇西域,为大唐守边。
西域烽火连天,英武勇刻的伏波王披着墨蛟甲,骑着高大神骏的紫麟驰驰骋疆场。
这样的男儿跟自己好了一场,此生无憾,大唐的武皇后心里的确很。
翌日,皇帝李隆基祝贺武惠妃封后。在兴庆宫设宴,款待朝中重臣。
因为庆祝武惠妃封后,宴席上没有十娇百媚的歌伎舞娘,大殿上也没有朝臣们的喧哗放荡,而是清谈赋诗,雅歌投壶。
投壶之戏,就是将细颈大腹的陶投壶放在前面,投壶颈哥七寸,壶腹宽约五寸,中间用小豆填充。
投壶所用的矢为细而直的拓树枝。一头尖,一头平,不去树皮。
投壶是雅戏,晋代傅玄的《投壶赋序》:投壶者,可以矫懈而正心也。投壶之戏自然就有一种典雅脱俗的气韵。那些端正身心投壶的人,多是蕴籍优雅,风姿不俗。
在勤政楼大殿举行投壶之戏,自然投壶的礼仪少不了,皇帝指定侍中李林甫作为司射江庭长、乐人、使者和童子就由小中官和宫女担任。
“伏波王,今日庆祝惠妃封后。你权且作为主人,应酬宾客。”皇帝李隆基吩咐道。
高力士在一旁偷笑,暗竖大拇指。皇帝知道李岩的飞刀厉害,玩这投壶,还不是手到擒来,罚败者喝酒,下面这帮子朝廷重臣谁能逃脱。
伏波王李岩捧着投矢走到大殿中间,团团作揖,客套道:“主人这儿有几根弯矢,一套歪壶,今天想奉献出来,给诸位增添一点乐趣。”
依照投壶的礼仪,朝中重臣们谦让道:“圣人和皇后娘娘盛情难却,美酒佳肴,已经让我们感激不尽,不用再费心思。”
伏波王李岩继续谦虚地说:“不过是一套弯矢破壶,你们不用客气。来玩一会吧。”
皇帝和皇后笑吟吟地看着李岩与朝再们互相推让,直到擅长投壶之戏的中书舍人裴宽被推举出来,恭恭敬敬向皇帝皇后施礼,口中道:“既然盛情难却,我也只好听从主人的安排。”
司射李林甫站了出来,摆好壶具,讲起规则:“必须将投矢的前端投入壶内才算投中,宾主双方要轮流投矢,一方不得连续投,胜者要罚败者喝酒。”
投壶之戏开始,宫中的乐工奏起优雅舒缓的曲子。
每人四支矢为一局,胜者可得一马,每投中一矢,称为一算,一共进行三局,得马多者为胜,裴宽是客。自然由他先投,只见他凝神静气。动作不快不慢,力道不轻不重。动作优雅之至。
“嗖!”地一声,拓树枝插在细颈大腹的陶投壶中。
“好!”连皇帝都为他的仪容风度所折服。
瞧伏波王李岩的,拓树枝又急又快。飞向陶投壶,也插入壶嘴,众人还未叫出好来,拓树枝被弹了出来。
投壶是讲究技巧的。
第一局,伏波王李岩四矢中二。中书舍人裴宽四矢全中,得一马。
裴宽微笑着为李岩斟了大杯酒,李岩没奈何认了输,拱手谢过。一饮而尽。
第二局,李岩手练熟了,四矢全中。裴宽也是,双方各得一马。
到了决定胜负的第三局,裴宽心理素质出奇的好,在前面四投四中。伏波王李岩三投三中,心道:我再怎么投也是输,不如玩点新鲜的。
李岩面朝皇帝皇后,背对着投壶,反手向后,随手一扔,把拓树枝投了出去,那矢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在陶投壶的细颈内。
这一下给皇帝长了脸,大臣们鼓掌喝彩声不绝。
裴宽心悦诚服,主动上前,拱手道:“圣人,伏波王投壶之技精彩绝伦,这一局应判下官输。”
好个询询君子,皇帝心中暗赞。笑着问李林甫:“司射,你意如何?”谢谢夜之魔影和青衣的打赏,鼓励燕歌的创作!。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269.父子斗法(上)
蘸着裴宽蕴籍优雅的与度,李林甫眼中闪讨技嫉恨聊航。佩笑着拱手道:“此局伏波王李岩得马。为裴舍人斟酒,双方三局,各得两马。为和局。”
裴宽却没逃脱,又被皇帝李隆基要求赋诗,听他即席吟道;“投壶华殿静,纵酒凉风夕,即此遇神仙,吾欣知损益。”
这诗做得好,君臣在大殿宴乐。无异神仙,皇帝李隆基点头暗赞,的把裴宽提拔到宰相班子来。
接着官员们两人一组,轮番捉对投壶较技,皇帝一时兴起,亲自下场与武皇后比了一场,大胜皇后。为她斟酒,罚娇滴滴的美人儿喝酒,也是开心不已,一时间君臣玩得高兴。直到日暮方休。
宴乐结束,侍中李林甫始终有些闷闷不乐,回到府中,裴宽的优雅的举止,崇高的声望让他感觉到威胁。他与伏波王关系密切。不得不防啊,这天夜里。他做了个恶梦,梦中有个人不知为了什么,始终追赶着他,他逃啊逃,跑啊跑,被一块石头伴倒,帽子掉了,头散乱。那人将他追到悬崖边,他才惊醒。
醒来时细细想来,追他那个人虽然看不清面目,很像是中书舍人裴宽。
这个梦是吉是凶,李林甫心神不安找来解梦书,翻了半天,见上有:“身落地,失官位,忧凶!”
他被裴宽追得绊了一跤,又被他逼到了悬崖边上,李林甫胸中的嫉恨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第二天早朝,皇帝李隆基出人意料地宣布:“中书舍人裴宽忠君爱民。德行清廉。治政有方,着升户部侍郎,御史大夫。仍兼中书舍人。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皇帝任用裴宽为相,竟然没有跟他商议?裴宽肯定是伏波王李岩举荐的,李林甫心头嫉恨,脸上平静自然,还带着惯常的微笑。
就是得罪伏波王李岩,也得把裴宽搞下去。
回到府中,连续几日李林甫独自坐在精思堂中,思考对付裴宽的对策。诬陷他沽名钓誉,欺骗皇帝。告他东都的弟弟广置田宅,鱼肉百姓,告他与伏波王互相勾结,谋朝篡位。估计皇帝也不信。
裴宽出了事,伏波王李岩能不搭手?我还是以父子之情,对伏波王晓以利害,这样德行兼备的人才。对皇帝感恩戴德,忠心耿耿对他也是一个威胁。
平康里,同一个坊里的伏波王府。
伏波王李岩坐在书房里,展开李林甫叫忍卫给他送来的密信,上面无头无尾,只有几个字:有要事商谈。
看来今夜只好再做一次飞贼。李岩早早地躺下睡了,到了半夜,月华透过漏窗户铺在屋内,李岩被冷霜儿叫醒,换上灰色的墨蛟甲,外面套上灰色的夜行衣,从杨府的侧门出去绕过金吾卫的武侯铺。翻墙越院,进了李林甫府第。
精思堂中。
一灯如豆,微弱的光让缩身在黑暗里的李岩觉得十分安全,静静地听着。
李林甫的声音很焦虑:“伏波王,裴宽文武双全,曾任左金吾卫大将军,德行才能为皇帝所称境,早晚是我们的劲敌,宜早早地除掉他。”
我才没那么笨,将自己好不容易招揽的左膀右臂断去,李岩摇了摇头:“裴宽对人友爱,性情和善。其才能为前任好几位宰相所赞赏,这样的人正应招揽到我们的阵营。”
“伏波王糊涂。依裴宽的德行才望,能屈居在你我之下?皇帝对他青眼有加,他对皇帝势必感恩戴德。忠心耿耿。”李林甫第一次着了急。
如果我谋朝篡位,裴宽会帮助我吗?李岩慢慢被李林甫说动。
我要成就大事,朝廷不需要忠臣。而是奸臣,阻断言路,把持朝政。胡作非为,让皇帝彻底成为亲小人,信谗言的昏君。
如果裴宽被皇帝贬出京去,我就举荐他到西域,好日后为我所用,这层心思不能对李林甫说。
就让李林甫一伙把持朝政,事事都由他们说了算?我也得提拔几名心腹进入朝堂,作为羽翼。
李白性情豪放,不适合呆在帝都长安,与这帮奸臣争斗,先让他到登州去。建海港。办水军,推行新政,对付日本朝鲜。
杜希望,封常清,吉温,田承嗣。张巡等都不错,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心腹,不过能动的只有杜希望,吉温。将这两个提拔过来,李岩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陇右节度使杜希望可入朝任兵部侍郎,青海营田使吉温可入朝任侍御史兼刑部郎中。我举荐他们进京,你不会反对吧?”
这就是伏波王的条件,他要将兵部掌握在手中,这两人的威胁哪里赶得上裴宽?李林甫点头再意。
虽然父子俩达成了共识,杜希望。吉温也奉调进了京,但李林甫却始终没有找到构陷裴宽的方法。
秋末冬初,暮色中朔风渐起,将落叶卷得漫天飞舞,只有枯枝在风中颤抖。
身兼数职的裴宽骑着伏波王李岩送他的青海聪,快马扬鞭,来到王府。不经通传便到了伏波王处理政事的书房,于石商议宗朝廷政事末了低声向伏报!“刑部尚名联呀及复尖海上扫荡海盗。谎报军功,犯有欺君之罪。”
弹劾裴敦复,我不会吃饱了撑的,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伏波王李岩听罢,叹了口气:“裴侍郎,我们正在推行新政,还是少树敌为妙。”
裴宽腰板儿挺得笔直,凛凛有威:“伏波集,朝廷如果多是尸位素餐之辈,这新政能推行得下去么?”
君子当藏污纳垢,犯得着吗?李岩叹了口气,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裴侍郎,我眼下这处境,你也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吧。你去禀报李侍中,看他怎么处置?”
喜宽倒是明白李岩,出了伏波王府。往李侍中府上去了。
听得裴宽来访,李林甫亲自迎了出来。微笑着听完裴宽的禀报,心中有了计较,隐隐感到有机可乘。便追问道:“裴侍郎所言,刑部尚书裴敦复谎报军功,你可有证据?”
裴宽面色凝重,缓缓点了点头。肯定地道:“此事属实,李侍中。你想想,流窜东海的海盗有多少?力量极其有限,裴敦复却虚张贼势,夸大说在庙岛群岛有数万海盗。以突出他的功劳,满足别人的请托。将军功分到大家头上,这是裴敦复的一个亲信酒后失言传出来的,想必不会有假。”
小眼睛一转,李林甫问道:“裴侍郎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裴宽大声道:“裴敦复为贪军功,欺君罔上,为官不忠,理应面奏天听,让圣人裁断。”
他这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声,让人胸中有股子气血激荡。
装着被感动的样子,李林甫灵机一动,仔细叮嘱道:“裴侍郎是大唐的忠直之臣。此事应慎重而为,不可道听途说,待确切核实后再上疏奏陈不迟,免得有不实之词,被裴敦复反诬。”
还是李侍中老练,可以信赖啊,裴宽请求李林甫暂时不要对人提起此事,以免打草惊蛇。
裴宽告辞走后,李林甫禁不住喜上眉梢。二裴之争,让他们相互攻击,名声弄臭,我可以坐山观虎斗。又不用亲自出手。
这真是天赐良机!李林甫叫来:“悄悄到刑部尚书裴敦复府上,就说我有要事召见他。”
小半个时辰后,裴敦复到了李林甫府第。行过礼后,站在精思堂上垂手而立。
裴敦复虽是刑部尚书,却不是宰相,侍中李林甫也未让他坐下,一边品着茶,一边暗中观察他,裴教复身材魁梧,相貌堂学,年龄不过四十多岁,为人直率,看上去城府不深。
“请坐,裴尚书网回帝都长安。一身的风霜征尘,辛苦了。”李林甫给了他一些压力,开始打听起平寇的情况,问道:“裴尚书此番驾船出海,讨伐海贼,战事艰难。一定历尽十辛万苦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裴敦复心里咯噔一下,叹道:“海战不比骑战,飘泊在茫茫大海之上,随时可以遇敌,日夜都得小心翼翼,整军备战,李侍中想必知道,下官生于陆地,长于陆地,虽然屡经战阵,但出海作战却是初次。海上风大浪急,战船每天在波峰浪谷间航行,食物、淡水也不充裕,真是苦不堪言!”
知道裴敦复在为自己表功,李林甫表面点头深以为然,故意问道:“听说东海盗寇人数众多,又擅长海战,很难应付?”
见李侍中似乎同情自己,裴敦的赶紧答道:“正是。东海盗寇在海上神出鬼没,忽聚忽散,常趁唐军水师疏于戒备时偷袭,待我组织反击。他们又迅逃去。他们驾着轻舟小船,又熟悉暗礁等情况,行动方便,我军虽然船多势众,常常是船自为战,人自为战,又多在夜间出没。扰得我军将士难得休息。”
“那么,裴尚书用何计破敌呢?”李林冉追问道说到高兴的那一两场小战事。裴敦复眉飞色舞:“下官自幼苦读兵法,对带兵作战略知一二。面对海贼的狡黠刁顽,下官采取了孙。武所言“利而诱之”之法,即叫军士驾着小艇接近海贼,拿出金帛财物,晓以利害,去招降他们。东海盗寇都是贪图钱财的鼠目寸光之辈,他们见利而动,趋之若鹜,我则乘其斗志松懈。一举将他们歼灭。好比李侍中坐在池边钓鱼,几枚香缘,就钓起大鱼。
这人也不那么直率,编着谎话,还拍了我一下马屁。李林甫见他志得意满的样子,禁不住暗觉好笑,心想,海盗们会如此蠢笨,上钩不说。还被你端了老巢?要是伏波王在这儿,问起细节,将你编造的战事一戳即穿。
但李林甫为了利用他对付裴宽,却装作很认真地倾听,并伸着大拇指赞道:“裴尚书智谋群,劳苦功高,真不愧为大唐良将,圣人会重重赏赐于你!”
“还请李侍中为我在圣人面前美言。”裴敦复脸上堆满了喜悦,故作谦虚:“下官不过是平灭了几个海盗,有什么功劳值得夸耀?还不是李侍中栽培提携,我在东海平寇,得了一株两尺高
瞧着这份重礼的面上,李林甫微笑着道:“哪怎么好意思,裴尚书为人忠厚,清正廉洁,今又立了剿灭海盗的大功,理应受到皇帝奖赏。”
突然脸上带着疑惑不解的神情。李林甫问道:“有人曾私下议论裴尚书谎报军功,话都传到我耳里来了。此事你可知道?”
宛如头顶响了个。炸雷,裴敦复顿时大惊,醒悟过来,掩饰自己的慌张。愤愤不平道:“我在出海讨贼。出生入死,有目共睹,何曾谎报军功。一定是卑鄙小人忌妒于我,暗中诽谤,还望侍中明查。”
李林甫微微笑道:“裴尚书不要生气,真的假不了,弄假也难成真。这些风言风语。还是不听也罢。”
裴敦复站起来,拱手道:“我裴敦复行事堂堂正正,一心为公,岂容卑鄙小人任意涂抹,歪曲事实?李侍中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李林甫面有难色,只顾低头喝茶,把裴敦复等得心里跟猫抓了似的。
既然消息都传到侍中李林甫这儿来了,这事情闹大了,裴敦复牙一咬:“实不相瞒李侍中,我这次剿灭海盗,颇有斩获,下官明日就送两百两黄金到府上,请李侍中说出那人姓名,替我在圣人面前多多美言。”
在裴敦复一再追问之下,李林甫四下看了看,才悄悄道:“那人是裴宽。亲自到我府上告密,不过。我并不信他,裴宽曾为亲朋向伏波王代求军功”这是名小人,不足采信。你要取信圣人,应该抢先弹劾他。
听了裴宽为亲朋代求军功详细经过。裴敦复对李林甫的指点言听计从,感激涕零。竟然直接跪在地上拜谢:“李侍中推诚相助,救下官于危难之境,下官没齿难忘,容待后报!”
李林甫赶忙扶起裴敦复,假腥腥地道:“裴尚书宽厚忠直,你我之间何必道谢,来日方长,唉,我不该向你泄露裴宽的密告,这样有点不仁义,还请你代为保密,千万不要外传。”
裴敦复拱手道:“李侍中是下官的恩人,下官怎能陷大人于不义?大人尽管放心。”
裴敦复千恩万谢地告辞回府。望着他的背影。李林甫的脸上露出了狡诈的微笑。
裴敦复果真将李林甫不怀好意的挑唆当成一片好心。回到府中他便草拟一份奏折,准备劾奏裴宽。
裴敦复正待行动,忽然皇帝有召,让他护驾前往华清宫,裴敦复只好将奏折揣起,将此事暂时搁置。
过了三日,平康里,裴宽跟两名头戴交角慢头,身着武官绣着走兽的武官袍衫策马急冲冲来到伏波王府。“禀伏波王,这是刑部尚书裴敦复手下的水军军将和藏耀,郎将曹鉴。他们到御史台。向我告裴敦复谎报军功之事,因为这牵涉到兵部。下官不敢擅自做主,请伏波王做主。”裴宽素来优雅,这时已经急迫起来。
这桩事想躲都躲不开了,李白被我派到登州去,建海港,练习水军。正需要裴敦复手下这几位军将的支持,这可是一支军队,能控制在手中最好。
在战场上养出来的杀伐决断使李岩挺身而出,沉声问道:“你将这个消息告诉李侍中了吗?”
“先前告诉过李侍中,这个消息未告诉他。”裴宽有些诧异,不是你让我找李林甫的吗?
也不理会裴宽眼中的疑惑,李岩道:“现在裴敦复随侍皇帝到了华清宫,万一他恶人先告状,说你的是非,裴大夫这道奏折就被圣人视为挟私报复。”
那两名将军面面相觑,倒吸一口凉气。
“和将军,曹郎将,你们都是从刀山火海里滚出来的,还惧怕这个,么?”伏波王李岩的眼神带着不屑。嘴角浮出一丝儿椰愉的神情。
被大唐的军神一激。和藏耀拱手朗声道:“伏波王放心,既然我们下了决心弹劾裴敦复,谎报军功,贪污军饷,就有了准备。”
“好,你们从府里挑几匹青海聪。连夜赶往骗山华清宫,连家人都不要道别,到了华清宫后,先找左监门卫大将军高力士,就说我让你们去的,让他安排你们弹劾的事。”李著沉声吩咐道。
裴宽我要保,先前几乎上了李林甫的当,他砍去我的左膀右臂,我还如何暗中遥控朝政?
权力场中没有父子亲情!
与李林甫的争斗就像两个剑客对敌,一招务须置他于死地,让他输了这一把,明白我与他之间,究竟谁主沉浮?
这一瞬间,裴宽恍然觉得,伏波王李岩像从剑鞘中被拔出来的利利。
裴宽与和将军。曹郎将几乎同时拱手接令:“下官末将遵令。”
脸上带着几分落寞,李岩歉意地道:“你们这份奏折,我就不署名了。但我会全力支持你们的。”
御史大夫,户部侍郎裴宽瞬间就明白了李岩的无奈。,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心,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273.入东宫(求订阅)
…平林甫转头望尖,听旦伏波王低声赞道!“杨刺吏做靴,既,面子。也有里子,手段不错。”
伏波王在我头上也就罢了,不过他只关心他自己那档子的事,朝政多由我做主,要是杨氏三兄弟分了我的权。李林甫心中的嫉恨之火如碰上一堆干柴,噼噼啪啪燃烧起来。
这次盛大的仪式如同南方的特产和手工艺品在帝都长安的水上展览。从上午直到日暮。持续了整整一天。
“陕州刺史杨慎名,兴建水利工程。使漕运更加便利,此处新潭取名为广运潭,杨慎名进位户部侍郎”皇帝高兴地下了圣旨。
望春楼上,杨氏三兄弟笑容满面。拱手为礼,接受朝再们的上前祝贺。
侍中李林甫却没有赶这个热闹。他看见刑部侍郎王缺也没有动,一张脸就像暮色一般沉重。
回到帝都长安,李林甫将刑部侍郎王缺召到自己府第。
精思堂上,只有他们两人。屏退了左右,连个缘婢奴仆都没有。
“王侍郎,你的表叔杨慎矜一门贵盛,你现在也是水涨船高,呵呵。”李林甫微笑着道,掩饰自己心中的嫉恨。
“哼,他们哪里瞧得起我,就连王悍犯事,都不肯搭一把手帮忙。趁机落井下石。”王缺咬牙切齿地道。
李林甫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是呀,他们是前朝皇族,自然看不起别人,杨慎矜曾对人说,你母亲出身微贱,不过是名歌伎。”
旧恨新仇堆到了一起,王甜立玄怒火中烧,誓道:“我与杨氏一门势不两立,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广运潭边,那几百只满载着江南特产的小船,宏伟盛大的场面,百多名少女一起献唱,百姓的欢呼雀跃,皇帝的赞誉,他身为席宰相也未享受到如此殊荣,杨慎名一个刺史就大出风头,得搞掉杨氏三兄弟。李林甫也脱掉他的面具,阴恨道:“得寻找个机会,将杨氏一门除了。这事你去操持,放心,凡事有我作主。”
“嗯,我舍下这张脸,帝王悍上门请罪,接近杨慎矜,对了,杨慎矜极为迷信道士,有名道士名叫史敬忠,他还珍藏了一部谶书,其书以儒家经义,附会人事吉凶祸福,预言治乱兴衰,有一次他在醉后,极为认真地对我说,李侍中。杨慎矜可是隋帝玄孙!”王础的脸从侧面看去,鹰勾鼻子更觉阴险。
王甜果然是个好帮手,对我忠心耿耿,李林甫的双眼放光。
搞掉杨慎矜,才能得到李林甫的彻底信任,接近皇帝”王锹心里转动着更多的念头。
青龙坊,一处僻静的二进小院。
落叶满院,被踩得密密翠牵作响,刀来剑往。不时在悠悠飘落的叶片突现杀机。
身宽体胖的安禄山正与体形精瘦的史思明挥刀厮斗,两人你来我往。刀法少了几分往日的悍勇,多了几分阴险毒辣。全往要害部位里去。
两人也算命大,被人阉了,还活了过来,身体渐渐恢复了,但身残带来的痛苦,从生理和心理日日煎熬着他们,每日在这小院勤奋练武,等着手刃仇敌王悍的那一天,这是伏波王李岩鼓励他们的。
“兄弟,我尿急,等会我!”安禄山急急忙忙赶到茅厕,解下裤子。缺了那活儿,尿得四处乱溅,亵裤外裤都被打湿了。
妈的,这一身的尿臭味儿算是伴着下半生了,王悍,老子也要将你阉了,安禄山咬牙切齿道。
院子外响起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安禄山心中一动,算算日子,该是伏波王李岩来了。
几名便衣的狼牙亲卫簇拥着伏波王李岩进来,他们身上百战余生的精悍味儿让安禄山,史思明肃然起敬。
伏波王李岩。大唐百战百胜的军神,塞外诸族谁不传诵他的威名?
积威之下,安禄山,史思明慌忙上前,“噗通!”双膝在落叶上行了个跪礼。“安校尉,史校尉,身子骨都好了,瞧你们练得一身是汗。”伏波王李岩脸上的笑容很亲切,在这霜寒风冷的秋末,如拢篝火般让人温暖。
自从两人受伤以来,伏波王李岩每月都要抽空来探望他们一次,带一些瓜果酒肉,跟他们聊聊东北的军事地理,部族夷情,不知不觉间。感觉到伏波王对他们青眼有加,心中甚是感激。
安禄山在边塞厮混到:十岁才入应募入伍,看上去一脸猪相,内心有几分狡黠奸猾,可他入伍不过一年多。仅仅是个捉生将,大唐的低级军官,能见过多少世面?
安史之乱都是在他身兼三镇节度使,手握重兵,频频出入于皇宫之中,见主昏臣奸。又被杨国忠所逼,才萌生谋朝篡位的野心。
一股刺鼻的尿臊味儿传来,郎支都被熏得透不过气来,捏着鼻子退后几步。
安禄山着实有些尴尬,连忙答道:“身体好了,就是尿尿不太方便。请伏波王不要见怪。”
虽然尿臊味儿重,伏波王李岩却似没事人似的,强忍住心头的笑意,带着几分遗憾道:“尿尿是人生中的大十,二悍那厮可恶。将你自由自在尿尿的快乐都录奔了,此航哪酞,枉为人也!可恨,我去御史台为你们申冤,也仅仅把王悍贬安而已。”
史思明额头青筋暴绽,拳头捏的格格作响,安禄山一对小眼睛眯缝着。神情呆呆的。不知想什么。
“朝堂不能让他们绳之以法,妈的,我们就暗地下手,你们找个机会暗算了他。”李岩撺掇他们。
醒过神来,安禄山摇了摇头:“不瞒伏波王,我们兄弟去打探过王悍的行踪,还动了手,那狗贼身边都是一些硬点子,个好逃得快,不然都见不到伏波王了。”
这事我知道,还是忍卫帮你们逃回来的。伏波王李岩攥紧了拳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王甜王悍兄弟以前就害过我,我一直隐忍不。”
史思明面露惊异之色:“凭伏波王诣天的权势都不能对付他们?”
“杀他倒是容易,可我身为大唐皇子,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父皇知道我与王甜王悍有仇,如果我动手杀了朝廷重臣,搞不好要入狱。”李岩一付掏心窝子的坦诚劲儿,“所以本王只能借助两位兄弟的勇力。”
这才是伏波王招揽我们的真正用意吧,安禄山与史思明对视了一眼。齐齐纳头便拜:“卑职愿为伏波王效犬马之力。”
“好样的!我们同仇敌忾,一起对付王氏兄弟,日后你们能亲自手刃大仇,才是人生中一件畅快的事!”李岩大声赞道,拍了拍手掌。
从外院子走进来一个身强体壮的少年见了安禄山就抱着他就痛哭起来。
“庆绪,你果真来了?”安禄山摸着儿子的后背说,现在对他这个。阉人,能看见自己的儿子是莫大的安慰。
“都来了帝都长安,三百勇士,有不少是父亲军中的好友。”安庆绪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他的口虽笨。但一身骑射技艺无人把他当着一个少年。
安禄山抬起头,感激地望着伏波王李岩,眼中有晶莹的泪光。
伏波王果然说到做到,为我在边塞,召集了三百死士,***,有了这帮兄弟,我也可以在长安要横,王悍,你等着。
这些兄弟的安家费可是好大一笔,伏波王没少花钱吧?胡人重利轻义,自己还没那么大的号召力,安禄山心思活,一下子就猜到李岩所使的手段。
狼牙亲卫、史思明都离得远远的。
李岩与安禄山在这院子里踩着松软的落叶,慢慢地走着。
“这三百边塞健儿暂时安置在城东的一处庄园内,先用军法整,待你在东宫站住脚,慢慢再调到你手下。”伏波王李岩望着院子上空那片湛蓝的天空,负手轻声道。跟着伏波王混,不但能亲自手刃大仇,给子孙还能挣出个富贵前程。
再说,我这具残废的身子还有脸回边塞么?将就挥点余热罢了,方正当老子死了:“属下谨遵伏波王之命。”安禄山弯下他肥胖的身子。敏捷地行了个礼。
李岩一拍巴掌,一名灰衣蒙面人鬼魅般出现在二人面前,安禄山心里一惊。
“你加入监门卫后,可能要住在宫中,日后就是此人来与你联系。”伏波王李岩轻描淡写地道。
这等鬼魅般的人物,要取我兄弟二人的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安禄让不觉背心被汗都沁湿了。
安史二人恭送伏波王李岩离开院宅。亲卫校尉郎支都挥回来,取了两个喇叭形的物件儿,道:“这是伏波王仿照中官所用的物件儿,用暖玉雕刻而成的,方便你们尿尿,尿过后用水清洗干净。”
“谢伏波王!”史思明泪眼朦胧。双膝猛地跪倒在雪地中,安禄让动作也不慢,不过他的心头,多的是对伏波王的惧怕。
帝都长安,安业坊。
驸马薛绣带着随从奴仆从府门里出来,特地到城西的昭国坊而去,哪儿有一座骑射馆,慈恩寺附近的市井混混,羽林武学生都爱到哪儿打马球,练骑射。
妹妹嫁给太子李模为太子妃,薛绣是太子的心腹,现在太子的日子不好过,武惠妃封了皇后,朝政大权被侍中李林甫掌控,太子除了跟鄂王李瑶,光王李据交好,身边的朝廷重臣死的死,贬的贬。
御史大夫杨慎矜和他的兄弟还可以依靠吗?
杨慎矜的小妹虽为太子侧妃,可他却不看好太子的前程,平常极少往来,他也投在李林甫门下。
薛绣自个儿明白,他这一生,已打上了太子李续的烙印,生死荣辱全绑在一块儿,眼看皇帝整日不是忙着炼丹修道,就是在宫中嬉戏玩乐。薛绣的心又活泛起来,暗中在骑射馆结交死士,以待将来事变的时候有用。
杨慎矜兄弟难道就死忠日渐昏庸的皇帝?皇帝提拔他们,为的是不让李林甫,李岩等把持朝政,还不是玩的平衡之术,地位的变化,杨慎矜会明白这个道理。
房顶树上,都铺上厚厚的积雪。薛绣一路飞驰,蹄飞溅雪,几十名勇武敏捷的奴仆策马紧紧相随。
薛绣就是大冷的天也出门,馆打会儿马球,矛论输会邀约帮市井游侠儿略,州林武学生去酒肆喝酒。
骑射馆是座像福建土楼一样的建筑。共有三层楼,中间是圆形的大校场,一楼是室内武馆,二三楼是敞开观看比赛的地方。
彩色的藤质马球在洁白的雪地像流星般飞来飞去,人喊马嘶,薛绣上场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热,将手中弯月形的马球杆交给一名奴仆。下场休息。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那两位骑**绝的杂胡军校又来了。自己可是观察了他们一两月了。虽然是高手,跑马张弓,练得比谁都认真。
今日他们身边多了十几位杂胡。其中还有一位骑射不俗的少年。
薛绣暗地查访过,这两人都是来羽林武学培刮的军校,出自平卢边军。因为在市井逞凶斗狠,被几名金吾卫阉了。
金吾卫郎将王悍因此被贬职,这事薛绣知道。
王悍是侍中李林甫一伙的,他们为武惠妃封后可是摇旗呐喊,眼下又盯着太子之位。
这两个杂胡军校是杨慎矜力保的,利用他们将金吾卫郎将王悍拉下马来,说明杨慎矜心里还走向着太子的,只是时机不成熟罢了
王悍豪富,奴仆成群,他俩对王悍恨之如骨,才会在这儿努力地练习骑射,眼下又聚了一些好手,恐怕在谋利着什么事,薛绣想了想,翻身上马,朝那两个杂胡军校驰去。
快靠近时。薛绣狠狠一踢马腹,胯下马儿受惊。突然加。狂奔薛绣大呼道:“帮帮忙,马受惊了”。
隔三差五地看你打马球,身手敏捷,连匹惊马都控不了,史思明望向安禄山,见他一点头,双腿轻磕。胯下的青海聪如一道风追了上去。
追上惊马,史思明一把抓住缰绳。先跟着薛绣的马顺着跑了一段,将马头慢慢带偏了方向,那马缓缓停了下来。
“多谢兄弟薛绣勒住马气喘吁吁地道。
史思明也是个人精;知道这位驸马有意搭讪,不冷不热拱手道:“不谢。”
“天寒地冻的,兄弟们也练了一上午,快近午时,我请你们兄弟一块去喝酒,我请客薛绣豪爽地道。
胡人的性子就是直爽,也不矫情,安禄山吩咐了少年几句,跟着薛绣去了酒肆。
到了酒肆,寻了一处清静的雅舍,叫了些好酒好菜,为照顾安。史的阉人的面子,薛绣也未叫胡姬来陪。
薛绣只是殷勤劝酒,说一些马球趣事,三人越聊越高兴,也说起二人身为捉生将在边塞建功的战事。像多年的老友一般。
薛绣也不忙着招揽,安、史二人也不急着投靠,大块吃肉,大杯喝酒。只觉得一顿酒吃得说不出的舒畅。
不经意间,安禄山说出,他们托人想进监门卫,薛绣拍着胸脯道。他有门路。
从此之后,三人就走得很近。常在骑射馆厮混,一块儿吃肉喝酒,也挺难为薛绣的,堂堂一个驸马爷。跟这些粗鲁的军汉混了这么久。眼看家家张灯结彩,转眼快到新年。这一日,几人又在酒肆喝酒。
几碗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安禄山忽地失声痛哭起来,史思明也跟着抹泪。
“我们兄弟在营州何等的威风,横着走路也没人敢吱声,到了帝都被人欺侮,偏生还报不了仇!”安禄山泪流满面,喃喃道。
“只要谁能助我们除掉仇人,我们兄弟的命就是他的!”史思明咬牙切齿道。
安禄山样子呆头呆脑,见薛绣也不是外人,不小心说漏了嘴:“妈的。我们还有几百兄弟在这长安。大不了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薛绣眼前一亮,像安,史二人这样的百战边军还有几百,他到雅舍的门外瞧了瞧,见四下无人,才回来道:“两位兄弟也知道我的身份。我不仅是驸马,也是太子的妻兄。有心替太子招揽像你们这样的勇武之士。”
听了这话,安禄山,史思明如梦初醒一般,安禄山拱手道:“薛驸马折节下交,瞧得起我们兄弟这等粗鲁汉。只要大仇能报,我们兄弟的性命就是他的了
这两个。粗鲁的杂胡军校还不知道朝中的形势,太子的地位可危。论受宠不及武皇后的儿子,论才能功绩不及伏波王李岩,我只要对他们好,他们就将命卖给我,那里懂朝堂的风云变幻?
“你们以前托我办的事,有了眉目,两位兄弟可愿入东宫六率?”薛绣语气亲热起来,直接以兄弟相称。
“我们兄弟身体残了,没脸回边军。就想到禁军中混个差事。我们兄弟愿意安禄山答道,史思明也拼命点头,
薛绣神情振奋,脸上放光:“好,凭你们兄弟的身手,我向太子举荐你们任左监门率果毅副尉
似乎对这果毅副尉不感兴趣,安禄山摇了摇头,憨憨地道:“只要太子答应帮我们报仇就行
278.立仗马(求订阅)
点重臣们说得差不多了,侍中李林冉出列,非常诚恳奏出一圣人受命于天,自有玄元皇帝福估,为使圣人长生不老,仙福永享,微臣愿献出平康里的府邸,做为圣人祈福的道观。”
朝廷重臣没有比他来得狠的。竟然捐自己的府邸为道观,被感动的付诸了实际行动,皇帝李隆基微微有些动容。
李林甫见状,双膝跪地,头磕得地面的青砖砰砰作响,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涕泪交流,额头已出了血:“臣之宅院乃圣人所赐,权力富贵都是圣人给予的,若蒙圣人降旨,以臣宅为道观,乃是臣之荣幸。臣愿天天祭拜,为圣人敬祈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李林甫这番肉麻的表演让皇帝满心欢喜,毕竟是跟我几十年的老人了。还给我培养出伏波王李岩,让大唐帝国后继有人,他真心感激道:“李侍中对联一片忠心,实属难得,联有爱卿,真是如鱼得水。伏波王临出征前,将自己在十六宅的府邸捐出来作为道观,联让史真人住在观中,那儿离兴庆宫近,我炼丹论道也方便。十六宅诸王也看的到伏波王对联的恭恭忠孝之心,爱卿的宅院就不必改为道观,联赏赐你黄金百两,重修府邸,以彰显爱卿的忠心!”
伏波王在十六宅的府邸,传闻耗费亿钱,广置花木,饲养仙鹤白鹿。竟然献给皇帝作了道观!
莫道君行早,更有来人,侍中李林甫心中低叹。
丝竹歌弦不绝的平康里,本是买醉寻欢之地,一过午时,满街穿绯着紫的官儿,骑着马奔这条烟花之的来了。
他们可不是寻欢作乐,而走到侍中李林甫的府邸,废蛮院,等着执政事笔的李林甫批阅文书。
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被请到废蛮院专设的客厅喝茶等等候,门外都是些品级较低的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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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天,一位身着绿袍的官员愤愤不平道:“中书内省坐班的牛相公,平日里连小事都不敢决定。要么说按照令式规定办,要么说去废蛮院找李侍中,就是个无德无才,唯唯诺诺的庸相。”
“周御史,你消消气,现在贤能的官员,得不到升迁,老死于难以挥才智的职位上,而善于阿谀奉承之辈却能从其他门路得到提拔。你见多了,就见惯不惊,真想做事,不如请调去天波府,在西域或者淄青。”一个兵部的属官劝解道。
周御史是正八品的监察御史,监察御史属御史台,为察院长官,察稽尚书省及六部,巡按郡县。品秩虽低但权限很广,他负责监察百官的过失,纠视刑狱的不公,对整肃朝政有着不可缺少的制约作用。
他此刻闻言紧紧攥住了拳头,清瘦网硬的脸露出一股子倔荐,暗暗下定决心,我回去就写奏疏,弹劾牛仙客这样的尸位素餐之辈,对侍中李林甫在家办公也得说说,这是什么事吗?
自从皇帝将朝政交给了侍中李林甫。他便决定对中书门下的办公制度进行改草。过去,宰相退朝后。都要到中书内省去坐班,一直到下午申时,处理完政事才能下班。李林甫居心叵测向皇帝请示:今天下太平。政事不多,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到上午巳时就可以处理完毕回来
皇帝忙着纵情享乐,炼丹修道。那有心思管理朝政,这一个他认为是合理化建议,符合道家的无为而治。竟然点头批准了。
李林甫上了朝,与宰相们议完事。就回到自己的府邸废蛮院中书内省就留下牛仙客坐班,许多军国大事都在废蛮院中办理,可怜朝廷这些官吏,每天抱着薄册诰书往来于内省与废蛮院之间,再把李侍中拟定好的诏书文诰送给牛仙客署上他的名字。
牛仙客牛宰相领了朝廷的俸禄赏赐,饱食终日,就是签个名。成了朝廷的摆设。
废蛮院,成了三省一朵之上的决策场所,权奸与庸相巧妙配合,把朝堂变成了李林甫的一言堂。
开元二十二年的秋末,帝都长安被凛冽的北风侵袭,气温骤降,兴庆宫中枯黄的落叶厚厚积了一地。
“圣人,这是监察御史周子谅弹劾宰相牛仙客的奏疏,此疏措词犀利,切中要害,望圣人明察高力士仍然忠心耿耿,抓住机会劝谏皇帝。
竟然弹劾牛仙客,皇帝先是吃了一惊,细阅周子谅的奏疏,慢慢地脸色变得铁青,他怒不可遏地将奏疏扔在地上,大声咆哮道:“小小的监察御史竟敢诬告宰相,还引妖谶为证,真是胆大妄为!”
“高将军,你瞧瞧,周子谅的奏疏狂妄自大,他直言牛仙客不是宰相之才,让他进居相位是用人的一大失误。”
皇帝咆哮的声音震得高力士耳膜生痛,他暗道糟糕,周子谅太过网直。牛仙客是李林甫举荐进的相位,皇帝任命并重再他的,这几句话不是影射皇帝和宰相吗?他连忙温言相劝:“圣人,不可动怒,下午还要炼丹修道,动了真怒,万一惊扰了玄元皇帝?”
搬出神仙祖宗,皇帝才平静了一些。冷哼一声:“好个周御史,还引用了伪周朝的谶语,说什么儿一鼻六十年。两角犊子自狂颠。龙蛇相斗血成川。这两静技门。不是牛么?牛姓干政,将导致龙蛇相斗,血流成河
周子谅引用谶语的目的是想增强奏疏的说服力,使皇帝念及大唐的长治久安,慎重用人,去庸任贤。
但是,周子谅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没有认识到,他上疏的对象已不是开元初年喜纳直言的明君。而是纵情声色,炼丹修道,倦怠政事的皇帝。
周子谅太把监察御史当回事了。他以为尽职尽责乃为官之要,否则便是失职。他没有认识到,所谓监察百官也不是任何官员都可以监察的。
监察御史的权力是皇帝给予的。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皇帝的旨意,看皇帝的好恶行事,否则,那种迂阔网直的书生意气是要吃大亏的。
不看官员的背景和来路,不了解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只是一味地秉公办事,随意监察,很可能会背离了皇帝的好恶,违忤了皇帝的旨意。这样,不仅难保监察顺利,也会招来无妄之灾。
今天,周子谅弹劾牛仙客便是惹了大麻烦。牛仙客是李林甫的亲信臂膀,李林甫是皇帝的宠臣,连朝政都托付给他了,见有人弹劾他们。说三道四,皇,帝岂能坐视不管?
听了高力士的劝,皇帝渐渐平静下来,他吩咐道:“左右千牛卫,将无法无天的周子谅抓来,另外召集朝廷重臣,我要当着他们的面亲自诘问这个不逞之徒。
皇帝听不得任何逆耳之言,高力士身子微微颤抖,他预感到皇帝的怒火将像火山一般爆。
过了半个,时辰,周子谅被五花大绑带了上来,脸上还有几道清晰的手指印。可以想象他那网直的性子吃了亏。
朝廷重臣也陆陆续续到来,鸩立两厢。李林甫,牛仙客也在其列。
“周御史,你对牛相的弹劾有何根据?难道宰相议事,你也知道?牛相在诏他没仔细审阅?”皇帝的责问接二连三而来。让周子谅几乎透不过气来。
是呀,难道宰相们议论朝政。有不同意见,也是内部协商,难道要闹得朝野尽知,周子谅一下子被问蒙了,他也是风闻奏事。
侍中李林甫向周子谅投去仇视的目光,嘴角挂着鄙夷的冷笑。不时还扫视左右。似乎告诉朝廷重臣,皇帝对我多宠信,今天他为我撑腰。看以后谁还敢弹劾我!
工部尚书牛仙客显得很平静。他不时地观察着李林甫的表情,然后作出相应的反应。对于劾奏他的周子谅却不大在意,因为他心里清楚。有李林甫为他作主,周子谅不会得逞。况且,周子谅已成了阶下囚。又有何惧?
皇帝的诘问越来越严厉,他在努力压抑着满腔怒火:“周子谅,你弹劾的奏疏上,那伪周朝的谶语是怎么回事,从何处得来?”
谶语,完全可冉归罪于妖言惑众,图谋不轨!
周子谅惶恐不安,额头上浸出了黄豆粒大的汗珠。他不敢正视皇帝的威严,更无法回答皇帝的诘问。他完全没有上疏前那种踌躇满志。忧国忧民的风采。
他并非理屈词穷,而是因为极度恐慌乱了方寸!
周子谅越想越害怕,真后悔不该在奏疏中引用这谶语。
朝中的重臣看这情势,俱都明哲保身,高力士有心相帮,替他开脱。也被这谶语吓住。
正在这时,皇帝李隆基终于爆出来。大声喝令:“左右千牛卫,刑权侍候周子谅!”
说时迟,那时快,周子谅还没来得及申辩,重重的刑技已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周子谅浑身身疼痛难忍。不多时便昏死过去。
“用水泼醒他,继续给我打”。皇帝的怒火越烧越旺。
周子谅记不得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但他被水泼醒过来,最初记忆仍是急如暴雨般的刑杖打来,很快他又昏死过去,不省人事,周子谅被千牛卫打昏过去三次,袍服被打烂了,皮开肉绽。
可怜一位秉公直言的监察御史。就这样惨死在他所效忠的职位上。
监察御史周子谅弹劾牛仙客是对李林甫的冒犯,触及了皇帝的权威。皇帝李隆基技杀周子谅,向朝臣们表明了一种态度,李林甫,牛仙客是他的亲信宠臣,他坚定不移的支持李林甫,谁弹劾他,就是跟皇帝作对。
大唐皇帝李隆基,已彻底从那个善纳谏言,知人善任的明君变得拒谏饰非,贪图享乐,信道求仙的昏君了!
弹劾牛仙客事件并没有因为周子谅被杖杀宣告完结。善于观察皇帝。更善于总结经验教刮的李林甫想到:要想保住自己的相位,图谋大事。除了媚圣心,固皇宠,必须阻隔言路,使谏官不敢随便上疏,陈述己见,匡正皇帝过失,披露朝政弊端,使皇帝闭目塞听,让自己为所欲为。
远在登州的伏波王,他与自己达成了默契,就是要借自己之手,在朝中扫除异己,伏波王李岩不会上疏弹劾他,一些忠直有才能之士。被李林甫贬到李岩身边。
父子权奸,亦邪亦正,将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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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察御史周子谅弹劾牛,李二相,被皇帝技杀,朝中大臣引此为戒。不敢议论朝政的得失,随意表言论,明哲保身成为一些人立身的信条,他们对李林甫心怀畏惧,不敢有丝毫得罪。
侍中李林甫并不以此为满足,他希望朝中百官都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出于这样的目的,大唐开元:十三年,过了正月十五上元节,李林甫凭借手中的权力,将御史台的官员,拾遗,补阙,谏议大夫等召集起来,在非蛮院召开一个特别的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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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遗,补阙,分左、右置,分属中书和门下省,左拾遗,左补阙归中书省管辖,“右”则属门下省,中书。门下各设拾遗,补阙六人,他们本职是建言讽谏,可以直接向皇帝上疏,察朝廷得失,言天下利弊。凡有不便于时,不合于道的政令,可以上书言事,当面劝谏皇帝,尽管他们品秩较低,却颇为时人所重,谏议大夫,正五品,也分左右,中书门下各设四人,谏争得失,侍从赞相,更为清贵。
这次会议是在秘密的状态下。突然召开的,谏官御史事前毫不知情。只是被告知,李侍中有要事与各位相商,请准时到废蛮院参加会议。
谏官御史深知李林甫的为人,不敢不去,否则会招来意想不到的灾祸。
废蛮院,几十位谏官御史都准时到来,李林甫命侍御史罗希爽,吉温清点了人数,便关上大门,门口还有两个侍从把守。
院子里还有积雪,大堂没有点燃火盆壁炉,十分阴冷,冷得让人直跺脚,可谁也没动,大堂静得针落可闻。谏官御史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也不敢交头接耳,屏声静气。静等着李林甫的示。
侍中李林甫先用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视过众人,谏官御史被他的震慑。大气也不敢出。
李林甫笑了,那笑容说不出的亲切,语气也和蔼,可就是叫人得
“刺日知道,各位都有自己的职责,手边一大堆处理不完的公务。但本相斟酌再三,觉得有必要把诸位召集起来,有些事情得向诸位说说,免得你们行差踏错。”
谏官御史面面相觑,侧耳静听。
李林甫呻了口热茶,慢慢问道:“诸位任职多年,可知道你们的职责么?”
职责谁不明白,谏官御史不知侍中李林甫为何问如此浅白的问题。左补阙杜进网入仕不久,年轻气盛。出来朗朗答道:“规讽过失,直言谏争,不计一己之得失,只为人主之圣明,国家之昌盛,如贞观之魏文贞公。”
这是一个官场上的愣头青,李林甫微笑道:“你说得没错,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直言谏诤并非像周子谅那样随便说话”匡正圣人的过失也不是没有节制,皇帝圣明。有了开元之治,我等身为臣子,要忠于圣人,维护圣人的权威,韩休为相,屡屡指责朝政,让皇帝日渐消瘦。结果呢,伏波王开疆拓土,推广种植占城稻,工商富国。谁对谁错。当时谁能知晓,就是当年魏文贞公受太宗器重,因为他有一片忠心。如果只是以敢谏为荣,邀些虚名,如网直迂阔的韩休,对大唐有什么好处?”
谏官御史听罢,相互用眼神交流,没人再敢吱声。
李林甫又问:“诸位觉得当今圣人为政怎么样?”
这一回大伙儿都明白了,异口同声道:“圣人乃是尧舜之君,功业称得上千古一帝!”
很满意谏官御史的表现,李林甫道:“诸位说得对,当今圣人的确是明哲之主,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如今国家昌盛,四海升平,圣人以道治国,垂拱而天下治,是我大唐臣民之万幸!”
请官御史纷纷点头,马屁拍的震天响:“李侍中所言极是!”
李林甫瞬间变脸,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突然喝道:“主上圣明还需臣下忠直,何为忠?忠既恭顺。诸位若想当忠臣,就要以恭顺为本。不要随意上疏劝谏。”
谏官御史这才恍然大悟,惊愣良久。堂上一片静默。
这时,李林甫站起,提高了嗓门:“诸位上朝看到立仗马了吗?它每天规规矩矩站立在正殿侧宫门外。特别驯服,所以前是用上等马料精心喂养,要是它不听话,立刻会被拉走,杖打鞭死!”
周子谅的事摆在哪儿,李林甫又以立仗马比喻,意在警告这些谏官御史,要想为官平安,就得像立仗马一样,听从役使,否则,头上的乌纱不保。身家性命也丢了去。
朝廷之所以设立谏官御史,就是要他们气监督作用,批评朝政得失。现在李林甫让谏官御史形同虚设。
李林甫大权在握,他说的话谁敢违楔识实务者为俊杰,何必去以卵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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