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两个我
美国纽约华尔街
和第五大道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景象相比，一座大厦的大型会议室里，就显得一片死寂。
会议室里，托马斯一行人坐在一旁，默不作声，敬畏的看着坐在首位上的一个白发老翁。另一边是老翁带来的人，大家一页又一页的浏览着电脑投射出的文件。
“够了！你们是在浪费时间！”老翁看了一会儿，显得有点不耐烦了。“托马斯，显然你辜负了我们的信任。”他指着托马斯说到。
托马斯倒也没有胆怯，只用谦卑的声音回应：“欧，先生。就目前而言，您看到的资料只是冰山一角。整个项目的推进是有效的，我向您保证……”
老翁打断了他的话，说到：“推进？这简直太可笑了！几个月来，除了搞出一些设备，就一直在理论中挣扎，什么循环链、什么主观客观、还有代码，他们就一直纠结先有蛋还是先有鸡。哦，前段时间倒是搞了一次桥接实验，以为是激活意识和演进，结果才发现是一场滑稽的双簧表演。”
“很显然，他们被所谓的哲学问题，困扰了太久，他们已经忘记了他们是科学家。”老翁旁边的一个同样年纪的人，补充说到。从他的举止和座装，应该是老翁生意上的伙伴。
“那您需要我怎么做？哈里曼先生。我们和WBT方面事先是有协议的。项目前期的事情，我们不太方便，是的。”托马斯看着老翁的脸，在这一个著名的财阀家族掌控人面前，他温顺着像一只兔子。
“你必须尽快飞到中国去，必须和你那位可爱的Maggie小姐，在元神项目中起到更多的决定性作用。要知道，现在已经有其他公司在做同样的事情。白宫和五角大楼的人，也在关注。托马斯先生，我要你向我们保证，项目将加快步伐。否则的话，你很快就会像30年前那样，重新穿上可爱的马甲，坐在交易所的板凳上。我保证。”老翁直接发出了指令，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谁也不想被打回原形，托马斯咽了一下口水，说到：“先生，我明天就去。我保证。”
2035年12月8日，中国，哈里木，WBT西部基地，蚁穴。
托马斯一行人已经在基地酒店待了3天了，除了龙云奎接待了一次，其余时间都是宗山泽全程陪同他们参观。元神项目的一个直接参与者，他都没看见。就连Maggie，也说一直在处于项目技术攻关阶段，无法脱身。
直到今天，托马斯被WBT获准，授权他（只有他一人）进入WBT西部基地生物研发中心，也就是蚁穴。据一路陪同的宗山泽说，托马斯的授权还是慈董亲自签发的。
在他走出电梯，看到地下的“蚁穴”正在无限感慨的时候，佩良和Maggie，来迎接他了。
“欢迎您，托马斯先生。”佩良礼貌地伸出了手。
托马斯握住了他的手，说到：“你们在地下还有如此庞大的奇观，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以前倒是参与过WBT的视频会议，包括那次桥接实验，但他都是看到的室内。
随后，他也和Maggie握了手，微笑着问到：“亲爱的Maggie。我想，你应该给我带来好消息吧。关于项目。”
“是的，先生，我们有所突破。”Maggie开始一一道来。
1、盔甲系统再次升级，所携带的纳米机器人，不只在本体神经元上给LBM发光，后者只是记录到信号，然后在转换为数据进入载体。而是先用LBM扫描位置后后，纳米机器人直接将光信号转为数据进入载体，中间是没有任何能源断点现象。
2、启用了004号黑猩猩作为实验本体，原本它是用于死亡实验的，迟迟没有进行，但他的生理状态和心理状态是最接近001号的。我们用了三天时间，每天在它的额头上，每隔2小时，涂上一个带有颜色的小点。然后让它照镜子。实验证明，004号已经有了“我活着”意识。第二天开始，当涂上小点后，它第一时间就对着镜子用手臂将其擦掉。然后，第四天给它穿上意识扫描装置服，开始扫描和复制意识。
3、扫描和复制意识，总共花了1个小时完成。我们从不同的脑分区，进行重点扫描，从“思维、性格、反应、记忆、情感”5个因素入手，找到了一些“衍意识”，然后导入载体。这个5个因素的“衍意识”数据，在载体中进行汇集成一枚意识的种子，然后在“我意识”和能源驱动的共同作用下，开始发芽，长成一颗树干，然后树干长出更多枝叶。目前，004号的意识，已经在载体中继续运行近72个小时。换句话说，我们做到了，意识数据化后，活了下来。
“所以，博士和慈董都认为，可以告诉您这个消息。他说，你会开心的。”Maggie对着电脑投射，平静的说完这一切。
托马斯有点开心，但还不能确定，他问到，我可以看到载体的视频么？
“可以，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作为‘引导者’进入‘房间’，亲自看到你想看到的。”佩良居然这样建议，这让Maggie多少有点吃惊。
半个小时后，当托马斯摘下脑机，他激动得给在场每个人握手，甚至给了佩良和Maggie一个大大的拥抱。他确实在‘房间’里看到了004号，他可以和它互动，表示出004号的数据意识，不是事先录制好的片段，而是真的再进行演进。
托马斯高兴的说：“先有蛋还是先有鸡，这个问题解决了！这是一段难忘的经历，我敢保证，我们发财了！”他指的倒不是元神项目的最终成功，而是想到了那些重度心理疾病或脑损伤的患者，这项技术用于他们的话，对于整个医疗市场都是一种撼动！他真的是一个头脑绝顶的生意人。
接下来的1天，托马斯几乎每天都处于亢奋状态，他认为既然意识从本体复制出来，并自己存活和演进，那元神项目基本上已经都看到胜利的曙光了。要不是双方的保密协议，让他暂时保持缄默。他早就给纽约的老板们联系了，炫耀这个惊人的进步，他感慨着自己是运气的宠儿。刚来到WBT西部基地就看到了如此成就。
可在第2天的讨论会上，佩良的第一句话，就让在场所有人和托马斯，都被当头泼了冷水一样。
“对004号载体，进行断电，并删除所有意识数据。”博士冷静的说到。语速很慢，确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准确无误的听到。
一向沉稳的马宇哲也坐不住了，问到：“出了什么事吗？博士。难道是数据演变有问题？”说完，他看着麦子奇。
“004号载体已经在‘房间’里运行了近90个小时，也就是它已经快4天了。它在‘房间’里很适应它的生活，因为原本就是按照现实房间建模虚拟的。除了它想出去放风，和他的本体一样。我和阿志准备在渲染出放风的院落出来。就目前来看，对整个系统没有太大的影响。”麦子奇说到。
Maggie也再次调出代码，说没有问题，004号载体意识演进正常可控。托马斯虽然不太懂太多的技术问题，但他也很想知道答案，Why？
尚君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到：“004号还活着啊！”
佩良笑了笑，对RIO和阿志说到：“麻烦你们二位，从10分钟后，把004号载体意识成像化，然后和004号本体的直播，一起放出来。”两人听到指令后，都分别回实验室做准备去了。
10分钟后，所有人都看到了2个004号，一个是现实的直播，一个是虚拟的成像。但明显，他们并没有同步，004号本体正在睡觉，而004号载体则在吃东西。
“这能说明什么？难道你让我看到的又是你们的鬼把戏？”托马斯慌了，肥胖的脸也红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没有，你看到的真的是自行存活和演进的意识载体。”佩良严肃的告诉他。“但是，你们也看到了当本体和载体同时出现的时候，它们根本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本体是在现实中活着，而载体是在虚拟中活着。”托马斯越听越糊涂
尚君分析到：“本体活着，载体也活着，但出现了分离，那么请问，本体和载体是同一个意识的连贯吗？如果是，那为什么不一样？如果不是，那就是也许我们创造了一个新的004号意识。这与元神计划的初衷背离了！”
托马斯有点明白了：“嗯，换成我来比方，就是我的意识复制出来后，和我变成了2个我。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2个我。那我是我，但载体的我就不是我。我的天，那他是谁？”
第十七章 伦理悖论
托马斯的问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除了佩良，他的眼角，露出一点不经意的笑意。他之所以这样，就是想把问题抛出来，让团队的人引发思考，自己找到答案。他就是这样的人，倒不是故弄玄虚或者卖关子。
他扶了扶眼镜，给今天的讨论定了个调子：“我们目前已经在技术层面解决了载体意识激活和演进的办法，这是一个了不起的突破。但是，大家有没有想到，项目一旦成功之后，如何才能证明载体意识和本体意识是同一个人永生的延续？”
RIO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到：“世界上是无法存在2个思维一模一样的人。不管两个人是什么样方式的存在，如果同时存在的话，那他就变成了两个人，至少在哲学层面上是这样考虑的。”
“你说的是对的。虽然载体的意识是从本体复制出来的，但结果表明，本体和载体的意识线开启了两个方向。这样就完全推翻了我们的所有努力。我们并没有让本体永生，而是用科技的办法，以本体为原型，重新塑造了一个生活在虚拟里的载体。”尚君分析到，一边又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Maggie听完这句话，过了5秒，她坚定的说出：“那只有一个办法，只有本体死亡之后，才能复制意识。这样就避免了出现两个我同时存在的局面！”
佩良拍起了手掌，说到：“精彩。这就是答案。很残酷，也很真实的答案。”他看着大家，继续说到：“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要你们删除004号的意识载体了吧。虽然004号只是一只实验用的黑猩猩，但也决定不允许有2个004号出现。大家想想，如果004号是托马斯先生，在他没死之前，我们复制出他的意识，通过载体激活和演进。托马斯载体，一样有着托马斯本体的思维、记忆、性格、反应和情绪，那他们会如何面对？如果这个真实的事件一旦公开，人类社会又会如何接受？”
“为了避免公众的恐慌，人类社会只有拼命不承认托马斯载体和本体是一个人，只会牵强的解释到，托马斯本体是合法有效的生存自然人。至于载体，只是科技上的一种造假的魔术，只是一种类似于基于托马斯为原型的虚拟人物。而且刚才我们看到004号的数据，也从科学上证明了这一点。”马宇哲也明白了。
他的话一说完，大家都泄气了，是的，努力了半年，所有的理论模型和科技手段都是对的，但搞出的载体模型，并不是本体的延续，而是重新塑造了一个载体出来。
托马斯一下子大叫起来：“那元神计划就变成了一个惊天大骗局，载体中的我，根本就不是我，他没有资格代表我在矩阵中活下去。绝不！”他的额头出现了汗珠。
佩良挥挥手示意他冷静下来，微微说到：“解决这个尴尬的悖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按照Maggie的办法，等待本体死亡之后，至少是医学和法律层面上的证明死亡，所复制出的意识，进入载体，才是符合伦理的。”
尚君拿起她的稿纸，给大家继续解释到：“真正的‘硬伤’在这里。对不起，托马斯先生，我还得用您来作比喻。”稿纸上写满了字和图形，描述出来是这样：
先跟大家明确一个原则：元神项目的本体和载体，是同一个人，只是本体死亡之后，将意识数据化，导入载体和矩阵，进行我们希望的永生。
假如托马斯本体在活着的时候，复制出意识，进入载体，那么从元神项目的解释来说现在世界上出现了两个相同的人，但他们的意识已经不同了。托马斯在死亡前又产生了新的意识。而载体并不知道托马斯未死亡，而是在矩阵的生活中，也产生新的意识。两者不同的意识，引发了不同的行为。
因此，我们的客户托马斯会不买账，会坚持认为受到了欺骗，因为他生前是知道，有一个以他为原型的载体活着，但他绝不会承认他就是他意识的延续。所有的客户都会这样认为。
现在发现问题是，我们只从纯科学角度将意识想象为数据复制。以为意识复制后，销毁原件，而复印件就成为唯一延续的东西。但文件本身无法主动改变，所以从客观来看文件没有变。但意识，对每一时刻都有反应。
除非，按照以下的流程，逻辑上就通了。
1、项目客观角度：本体被复制，意识成功导入载体，载体功接续了本体的思维和记忆，并开始演进。
2、本体主观角度：意识被复制，死亡。
3、载体主观角度：成功来到矩阵里，自己的记忆由“在现实中闭眼-在虚拟中睁眼”的无缝衔接。
绕来绕去不明白怎么办？大家都身临其境的感受一下。把自己当做本体，想象进行复制前自己闭上眼，而睁开眼已经进入矩阵。
所以，我们必须“杀死”托马斯先生，才能进行意识复制，这样他的意识才是连续的，没有受到任何人为干扰的。
当尚君说完以后，麦子奇睁眼闭眼一次，他感受了一下，说到：“这种感觉很奇妙，还能让客户意识到，死亡就好比重新进入VR元宇宙社区一样，带上脑机，眼睛一闭一睁，我又在游戏里面复活了，丝毫没有痛苦，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现实世界中已经死亡。这太奇妙了！”阿志也跟着睁眼闭眼感受了一下。只有托马斯依旧很紧张，满头大汗。
“当然，托马斯先生，我们不会‘杀死’您。也不会杀死任何人，这是严重违背法律和道德的。但我们又不能在你生前就复制出意识，并激活和演进，这又是违背伦理的。”听完尚君的描述，佩良补充到。
佩良博士他又在白板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如何做到意识移植而不是意识复制，才是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永生需要考虑的问题。
和上面的“产生意识→产生反应→导致行为→反馈意识→经验积累→再次产生意识。”“生物的本能，是生存和繁衍，意识也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两句话，排在了一起。
元神项目的理论基础，又添上了一块厚重的砖石。
问题找到了，就是讨论如何解决了。
1、能否在本体死亡后，移植意识，并且能将意识在载体中激活和演进？人类的死亡，以脑死亡为医学及法律上的认定。那么，脑死亡后，我们是否有时间移植出我们所需要的“我活着”意识和“衍意识”的五维？这需要下一步的“死亡实验”来证明。
2、要进行本体死亡的分类研究，老死、病死、意外、自杀身亡，要找出死亡时的意识数据，并进行对比分析。
3、能否在本体死亡之前，移植出意识，包括我活着”意识和“衍意识”的五维，但想办法封存起来，使其不进行激活和演进，待本体死亡之后，才开始在载体中进行激活和演进？
4、为避免元神项目惹上伦理问题，再次建议，删除004号的载体数据，并断开004号数据的所有外接网络。或者，将004号的载体数据进行关闭或封存的研究，用来给第二个问题做出实验参考。但实验完成后，必须强制删除。
每个人都记录下来，并开始分组进行准备下一步的研究和实验。至于托马斯，他表示将长期留下来，佩良代表团队同意，毕竟他也获得了WBT的授权。况且从更多方面，尤其是未来的商业运营角度托马斯也能给项目带来更多的参考意见。
除了健康的001号和幼年的007号，002号到006号黑猩猩，都将参与“死亡实验”，还不排除后期其他更多的黑猩猩加入。
会后，龙云奎和宗山泽，又准备了一场内部酒会，主要是为托马斯一行接风。人们又在闲聊，RIO端着红酒，呈现出微醺的状态：“原本我以为我们已经成功了，可以不用做死亡实验。看来，更艰辛的还在后面。哎，我实在是不想看到那些黑猩猩一个个的死去。”大家都没有理会他，默默的喝着酒
尚君只回了一句：“生物的死亡是无法避免的，所以才有了这个项目，来研究人类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永生，这是项目的出发点。更艰辛的不是我们生物组，而是他们数据团队，你想到没有，像004号那样的实验意识，为了进行实验，他们也要在载体中杀死这些意识，这难道也不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吗？”说完，她看了一眼麦子奇、阿志和Maggie，他们正和其他技术人员交流。但麦子奇似乎听到了她的话，意味深长的看着尚君，举起了香槟。
第十八章 波粒二象
接下来的工作，大家按照佩良的部署开始忙碌起来。马宇哲、尚君和RIO准备开始实验生物的死亡实验，由阿志进行技术支持。麦子奇则继续进行矩阵的搭建，矩阵已经接近完成，他和他的团队正在做最后的调试，大家很久都没有看到他了。而Maggie，听说家里出了点事情，向团队请了假，急匆匆的和托马斯一起赶回美国，后者则是回去享受圣诞假期以及处理其他项目。
每个人都围绕着以上的理论体系开展着实验。生物死亡实验从普通人的视角看来，是及其残酷的。尤其是RIO和尚君，每次实验生物被执行死亡的时候，他们都选择不在场。尽管佩良批评了他们多次。每次都是由蚁穴的其他工作人员来完成，马宇哲则全程记录。
尽管时间已经过了2036年的新年，春节也将接踵而至。但进行了半个月的实验，让元神项目所有人都遭受了沉重的打击，甚至都出现了极度悲伤和抵触的情绪。
首先死亡的是，002号和003号。一个是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一个是后天被注射毒素，造成肝中毒。代表着疾病死亡。其次死亡的是004号和006号，一个是意外死亡，一个是极度老年后死亡。残酷的是，由于没有时间等待它们的死亡，都被迫用上了科技手段促使它们死亡。
在这群伟大的实验动物被宣布脑死亡后，元神团队用尽技术手段，除了扫描出部分的“衍意识”之外，一个都没有载体中激活或运行。
“不能让它们再牺牲了！”尚君向佩良请示，请求“死亡实验”暂停。后者答应了她，宣布召开一下分析会议。
马宇哲从电脑上调出了实验数据，分析出以下几点：
1、脑死亡后高级神经元是没有反应的，仅有次级神经元还可以保留一部分神经反射的。但这都微不足道。
2、参与死亡的实验动物中，除了004号是意外死亡之外，002号、003号和006号，都是病死或者老死，脑死亡之前，脑电波已经属于微弱状态，死亡之后，脑电波衰减得非常厉害。目前我们的技术还来不及进行信号捕捉，脑电波就全部消失。而004号的脑电波，虽然显示出强劲状态，但脑死亡后，也在短时间内迅速衰减消失。
3、数据分析出，盔甲扫描出的脑电波，仅仅是残存信息，几乎没有“我活着”意识，而“衍意识”数据也是残缺不全，没有达到5维的角度。
“如果将001号和007号，这两个健康的本体进入实验呢？”阿志问到。
佩良看了数据后，叹了口气，说到：“意义不大，它们和004号的生理状态是一样的。”RIO听了之后，舒了口气，还好，博士没有听从建议，尤其是007号，还是一支未成年的黑猩猩幼仔。
“004号，004号的载体还在么？”尚君问到。
阿志调出了数据，说：“还在，你们看，依旧活着。现在我认为，不用删除了吧，既然004号本体已经死亡。”电脑映射出004号载体的视频，它依然在“房间”健康的活着，时不时的玩着小球。“明天，它就可以出去放风了。老麦他们给它渲染出一个院落。”阿志又调出了一个画面，一个近300平米的空间，里面有着大树和灌木，完全是按照黑猩猩的栖息地来的。
“博士，我们按照你的指示，这个房间和院落，是和所有外网严格分开的。只是一个单独的服务器。”阿志又给佩良解释到，后者只是微微点点头。阿志没有注意到，博士他们并没有在意技术上的细节，而是一直看着004号载体。
尚君想了想，说到：“看来还是得从本体死亡之前，移植出意识。这段意识才是完整的，有序的。”
“可这又违背了伦理悖论。而且我们还没有找到封存的办法，或者没有找到这个。”RIO回应到，他正剥开一个橘子，然后挑出一枚种子。
是啊，种子是可以在没有外力条件下，可以封存的。但什么才是意识的种子呢？
马宇哲拿着香烟一直闻着，灵光一现，说到：“可以设想一下，在本体死亡之前，移植出‘我活着’意识和‘衍意识’，这个意识是主观的，没有外界的任何刺激，是无法激活和演进，这就达到了封存的目的。然后本体死亡之后，因为次神经元还残留这一些神经反应，也就是这些微弱的脑电波，我们将这些刺激条件也移植出来，和‘我活着’意识、‘衍意识’一起结合。那不是可以将其激活和演进吗？”
大家都觉得这个办法可以尝试，但又有一个问题摆在面前，从死亡实验数据上来看，残存的脑电波简直是太微弱了，这点反应应该是无法激活种子的。用通俗的话讲，就是种子埋进土里，阳光、水和肥料都不足，根本长不出来。
RIO又趴在桌子上，无聊的玩着打火机，因为不能吸烟，所以他一遍遍的打火，又吹灭。无聊的动作，玩了几次后，他又把打火机拆开，取出里面的电子打火元件，那是一个压电陶瓷。他手贱的用手去按，另一只手指去感受那种电击，“哎哟！”他一下子就甩开了。
佩良正想批评他这种幼稚可笑的行为，看到压电陶瓷之后，说了一句：“电击！我们可以尝试用电击。”
他又操作电脑调出一份资料：这是某个机构早年发表在《自然》杂志上的，研究结果显示，他们在死猪上进行了大脑电击实验，发现当宣布脑死亡后，进行电击，细胞死亡发生的时间比之前认为的要长得多。
尚君说到：“这也许能帮助我们在死亡的大脑里找到有用的东西，这个有待实验去验证。可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没有解决。我们走老路的话，从存活的本体中移植意识，怎么能保证他只是可以封存的种子，而不是又像004号载体，自己激活和演进呢？”
马宇哲回答到：“我们以前只是从宏观上看待问题，不妨我们换个思路，从围观角度来看待呢？意识是一种脑电波，那为什么不可以从粒子的角度呢？”
RIO来了精神，他在大学的时候，选修过量子物理，他驳斥到：“wave-particleduality（波粒二象性），最早是证实光波，但后来的证实一切物质都具有波粒二象性。电子也会具有干涉和衍射等波动现象，这被后来的电子衍射试验所证实。可是，马老师，您最早也说，只是一种现象，并不是物质啊。”
“原来的定论想得简单了，博士也不是说过么，意识也有生存和繁衍的本能，这些本能原本是作为物质存在的生物具备的，那意识和物质从本质上不是一致吗？”马宇哲回答到，又继续说到：“我最近又查阅了很多关于心理学和量子物理的资料，总结出以下几点，我想对项目有用。”
1、物质的波粒二象性，通过观测得来。观测就有了意识的参与。意识能辨明波粒二象性，意味着意识本身也存在这东西，才能将它识别出来。
2、意识具有波粒二象性，那么把意识看成波，那就是意识波；看成粒子，就是意识粒子。
3、大脑产生的脑电波，就是意识波的物质化。我们可以通过脑电波来研究意识，甚至能据此解读意识。
4、但由于本体死亡后，脑电波衰减厉害，我们只有把角度换为意识粒子。作为粒子，可以聚合为各种形态，乃至载体在矩阵中的各种反应、身体的塑造。
5、同样，我们也可以把“我活着”意识和“衍意识”，看成粒子状态，我们从本体中只需要找到“全同粒子”，里面包含着本体生前的所有五维。这就是种子。
马宇哲讲完之后，也调出了很多资料，大家都在恶补这些信息。
佩良又开始安排下一步的工作，马宇哲和尚君，从“我活着”意识和“衍意识”的角度，去找到“全同粒子”，这解决找到本体意识的种子，又可以封存。RIO和阿志，研究本体脑死亡后，电击大脑，尽可能的延缓神经元细胞的衰减和死亡，这解决种子能在原有刺激条件下激活和演进。
至此，2036年1月7日，项目的理论基础已经全部构建完成，后世将“自动循环”、“意识的生存和繁衍”、“意识是移植而不是复制”、“意识波粒二象性”认定为元神项目的四大理论。
第十九章 死亡体验
尚君和RIO走进了会议室，佩良博士和马宇哲，等待着他们。当他们走进来的时候，佩良和马宇哲停止了谈话，看得出来，他们已经讨论出什么结果来了。
“最近的进展不太理想。”尚君发言从来都是直奔主题。“主要是两个原因，一是，我们用最新型的LBM和量子测量仪，进入存活本体的神经元微管，已经发现了微管里的量子振动。但我还没有明白它的原理，请原谅，我毕竟不是量子力学的专家。第二是尝试用电击死亡本体的大脑，得到的反馈太少，也就是说，大脑只是物理上的反应，而没有起到意识的反应。”
佩良和马宇哲刚才其实也在讨论这个问题，他想了想，心里有了决定：“读书人就用读书人的办法，多用实验来证明，我们建议，让人来做这个实验。RIO，我们建议你来实验，当然，在你自愿的的原则下。”
RIO被吓住了，一时说不出话，他觉得他们不是开玩笑。尚君也很诧异这个局面，博士和马老师都疯了吗？
佩良笑了笑，说到：“我们也没有时间去申请捐献者遗体，而且遗体的脑部，不适合我们的研究。”马宇哲也忙解释到：“只是需要你进入深度麻醉，大脑进入濒临停止运作的状态，也就是模拟死亡，然后用电子脉冲刺激，让你苏醒一次，就这么简单。就好比做手术那种，全身麻醉。当然，我们已经向公司申请，基地医院会派最好的麻醉师和医生。”
RIO松了口气，只是麻醉，又不动刀，确实没什么可怕的。尚君说：“要不还是我来吧。有你们在，我不怕。”
佩良和马宇哲拒绝了她，理由是，上次事故后，医生一直建议尚君多休息。RIO也不好意思让一个女孩冲在前面，拍着胸脯答应了。
2036年1月22日，在蚁穴的实验即将开始，RIO走进由实验室改成的病房时，隔着玻璃屏蔽门看到的是一张病床，旁边安设了很多仪器，还有一个丑陋的类似于头罩的东西，安放在床头。
“这是中世纪的黑暗刑法室吗？这个。”他不满这种ICU的布置和看起来拼凑起来的设备。
阿志尴尬的说到：“时间有限，这个只是实验设备，嗯，没问题，很安全。”麦子奇站在后面忍住不笑。
RIO又看着马宇哲和佩良，说到：“趁我没疯之前，你们得保证安全，还有不能用技术手段窥探我的意识。”
“没人在意你猥琐的意识，我们只是想试试这个。”麦子奇也催促他赶紧就位，指了指病床头的那个头罩。
RIO躺在床上，紧张的看着那个头罩。实验开始了。只见病床头上方那个头罩缓缓下降到RIO的头部上方，阿志也换好衣服走了进来，在医生的协助下，给RIO带上了头罩，尚君看清楚了，那是一台改造后的量子测量仪。
马宇哲拿起一只小型手电筒，对RIO说到：“RIO，别说话，你看着，我一亮灯，你就用手指一下。”说完，他用电筒，在RIO头上不同方向，闪了5次，间隔约5-10秒。每一次，RIO都动了手指。第一个实验结束了。RIO一头雾水，就这么快？
“别急，还有第二个，你睡一会儿吧”马宇哲拍了拍他的手，基地的麻醉师走了进来，给他戴上了呼吸面罩，麻醉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也就是说，无论实验与否，时间一到，他们会用传统的临床办法唤醒RIO。
十秒钟后，RIO进入了全身麻醉状态，紧靠呼吸机维持着他的呼吸。尚君和马宇哲也换好衣服，走了进来，他们拿起电磁脉冲设备，对准RIO的脑部蓝核斑位置，开始调高电流安培。
从10安培开始，没有反应，20，还是没有，30，还是没有。这在黑猩猩实验的时候，大脑已经有反应了。看来人体确实不一样。“加到40吧。”尚君看了看室外的佩良，问到。
佩良博士想了想，又看了看仪器上的数据，点点头。一旁的宗山泽记录着一切，这场试验，龙云奎专门派他来做全程记录。
得到指令后，尚君将电流加到40。只见RIO微微的睁开了眼睛。麻醉师见状，连忙上前贴近他的头部，轻声问到：“RIO，你醒了么。”他又看看时间，表示麻醉药效根本就没有过，RIO真的就是被电磁脉冲“激活”的。
RIO吞吞吐吐的发出点声音，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关闭呼吸机，让他自主呼吸和说话。”一旁的医生看着监控仪器，也发出了指令。
麻醉师摘下面罩，RIO的呼吸恢复正常，声音很微弱：“这就结束了么，我还想睡会儿。”在场的人都有点兴奋，实验是安全的，而且验证了电击对死亡大脑的刺激是有效的，至少成功欺骗了大脑，让它觉得自己还活着。当然，这只是RIO深度麻醉的模拟，但已经很接近脑死亡状态了。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是尚君。你看得见我吗？”尚君也呼唤着他。RIO虽然没有回话，但他点点头。马宇哲又拿起手电筒，闪烁着灯光，RIO居然也微微举了下手指。随后，马宇哲示意尚君关闭了电磁脉冲。RIO再次睡着了。
第二个实验不到10分钟就结束了。他这次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宗山泽的记录报告也是这样写的。
第2天早上，RIO就回来了，医生本来想留他在医院继续留观半天，但他非常着急的想知道“牺牲”自己后的结果，嚷嚷着出院，非要参加实验讨论会。
“实验结果是令人满意的。”尚君对着数据说到，“证明了电磁脉冲对大脑的刺激有效，而且从RIO的临床来看，意识、视觉、听觉、体感等，都得到了全面的反应。这是一具死亡大脑所不能回馈我们的，也不是黑猩猩等实验动物能和我们交流的。”她说完看了眼RIO。“谢谢，我很好。”RIO举手回应。大家都笑了起来。
马宇哲又接着说：“很久以来，我还是不是我，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大家，就算我们用粒子的维度去探索，也无法从伦理上去证明，我和博士都认为微管中存在着“精心编制”的量子计算，微管蛋白的自身振荡会使得其表面形成量子效应的叠加态。在量子引力达到一定的临界值时，叠加态的波函数就会坍塌。在坍塌的那一时刻，微管中就产生了意识瞬间。这种连续不断的意识瞬间则汇集成了我们所称之为的意识流（streamofconsciousness）。说通俗点，这种意识流就是粒子流。但是又因为波函数的坍塌，当人为观测的时候和没有观测的时候，粒子可以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形态，为此，我们无法解析出谁是我们想要的全同粒子。因此博士想到了因果预测法。”
“因果预测法，就是有因必有果的过程。RIO出现一个想法，那就是因，导致一个行为，那就是果。找到了他们的联系，就证明了，这段意识流，也就是以后数据化后进入载体，能保证我还是我的根本。它就是一个种子，包含了本体所有的意识基因。”佩良补充发言，指着另一组数据，这是昨天实验完后，“阿拉丁”量子计算机系统解析出来的。数据显示出2个时间，RIO意识流出现时间，产生出意识的时间，精确到毫秒。“你们发现了什么？”
“意识流的时间比意识时间快了约0.003秒！”尚君看出了端倪。
佩良笑了说到：“很有意思吧，它是在RIO产生动手指头的意识之前，就已经产生了这个意识流了。这个意识流就是因，产生的意识就是果。而这个因就是我们要找的全同粒子。我已经将最近工作进展，和实验数据上报公司，交由技术论证组。”
3天以后，结果出来了，实验证明了前期摸索出的理论方向是基本正确的，尤其是从微观的角度，阐述了意识的本质，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进度。另外，报告也指出，加快矩阵建设的步伐。矩阵通过验收以后，可以尝试载体进入实验。也就是说，真的有载体进入矩阵激活和演进了，哪怕只是动物。
看完公司的通报后，整个参与元神项目的人都开心不已。远在美国的Maggie和托马斯也来电祝贺。他们表示会尽快归来。
当佩良6人从蚁穴和蜂巢走出地面时，他们才发现，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看到真实的天空。一片白茫茫的大雪覆盖着大地，但整个基地张灯结彩。“今天是除夕。新年快乐！”龙云奎和宗山泽在电梯厅大门等着他们，说完指了指远处的天空。
绚丽的礼花一组组绽放着、升腾着、燃烧着，映红了每个人的脸。“答应我，矩阵里面也要有烟花。”尚君轻声的对麦子奇说。麦子奇牵着她的手，回答到：“我答应你。”
第二十章 数据动物
2036年的春节很快就过去了。元神团队的所有人，在忙碌了半年以后，迎来了一段短暂的休假期。才离家半年，所有很多人都没有选择探亲，而是留在基地过年。
Maggie在几天前也回来了。她看起来比走的时候，憔悴了许多。作为女人的直觉，尚君觉得她是遇上了麻烦，有几次都私下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后者总是婉言拒绝或者顾左右而言他，这也许就是西方人的社交距离感吧。
转眼间来到了3月，整个哈拉木，依旧银装素裹，但冰雪也逐渐开始消融，正如南方的春意盎然一般，元神团队所有人，都在前期理论的基础上，进行了多次实验和技术建设，元神项目显示出生机勃勃。
一个多月的时间，得益于量子计算的强大算法。生物组的工作人员，已经成功了从许多死亡本体动物中，移植出意识，并放入载体封存。今天，他们将放入矩阵。
严格来说，这不是真正的矩阵，这只是一个前期实验用的小型矩阵，也就是一间更大的“房子”或者空间。除了验证这批动物的意识数据能在里面激活和自行演进外，还将验证矩阵的沉浸感和交互感，当然，由于没有开始正式的人体实验，也就是并没有真正的人死后，意识数据化进入载体，所以这种验证，只有通过活人通过脑机进入矩阵来解决。
“这也是有必要的，未来的正式矩阵中，我觉得有必要人类作为管理者、引导者，或者观察者，来到这里，和数据生物，包括数据人进行交流。”麦子奇对着大家说出他的一些构想。
“很好，这又是一个卖点。想想我以后能给现实中死去的亲人，又在矩阵中见面，甚至互动，那感觉虽然有点恐怖，但总体来说不错。”托马斯也来了，他迫不及待的的想成为第一个体验者。慈董和龙云奎也在，作为公司和基地的最高层，今天这个体验也必须到场。
“我也进去。想亲眼进去看看你们的成果。”慈董也饶有兴致的看着真空悬浮电梯外面，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蜂巢，闪闪发光的蜂巢，映照这地下空间上下四周的金箔，显得是那么的梦幻。
龙云奎在他耳边轻声言语到：“这恐怕不行，公司不能让您去冒险，还是我替你进去。这个项目，我作为保障团队，能进去亲眼看一次，对我接下来的工作很有帮助。你在外面，也可以和我们互动的。”慈董沉思了片刻，点头同意了。
悬浮电梯和蜂巢对接，他们到了。他们来到B5层，这是蜂巢的数据中心，在一个房间里，摆放着五张长得像大型按摩椅的物体。这就是接入矩阵的脑机。佩良他们已等候多时。
阿志给大家做了介绍，这种脑机，主要为了实现沉浸感和交互感。其中重要的就是交互感。
沉浸感的来源就是机器通过模拟各种感官的输入来欺骗大脑，让大脑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感受到的全部都是真实的，于是管理者和载体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个矩阵中去。
交互感就是指矩阵中的物体，能对观察者和载体的主观，产生客观上的反应。比如，你可以拿起地上的石头，扔出去很远，在摸着石头的时候，你能感觉到石头的温度和硬度，比如，载体动物在里面能吃上矩阵中渲染出来的草木……
胖胖的托马斯穿着绝缘服很不习惯，说到：“好了，我们进去之后就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开始吗？”说完，他径直走向第一台脑机，一屁股坐了进去。
龙云奎坐进了2号机，紧接着是佩良、尚君和麦子奇，分别做进了3、4、5号机。等待着开始。
“不要着急，请稍等一下。现在放入导体。”阿志发出指令，只见2个机械臂伸出来，有条不紊的抽出13个装有动物意识数据的硬盘放入一个数据库。当硬盘在数据库中运行了30秒后。他指示，可以开始。剩下的慈董、马宇哲、RIO、Maggie和宗山泽，则打开电脑同步，作为第三者，全程观测观察者和载体在矩阵中的样子。
5名观察者进入了矩阵，不是大家想象中的又是一间大型的生物实验室或者隔离室的样子。而是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农场的地方，有阳光，有蓝天，也有花草树木。他们好奇的走在地面上，托马斯真的拿起一个石头，摸了摸，看了看，又扔出去好远。“我说，这感觉太棒了，这比市面上那些元宇宙社区真实多了。”他兴奋的喊到。
“欢迎来到快乐的数据动物园。这个空间从你们的角度来看，占地约100亩，也就是近7万平米，希望你们玩得愉快。”一阵声音从空中传来，那是RIO在矩阵外和他们通话。5个人都朝天空挥挥手，表示收到。在他们四周，确实有2处栅栏，里面分别围着6只绵羊和7只山羊。这就是导入的载体。它们在现实中已经死去，但是在这里确依然活着。
“你们可以摸摸它们。但别吓着……”RIO又提示到。还没说完，托马斯和龙云奎就翻进围栏。那群绵羊纷纷散去，好不容易抓住一头，两个大男人就尽情的摸了起来，就像抚摸着宠物一样。
托马斯对着天空说到：“慈，祝贺你，你们真的成功了。你真该进来感受这一切。天啊，太不可思议了。”然后他又招呼外面的佩良他们一起来感受一下。
尚君正在观察着动物。麦子奇颤颤巍巍的抬起左手，向她的手摸去，尚君略微吃惊一下，也大方的牵住了麦子奇的手。说到：“很奇怪吧，我们的第一次牵手，居然是在虚拟世界。”麦子奇脸红了，闪烁其词到：“很真实的感觉，我能感觉你手上的温暖。”
“友情提示一下，请抓紧时间观察。”那是马宇哲的声音，略带有一点笑意。佩良对着天空说到：“Maggie，你看看矩阵的代码，尤其是动物的。”“好的，博士，代码运行正常。它们很健康。”Maggie在1分钟后回应到。
佩良自言自语了一句，“我就知道会有这个问题。”然后他让麦子奇和尚君继续观察。10分钟后，佩良发出指令，让大家回到了现实。
托马斯从脑机中起来后，很不满意这次“旅行”只有这么短的时间。质问着博士为什么那么快就结束体验。慈董也问到，是不是除了什么问题？佩良没有回答他，只是让大家到会议室。
会议室里，佩良让托马斯和龙云奎，以一个客户的角度，来谈谈感受。两个人开始赞不绝口，说这矩阵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沉浸感和交互感和现实中几乎一模一样。就是体验时间太短了。“嗯，矩阵的建设，我是严格按照真实自然环境来渲染的。”麦子奇自豪的说。
“还有那些可爱的羊，它们真的活着。我甚至能闻到它们身上青草的味道。”龙云奎补充到，出生在西北的他，对羊非常熟悉。“那是交互感的作用。这款脑机，从视觉、听觉、嗅觉、味觉、体感上，我都开发到极致。”阿志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但大家都觉察到了佩良的异样，他默默的看着大家，尚君也是一言不发。慈董问到：“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难道那批数据动物，并不是死去的那批动物的延续？”
佩良摇摇头，说：“不是，这批动物的意识流，全部都是采用死亡本体中的全同粒子，则在技术上可以证明它们就是。但就是因为它们是，我才发现了又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博士。”尚君在矩阵中一直在观察动物，她也发现了什么。她对Maggie说：“你可以把随意选择一只山羊载体的代码模拟加速吗？也就是模拟加速到3-5年之后”“当然可以。给我10分钟。”Maggie开始操作电脑。
10分钟后，结果出来了，代码停止运转了，显示时间为2041年4月12日。也就是说，那只山羊在现实中死亡后，在矩阵中又活了5年，也死去了。Maggie尝试了一下，代码无法继续演进，除非重头开始运转。
慈董和托马斯的心，都凉了半截，其余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说好的永生呢？
“解决了我还是我的问题，现在更艰难的局面又出现了，因为载体意识，都是本体意识的真实延续。本体有生老病死，载体也有生老病死。这是换汤不换药，这是……”马宇哲也明白了，但他一时找不出一个很好的词语来表达。
佩良扶了扶眼镜，说到：“就叫他真实悖论吧。我们下一步要解决的，也必须解决的。前面的路很长……”
1、前序：死亡的讨论
2045年，C国，西都DBT（TheDataBiotechnologyCo.Ltd.）公司。
26层的会议室里，公司董事会、风投资方的代表和公司研发部门、数据部门的成员，汇聚一堂。今天的会议主题，研发部门的下一个计划，董事会和风投资方将做出评估，毕竟资金权力，在他们手里。
一个中年教授模样的人正对着投影屏幕娓娓道来：“人类对死亡的恐惧，源于在死亡之后的未知感，我们不知道，死亡之后是什么，我们只知道，我们会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和我们的家人朋友，也不知道是否痛苦，是否还能回来。就目前科技研究而言，我们只知道生物死亡后，首先是肉体上的腐败和分解，当然，由于物质不灭的原则，这些物质通过转换的方式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这个世界上……”
下面，两个年轻人窃窃私语：“嗯，这个我知道，尸体腐烂，体内的有机物中的碳变为二氧化碳，氢变为水，氮变为二氧化氮，硫变为二氧化硫或三氧化硫。无机物会变成较稳定的状态……”
说话的女生叫尚君，是西都大学生物学院细胞工程专业毕业的学生，她是DBT研发部门的成员，旁边那位记着笔记的男生，名叫麦子奇，他可不是研发部门的，他是负责DBT数据库的。
今天的会议主讲是DBT研发部门高级CEO，佩良先生，他年轻时可是一位在杂学家，历史、物理、宗教、哲学等都有涉猎，但他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为佩总，而是喜欢称呼他为佩良博士，毕竟，他拥有几个博士学位，他也常常以读书人自居，座右铭：“读书人，就用读书人的办法”。
而麦子奇是量子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和尚君一年同时被DBT招募进公司，算是同事加好友的关系，所以一进会场，他们不自觉的坐在一起。
佩良博士继续讲着：“死亡后，作为肉体的物质通过分解转换，成为其他物质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你，他，都没有死亡，我们只是转换了形式。但这种存活，对于有思想意识的人类来说，是不能接受的。大家会问，我还是我么？”
大家轰然大笑起来，开始相互讨论。
“是啊，这下就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哈哈哈哈……”“嘿嘿，说不定你喝的水，也是另外一个人体内的氧元素转换的哦，噗！”“这种存活有什么意义？好比一台车报废了，变成零件和废铁，那还是车么？”
“大家安静一下，这就是我今天想和大家重点讨论的一个话题，人死亡之后，肉体是转换了，也就是很多人认为的物质湮灭，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这个人了，人类无法接受这种残酷的现实，因此，在历史上，各种神话和宗教起到了安慰剂的作用，比如基督教的天堂、佛教的来世，还有道教的修仙。虽然目前的科技水平都无法证实，但我们都知道，这个安慰剂的名词，就是灵魂，我更愿意称之为意识。”佩良提高嗓门，他作为主讲，必须控制住场面和话题。大家都看着他。
“我们都是成年人，很多都是中年以后，死亡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今天的会议主题到底是什么？”一个胖胖的人显然有点不耐烦了，他是风投公司的代表，他的逻辑思维里，时间是宝贵的，不允许在这里闲聊瞎扯。
佩良博士微笑的看了一下他，又看了一下公司董事会的高管们，他们同样投来了异样的眼光，夹杂着一丝丝期许，是啊，今天召集我们来，你要做什么？
“好的，我们直接跳过讨论，切入正题，如果我们能把人的意识复制，保存下来，那这个人是否是真的死亡或者消失？”佩良博士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沉默了几秒，会议室再次热烈起来。
“bullshit!意识是不能离开物质而存在的！”“所谓意识就是大脑思考的化学反应，大脑都死亡了，怎么还有意识？”“这太异想天开了……”尤其是那位胖子，发出了轻蔑的嘲笑。
佩良博士继续说到“我说，如果可能，技术上可以实现，当一个人濒临死亡的时候，我们能通过技术手段，将他的意识全部复制出来，放进一个新的载体，就像这样”他拿起一个装满水的杯子，把水倒进另一个空杯子。“那么，他是否又能延续自己的生命呢？”这是第二个问题。
这次会议室没有热烈起来了，很明显，大家对这个看起来简单，但实现起来及其困难的理论，都思考起来了。
“这就是我们研发部门未来5-10年的一个研发项目，我取名为‘元神项目’，元神，东方远古神话的一个词汇，代表着一个生命的精华，只要元神不灭，生命就会永存。”佩良博士开始有点激动，眼里开始放光。
董事会成员和风投公司的代表们，都面面相觑，要知道，DBT公司是一家老牌而传统的生物科技公司，从二十世纪90年代成立，长久以来研发各种人造器官、3D打印血管、克隆技术（当然只能在法规允许范围内）及抗氧化特效药，企业秉承的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思想，因此50多年来逐渐壮大，占据了国际上大片市场。
但这次，研发部门在会议上搞出了一个类似于神话，不，简直是笑话童话一般的计划。这简直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佩良博士，如果你没开玩笑的话，我正式建议你，向我们正式介绍一下你那个元神计划。”董事长有点坐不住了，佩良博士在他心里面是一个稳重的人，尽管他有时有点书生气，甚至有点清高，但在正式场合，尤其是项目评估会议，他不会拿这些东西开玩笑吧。
佩良深呼吸了一下，稳定了情绪，扶了下眼睛，打开一个输入加重密码的PPT，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字：“意识永流传，DBT元神计划”
“先生们，同事们，现在我正式向你们讲解元神计划”
2、初识：元神计划
佩良打开PPT之后，示意现场安保人员，关闭了会议室的大门和窗帘，在他看来，这个计划是及其重要和机密的。尽管在场的所有人认为他有点故弄玄虚，故意营造出一个诡异而神秘的气氛。
会议室出奇的安静，黑暗的环境下，除了雪茄或香烟升腾的烟雾，再就是投影仪映射出的光幕。
元神计划，第一次呈现在WBT会议，佩良开始讲述中，表现出的文字内容如下：
一、前言
1、人类是有思想的高级动物，所谓思想，也就是意识。大脑和身体各部门在生命活动中所产生的的一种生命流。
2、人类知道自己活着，除了生物的本能之外，更大部分是意识告诉自己活着，通过意识，我们学习、思考、驱使自己每天的行为，并产生庞大的记忆和思维数据。
3、就目前科技研究表明，人类死亡之后，尤其是大脑死亡之后，由脑前区产生的意识，也会消亡。意识消亡之后，代表这个人永远消亡在宇宙之中，除了他的肉体部分通过转换变为其他物质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当然，他生前的照片、作品、影音资料会通过科技手段保存并流传下来，让后人能窥探到他的一生，但对于逝者来说，这点慰藉是远远不够的。
4、所以，我们能否把人的意识完整的保存，并通过其他形式，继续让他进行运行呢？
二、名词解释
1、意识：元神计划的核心
意识是物质的一种高级有序组织形式，它是指生物由其物理感知系统能够感知的特征总和以及相关的感知处理活动。意识是一种生命的能量，必须流动，就像电脑硬盘必须在电流作用下转动，电脑才能工作。所以，意识就是意识流，就是生命流。
2、本体：元神计划的前提
本体是计划的主要实验对象，意识产生和运行的原本体，前期我们将用动物实验，中期启用遗体捐赠者的实验，后期我们将启动人体活体实验。
注意，遗体实验和人体实验将在获得国家法律法规允许或国际法认同下进行。
3、载体：元神计划的关键
载体是意识从本体复制或移植出来后，存放和继续运行的地方，意识进入新载体后，能否存放并继续运行，而且能和外界产生感知反应，这是项目是否成功的关键。对于载体的形式，我们又有很多设想：
1）实物载体
A，克隆人体，然后进行从本体到载体大脑之间的意识对接。
此方法就从纯科学角度来看，是最好的选择，但也是最难实现的。原因如下：国际法和国家法律严禁各种人体克隆实验，克隆人的出现，将是对人类社会的极大挑衅；另外，本体和载体之间的大脑桥接技术，在未来很长时间里是无法实现的，其投入的经济成本和时间成本也是WBT无法承受的。
因此，此条道路已被否决。
B，制造机体，然后进行本体到载体之间的大脑移植。
此方法就是将本体的大脑移植进以机体形式的载体里，通俗的说，就是拥有大脑的机器人。风险在于：本体大脑和载体躯壳的不兼容，也就是排斥方向；本体大脑微弱的生物能，如何驱动复杂的机器身体；技术问题能解决的前提下，新的载体是否能被人类社会所接受；本体大脑本身就是生物物质，终究也会有衰亡的那一天，然后又怎么办？
因此，此条道路只是生命的苟残喘延。
2）数据载体
意识本来就是生物流，从客体感知层面去描述，意识的本质是“信息的分类处理”。信息是能被思维主体识别的事物现象及表象，是思维活动的操作对象。
我们将意识生物流，转换为数据流，放入新的载体，通过电能或其他能源方式进行驱动，理论上讲，意识以数据的形式储存、表现和传递输出，意识又会成为新的思维主体（也就是数据载体）进行下一步思维的基础。这就形成了一种意识自我演算或进化。
因此，当实物本体完全陨灭后，数据载体却能继续存活，从某种意义上讲，人类将获得永生。
4、矩阵：元神计划的基础
意识的产生要求大脑的一些部位的神经元在足够时间（可达500毫秒）内有足够的兴奋，身体各器官传递的信号会影响我们对世界的感知、所做的决定、对自己的感觉，乃至塑造了意识本身。身体在任何与心灵有关的事情中都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人体内的器官会与大脑相互传递反馈信号，由此成为意识的关键组成部分。这一系列活动所产生的的意识流，如果以数据形式表现的话，将是一个庞大的数据库。
全球任何一台超级电脑或者硬盘都无法存储如此庞大的数据库，更何况这个数据还以几何形式倍增（考虑到以后，如果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元神计划），所以，我们需要建立一个强大数据矩阵，这个矩阵，其实我们都很熟悉，那就是互联网。也就是说，这些意识流，将存活在网络世界中，也通过这个矩阵，和我们产生交流。
“这很熟悉是吧，这就是30年前，很多网络科技公司，提出的元宇宙。”佩良示意工作人员打开灯光，让大家从他的玄幻方案中（大家都这么认为）醒来。
那个胖子明显不耐烦了，他叫托马斯，背后有华尔街的很多大机构大财团，他拍着桌子，吼道：“够了，博士，你浪费了我们一上午时间，原来你准备开发出一套大型互动网络世界！请问WBT要转型卖游戏了么？”
“元宇宙这30年来，得益于VR技术、数据传输、感知技术的大力发展，我们通过大脑感应器，可以进入各大运营商的创建的元宇宙世界，我们可以在里面创业、恋爱、购物，创建出一个个社区，甚至国家，这已经是烂大街的方案了”一个董事会的成员也附和起来，看得出来，他是元宇宙的资深玩家。
佩良习惯性的扶了扶眼睛，平静的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您百年之后，你在元宇宙的中的你，还会在么？那只是真实世界的你在虚拟元宇宙中一个美好透射影像而已，当真实的你不存在时，这面镜子将会破碎，虚拟元宇宙中的你，不复存在。”
他又停顿了一下，用平稳而又洪亮的声音说到：“因此，计划的另外一个意义，就是我们要开发出真正的元宇宙，在这个这元宇宙中的你们，不再会因为本体的死亡而陨灭，你们将以数据流的形式永远存活在这个宇宙之中，而我们将是元宇宙的创始之神，所以叫元神！”佩良说到这里，已经是非常激动，他看着大家，希望能有所反应。
然而，这次，没有鼓掌，没有欢呼，也没有吵闹，会议室一片寂静，大家都沉默了……
3、抉择：终于还是立项
“我想我们需要冷静一下，思考一下这个疯狂的计划。”董事长缓了过来，这个命题太大，他认为他和的团队都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托马斯灭掉雪茄，骂骂咧咧：“你简直是个疯子，真的是个疯子”，但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给他的秘书小姐一个眼色，很明显，秘书将第一时间向华尔街做出简单汇报。
董事长说到：“我建议休会，大家可以分别讨论，如果有兴趣，我们下午4点继续进行，请注意，先生们，这个计划请在各自团队内部保密范围内讨论，目前还不是对外公布的时候，请大家务必遵守”。
佩良回到WBT研发部门，后面跟着尚君和其他成员，都盼望着他能给大家一个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个计划。博士却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拉下了窗帘，他只说了一句话：“我很累，你们可以自己讨论一下这个计划，这是一条艰难的道路，这个项目是否参与，我不强求，自愿参加和退出，下午4点会议请叫我”。
另一边，托马斯带着风投资方的所有人来到VIP休息室，确保没有任何监听监视设备以后，托马斯压低嗓门，亲自从秘书手里拿过电话，向华尔街拨通号码：“请叫醒老板，什么，他在睡觉，该死！我知道现在是凌晨6点，叫醒他！”
WBT公司40楼，巨大的办公室，在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现在是已经接近中午，城市里面车水马龙，一片繁忙景象。董事长站在大玻璃面前，凝视着这一切。他还在回味着上午的会议内容，宇宙，元宇宙，真实，虚拟，人生，永生……信息量大的有点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还不到50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段，从他父亲那一辈手里，接管WBT已经近15年。和第一代开拓者富有冒险精神不同，他选择的是务实之道。“这是一个豪赌，他是拿整个公司在赌”他喃喃自语道。
“慈总，董事们都到了，需要给大家安排一点简餐么”秘书轻轻唤到。
慈董从思考中清醒过来，他招呼董事们在茶室里坐下，“时间有限，今天大家就简单对付一顿，我们边吃边谈，来，先喝茶……”
尚君坐在公司餐厅里面，毫无胃口的扒拉着盘子里的饭菜。她有点小脾气，气的是，佩良博士居然事先一点风都没有透露给她。要知道，她不仅仅把博士看成一个部门领导，一个团队领袖，更多的是带有老师兼老友，甚至有点父亲的感觉。博士的家人都移居海外，独居在C国，偶尔也会和她一起聊天喝茶。哼，为什么这次就一点都不说啊！还故意让我准备另外一个计划，简直是把我当幌子啊！她越想越气，生气的把勺子扔在盘子里。
“嘿嘿，不吃饭怎么行，不补充物质，你的体内能量怎么循环啊，难不成，你就要进入数据载体，大小姐……”麦子奇来了，端着饭菜，一屁股就坐在尚君的旁边。
尚君给了他一个白眼，轻声说到：“小声点，注意保密原则，你不想干了啊”她正烦恼着，看着好友来了，正好，有人聊聊天，哪怕是宣泄一下也好。
麦子奇给了尚君一杯可乐，“喏，少冰无糖，喝杯可乐，清醒头脑”他停顿了一下，认真的对尚君说“可不可以给博士说一下，我想加入这个项目。”
尚君喝进嘴里的可乐，差点吐出来，惊诧的看这他“你没病吧，老麦，这个项目还没正式立项，再说，这不是你的专业啊”
“我是认真的，尚君，我虽然不是生物工程专业，只是公司一个数据工程师，但我知道，这个项目需要我这样的人。”麦子奇依旧是严肃的表情，这和他平时嘻嘻哈哈的风格迥然不同。
尚君也察觉到他这次是来真的，也变得严肃起来：“可我都没想好，是否加入这个看起来相当玄幻的项目，这条道路的尽头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麦子奇扒了一口饭，继续说到：“你也应该加入，真的，你一直支持博士，相信他，崇拜他，不是么？”WBT公司上下很多人都知道尚君和佩良博士的关系非同一般，尚君进入公司以来，是一直在研发部门追随博士。博士是一个不爱社交和办公室政治的人，一般情况下，和其他部门的对接、对外发布、博士的日程安排，都由尚君一手操持，可以这么说，尚君就是佩良博士在公司的发言人、代理人。当然，一般大公司的通病，WBT也有，对于他俩关系的风言风语和过度猜测一直存在。可博士和尚君都不在乎，博士说过“只要心里光明，就没有什么好畏惧的，随他们说吧……”他真的是一个读书人。
尚君听完麦子奇的话，一言不发，咬着吸管，继续扒拉着早已凉透的饭菜。
下午4点到了，会议室里再次坐满了人，市场决策部门的高管也参与会议。佩良博士坐到一旁，按他的话说，下午的事情是你们生意人的事情，我只负责回答相关问题，不参与任何生意上的决策。
慈董主持会议，第一个发言：“各位董事，各位同事，还有托马斯先生，我们今天上午经历一场不算精彩但却震撼的一个项目宣讲会，现在，我们就‘元神计划’项目进行讨论。请大家发言。”
“我们部门经过3个小时的磋商，认为这个项目的风险系数太大，前期投入太大，后续利润不太明显，最重要的是，我们无法明确这个项目到底是为了什么，感觉更多的是一种理想主义！很抱歉，博士，我们从公司利益角度考虑出发。”市场决策部门的负责人说完，然后歉意的眼光看了下佩良，后者微笑点点头，表示理解。
“不，我反对！”托马斯大声说到，接过话题。这下大家又看向了他，怎么回事，上午你不是最嘲笑这个计划的么？
托马斯点燃一根雪茄，慢条斯理的说到：“请原谅我上午的肤浅，博士，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冲动的人。我不得不说，这个项目很疯狂，但是很有前景！先生们，你们想想，如果这个计划成功，我们的客户会是哪些人？”没人回应他。一片沉默。
“很显然，华尔街的大佬们，石油国家那帮老爷们，亚洲那帮财阀寡头们，会对这个项目趋之若鹜。想想吧，他们有的是钱，但他们害怕死后什么都没有剩下，害怕死后只会变成一副照片挂在他们的巨大的别墅里。如果项目成功，那他们觉得自己可以永久的活下去，他自诩聪明的头脑和思想可以永远流传。想想吧，他们去世之前，会拼命的给我们打钱，央求我们把他的意识从本体导入载体……”托马斯越来越激动，说得眉飞色舞，是的，看来他这三个小时已经和他背后的老板们达成了一致。
在他的带动下，会议室又变得热闹起来。大家都在讨论。
“安静，安静，先生们！”慈董轻轻拍了拍桌子，“请允许我说两句。”会议室安静了下来，“想想我的父辈，他们开拓了这个公司。那是什么样一个精神。开拓者，创造者。这些年，我们的安稳日子过得够多了。”他望着董事们，董事们大多点点头，给了他示意，很明显，他们中午在茶社也达成了一致。
“我代表董事会决定，WBT将启动‘元神计划’，现在该项目进入准备阶段，待人员和资金安排好以后，项目正式立项和启动”慈董正式宣告。
“下一步，你作为项目负责人，具体安排人员调配和资源调配，请在2天之内给我一个实操方案”慈董给佩良博士说到，佩良一言不发，点点头。
“至于你们，托马斯先生，看得出来贵方对‘元神计划’的兴趣，至于贵方的投资计划，我们将派专人前往贵公司洽谈。”托马斯也点点头，表示认可。
佩良博士站了起来，给大家抱拳，他向来不喜欢握手，而是采用这种古老的礼仪方式。说到“谢谢大家的支持，相信我们能开创一个新的世界”
会议室里响起了掌声，尚君和麦子奇也在鼓掌，不同的是，麦子奇是真的感觉激动和开心，而尚君却仍在忧虑……
4、雏形：项目团队的组建
2天以后，WBT公司18层，研发部门会议室。佩良博士写的实操方案已通过公司审核，元神计划已经获得正式立项。今天的研发部门会议的主题是成立元神小组，并讨论项目的基本雏形。
佩良博士作为计划的发起人，也正式成为项目的负责人。他看着部门成员，说到：“同事们，元神计划已进入准备阶段。关于这个项目，你们这两天已经内部分组讨论。本着自愿原则，我向你们发出邀请，你们可以选择自愿参加和不参加。参加的同事，将放下所有的工作，也就意味着，你们目前所有的研发项目将暂停，移交给其他同事。你们将放弃目前所有的成绩，全身心投入到一个前途未知，并有巨大挑战的道路上来。”
“我愿意加入元神计划”尚君第一个举手，这个大家都不感到意外。尽管所有人没有看到她比较忧虑的表情，并不像以前，一有新的项目，她都是积极参与的那种热情洋溢。
“我也愿意！”“博士，我想加入。”另外有两个人也举了手，他们是两个男士，一个叫马宇哲，早年毕业清华大学生物分子学专业，是WBT研发部门的一个老员工，为人处世相当老成，除了尚君之外，也是佩良博士的左右手之一。另一个叫RIO，出生在M国的华人，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生物工程，去年才进入WBT，虽说是一个年轻人，但常常给整个部门带来一种欢乐的气氛。
博士很满意这些自愿加入的人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四个事先通了气。
这时，麦子奇和另外两个人也走进会议室，麦子奇作为WBT数据部门的骨干，自愿申请加入元神小组，而另外一个，名叫阿志，他是一名机械工程师，曾在军队通信部门服役多年，退役之后，被WBT高新聘请。最后一个是一位女士，Maggie。她不是WBT公司的，是一位资深的代码工程师，她有着双重身份，一是代表托马斯那一边的技术支援，另外是代表风投资方全程加入这个项目。
总之，元神计划小组的雏形基本上已经形成，目前这个小组更多是理论上的研究：
组长：佩良博士
生物组：尚君、马宇哲、RIO
数据组：麦子奇、阿志、Maggie
当然，WBT也为元神小组配备了其他人力、物力资源支撑，这些人员从实验阶段上服务于元神计划，但不属于小组成员，他们无法接触到最核心，最关键的一些实验数据。
“你们的名单，公司行政部门已经报备。今天会议结束后，3天之内，请各自交接目前手上的工作给其他人，现在，除了小组成员和行政部门代表之外，其余同事请退出会议，继续你们的工作。”佩良简单的开场白之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小组7人和一个行政部门的高管。
行政高管在办公桌上一个小本子上输入密码，那是一台平板电脑，电脑激活后在桌面上映射出一沓文件，每个人都用自己的右手大拇指依次在映射屏幕旁DNA识别器上按下，签署这些电子文件。这些文件就是元神计划的一些自愿协议、保密协议、项目薪酬和利润分成等法律文件。其中有一个保密协议，原则上同意小组成员可以自动退出，但退出后，根据公司需要进行转岗工作，5年之内不得从WBT公司离职，并保持项目缄默原则。7个人都毫不犹豫的，例行公事般的按向识别器。一切都生效了。麦子奇按完之后，摸了摸大指姆，自嘲道：“看来，5年之内，我不用担心公司裁员了。”
上传完所有文件后，行政高管面无表情的说了声谢谢，离开了会议室，他可不想多呆一秒。
会议室里，就剩下7人小组了。佩良说到：“欢迎你们加入元神计划，我们将是这个世界的第一批开创者。”
“我更愿意称呼我们是这个世界的创始诸神，哈哈哈”RIO兴高采烈的说了这一句，他想把气氛带动起来。
马宇哲平静的说到：“也有可能，我们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他的话一说完，尚君投向了同样的目光。
“无论怎样，这个项目还是很有前瞻性和市场性的，这符合很多人的胃口，就是永生”Maggie轻声的说到，她是一个温柔而理性的人。
佩良博士扶了扶眼睛，说：“人类意识可以“数字化”存储，能够在真实和合成之间转移。就像一部早期科幻剧中人物所说的：‘你可以像蛇一样，蜕去自己的皮肤。’从10年代开始到现在，参照版技术已研制多年时间，包括大脑映射、人类和电脑神经链接、脑机、元宇宙社区等。所以，我们并不是第一个打开潘多拉盒子的人。”
“今天，是我们小组成立的日子，我并不打算庆祝一下，万事开头难，尚君，请你按照实操方案，把前期的技术资料和收集工作给大家分配一下。”佩良对尚君说到。
“好的，博士。我负责收集最近几年的关于人类大脑神经元研究的资料；马老师，请您负责收集人类心理学、意识学、行为学的资料；RIO，你负责收集人体器官和电脑机械神经桥接之类的资料。以上是生物组前期需要的资料。”尚君说完，看向麦子奇，意思就是我的讲完了，剩下的是你们数据组的事情。
“没关系，尚君，你把数据组一起说了吧。”麦子奇明白尚君的意思，示意她接着讲。
尚君看了看映射光幕，继续往下说：“老麦，你负责收集这些年比较大型和出名的元宇宙社区资料，包括他们的世界观、角色观和其他设定，还有近5年之类互联网和数据库的发展趋势；阿志，你负责整理一下目前市面上所有的脑机品牌设备，主流的，非主流的，国产的，进口的，越多越好，还有这些年医学神经桥接设备的研发；Maggie小姐，请你负责收集一下关于生物流转换为数据代码的一些研究成果，包括源代码、目标代码他们之间的自行运作和演变方面的资料。”
每个人都记下了自己的任务。佩良补充到：“在收集资料的时候，不限以上的资料，凡事你们觉得有用的，都可以收集。现在我来讲讲元神计划的初略构想……”
项目顺序简略如下：（鉴于在项目立项会上的讨论，元神计划直接放弃生物载体方案，直接选择了数据载体的道路）
一、理论阶段研究
第一阶段，预估时间3年以内：继续深入研究本体脑部→最新最全的本体大脑构型→分区扫描本体脑部→获得本体脑部数据库模型→模拟本体脑部数据化→代码形式录入载体→载体运行代码→植入矩阵数据库→意识数据流运行。
第二阶段：（略）主要是意识数据流在矩阵中的互动、生存、演化过程
二、实验阶段研究
第一阶段，预估时间2-3年，动物本体脑部实验、遗体捐赠者脑部实验、志愿者脑机升级实验、桥接设备实验、数据库实验
第二阶段：（略）以上实验完成之后，大脑意识中心的建设。
以上实验完成之后，矩阵数据库的建设。
三、注明
1、为节省时间和成本，理论阶段和实验阶段可部分并行。
2、大脑意识中心、脑机、桥接、数据库等，可直接购买成熟技术设备，直接升级。
3、生物组和数据组可根据项目需要，可先后或同时进行理论研究和实验阶段。
4、项目进度由佩良总体负责，除此之外，小组或小组成员可根据实际情况自行选择研究顺序。
“元神小组的任务就是，将理论模型完善，尽快投入实验阶段。我知道，这个说起来简单，但实施起来相当困难，不过，得益于近年来科学的发展，我们将站在前人的理论和技术肩膀上，看得更高更远。”佩良博士简单介绍完初步构想后，也给在座各位予以鼓励。
剩下的6个人，在笔记本或者平板电脑上涂涂画画，标注着各自的重点。小组活跃份子RIO和麦子奇也变成沉默起来，看来事情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现在他们知道了，他们所有人将进行漫长而无味的理论研究，而面对的结果有可能是一次次的失败。
散会后，麦子奇对尚君说了一句：“按照项目规划，意识和本体是核心和前提，而我们载体和矩阵是关键和基础，这样看来，你们走在前面。”
尚君想了想，说：“不，我们生物组将行进在黑暗的探索之中，而且是只有一条路。至于你们数据组，可以有很多办法实现。没关系，我们一起开始吧”
5、突破口：意识的循环链
3天以后，WBT公司，18楼，研发部。
整个研发部三天之内都做了调整，18楼有一半的办公区间被隔离出来，作为元神计划的专用区域，并且加派了安保人员在外围，由此可以看出WBT对项目的重视。
尚君把元神计划的理论阶段导图写在白板上。这点她和佩良博士一样，喜欢用手写纸的方式，而不是全部依靠电脑来完成，他们一致认为手写纸或者白板，更能全面展示出想看的东西。
当她把理论阶段导图画完以后，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这简直就是一个粗略而不能再粗略的骨架而已。佩良博士只是给了大家一个路标式的方案，还不敢保证方向是否正确。其余的血肉或细枝末节，全部依靠小组成员去完成，就像一幅1000块的拼图，除了几个关键点（也许是，也许不是）放在图框里面，其余的都需要在浩如烟海的理论资料中去搜索或创造。
“这就是做理论的枯燥…..老家伙，我们都给你带进坑了……”尚君看着白板，脑海里浮现出一大片书山书海。她露出一丝抱怨，看了看玻璃外，望向佩良博士办公室。正好，博士也正看着她，却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
尚君身后是马宇哲和RIO，马宇哲感觉到尚君的压力感，说到：“不要着急，既然理不出更好的捷径，那么我们就一步步来，还是按照顺序，先从本体脑部研究开始。”
尚君说：“我们的时间有限，不要说博士了，就是公司也不会给我们太长时间。”是的，按照WBT的规律，一个正式项目从开始研发到正式生产面世，一般就2-3年时间。元神计划这种高级别项目，一般也就5年时间。公司和投资方都有一本经济账，才不会无限制的投入呢。
“那我们也兵分两路，尚君你和马老师负责本体脑部研究，重点在于更深层次和更高维度的将脑部展示出来，便于我们后期建模。而我，利用这段时间重点研究脑部扫描和神经元桥接技术。”RIO补充到，这是一个很有效率的办法，就像隧道工程一样，从大山的两侧开挖，然后胜利会师，全线贯通！
佩良博士看出了他们的纠结，走进这间巨大而明亮的讨论室，说到：“不要被一个小的节点所沉迷，这样我们会掉进一个思维陷阱，无法自拔。”他拍了拍尚君的肩膀，继续说到：“小君，目前你主要的工作就是把本体脑部尽可能的完全展开，要记住，我们不是建立一个脑部的解剖模型，这个已经有了，而是搞清楚脑部的意识产生、反应和接收的模型。”
“这个我明白，其实不仅是本体脑部，因为脑部仅仅是产生意识，而接收和反应信息，是本体的整个神经系统来完成，整个系统1000亿个神经元，光大脑就有140亿以上的神经元。每个神经元大约有8000个突触，连接至我们需要跟踪的其它神经元，而且很可能每个突触上都有几个信息。为了进行扫描，我们需要一个几纳米长的3D突触结构，目前WBT的实验室，可以使用当前显微镜技术进行操作，虽然仅对小型脑组织（几微米）进行冷冻或者塑化，这种连通性和突触信息运行可能达到10拍字节，但要完成整个扫描，工程量会很大。”尚君简单的又画出了脑部、脊柱和神经分布。
麦子奇听完这一切，说到：“看来我们数据组确实应该走在前面，我们需要更强劲的扫描设备，至少是高效能的量子计算机……”他说完，看了一下阿志和Maggie。阿志若有所思，Maggie话很少，只是一直记录他们所说的话，每天的工作日志记录，也是她的工作。
“我赞成RIO说的兵分两路，大家必须都动起来，前进，不择手段的前进，无论什么方式和手段。”博士提高了嗓门，作为整个元神项目的负责人，他必须随时给大家各种方式的鼓励。他对麦子奇说到：“你们数据组准备一下，最迟明天动身，前往公司西部基地，那里有最好的设备和人员支持。至于你们生物组，我提醒一下你们，我们不是在做脑外科的生理研究，我们的方向是，本体脑部死亡之前，如何把意识复制出来，并且意识还能继续演进，这才是元神计划的本质。”
WBT公司的行事风格向来雷厉风行，公司必须要求执行力，所有员工入职的时候，都进行了为期三个月的军事化训练，因此在听到上级指令后。麦子奇条件反射式的给了阿志一个眼神，两人立马走出讨论室，回各自办公室准备资料，然后回家收拾行李，准备下午就前往西部基地。Maggie小姐也只有紧跟其后。
尚君作为生物组的负责人，快速调整一下思绪，对马宇哲和RIO说：“那我们就开始吧，马老师，这三天你收集了很多资料，现在再给我们讲讲意识的产生过程。”
马宇哲打开电脑，映射光幕再次出现，马宇哲将这三天收集的资料做出了一个简单概述。意识的产生需要以下条件：
人脑、实践、客观存在
人脑：人脑是意识产生的生理基础，但有了人脑，意识并不会自行产生。意识是生物体基于对外界的感知，从而通过各个接收器官形成脑电流传送给大脑的一个电流交换的表现。
实践：意识并不能直接引起具体物质形态的变化，它借助于实践这一环节促使事物的变化。意识对改造客观世界具有指导作用是指人们在意识的指导下能够能动地改造世界。
客观存在：意识是客观存在在人脑的反映。意识的内容来源于客观存在，是客观的，但它的形式是主观的。在意识中体现了主观形式和客观内容的统一。
结论：意识的本质，它是人脑与客观世界的矛盾，其规律即自觉性。自觉即能动地认识及指导人类的自我自由的实现。意识是随着人类诞生而诞生，它是人类发现及创新活动的结果，人类实践合乎人类自由发展的方向即发展人的意识。意识是实践的结果，并随着生命遗传给后代。
“是的，搞清楚意识的本质，对于项目的主要研究方向，具有最直接的指导意义。”马宇哲慢条斯理的讲述到。“意识不是物质，而是一种现象。意识通过神经传导，发展为各种行为。分为先天意识和后天意识。”
RIO插言到：“这个我们明白，先天意识就是本能的反应，比如婴儿出生就会吮吸，就会呼吸，哪怕是睡着的时候，这是植物神经的做出的本能，而后天通过交流、学习和感知，产生了后天的意识，比如大脑会告诉他，玩火的事情不能干，私自横穿马路不能干……”
尚君若有所思，说到：“现在我的大脑接收到以上信息，就会告诉我一个判断，意识这种现象的产生，是一种系统的运作。啊，我想到了！”
她随后又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导图：产生意识→产生反应→导致行为→反馈意识→经验积累→再次产生意识。这是一个自动的循环链，凡是有智慧或感知的生物，都在这个循环链里面，这个循环通过生物能驱动。
而生物能最简单的本能，就是为了生存，因此又是一个简单的循环链出来了：
产生意识（我要生存）→产生反应（饥饿感，我要吃饭）→导致行为（寻找食物，吃饭）→反馈意识（汲取食物之后，不再饥饿）→经验积累（补充能量可以通过进食解决）→再次产生意识（我还要生存，我还要吃饭，我还可以做什么）。
“这就是研究方向，是的，这就是，我们生物组只需要把这个循环链模型构建出来，并且让这个循环链离开本体脑部能进行自动演化，再通过数据组的努力，将其转换为数据，再将这个数据放入载体，载体进入矩阵，这个项目不就成功了吗？”尚君的眼睛亮了起来，这3天以来，她收集了很多资料，但似乎完全没有找到研究的切入口。这下，她们找到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RIO兴奋得拍起桌子，这简直符合他的性格。博士微笑着，伸出了手，看向剩下的三人。尚君、马宇哲和RIO也伸出了手，四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四双眼睛都闪烁着少许泪花。
“人类总会选择最安全、最中庸的道路前进，群星就会变成遥不可及的幻梦。”佩良博士喃喃道出阿西莫夫的一句话。元神计划的道路，注定不是最安全最中庸的，但他相信，这绝不是遥不可及的幻梦。
6、另一边突破口：LBM
2035年，7月中旬，WBT公司西部基地。
基地位于C国的西部边陲，一个叫哈拉木的地方，蜿蜒的几条内陆河汇集到这里形成一个巨大的沙漠中的盐碱湖泊。原本这里是一个大型的钾肥生产基地，后来因为转型关闭，于20年代底被WBT斥巨资购买，并进行升级改造。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WBT所进行的生物科技实验具备一定的风险性，放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是不可能的。况且基地里面大量的生物标本、药物原料、机器设备以及那一套可以和国家科学院媲美的量子计算机系统，都需要一个干燥的环境。
元神计划已经开始了一个月的时间，数据组的麦子奇、阿志和Maggie，也来到西部基地近一个月了。阿志、Maggie两个人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第一周的时候，对这里风景都感觉惊艳不已。每天工作之余，都兴冲冲的在湖畔散步，在沙丘上看着日出日落，给奇形怪状的各种雅丹地貌风化岩命名……按Maggie的话说，这里和她在内华达州的家乡很像，都有一种荒凉而沧桑的美。
可他们毕竟不是来旅游度假的，元神计划的进度压力，也正如一把宝剑，悬挂在他们头上。一开始，他们的进度还算可以，因为只是收集整理近年以来关于各种元宇宙和脑机的资料，并进行选型设计。
可他们的瓶颈也出现了，因此没有了刚来的兴致，大家多少有点一筹莫展。
首先是老麦负责的数据库矩阵，他参考了国际国内众多元宇宙数据库模型，有纯现实模拟的，诸如VR人生、虚拟帝国之类；有超越现实的，诸如神佛之路、魔兽世界；还有其他门类，比如战争类、经营类、影视类……各式各样的元宇宙他都乐此不疲的参与，他每天都和一些同事们登陆穿梭在各个元宇宙社区，参与、观察和记录。一开始，大家还觉得每天的工作就是在玩游戏，可看到后来麦子奇因为投入时间过长，按基地医生的话说，你已经出现感知混淆的症状，建议休息，这才暂时停止。
其次是阿志负责的脑机设备升级，自从20年代末各种脑机设备出现以来，也是百花齐放，有用于医学、军事或工程等专业的侵入式脑机，也有用于各种元宇宙体验的非侵入式脑机。各式各样的用户手册，用户体验数据，设计图纸也阿志的团队疲于应付。但他还算有所小成，他们已经开发出一套升级版脑机，很像一套从头到脚的连身盔甲，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感应器和管线。只不过这套“盔甲”不是只有1.3米左右，，但这不是儿童版，而是前期将进行动物实验，而实验动物是黑猩猩。这是托马斯方面强烈要求的，按照他的话说：“人类和黑猩猩的DNA相似度相差1-2%，可就这点差别，人类拥有了亚里士多德，也拥有了希特勒。”
最后就是代码方面，依据生物组提出的“产生意识→产生反应→导致行为→反馈意识→经验积累→再次产生意识”这个自动循环链。Maggie和她的团队，编程几套可以自运行的代码模型。但是，有一个核心迟迟没有解决，那就是代码运行的初始，必须是有人发出指令，也就是产生第一个意识，第一个源代码，代码才开始自我运作。代码可以自己在开始和结束之间循环，但第一次不能自己开始，除非你让它开始。而且很多代码只是单线程的进行一个循环，比如，你设置拷贝程序，开始运行后，代码可以进入无限复制的模式，但只是一个1，复制出无限个1，而无法自演变为1+1=2，除非你又设置加减乘除。Maggie意识到，目前最强的电脑，也只是电脑，它只是一个庞大的数据处理器，就如经常和围棋大师、国际象棋大师对弈的电脑一样，它凭借自己超强的数据库和计算能力，排列出极大的棋谱代码。但关键的是，电脑并不知道自己是在下棋，也不会主动和人类下棋，也必须人类启动开始程序。“它就是一台能力超强的差分机，只是根据数据逻辑选择自己运行的代码，而不是自主分析做出选择。它是没有灵魂的。我们做出的代码也是！”Maggie给佩良博士远程汇报的时候，说的这句话。
佩良博士建议他们数据组放假3天，出去走走，换换脑子。
麦子奇、阿志和Maggie，决定环绕盐碱湖泊做一次短途的自驾旅行，刚好是3天的路程。
湖泊被当地人称呼为盐海，接近7万公顷的面积，高度的含盐量，一阵阵的潮汐，和巨大水面呈现的蓝色，感觉真的走在大海一边。他们已经在盐海边走了2天，过了今晚，他们就完成了环海（湖）旅行，预计次日下午就可以回到基地。
麦子奇招呼着阿志，从车上搬下各种装备，Maggie拿着炉子，准备生火。他们今晚就打算在这里露营。
伴随着璀璨的星空，盐海畔一个小小的营地搭建起来，空地的炉子上烧着开水，嘟嘟的冒着热气，旁边点燃了一大堆篝火。三个人围在篝火旁，烤着带来的牛肉羊肉和干粮。为了庆祝短途旅行的圆满成功，阿志拿出了一瓶白酒。
前两天的旅行，三人没有交流太多的元神计划的事情，麦子奇每天和阿志轮流开车，Maggie则一路上拍照，她后悔没有带上画架，只有拍回去作为素材。每天他们聊得最多的是各自的趣事，还有起哄麦子奇每天都和尚君视频，尽管后者很忙，每次都匆匆挂了设备，而前者每天也只是问问进展。其实，都看得出来，他对她更多的是一丝丝相隔2000公里的惦念。
三人喝完一杯酒后，都看着对方，一时无语。
麦子奇知道，作为元神计划数据团队的负责人，佩良博士不在，他就有责任给大家鼓励和指导，这是一种担当，他又给大家倒了一杯酒，说到：“比起生物组的纯理论研究，我们算是很不错的了。阿志，你负责的桥接设备，也就是硬件；Maggie，你负责的是运行代码，也就是软件；你们都取得了进展。就好比修房子一样，阿志，你基本上已经搭建出一个小房间，而Maggie也将这间房子的简单装修方案设计出来，而我的工作就是，把这间房子，和以后更多的房子放入我们认为合适的空间里面，也就是矩阵。但是我们都缺一个重要的因素。”
“人，住进房子的人，或者建房子的人！”Maggie和阿志异口同声。
“是的，有了人，一切才会活起来，这个人就是我们的本体意识。”麦子奇一饮而尽杯中的白酒，在篝火的映照下，脸上泛出微微的红光。
“2023年，我国某大学实验室的一项研究，他们通过2赫兹的速度，扫描大脑，展示的大脑钙成像结果中，单个神经元依次闪烁，他们将这个闪烁信号以数据化的形式，保存下来。这是让载体获知本体想什么的第一步，这是一个里程碑。”麦子奇打开了电脑，映射出他最近收集的资料。
“目前，西部基地拥有国内最强的LBM（LightBeadsMicroscopy，光珠显微镜）和量子计算机，我们通过扫描实验小鼠大脑皮层中多个尺度的介观和体积成像。我们已经扫描和解析出，约5.4×6×0.5mm^3范围内的约1000万个神经元的种群。”麦子奇说到。
“可我们最终的本体是人类啊，光大脑就有140亿个神经元。”阿志来了兴趣，但他对目前的数据不太满意，这太少了。
麦子奇笑了笑，对他说：“不要忘了，元神计划目前是WBT的最高级项目，所能调配的财力物力不敢想象。因此，基地下周将引进更多和更高级别的LBM，并利用量子计算机的超强解析能力，我们能在4小时以内，完成解析2亿个以上的神经元细胞。”
Maggie粗略计算了一下，说到：“完成一个人类本体脑部的解析，也就半个月时间，完成一个人类本体全部神经元的解析，也就一年时间，如果同时进行分区扫描解析，速度还可以加快。”
“是的，时间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下一阶段，我们数据组的工作将重新分配一下，阿志和Maggie，你们手上的工作暂停，将进入西部基地电脑中心，进行本体脑部扫描的准备工作，而我继续进行矩阵的选型和设计。另外，博士刚才给我消息，生物组已经基本完成理论准备，下周将来到基地，准备开始生物实验。”麦子奇说完举起了纸杯，三个人，三个杯子碰在了一起。
璀璨的星空，依旧闪烁，照亮着他们回家的路。
7、升级：项目再调整
2035年，8月中旬。
尚君坐在行进的列车上，独自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无尽的沙丘像一个个卫兵站在铁路两旁。马宇哲和RIO聊着天，偶尔发出一声声赞叹。“西出阳关无故人啊”马老师看到了一些古代城郭的遗迹。
他们乘坐的这趟列车是客货混编的，前面3节车厢是专门用来让WBT员工及家属乘坐的客车，后面的5节货运车厢，则是装满了各种物资。WBT西部基地在哈里木是一个巨大的存在。除了生物研发中心、数据研发中心，还有一个庞大的制药科技工厂，所有员工和随迁家属，最多的时候能拥有5万多人口。基地、工厂、医院、义务教育阶段学校、娱乐场所等各种配套设施一应俱全，对外的交通除了这条专线铁路之外，还有1条公路，连接最近的一个城市，300多公里以外的哈达市。据说，WBT还向民航局申请，准备几年内修建一个小型机场。
由于等待其他转运的物资上车，特别是来自大洋彼岸的，由托马斯背后的投资公司提供的各项设备，尚君他们在哈达市多逗留了10天。投资公司本来强烈要求理论研究完成之后，实验阶段转到M国进行。但在WBT公司尤其是慈董的强烈反对，才同意将这些设备运往西部基地。
慈董、托马斯和佩良博士坐在另外一个车厢包间里，托马斯依旧抽着雪茄，肥胖的身躯躺在座椅上，就像一个滑稽的气球。他不时抱怨这里的天气，虽然已经到了夏天，但昼夜温差极大，而这种列车，明显不像高铁那般有着恒温系统，而且也只是以每小时最高60公里的速度行进，从他们在哈达市机场下飞机以后，已经在上面待了1天2夜。
“我说，这简直是在沙丁鱼罐头里面！你们就不能修修空调吗？”托马斯揩了揩额头的汗珠，嘟囔着抱怨。慈董微笑的看着他，看了看手表，时间指向BJ时间11点05分，说：“还有1个小时就到了，也许下次你来的时候，我们将更换更好的车厢。”佩良博士则闭目养神，慢悠悠的说出一句当地的民谣：“早晚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
终点到了，迎接他们的是基地领导班子和数据组的同事们。基地负责人名叫毛龙奎，也是一个热情富有干劲的中年男子，他可是跟随慈董和他父亲多年的老臣子，因此西部基地交由他负责，公司是感觉满意的。
“欢迎慈董和托马斯先生来到西部基地，还有佩良博士和同事们”毛龙奎迎上前去，一一握手，生物组和数据组的同事们也相互问好，短暂的相互介绍和寒暄之后，大家坐上汽车，驶进基地。
在车上，慈董对秘书安排了行程：“下午我们先看一下制药工厂，了解一下工作。然后去拜访一下哈里木当地政府的领导，一起晚宴。博士和他的人就不用随行了，你让他安排元神计划的同事先碰一下，预计晚上7点点我们开会。”
佩良博士走进办公室，元神小组的7个人，在分开近2个月之后，再一次汇聚了。
没有太多的寒暄，这符合博士的读书人不善于社交的风格。他直接大家带来了公司高层的新一轮决定：
1、鉴于元神计划的重要性，此计划主线任务仍为研究“永生”，但在研究过程中，对医学、心理学和计算机工程，将会带来更多其他收益，公司决定继续加大投入。并正式升级为“元神项目”，项目级别，最高级。保密度：绝密。
2、鉴于元神计划的复杂性，并为了应付即将开始的各项实验，公司决定元神小组进行扩编，改组为元神团队。核心成员仍然由7人小组担任，由博士负责，直接向慈董汇报工作。
1）生物组扩展为为理论团队和实验团队，各队人数5-8名。总体由马宇哲负责，理论团队由尚君负责，实验团队由RIO负责。
2）数据组扩展为矩阵团队、代码团队和设备团队，各队人数8-10名。总体由麦子奇负责，矩阵团队由麦子奇兼任负责，代码团队由Maggie负责，设备团队由阿志负责。
3）增加保障团队，由毛龙奎负责，主要任务为保障“元神项目”的后勤、安保、文员、外联等。该小组不涉及、不参与项目核心，仅做外围部署。
3、鉴于元神项目的不确定性，以及在商业竞争中的时限性（根据WBT商业调查部门的报告，国外已经有几家大型企业开始了类似项目的研究），公司决定，走理论结合实践的道路，尽快启动下一阶段的实验。
4、鉴于元神项目的安全性，公司决定，项目所有后续工作将在西部基地完成，该项目已经通过内部汇报形式，上报国家有关部门和当地政府，但并没有向外界公众宣布。
5、西部基地的生物研发中心、数据研发中心，将向元神项目人员开放。开放权限，按照团队级别进行分配。
以下为团队人员名单和部署（略）
看完了博士带来的文件，7个人开始讨论。
佩良博士说到：“我们来之前，已经接到了通知，所以生物组的同事们已经和家人做了告别。数据组的同事们，今晚会议结束后，我建议你们给家人都交代一下，说明你们的工作调动，当然不能透露项目任何细节。”
“这下好了，我们将扎根这茫茫的戈壁滩了。”麦子奇听完之后，第一个说到，但他有一点小小的兴奋。来之前，他只给家人说了要去西部基地出差一段时间，没想到，这算是调过来了，而且这一调过来，不知道又是几年。当然，基地不是监狱，所有人拥有正常的休息日和年假，可这谁又在乎呢？
阿志和RIO倒无所谓，两个小伙子，且都属于技术流BOY。他们都很年轻，毕业以后，进入WBT就是为了提升自己。
马宇哲和佩良博士一样，子女已经成人，有着自己的生活。
尚君则是家里唯一的女儿，早在她加入元神计划的时候，就给父母提前打了预防针，声称未来几年将会很忙碌。父亲倒是支持她，只是母亲喋喋不休她的个人问题：“都20多岁的人了，也没个对象！”这下好了，可以离开西都，跳出父母对待小孩一样的管教。
至于Maggie，她的家庭情况，从未向外人透露，一向沉默寡言的她只是微笑的点点头，意思表明，没关系。
大家都看到了电脑透射出的文件，上面写着各团队的名单和人员简介，有他们熟悉的，有他们不认识的。然后就是项目的下一步部署，各种图表和数据，密密麻麻。
尚君望向了窗外，他们所在的会议室在地面11层，能看到整个基地和旁边的盐海，现在是BJ时间15点27分，太阳正明晃晃的悬挂着空中，繁忙的基地、深邃的盐海、无尽的黄沙，还有那条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铁路。“这是铁路的终点，也是我们新的起点。”她在本子上写下这句话。
她不知道的是，和他们一起搭乘的列车上，第7节，专门运送生物标本的恒温车厢，里面有着13位特殊的乘客。那是WBT委托托马斯方面，从非洲大陆引进的黑猩猩，是的，实验对象也来了。
8、动员会议：项目小进展
在晚饭之前，基地的同事们带着大家简单地逛了逛生活区，并给他们安排了宿舍。因为是8月暑期，很多WBT员工远在内地的家属都带着孩子前来探亲，因此这里就成为了一个非常热闹的社区。7人小组因为工作需要，被安排在离基地工作区最近的一个3层别墅里，这里本就是基地的涉外酒店配属楼。从这里到主办公楼，也就10多分钟。佩良博士和马宇哲住在顶层，尚君和Maggie住在二楼，另外2人住在一楼。别墅配备了专门的安保和服务人员，一切都是按照公司最高待遇的。
在WBT西部基地中央餐厅贵宾厅，基地的同事们也给他们准备了一场小规模但挺精致的接风晚宴。在晚宴上，也和元神项目团队新加入的成员相互熟悉，大家好不热闹。在列车上吃了近3天快餐的RIO更是大快朵颐起来，博士提醒他不要喝酒，饭后7点还有正式会议。
7点半，在基地主办公楼7层会议室，佩良博士他们等待了半个小时之后，慈董和托马斯一行人姗姗来迟。慈董首先向佩良博士道歉：“对不起，佩良博士，和政府的领导多聊了几句，来晚了。”博士微笑的点点头，示意大家入座，会议正式开始。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加入元神项目的新人，绝大多数就选自西部基地，因此，很快就能到岗。
会议开始，大家说着这2个月来各自的进展。
尚君代表生物理论团队，说到：
1、意识由先天的潜意识和后天的表意识组成。潜意识可以说成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力量，它以无意识的状态掌管本体的各种分泌，控制着本体细胞分化能量运输，还有很大一部分记忆梳理。表意识是由本体后天自己建立的，建立方式就是从认识世界的那一刻开始，不断不断的绘制模型，然后将这个模型换算成一个利己或者利他的公式，如此本体就有了行动准则和方案，还有了自我思考的能力。
2、我们已经证实，意识其实既是脑电波，也是一种心理机制，或者说它是心理公式合适一些。为什么说我们的意识是心理公式？而不是遗传或者由自然界中的某种神奇力量或者暗物质组成的呢？最开始的意识就是一种应激反应，是大脑为了记忆各种不同的复杂情况而刻意记下来的，所有动物都有。而我们人类是这个摇篮中最幸运的一种动物。
3、我思故我在。为了让意识从本体中导出，进入载体，并进行自我演化，继续生存。那么数据化的开端，就是自我意识。也就是说，让意识从本体到载体的转移过程中，保持自我意识的存在。否则，我们认为意识就算复制出来，放入载体，也不会重新激活。这就是自循环链的初始驱动。
4、以上是元神计划的理论基础，一切都等待于实验验证。
Maggie听到第3点后，若有所悟，用电脑记下了“self-consciousness（自我意识）”她的中文很好，能听懂绝大多数词汇，但确不习惯写汉字。
RIO代表生物实验团队接着发言：
1、近2个月来，在WBT总部生物实验室，已经做了小白鼠为标体的前期实验。前期记录了完全无明显刺激条件下，小白鼠的各项反应，也就是潜意识的记录。后期记录了各种声、光、味道等刺激条件下，小白鼠的各项反应，也就是表意识的记录。但小白鼠不具备我们认为的“自我意识”，因此实验要求升级，以接近人类的灵长类动物作为标体。
2、人类本体除大脑外，所有感官系统包含1000亿个神经元细胞，每个神经元平均与另外7000个神经元相连，这意味着本体拥有700万亿个联结，这是银河系中所有星球数目的3000倍。这点请数据团队的同事注意，我们不知道基地的现有设备能否达到这个要求。
3、基于意识自循环链的模型，我们认为本体意识的下载设备，不仅仅局限为本体脑部下载，而是将本体躯体所有感官行为全部下载。我们分为意识、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体感这六大部分。这点我已经给阿志交流过，他的那套盔甲系统，应该基本上满足要求。当然，也需要实验动物验证。
“我需要在调试一下，部分构件需要改进，给我2天时间。”阿志举手补充道。
麦子奇就矩阵的选型做了汇报：
1、基于本体意识载体数据化之后，为了防止失真感觉，导致意识产生不良反应，建议矩阵完全按照现实世界作为参照物来建设。而且这也省去了很多时间，不用花费精力去重新设计。
2、但矩阵又不是现实世界的完全复制，里面做出了一些修改，诸如加入管理员、自然灾害的设置、时间流逝的设置。今天时间有限，不做进一步话题扩展，况且矩阵在后期实验中，也会做出相应调整。
3、由于项目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作为实验，我们将建设一个以单个服务器为基础，不连接网络的微型矩阵。单个或数个的实验载体将在里面运行。
阿志和Maggie也就各自负责的工作在会议上做了汇报。
慈董在听完汇报之后，喝了口茶，说到：“就目前来看，项目的发展势头还是不错的，几个团队都取得了阶段性的成绩。但是，这才是开始，停留在理论阶段，进一步的工作，还需要繁杂的实验来完成。”
托马斯急不可耐的补充到：“先生们，女士们，留给我们的时间非常紧张，除了WBT，我知道，在C国，在M国，还有欧洲和日本，已经有其他公司也在做此类研究。我想说的是，在研究意识这个玩意儿的同时，我们可以考虑其他的附加收入。”这是典型的生意人思维。种下一颗种子，除了收获果实之外，其余的还可以卖木材。但他说的很有道理，每当一个主体项目研究的时候，带动的是整个上下产业链、学术链的一次飞跃。
“是的，比如元神计划的扫描设备，一旦成功，在医学上将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想象一下一个深度昏迷的患者，在无法和医生建立沟通的情况下，我们可以通过扫描，知道他病理所在。还有对意识的研究越深，也能从科学角度上解答更多的哲学问题；另外在项目研究过程中，所发表的论文、申请的专利，也能带来巨大的收益。”佩良博士从学者的角度，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慈董笑了，说到：“今天的会议，主要目的就是为大家作战前动员。WBT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理论模型，参加人员，实验地方和设备都准备好了。我们没有退路，成功的方向只在前方。大家也别抱有太大压力，就算没有最终成功，我们也能领略沿途的风光，况且也有很多不错的收益点。”其实，他早就和董事会看到了这点。接管WBT二十多年以来，他被一帮老臣子一直诟病为吃着父辈的老本前进，这一次，他希望通过这个冒险的项目，找到了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的契机。虽然他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但有一点和佩良博士一样，是一个兼具浪漫理想主义的人。
“不，项目必须成功，我们能成功。”Maggie突然大声说到，这不符合她一贯的沉默寡言。这让大家感觉非常惊奇，但也没有谁在意，也许，她最近工作太投入了吧；也许，她和托马斯一样，这是M国式的直率吧。
会议决定，一周以后，也就是2035年的8月下旬，元神项目将进入实验阶段，项目所有团队和部门将为此做出相应部署和准备。虽然实验不像理论研究那么枯燥，但将更加繁琐和复杂。通往成功的道路，已经在荆棘丛中被发掘出来，但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是更加蜿蜒曲折的方向。
会议在21点左右结束，而这里由于处于C国的西陲，落日才刚刚开始。众人走出会议室，步行回宿舍，RIO看这远处沙漠的落日，好奇地问麦子奇：“老麦。你的矩阵里面，也会有日出日落吗？”
“有的，这是宇宙的落日，也是元宇宙的落日……”麦子奇轻轻地说。
9、震撼：蚁穴和蜂巢
2035年，8月中旬，黎明时分。
一个巨大的电梯，正在向地下快速下落。目的地是前往WBT西部基地的地下城。正式名称就是这么普通而直接。
尚君、RIO、阿志和Maggie和一个基地的同事站在里面，今天他们获准第一次进入。佩良博士、马宇哲和麦子奇没有来，可能他们是老员工，早就对地下城很熟悉了吧。
“原来真的是另有乾坤，我就说嘛。”RIO和阿志说到，来到基地这么久了，他们一直觉得这个基地也太简陋了点。除了旁边的制药科技厂房、生活区、火车站和风力发电厂，整个基地区域就只有一栋12层高的主办公楼和一些小型配属建筑。
“叮～～”伴随着一声提示音，“地下城到了。目前我们位于地下20米。”说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小伙。他名叫宗山泽。是龙云奎的副手。作为元神项目的保障团队执行负责人，他今天作为向导。
当他们走出电梯，走过安检通道，在安保人员示意下，执行工牌识别和个人DNA识别之后，一扇厚重的安全闸门打开。然后又是一个T字型走廊。走廊的尽头，左右各一扇安全大门。输入一串密码后，左侧大门缓缓打开。“欢迎来到地下城A区，WBT生物研发中心。”大门提示音温柔说到
震撼！眼前的景象直接冲击着每个人的心灵！真的震撼！刚走进大门，就是一个明亮的大堂，大堂的后半部分，是一个巨大的全封闭式玻璃观景台。众人走到观景台，一个巨大的地下深渊世界展现在众人眼前。
“真的是别有洞天！”尚君在以前，就零星听闻过地下城的传闻，来之前，也脑补过很多画面，但还是发出了一声赞叹。在他们下面，各层建筑依次而下，按梯田结构的形式布置。顶面的弧形穹顶透出天空的白云和太阳。“这是全息投影，和地面的时间同步，为了让这里的员工不至于失去白天和黑夜的感觉”山宗泽介绍到。然后准备带他们往下走，继续参观。
RIO数了数，大约有7层。山宗泽继续说到：“B1和B2是A区的公共区域，大家可以在这里讨论、休息、进餐和一些简单的娱乐。B3和B4是各部门的办公区域.至于B5到B7嘛，就是A区的核心区域，WBT的生物实验室区域。里面拥有生物安全实验室4个，其中安全四级1个，三级2个，二级1个……”他照本宣科的说到，完全没有感觉到随行人的兴奋。元神团队里面，除了原西部基地的员工，和佩良博士和马宇哲之外，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获准进入。
他们一直参观到B5层的生物研发中心的入口，从这里进去，就要由更衣区、过滤区、缓冲区、消毒区、核心区组成。在实验室的四周装有高效空气过滤器。到达实验室的核心区，总共有10道门，最里面的7道门是互锁的，也就是说，如果一道门没有关好，另一道门肯定打不开，这样避免空气的流通。今天的他们的参观在此止步，权限设置，他们将在24小时候，才能进入研发中心。这让尚君一行人多少有点遗憾。
“各位是第一次来，说说这里感觉像什么？”在B1层休息室里，山宗泽笑着看着大家，他是一个十分和善的小伙子。随时都笑眯眯的。
阿志喝着咖啡，看着下面的梯田建筑，各房间灯火通明，工作人员来回穿梭。说到：“这很像蚁穴，一个繁忙的蚁穴！”
“哈哈，bingo！果然你们也有人猜中了。”山宗泽看来不是第一次问参观者这个问题，而后者的答案应该是惊人的相似。“是的，私底下我们就把A区称呼为‘蚁穴’，好了，休息一下，我们将去参观‘蜂巢’。”
所谓“蜂巢”就是地下城的B区，WBT公司的数据中心。比喻一下，如果西部基地地面建筑是一个头颅的话，那A区和B区就像两片肺叶，一左一右的分布在地下。至于下面还有没有其他区域，山宗泽没有多说，他们也不会主动问。
同样一系列安检流程后，他们进入了B区，迎接他们的是居然是一个依靠电磁悬浮的全景电梯。站在电梯里面，他们看大了B区的全貌！
首先是Maggie发出一声感叹：“Thisisreallyatempleofdata……（这真是一个数据的神殿）”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真的是金碧辉煌。整个空间由铅制的拉法第屏障外壳包裹，上面贴上一层厚厚的金箔。整个空间，依靠底部和上空的灯幕照射。空间中央，悬挂着的庞大建筑，真的就如一个蜂巢形状一般。蜂巢里面繁星点点的灯光，反射到四周的金箔上，呈现出梦幻般的五颜六色。阿志数了数，也是7层。他缓缓的坐在电梯里，贪婪的看着这一切。这简直就是他们这种技术宅男梦寐以求的圣地。
“哈哈，老麦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恨不得直接跳下去。”山宗泽看到众人的惊奇，笑着说到。电梯已经到了，和蜂巢的B1层做好接驳。山宗泽继续如导游般介绍：“B1和B2是依旧是公共区域，B3是实验车间、B4代码中心、B5是数据库中心、B6和B7嘛，就是量子计算机系统中心。各位请跟我来。”
走下电梯，大家都要穿上鞋套，穿上同样特殊材料制成的头套和大衣，这里有着恒温、恒氧和恒湿系统。“请各位绝对不能吸烟。而且不能从B区带走任何资料。”山宗泽在开始参观之前，非常严肃的告诉大家。
尚君一行人知道WBT公司很有钱，但她震惊的是，居然这么有钱！全球最好的数据设备、生产设备都汇集于此，还有不计其数的科技人员为此服务。
走进B3机械中心，走廊两旁就是一间间玻璃隔出的小型车间。有的实验机床上的机械臂来回运作；有的车间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义肢；还有的车间，摆放着几个人形机械，那是WBT一直研究的机器人项目。阿志兴奋的走进去，和里面的工作人员交流起来。
来到B4代码中心。整个楼层，就是一个巨大的数百个的电脑工位矩阵，矩阵上空挂着数台巨大的显示器，那是大家进行代码交流的地方。四周就是茶水室或吸烟室。有的人在工位上呼呼大睡，有的人面无表情的码着代码，还有的人聚居在封闭吸烟室里吞云吐雾。“这里没有上下班时间，大家都是自由的，只要你能保证进度。”一个同事给他们做出介绍。“啊，你一定是Maggie小姐吧。很高兴认识你，我也是项目的参与者。”他向Maggie伸出了手，Maggie很礼貌的做出回应。
然后来到的是B5层数据库中心，这里没什么可参观的，就是分为服务器区域和资料储存区域。这里面的数据，是以BB（Brontobyte，一千亿亿字节）为单位的。
因为蚁穴的生物实验室没有参观，那么蜂巢的B6B7层，就是今天的高潮。量子计算机，出现在大家面前。当然，他们是隔着B6层的玻璃，远远的看着。
量子计算机中央系统，也是悬挂在B6和B7层的空间中央。除了必要的维修之外，没有任何人能获准触碰它。它完全就不是一台电脑的样子。倒更像一组豪华的水晶吊灯。顶部是一个圆柱体，那是产生量子比特，也就是量子位的中央区域。数百根的金属吊管从上而下，那是量子位超导管，吊管下面，就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球。小球是单个或多个量子位的处理器，在力场的不同作用下，排列出各种组合，进行量子位的不同计算。小球发出各种颜色的光，让人眼花缭乱，但更像是一个催眠，大家都静静的看着，不能自已。
“这套系统，可以和中科院电子中心的媲美。”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众人从量子的协奏曲中唤醒。是麦子奇，原来他一直在这里等待大家。随后，他给大家详细介绍了这台名为“阿拉丁”的量子计算机。看来这个名称的来源于他独特的外形。
麦子奇说到：“今天的参观到此结束。阿志、Maggie，你们明天就可以进入这里工作了。”然后他又对着尚君和RIO说到：“慈董他们已经离开基地，元神项目已完全授权给博士。博士让我转告你们，生物实验也将明天开始，所有生物标体已经按照项目，进行了相应生物设置。”
傍晚，他们一回到地面，大家还在回味着地下城的景象，以至于走到地面上，有着一点奇怪的感觉。他们将在这里，开创出另一个世界。“这次是真的开始了，开始了。”尚君回到宿舍，本子上只记下了这一句话。
10、第一次：复制出了意识
尚君透过头盔上的面罩，伴随着呼吸声，看到了“元神项目”的第一批正式实验动物。13只黑猩猩。
它们被分别关在一个个玻璃房内，玻璃上透射出每只动物的基本信息：编号、性别、年纪、生理状态。13只黑猩猩分为两组，7只用于实验，剩余6只作为后备。
7只黑猩猩，从001号到007号，在进入基地近3周以来，已经通过人工干预，进入以下生理状态：
001号，雌性，11岁3个月，身体健康，性格活泼。此标体代表身心健康，年富力强的生理状态。
002号，雄性，21.5岁，患有心脏病，身体虚弱。此标体代表先天性疾病的生理状态。
003号，雄性，20岁7个月，注射两周慢性毒素，已经患上严重肝病，身体虚弱。此标体代表后天性疾病的生理状态。
004号，雌性，14岁1个月，生理指标和心理指标接近001号。但此标体将参与死亡的实验测试。
005号，雌性，12岁，原生理指标和心理指标接近001号。但3周以来，长期进行人工声、光、电刺激。使其已经患上严重精神疾病。处于心理崩溃前阶段。此标体代表精神疾病的生理状态。
006号，雄性。37岁9个月。生理指标已经接近人类老年。无重大疾病，但各器官已经接近衰竭。此标体代表重度老年的生理状态。
007号，雄性。2.5岁。生理指标接近人类未成年。无重大疾病。处于学习和模仿阶段。此标体代表未成年的生理状态。
马宇哲隔着面罩，向尚君和RIO介绍由他选择出来的7只实验动物。“可怜的004号，我们是要弄死她吗？”RIO听完之后问到，面罩后面的表情有着一丝丝同情。
“做我们认为对的事情，这与道德无关。”佩良博士的话语又在耳麦里响起。他站在蚁穴B5层的玻璃隔窗外，看着尚君他们在饲养区选择动物。按照WBT的规则，重大生物实验之前，选择实验标体，必须三人一起到场选择，并且签字确认。
001号即将开始实验。RIO给它穿上了阿志设计的“盔甲”，正式名称叫“意识扫描装置服”。001号被注射了催眠剂，因此正在熟睡中，本次将扫描出它的潜意识，如果实验成功的话。
意识扫描装置服，在RIO和阿志两个团队的共同努力下，又做了一次升级。
“时间：2035年8月27日09时30分，实验对象001号标体，第一次扫描潜意识实验开始！”尚君发出了指令。
在盔甲的包裹下，001号依旧熟睡中，一栋不动。RIO开启了程序。盔甲上的一根导管，开始从一个罐子中抽取物质，那是近1000亿个纳米机器人。它们通过盔甲，钻入001的毛囊从而进入体内，然后迅速找到一个个神经元，像一个个卫兵一样驻守在点位上发出光信号。链接盔甲的LBM光珠显微镜，将依据光信号的脉冲，开始捕捉、扫描和记录神经元的活动，然后将记录的数据通过输出，存储在储存设备中。
没有像影视剧中那种华丽的效果，整个扫描在持续了10分钟后，就结束了，纳米机器人也从001号的毛囊中爬出体外，再次通过盔甲回到罐中，一切都那么的安静和快捷。
001号本体在2035年8月27日09时30分至09时10分的这段时间的潜意识，被扫描记录下来。虽然只有半个小时的潜意识，但001号近1000亿个神经元，产生的信号转换为数据，居然总共有2.4T字节。还好，阿志团队估计到这一点。直接用的超大号储存设备。
然后同样的实验程序，除了004号过几天将执行死亡实验之外，002号到007号，都在熟睡中，扫描了10分钟的意识。
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储存了6段意识的，储存设备被送到B区蜂巢。下一步，将是麦子奇团队的任务了，他们将把数据放入“阿拉丁”量子计算机，进行解析，解析完成之后，就可以将这段意识，完全数据化呈现出来。
“不知道解析时间会有多长？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这段意识。”做完实验后，尚君他们走出实验室，来到B1层的休息区。时间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但他们哪有心思吃饭啊，多少有点忐忑不安。
细心的宗山泽早就将B1区的一个休息室单独划给元神团队使用，还专门在墙壁上加装了投射光幕，将盐海的景色投入进来，他说，要随时给这些知识分子们缓缓，他们太累了。他也给大家准备了午饭。
佩良说到：“小麦（子奇）说了，001本体的意识数据，预估下午4点就能解析出来。”RIO听了，不敢相信：“怎么这么快？我以为要几天甚至半个月。”马宇哲接过话题，说到：“公司为项目增加了大量预算，今天的实验，光LBM就同时启用了5台，能同时捕捉数以亿计的信号。量子计算机也做了升级，量子位管增加了一倍，等于拥有了两台‘阿拉丁’。”
“看来公司和我们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结果。”尚君也说到，然后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与其说是要一个结果，也是想看看此路是否正确。”她看来蛮不在乎，可心里依旧没有底，她和佩良博士想的是同一点。如果意识解析失败的话，那么就意味着元神项目从一开始就在错误的道路上，意识这种思维现象，是无法用数据形式存在的，也就是说，数据载体的道路是错误的。她吃着苹果，看着投影上的盐海，心里开始默默祈祷起来。
下午4点20分，一行人都来到了蜂巢。麦子奇亲自从大门迎接他们，坐在悬浮电梯上，他给尚君一个眼神，这个眼神代表着肯定。尚君的心像一块悬着的石头落了地，看来运气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
来到数据中心一间展示室，麦子奇打开了一台电脑，一个光幕从桌面以三维的形式映射出来。那就是意识的数据解析效果。
001实验物标体，一只成年的雌性黑猩猩本体，她的意识，第一次以数据的形式展示在这个世界之上。佩良、尚君、马宇哲、麦子奇、Maggie、RIO和阿志，成为了在场的见证人。通过光纤网络，2000公里以外的西都市，WBT总部，董事会全体成员，也在屏幕上见证这一切。
10分钟总共捕捉到了800多亿个神经元发出的近20000多亿的光信号。这20000多亿的光信号，转换为一个个数据点，以不同的颜色标注出来，然后根据时间依次闪烁。
“这太神奇了，太梦幻了。”大家的感受如出一辙，仿佛看到的是一副绝美的立体星系图。
“祝贺你们，第一次生物实验就取得了成功。元神计划的第一个里程碑，就在今天出现了……”慈董的声音也从大屏幕中传了出来，大家都鼓起掌来。
“Maggie，这可以代码形式表现出来么？”佩良开始发问。
Maggie回答到：“完全可以，我们已经将代码复制出来。”然后她调出了另一个文件，是一长串的代码。
“可以自运行么？”尚君问到，这个问题很关键。
Maggie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说到：“可惜不行。这段意识数据只是一个10分钟的片段，而且是潜意识。”她说完，用左手做了一个前后拉动的动作。尚君明白，Maggie的意思是，这段意识只是10分钟内一段数据，它可以如视频一样，可以前进，也可以后退，可以开始和暂停更不能自我播放下一个片段，也无法调出上一个片段。
马宇哲问到：“另外的数据呢，002号到007号的呢？从生理指标上看，这6个本体是有区别的，它们的意识数据模型，应该有差别吧。”
“002到007号的意识数据也将在明天之内将全部呈现出来，我们初步判断，数据模型应该有所差别。”麦子奇回答到。
“问题总会解决，这就是我们研究的意义。”佩良博士又引经据典地的说出一句鼓励的话。“今天都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就这6个本体的数据模型，做对比研究和分析。关于意识数据的自动演进问题。我和宇哲已经想到了办法。”说完，他看向了马宇哲，眼光露出了一丝狡黠。后者依旧是不苟言笑，默默的点了点头。
晚上，在别墅里，大家开了一支香槟以示庆祝。生物实验的初次成功，预示着项目有一个好的开头。尚君和Maggie，确一直想着博士最后说的话，女人的好奇感和强迫症，让她们一直在想，会是什么办法，让意识数据驱动起来呢？
Maggie抿了口酒，眼神和尚君一个交错，突然说到：“我想到了，这段意识数据无法演进的原因。”“我也想到了。”尚君也说到，说完喝完手中的香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