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上元夜定情(1)
“我知道。”李翊问着:“所以你刚刚对林恒的态度,是因为长公主吗?”
沈苑点点头,不自觉地将身子往貂裘里面缩了缩,“长公主有孕,这件事情与林恒有难以推脱的责任,如今长公主独自一人承受这一切,林恒却神经大条,丝毫没有察觉,还像往日一样玩闹,我真的是为长公主觉得不值……”
“林恒……他会知道的,他也会慢慢的,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责任的。”李翊不紧不慢地说着:“他总会有成长的一日,只是需要些契机……”
“但愿如此吧……”沈苑抿唇,对着李翊笑了一下。
李翊有些蒙,不知沈苑怎么对他突然如此温柔了,一时间,还真是适应不了呢,他坐在沈苑的旁边,与她一起欣赏远处的风景:“这里风景极好,尤其是晚上,可以看到漫天星火,儿时,父皇与母后在前面的阁楼布施,我便躲在这楼顶的背面,看着远处,那些百姓,或是亲人,或是眷侣,一同放飞天灯,许下这一年的心愿,坐在这儿,我好像正巧能够窥伺他们在天灯上写下的心愿,倒是一桩乐事呢……”说完,李翊抬眸:“阿苑,你有什么心愿吗?”
“我……”沈苑则是垂下眸子:“我从不许愿,我只相信,自己想得到的东西,需要自己拼了命去争取,而不会靠许愿,这般的虚无缥缈。”
莫名的,李翊心中升起一丝心疼。
就在这时候,沈苑突然瞧见阁楼底下有一个人,行色匆匆的,仔细了看,居然就是林家军军营的那个胖墩儿,林家军军规严明,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够外出呢,沈苑顿时便察觉,这事情大有不对。
“阿苑,看什么呢?”李翊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沈苑这才回过神来,随口说着:“殿下,前面那商铺,好像有卖兔子灯的,婢子出来的急,忘带了银两……”
这话刚说出口。
李翊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大澧八年,第一盏小兔子灯,是沈苑欺骗他的开始,大澧十一年,第二盏小兔子灯,是真相破碎之后两人关系的结束,那这第三盏小兔子灯呢,又会是什么?
李翊不敢去细想。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说着:“那,那你在这里等我吧,一会儿就到了放天灯都时候了,我想……我们到时候一起在这儿看,好吗?”
“好……”沈苑点点头。
“真的好吗?”李翊再一次确认。
“真的。”沈苑笑笑:“我就在这儿等着。”
“好……”李翊心怀忐忑,下了阁楼之后,又忍不住回过头去望了望阁楼上的沈苑。
她还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坐着。
李翊这才放心下来,急匆匆地去买兔子灯了。
。。。。。。
待李翊走后,沈苑脱下貂裘,从另一个方向下了阁楼,直接朝着胖墩儿地方向跟了过去。
那胖墩儿神情严肃,而且又十分的敏锐,他穿过南市络绎街,又拐进了刘家胡同,弯弯绕绕了好久,像是故意走远路似的,最后,竟然绕进了福记糖馆。
是来买糖的?
沈苑并不这么觉得。
胖墩儿前脚刚走进了福记糖馆,沈苑后脚便跟了进去,她进去的时候,便偷偷瞧到了那胖墩儿,在没有任何人招呼的情况下,径直走近了糖铺子后院儿,而福记糖馆里的这些人,仿佛是默认了胖墩儿的行径,视若不见似的。
糖馆的老板热情的招呼着沈苑,还刻意的挡在沈苑的身前,像是要遮掩什么似的,那老板笑眯眯地:“哎呦,这不是咱们上京唯一的以为女官人,霍大人嘛!”他极为的谄媚:“霍大人啊,您最爱吃的七宝琉璃糖,咱们糖馆都给您时刻准备着呢!”
“那七宝琉璃糖,我有些吃腻了,想换些口味……”沈苑漫不经心地说着,眼神飘忽。
“呃……”老板犹豫了些许:“那霍大人想吃些什么,随便挑,大人能够大驾光临小店,使得福记糖馆蓬荜生辉啊!!”’
沈苑随意地挑了一些糖,每样都来一点,足足两大包,她一边品尝着,一边问:“你们家这制糖地材料,都是哪里来的?”
“啊?”老板迟疑。
沈苑讪笑:“我可不是要盗你们家的生意,只是啊,我吃遍了上京的糖,总是觉得你们家的最好吃,所以这才好奇,你这糖,是哪里的甘蔗做的,这么这般的甘甜,回味还有一股子茶香气呢!”
“哎呦,果然是霍大人有见识啊!”那老板对沈苑是赞不绝口,一直竖着大拇指,他说着:“这甘蔗可不一般,这是北阳的甘蔗,北阳苦寒,但土地却是优渥,将其与茶草交替种植,一年,只有一次收成,但是这得到的甘蔗,经过了风吹雨打,日日苦寒的锻萃,便是格外的甘甜,再加之间植茶草,那制成的糖,便是独有一番风味呢!”
沈苑嗤笑,果然是商人,这都能说出花样来。
罢了罢了,她想问到的东西,也已经问到了,在糖馆不便多做逗留,免得惹人生疑,索性沈苑包了两包糖之后,便离开了。
之后,沈苑一直躲在福记糖馆的对面,想着等待胖墩儿出来,可是……她等了许久,直到夜色渐渐深了,胖墩儿都没再出来。
难不成,里面还有另外的出口?
沈苑还未来得及细想,身后便是一阵喧闹,她转过身,便看见了漫天的天灯,天灯飘飘渺渺,有如一颗颗细小的辰星,释放着点点光亮,这场景……真的很美……
蓦然,沈苑才想起与李翊的约定。
慌慌张张,她提着裙角,朝上京楼的方向跑过去。
那个傻子,沈苑敢肯定,他一定还在那儿等着呢。
彼时,长孙皇后与景帝已经在上京楼的阁楼上布施,开展上元济贫的活动了,底下的人熙熙攘攘,有的提着篮子,有的抻着衣服,有的甚至双手捧着,都在殷殷期盼着天上的粮谷银钱。
“借过一下,麻烦让一下。”
沈苑身子小,在人群中穿梭,被挤来挤去的,好不容易才穿过了人群,但是此时,上京楼满是保护帝后的侍卫,沈苑已经上不去阁楼了……
第91章 上元夜定情(2)
索性,她便一个人坐在阁楼脚下,这里僻静,抬头之时,便是能够瞧见天灯星海,耀眼璀璨。
昨夜官路周遭,沈苑一夜都没有合眼,加之这夜空醉人,沈苑有些乏了,她打了个呵欠,浅浅的休憩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长孙皇后与景帝已经摆驾回宫了。
天上早已雪花丝丝片片,沈苑睡在屋檐下,靠着壁暖,所以睡得香甜,只是穿着藕荷色球绒棉鞋的脚裸在外面,雪花落在她的脚踝上,由她温热的身体,缓缓融化为雪水,从沈苑的绣袜渗入了她的皮肤上,天寒地冻,脚踝寒凉,沈苑这才醒了来。
睁眼的时候,街对面早已经人烟散尽,抬头看时,天上却只有零零点点的稀疏星星在挂着。
过了放天灯的时候了?
沈苑蹙蹙眉,那应该是三更天了。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沈苑匆忙扑了扑衣裙上的灰尘,收回了双脚,她才发觉,自己的双脚已经冻得麻木,她艰难的扶着壁暖起身,用力跺了跺脚,又甩了甩脚踝,她这才渐渐有了些知觉。
彼时,阁楼外已经是白雪皑皑。
沈苑心中嘀咕着,这会儿子,李翊应该已经先走了吧……
对,他应该是走了。
他又不是傻子。
岂会在雪中挨冻受冷?
外面很冷,沈苑缩了缩膀子,准备回霍府去,临走之时,她还是朝上京楼的楼顶上张望着,那上面一片漆黑,却是看不见什么……
应该回去了吧。
沈苑这么安慰着她自己。
雪积攒的厚实,每踏出一步,便会在平滑的雪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坑洼,就这样,沈苑一共迈了三步。
每一个步子,都比上一个要更为沉重,更为缓慢。
第三步的时候,沈苑停下了脚步,她眸子一低,然后迅速朝上京楼的方向折返过去,这上京楼,是太高了,而且沈苑刚刚脚踝受冷,步行困难,每爬一层,脚踝就锥心的痛。
到了最后一层,沈苑看着那高高的屋顶,咬了咬牙,爬了上去……
楼顶上面的风光,还是那样的好。
只是寒夜的风,吹的人簌簌发抖。
沈苑艰难的爬上了屋顶,只一眼,就瞧见了屋顶中间的李翊,他颓然地坐在那里,睫毛和发丝,都染上了寒霜,李翊披着貂裘,手里不知拿了些什么东西,双眼是看着前方,没有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翊?”
沈苑地声音轻柔。
蓦然,李翊僵硬的转过头,眼中闪烁着的满是不可置信。
他启口,却如鲠在喉,酸涩的难以发声。
沈苑踉跄,脚上的疼痛让她的步子显得有些趔趔趄趄。
李翊赶忙起身,身上的霜雪尽数落下,他颤抖着睫毛,飞速的跑了过去,还不等沈苑说些什么,他已经紧紧地将沈苑抱在怀里。
李翊的身体,很冷很冷,比这寒夜的霜雪,还要冷上三分。
沈苑嘟囔着:“这么冷的天,你就不知道找个暖和一点的地方待着嘛?你知不知道,你是当朝太子,你的身体很重要!!”
“可是我怕,我若是离开了,你就找不到我了。”李翊说着,眼底已经有了泪光。
沈苑抿抿唇:“对不起,我刚刚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帝后布施,阁楼被封锁,所以没等……”
“我知道我知道……”李翊揉搓着沈苑的发丝:“你还能回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他真的怕了,他不怕自己的真心被一次又一次地辜负,他或许只是害怕,那刚买的小兔子灯,会被它的主人抛弃……
。。。。。。
屋瓦上,李翊将貂裘重新系在了沈苑的身上,随后又拿出他今夜买的兔子灯,点燃灯芯,一团金红色的小火苗就在小兔子的肚子里面欢腾着,李翊将它递给沈苑,说道:“答应买给你的小兔子灯,你瞧瞧,是不是你喜欢的样子,你且握着它,用来暖暖手……”
李翊的一举一动,沈苑尽收眼底,莫名的,她觉得有些心酸,接过小兔子灯,很暖和,就像是李翊那澄澈的心一般,温暖和煦。
沈苑垂下眸子,指了指李翊身边的东西:“这是什么?刚刚便看见你抱着它的……”
“是……天灯。”李翊讪笑:“本来是打算,和你一块儿放天灯的,不过现在也已经过了放天灯的时辰了,而且想来,你也说过,心中并没有什么心愿,那也就罢了。”
盯着那天灯看了许久,沈苑突然笑了一下,然后说着:“一起放天灯吧,既然已经买了,不放便是可惜了。”
李翊踟蹰:“好……好……”
天灯上,李翊写下了心愿,他有三愿,一愿世间昌平,海晏河清。二愿父帝母后白首偕老,健康长寿。三愿……愿沈苑,能够早日为母家申冤,愿她,能够平安顺遂,愿她今后之梦,皆是甜梦,愿她今后之路,皆是光明灿烂之路。
密密麻麻的,天灯上被李翊写满了愿望,他藏着掖着,没有给沈苑瞧,而沈苑呢,拿着笔,久久未能落下一个字,最后,李翊放飞了沾满墨水的天灯,而沈苑呢,则是放飞了一个无字灯。
看着天灯缓缓飞向天际。
李翊说着:“阿苑,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此时心中所愿,必定都能够实现的……”说完,李翊有些尴尬的笑笑:“我险些忘记了,你并不相信这个……”
但是他话音刚落,沈苑已经双手合十,紧闭了双眼。
看着沈苑,她安静的时候,格外的好看,是天生天养,未经修饰的美,李翊如痴如醉,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些许,然后便也跟着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彼时,沈苑启眸,她看着李翊这般虔诚的模样,浅浅笑了,她心中默默说着:李翊,虽然我只相信人定胜天,不过,这一次,我却也想许一个愿望,我希望,你能够永远澄澈,永远纯良,永远爱戴自己的子民,永远居于高位之上,受万民景仰……
蓦然,沈苑抬头,轻轻吻上了李翊的下颌。
李翊周身一紧,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向沈苑,良久,也没说出半句话来。
沈苑则是眸子轻颤,然后再向上,吻上了李翊的唇角……
第92章 情定上元节(3)
“你……你做什么?”
李翊的嘴角酥酥麻麻的,虽然只是须臾,但是他却感到,自己已经晕晕乎乎的了,他摇了摇头,推开了沈苑:“别这样,我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沈苑歪歪头,脸上已经是一片绯红,虽然说,她与李翊之间,什么样的亲密接触都是有的,可是……这一次相隔一年,而且是沈苑主动,她却好像是个大姑娘似的羞赧起来了。
李翊更甚,他甚至是从脸上一路红到了耳根子,他低声回答着:“我会误会……误会,你心里有我……”
“真是个笨蛋!”
沈苑推开李翊,独自拍拍裙角的积雪,裹着貂裘就离开了。
李翊木讷:“你……你去哪儿?”
“回霍府,这里太冷了!”沈苑的声音传过来。
然而,或许真的是在雪夜中停留的久了,李翊的反应有些迟钝,看着沈苑远走,他还是呆愣在原地,没有追上来。
沈苑停下脚步,回过头:“我的脚受伤了……”
“我……我扶你……”李翊这才后知后觉,连忙凑到了沈苑的跟前儿,说是扶着,但实际上,却是抱着的,从楼顶到楼底,一共三百九十六级台阶,李翊就这么一直抱着沈苑,一级一级地往下走,到最后,他手臂酸涩,沈苑想要下来自己走,但李翊还是不允,他只想就这么一直抱着她,抱到徐徐老矣,抱到白发垂垂……
下了阁楼,李翊放下沈苑,刚刚发生的种种,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按着沈苑的肩膀,又问:“刚刚,你是不是吻我了?”
“……”
沈苑有些无奈,她撅着嘴:“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男子要主动的,如今我主动了,你却还要找我再三确认,真当我是不知羞的?”
“阿苑,阿苑……”李翊有些语无伦次,他再一次紧紧地抱住了沈苑,“这么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嗯,对对对!”
沈苑有些不耐烦,推了推李翊,发现自己怎么都推不开,索性便放弃了,只是说着:“不要啰嗦啦,小心我反悔……”
“好好好,我不说了。”
李翊喜极而泣,这一刻,他好像是孤独期盼的信徒,在满身灰尘,狼狈受伤的时候,找到了他的神子,他低下头来,看着沈苑的唇。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可是偏偏到了这个时候,或许是因为生疏,或许是因为胆怯,让他望而却步了。
沈苑伸手,按下他的头,自己则踮起脚尖,再一次迎上了他的唇,辗转喘息……
前路未定,这一步,注定是一步错棋,但是沈苑认了,她爱李翊,是和爱沈澈不同的男女之爱,她只有这一生,她不愿再辜负李翊,即便是错棋,即便她要为此付出代价,她都认了。
。。。。。。
霍府门口……
窸窸窣窣。
李翊把沈苑抵在门口,痴痴的吻着。
从上京楼到霍府,李翊已经吻了一路了,却还未餍足,也是,许久未开了荤腥的男人,先开始痴狂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沈苑有些受不住了,她甚至有些后悔刚刚在上京楼顶的决定了……
“好了……”
沈苑推开了李翊,嘴角已经是红肿一片,她指着自己的嘴角,嘟囔着:“瞧你做的好事!!”
李翊抿抿唇,眼底又有些心疼,他的确是太忘情了些,“阿苑,最后一次……”
“嗯???”沈苑气极了,转过身来便从门缝钻了进去,将李翊死死地挡在门外,她说着:“我累了,明日是休沐日,明日你便再来寻我吧!!”
“这个时辰,怕是宫门已经关了……”李翊这话外之意,怕是想留宿在霍府的。
想得美呢!
沈苑麻利的落了锁:“殿下可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出入皇宫,难道还有限制不成?”
“阿苑~”李翊轻笑:“那好,那我明日再来见你……”
“好……”门那边传来声音。
紧接着,便是轻轻的脚步声,看来沈苑已经离开了,而李翊则是在霍府门外逗留许久,摩挲着他那也微微肿起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沈苑的余温,嘴角便止不住的上扬着,就连这簌簌寒风,也不能让他从这回想中拔出来……
。。。。。。
这些日子,长孙如箬也没消停。
这一年以来,李翊来她那合欢殿的日子屈指可数,第一次是“假”侍寝那次,李翊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而已。还有几次,就是她欺负沈苑的时候,李翊总是能够迫不及待地的赶来合欢殿……这么长的时间下来,长孙如箬就算再傻,也总是能够看清了,她的夫君,并不喜欢她,他喜欢的,只是沈苑。
长孙如箬心中实在是不甘。
年初的时候,长孙及有害了病,他这是旧疾了,现在随着年岁越来越大,他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所以年轻时候受过的伤病,在老时候便多次复发,到现在,他复发的频次也越来越多,这身子,眼瞧着就要吃不消了。
长孙氏的儿女皆来探望,不过说是探望,更不如说是要等着划分家产呢,但这长孙老爷子也是硬气,过了年之后,应是挺了过来,倒是让许多人心里的盘算落了空。
不过,长孙及虽然是挺了过来,但身子确实不太行了,他便上了奏折,请求卸下官职,以颐养天年,不过年初事繁,景帝怕是还未看到长孙及的奏折呢。
这些日子,长孙如箬与长孙如篱一直照顾在长孙及身侧。
有时候,长孙如箬便会和长孙及抱怨,说,李翊有多么多么不喜欢自己,他只喜欢那个叫五品的外右使女官,霍苑。她还疑惑的问长孙及,为什么偏偏要把自己嫁给太子,让她在东宫独守空房。
每每这个时候,长孙及都会训斥长孙如箬,训斥她心胸过于狭隘,她只顾及了自己的幸福,却从未想过整个长孙氏的兴衰,长孙氏能够绵延至今,考得是每一个姓长孙儿女的付出,长孙氏的儿女,生出来不是享乐的,而是要为了整个长孙家族的兴盛,奉献自己,就像……就像长孙皇后一样……
第93章 强强联手
长孙府……
长孙如箬与长孙如篱站在一起,她倚靠着栏杆,眼神里尽是落寞,她说:“阿篱,日后,你定要嫁给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啊,不要如我一般。”
“阿姊……”长孙如篱年仅十五岁,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她摇晃着小脑袋,很是不解:“可是世人都说,太子殿下与阿姊琴瑟和鸣,是一对佳偶呢?”
“日子过成什么样子,只有自己知道,外人能看到的,只是太子想展示给外人的。”这一点,长孙如箬十分明了,“阿篱,不管怎么样,阿姊都会拼尽全力,让你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摆脱长孙家的桎梏……”
“那阿姊呢?”长孙如篱偏过头。
随后,长孙如箬却笑了笑:“阿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太子妃的这一条路,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上元节这晚,李翊回来的很晚,长孙如箬就在长极殿等着,她沏了李翊素爱喝的茶,等了许久。
李翊回来的时候,心情很是不错,所以长孙如箬擅自来长极殿,他也并未动怒。
“殿下回来了~”长孙如箬拘谨的笑了笑,将那沏好的茶端到李翊的手边,说着:“妾为殿下沏了您素爱喝的月生南茗,殿下可否赏脸来尝一尝?”
“不必了,你回去吧。”
虽然李翊今日的心情是不错,但是……他对长孙如箬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长孙如箬也不心急,只是轻轻的将茶水放在李翊的身边,只是走进了的时候,却嗅到了李翊身上的气味,那是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气,长孙如箬对这个气味是太过熟悉了,这是沈苑身上的味道,她最喜欢的,挂着这个藏有栀子花的香囊了,在李翊的身上,长孙如箬已经不是第一次闻到这个气味了。
“太子殿下,今日是上元节,你回来这么晚,是去哪儿了?”长孙如箬试探着问。
李翊垂眸:“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长孙如箬眸子晦暗,吐诉着心中的不快:“殿下,妾才是殿下名正言顺地妻子,可是自从妾嫁入东宫,太子殿下却从未宠幸过妾,殿下究竟是何意?”
“你知道的,孤爱沈苑,孤与她之间,已经容不下任何人。”李翊长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还是要早些说明白的才好。
长孙如箬眼中一片湿红,虽然是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当这决绝的话从李翊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长孙如箬还是无法接受,她质问李翊:“若是太子殿下不喜欢妾,那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娶妾为太子妃,妾这韶华,偏偏是在这东宫错付了!!”
“你以为孤愿意娶你?”
李翊冷哼着:“这是父皇与宰相大人共同商议的结果,是圣旨,婚姻大事,你决定不了,孤也决定不了,如若不然,你当真觉得孤会娶你吗?长孙如箬,你莫要在这里哭惨,你不要忘记了,你曾经对阿苑做过什么事情,还要孤给你重温一下吗?”
接着,李翊起身,声音阴冷:“长孙如箬,你并不无辜……”
“你就这么爱她吗?”长孙如箬起身,没了刚才那拘谨的模样:“若你爱她,就迎她入东宫做太子妃算了,趁早把我休了,岂不是一了百了?”
若是能休了她,李翊早就这么做了,还由得她在这里撒野吗,只是这些年,朔北动乱不堪,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长孙及在朝中的威望极大,景帝不可撼动,更不要说李翊了,百姓之安泰,注定是要他们这些高悬与大殿的人,做出牺牲的。
李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长孙如箬,孤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你喜欢谁,爱上谁,孤都不会管,而孤只会爱阿苑,只有她一个,不管你与玳瑁使什么招数,想尽什么办法,孤的心意都不会变,永远都不会变,而且你要记得,沈苑是孤的人,你不能伤她!”
“若我就是不想让她好过呢?!”长孙如箬眼中噙泪。
李翊则是眼神阴狠:“若你真敢动她,那孤不介意换一个太子妃,与整个长孙氏为敌……”
“你不敢!”长孙如箬昂起头。
“拭目以待……”李翊扯着笑……
。。。。。。
翌日晴早,李翊便在霍府门外等待了。
鸢喜带着霍府的孩子们出去玩了,李翊这才进来。
沈苑今日穿了一身灰粉色暖绒襦裙,此时,她正坐在茶案前,双手不停的揉弄着眼睛。
“怎么了?”李翊问。
沈苑刚起床,声音还有些带着奶气:“灰尘迷眼睛了,好不舒服……”
“我看看……”
李翊低下头,轻轻的帮沈苑吹吹,然后问:“这回好些了吗?”
沈苑揉沽揉沽眼睛,摇摇头:“还是有东西。”
“你转一转眼珠。”李翊轻声说着,然后又轻轻的帮沈苑吹了几下,这一次,沈苑揉揉眼睛,感觉好多了。
她睁开眼睛,还没等说什么。
“别动……”李翊启口,然后用帕子轻轻的擦拭着沈苑眼周的泪渍,“太医院有明目的灵液,一会儿叫墨羽送来一瓶。”
“不用了。”沈苑摇摇头。
“你这双眼睛可珍贵着呢……”李翊抿了抿唇,自己的手搭在沈苑的肩膀上,沈苑都没有推拒开来,他这才相信,昨晚的种种,原来都是真的,原来……沈苑真的接受他了。
沈苑被看的发羞,她低下头:“瞅什么?”
“看你……”李翊凑上前,将她抱在了怀里:“这般好看的女子,从此以后,便是我一个人的了。”
沈苑听罢,笑了笑,也软乎乎的靠在李翊的怀里,她低语着:“还好,我醒悟的不算晚,李翊,你会怪我吗?”
“怎会?”李翊轻揉着沈苑的发丝:“阿苑,我们成亲,好不好?”
蓦然,沈苑抬眸,眼中闪过半分的迟疑之后,她还是欣然地点了点头:“嗯……好啊,不过……”沈苑话锋急转:“不过我大仇一日不报,我便一日不会出嫁……”
“好,我帮你……”李翊说着。
怀里的沈苑,抿着唇笑了,她若早知李翊对她如此情深,早在东宫的时候,便会要李翊帮她查案了,不过……现在也不算晚,或者说,正是时候,与李翊联手,沈家的灭门之仇,想必很快便能够得报了。
第94章 追查糖馆
年后,礼部侍郎孙贾谊衣锦还乡了。
临走时,他果真如长公主所说,向景帝推荐了沈苑。
朝堂之上,景帝问沈苑:“孙爱卿向朕推荐了你,你可能担当此等大任啊?”
沈苑温温吞吞的上前。
也是想看一看朝中其他大臣的反应,底下各个臣子,眼中皆是鄙夷,他们都不服,他们怎么可能会服气。
沈苑笑了,她跪在殿前,缓缓说着:“下官,恐怕难以担此重任。”
以退为进,有时不失为一良策。
景帝有些许的惊愕,他起身,走到沈苑的跟前儿:“霍爱卿这话,是何意?”
“刑部侍郎郭聪大人肃清乱党有功,受封右侍郎;兵部侍郎刘敏德大人随军出征,解决镇北军粮草问题,使镇北军大获全胜,也是有功,所以受封右侍郎;工部侍郎张开元大人科举探花,所以受封右侍郎,户部侍郎南朗大人,弹劾佞臣有功,受封右侍郎,吏部侍郎柳永大人,破解大澧十年未解之奇案,更是有功,所以受封右侍郎,而下官,却相形见绌,下官拙鄙,并无助益之大功,又怎敢居于高位,所以这位置,应当是贤者居上,而不是下官这种无能之辈。”沈苑一字一句地说着,心却在滴血,这个位置,她期待很久了……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听闻,景帝先是不语,而后便是哈哈大笑,他转过身,鼓掌,声音脆响,背过手去,他笑着说道:“好……好啊。”
嘴上虽然是笑着的,但是他的眼神,却是不露喜怒,这个官位,若是沈苑真的应下了,那他便是会认定,沈苑与那孙贾谊是暗中存有勾结,私相授受,朝中最厌恶的,便是结党营私之流。
好在,沈苑没有让他失望。
当朝,景帝给了沈苑第二条路,他说:“在前朝这洪流中,能够看清自己的位置,认清自己的能力的人,已经很少了。”然后,景帝抬眼,看向众人:“你看看你们,自诩高洁不染淤泥,可是谁!能够在朕面前,拍着胸脯说,你们衷心为朝堂,没有半分的私心!”
他看向通议大夫,通议大夫惭愧的低下了头。
景帝又看向户部尚书令,尚书大人也低下了头。
最后,景帝看向了长孙父子,长孙齐低下了头,而长孙及,则刚正不阿的听着腰板,直直的跪下,高呼:“皇上圣明,还望陛下恕罪!!”
紧接着,满朝大臣纷纷下跪,齐声道:“皇上圣明,还望陛下恕罪!!”
蓦然,景帝笑了。
他回坐高位之上,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都起来吧,好好的早朝,都跪着做什么?”
君王一怒,谁敢不跪呢。
景帝之心,更是无人可以揣度。
沈苑跟着众大臣一起站起身来,彼时……景帝眸子却一紧,“霍爱卿,你且跪下,朕还没说完呢……”
“是……”
沈苑抬眸,有些许的错愕。
景帝不紧不慢地说着:“如今,长公主远赴江南行宫修养身子,你这职位,便算是空悬了,朕的前朝从不养闲人,正好,礼部有个给事中的职位,你且填补过去吧。”
景帝,还是给沈苑留了后路。
给事中在往上,就是礼部侍郎……
。。。。。。
半月之后,北阳附近丢了一批官盐,景帝大怒,怎么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偷东西都偷到他的头上了呢!
上朝的时候。
沈苑请求去追回那批官盐。
长孙齐认为沈苑只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难以担此重任,李翊当朝反驳,只不过是追回一批官盐,这也算是重任了?
一句话下来,怼的长孙齐哑口无言,然而对于这件事情,宰相长孙及却是不置可否,或许,他也只是在观望,观望这个沈苑,到底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总而言之,李翊和沈苑在朝堂上一唱一和,最终是把这个活儿给揽了下来。
但是……
不出所料的话,北阳被偷的那批官盐,应该……就是沈苑做的手脚。
她倒不是贼喊捉贼,为了得到什么封赏,自己给自己制造点儿什么活儿来,只是……那福记糖铺的老板不是也说了,他们的甘蔗都是从北阳运过来的,即便是那老板把北阳的甘蔗说出花来,但是购置极寒之地的甘蔗,就是有蹊跷,借用官职之便利,沈苑一定是要前去北阳查看一番的。
出发之前……
林小侯爷来霍府见沈苑。
他来的莫名其妙,让沈苑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沈苑,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没怀孕?”
林小侯爷就算是再笨,已经过去这么多月了,沈苑的肚子还是扁扁平平的,而且,她出入官场,还时常与朋友饮酒作乐,不仅如此,前些日子,林小侯爷还亲眼瞧见沈苑和霍府的孩子们一起蹴鞠,一脚能把那球踢得老高了,这哪里像是有孕的样子啊!
还有还有!
有好几次,林小侯爷途径霍府,总是能瞧见李翊半夜偷偷翻越霍府的高墙,然后从窗子爬进屋子里面。
那能做些什么?
林小侯爷又不是未经世事的孩子,这两个人还在“暗通款曲”,能是有孕的样子?
想了好几天,林小侯爷也是想不明白,所以趁着沈苑还未离开上京,赶忙就来问个清楚。
没想到,沈苑很是坦然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并未怀孕。”
“你没怀孕?那……那……那之前我看见你买了安胎药,你又怎么解释?”林小侯爷叉着腰。
沈苑笑笑:“自然是给旁人买的了。”
“旁人?”林小侯爷纳闷了:“沈苑,你骗我干嘛啊,你身边哪有什么怀孕的人啊。”
“对啊,我骗你干什么啊。”沈苑的目光灼灼:“林恒,你做过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林小侯爷转转眼珠,“你该不会说,是……长公主有孕了?不能啊……”
林小侯爷低头算着,就两次啊……
沈苑没有回答。
林小侯爷的眸子越发的深黑,“不行!我要去找她!”
“站住!”沈苑低垂着眸子,质问着:“你有什么资格去找她!”
第95章 锦寿察觉
沈苑沉下声音:“如今长公主在江南行宫养胎,就是不想她的孩子沾染自己不好的名声,若你去找她,你会怎么样,娶了长公主?给孩子正名?但是你现在,一无是处,你凭什么娶长公主,凭借你父亲半生的威名吗?你觉得,皇上会同意将长公主下嫁给你吗,这话,我已经说倦了,是你自己不思进取……”
“好了,你别说了。”
林恒从未有过的严肃,他一改往日的轻浮,低头说了一句:“沈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这一次前往北阳,不仅只有沈苑,景帝又派了旁人与她同行,这个人,也不是什么生人了,他是朝议大夫陆臻。
这小子,是南杏儿那阿姐南瑶儿的夫君,两个人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走到一起,听说啊,南瑶儿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了,腹中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男孩就叫陆思遥,女孩就要陆思谣,思遥,思瑶,可见这陆臻对南瑶儿之爱,甚笃啊!要说这景帝也是的,人家南瑶儿就要临盆了,也不让陆臻安生的在上京陪着,当真是不知人家夫妇情深呐。
离开上京那日,李翊陪在马车中,陆臻就在车外候着。
他舍不得沈苑,要不是自己肩负监国之职责,他是一定要跟着去的。
在马车上,他捧着沈苑的脸,亲了又亲,揉了又揉。
“阿苑,到了北阳之后,记得一定要写信,北阳靠近朔北,哪里混乱,所以不管什么时候,身边一定要带着侍卫,银羽和墨羽虽然笨是笨了些,但是身手还是不错的,也是能一个打十个的,你且待在身边,我才能安心。”
“好啦,知道啦!”沈苑不耐烦地推了推他,“你放心,我只是去北阳查那批官盐,而且不是还有那陆臻一路同行嘛,出不了什么差错的,太子殿下你就放心吧!”
“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为了那批官盐呢。”
李翊将沈苑按在自己的胸膛上:“那批官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陈久的手里吧,阿苑,你骗得了父帝,但是你骗不了我,北阳,应该有你想要的东西吧。”
“知道了还问。”
沈苑努努嘴,拦着李翊的颈子:“那既然太子殿下知道了,会不会治下官的罪啊?”
“那要看给事中大人的表现了。”
李翊笑笑。
沈苑起身,跨坐在李翊的腿上,低下头,轻轻的啄着李翊的唇,一口又一口。
李翊久旱,哪里受得了沈苑这样的举动,他轻轻推了推沈苑,声音嘶哑着说着:“阿苑,别这样,我会忍不住的,我说过,要娶了你……才……”
“别说话!”
沈苑俯身,堵住了他的嘴,细吻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
她并不在乎什么名节,她若是在乎这些,三年前就不会入东宫了,只是,沈苑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与李翊成婚,她进入前朝,与景帝交换的条件有二,一是复兴霍氏一族,二是,在朝堂一日,便一日不能成亲,尤其是嫁给太子,绝无可能,这就是代价。
索性,沈苑根本就不在意那些虚无缥缈地名头,她只在乎现在,她心里有李翊,李翊的心里有她,他们两个彼此相爱,那便够了。
良久,李翊大口喘息着:“阿苑,陆朝议还在马车外。”
“管他呢!”
沈苑捉着李翊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李翊则是反手钳住了沈苑,指腹摩挲着沈苑的脸:“阿苑,是你先挑拨我的……”
。。。。。。
“替孤照顾好她。”李翊撂下了这句话,就离开了。
沈苑绯红着脸,望着李翊的背影,瞅了很久。
陆臻轻嗤一声:“年轻啊,就是好啊!!”
“陆大人,彼此彼此。”
沈苑倒是毫不避讳,这倒是让陆臻一愣,这样的女子,他倒还是第一次见呢。
“霍大人,下官能与瑶儿成亲,还多亏了霍大人的相助呢,下官一直没能有机会,要谢过大人一番呢!”
“别谢我,谢杏儿吧,她差点因为你们的事情,嫁给长孙齐做小妾。”沈苑的声音冷冷淡淡的。
陆臻有些尴尬地抬了抬手:“霍大人,启程吧……”
。。。。。。
彼时,林家军,军营。
胖墩儿跪在营帐前。
锦寿在桌案前来回踱步:“你说什么?南阳那边……沈思过的那个小司马府在重建?”
胖墩连连点头:“是啊,说来也奇怪,听说是一个富商买下了那块地皮,说是要建造宅院,但是属下看那布局,分明就是原来司马府的布局啊,而且……而且那里有人说,说什么沈思过的女儿没有死,有人在司马府见过他的女儿。”
“笑话。”锦寿忍不住嗤笑:“沈思过那个大情种,哪里有什么女儿,他那个小野种,不是早就被我给戳死了吗?!”
“是义女。”胖墩儿说着:“属下也是后来才打听到了,听说那义女,名叫沈苑……”
沈苑?
这名字好熟悉……
锦寿皱眉,手上转佛珠的速度也在不断地加快:“哪个沈苑?”
胖墩儿回答:“会不会是……霍府那个五品大人,听说她在皇宫的时候,姓沈,名沈苑……”
“这……”锦寿皱起了眉头:“她不是霍家的遗孤吗?皇上亲指的,不能有错……”
“可是,可是有一事,属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胖墩迟疑。
锦寿则是不耐烦:“说!”
“许久之前,小侯爷曾经带着这位霍大人来过军营,他们在小侯爷的营长小憩了片刻,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随便翻了翻军中账簿,后来,那霍大人又问了问帐簿上的鹰虎图腾,便没了下文。本来,属下只觉得,这是林小侯爷又带着女子来军营胡闹了,便没放在心上,可是今日仔细想来,却觉得实在可疑……”
闻言,锦寿拍桌怒骂:“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第96章 斩侍从
胖墩儿更住,毕竟林小侯爷纨绔浪荡,时常会带着女子来军营炫耀一番,所以沈苑来军营,也是不足为奇啊。
锦寿沉静下来,开始细细忖度,蓦然,他抬头,顿感大事不妙,北阳丢失了一批官盐,沈苑自请去北阳追查,这事儿,怎么想都不大对。
他问:“北洋那边,可有异动?”
“没有啊,一切正常。”胖墩儿回答着:“我们从朔北侯手里买下的刀枪,正从北阳一批一批往这边儿运呢,眼下,还有最后三批,便大功告成了。”
“要快一点,免得夜长梦多。”不知道怎么,锦寿这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他不放心,又问:“北阳丢失的那批官盐是怎么回事儿?与我军有没有关系。”
胖墩儿拍着胸脯,脑袋像个拨浪鼓似的摇着:“肯定没有关系,那官盐都是走的官路,咱们的这些军火,都是分批从不同的小路运过来的,那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呢!!”
“我还是不放心。”
锦寿愁眉不展。
自从之前,锦昭仪小产之后,景帝对长孙皇后越发的宠爱,对锦昭仪便是冷落的不能再冷落了,这也连带着,锦寿一家也被跟着冷落。
事发之后,镇北侯还特意找了锦寿,将他好一顿数落,要他好好的管理好自己的家事,免得连累整个镇北侯府,跟着一起倒霉。
而且,镇北侯对锦寿的行径,也越发的不耐烦了,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将锦寿剔除出去了。
锦寿也开始察觉到这一切了,他很清楚,镇北侯喜欢他的姐姐,但是却并不爱屋及乌,那镇北侯打心眼儿里就看不上他,他早知道,镇北侯一脉不是他永远的靠山,所以……他才会苟同朔北侯……
但是在大事未成之前,他绝不允许这其中出现任何的差错,绝对不允许。
左思右想,锦寿还是心中没底,他低眉:“未免夜长梦多,去北阳查案的那两人,不能留,去通晓那北阳县丞,沈苑和陆臻一到,便……”
说着,锦寿眼底一狠,右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便杀了他们!”
胖墩儿惊:“大统领,杀朝廷命官,乃是诛族的死罪啊!!”
“做的干净一点,天子在内阁,天子之命有所不受!!”锦寿眼底一片血腥:“他们两个,路遇山匪,或者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死了……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胖墩儿会意:“属下这就去做。”
“嗯。”锦寿点了点头,顺口还说着:“你那胞兄,死的可冤屈……”
胖墩儿驻足,久久没有说话。
刘拙……是胖墩儿同母异父的兄弟,胖墩儿本名刘擒。
刘擒,是先兵部侍郎刘镛的私子,而是还了一场大病,吃了汤药后才变胖了。
而刘拙,是刘镛弟弟的儿子。
他们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母亲,淮南名妓燕春归。
或者说,这位名妓,是他们两个父亲的同妻……
自小,刘擒与刘拙都被寄养在叔父家中,刘镛本身刚直,唯一的亏心事,便是醉酒之后,生下了刘擒,任兵部侍郎之后,为了肃清内室,刘镛只能否认刘擒的身份,这否认,倒是好事,兵部侍郎府满门抄斩,他却侥幸活了下来。
但是至于刘镛一脉为何会被抄斩,这事儿,怕是还要问锦寿和这胖墩儿刘擒……
大业未成…刘拙被擒。
锦寿担心他抵不住严刑拷打,所以便让刘擒去解决,刘擒便给了他那胞兄一个痛快……
良久,刘擒才幽幽启口:“是太子的错,是他害死了我阿兄!”
东华门的那件事情,李翊早知事有隐情,又担心沈苑会被牵扯进去,所以在查案的时候,只是特意加重了自己的命令,而减淡了沈苑的存在。或许很久之后,李翊会很庆幸,当初自己做的这个决定。
“记得就好……”
说完,锦寿拿起那件虎皮裘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彼时,沈苑和陆臻已经在去往北阳的路上了。
半路上,沈苑推开轿辇,说着:“陆朝议,听说附近有个小渔村,卖着许多精美的贝壳饰品,你夫人就快要生产了,若不然,你去买一些,听说你夫人最喜欢的,就是彩贝制成的发钗呢。”
陆臻驻足,思忖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公事要紧,公事要紧……”
“你夫人为了辛苦怀胎十月,你就拐去小渔村,不出一个时辰的时间买一支发钗,你都不愿意吗?还说什么夫妻情深?”沈苑嗤笑。
“这……”
陆臻遥望着远处的小渔村,心思有些动摇。
沈苑干脆推了推他:“要不是我与杏儿关系好,才不会管你们这些事儿呢。大丈夫磨磨蹭蹭的,快去吧。”
被这么一推,陆臻便被退下了马车。
仔细想来,瑶儿确实喜欢彩贝制成的钗子,她十月怀胎辛苦,确实是他这个做夫君的,做的不够了。
想罢,陆臻还不忘说着:“那我便去去就回来,很快的。”
说完了这话,陆臻三步并作两步,到最后甚至是一路小跑的去了小渔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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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没有美轮美奂的彩贝饰品……沈苑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的是,陆臻的这条小命,是可以保住了。
等陆臻走远了。
沈苑下了马车,眸子里没有一丝光亮,她生硬的拔下冠子上的金蝴蝶发钗,走向马车上拴着的两匹马。
看着其中一匹马。
沈苑轻轻的说着话:“小马儿乖,用你的一条命,换陆臻的一条命,也算是你忠心一片了。”
说完,她毫不留情的将发钗插入那骏马的脖颈上,从上至下,划出一长条血痕,马儿扬蹄发出痛苦的悲鸣,扑腾了没一会儿,便轰然倒地。
随后,沈苑朝墨羽和银羽两人点头示意,紧接着,陆臻带来的两个随从,也被勒了咽喉……
银羽和墨羽将两个侍从的尸体放在马车之中,随后,沈苑放了火,将马车点燃。
没有多做停留,她骑上另外一匹马。来时,她早已经摸清了去北阳的各条小路,带着墨羽和银羽,沈苑下了官路,另寻了一条小路,朝北阳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97章 蓄势待发
沈苑早已经料到,北阳之中一定有人暗中与那糖馆老板有所瓜葛,这其中一定藏有猫腻,最有可能纵容这事情的,如果沈苑没有猜错的话,那必定是北阳县丞无疑了,虽然,沈苑找不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不过在陈久的醉仙居的那些美姬,从客人的口中得到了这么一条可靠的消息,听说前几年北阳闹了饥荒,饿殍伏地,惨状十分,北阳那便换了县丞,听说姓孙,孙县丞上任之后,便立即开仓放粮三千石,拯救北阳百姓之水火。
但是,若是沈苑没有记错的话,北阳地广人多,别说是三千石的粮食,就算是三万石,怕是也难以满足北阳的百姓,但是如果……有军营粮草接洽的话,那便是另当别论了。
想来,如果真是如此,那这北阳县丞,恐怕早已经是锦寿手底下的人了。
俗话说的好,敌暗我明,乃为大忌。
沈苑敢确定,若是她和陆臻堂而皇之的进入这北阳,怕是难以活着出去了,虽知道这是羊入虎口,但是沈苑也必须要去,只是陆臻不必,他只是想来查官盐失窃的案子,至于沈苑和锦寿之间的瓜葛,陆臻没必要参与进来,况且,他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和爱他的妻子,在等着他回家呢。
杀了他两个仆侍,乃是无奈之下策。
。。。。。。
以平民的身份进了北阳之后。
沈苑带着银羽和墨羽安顿在了距离北阳县丞府邸最近的客栈。
按兵不动三日。
这三日,她让银羽去打探那孙县丞的日常所做之事,又让墨羽去摸清楚出入北阳通往上京的各条小路。
彼时,北阳县衙内部传了消息。
在官路上,他们看见了一两被烧毁的马车,马车里面有两个烧焦了的尸体,尸体旁边,还有一块朝廷命官的腰牌,看来,这便是霍大人与陆大人的马车了。
一时间,两位朝廷命官在北阳身死的消息传遍了北阳县衙。
这可把孙县丞高兴坏了,自己不废吹灰之力,便解决了两个麻烦,这岂不是一桩美事!
不过,那毕竟是两具烧焦了的尸体,是否能够确定是来自上京的朝廷命官,还未可知,所以孙县丞将那两具尸体给偷偷迎了回来,命令仵作,仔细检查一番。
。。。。。。
客栈里。
沈苑一边品着茶,一边拿着墨笔,在画卷上勾勒着一丝一划,很快,一张明朗的脸便被勾勒了出来,画卷上的男子,眸子清澈,虽然他与沈澈很像,但是……沈苑还是能够很轻松的就画出李翊,与沈澈区分开来。
她这一生,只起笔画了两幅画,一幅画,是沈澈,而另一幅,就是李翊。
提笔辛劳,挑灯直到深夜,沈苑才停了笔,看着李翊的画像,久久地发呆,良久,她在画像右下角留了一行小小的字。
收起了画卷,沈苑将其交给银羽,然后说着:“把这个交给太子吧。”
“大人……不亲自去交吗?”银羽疑惑。
沈苑则是笑着摇了摇头:“怕是……”
“什么?”银羽凑近了。
沈苑扯笑:“没什么。”
这巧,这会儿墨羽也回来了,他回禀着:“霍大人,从北阳到上京的路,除了官路,还有十六条小路,一条,是我们三日前来的时候走过的那条,道路通畅,且没什么人烟,还有一条,已经不通了,不过,剩下的十四条,却是四通八达,每条小路至少又有两天分叉的路,而且偶有山路,易守难攻,这些路在地图上,都是不曾出现的,若是想在这十四条路上截甘蔗商品等,怕是难如登天,稍有不慎,那便是会打草惊蛇。”
沈苑垂眸,这北阳路形复杂,想不到竟然这么棘手,她低头沉思,指头在桌案上有规律的敲打着,发出吱吱的声响。
良久,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突然问:“墨羽,陈久到了吗?”
早在沈苑启程之前,她便让陈久准备,带着雇佣的暗卫们,悄悄跟随着来北阳,等候时机……
墨羽点了点头:“已经在北阳城外等候了。”
“嗯……”
沈苑点点头:“陈久带了多少人?”
“三十六个。”墨羽回答。
“不够……”沈苑垂眸,十六条小路,在加上一条大官路,是十七条路,官路宽敞,需要派四人,其余十六条,每条路派两人看守,也需要三十二人,一共三十六人,但是……如果刚刚好的话,万一那条路上截停了福记的甘蔗车的话,只有两个人手,怕是也寡不敌众……
墨羽疑惑的抬头:“大人,什么不够,你这是要做什么?”
“去县衙……”沈苑垂眸,拿起墨羽身上的匕首,眸子里满是阴冷与沉静。
。。。
这个时辰,县衙已经大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衙役。
三人躲在暗处。
墨羽低声说着:“大人,让属下去将他们杀了!”
“不必……”
不到不得已的时候,沈苑是不愿意滥杀无辜的,更何况,除了门口这两个衙役之外,想必院墙之内,还有不少衙役,将他们都杀了,也实在不现实,而且,赤手空拳,也对付不过来啊,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随后,她掏出了许多迷神香,分别在暗处点燃,白色的烟丝飘飘渺渺,翻越了高墙,一直蔓延到县衙之中。
等那两个衙役昏倒了。
沈苑三人起身,从高墙翻越进去,彼时,院内的衙役们也已经尽数昏倒了,没昏倒的……还来不及叫,便一拳被墨羽给打昏了过去。
彼时,那西厢房内,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好些的人影,还时不时的传出不堪入耳的声音……
这孙县丞,白日里忙于公务,没想到夜里,居然也这么忙。
墨羽听的脸红了,他尴尬的搔了搔头,有些迟疑的问沈苑:“大人,要不然属下和银羽先进去,把那县丞小儿的裤子提上,你再进来?”
“不必了,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说完这句话,沈苑沉着脸,推开了西厢房的大门……
中秋 小剧场
中秋节,镇北侯府张灯结彩…
沈苑望着镇北侯府门口一连串的红灯笼,忍不住吐槽:“母亲,又不是过年,父亲干嘛要张灯结彩的,被外人瞧见了莫不是笑话……”
锦妙弋挽着沈苑的胳膊,声音温婉,“这是你回家的的第一个节日,定是要隆重一些的。”
“好吧……”
沈苑嘟嘟嘴,拎起一只灯笼递给镇北侯,“老爹,你小心闪了腰喂……”
“知道了,乖女儿。”
镇北侯接过灯笼,猛然一抬身,只听见“嘎吱”一声脆响,镇北侯果然闪了老腰。
锦妙弋连忙将镇北侯从梯子上扶下来:“都说了等恒儿回来,让他来挂,瞧你逞什么能啊~”
彼时,远处传来悠哉游哉的脚步声,那人一边走着,还一哼着小曲儿,不用猜便知道,是林恒回来了。
“老爹,干嘛呢?”
林恒悠哉着。
镇北侯抬头撤下了一根藤条:“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也不早些回来!”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还打我?”林小侯爷反驳着,“自从阿姐回来,你们把她当成菩萨似的供着,怎么我就像是个捡来的野孩子呢!!”
“你还在这儿耍皮!”
镇北侯扬起了藤条。
“咳咳……”锦妙弋轻咳了两声,小声提醒着:“侯爷,贵客来了。”
。。。
只见,长公主一袭烫金长袍,雍容华贵的坐在轿辇当中,她的怀里,还抱着个可爱的小女娃儿。
“见过长公主殿下,见过柠乐小郡主……”
镇北侯一家行着礼。
“不必多礼。”长公主的温和。
彼时,林恒走上前去,抱起小小的柠乐郡主,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哎呦,几日不见,小丫头又长胖啦……”
锦妙弋在一旁提醒着:“不可无礼,你该唤柠乐郡主为妹妹…”
是啊,长公主与锦妙弋情同姐妹,她们的孩子,自然应该情同兄妹……
林小侯爷愣住,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沈苑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截胡抱走柠乐郡主:“哎呦柠乐妹妹,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呢,咱可千万不能学林恒……“哥哥”……他可是个不学无术的,咱不能学他!”
“好~”柠乐郡主声音软软的,“柠乐最喜欢姮姐姐了…”
说完,她从胸前的小包包里面掏出一块脸大的大月饼,说着:“姮姐姐中秋快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