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奖箱
电梯运行许久，甚至何进都在怀疑电梯是不是坏掉的时候，只听得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出现在何进的面前。
在何进最面前的，是一片通道的中央区域，因为在设计时留出了许多冗余区域，所以这里宽阔到成为了一座小广场。
小广场被地上的线条分割成许多部分，其中有不少小块边角地区安上了工作台一样的桌子，数个员工在对一些不明物体进行测试。
在何进的右手边，一个员工拿着一根短木棍对另一个员工喊了一声短促咒语，接着第二个员工就像时钟上的指针，整个人鬼畜般快速旋转起来。
支着耳朵的何进听到咒语后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方言版本的外文，全句应该是“Levicorpus”，就是哈利波特中的倒挂金钟....
接着何进看到第一个员工有些慌乱，连忙喊了一声“Liberacorpus！”
但金钟落地的咒语并没有起到效果，反而让员工转的更快了。
片刻后，何进听到“咔”的一声，第二个员工的身体弯折起来，倒在地上不动了。
何进看看四周，随后指着那人道：“不抢救一下吗？好像有人死了诶。”
领何进进来的人道：“不用，他是小张的临身，所谓临身，就是用怪谈力量创造的临时身体，专门用来实验的，毕竟有很多怪谈只对人类起反应，剩下的不论是动物还是昆虫，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听到这样的解释，何进将头往右手边探探，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人确实与第一个员工十分相像，或者说简直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何进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接着何进又将头转向左手边，一个员工坐在位子上，手上拿着平板，正不断记着什么，时不时的抬头看看自己的临身。
这位员工的临身，正张嘴对着天花板，手中抓着一直不断挣扎的生物，试图将其放入嘴中。
何进定神看去，发现是一只....青蛙？
这只青蛙聪明的很，肢体正死死撑着临身的嘴巴上下两端，不管临身怎么按都不肯下去，仿佛下面就是深渊一般。
实际上....也确实是，如果将何进丢到巨人的嘴边，那巨人的喉咙看着和深渊也没什么区别，可能部分巨人的深渊还有难闻的气味，比如口臭什么的。
一人一青蛙如此僵持了半分钟，直到拿着平板的员工放下平板，随后拿起一旁的扳手，用末端将青蛙狠狠的捣入自己临身的嘴巴中为止。
青蛙发出人性化的叫声：“啊！”
短促叫声过后，青蛙变成一抹光，消失在员工的口中。
貌似看起来没什么事，正当何进如此想着，他忽然见得员工不断打起嗝来。
“嗝，嗝儿！”不管是用水、用醋、憋气、大口吸气、还是拍胸口，都不能让打嗝停下来，反而打嗝越来越欢了，都打出了一种节奏感。
何进迈步凑去，听得那员工拿着平板自言自语道：“居然打嗝不停，太不正常了。”
这话让何进嘴角抽搐，他道：“让临身吃青蛙，这怎么看都不正常吧？反倒是打嗝不停要正常许多。”
没想到员工摆摆手道：“不你不懂，这玩意其实和变形史莱姆差不多，可以自己变换多种外形，吃下去可以让人变聪明，不过就是副作用太大了，如果一直不停的打嗝下去，不仅饭吃不了，喝水都能呛死。”
说完这句，员工不再言语，而是拿起手中的平板在上面记录着什么，何进依稀看见上面有改进、建议等几个字。
看到员工不再理他，何进也识趣的离开，跟着领自己进来的那人走去。
在路上，诸多实验品看花了何进的眼。
有专精炼金，能将黄金变成黄铁矿的炼金天平。
有专精防护，穿上去和比基尼差不多的防御装甲。
也有专精降雨，只要打开伞，伞面下就会不断下雨的雨伞。
甚至何进还看到了星战里的光剑....
何进揉揉眼睛，确实是光剑没错，只不过。
看着那位员工将光剑小心翼翼的组成一排，放在铁板下方，然后在铁板上倒油，放鱿鱼，用铁铲压，之后撒料....
一股香味飘到何进的鼻前，他抽动了一下鼻子，肚子发出咕咕声。
怪，才刚吃过，就已经饿了？
但马上，何进发现不止是自己，所有人的肚子都咕咕叫起来，这让何进意识到并不是自己出了问题，而是另有其他。
手中拿着鱿鱼的员工对一旁的另一个员工说道：“记，用光剑加热做熟后的食物可以让闻到的人瞬间肚子饿，可以考虑制作专门的游走摊位在街道散播气味，让更多的人买吃的促进消费，增加鸡滴屁。”
这话让何进不由得瞪了那员工一眼。
此刻，何进再也忍不住，他问道：“这些都是什么玩意？”
领头那人道：“基本都是一个奇怪的抽奖箱给的奖励。
哦，那个抽奖箱本质上是一个副作用极小的功能性怪谈，原本是一个售楼处的活动抽奖箱，自从两年前被我们发现后，就一直在研究，产出了不少好东西。”
虽然这么说，但那个领头人的表情一脸便秘：“不过多数都是有奇怪的玩意，就如你看到的，我们在试图将其找出新的用途....”
看了一眼身后百花齐放的大厅，何进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过多深究为妙。
他跟着领头的人继续向内走，通过一条条走廊，七拐八拐后到了一间办公室。
几声敲门声后，里面传来了请进的答复。
推开门就是刘郝的脸。
他正坐在桌前，手指成二指禅的样子在键盘上打着什么。
“需要我等一会儿吗？”看到领头人离开这里，何进回过头来道。
刘郝连忙收回打字的双手：“没事没事，这边是一些总结，过一会儿写也行，听说你来是因为一些事？”
他将何进拉到自己身边，而何进双眼滑过办公室，同时也瞥见了屏幕上的文字。
第九十二章 鱼
“确实是有一些事。”
当初在校园看到接应人时，何进就一直感觉不大对劲，为此多留心注意了一下。
结果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意外，去接应的人一直顾左右而言他，甚至为何进讲起了这所学校的光荣建校史....
除了无用的知识加一以外，何进没有获得更多的信息。
所以何进在当天借口离开了学校，打算过几天再来，却没想到在当晚就遇到了袭击。
这不禁让何进思索，自己究竟是摸到了什么，才能让背后的人如此之急。
能遇到这种程度的阻拦，一般来说只会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背后的目标很大，第二种是背后的目标快要完成了。
但不管是哪一种，何进此刻都打算搅和进去，毕竟拖的时间越久就越危险，不管是山城本身还是何进自己的身体。
所以何进此次前来就是特地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困住了山城分局的人手，让他们只能用监控和少量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来监视，甚至连校园疏散的精力都没有。
随着何进张嘴，他的疑问被轻轻吐出，一件一件问向刘郝，何进也看到刘郝的笑容快速消失，并迅速愁苦下去。
听何进全部讲完后，他干脆将电脑屏幕往侧面挪了挪，随后展示给何进看：“你自己看看吧。”
何进凑头看去，发现上面是一份未完全结尾的报告，末尾正写到——综上所述，我建议....
看到这里，何进迅速滑动鼠标滚轮，将报告向上翻去，但随即何进发现报告的长度有些超出自己的想象，如果单靠自己一指滚动鼠标，恐怕要滚到指节抽筋。
于是何进拉住滚动条，将其拉到最顶端——对于“浪潮”的分析。
浪潮？那是什么东西？
何进仔细回忆了一下，山城的地形确实有部分临海，难道是近海出了问题？
随后，何进向下看去。
17个月前，巨型鱼类于密克罗尼西亚联邦当地渔民第一次目击。
在这一行文字下面，配上了两幅图片，第一幅是手机拍摄的模糊图片，可以看到一个渔船大小的鱼头露出水面，这条鱼的相貌古怪，仿佛像是深海中随便长长的同类。
而第二幅图片，是世界地图的一部分，上面用红点标出了具体的位置，密克罗尼西亚联邦海岸线以北五公里左右。
这又是什么地方？
何进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发现是一个很小的、将安全防务交给阿美利加的群岛国家，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国家在太平洋中部，不远处有马绍尔群岛、关岛、所罗门群岛。
之后，报告继续。
16个月前，关岛、夏威夷等地出现第一次目击巨型鱼类的新闻，此外斐济、汤加、巴布新几内亚等地频繁出现巨型鱼类的目击报告。
之后又是数张图片，照片多为手机拍摄，不少相当模糊，但都能看出照片中有巨型鱼类出没，相貌狰狞。
何进滑动滚轮，继续向下看去。
再往后就是数个月的频繁目击记录，外加大量拍摄图片，从太平洋到印度洋，再到大西洋，最后到十二个月前时，连地中海的塞浦路斯都出现了目击报告。
何进抬头奇怪的问道：“这不是好事吗？越大的鱼给的肉越多，说不定还更有用处，我没记错的话，工业化之前捕鲸业也十分昌盛，鲸鱼的身体可以拿去熬胶、制造香水、裙子的裙撑。”
刘郝面色平静，他指指屏幕道：“继续看下去。”
再之后仍旧是频繁的报告，但当时间继续推进不少后，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汤加火山爆发，随后引起了巨大的海啸，大量巨型鱼类顺水推舟进入了岛上。
这时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这些鱼是肉食性的，它们吃人。
第一份观察报告在火山爆发的三日后于霓虹发出，报告指出近几个月内，海洋鱼群大量减少，同时近海渔业与远洋渔业出现了大量“巨型鱼类顶翻渔船”的记录。
第二份报告在四日后于俄发出，指出巨型鱼类可以快速变异自身，以适应海洋环境，这也是为何能同时在赤道与南北极同时看到它们身影的原因。
第三份报告在第五日后于天朝发出，指出新鱼类的肉类有微量毒性....
这样简单的报告让何进面色微变。
他还记得自己在不久前看到的一个自媒体新闻，上面曾写到18年全球鱼类总产量接近两亿，其中海洋捕捞渔业的数量占据了接近五成左右。
如果现在能吃的鱼类快速消失，那世界该从哪里找到足够的粮食来抵这些鱼？
更别提巨型鱼类频繁顶翻船只了，这对一些小型微型的岛国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毕竟他们很大一部分粮食来源于渔业、进口。
若这两条途径被掐死....
此外，天朝虽然不是岛国，但同样也拥有极为漫长的海岸线。
此时，刘郝摊手道：“你看明白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抽不出人手来，我们要清理靠近海岸线的巨型鱼类、压新闻热搜、保证渔业继续运转....这些事物牵扯了我们极大的精力，不过幸好，两极冰川没有快速融化的风险，全球海平面也没有快速上升的风险。”
一串数据在何进的脑海快速闪动，两极冰川如果全部融化，全球海平面可能会上涨60-70米，这样的上涨高度足够让图瓦卢、荷兰这样的国家被完全淹没，同时天朝的南方、东方也会有大片地区陷入汪洋中。
那时，再有巨型鱼类突入水中....
如果是缓慢融化还好，虽然现在人类一直在呼吁环保，但短时间内还不用担心冰川全部融化而造成的灾难。
但若有人创造怪谈，让冰川快速融化....
何进已经能想到这是怎样的情景了，高高的楼房将成为一座座孤岛，只要出门，就能看到对着“钢筋水泥”盒子里虎视眈眈的鱼类。
这时，刘郝话头一转：“我想这也是霓虹最近冒出一位怪谈大名的原因，霓虹海岸线虽高，但海平面上涨也会造成巨大问题，如果霓虹还保持这样，有相当大的概率会造成国家机能停摆，局势崩溃。
另外那位大名闹了那么久还没有被压下去，我觉得可能其中有霓虹当局插手，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往那边跑一趟，我听说你以前和他们做过一场来着。”
第九十三章 飞机上
面对这样的局面，诸国都在忙着清理自家的海岸线，而一些小国，已经彻底摆烂放弃了。
何进喃喃道：“难怪我最近一直看到各路科普、还有稀奇古怪的新闻。”
他指的是自己这几个月在手机上见到日渐增多的“尼斯湖水怪”、“百慕大”、以及各路专家的胡扯分析。
虽然各国已经在尽力掩盖，但越来越多的巨型鱼类还是让这层遮掩在逐渐失效，所以不得已之下，只好启动第二种预案。
那就是一方面不断爆明星绯闻等热搜，来掩盖其他新闻的热度，一方面用大量人手充当民间大神、砖家，用众说纷纭的意见将民众的想法分散，这样民众就会陷入无止境的网络构陷中，我指责你的说法没有依据，你指责我双标。
然后再用一些人充当水军拱火....只要乐子人够多，就没有人关注所谓的真相了。
这样的解决方案被何进听到，让他捂住了脑袋，原来最近网络环境越来越差并不是错觉啊。
同时，何进也明白为什么自己申请的支援一直不到了，与海岸线上的威胁相比，一个小小校园还算不得什么。
如果国境线内的海域遭受重创，那造成的危害要大得多。
远洋渔业捞不到鱼，近海养殖的笼子被巨型鱼类咬破，海洋运输机能停摆，不论是哪一个出现问题，都会造成相当严重的后果，那就是经济下行，甚至是饥荒。
如果不能及时应对，国家机能停摆也不是不可能。
刘郝摊手道：“所以你瞧，虽然我们十分想帮你，但我们实在是抽不出人手了，连本地市区那些扩张性不强的怪谈都只能用幻象做成施工工地，所以哪怕你现在来到这里，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抽出人手来帮忙。”
接着，他又道：“不过不出意外的话，你很快就能获得支援了，四天后会有一部分人员从大洋上替换下来轮休，我们可以从中挤出一部分人手。”
刘郝面色变了变，如果可能，他不是很想挤占分局下职员的假期，但现在的情况实在是算不上好。
在心里一番评估后，何进认可了他的提议。
“明白了，那我就等个四天。”
“谢谢理解，这些天可以在城里转转，这里还是有不少不错的景区的。”
听了这话，何进低下头撇撇嘴，自己刚到山城就遭遇了袭击，若是自己再在这里呆上三天，岂不是要翻天？
而自己刚开始直奔校园一副要调查的样子，在之后几天却和没事人一样外出采风，怎么看怎么有鬼。
所以这山城是暂时不能呆了，何进必须快出去避一避。
可是不呆在这里的话，还有哪里能呆的？
回家？又或者....
看着办公室门口探出的小脑袋，何进的心中冒出一个想法。
他对刘郝道：“何莹的详细资料给我一份，那家人后续的审问也要。”
这话瞬间让刘郝意识到什么，他道：“你要去那个地方？”
“正是。”
所谓那个地方，指的是当初调查队失踪的地方，也是何莹以前可能所在之地。
刘郝陷入沉思。
去哪里？相当危险，不过也确实可行。
随后他调出一份地图，指着山村外的一片林地说道：“最后调查队就是在这里失踪的，也就是说如果你不去山村东面的那片山林的话，多半还是安全的。”
刘郝没有明确的反对，而是让何进小心山村东面的山林，这对何进来说，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在二人沟通过后，何进订了今晚的机票，他要在今下午乘夜航到临近市区，随后再倒车，如果旅行顺利的话，今晚到明天早上可以刚好到达山村。
“二桥村....有点意思。”关掉手机上的资料，何进道谢后离开了这里。
之后的事善可陈乏，何进带着何莹坐上了前往另一座城市的飞机....
在飞机上。
“乘务员，乘务员？乘务员！”
后座男人接连不断的粗暴喊叫声让何进摘下眼罩，露出有些疲惫的神色。
失算了，自己应该带个耳塞的，现在睡到一半被叫醒，再想入睡可就难了。
不仅仅是何进自己，周围几人也露出了不满神色，他们有的人与何进一样，都是刚被吵醒，也有的放下手中杂志，用不满的眼光瞪着男人，可男人毫无所觉。
何进回头看去，看到的是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眉宇间依稀可以看到年轻时的英俊，而他正焦急地招手呼叫空乘。
空乘快步走来，将手下压，示意他不要吵醒其他乘客，虽然这动作并没有什么用，但明显让周围乘客不悦的面色有所缓和。
见男人安静下去，空乘问道：“请问先生您有什么需求的，可以直接和我说。”
男人正站在过道中，一手抓着前座的椅背，一手不知该放在何处，他有些焦急的道：“不见了，不见了！”
空乘道：“您冷静一下先生，请问您能说清楚是什么失踪了吗？如果是小物件，比如钥匙的话，我们可以等飞机停下，乘客下机后帮您找找，如果是其他....”
她正说道一半，便被面色焦急的男人打断：“不见了！我儿子不见了！”
这一开口，便仿佛打开了话匣子，男人开始讲起自己的儿子因为内急想要如厕，但向机舱后走去后，男人等了十几分钟也没有等到自己的儿子回来。
他本以为是儿子遇到了什么问题，比如便秘，又或者闹肚子，他又等了一会儿，可快半个小时了，男人也没有等到自己的儿子回来。
“您先别急，我去查看一下。”说着，空乘快步向机舱后方走去，很快又快步返回。
空乘面色古怪道：“是有一间在使用中，您确定自己的儿子在里面吗？”
“确定，我十分确定！”
“那好的，我们接下来会从外部开门，请您先过去，我去拿应急医疗箱，以及叫人。”
这样的情况虽然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但是在学习的时候看到过，所以空乘并没有过多惊慌。
如果在外叫门没反应的话，大概率可能是门内的人因为病症或意外，正处于昏迷状态。
第九十四章 没有，消失的人
与很多家用、部分公用洗手间不同，很多飞机上的洗手间是可以从外部开启的，因为飞机只有在完全停下以及平飞时才会开启洗手间，所以在上升或降落途中会有空乘从外部将洗手间锁死，同理，进行相反操作便可打开。
虽然听上去会让人感觉没有隐私，但类似的按钮都设计的比较隐蔽或者有相应的警告贴，所以几乎不用担心有人在你方便时冲进来跳舞。
这样也带来另一个好处，如果有人在飞机上如厕时晕倒，可以及时打开门，将人救出来，毕竟快速上升又快速下落的飞机有可能对人造成负面影响，如果碰到恶劣天气或俄航，相对要难受很多。
话归正题，空乘安抚着这位看起来像父亲年纪的中年人，同时叫来了同事，以及一同拎来的医疗箱。
一般情况下，使人疼痛的病症，会让乘客主动开门，跌跌撞撞的走出然后寻求帮助。
而半点反应没有，多半是昏过去了，有可能是因为心脏问题，又或者是其他疾病，在多数情况下这需要一样急救设备——除颤仪。
也被称作AED，主要用来对付心脏骤停，也就是患者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这段时间内有个最佳救援时间，如果错过，心脏骤停的患者很可能会直接死亡。
空乘招招手，示意自己在这里陪着这位乘客，让同事快去开门，虽然时间过去很久，但只要有一分可以救下的的可能，就要拼尽全力去做。
同事拎着医疗箱点点头，与中年人身边的空乘擦肩而过，向后方奔去。
他走到厕所门前，打开一旁隐蔽位置的外盖，手向凹陷处伸去，随后将旋钮一拧。
咔哒一声，已经从内部反锁的门传出一声脆响，是锁归位的声音，见状，他伸手一拉。
门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一直在试图重新入睡的何进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些，直到机舱后方爆出一声哭嚎：
“我儿子呢，我儿子呢！他不会掉飞机外头了吧！”
突如其来的嚎叫声彻底将何进的睡意打散，他无奈的摘下眼罩，转过身向后看去，此时后方已经乱作一团。
空乘正努力尽自己所能去平复这位中年人的情绪，她不断安慰道：“没事没事，已经确认过您儿子并不在卫生间里面，可能是躲到别的地方去了。
另外您不用担心您儿子掉到飞机外，机舱为了能在高空保持现在的状态，是经过特殊设计的，您完全不用您儿子掉出机舱。
要不您看这样吧，您给我们描述下他的衣着和长相，然后在机舱里喊喊他，而我们会尽力寻找，可能您儿子在某个角落睡着了或者戴着耳机。”
虽然在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有可以在飞行途中全程开机，甚至还提供wifi的飞机，但这类飞机并没有被更新到这家航空公司中，所以在飞机上下的时候，空乘仍旧会提醒乘客将手机关掉。
同时，另一位同事也在不断的对着周围的乘客道着歉，希望能够得到谅解。
“很抱歉各位，我们这里有一位父亲找不到他的儿子了，如果您看到孤单一人的少年或者青年请及时像我们报告。
另外我们也十分抱歉打扰了您的休息，希望您能多多理解，如果有需要的乘客，我们可能给您一杯咖啡提提神。”
飞机上往往会有食品赠与乘客，这一般是包含在机票中的，此外，食品这类东西，往往会在标准的配额外多准备一些，这是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意外。
至于饮料就更简单了，如果是咖啡、可可这类冲调饮品的话，只要有大包装的粉末、和足够的水就可以冲出足够量的饮料。
在他接连重复几遍后，何进想了想，举起手要了一杯咖啡。
毕竟自己下了机之后还要赶路，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睡一觉，等自己到达山村，最快也要傍晚了。
不过何进并不担心自己找不到睡觉的地方。
二桥村说是一个村子，但因为它处在周围几个镇子的中心，所以村内有一家旅店，这是何进早就打听到的。
此外，在调查队失踪前，他们也长期租了一处民居，何进过去正好可以入住。
轻饮着咖啡，何进看着急的团团转的中年人，以及帮忙的空乘和几个自发帮忙寻找的乘客，他叹了口气：
“这是熊孩子啊，和那些偷钱给游戏氪大金的一样。”
“嗯？氪大金是什么？”
何莹歪着小脑袋，对何进好奇的问道。
何进快速解释道：“就是给网络游戏充钱的孩子，有些熊孩子会偷自家的钱给游戏充钱，有点还是家里用来买房的、治病的钱，甚至还有抚恤金，你要是想看的话，可以去找一个叫1818黄金眼的节目，我记得之前在那里看到的挺多的。”
在何进给何莹科普的时候，机舱中的乘客开始暴躁起来。
一位坐在何进前座的大龄女士抱怨道：“这什么孩子啊，叫了那么多声都不出来。”
不过现在的情况还好，乘客只是将气发泄在那个躲起来的孩子身上，嘴上抱怨抱怨罢了，毕竟自己正好好睡着觉或是安静地看着杂志，却突然被打断，又连续听到喊叫声，只是抱怨一下已经算难得的好脾气了。
又过去十来分钟，整个驾驶舱已经找遍了，但是中年人所说的男孩仍旧不见踪影。
甚至有的乘客已经提出疑惑，是不是这趟旅途只有他一个人。
但很快，中年人拿出自己位子旁，另一个位子上的小小鸭舌帽，以及两张机票，证明自己确实是父子上机的。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飞机轻震一下，脱离了平飞状态，逐渐降落自己的高度。
旅途的终点，到了。
各乘客有序下机，只剩那位焦急的父亲站在机舱内。
也许是他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太过可怜，何进小声与何莹沟通了一下，拜托了她的朋友。
“能让你的朋友出来找找吗？趁着乘客下机的这段时间内。”
“我试试。”
坐在原位，何进看着乘客排着队走出，同时等待着结果。
却....
“没有找到哦。”
第九十五章 到达
“连你也找不到吗？哪怕是半点存在的痕迹？”
何莹歪了歪脑袋，随后道：
“如果是痕迹的话....座位上有他的帽子，上面封闭的架子中有小件的行李，我在里面看到了几本漫画书，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什么？我找不到了。”
闻言，何进陷入了沉思。
种种迹象都表明，那位父亲的儿子确实是上机了，但不论怎么也找不到....
“难道真的掉下飞机了？”摸着下巴，何进自言自语。
说实话他对飞机的构造并不是很了解，如果非要说天上飞的有什么是何进比较了解的，那就只有齐柏林飞艇。
当初印第安纳琼斯博士与他爹在飞艇上逃到逃生小飞机的电影片段让何进至今记忆犹新，同时也让何进知道，原来在齐柏林飞艇下方有两架逃生用的小飞机。
可话说回来，所有的小飞机加起来也只能承载不到十个人，而飞艇上光是乘务人员就不止这个数了。
上个世纪37年兴登堡号空难中，全部乘务人员与乘客加起来至少有97人，而在兴登堡飞艇之前的十次客运飞行中，总共载客1002人次。
想到这里，何进嘴角抽搐一下，看来客运飞艇飞机不给乘客降落伞是自古有之的传统了。
就在何进琢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乘客已经有序排队下了飞机，剩下的乘客只剩何进二人与后方捂着脸痛哭不止的中年人。
看到自己越来越显眼，何进正想跟着下机，随后到飞机外思索，眼角余光却见得几个一身警察打扮的人快步走了过来。
不，不对，何进在心中道。
虽然他们打扮的像是警察，拿出的证件也可以证明自己是警察，但何进十分确信他们不是。
如果是正常的警察，没有必要在刚进入机舱就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同样也没有必要将手时刻搭在枪上，更没有必要在手腕处绑着一颗小小的指南球。
没错，就是那个和指南球差不多的东西，让何进瞬间认出了他们的真面目。
“乘客，先生？这位先生？”
突如其来的忽然将何进的意识拉回现实，他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一位警察，他正将手搭在椅背上，轻声呼喊他：
“飞机已经停了，乘客也都已经下机了，您现在可以不用人挤人排队下机，而是直接下机了。”
“哦，哦，是这样的，不过我还有点事情想要咨询一下。”
何进看着将头凑来的警察，他将一直放在自己兜中的指南球拿出，放在掌心，随后问道：
“这里出了什么事？”
面前这人眯起眼，两指捏起指南球确认了一下，不是货架上卖的指南球，他将这玩意放回何进的手中，随后说道：
“有人失踪了，而且已经不是第一起了，此前另一架航班上也出现了失踪者。”
随后面前这人下意识将另一架航班报了出来，简短的公司与编号让何进瞪大双眼，瞳孔微缩。
这架飞机他听说过！
何进连忙从钱包中掏出一张已经失效的，手指有些颤抖的将他放在掌心，二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架航班....我也坐过。”
何进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扯着嘴角道。
如果这是针对他来的，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从学校返回酒店当晚时受到的袭击，并不是第一次袭击？
而飞机上的怪异才是自己真正受到的袭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安然无恙，但另一个乘客却失踪了。
又或者说，这个异常现象，或者是怪谈，是被自己的坏运气吸引而来的？
于是，何进试探着问道：
“以前有过这样的案子吗？”
在何进的注视下，他摇了摇头道：
“这是第四起，你之前坐的那架航班是第一起。”
第四起！
何进算算，自己从润城买票到山城，随后再从山城飞走，也不过几天的功夫而已，这就已经发生了四起？
好快！
不过这也让何进不确定起来。
如果同样的案子只发生过两起，那何进可以十分确定这玩意就是冲自己来的。
但多达四起的案件，突然让何进不确定起来，难道自己只是被殃及池鱼？
思索片刻后，何进又问道：
“这四起案子中出事了几个？都是怎么出事的？”
到这里时，面前这人突然含糊其辞起来。
何进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就像是普通人看到发生了案件，好奇过去问问，可能会有警察给你简单的解答一下，但你想问详细的就不太可能了。
于是何进起身，从上面架子上的小包中拿出了之前在分局给自己开的，证明自己是主播的特殊证明，这样的证明虽然不能让他参与进所有的事情里，但是可以让何进了解一个大概。
见到这份证明，面前这人明显放下心来，告诉了何进更多信息。
“失踪了五个，其实有一对是一位母亲带着年轻的孩子，另外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是在厕所中失踪的。”
这话让何进陷入沉思，但仅凭这点信息可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让何进再次抬起头，原来是空乘人员清剩下的乘客了。
何进快速道：
“如果案件可以透露的新进展，请发给我一下。”
随后何进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带着何莹匆忙下了飞机。
看着身后的飞机，何进心有余悸的摸摸脑袋，如果这次是自己入了洗手间的话，恐怕出不来的就是自己了吧？
何进不知道这件事与自己有无关联，他只能留下自己的信息，期望在之后可以看到新进展。
至于现在，何进要带着何莹走了。
二人下机后去坐了地铁，随后转城际公交，在傍晚六点左右，到达了二桥村。
得益于对乡村的支援，现在的多数乡村看起来并没有特别破落的样子，但不断发展的大城市源源不断将周边人口吸入，还是让多数乡村看起来没有那么热闹。
“感觉有点荒凉。”何进自言自语道。
打开二桥村的地图，何进比对着，想着村中一个二层小楼走去，那里是一户人家，正是调查队失踪前入住的地方。
第九十六章 失踪，又见失踪
砰砰砰！
“有人吗？”
砰砰！砰！
“有....人....吗？”
砰！砰！砰！
“有......”
从轻轻敲门，到用力敲门，最后再到有气无力的敲门，而何进的声音也是如此，从一开始的激情昂扬，到最后的有气无力。
盯着一直紧闭的大铁门，何进开始怀疑是不是这户人家搬走了？
可门板后不断传来的咯咯声告诉何进，这户人家还是有人的，不然门后怎么会有鸡叫呢？
不过门板后传出的臭味让何进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他皱起眉来，这户人家究竟有多久没有打扫过鸡圈了？里面一股臭味。
但连续敲门五分钟，门后仍然没有任何人的动静，让何进不禁怀疑，是不是这户人家不在？
随后何进绕着这户人家的院子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联系方式。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无奈之下，何进只能带着何莹入住了村里的唯一一家小旅馆。
二桥村附近根本没有什么景点，商业根本无从谈起。
不过二桥村地处几个镇子中间，走亲访友时可能会路过这里，所以这里还是有一家旅馆的，但很小很小。
从外观上看，也不过只有三层而已，占地面积也不大。
走入小房间穿过玻璃门，就到了仅有的一间客厅中，客厅的一侧被开出一条走廊，直通后院。
客厅中有一个柜台，一个接待，一个沙发，以及一个很有年头的电脑，除了这些外什么都没有，连空调都没有，而是用的水冷风。
感受着脚边的凉风，何进不动声色避开水冷风，这玩意吹久了会让关节疼痛，只能算没有空调时的下位替代品。
比如台铁桃园站就被曝修好大厅空调需200天，而这座空调在六年前就已经坏了，多次拖延后，台铁决定花费328万新台币维修空调。
在新闻曝光后，台铁将维修的200天减少，少到了....150天。
不管最后修没修好，反正这个夏天，乘客们是吹不到空调了，只有临时调来的两台水冷风，里面说不定连冰块都没。
“住宿，带独立浴卫的双床房开一间。”何进拿出身份证道。
来之前他查过，这家旅馆最大的房间也只有一间房，里面可以塞两张床，带独立浴卫，条件实在算不上好。
不过这也很正常，这附近又不是什么景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资源，只有地理位置稍好一点，能有这样的住宿条件，也算可以了。
开了一天的房间后，何进带着何莹入住了这里，他打算先等等看，万一是这家人不在呢？
如果第二天回来，何进正好可以去沟通一下，然后入住民居。
相比村中的旅馆，那处民居算相当干净的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何进快速洗漱随后钻入被窝，期待早点看到明天，当然，也因为今天赶路太多，虽然自己基本没怎么走路，可这大热天坐坐城际公交也够难受的了，所以让何进感到十分的疲惫。
夜幕降临，乌云盖顶，一场磅礴大雨从天空中落下，电闪雷鸣交加，让旅馆外格外不安静。
狗叫声、猫叫声持续了好久都未曾停止。
哧啦——
何进关死窗户拉住窗帘，盖住了窗外一直不停的叫声，他对着站在窗前的何莹道：
“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的。”
如果何进再多加注意一下，就能注意到何莹站在窗口前，目光一直盯着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是何进之前敲门也无人应答的地方。
现在，即便是暴雨让那户人家的鸡棚塌了，也没有电灯亮起，从屋中走出一人来收拾，整个宅子就像被遗忘一样，在夜幕下没有一处是亮着灯光的。
但何进有些疲惫，在入浴后，他只想着快点钻进被窝，所以，一夜无话。
第二天的清晨始于数声鸡叫，乡村地方大，很多户人家都有自己的院子，养只鸡、种点蒜苗什么的是常事，就连城市中，何进也在自家阳台上弄了个纸箱，在里面种了点菜。
何进吃过早饭，带着何莹正打算再去敲门。
刚到院子门前，却见到一群警察....
站在远处辨认许久，何进确定这些人真的是警察，而不是别的什么，在一群警察周围，一个面容苍老、有些驼背的老年人站在正中与警察说着什么。
何进凑过去，隐约听到“臭味”、“不见”等词。
当他走过去时，那里的对话已经进入了尾声，何进只听到一小段。
“反正过了好几天了，自从外面来的队伍不见了以后，王家人也没再出现过，我怀疑啊，可能是那队人有问题，一个个出手阔绰，嘴上说什么地质勘探，谁信啊！
多半王家也不信，但他家里老婆最近病了，正好那队人给的多，所以腾出了几间房....”
这话让何进哭笑不得。
这短短数句话，已经让何进辨认出那队人是什么人了，那队人就是以前曾提到过的失踪的调查队，现在却被误认为骗子了。
不过这话的其他内容让何进陷入了沉思。
自从调查队失踪后，王家人也没有再出现过？这是什么意思？
调查队的失踪，何进是知道的，但，这家人也失踪了？
就在何进思索的当口，淡淡的臭气钻入他的鼻孔，让何进再次皱起了眉。
昨夜的暴雨将臭味冲散不少，但现在怎么又出来了？
此时，远处似乎商议好了，几个民警借来一个梯子，架在院墙上，依次爬了进去。
没多久，院子后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
随后铁门处几声响，大门从内打开，怪异的景象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呕....”
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始吐了，刚吃的早饭吐在路边，露出其中的煎饼碎末和白粥中的米。
见所有人都一副难受的样子，何进悄悄迈着步子，走到了人群后，随后探头向院内看去，随后他的胃部也开始犯恶心。
已经没有什么王家人了，园内的地上铺着一层细碎的血肉，在炎热的夏天，这些血肉已经发生了腐烂现象，不少蛆虫在其中爬动。
何进终于知道自己昨天闻到的臭味是怎么来的了。
第九十七章 被请离
数人忍受着内心的恶心，踮着脚尖走入大院内。
幸好昨夜一场大雨将地面上的痕迹冲刷掉不少，将细碎的血肉都冲刷到地势很低的水沟里，若没有这场大雨，血肉可以在地面上织成一条毯子，让人无从下脚。
即便如此，剩余的红黑色也潜藏在地面上的草叶间，一片微风吹过，草叶背面露出血液长期干涸后的红黑色。
趁着几人震惊的当口，何进悄悄摸到门前，用口袋中的纸巾将几片草叶翻过来仔细查看。
他发现几乎所有的草叶背面都有均匀的涂抹，剩余没有涂抹的部分湿润非常，正好是毫无遮掩、可以被大雨冲刷的地方。
无处不在的痕迹从大门门口一路延伸到宅子的门口，形成一条“红地毯”，一旁的鸡窝倒着几只鸡，剩下几只看起来也萎靡不振的样子，地上满是鸡粪，窝棚也塌了，放食物的地方也空了，只有水槽处还有一些浑浊的水汤，看起来像是昨夜大雨带来的水。
看起来这些鸡有些日子没有得到喂养了，长时间没有做清洁更是让一些鸡患了病，再加上塌掉的鸡棚，剩下的鸡更是淋了一整夜的雨。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除了少许的血迹延伸成一条线，从院内偏房的门口一直延伸到鸡棚旁外，何进就没有在那里看到过更多的血迹了。
也可能是被雨水全部冲刷掉了？毕竟那条血迹挨着墙根，还有一圈顶棚挡着，雨天基本不用担心雨水的烦忧。
嗯？
何进忽然注意到鸡棚后的一抹白色，他快步走去。
迈步发出的声音惊动了在前面处于震惊中的警察，一人快速呵斥道：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出去！”
“离开案发现场，很危险的。”
“去找个地方玩玩吧，走，我请你去隔壁杂货铺子喝点冷饮，天太热了。”
几人有厉声呵斥，有叮嘱，也有怀柔的方式将人劝离，但何进仿佛没听见一般站在倒塌的鸡棚旁，指着鸡棚中一抹白色道：
“在你们将我请离前，我希望你们都来看看这个。”
一个警察快步走到何进的身后，将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意图将他请离这里，但当他听到何进的话后，他定神向鸡棚中看去：
“这是....淋湿的纸团子？可能是从外面随风飘到鸡棚后的吧。”
警察丝毫不在意，但何进的下一句话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何进十分确信的说道：“看纸张的样式，非粗糙纸板或者硬卡纸，已经可以排除是这户人家用纸板塞缝隙的可能。
而纸张周围的绿色格子线可以证明，这是一个老式的田字格本，我不知道现在还又不用，但这种纸张在过去经常用于给幼儿园、小学的孩子练习写阿拉伯数字、英文字母、汉字。
最主要的是，你不觉得这张纸的边缘有点红吗？”
最后一句话将身后之人的精力拉回，看到他走上前，何进提醒道：
“最好不要动，大雨将这张纸完全沾湿，也许你稍微碰一下，这张纸就会乱做一团。
另外我建议你将附近还活着的鸡都挪走，不然这张藏在鸡棚后的纸也许就会被糟蹋了，可能是鸡的一爪子？”
“有道理，不过你不能待在这里，剩下的交给我们吧，不过为了感谢你眼尖发现了这样东西，我去请你吃一顿怎么样？”
何进摆摆手：“算了，村子里没什么好吃的，这个点仅有的几个早餐摊都下了。
不过我要在二桥村等个人，但现在他还没有来，你知道村子附近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吗？我想去看看。”
“网吧？不不不，还是算了，那里没什么好的，如果你想去看的话，西面有一片农地，种着西瓜，你可以过去吃几个，不过要记得先和田地的主人说好，以及付钱。
西南面有条小河，源头是地下水的泉眼，虽然很小但是很干净，可以去那里玩水。”
何进点头道：
“知道了，我会去那边转转的，另外你们最好关上门，不然会有像我一样的村民进来探头探脑。”
“我们会的，之后还要在外面拉一条警戒线。”
简单道别后，何进走出大院。
他回头瞥了一眼，主房大门与偏房大门对着外面大敞开着，站在院子里看向房内，里面一片狼藉，桌子被压成不规则的碎渣、电视机从柜子上掉下来，屏幕碎成数块，更多的家具糟到了不同程度的摧残。
虽然嘴上说着要走，行动上也确实走了，但何进刚走出院落，就用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发给谁？自然是分局。
当何进进入院落的第一分钟，他就已经察觉了不对劲。
究竟是什么样的凶手，才能将这户人家残忍的变成那副拼都拼不起来的模样？
究竟是什么样的凶手，会有闲心将院门到房间大门的一段路用受害者作为染料，均匀的涂抹在地上，甚至连野草的背面仔细涂抹？
何进十分确定，能做出这种现场的家伙，如果是人类，那就是一个连环....，如果是怪异....这倒是正常，毕竟它们不能以常理度之。
不管怎么说，让普通警察参与进这样的案件里，实在是过于危险。
面对这样的状况，警察与普通人相比没什么区别，说不定还会更危险。
因为警察以往的训练都是针对人的，可能偶尔会有大型犬这种动物，但总归属于碳基生物，遇见类似的情况时会下意识往人类的方向思索。
而普通人，或者说部分想象力丰富的普通人则不同，手里拿着十字架的可能在想神父与恶魔，手里拿着念珠的可能在想夜叉恶鬼或者是罗汉....
还有部分喜欢看剧的人，可能会更快接受各种怪奇现象，具体是怎么接受，就要看他们看的什么剧了，比如午夜凶铃、或是怪谈新耳袋？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这样的现场可能会有一些特殊的现象留存，交给普通人的话，可能会被忽略过去。
所以何进才选择叫人。
第九十八章 三个人
“确实挺清澈的，可惜恰巧赶上了暴雨。”将手从溪水中抽出，何进可惜着说道。
一夜的大雨将不少泥土冲成泥水，随后混进河里，让本清澈的溪水浑浊了很多，如果何进来的再早一点，或者是再晚一点，都能看见一条清澈的溪水。
双手互相抚过，将细碎的沙粒清下，何进甩甩手看向四周。
这条溪水不大，向上延伸就可以看到源头，一个半山腰的洞口，但相当清澈，正常情况下可以当饮用水或者是洗衣服用。
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何进的在往山上一点的位置看到了一架竹子制作的水车，水车外延伸出一条小竹槽，中段部分正时不时的滴水。
何进本以为这是设计缺陷或者是年久失修，但当他查看时才发现不是，只要用手拉开旁边的搭扣，一个类似老式门锁的搭扣，就可以将中段的竹槽往下掰，随着水车缓慢转动，源源不断的溪水被提上来。
从何进现在所处的位置再往下一点，有一个石砖修出的台阶，一共就三四阶的样子，台阶的宽度可以容下三个人肩并肩，但考虑到洗衣服不同于站立，所以这里最多也只能同时挤下两个人。
台阶从中层开始，石板就已经磨的十分光滑，到了最下一层，石板已经滑到稍微不注意就会一个踉跄，全身湿透。
再往后一点，河流进入平地随后拐了个弯，有些湍急的河流骤然缓下去，这之后的水就不算太干净了。
众所周知，河流拐弯处水势缓，容易堆垃圾，还有....鱼喜欢打窝。
何进揉揉眼，看到一个带着宽大草帽、头发花白的人在河流拐弯处支了一个马扎，手里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一旁放着一个用电池的收音机，放着有些过时的歌曲。
看看四周，何进确定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他正欲走，却看到那头发花白的老人冲他招招手。
稍加思索后，何进走过去：
“大爷，您有啥事？渴了吗？要不我帮您跑一趟？”
何进敏锐的注意到放在地上的玻璃水果罐头杯里只剩三分之一的水了。
他敢说出这样的话，也和水车离这里不远有关，撑死了也就中学短跑多一点的距离，对现在的他来说算不上什么，权当锻炼身体了。
随后何进看到大爷缓缓摇头，手中仿佛变戏法一样变出两个马扎，放到自己的身边，示意二人坐。
看看天色，还早的很，连日上三竿都没，何进想想后，拉着何莹坐下了。
他一坐下，大爷就开了口：
“你这后生好面生啊，不是附近的吧？”
何进点头：
“算是吧，这次来主要是想看几个人。”
“哦？你亲戚住在这里？”
回想着之前在山城看到的景象，何进点点头又摇摇头：
“算不上亲戚，不过是有点关系罢了，最近正好有时间，所以过来看看。”
大爷摸摸有些扎手的短胡子，片刻后道：
“哪家人？也许我知道，我打小就长在这里，进了山里闭着眼都能走通。”
说着说着，大爷的话题开始偏离了原本的主题，先是回忆自己小时候是多么好，然后抱怨现在的地不行了，种的庄稼要很多化肥才能不少，即便用了海量的化肥，种出来的味道也差强人意。
又抱怨水不够甜了，森林里的蚊子也多了，现在每天出来钓鱼都要点着蚊香，有时候一盘都不够，需要同时点两盘。
何进琢磨着，可能大爷指的是将一盘蚊香拆成两盘一起点。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只有十几秒是大爷停顿，喝了口水，剩下的时间全部在抱怨，已经让何进听麻了，心想这叫我来是当树洞的吗？
就在何进以为自己一个上午都要在大爷的抱怨中度过时，大爷喝了口水，话头一转道：
“是哪家人来着？”
何进连忙哭笑不得的说出了名字，这户人家姓胡，是本地人。
“姓胡....”
大爷沉思起来。
这家人可不是何进随便乱编造的，而是早就查到的，就是之前在山城时遇到的那家人。
所以严格来说，现在的阿莹真实的姓应该是姓胡才对，而当初何进根本不知道她姓什么名什么，所以自作主张给她用了自己的姓。
“我倒还真知道不少。”
看着老大爷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何进问道：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这户人家住在村子里最偏僻的地方，或者以前家里下葬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在何进以前看到的小说中，男主到了山村，偶然得知这户人家是“外来人”，住在“村子里最偏僻的地方”，他们家里有“怪癖”，久而久之大人们便用这户人家吓唬小孩“晚上再不睡觉，村头某某某就来抓你了”。
大爷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何进：
“年纪轻轻的在想什么？他们家地方虽说偏了点，但也只是离村里一条街远了点而已，更没出过什么古怪的事。”
所谓的一条街，是村子里仅有的比较繁华的地方，聚集着村里所有的旅馆（一栋）、两家杂货铺、几个早餐摊、还有做衣服的、卖点心的....
为数不多的铺子勉强凑成半条街，再加上几户人家有时会将掏来的蜂窝卖、或是节日时用的艾草，这就成了二桥村的一条街。
大爷道：
“他家里生过三个娃娃，老大是个男孩子，当时他家老爹高兴极了，还办了场流水席，再后来想再生几个，于是过了一些年，老二老三也都出来了，可后两个却是个女娃娃。
胡家人比较重男，所以两个女娃没怎么照顾，天天闲的时候不是在村头逛，就是在林子里的溪水边玩水，等快吃饭的时候再叫回去。
后来胡家嫁过来的生了病，她丈夫就去城里打工了，还带着三个孩子。
这事大概是几年前吧，后来就没人见到过几个娃娃了，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她丈夫才会回来一趟。
诶，你身边这女孩倒是与她家一个女娃有点像，不过没那么精神，也没你家这个那么会打理。”
这话让何进感到惊奇。
三个人?何进在山城看到的是三个人，可那是要将成年人也算上的。
第九十九章 不见了踪影
至于何莹与大爷口中的女娃像....能不像嘛，根本就是一个人。
当初何进见到她时，她一身补丁的衣服，身体瘦弱，看起来营养不良的样子。
而现在，虽然她无法长身体，但何进给她买了新衣服，做了头发，还买了不少护肤品，虽然何莹一如既往的瘦弱，看着还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至少没有那么瘦小可怜了。
也难怪大爷会认不出来。
此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大爷与所谓的胡家人确实不是很熟，属于认识，但谈不了几句的那种，不过村里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多少还是知道点情况。
更何况何进在来之前还将阿莹伪装了一番，主要是买了一顶帽子....
轮伪装效果，至少比超人克拉克换个眼睛就变了一个人的效果要好的多。
不过大爷说的另一件事倒是让何进极为感兴趣，那就是，胡家有三个孩子，这与何进当初听到的可完全不一样。
官方的几次调查结果都是显示胡家并没有这么多孩子，但是村里说的完全不一样，这让何进沉思。
在这种问题上，他更相信村中的人，尤其是在这里住了很多年的人，毕竟与官方相比，他们要了解的更多，朝夕相处，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瞒下去的。
但直接问似乎也不太好，于是何进盯着伸入水中的吊杆，闲聊一般的说道：
“啊，三个，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一个胡家只有两个孩子的说法。”
说着，何进还将头往河边探了探，好似关心鱼要多过胡家人，然后何进成功看到了清水中的鱼钩，一个笔直的鱼钩，上面根本没有饵。
何进抽抽嘴角，瞄了一眼坐在河边老神在在的大爷，心说道：
难怪你没有带桶，也看不到饵料盒子，甚至整个人都在神游天外，完全不关心吊杆有没有上鱼，合计着大爷您根本没在钓鱼啊！
不，也说不定。
毕竟钓鱼可以当做一种获取食物的手段，也可以当做一种乐趣，更可以当做一种行为，不管有没有饵料有没有钓钩，甚至是没有吊杆，只要你摆出钓鱼的动作，你仍然是在钓鱼，只不过这样做，在外人看来会很傻就是了。
这时，何进的身侧传来声音：
“啊，确实是有这种说法，因为胡家的两个孩子是超生。
那时候正好是只允许独生，而胡家又迫切的想要孩子，所以他们想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将孩子转到他人名下，反正大城市查的不严，大差不差糊弄过去就成了。”
何进点头道：
“原来如此，后来是将一个孩子的户口想办法弄回家了吗?”
“没有啊，还在别人家挂着。”
何进瞬间沉默，随后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何莹看到，有些担忧的抓着何进的手。
好一会儿过后，何进才平静下来，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了。
就在刚在，何进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胡家生了三次，为这世上带来了三个孩子。
已知有两个没有挂在自己的名下，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也就是说，胡家明面上只有一个孩子，不过村子里知道胡家其实是有三个孩子的。
那么问题来了，在当初报给何进的报告中，查到的是胡家有两个孩子。
这已经不是多出来的问题了，而是少一个的问题。
如果两个孩子的户口都没有回去，那胡家自家的户口中多出来的那一个孩子，到底是谁？
看着大爷的样子，他也只知道胡家的三个孩子，对于多出的第四个孩子，他并不清楚。
之前在山城的时候，何进见到了另外两个孩子，但是他也没有见到过第四个孩子。
那么，这第四个孩子，到底在哪里？
是谎言，还是真的藏在哪里？
如果有人说谎，那到底是谁说了谎了....
心中默默想着，何进的内心越发混乱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理不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本他以为孩子的数量只是简单的做个加减法，却没想到表象之下另有隐情，就像是一个障眼法。
何进若有所思的盯着被微风吹过，泛起一片波澜的水面。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还是先记下了。
他坐在这里又与大爷闲聊了一段时间，直到日上三竿，天气变得炎热之时，他才与大爷道别。
走在去往瓜田的路上，何进眼神飘忽，不知在想着什么，他走路斜歪，有几次甚至差点撞到了路边的树上，这让安瑾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身体的控制权，随后抱怨道：
“这是我的身体诶老哥，你多少爱惜一点吧！”
而何进也没有夺回身体控制权的意思，而是直接让给了安瑾，他道：
“在想点事情，你先来吧，对了，你要是去田里买了西瓜，有时间的话去给大爷捎回去一块，他无意间的闲聊道出了一个挺重要的消息。”
之后安瑾也这么做了，但当二人再度回到河流边的时候，那大爷早已不见了踪影。
站在之前大爷做的地方，安瑾仔细观察后道：
“老哥你撞鬼了。”
“啥？你在胡说什么。”
“如果不是撞鬼，那老哥你怎么解释这地面？”
说着，安瑾抬脚在杂草间轻轻一踩，雨后的地面直接出现一个明显的鞋印，久久没能散去，只有草顽强的挺直了身子。
“刚下过大雨的地面会特别湿润，表层泥土会出现软烂的情况，如果不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你该怎么解释这除了我们的脚印外，再也没有其他痕迹的事实？
那大爷可是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三个小板凳，而他本人虽然没有带桶，但收音机、水杯这些都是放在地面上的，怎么说也该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不起眼的轮廓，但现在。”
安瑾蹲下身，拨开杂草，一只不起眼的虫子被惊到，三两下拐入草丛中消失不见了，地上还有几只蚂蚁出没。
但是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没有马扎压的痕迹、没有鞋印、也没有吊杆插入地面后留下的圆洞。
何进喉头空咽：
“那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第一百章 今天也想摸
手中抱着一个开口的瓜，何进根本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将它安放，之前大爷说的树林的美好，转瞬间多出一分诡异的气氛，清风拂过树梢带来的沙沙声响也被何进听成了无处不在的低语。
他下意识后退几步，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倒在地，已经开了口的瓜也从手中脱出，摔在地上成了两半，一半掉落在地面上沾染了烂泥，一半飞了出去直接掉到了溪流里，在水面浮动几下，便被不算湍急的水流冲走了。
何进连忙起身，但裤子上还是沾了不少烂泥，但何进并没有快速清理，而是死死盯着地面，在地面的草丛中，一截不起眼的圆棍从地面伸出一角，就是这玩意将何进绊倒的。
圆棍上熟悉的蓝色塑料柄让何进呆了一下，他掏出仔细的将土面上露出的部分擦干净，然后细细端详着。
有防滑纹、在柄的两端可以看到一条不起眼的蓝色线条，那是模具挤压成型后留下的痕迹，说明这把塑料柄是小作坊里出来的，但细线摸上去却不扎手，在细线周围有不少划痕，说明曾经有人用砂纸等道具对手柄仔细打磨过。
真正让何进感到惊疑的是，这手柄何进相当熟悉，就在不久前，他还看到大爷将鱼竿的一端插到泥土里。
何进握住手柄用力的拔了拔，但手柄却像是长在泥土里似的，任凭何进怎么使力，手柄都丝毫不动。
无奈之下，他只好拿来旁边一块扁平的石头，在溪水里涮涮，洗去泥土，随后蹲在地上，像小孩子玩泥巴一般用石片掘起来。
也许是这样的操作实在太过磨损皮肤，安瑾夺回身体控制权，面色不太好的拿出一张黄纸，用火机点燃。
一杆铲子出现在面前，只不过这把铲子是完全由黄纸制作的，却有着比黄纸强太多的硬度，随后她道：
“快挖，这个不能见水。”
看着手中的洛阳铲，何进嘴角抽搐一下，握着铲子当起苦力来，一边挖着，一边吐槽道：
“你有这本事给我来一台挖掘机该多好呢？”
“且不先说你根本不会开这种事，单是设备的管线你给我变出来？”
何进撇撇嘴，继续向下挖掘，只几下，一个被泥土沾满的吊杆从土中显露出踪影，此时的洛阳铲因为泥土太过湿润，边缘已经湿透了，在土壤上稍微一蹭，就软塌塌的掉了下去。
估摸着挖的差不多，何进握住吊杆的柄用力一抽，一杆廉价的吊杆被抽出来，随后何进又从土里拉出线。
线的末端是一个笔直的金属钩，看到这标志性的钩，何进终于确认，这就是之前大爷拿的那把。
何进叹了口气，将湿了一小半的洛阳铲插到地上，却意外的插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使洛阳铲无法再向下伸入。
他好奇的用铲子拨拉了一下，一根白色的骨头从土中拨拉出来。
骨头上沾满了泥土，从露出的尖尖来看，应该是指骨。
看到这一幕的何进想到什么，他快速用铲子向下连铲数下。
本来已经有部分软烂的铲子再也经受不住这样折腾，铲面直接糊在泥土上，让何进直接脚滑了一下，他连忙将铲子的棍插在地上，以维持住自己的身体平衡。
不过已经挖掘出的部分已经可以证明地面下的究竟是什么。
埋在土里的褪色布片被挖出，经过何进辨认后，他确定这就是大爷之前穿的衬衫，因为在衬衫的右侧有一个不起眼的同色补丁，这是其他衣服没有的，现在很少有人会给衣服打补丁了，穿出破洞后往往都是丢掉或者剪碎了当成抹布。
但当何进真正得出结论的时候，他反而茫然了。
如果说土里这位才是真正的大爷，那之前与自己一直对话的到底是什么？地缚灵吗？
何进对这方面了解实在不多，他倒是知道几个死后还能扮鬼出来的，比如聂小倩，其中有一版就是骨灰坛子被埋在树妖姥姥旁边，成了一种类似伥鬼的存在。
他下意识想打开手机报警，但这一行为迅速被安瑾止住：
“你报警之前，有没有想过该怎么说？”
“就....如实说？”
“那我第二天就会出现在精神病院里被喂药了，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你该怎么向警察解释你是如何挖开地面上的坑，坑周边又有如此多的纸浆呢？”
“啊这....”
他倒是还真的忘了，这种事和普通人没法解释的，但是若要上报的话....现在的何进很怀疑那边究竟能不能腾出人手来调查这一件事。
一阵犹豫后，何进选择用还没软烂掉的棍子将挖掘出的浮土拨回去，不管怎么说，将人挖出来后将其曝尸荒野，实在不太好。
何进靠在树边自言自语道：
“他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是如同地缚灵一般，一直一直重复着自己的最后一天，还是说他是特地出来为了等何进？
说来....何进细细回想，自己来到溪边时，好像并没有在周围看到有人，而当何进饮完上游的溪水后，就破天荒的看到了....
何进若有所思的走到水车旁，双手接下一抔水，随后一饮而尽，接着他向河流的弯处看去。
挖开的土堆旁，一个人影正坐在那里，他仿佛察觉到何进的注视，便转头看来，对着何进点了点头，又瞬间消失不见。
“居然是水的问题。”何进若有所思。
从山腰间一个低矮的山洞中流出，那这水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之前他曾去源头看过，但他只看到了一个孩童都只能弯腰的矮小又潮湿的洞口，自己是绝对不可能钻进去的。
这种小洞口在一些山洞中也十分常见，在狭小的山洞中，人难以转身，有时随着地势，洞口还会变小变窄，如果贸然钻进去，很容易卡死在里面，成为入洞者的坟墓。
不过，也有别的方法。
“阿莹，能不能帮哥哥个忙？”
虽然何进钻不进去，但蚂蚁可以，何进灵机一动，想借别人的手看看水的源头到底有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七月末了，反而不能摸了
“应该就是这里了。”
四处环视一圈，何进确信说道。
这里已经到了半山腰，林中郁郁葱葱，遮住了大部分的视线，部分仍未被遮住的，在山腰整出了一个令人啧啧称奇的景色。
突出的岩石裂了口，露出一个孩童都要弯腰的狭小洞口，一股股水流正从里面不断流出。
再向前一点，汇集的水组成了一片小小的浅滩湖泊，湖泊并不大，甚至还没有半个小学教室大，看起来更像是一片水洼。
水洼向前点，有人人为的开凿出一个口子，并用石条固形，造就了之后的湍急泉水，还有一片小的可怜的瀑布。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景象，是因为裂口岩石附近的地面，相对平缓许多，水流很难直接滑下。
巨大的石块上满是青色，稍不留神就会从上面滑下去。
何进走到石块旁，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身边的何莹。
在何进的注视下，何莹小手伸出，一只小小的蚂蚁从袖口中钻出，随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一只只蚂蚁顺着巨石上方的缝隙中排着队钻入，看到这一幕，何进感叹道：
“真方便，以后有小口子的话就让你帮忙好了。”
但何进却没想到，何莹直接摇了摇头道：
“不是所有口子都能行的。”
何进连连点头，他懂得，像加热的铁管这种就是绝对不能钻的，否则就会吃到名菜烤蚂蚁了。
不过正宗的烤蚂蚁用的蚂蚁是一种叫“大臀部蚂蚁”的蚂蚁，体型相对常见的普通黑蚂蚁来说，体型相当巨大，这种蚂蚁只产于桑坦德省，当地的印第安人早在西班牙人到达美洲之前就有食用蚂蚁的记载。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道美食是哥伦比亚共和国的特色菜。
但何进没想到，何莹直接说道：
“如果是一些太脏的地方，比如下水管道之类的，蚂蚁很可能会拒绝钻进去，因为实在是太脏了。”
这话让何进一时语塞，好一阵子后他才道：
“蚂蚁也会在意干净与脏吗？”
“不然呢？难道哥哥你以为这是普通的蚂蚁？”
何进将目光挪到石块上，看着上面有些不满蚂蚁列队爬行，一会摆出s，一会摆出b的路线，他抽抽嘴角：
“好吧，可能他们确实比较在意个人卫生，话说回来它们就没有想过洗澡吗？”
“是可以啦....不过即便是一滴水，对蚂蚁来说也是相当巨大的，而且，一些常接触脏东西的工作，有时候即便是付了钱也招不到人，更何况哥哥你也没给蚂蚁付过工资的呀。”
这一句话轻易将何进击沉。
他很想说，有些行业付了钱也招不到人是因为工资太差福利待遇基本没有，后来想想，虽然确实是如此，但是将其放到这里，听着就像是诡辩。
扯扯嘴角，何进不再言语，他坐在一旁静静等着何莹的查看结果。
不大的池塘中有少许鱼苗，何进猜测，下游弯道处的鱼也许就是从这里流下去的，处于幼年期的鱼很容易顺着小瀑布抵达下面，只要没有摔死，就可以继续活，然后甩出更多的鱼苗。
不过池塘中并没有看到大鱼，甚至稍微小一点的鱼都没有，在这里，何进能看到的最大的鱼只有一指长。
也许是被这里的村民捞光了？
就在何进思索的当口，安静坐在一旁的何莹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里面好大....”
“嗯？什么里面？”说完这句，何进才反应过来是石头的缝隙里面，他惊奇问道：
“里面究竟有多大？”
“大概有这....么大。”何莹用手比划了一下，发现还是比划不清，她有些急了，干脆掏出一只蚂蚁道：
“要不，哥哥你亲眼看看？”
何进伸出手，让小小的蚂蚁爬到自己的手掌上，随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然后呢？我该怎么做？”
“让掌心与脸庞相连。”
好一会儿后，何进才反应过来，她想要说的是指将自己的部分手掌贴在脸上，于是何进依言照做，小小的蚂蚁快速爬到脸上，有种痒痒的感觉。
接着蚂蚁爬到眼角，趁着何进睁眼的功夫，直接钻了进去？
何进：？？？
接着，左眼能看到的景象突然消失，一切都黑了下去，正当何进想问问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的时候，他又忽然感觉到一点亮光。
何进想看看光源究竟来自于哪里，而眼中视角的主人似有所觉，直接将身体转过去。
无数的蚂蚁正列队跟在身后，蚂蚁们倒趴在洞口的顶端，不断向内跑去。
而在前方，可以看到，活水的源头正从地下冒出，一部分争先恐后的挤着，向石头的裂缝处涌去，还有部分在原地堆积了下来，组成了另一片更大的湖泊。
没错，往里走豁然开朗，是个更大的山洞，山洞稍微往上倾斜，所以水几乎没有办法在上面堆积，只能往下走，从狭小的石头缝隙中喷涌而出。
让何进啧啧称奇的是，里面长着许多发光的蘑菇，在黑暗的山洞中散发着极其微弱的荧光。
到2009年，世界上的荧光蘑菇种类已经多达七十一种，部分荧光蘑菇的发光方式和萤火虫一样，通过荧光素化合物和荧光素酶这些化学物质混合在一起发出荧光。
只要水和氧气充足，荧光蘑菇可以24小时发光。
而这片不算狭小的山洞正好满足了所有的需求。
有土，就在地面下。
有水，也是从地面下冒出来的，虽然水源无法向上，但常年停留在这里的水足够让附近的土地变得十分湿润，狭小的山洞又阻挡了水分的挥发，让附近常年处于潮湿的状态。
也有空气，虽然不知道另个洞口有没有通向外界的出口，但最近的入口处也有一个不大的口子，虽然连孩子都很难钻进去，但通风是足够的。
在天朝生长的荧光蘑菇往往是蜜环菌属、小菇属、类脐菇属等属的蘑菇，但它们生长在树桩上或枯枝落叶上，而不是漆黑的山洞泥土中，不属于何进所知道的任何一种。
第一百零二章 寄了，一井半，北黑二破
看到这一幕景象后，何进跑回村子，接走了一副铁铲，随后回到半山腰，找准一个地方不断的用力挖着。
村子里不是没有更好用的挖掘工具，何进在村口就看到一台不大的挖掘机，但有两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主人不在，而何进也不会开挖掘机。
所以何进只能用一把铁铲，至于为何不再变出一把黄纸铲....
昨夜的降雨让整个地面湿润无比，此地又靠近小湖泊，土壤天然比周围没有水源的土地要湿润，如果何进选择用黄纸铲硬挖的话，他就要做好不断更换铲子的心理准备了。
老式的巨大铁锨相当难用，何进费了好半天力气，才在地面上挖出一个达到腰部深度的土坑，这还是得益于土地相对软烂的福。
但何进并未停下，他要继续挖掘，直到挖到之前看到的山洞位置。
一铲子铲在土上，何进顺着斜坡走上去，将土堆到一边：
“你说，怎么以前就没有人发现过这座山下面有个洞呢？”
安瑾想想后答道：“谁会没事关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呢，更何况这山洞还是在层层土壤下的，就算是现在，不也有很多新的山洞被发现吗，比如历史上的越南韩松洞、新大陆肯塔基中部的猛犸洞、又或者天朝的双河溶洞。
甚至还有些山洞是以前就被发现，但随着时间推移变为无人知道，近年来又重新发现的，如果你进去，可能还会在里面发现一些军火箱。”
挠挠脑袋，何进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他继续挥舞着铲子用力向下挖掘。
咔！
一声轻响，铲子陡然挖空，何进一不小心，身体向前倒去。
他连忙抓住土壤中伸出的一截树根，借此稳住自己的身体，并将铲子收了回来。
何进向下看去，一个小小的破洞从前方脚下冒出。
“唔，看来计划成功了。”
安瑾露出一双死鱼眼吐槽道：
“你就是找把铲子然后随便挖个坑，这算什么计划，听起来就像是把一头大象装进冰箱里。”
挥舞着铲子，何进一铲将已经变得很薄的土层铲掉，嘴中不停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学的冷笑话，这大夏天的我忽然想裹棉袄。”
“棉袄没有，不过你也可以将自己埋在土里，这样一定暖和极了。”
“你不要忘了这是你的身体，还有，你以为我不知道地窖有多么的湿冷吗？”
二人不断相互吐槽，此时如果有个人过来看一眼，一定会吓的跑掉或者出于同情心，拿出手机拨打个精神病院的电话，因为从头到尾，这里都只有一个女子在自说自话。
在何进的努力下，一块向下的斜坡总算成了。
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手电筒、几根蜡烛、一条长毛巾和几瓶水等道具，走入了洞穴中。
啪嗒！
脚尖踩在水中，发出些微声响。
何进挖通的位置正好是在山洞内泉水池的边缘，地面属于有水，但只有一点点的位置。
他猫着腰向上走动几步，随后拿出杂货部买来的白蜡烛，用打火机点燃后，放到一边。
“很好，没有熄灭。”
“你以为自己是在倒斗吗？是不是还要给自己弄一个摸金校尉、发丘天官的名头？不过你没有带黑驴蹄子，也没有带糯米，要是遇到了粽子那就完喽。”
何进扯扯嘴角道：
“你以为我们是在哪里？龙岭迷窟吗？不，这就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山洞，继续向上走几步说不定就会看到尽头，说不定能让我看到已死之人的的东西并不是这山洞，而是不远处长着的荧光蘑菇，能看到人明显是蘑菇水喝多了的后果。
而且墙角点蜡烛是有科学原理的，如果这里没有足够的氧，蜡烛就不会燃烧。
最后再纠正一点，如果真的是倒斗，以我们现在这身装备，被称作卸岭力士都困难。”
现在何进的身上有什么？
一把铲子，但它太长了，只能留在洞口外边。
一把手电筒，还是用电池的便宜货，在杂货铺里售价只有八块钱，实际成本可能连四块钱都没有。
一条长长的湿毛巾，上面浇了水，用来防范奇怪的气体，但说实话，这玩意最多防范一下飘散的灰尘，或许还能减轻自己闻到的奇怪味道，比如臭味什么的，一些水源地方如果有动物尸体，它们腐烂后会散发出很难闻的味道。
还有几根买来装样子的白蜡烛，甚至连何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这玩意，硬要说的话，可能挖洞比较像倒斗？而何进的行为像是在挖盗洞？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零碎，比如绳子什么的。
“不过说真的，这黑暗压抑且逼仄的洞穴让我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
“你说五年前？那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是这样的，但是我总觉得....淦。”
蹲着走了几步，何进到了洞口的顶端，前方豁然开朗，一些微弱的光芒从外界射入洞口内。
就在何进以为那里是通往哪个出口时，他跨过喇叭状的开口，看到了全部的景象。
密密麻麻的藤条扎根在每一处有土的地方，上面长满了会发光的蘑菇，时亮时暗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洞穴。
再向前，已经没路了，洞穴的尽头是一块凸出的石头，往外是一片向下的深渊空洞，何进看到微弱的荧光向下延伸了很远很远。
而向上，大概两三米的高度，就被厚厚的土层盖住，如果何进没有猜错的话，挖开上面，就可以直接到达山顶。
“难怪这座山上的树木那么稀疏，而且全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我还以为是环境污染的问题。”
何进的自言自语被安瑾接过：
“但是二桥村周围没有任何的化工厂，而山林也不种植果树或者开辟梯田，更没有养殖羊群等生物，完全不存在养分被消耗的可能。”
闻言，何进点头道：
“所以，就只有这样的景象能够解释的清了，整座山的下面，都是空的。”
站在凸出的平台边缘，何进拿着电筒向下照去。
第一百零三章 嗯....今天也是寄寄的一天
“总感觉可以灌点水下去的样子。”
盯着深不见底的洞窟，何进自言自语的说道。
安瑾接道：
“那你还不如点个火，看看烧一下能烧出什么东西来。”
何进听了，连连摆手道：
“算了算了，如果这藤蔓或者蘑菇有问题的话，我们都要完。”
似乎是感受到安瑾那有些不以为然的情绪，何进继续道：
“别不信，如果这玩意和麻差不多，点一下我们岂不是都要嗨死在这里。”
这话让安瑾捏了捏自己的脸，她有些怀疑的道：
“老哥你最近不会是碰这玩意了吧？”
何进连连摆手：
“怎么会，我碰过最让人上瘾的就是快乐水。”
但安瑾仍然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自己：
“你说的快乐水，不会是上面有绿色叶子的那种吧？”
“不不不，绝对没有那是加麻大或者泰国才会有的，我发誓我没碰过这玩意。”
安瑾松了口气道：
“那就好，希望老哥你可不要误入歧途啊。”
天可怜见，何进连火麻都没碰过，又怎么会碰这玩意呢？
难道说是二人长时间分别，以至于产生了种种误会？
安瑾开口道：
“不过你说的对，确实不能一把火直接将这些东西烧掉，我们谁也不知道这玩意点燃后会冒出什么奇怪的烟气。”
看着下面的空洞，何进有些苦恼：
“难道真的要下去看看？但我感觉这下面也太深了，至少有一百米深。”
“也许一百米都要多，你看，石子踢下去后，就直接看不见了，这可不像是一百米的样子。”
深吸一口气，何进又提出了另一个想法：
“要不，我看不远处有个泉子，我们可以将上坡挖掉，然后将水引入这里面。”
但这个办法也被安瑾否决掉：
“不要，现在我只想回去洗洗澡然后睡个大觉，你这行为就像是小孩子用水灌蚂蚁窝一样，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规模更大罢了。
如果你真想知道里面有什么，还不如通知分局，然后分局可能会派一队地质勘探队来看看这下面究竟有什么。”
这样的话反而让何进有些满面愁容:
“可如果这样做的话，如果发现了好东西，究竟归谁？如果是黄金的话....“
这样的话让安瑾扶额：
“你就没想过，即便是有黄金，也不是大块完整的吗？你很可能需要如同淘金客一样在河流里一遍遍的筛选，如果是在土壤中的金矿，则要更加麻烦一点，你手中除了一把铲子外，可没有别的开采设备。
更别说这些金子还需要运上来，你从这里下去后，甚至连自己都不一定能上得来，又该如何将这些就金子给运上来呢？
等等？”
安瑾突然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的老哥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他缺钱，安瑾是知道的，但是现在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总感觉怪怪的。
这么想着，安瑾拿出之前在杂货铺中卖的蜡烛，随后用打火机点燃。
噼啪，噼啪....
空气中骤然浮出许多亮星星的荧光粉尘，在空气中不断飘散着，当安瑾用蜡烛点燃后，这些荧光粉尘在火焰中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烧木柴般的响声。
这样的景象让安瑾的嘴中发苦，她终于知道自己的老哥为什么一直嚷嚷着想要找黄金了，哪怕是在这泛着荧光的诡异坑洞中仍旧那样。
虽然不知道这些古怪的粉尘是什么东西，但安瑾知道，这绝对是好玩意。
这些荧光粉尘随风飘散，其中有一部分飘过洞口，直接进入了泉水中，然后顺着泉水一路到达溪流。
不，甚至不用这些蘑菇，就在泉水的水眼旁边就有一丛不断散发荧光的蘑菇，光那些就够了。
这些蘑菇看起来容易生长的很，只需要水和空气就能够养活。
水....
想到这里，安瑾拿出一把折叠水果刀，对着蘑菇下的藤蔓轻轻一划。
粗壮的藤蔓十分有韧性，安瑾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在上面划了一个口子，接着，她便看到一个接近透明的粘稠液体从藤蔓上不断滴落，这些粘液在接触到空气中的粉尘后，粉尘变得更亮了。
瞬间，安瑾就明白了这些粘液的用途，她自言自语道：
“难怪，难怪生长在水源旁边的蘑菇上的荧光看起来那么微弱，而洞窟中的蘑菇上的荧光看起来又如此之强。”
这种奇特的藤蔓与蘑菇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共生关系，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藤蔓的长成需要大量的水源，而最近的水源...也就只有一旁的泉水了吧。
虽然这些泉水看起来只有一小股的样子，但是谁也不知道泉水的下面究竟有多么广阔的天地。
如果那个已死的大爷没有说错的话，从他小时候，这片泉子就已经存在了。
流淌了这么多年还一直奔腾不息，说明这里的地质很稳定。
就在安瑾思索的当口，何进仍旧在时不时的说着胡话，要么是想要下去挖金矿，要么是想要在下面开烧烤大会，要么是想抓住藤蔓荡到下面去，然后玩人猿泰山。
安瑾敏锐的注意到了一点，那就是何进一直想要下去，似乎下面有着什么好东西的样子。
此时的安瑾终于想起自己的能力，她用黄纸叠了一张千纸鹤，看着千纸鹤向下飞去。
而她本人则退出洞口，坐在半山腰的石头上，用火点燃了另外一张黄纸。
第二张黄纸点燃后，火焰中出现了一抹光幕，千纸鹤正用自己的双眼望着泛着荧光的空洞，而它自身也在不断向下。
越向下，安瑾眉头越紧锁，因为越向下，泛着荧光的蘑菇越大，目前是五百多米深，蘑菇已经由原来的小拇指大小变为了一个拳头大小，而这个大小程度还在不断的增加着，这让安瑾十分不安。
这之后，蘑菇变得越来越大，泛着的荧光也越来越强。
等安瑾预估至少有数千米深的时候，到底了，此时的蘑菇已经有半个人大小。
看着坑底的景象，安瑾砸吧砸吧嘴：
“这些蘑菇，怎么还带动的？”
第一百零四章 昨晚好热闹啊
安瑾揉揉眼，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这些蘑菇真的是动的。
不断狭小的地洞中，无数半人高的互相挤着，缓缓挪动，从上方看起来就像是在一条步行街中，无数打着伞的人伞挨伞，肩并肩，川流不息。
“这是什么情况？”
安瑾想要操纵千纸鹤向下飞去，飞到蘑菇的伞面下，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驱使着蘑菇移动。
是巨大的爬行生物在底下如同驮马般驮着一个个硕大的蘑菇，还是说这些蘑菇真的在下面长出了可以辅助自己行走的“根”？
但几次试探后，安瑾放弃了这个行为，因为这些蘑菇实在是太挤了。
地洞中的蘑菇数量多到各个伞面挤在一起，甚至有些都变了形，千纸鹤完全找不到可以钻进入的缝隙，要知道这个千纸鹤只有一点点大，一个手掌就能将其完全包圆。
可就算是这样，千纸鹤也完全找不到可以钻入的地方。
继续向远处延伸，地洞的远处也是一样，到达底部后，地洞四通八达，单是站在原地观察，就能看出有至少五个洞穴的方向可以走，但这些地洞中全部都长满了蘑菇。
还有遍布洞穴的藤蔓，与蘑菇一样，这些藤蔓也变粗不少，不少已经有了管道的大小，它们紧贴在洞穴的墙壁上，看起来格外怪异。
在底层的洞穴中已经不用担心看不清的问题了，空气中遍布荧光粉尘，已经密密麻麻到和夜晚乡野间的萤火中那样多，在漆黑的洞穴中，煞是好看。
安瑾继续操纵着千纸鹤，随便找了一个洞口，然后向内飞去，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荧光粉尘落到了千纸鹤上，让千纸鹤的也变成了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千纸鹤。
“好看倒是挺好看的，就是，咦？”
安瑾发现，荧光粉尘似乎会朝着没有荧光粉尘的地方飘散，而洞中不知过去了多少的岁月，已经遍地都是荧光粉尘了，现在没有荧光粉尘的，只有在洞穴中飞舞的千纸鹤。
随着荧光粉尘在千纸鹤上越积越多，千纸鹤就越难操控，因为些许颗粒的荧光粉尘还是有重量的，虽然很低很低，但当荧光粉尘积少成多，千纸鹤的总重量也就越来越重，千纸鹤飞的也就越来越低。
飞出去了多远？
也许是一千米，也许是两千米，当安瑾操纵着千纸鹤又随便选择一个洞口拐入，千纸鹤终于承受不住重量，身体开始下落，接着被挤在一起的蘑菇给挤压成不规则的团子。
火焰中传来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但安瑾在最后一刻仍然看到了蘑菇的下面有什么，那是无数和白色蛆虫一般的东西，看上去既不像爬行动物，也不像虫子，更不想根。
“那玩意究竟是什么？”安瑾坐在溪流边的石块上仔细思索。
在这之前，她发现，荧光粉尘容易被水吸附，在有水源的地方几乎见不到荧光粉尘，也就是说，只要不碰河里的水，就算是坐在河边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只要不长年累月坐在河边就好了。
“啊.....”
一声呻吟，何进渐渐清醒过来，见此，安瑾嘴上毒舌：
“呦？老哥你睡醒了？我们快去淘金，或者在淘金者的旁边卖点别的什么好发财。”
何进苦笑道：
“你可别嘲讽我了，到现在我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总感觉想要做点什么，话说回来，为什么你没事？”
“嗯....硬要说的话，你可能像一个外套，将我罩住了？毕竟是你在我的身体里。”
无视掉这充满歧义的话，何进摇摇头，摸着一旁低矮的树木，从地上站起：
“现在我们知道了，那个洞穴里确实有问题。”
安瑾不可置否：
“还有更麻烦的，在这个时代，很多媒体宣传的都是泉水、溪水要比城市中的自来水要健康。”
何进耸肩道：
“有些确实是这样，有些城市的水厂使用的是地表水，所以尝起来....不是太好，如果你用水壶烧水的话，过不了多久，水壶的内壁上就会积上一层厚厚的水垢，这足以证明水质有多差。”
安瑾点头道：
“深有同感，我在另个城市的时候都是买桶装水喝，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在水龙头里接自来水，然后将它烧开了喝了。”
在洞窟中吸荧光粉尘而嗨过头的何进再也不想找什么黄金了，他现在老老实实的拿出手机，将这里的问题情况上报了上去。
之前安瑾说现在很多媒体宣传泉水等水要比城市自来水要健康，虽然这还是要看具体区域的，但这里的村民在溪流的上中游建了方便饮水的水车和方便洗衣服的台阶是不争的事实。
也就是说，村中肯定有一部分的村民接触了不少荧光粉尘。
可能是洗衣服的时候蹭上，等衣服晒干后，随着风进入村民的鼻孔。
也可能是在饮水的时候直接饮进肚子里。
不管是哪种，他们长年累月摄入这种不知名的荧光粉尘是不争的事实。
像何进这样，短时间的摄入都出现了不小的问题，那二桥村那些长期摄入的村民呢？
何进觉得，也许会更为严重一些，不过村民并不知道溪流的源头还有一个山洞，所以没有人想要吵着下去看看。
如果真让他们知道的话，也许他们会和何进一样，想要吵着闹着下去挖金矿了。
脑海中思索着这些，何进领着何莹慢慢的向回走。
大热天的在山林中挥汗如雨，现在何进，不，安瑾的形象已经看起来有些狼狈了，他只想将铲子还回去，然后好好地洗洗澡，随后午睡一觉。
至于村中刚发生的案件....
走入村口，路过早上路过的那户人家，何进看到这里已经拉上了长长的警戒线，几辆警车停在院门外，将入口有意无意的挡住。
而在院落不远处，几个村民站在一起，手中嗑着瓜子，拿着蒲扇，在院落对门的杂货店外支了个马扎，对着这户出事的人家指指点点。
甚至还有好事者煮了一锅毛豆，分盛在几个村民前的碟子中。
第一百零五章 什么，今天七夕了
“里面这是发生了撒子事嘛，看着都拿带子将周围锁住了，甚至还有巡逻滴，想看一眼都不行。”
说话的，是一个这几年搬到这边的村民，他以前在大城市住，但那里的高物价、高房价压得他实在是喘不过气，所以他干脆搬回了儿时的老家，并将大城市卖房的钱拿来盖了间小别墅。
剩下的钱存银行吃利息，倒是也活的有滋有味。
不过前阵子的暴雷，让他存在村镇银行的存款也被吞掉不少，他一夜之间掉了不少头发。
坐在他身边的一个老人面无表情的嗦着手中的毛豆，含糊说道：
“李家有个二楼，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不过我建议你最好不要。”
“为啥？”
这老人神秘一笑，不再言语，而坐在老人身旁的一个年轻人面色突然垮下去，干呕了一声：
“我去过，看了一眼，然后吐了一地，你最好别去。”
几个人神神秘秘的样子让这个村民的心宛如被猫挠着一样，痒痒的，虽然所有人都在劝他不要去看，不要去看，但他反而更想去看了。
看着几人，他眼珠一转，道：
“我去买杯扎啤，光吃着毛豆实在是不得劲。”
实际上？他是想走杂货店的后门，然后去二楼看看院子里到底有什么，毕竟这些人越不让他去看，他越想去看，若这些人真的催着他去看，他反而不想去了。
支着马扎，坐在桌前的几人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因为他们在之前也这么做过，说去杂货店买点卤食、买点瓜子、买点汽水....
现在桌上，除了毛豆以外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村民之前借口买来的。
同样，他们也多数吐了个稀里哗啦，只有少数几个心脏强韧的没有吐，但脸色也不太好。
一人调笑道：
“不知道他回来时，会不会也吐个稀里哗啦。”
“那边呕吐物的味道已经很浓郁了，我觉得他光是闻到就会吐，不过他回来的时候多半会若无其事的拿着扎啤回来。”
“希望扎啤是冰的。”
“我也希望扎啤是冰的。”
而已经走到杂货店中的那人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看看，看看被警察封锁的院子里究竟有什么。
他与杂货店的老李打了声招呼，却没想到老李道：
“真的，你最好别去。”
但他并未听从，而是点了杯扎啤，说自己过一会儿就下来拿，然后执意想要去看看：
“我就看看，只看一下，没多大问题的。”
“如果你真想这么做，就去吧，记得最后打扫。”
打扫？
听起来有点怪，他还是点头应下了。
刚到二楼，他就闻到一股不妙的气味，这气味酸臭、让人作呕：
“这什么味儿啊！谁吐在这里了？”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捏着鼻子走到窗前，通过二楼的高度优势向窗外看去。
“呕....”
接着，他再也忍不住，吐在了窗台上。
低头的他发现窗台的缝隙中有一块与白粥相伴的肉末，他突然明白，之前老李说的，记得最后打扫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强烈的气味直冲他的鼻腔，让他忍不住离开这里，站在老李家的洗手间中，他拉开马桶盖：
“呕！”
连续的呕吐更是让他胃中的酸水都冒了出来，他甚至产生了将自己的胃都吐出来的错觉。
但终归是没有，他扶着马桶，按下冲水键，接着他快速打开窗户，从外面涌入的热风让他清醒不少。
他苦笑着拿起拖把，涮了又涮之后将地面打扫掉，之后又用抹布将阳台窗户间的缝隙清理。
他下了楼，老李正坐在柜台后，拿着一份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旧报纸老神在在的看着，听见下楼的声音，他放下报纸道：
“我说的没错吧，还是别去的好。”
对面那人听了，下意识点点头：
“没错，别去的好，可我已经去了。”
说着，他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埋怨自己为什么忍不住好奇心，为什么偏偏想要凑上去，现在好了，胃里现在吐得泛酸水。
老李见了，神神秘秘的拿出一瓶饮料：
“要来一瓶吗?治胃里泛酸水！”
这瓶饮料上面写着能量饮料，但却是一个没见过的牌子，其包装之粗糙，看起来就像是小作坊的产品，充满了廉价感。
但他已经没法想这么多了，他下意识点头道：
“给我来一瓶，多少钱。”
“六块。”
“这么贵？”
“贵是贵了点，可你不买的话，胃里现在不难受吗？口腔不粘吗？嘴里感觉不恶心吗？”
看着老李连连推销的样子，他想了想，还是点头买下了。
左手拿着超大杯扎啤，右手拿着饮料的他重新回到之前的小桌旁：
“之前扎啤撒了，老李又给我换了一杯。”
“噗！”
“怎么了？”他好奇的看着一旁捂嘴的那位。
“没，没事，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
在场的所有人都找过类似的借口，老李将花生撒了、老李将瓜子撒了。
甚至所有人都买过了老李推销来的能量饮料，自然，是没什么效果的，不过也许是因为相对高昂的价格的关系，众人喝了之后感觉多少好了不少，这多半是心里安慰。
毕竟一个贵的玩意买来，怎么说，也要让自己觉得比较值。
给几人分发扎啤的他忽的看到一个陌生女子带着一个小女孩路过这里，并往对面院子里探头看了一眼。
他意识到什么，连忙走上前劝阻道：
“你最好别往里面看，里面很可怕的。”
他本以为这人也会像自己一样，想要去老李店里的二楼看看，却没想到这女子点头道：
“这样啊，谢谢，阿莹，走了，先去吃点午饭。”
看着远去的女子，他傻傻的站在原地许久。
突然间，她给了自己一巴掌，低声骂道：
“你看看你，闲的没事去看什么呢？为什么不学学人家。”
已经走远的何进没有半点想要看看院子里有什么的想法，因为他早上就已经看过了，若这时再看，会影响食欲的，现在的他只想找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