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葛家如是
“夫人此言差矣,闺名只是代表从前,如今我只是温常氏再无其他,若是一直纠结于过去,难免会让夫君觉得,我是个拎不清的。”
“温夫人果真是不一样的。”王氏冷哼一声,对喜弟连称呼都变了。
“你这孩子,夫人说着你便听着,还能害你不成!”郡主看着这俩人一来二去的,心里算是有了数,便在旁边打圆场。
只是这里头的深意到底如何,却就不得而知了。
王氏倒也是个有脾气的,愣是没搭理郡主这话茬。
而旁边的夫人瞧着,这两位主子都围着喜弟转,没人摸得清底细,自也不会有人故意挑衅喜弟,就连葛家的人也难得消停。
不过喜弟倒也乐的自在,正好可以安生的吃口饭了。
这段插曲过去,席面上的人也开始热络起来,尤其是郡主的小孙子抱出来,一众人围上去有说有笑的,倒也算的上是喜庆。
“这孩子天庭饱满,一看便是个聪慧的哥,将来的前途自不可限量。”
“可不是,有郡主娘娘在跟前把持,自是错不了的。”
旁人的人自是挑着好听的话说。
只是这小公子金贵,除了亲戚还没人敢主动抱这孩子。
“我记得,温小公子也快一岁了?”郡主突然又提起喜弟来了。
本来是站在人后的喜弟,此刻只能又走到人前,“回郡主娘娘的话,还差个三日便一周了。”
郡主抱着她那小孙子高高的举起,“正好年龄相仿,等到了入学堂的时候,让他俩做个伴。”
“若是郡主娘娘不嫌弃,便是晨晓那孩子的福气。”
喜弟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万是不愿意的。
什么叫做个伴,可不就是伴读吗?
若是品级低的人的孩子,自是巴不得的,可如今温言煜已是二品将军,以后不定能做到一品提督的位置,再让温晨晓做这小公子的陪读自是委屈了晨晓。
再说还是郡主的孙子,连个世子都不是,若将来论了品级,不一定能比温晨晓的高。
哇哇!
可却没想到,喜弟这般话音刚落,这小公子就哭了起来。
乳娘赶紧将小公子包子,不过喜弟回头瞧了眼,那裤子有些湿了,想来是这孩子尿的不舒服了。
“听说这孩子是有灵性的能辩善恶,孩子喜欢便是善人,还是不喜欢的便为恶,看来,温夫人该是修修心性了。”
身后突然出来一位女子的声音。
喜弟回头又是个眼生的姑娘,这算是喜弟第一次正式跟京城的贵人面见面,也不知怎的怎么就得罪了这么多人。
“你!”最后面的招弟听不下去了,刚上前要替喜弟辩解,却被余汝给拽了一下回去。
这个小动作恰好被喜弟瞧见,喜弟感激的看了一眼余汝。
招弟的处境还不如自己,若是这般强行出头,回府怕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
“这话说的是不错,可我瞧来并不适合今日,小公子也出来了这么久了,或是乏了或是饿了,孩子不会说话只能用哭来表达,我倒瞧着与温夫人没什么关系。”
喜弟倒以为京城的人都仇视她,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替自己说话。
寻声看去,这不是刚才扶着郡主的那位姑娘?
眉清目秀的属于那种越看越耐看的人,声音婉转动听,不像马氏那种唱曲的勾人,反而有一种是生在骨子里的温柔。
只是,她的旁边却站着葛家二姑娘。
“葛家大姑娘还真是心地善良!”那个被拆台的人酸溜溜的来了句。
果真,如喜弟所想的一般,这便是葛家大姑娘葛如是!
葛如是对着那人微微额首,“哪里,我只是个好多嘴的,你可莫要与我计较。”
郡主含笑着点头,“如是说的对,孩子许是饿了,没这般多的规矩。”
郡主都这般说了,左右的人也只能应和着,分坐两旁。
“如是平日里可是忙人一个,今日难得过来我可不会这般轻易的放你走,你得给我们助助兴。”到底是亲戚,得了空郡主便让葛如是露脸。
不过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平日里怎还会是忙人?
当然旁边也有人跟喜弟是一样的疑虑,听着在那嘀咕着念叨,原是这葛家对葛如是的要求很高,每日都请教习的嬷嬷来教葛如是各种东西。
听说,葛如是的女工比宫里的绣娘还要好,而且葛如是的琴棋书画是样样擅长,不,该是说样样都是巴结的。
而且葛如是还是出了名的才女,才女这俩人还是当初大学士亲自称赞的对,据说葛如是出的诗都难住了一翰林院的学士。
更乐不得的是,在葛家一直都是葛如是打理,无论是院子还是庄子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总是,葛如是就是一个神话。
若不是几位适龄的皇子都有了正妃,这葛如是肯定会嫁入皇家!
喜弟的耳边,五一不是在称赞葛如是的。
“若您不嫌弃,如是便在这里献丑了!”偏生这么优秀的人还这般的卑谦,让人讨厌不起来。
喜弟眯着眼倒也开始好奇,这京城的第一才女到底是有何能耐。
葛如是像是早有准备,吩咐乐师开始准备,自己便去里屋还衣服。
丝竹声起,整个屋子好像也变的朦胧,越是这般声音越显得清透!
只是当葛如是出来的时候,声音陡然抬高,像是刺入敌人心口的一把利剑,让人心惊!
葛如是高高跳起来,那一抹鲜艳的红色紧紧的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倒是让喜弟没想到的是,柔柔弱弱的葛如是竟然会选择舞剑,那挥舞的剑竟然还有剑气,当飞过众人的跟前的时候,明显的感觉面上一阵凉意。
喜弟虽看不懂这些,可却也能觉得,这必定不一般。
果真,当葛如是停下来之后,四周都是称赞葛如是的声音。
“如是啊,你可从来没让我失望过。”郡主坐在主位上,表情有些得意像是葛如是是她的女儿一般。
“温夫人,你与大家伙算是第一次认识,可有什么助兴?”即便到了这个时候,郡主都还没忘了喜弟。
听郡主这般说话,一众人都等着看好戏,有葛如是这个朱玉在前,就是京城的世家姑娘都不敢冒头,更何况喜弟这个庄户出生的姑娘。
“啊!”
偏生在这个时候,婢女端着新菜过来,正好跟要下场的葛如是碰在一起。
葛如是是练舞出生,动作轻盈反应快,她快速的闪到一边,衣服倒没沾染多少脏东西。
只不过那婢女身子歪了一下,盘子掉在桌子上,却是往喜弟的袖子上溅了不少。
“奴婢该死!”婢女吓的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自己下去领罚。”郡主的脸瞬间便黑了。
那一个罚字说完,明显看到那婢女害怕的哆嗦了下,看来这惩罚很是严厉。
“碎碎平安,咱们小公子将来定然能一路顺遂,落地有声,想来小公子将来必定能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说的正是这个理呢。”
葛如是一开口,旁边的人都应和着,就是连郡主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正好要也要换衣,便带温夫人一同前去吧。”
喜弟看了郡主一眼,“那就麻烦葛姑娘了。”
到底是在郡主的府上,闹出这事来便是她没理,自也不会为难喜弟。
进了里屋喜弟还是得等一会儿,多带的那套衣服还在马车上放着。
“今日,倒是谢谢葛姑娘了。”葛如是换好衣服出来,喜弟总是要先开口说句。
她看的清楚,今日分明是葛如是故意往那婢女身上撞,这般似乎明面上给自己解围了,而且还不落旁人的口实。
“我喜欢温将军。”葛如是用及其真诚的目光看着喜弟。
喜弟点头,表示知道了。
该说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可温将军喜欢你,今日若你没脸便是温将军没脸,我喜欢他自该处处为他着想。”
听葛如是这一番说辞,倒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若是你听我的劝,多在京城走动走动拉上几个心腹,若是今日没有我陪着你,这里头少了什么东西,或者多了什么人,你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咱们的郡主娘娘可不是好相与的。”临没了,不忘补充一句。
这倒是让喜弟没想到的,总以为他们是亲戚,葛如是多会有顾忌。
“今日也多亏的葛姑娘仗义。”这个时候,喜弟似乎只有道谢。
葛如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喜欢上温言煜,大约是我欠她的,以后你且记住了,比起我们葛家的人,提督大人才是最该防的。”
喜弟本想问句这话是什么意思,正好这个时候宋嫣然将衣服送来,葛如是便寻了个理由出去了。
喜弟看着葛如是的背影,想过千万种碰面的情景,却唯独没有这一种。
“东家,您想什么呢?”宋嫣然都已经撑开了衣服,看喜弟没有动静不由的在旁边提醒了句。
“这京城,果真是藏龙卧虎!”喜弟轻轻的念了一句,便让宋嫣然帮着她将衣服穿好。
有了宋嫣然的提醒,喜弟便更加的警惕,换下的东衣服要全都收拾起来,仔细的连一根头发都不会落下。
出了门以为葛如是早就走了,没想到她一直在门口等着。
等她们出去的时候,外头的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一众人也就是聚在一起闲聊,喜弟却是一眼便瞧见招弟跟余汝不见了,趁着没人的注意的时候,问了一下婢女才知道,她们刚进去没一会儿,余汝便觉得肚子疼,招弟陪着余汝回余府了。
自然,郡主也派人跟着了。
要是在寻常的时候,余汝不舒服肯定会在郡主府里养着了,可今日人家府里在办喜事,余汝的肚子那么大了万一生在人家府里,冲撞了喜事可就不好了。
也正因为如此,喜弟反而更担心,这一路颠簸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喜弟起身便要与郡主禀报一声提前离开,可刚起来便被人拉住了胳膊。
喜弟回头一瞧正好对上了葛如是的视线,她正对自己摇头,想是知道自己的目的。
喜弟紧紧的皱眉,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暂且听了葛如是的。
郡主到底上了年岁了,过了没一会儿功夫便觉得乏了,让大家可自由的散去。
这会儿功夫倒也做不得什么,喜弟真还不如等一会儿,省的提前散场惹的郡主不快。
再则说,余汝就算情况再紧急,那也是招弟的大姑子,说句难听的也就跟喜弟八竿子才能打到一起,因为这样的理由提前离开,在郡主心里那便看不起她。
郡主离身之后,显示王氏走的,其余的妇人多是没动弹的,毕竟男席那边还没有结束。
“温夫人。”喜弟是紧跟着王氏出来的,还没出门便听着葛如是的声音。
“葛姑娘。”人家今日毕竟算是对自己特殊的照顾了,喜弟总是要和颜悦色的对人家。
“温夫人可是要去余府?”
“是!”对于这点,喜弟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
这个时辰肚子疼,余汝怕是会不好,她总不放心招弟一个人在那应付。
“我还是劝温夫人莫要前去,余家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二,一个不争气的姑爷,一个强势的岳母,再加上您这个处处要占上风头的娘家长姐,您觉得合适吗?”
“葛姑娘这是知道了什么?”
“还请温夫人体谅,有些话我总不好多说,您且知道我是为了您好便是。”
正说着温言煜正好过来,葛如是做了个万福,“见过温将军。”却连多余的字都没有,直接扭头离开了。
“姑娘您那么喜欢温将军,怎连句话都不多说?”
“我是喜欢他,可却不愿意没有尊严的喜欢,若是有一日他发现我的好那是我的福气,若是永远不会发现,那也是我的造化!”
风吹来,将葛如是与婢女的对话吹了过来。
“这样的姑娘,世上少见。”喜弟忍不住感叹了句。
温言煜却始终皱着眉头,专心的拽了拽喜弟的领口,怕从里头进风。
“我已经安排人在余家门口等着了,一旦有什么事我们便会得了消息。”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中毒
“你特意过来寻我,是怕追过去?”
温言煜点头,“抬余家大姑娘的时候,大夫给把了脉,她肚子不舒服怕是因为中毒?”
“什么?”喜弟惊讶的抬起头来。
“郡主已经安排人去了余家,府里现在估计也在彻查。”温言煜的脸色变的有些凝重。
怎么会这样?
余汝也算是个人物了,哪那么容易被下毒,而且还是在郡主府内。
看着郡主说什么乏了,怕也只是找的借口,赶紧查这院子才是正事。
看来也亏得葛如是提醒,若是她这么贸贸然过去,余汝化险为夷还好,若是没有自己这么老是管妹妹家的事,定会让大夫人不满。
毕竟伤害了她的女儿,不定会作出什么事来,更甚至不定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反而会让招弟的日子难过。
“别想那么多了,咱们静观其变。”温言煜揉了揉喜弟的眉心,“晨晓的生辰就快到了,惦记这么多事莫要累坏了。”
“你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喜弟狐疑的看着温言煜。
“没有。”
“不对,肯定有。”
平日里温言煜都是没个正行,现在这般严肃,除了有事想不出旁的缘由来。
“哎!”
喜弟真凑过来专心的问着,谁知道温言煜突然打横把她抱起来,惊的喜弟紧紧的抱着温言煜的脖子,“你做什么?”喜弟不满的拍了一下温言煜的肩膀,这院子里那么多人盯着,她总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让她们都嫉妒去吧。”温言煜将头埋在喜弟的身上。
却又在猛然间抬了起来,“我今日花了好多银钱。”
“哦?”喜弟微微挑眉,表情也是变的严肃,以为温言煜这是说的什么正事。
“买了很多女人,今日但凡是挤兑你的人,我都给她们相公送去个美人。”温言煜脸不红心不跳,说的倒是理直气壮。
噗!
喜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付女人这个办法足够狠。
“那提督府可送了?”
“送了,还送了两个,老子一个儿子一个。”
可以想象,当他们到家之后,突然间冒出个女人在门口盯着,那王氏的脸不知道会臭到什么样。
自然,提督府完全可以将这女人退回去,可他们的本意不过就是恶心人,恶心到了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也让京城的那些贵妇们知道,喜弟并不好惹。
另一边,余汝的情况的越发的不好,即便路上有大夫跟着,可却也没起到多大的作用,到了余家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昏迷的状态。
大夫人这边已经得了消息,安排了接生婆子大夫,也烧好了屋子。
等人进去之后,直接让含上了姜片。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大夫人双手合实口中不停的念着。
这般一紧张竟也感觉不到出来进去的人,招弟着急的张望着,余汝这个人虽说是有些傲气,可却也未做过什么对不起谁的事。
落的这般下场总让人觉得唏嘘不已。
尤其是招弟也感受到,孩子离开自己的无可奈何。
如果可以,这个时候他们情愿孩子离开余汝,而不希望大人出事。
在场的人只有余生是坐着的,只是面无表情的他让人想不出此刻的心思。
“大夫人,大夫人。”大夫焦急的从里头出来。
“怎样了大夫?”大夫人猛地睁开眼,赶紧小跑着围了过去。
“毒已经进了五脏六腑,这个时候只能催产,也请大夫人早些做准备,要么只能救一条命,要么,两人都。”剩下的话大夫没说明,大家也都明白。
大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响没缓过神来。
大夫摇摇头此刻也只能无声的叹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把要说的交代完了,大夫又掀了帘子进到屋里头。
寻常的妇人生孩子,大夫都只是在门外听着,什么事都交代给产婆,可现在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比起命来名节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招弟,招弟!”大夫人缓过神来,却突然双手并用的爬到招弟的跟前。
“娘,您这是做什么折煞我了。”招弟一惊,拽了大夫人几下可大夫人死活不起来,情急之下也只能自己跪在大夫人的对面了。
“招弟啊,娘知道娘对不住你,娘错了,娘真的知道错了!”此刻,骄傲如大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娘,我都理解都理解,也从未怪过您!”看到一个老太太这般求饶,心里面的那点怨恨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好,你是娘的好儿媳,娘知道你娘家姐有本事,你能不能求求她,让她费点心将天下的好大夫召来,你看,你长姐,长姐她。”大夫人往屋里瞧了一眼,便泣不成声了。
“娘放心,我这就让人给我长姐送信,我有本大本事一定使多大本事!”
得了招弟的许诺,大夫人才算起来。
赶紧吩咐人给招弟的人备马,且也给了余家主子的腰牌,得了这东西但凡是余家的铺子都得听吩咐。
这还是招弟第一次有了,余家当家的主母的风范。
不过招弟也学聪明了,借着自己人嘴皮子不灵便,让大夫人也派了她信任的人同去。
这般大夫人也放心了,喜弟是做药材的生意的,跟大周的所有医馆的打交道。
很多时候真正的高人是隐于世的,除了知根底的人可能都没人知道他的实力,所以也只能求到喜弟跟前。
“不若,不若将我长姐也请来吧。”看着从屋里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招弟瞧的心惊,明知道这般是个喜弟惹麻烦,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这,这合适吗?”大夫人一脸欣喜的看着招弟,其实余汝能有身孕都是喜弟的功劳,她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因为不满意余生的婚事,故意无视罢了,“那,那就得让你多费心了。”
问完又怕招弟后悔,赶紧先堵住招弟的嘴再说。
毕竟生孩子这事是及其污秽的,就算在情急之下,大夫人也没敢直接说让喜弟过来。
哇哇!
里头终于传来了婴儿洪亮的声音。
“生了,生了。”余生终于站了起来。
大夫人也顾不得什么吉利不吉利的,直接冲了进去,“让我瞧瞧,让我瞧瞧。”
“是个小小姐呢,瞧着孩子声音洪亮脸色正常,看来毒还没有渗进小小姐的体内。”产婆赶紧抱着孩子过来。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好,好。”大夫人抹着眼泪,“汝姐儿你瞧瞧,这姑娘长得多像你。”
大夫人坐在床边,心疼的顺着已经被汗打湿的头发。
此刻,余汝脸色已经发青了,若不是起伏的胸膛,却就跟死人无恙了。
“夫人请退后,我要施针了。”
大夫人的心情大夫也是理解的,不然便让她离开了。
余汝今日生产也不知是不是好事,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此刻只能将毒血逼出来了,如今刚生产完逼血也快如果顺利也会有一线生机,可也真因为这样,若是把握不好却容易出现血崩。
就算知道前头凶险,他们此刻也别无选择。
“东家。”
听见下头人见礼的声音,大夫人回头瞧了一眼。
嘴动了动想训斥余生一个大男人进来做什么,没得添些个霉运,可转念一想这有可能是他见余汝的最后一面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给憋了回去。
“大夫人姑爷求见。”
“他来做什么,让他滚!”大夫人没好气的来了句,若不是梁从高她的汝姐儿也不会受这么大的罪。
“娘!”
“娘!”
闭着眼睛的余汝一声声的呼唤。
“娘在,娘在这!”大夫人赶紧趴到余汝的跟前,想听清楚她说的什么。
“让,让他进来。”
“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大夫人心疼的捶打着床边。
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她没有看一眼,血缘至亲的兄弟进来她没睁眼,包括自己这个伤心欲绝的老母亲在她的床边哀痛,她都不在乎,只有听见梁从高她才开始有反应。
梁从高他何德何能?
可纵然心里再不痛快,此刻也只能是顺了她的心意,让人将梁从高的叫进来。
在军营里大约是受了不少罪,梁从高此刻可以用瘦弱骨柴来形容,旁边忙活的下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绕着走路,总觉得路过的带起来的风都能将梁从高吹到了。
可就算如此,余汝好像从梁从高一进门便能感觉出属于他的脚步声,当梁从高站在床边的时候,余汝的眼费力的睁开,“你来了?”
“是啊,我来看看你。”梁从高点头坐在余汝的跟前,原本空洞的眼神,此刻却是布满了柔情。
余汝的心一动,无论在外人眼里梁从高是多么的不堪,可只消梁从高一个眼神,她便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冲了过来。
也不枉她费尽心思将梁从高从军营里救出来。
“你怎么瘦了?”余汝探出胳膊紧紧的握住梁从高的手,怎么这办咯人?
“不要紧,有大好的以后,我总会在吃胖了。”梁从高轻轻的帮着余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以后?以后?”
余汝轻轻的念着,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以后。
抬头,梁从高还是那般温柔的看着自己,忘了有多久没有见他这般对自己。
“你是爱的对不对?”余汝急切的想要得到梁从高的许诺。
“是啊,我当然爱的你,而且是深爱!”梁从高始终是笑着,“爱到恨不得你赶紧去死!”
“你说什么!”大夫人本来将脸别到一边,不想去看自己女儿这种卑微的样子,可却没想到好端端的梁从高竟然这么说。
“你不知道吧,今天早晨的那杯水里被我放了砒霜,不过你的命也真大,竟然没有当场发作!”梁从高仰头笑了起来,笑的仿佛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让余汝死在他的手上。
“把他拽出去,把他给我拽出去!”大夫人恨不得吃了梁从高的肉喝了他的血。
“为,为什么?”余汝伸着手,总还想拉住梁从高,她着实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梁从高这么恨自己!
“为什么,你这个贱人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梁从高现在几近一种癫狂的状态,“从跟你成亲之后我就没有一日是快乐的,你就是又俩臭银子,便一直是摆着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余大姑娘,听听,大周所有的人都只认你是余家的大姑娘,谁知道你的男人姓梁?”
“每一日,我都想着怎么摆脱你,你就是我的噩梦,一辈子逃不脱的噩梦。”
“这些年你看我愈发的不受你的控制,便相尽办法来折磨我,让温家那个贱人,还有军营的人都是你的帮凶,每一日我都过的生不如死,可是我不能死啊。”
梁从高抬着头,“我怎么能死的,我要亲手杀了你,让你们全家得到报应,终于我做到了,你死了,很凄惨的死了!”
突然视线放在小姑娘的身上,“看看她还这么小便没了娘,你有没有很心痛,痛吧,我就是让你痛,让你比我痛上千倍万倍!”
“让他去死,让他去死!”大夫人尖叫起来,刚才就将人拽出去,可余汝一直伸着手,她这般不舍她一时心软让梁从高在这屋里多待了会儿。
可她真的后悔,后悔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余汝的胡闹,梁从高吃着余家喝着余家的,就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余汝喃喃自语,她已经尽最大努力让梁从高过的好。
他说想搬离余家自己住,自己不顾母亲的反对全然听了他的,他说男人就该三妻四妾走出去才能腰杆硬,自己也听了他的。
余汝爱梁从高,且一直是深爱,就连那个死去的马姨娘都知道,可梁从高为何还不满足,他到底要什么?
至于余大姑娘,不过是个称呼,余汝想不明白莫不是一定要她将尊严放在梁从高的脚下,他才会满意吗?
可明明又不是这样的,看看那马姨娘她从前过的不也是很潇洒,不是也让梁从高让着吗?
第二百三十二章 折磨
噗!
想着想着一股血喷了出来。
“大姑娘!”大夫是第一个冲过去的,余汝此刻被扎的针也冲了出来。
就那么点小针孔,便能渗出黑色的血来。
气血逆流,怕是,控制不住了。
“招弟,招弟!”余汝慢慢的伸出手来。
“长姐,我在。”招弟赶紧蹲在余汝的跟前。
“这孩子,以后就叫如意吧,万事如意,余如意。”
“这。”招弟下意识的看向大夫人,这个名字取的其实并不合规矩,这孩子的名字怎能跟母亲的名字同音。
可余汝到了这个时候了,无论说什么,旁人也只有点头的份。
“我,我怕是不行了,这孩子便求你带在身边,不求你视如己出,但只求她能衣食无忧。”
“长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招弟一时有些无措,虽说明面上她是余家主母,可还从未有人这般待过她,这么大的重任,她总还是不敢担着的,更何况大夫人还在。
“娘。”余汝看出了招弟的难处,伸出另一条胳膊。
“娘在。”大夫人赶紧蹲在了余汝的跟前。
“我希望您发誓,让招弟带我的孩子,以后这个孩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说了算,若是有违此誓,您的女儿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你这是在逼我,在逼我!”大夫人放声哭了起来,不知道余汝为何突然做出这般的决定。
“对我就是在逼您,您要是不答应,我就是死也不瞑目!”
“好,我发誓发誓!”大夫人哭的生气不接下气,可还是断断续续的将话说清楚了。
的到自己想要的,余汝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如意啊,这是娘唯一能给你做的。
余生跟喜弟的纠缠,余汝心里有数,将来如何她还真不好说。
所以,她只能将孩子留给招弟,将来若是余生赢了招弟便是余家的当家主母,这孩子跟着她自然不会受委屈。
若是喜弟赢了,她定然不会亏待唯一的妹妹,如意依旧不会愁吃喝。
余汝的眼神落在余生的身上,又转到大夫人的脸上,“对不起!”
这话是对余家也是对自己说的,对不起自己识人不明让关心她的人一直担心,对不起自己委曲这么些年却求的不得全,更不对起自己孩子的,未给她做过一日的母亲。
眼缓缓的闭上,她想着若是回到相见的那一日她一定不会再爱了。
她错的,错的离谱。
以为爱,便是以心换心,却不知不过是真心错付。
以为放手,便是重拾自己的骄傲,砍断他的翅膀只能陪在自己身边,却不知这不过是更大的执念。
错错错!
满盘皆错!
“汝姐儿!”大夫人哭的肝肠寸断。
可床上的余汝却再没有反应,婢女们忙着给余汝擦拭着脸颊,这毒着实霸道的很,临去的时候,余汝的眼角鼻间都有黑血流了出来。
梁从高也真的狠,让余汝七窍流血身亡。
只可惜这如意小姑娘,出生后父母都未曾看过她一眼。
耳边也不知道都是谁在哭,招弟只是木然的接过乳娘手里的如意,她发誓一定会好好的待这个可怜的孩子,视如己出!
另一边刚到了大门外,听见余府传来了哭泣的声音。
“温夫人您且稍等。”婆子心一提,赶紧先进去探明情况!
此刻,乌云密布一下子阴了起来,喜弟的心没来由的一沉。
可终究余汝已经去了的消息,传了出来。
喜弟不知道招弟那边如何了,可这个时候也不好派人探望,只能继续安排人在余府门外守着。
余汝年轻也不是正常的死,她的丧事总不好大办,余府能做的也只能是寻上一块好墓地罢了。
“娘,梁从高怎么处置?”这几日大夫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目光呆滞没有任何神采,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也落在了招弟的肩上。
“绝不放过他,绝不!”大夫人愤恨的咬着牙,只能反反复复的念叨这一句。
可是却也想不出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法子,若是报官让全京城的人看余汝的笑话,她这个做娘的自然不愿意。
可梁从高到底不是签了死契的下人,天子脚下总也不敢悄悄的处置了,至少现在余汝刚去正在风头上,总不好处置了。
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被害的那般凄惨,而这个男人好好的活着,哪怕多活一日,她就过的难耐。
“我听说有一种叫七步断肠的毒药,让人痛不欲生,您觉得适合梁从高吗?”
“这?”大夫人猛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招弟,这还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儿媳妇吗?
“您放心,药从我姐那里拿不会有人知道的,等着他疼死之火,一把火烧了一了白了,您若是害怕这事便交给我来安排。”
“不,我要亲自看着他死”大夫人咬着牙,一个外人都敢为了余汝这般出头,她这个当娘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将来一命换一命,她也要梁从高受尽折磨而亡!
这个时候梁从高早就被饿的浑身无力,别说是被绑着,就是什么都不做他都没有力气反抗。
药终究是大夫人亲自灌下去的。
一整夜,她一直看着梁从高受尽折磨,一直到梁从高断了气之后,大夫人才从柴房出来,一出门便放声哭了起来。
或许是哭终于为余汝报了仇了,也或许是哭余汝不值得。
不过到底年纪大了熬不住了,回去没一个时候便歇着去了。
等着醒来,大夫人也只是喝了一碗稀饭,便跪着佛堂念佛,算是为余汝祈祷,万望她将来投胎投给好人家,然后再找个好的夫婿,莫要,莫要再想这辈子这般的苦了。
“娘!”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夫人的与招弟的关系反而融洽了,以至于现在招弟过来找大夫人都不必通报。
“如意睡了吗?”大夫人抬了抬眼皮,这几日光为余汝伤心了,竟没去看过如意。
“睡了!”招弟放下随手拎着的食盒,规规矩矩的佛前叩了个响头!
大夫人瞧着招弟从食盒端出一个碗来,以为是招弟给她带来了安神的药,刚准备接过来,不想招弟却全都倒在她自己的嘴里。
“这是什么?”大夫人的心一提,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落胎药。”招弟笑着擦了擦嘴角,然后将碗放回到食盒里。
“你又有孕了?来人啊,你这简直是胡闹,你长姐这药都给你,她到底安的什么心!”大夫人哪还有什么心思理佛,光急的在地上转悠。
“我姐并不知道。”这几日她总是派人去喜弟那取药,取的多了自然都是下去的人去拿,喜弟哪能事事都过问。
“娘,我是小产过的人身子受伤害,我姐早就给我瞧过,想要孩子最好得等一年之后让身体恢复了才药,我如今又怀了上本就不安稳,再吃了堕胎药,想来,想来以后再难有身孕!”
说话的时候,招弟的肚子一阵阵的疼,她脸色苍白手紧紧的抓着肚子,这种熟悉的痛楚让她明白自己的孩子正在一点点的离开自己。
“你到底想说什么?”大夫人抱着招弟的身子,声音都有些颤抖。
“等过些日子,便将如意过继的我的名下,余家算是有了嫡出,日后余生想要多少孩子便有多少孩子,而我,而我只有如意一人,我,一定会,好好的对她。”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上次小产的时候,大夫人光气恼招弟不知分寸,根本没想过小产会这么疼。
今日,怀里抱着浑身颤抖的招弟,心,也开始有一阵阵的刺痛感。
“大概,大概是爱吧!”招弟苦涩的笑了笑。
下头大夫人再说什么,招弟便听不清楚了,等着招弟再次醒来,依旧还是晚上,余生在床边剪着烛火。
“水,水!”招弟的嗓子干燥的险些要说不出话来了。
余生听见动静漠然的看了招弟一眼,招弟无声的叹气,以为刚醒又要受罪了,可没想到余生到底还是动了。
即便水有些凉,招弟还是拼命的想往嘴里灌。
“为什么?”余生冷冷的看着狼狈的招弟。
他问过大夫人,她说招弟当时回答是为了爱。
爱吗?因为爱自己所以愿意为自己牺牲一切,哪怕是牺牲一个做母亲的资格,也要图自己一个放心?
这个理由,余生是不信的!
爱是个自私的东西,余家家大业大不可能无后,既然这个后不能让招弟所出,那便只能是让别的女人生。
费尽心思受这么大罪,就是为了将自己推给别的女人?
“为了活着。”招弟定定的看着余生,梁从高这么狠心的对余汝,却是让她猛然间明白,男人的心永远比想象中的要狠!
不是委曲求全便能换得真心,既如此那自己又何必,苦苦的巴望着让余生多看一眼。
上一个孩子在旁人眼里都是她贪恋房事,可他们俩人都清楚,那夜分明是余生主动的,他该是打定主意让自己那般难看的夺走自己的挂念。
这般狠毒,与梁从高有什么区别?
既然如此,那她便不求爱了,只求未来能好生的活着。
自己肚里的孩子她也舍不得,可这般离开也算是死得其所,总要好过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算计的要强。
爱情靠不住,那只能靠亲戚,招弟现在就是赌余汝和大夫人在余生心里的位置。
如今有余汝的临终托孤,有自己在大夫人跟前的演的苦肉计,余生怕是不会再动自己。
而且,余生将来要想让如意的过的好,就得让自己好好的做余夫人。
爱而不得,那就退而求其次,要这个名分。
“好,好的很!”余生重重的点头,招弟还真是让自己,开了眼界了!
“彼此彼此!”招弟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在余生跟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人,她现在开始发誓,是一点委屈都不受了。
这几日因为招弟这边出事,晨晓的周岁也没大过,只是让府里的人热闹热闹便算完。
自然抓周的环节是少不了了的,不过也是奇了,这孩子一爬过去哗啦哗啦拽了一堆东西到跟前。
什么算盘,假的刀子,笔,还有印章,总之他们放什么人家抓什么。
虽然知道这抓周是迷信,可喜弟这会儿也总还忍不住有些失望。
这孩子见什么东西要什么,那就是没个特长的。
不过喜弟也没心思管这么多,招弟那边好端端的又小产了,喜弟亲自给她做了手术,不是将来能生几个孩子吧,至少别引起旁的毛病来。
期间喜弟也劝过招弟莫要这么傻,招弟却说大概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她觉得这般其实也挺好的。
喜弟也不好说旁的了,只能是想着法子将招弟的身子养好便是。
这些日子已经入了深冬,二翠那边也都搬来了,叶玄一也得回来先过年,三朵金花聚齐,跟前热闹了喜弟这边才算是扫了余汝给的沉默。
再加上温晨晓如今会跑了正是费人的时候,喜弟这边也没个空歇息,每日忙碌着那些个悲春伤秋的情绪自然就少了。
而女医馆那边,因为喜弟这边稳定了,也都开始推荐他们过来了。
再加上那些人都打听到招弟小产了两次,不管是什么原因小产,那首先得怀上,孩子这么密想来也是喜弟的功劳,那些人对喜弟更是信奉。
这日招弟已经坐完了小月子,喜弟拿了些温补的东西过来瞧她,老远便听得屋子里头传来笑声。
“这是做什么呢,这般开心?”喜弟掀了帘子进去,一眼便瞧着招弟正抱着如意逗着。
“你这刚做完小月子也还是得要注意,坐的太早了以后容易腰疼。”
“知道了姐。”招弟明显是在敷衍的应了句,招手让喜弟过来瞧着,“这小如意这么小便懂得笑了,等着长大必然是个甜美人。”
“这是自然。”喜弟顺着说了句,看招弟是真心喜欢如意,心里也为她高兴。
“姐,你说这如意跟晨晓就差了一岁,青梅竹马的长大,以后咱们不定还能成亲家。”招弟越想越觉得美,这算是给如意找个知根底的婆家,以后也不怕过去了受气。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这叫贱
“你这越说越离谱,这俩孩子怎么能走到一起?”喜弟坐在床边点了一下如意的下巴。
这孩子确实如招弟说的一般,讨喜的很。
“这有什么,俩孩子又不是正儿八经的亲戚。”
“她的身世?”
招弟的打算喜弟也是知道的,既然要过继便是要叫招弟一声娘的。
“比起幸福来,这些都不值一提。”招弟想好了,若真有这一日,她定会将真相告诉如意,无论是舅母也好,还是娘亲也罢,终归她的心思是不会变。
再者,她小产的事那时候正好可以提出来,人心都是肉长的,加上这么些年的感情,想来也不会怪自己。
喜弟摇了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未来如何全都是他们自个说了算的。
“快过年了,府里也得安顿了。”至少贴身伺候的该处置也处置了,总想着将如意的身世瞒下来。
“我跟商量好了,等过了年我便借口去五台上香,再回来这如意便是我自个的孩子了,知道内情的人也都会换掉。”
喜弟点头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正好拿了些温补的东西,让下头的人给招弟伺候着用了。
“你快别惦记我了,这些东西我婆母都给备下了。”招弟看如意有些困了,赶紧腾出里面的位置将如意安置好。
这些日子出了如意吃的时候交给乳娘,剩下时间都是招弟在带。
别看招弟又小产了,可脸色却比之前的要好看,想来是有了心气劲了。
看着招弟这活泛了喜弟也才放下心来,只是出门的时候着实没想到会碰到余生。
叶玄一回来的时候还说碰到余生了,临近年关了去查铺子了,没想到这么快回来。
“这是要走?”余生温和的打声招呼。
“嗯。”多余的话喜弟并不想说。
可抬脚要走的时候,余生却拦住去路,不让喜弟通过。
“你这是与我有话说?”喜弟双手环胸警惕的看着余生。
“是啊。”余生轻轻的点头,“听说这些日子你又开始做女医的,京城里妇人们给你的帖子你是一次没有去赴约?”
喜弟冷哼一声,“妹夫,你大概不知道我今年一年赚了多少银子?”
“温言煜是死的吗?”余生陡然抬高声音,“这赚银子的事是爷们该做的!”
喜弟的眼神陡然变冷,“你管的有点多了,妹夫!”
“而且据我所知,余大姑娘当时是并不想去郡主府的,据说是见过你之后才跟去的,对于余大姑娘的死,你余生不该内疚?”喜弟清楚的看到,余生变了的脸色。
“你对我当真要这般毒吗?”这个事,一直压的余生喘不过气来,以至于余汝过了头七他便借口去巡铺子。
喜弟嘴角轻轻的抽动,余生表现的这般情深,着实让她恶心!
“万望余大东家自重!”看两位主子僵持着,宋嫣然忍不住打破这僵局。
“你是个什么东西?”余生的脸憋的通红,如今便是连个下人都可以扯高气扬的对他了?
“余生,你的盐焗明年主要走水路,恰好南边的人要来与我谈生意,咱们要不要过过招?”
“你向我挑衅?”
“我只是在提醒你,大周的商户不再是你余家一家独大,你若是不安稳,我一点不介意,来个鱼死网破!”
说完,喜弟猛的推开了余生!
他这样的人,总是在乎自己的生意,无论如何也不会用他的生意冒险。
出了余家的大门,喜弟突然停住了,“传下话去,将所有的账本都送来,我要查账!”
“这?”宋嫣然有些不明白喜弟的用意。
“等过了年再送回去。”
今日自己与余生叫嚣后,若是不出意外余生定然会让人调查自己的铺子,将所有的账本收起来让他们查无可查。
虽说喜弟做的保险生意来银钱是快,可一年的时间断然没有跟余记平分秋色的原因。
喜弟这么做便是让余生懂得忌惮。
招弟这边看样子她已经学会如何应对了,她要做的是给招弟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让她在余家的地位更稳,或者,有自己的私产。
另一边,余生慢悠悠的进了屋子。
招弟看了一眼余生,以有月余未见,招弟心里对余生自是甚是想念,可如今大约是经历的事多了,便是面对余生已经能够从容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也只是那平平淡淡的一眼,足以。
“如意长胖了。”余生凑到招弟跟前,主动探过头去。
“刚才我瞧见你跟我姐说话。”
“怎么,你是在吃醋?”余生微微挑眉,可冰冷的眼神却是在告诉招弟,每一个字他都未曾走心。
“我是在提醒余大东家,要点脸!”
“你再与谁说话?”除了喜弟,还未曾有人敢这般辱骂自己,余生直接掐住了招弟的脖子。
明明,脸上平和甚至有些笑意,可那眼神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招弟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余生,甚至发出些许的笑声,“余生啊有种你就杀了,这些日子如意的吃住都与我一起,孩子是有灵性了,若是没了我就不知道本就体弱的如意,能不能受的住!”
“你这个毒妇!”余生终于收起伪装的从容,脸上布满怒容。
招弟慢慢的掰开余生的手指,“我劝你以后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我与这孩子的感情只会一日比一日深厚,她便一日比一日黏我。”
哇哇。
大概是争吵的声音太大了,惊到了如意,眼睛都还闭却已经开始哭了起来。
“孩子莫怕,娘在这里在这里!”招弟赶紧搂住了如意。
如意又哼哼的几声,可明显的在听到招弟的声音之后,她平和了许多。
余生紧紧的握着拳头,招弟待如意好,伺候的人都这般说,就连他母亲也都这般认为,可谁知皮囊之下藏着一颗如此恶毒的心。
可偏偏他对余汝有愧,只要是如意想要的,他都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给。
砰!
听见余生摔门离开,招弟长长的松了口气,只是忍不住将如意搂的更紧些,“你,你会原谅娘的对不对?”
如意这么小自听不懂招弟的话,大概只觉得娘亲的声音真好听,有娘亲在耳边说话,她便睡的比任何时候都香甜。
招弟的头靠在如意的身上,越发的觉得,有个孩子真好。
砰!
好不容易安静了,突然来的开门声,吓的招弟浑身一哆嗦,回头一瞧竟是余生又回来了。
“你回来做什么?”招弟沉着脸问道。
“你不是要夫人的体面,若是我回来的第一晚不在你房里歇着,你让旁的姨娘怎么看?”余生说的理所当然,坐在床边便开始脱靴子。
招弟冷冷的看着余生,“送来的那二十个,也不过都些个贱妾,连敬茶的资格都没有,如何还能妄议夫人的是非,而那三姨娘是个胆小的,自也不会想多。”
“余东家,你这是专挑得不到东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得不到?招弟你是忘了在我身下的姿态了?”余生眯着眼,不知怎么怒火很容易就被招弟挑了起来。
招弟扑哧笑了一声,“所以,那时候你除非有阴谋不然从不挂着我,而如今竟然还想着我的处境,你当真是为了如意?余大东家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般长情的人了?”
“常招弟!”
余生脖子上的青经都爆了出来,“常招弟是你嫌命长?”
招弟似笑非笑看着余生,“在我们那个地方,称您这般的人,便是,贱!”
砰!
余生连靴子都没穿,直接光着脚出来,冷风一阵阵的吹来,却未让他脑子清醒,反而更有些浑浊的感觉。
让下头的人端了一坛子酒过来,便就坐在凉亭上就着冷风喝着辣酒。
少年时候他便管着铺子,一直到现在从未醉过,今日突然有一种特别想要醉的冲动。
举起酒坛子是直接倒进嘴里的,可喝的越多脑子里反而越是清醒,都是关于喜弟的画面,一瞥一笑全都是喜弟。
后来不知怎的,又想起了招弟来了,想着她始终低头垂目唯唯诺诺,突然间就变成了嚣张霸道的样子,像极了她。
余生有些烦躁的又灌了一坛子酒之后,却突然想起了梁从高,那日他的心里其实是震撼的,原来一个人竟然可以这么狠!
砰!
余生突然将所有的酒坛子都砸了,“无论爱不爱,只要这个东西是自己的足够!”
手慢慢的攥成拳,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握在了手心。
只不过酒都将脚打湿了,再加上天气这么冷,结果就是余生病了。
“你还要带如意,伺候余生的事就交给下头的人便是,莫要将病气传给了如意。”招弟端着药在余生床边的时候,大夫人一进来便来了这么一句。
“娘,那便让下头的人伺候如意就是。”余生的嗓子有些嘶哑,说完这句话便开始咳嗽了一阵。
招弟赶紧帮着余生顺着心口的地方让他能舒服些,“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怎还耍这些小性子。”
接着招手让婢女过来喂余生吃药,“娘说的对,如意那边离不得人,孩子还小就莫要与孩子争了。”
招弟拍了拍余生的肩膀,那语气分明就是余生与个孩子吃醋。
“站住!”看招弟要走,余生下意识的喊了一句。
“行了,便就这会儿也分不开!”大夫人拍了一下余生的手,让他赶紧收了回去,“就算看在你姐的面上,你便忍忍。”
提起自己那个薄命的女儿,大夫人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余生心里烦躁,直接翻身背对着大夫人。
只觉得他们姊妹俩可真是厉害的,一个霸气的让大夫人无可奈何,一个却用了怀柔的办法,竟将大夫人哄的体体贴贴的。
看余生还在这赌气,大夫人干脆也起身让下头的人喂药便是,左右她问了大夫,余生只是伤了风寒并没有大事。
大夫人从余生这出来,便直接去了招弟的院子。
此刻正好给如意换尿布,大夫人看着招弟动作娴熟,看来平日里不少做这种事,在她们这种大家族里面,这些事情哪有当家夫人做的?
要是从前招弟没什么事做这些也就罢了,如今自己无心管家,府里上下都是招弟说了算,她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下次让乳娘做便是。”大夫人在与招弟说话的时候,总还是露个笑脸。
“娘,您怎么过来了?”招弟招呼一声,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利索的将尿布还好,让如意清清爽爽的床上折腾。
“我来瞧瞧如意。”大夫人说着便坐在了床边。
如意被招弟养的很好,白白胖胖的看着也喜人,她还记着余生小的时候因为天热,身上起了不少的疙瘩,瞧如意养的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如意,这是祖母。”招弟拿了小拨浪鼓放在如意的手上。
这么小的孩子还不知道抓着玩,接着便松开了手,只是如意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招弟瞧,小腿一蹬口水不停的往外吐,不过明显看出她这是开心来了。
看着如意无忧无虑的,大夫人的眼泪又被勾出来了,还是当小孩子好,不必想着丧亲人的痛。
“娘。”招弟在旁边拍了拍大夫人的手。
“不想了,我不想了。”大夫人赶紧擦了擦眼泪,“我听说汝姐儿去的时候,你姐已经到门口了,如论如何也该向你姐说声谢谢,只是这些日子不得空给落下了。”
“您这般说便见外了。”
“我的意思是,如意也满月了,你若是想你姐可以过去小住几日,正好替我们余家好生的谢谢她。”
“如此那我先谢娘了,我姐来过还些次我鲜少过去,就是晨晓周岁我也误了,本想着过些日子跟娘禀报一声,今日娘提出来倒让我省事了。”场面上的话,招弟自是说的顺溜的很。
当然心里也明白,大夫人不会无端的开这个口,自己倒不如顺了她的心意,让她面上好看些。
大夫人点头,“如此便好,那我让人从库房挑些个稀罕的东西给你带上。”
不过招弟总还是愣了一下,这意思是现在就去?
不过也只是瞬间便恢复正常,“那便让娘费心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进宫
“小如意啊,咱们去姨母家找小哥哥玩了。”招弟起身将拨浪鼓放起来。
小如意不知道大人说的什么,只是看着自己的娘亲笑,那她便也开心。
“招弟啊,娘其实没别的意思。”大夫人都已经准备起身了,可琢磨着有些不对又回到招弟跟前,“余生如今正病着,如意还这么小。”
“娘,我懂得。”
招弟摇头,示意大夫人不必说下去了。
毕竟余生的心思大夫人并不知道,在明面上余生待自己是好的,连有身孕的时候都管不住他自己,虽说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可曾经发生的事,大夫人还是忘不了。
“好,好,那我便放心了。”大夫人点头,这个话题总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毕竟管着儿媳妇的房事,于她而言也并不体面。
若不是情非得已,她自也不会说这么多。
看看余生离不开招弟的样子,若是沉不住气半夜里来找招弟怎么办,如意一直是招弟的搂着的,说心里话能有个人这般心疼如意,大夫人是欢喜的,欢喜到不想让任何人去破坏,就是自己儿子也不成。
招弟要过来的事,已经派人提前给喜弟这送了消息。
招弟的马车刚停下,喜弟便迎了出来,“快将孩子给我抱着,莫吹了冷风。”招弟刚一露头,喜弟就在旁边招手。
孩子抱在怀里,左右的人都拎着暖炉跟了上去。
这阵仗都将招弟给吓了一跳,他们的住的地方是离着大门最近的,出来进去的也是方便。
“哎呀小如意,叫姨姨了。”喜弟将如意放在床上,为了让她适应也没先急着收被子。
“姐,我瞧着你大门怎关上了?”把招弟接进来,门房的人将把门别上,只留了个能走人的小门。
“左右也没那么多应酬,关上也清静。”喜弟随口来了句。
“怎会?”招弟不解的看着喜弟,这临近年关节气多,什么腊八了,小年了,京城里的妇人也忙乎着宴请相熟的人,就是招弟都收到了七八个帖子,只不过因为如意小要照顾,也就打发了没去。
“姐,可是因为女医馆的事?”招弟心思一动,京城的妇人讲究都多,喜弟做的这些事在他们眼里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做生意也就罢了,如今在将军府接诊,在她们心里大约便是自甘堕落。
喜弟无所谓的笑了笑,“这样也省心了。”
原本无论外人如何,提督府该是不计较这些的,偏生温言煜上次跟提督夫人较了真人家那边有气,自也不会帮着她解这个围。
不过喜弟也并不在乎,只要温言煜那边不受影响,她这边更也就无所谓了。
“将晨晓抱过来,让他见见小妹妹。”
看喜弟不想提这事了,招弟也就不再多言。
很快晨晓便被抱来了,孩子现在正是会走的时候,乳娘抱着也不老实,光挣扎着要下来走。
“快,让娘抱抱。”喜弟展开双手,迎了晨晓一下。
晨晓那俩胳膊一伸,直冲冲的就栽下来,喜弟看着心惊,赶紧过去抱着。
“快叫姨姨。”坐在床边喜弟引导着晨晓喊人。
“妹妹,妹妹!”晨晓用那含糊不清的声音喊了句。
引得喜弟跟招弟都笑了起来,就如意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看出什么男孩女孩来,“得了,你好生的瞧瞧你妹妹吧。”
喜弟干脆将他放在床边,晨晓撑着个身子一直不停的往前爬,“妹妹,妹妹!”嘴里也不消停。
“这俩孩子倒是有缘分。”如此就连喜弟都不由的说了句,晨晓这孩子还是第一次这般主动稀罕人。
姊妹俩一起聊了一阵,瞧着如意睡着了,喜弟怕吵到她便抱着晨晓回去,可晨晓却是死活不愿意的闹。
也是奇怪了,进了如意的屋子晨晓虽然拉着个脸却不吱声,等一出门扯着嗓子在那嚎。
“便让晨晓在这待着吧。”招弟不忍心看晨晓一直哭,赶紧将孩子抱过来。
这孩子也是齐了,上床之后便躺在如意跟前,小心的拉着如意的小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看到这一幕,喜弟都无可奈何的摇头。
这个时辰睡了估计下午又得来精神闹腾,只能是乳娘好生的看着了。
招弟这刚出小月子没多久,喜弟便寻了个借口出去,让招弟好生的歇息歇息。
回到自己的屋子还没坐稳,后头便有帖子送过来。
打开一瞧原是葛如是那边,得了一颗卷丹花,难道在冬日还开的正艳,邀请喜弟过去赏花。
“夫人,那您去吗?”旁边的婢女忍不住问了句。
“自是要去的。”喜弟让人帖子收了起来,她算是欠了葛如是的人情,人家邀请她自然得过去。
“冻死我了!”刚安顿好,温言煜掀了帘子进来,搓着手放在炉子上烤烤,“也不圣上抽了什么风,大冬天要练兵。”
“说话没个把门的!”喜弟赶紧斥了句,这要是传去,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我这不是就在你面前抱怨抱怨。”温言煜一脸讨好的凑到喜弟跟前。
喜弟伸手便挡住了,“离我远点,身上凉!”
“胡说,我怎么会凉,你试试我热的很。”
“啊!”
刚说完温言煜便抱着脚惨叫一声,“疼啊疼啊!”
喜弟也知道刚才下脚狠了,可谁让他没个正行。
“对了,不是听说招弟过来了,你怎没陪着她?”闹了一阵温言煜终于说在了正事上。
“我瞧着她乏了,便让她好生的歇息歇息。”
“那正好你陪我走一趟。”温言煜赶紧去箱子里取喜弟的袍子。
“去哪?”喜弟狐疑的问了句。
“到了便知道了!”嫌弃喜弟动作慢,温言煜直接将人给抱起来了。
“晨晓还没醒。”
“有乳娘照看着!”
俩人在这对话,院子里的人瞧了一眼又默默的低下头,左右温言煜抱着喜弟也是常事,在这院子里,谁人不知道温大将军最怕的便是夫人。
等着到了地方,喜弟一出马车便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温言煜竟然将她带到了宫门外。“你,你这是有什么事?”喜弟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里头有人等你,只是你相公的品级太低,不能坐马车进去,这大冷天只能委屈你走着了。”温言煜看喜弟的裙摆有些折子,想也没想便弯腰给喜弟整理。
“这么多人瞧着呢。”喜弟往后退了一步,毕竟这是在宫门外,她也是怕给温言煜有什么不的影响。
“又不是给旁人的媳妇整理衣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温言煜倒是一脸无所谓。
不过能在皇宫等喜弟的,一想便是贵人,喜弟便格外注意仪态,免得让人瞧了笑话。
“这是后宫内院,我一个外臣不便进去,不过你放心我就在这守着。”温言煜拍了拍喜弟的肩膀,让喜弟放松些。
知道喜弟他们进宫,上头的人已经派宫女来迎了,喜弟跟着宫女走过长长的走廊,又转了几个弯才算是到了。
这一路,喜弟看到的不是富丽堂皇的装饰,不是亭台楼阁的讲究,只有那高高的宫墙,站在这里心里总会不由的升起了一种压抑的感觉。
到了大殿外,宫女说要禀报皇后娘娘。
喜弟这才知道了要见她的人是谁,喜弟的心提了起来,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皇后娘娘召见了,思来想去应该是因为温言煜。
得了里头贵人的吩咐,宫女掀了三层帘子才走到大殿里头。
“臣妇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喜弟想着嬷嬷教过的规矩,一直低着头站在中间,然后双膝下跪扣头。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是!”喜弟赶紧应了一声,到底是皇后就是声音里到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等抬头迎上皇后的目光,喜弟的心里忍不住颤了一下,那一双好像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只消一眼便能看到你的内心。
偏生的她庄严的如同庙宇里的塑像,让人不敢直视。
“常听温将军提起贤妻,今日一见倒是让本宫有些失望。”
喜弟摸不清皇后的意思,“臣妇愚钝。”只能小心的应付着。
“能让将军念念不忘的,本宫以为会是以为倾城的美人。”皇后说着抬手赐座,“你可知道,温将军为了你拒绝了多少妇人?”
“这,将军从未向臣妇提起。”喜弟坐在椅子上,觉得身子都有些僵硬。
皇后轻笑一声,“你莫要紧张,温将军是我大周的栋梁,你又是将军的贤内助,你们夫妻乃是天下夫妻的楷模。”
“娘娘谬赞。”
“听说,你擅长条例女子的身子?”闲聊几句,皇后总算是说到了正事了。
“臣妇,略知皮毛。”喜弟低头谨慎的回答。
“那你便试试。”皇后发话,宫女便领着喜弟坐到左边,隐约的瞧着屏风后头坐了一个女人,待喜弟走近,对方的手从珠帘后头伸了出来,露出了半截手臂。
“温夫人,请。”看喜弟没动静,宫人提醒了句。
“启禀娘娘,臣妇给妇人瞧病,都是近身瞧的。”
“近身?”皇后微微的拧眉,朝屏风的后头瞧了一眼,看着旁边伺候的宫人点头,这才让人将喜弟领到里屋。
“娘娘小心脚下。”进门的时候,宫女习惯的提醒一句。
“无碍!”
喜弟一直低着头,倒未瞧见妇人的面容,不过听声音该是年轻的。
如此倒也奇怪了,能找到的喜弟大多是不好有身孕的,宫里头的贵人哪里有资格请皇后出面给调养身子。
“请娘娘宽衣。”待对方坐定,喜弟便提出了要求。
“温夫人,我们娘娘身子金贵。”
“想要查看的透彻,这是唯一的法子。”喜弟不急不忙的回了句。
“无碍。”倒是那位贵人是个和善。
检查的时候喜弟屏退左右,这才瞧清楚妇人。
瞧着对方穿着淡黄色的衣服,外头绣着牡丹,按照规矩定是皇族的正氏。
如此,喜弟心思一顿便想起来,据说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夫妻和鸣,可奈何太子妃一直无所出,想来这应该就是太子妃了。
喜弟问了几个问题,倒是与她想的一样。
太子妃这是因为盆腔积液过加上输卵管异常引起的难孕,这种手术对喜弟来说自是手到擒来,喜弟给太子妃做了一个简单检查,这皇族的人注意保养,身子指标都正常,喜弟直接就给太子妃做了手术。
等安顿好了以后喜弟才让下头的人进来。
“来人啊,保护娘娘!”谁知道宫人一进来看见床上脸色苍白的太子妃,直接大喊起来。
很快,将皇后娘娘也给惊动了。
“温夫人!”皇后沉着脸抬着声音斥了一句。
“娘娘息怒,太子妃娘娘脏血凝固,臣妇已经替娘娘已经顺通的经脉,只要修养月余便与常人无异。”
喜弟自是知道,跟皇后解释什么盆腔积液什么的,她肯定听不懂,干脆直接编了个理由。
“渴,渴。”床上太子妃迷迷糊糊的念叨着。
“快给太子妃喝水。”皇后赶紧走了到了太子妃跟前。
“娘娘且慢。”喜弟赶紧拦住,“现在只能用小勺子帮着娘娘润润嘴唇便是,一直等到娘娘通气后,才能正常喝水。”
“什么叫通气?”皇后不解的问了句。
“出虚恭。”
喜弟说完跟前的人都低下了头,毕竟这是及其不雅的事情。
皇后紧紧的皱眉,可还是让下头的人按照喜弟吩咐的去做。
“温夫人,想来你该是个聪明人,出去之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是知道的。”如今皇后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左右不能有孕已经是最差的结果了,倒不如放手一试。
下头那么多人都去寻喜弟,想来该是有两把刷子的。
“臣妇明白。”
“还有,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若是太子妃有什么意外,你该明白,这可不是你一个人能担的。”
“臣妇明白!”喜弟只能如是回答。
现在基本没喜弟是什么事了喜弟便可离开,不过现在输尿管什么的都还在,也得教宫人照看着。
这些东西大周的人从未见过,喜弟出门还瞧见皇后蹲下身子在那瞧。
第二百三十五 闯府
这也是喜弟故意的,总是要留点什么东西,震慑这些怀疑的人。
出了皇后的大殿,便远远的瞧见温言煜在门口等着。
“你就不知道寻个地方避风,等我出来自然就会有人知会你。”走近了看见温言煜脸都冻青了,喜弟不由的念叨了句。
“今日又无事,让旁人通知做什么。”温言煜看喜弟的领口有些反了,认真的给喜弟整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喜弟将暖炉塞到温言煜的手里,两人并肩往前走。
“是啊。”温言煜的视线却始终在喜弟的身上。
“旁人都觉得做女医丢人,你也不怕同僚笑话你?”
“我怕的什么,难得你愿意,等着你将宫里的人治好,少不得有人为你正名。”温言煜揽着喜弟的肩膀,想想那般的未来便很美好,“以后,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旁人也只有羡慕的份。”
喜弟扑哧笑了一声,“我要旁人羡慕做什么。”
“也是,在乎旁人做什么,只要你自己过的舒心便是。”
长长的影子印在高高的宫墙上,便就因为俩人手拉手,这深宫的路像也没有那么强了。
不过这几日喜弟的照顾着太子妃,时常的进宫,倒也没有初入的时候紧张了。
自然在喜弟的照料下,太子妃的身子大好,不过十来日光景瞧着与寻常的一样了,如今已过了小年,年关在即,招弟那边也忙碌了起来,等过了年便借着理佛的缘由带着如意在外头小住。
姊妹俩也再得空小聚。
去赴葛如是的宴会的时候,葛府早早的安排了人在门口等着了。
温言煜将喜弟送出来,喜弟要上马车的时候动了几下,始终没上去,好像踩到自己的衣角一样,回头一瞧却是温言煜可怜巴巴正拉着自己的衣服。
“我陪你一同过去。”
“一群妇人闲聊你去做什么?”喜弟没好气的甩开温言煜的手,“有嫣然跟着我,出不得什么事的。”
若不是看到余生过来了,温言煜怕是并不会轻易的松手。
“我先走了!”也没与余生打招呼,喜弟直接扭头上了马车。
“今日,妹夫是得了空了?”本来满脸笑容的温言煜,在喜弟上了马车之后,瞬间拉下脸来。
“有没有空,也得找你聊聊。”余生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走吧,我在醉仙楼定了位置了。”
温言煜自然是不怕的,这个时辰还早醉仙楼里甚是清静。
“盐焗的事情,想不该是你这个武将该管的。”坐好位置,余生亲自给温言煜倒了杯茶水。
本来前些日子喜弟在余生跟前嚣张的叫嚣,便让余生起了疑心,想着暗地里查查喜弟的底细,不想得的消息是账本都被东家收走了。
这边徒劳无功不说,温言煜又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甚至还找出什么所谓的证据,建议皇帝收回盐焗的管理权,所得的银钱全部入国库。
本来一开始的时候负责盐焗的都是户部的人,可都知道盐焗是暴利,各地官员层层剥削,等到了国库其实所剩无几了,这才有了余记代理盐焗,不过没年都是要给国库银子,并且比从前高出了两层。
这般还是国库赚了。
可偏偏温言煜还找出证据来说余记交给国库的不过是四成收入,其中大头还是进了余府。
皇帝当时倒是没有表态,可重利之下难免会心动,尤其是现在边关战乱国库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难免会动心思。
这些日子,怕是得少不得有人明察暗访的盯着余记了。
“确实不是我该管的,所以,我将盐焗的事情与户部尚书商量了商量。”温言煜品着茶,说的理所当然。
余生的猛的眯起眼睛来,怪不得前些日子温言煜常去葛府,原来是这个缘由,竟从那个时候便开始打余记的主意,偏生他是什么都不知。
事关自己的利益,户部尚书肯定上心,这万一盐焗的管理权重新回来,大把的银子可就是葛府的。
“你可别忘了,葛家大姑娘对你有意,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因爱生恨。”
听了这话温言煜笑容便就更深了,“我这事是与尚书说的,他为官这么多年,若是公私都分不开,那我于他还谈的什么合作。”
“温言煜你莫要得意,你别忘了你是个武将,若是我真的倒了,你们也休想独大!”余生脸色终还是变了。
温言煜点头,余生说的是有些道理,一个武将手握兵权再加上有偌大的家业,若是哪日不高兴反了,可是对朝廷不小的冲击,上头的人一定不会愿意看见这般的事情发生。
“我想你误会了,我这个人没什么野心,就想着怎么让喜弟高兴些,这些日子我瞧着你的气焰太嚣张了,所以想着法子压压,至于独大不独大,我可从来没想过。”这会儿正好小二开始上菜了,虽说温言煜已经用过,可一个大男人就算是塞也能塞进去不少。
更何况,这饭菜做的还不错。
余生此刻却没有什么食欲,只眼睁睁的看着温言煜一口一口吃的津津有味。
仔细想想,还从未像现在这般的,狼狈!
砰砰!
正吃着外头突然闹腾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家做喜事,那舞龙的队伍已经占了有半条街。
另一边,喜弟已经进了葛府,这尚书府不愧是书香门第,无论是亭台楼阁,还是屋里陈设,无不透露出一股子书卷气的感觉。
本以为葛如是会邀请很多人过来,却不想就只有喜弟一个,就是连葛二姑娘都没过来。
“我那个妹妹平日里骄纵惯了,过来没得上气,便让她跟着我娘去了舅父家里转转了。”葛如是如是解释。
“葛大姑娘费心了。”喜弟轻轻点头。
两人对坐在屋子里,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的好,毕竟两人如今也算是情敌,说什么似乎也不合适。
葛如是到底是东道主,看着喜弟茶没了,只在一旁添着便是。
喜弟心里到很是感谢葛如是,葛府的人从温府一直接自己过来,想也让世人瞧瞧自己是葛府的座上宾。
这般心思,可见葛大姑娘也并非是一般人。
若不是她们喜弟的是同一个男人,喜弟想他们应该是可以合作的。
“大姑娘,提督夫人求见。”
“回禀了她,我母亲不在。”
“奴婢已经说了,可提督夫人说她来是找姑娘和,和温夫人的。”
葛如是听了紧紧皱着眉头,“看来,有人一直盯着我们。”
不然,不会喜弟刚到了后头提督夫人就到了。
“既然寻来了,不见也不好。”喜弟从容的回了句。
人都已经寻来了,不见明面上过不去,既是别无选择,那还不如淡然面对。
“事有蹊跷。”葛如是却没有喜弟这般乐观,“若是夫人方便,请派人去请温将军接您回府。”
“您也不要误会,我并非想借故与温将军接触,只是我们。”葛如是微微停顿,想着该如何解释,一旦与武官起了冲突,他们文官什么都不是。
“我知道。”喜弟点头,寻了两个人回府去寻温言煜。
葛如是这边还特意提了句,让人带着他们去后门。
安顿好了才让人将提督夫人带来。
不过葛如是他们到底是晚辈,重要出院子来迎一迎。
“你们做什么!”刚出院子便听着婢女尖叫喊着。
却瞧见提督夫人竟然带了许多个人过来,一个个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甚是吓人。
“夫人这是何意?”葛如是挡在喜弟前面,便当着提督夫人的面,吩咐将所有的护院都召集过来,且都可以拿着武器。
“也没有旁的意思,就请温夫人过府一续!”今日提督服了穿着一身劲装,一看便是有备而来。
葛如是听了这般回答不禁冷笑了一声,“来葛府找温夫人,您这是唱的哪一处?若是您有什么事找温夫人,大可以等温夫人回府,您再下帖子便是。”
“可我等不及了!”提督夫人沉着脸,直接抬起手来。
“夫人可提醒您一句,这是二品大院的府邸,若你敢撒野,等我父亲回来定然会去圣上面前要个说法。”葛如是说着,从旁边护院手里夺了一把刀出来,大有一种要与葛府共存亡的感觉。
提督夫人斜了葛如是一眼,“那你慢慢的等着!”
接着,抬起的说瞬间放下。
哐当!
兵刃相见的声音,瞬间传来。
“慢着!”喜弟抬声呵斥,“不是有事寻我,那我便随夫人走一趟便是。”
“别!”葛如是猛的拽住了喜弟的胳膊。
喜弟轻轻摇头,一个文官府里的小厮,哪能比得上武官的人,若是打下去出了死伤无数,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到最后也还是喜弟被这些人带走。
倒不如现在痛痛快快的答应着。
“还是温夫人痛快!”提督夫人轻轻点头。
抬手然人将喜弟请到他们这边来,出门的时候喜弟转身看着葛如是担忧的目光,轻轻的一笑,而后转身离开。
提督府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喜弟出门便被人推了进去,马车里头已经坐了两个婢女了,不过瞧着那直挺的身子,看着都要比一般的婢女还有力,想来是两个练家子。
喜弟勾了勾嘴角,这葛府还真的看的起自己。
“我要跟着夫人。”下头宋嫣然追了几步,却被提督府的人猛的推开。
“嫣然姑娘。”葛如是赶紧服宋嫣然来,“如今还是安排一些人盯着提督府,赶紧去请温将军才是正事。”
宋嫣然赶紧安排下去,只是却审视的看了宋嫣然一眼,怎么派出去找温言煜的人还没有动静,平日里温言煜是最在乎喜弟的,莫不是那些人被葛如是给藏起了?
不过这些个话宋嫣然却没有放在明面上问,赶紧骑上马追往回走,到了将军府才知道,原来温言煜跟着余生出去一直还没有回来。
情急之下,宋嫣然直接吩咐将军府的人先去提督府要人。
本来宋嫣然属于内院管不得外院的事,可府里的人都知道喜弟是温言煜的命,一听喜弟有难下头的人也不用等温言煜吩咐,直接带人过去了。
有武将们去打前阵,想来提督府那边也得有所忌惮,宋嫣然这才安心的去寻温言煜。
等打听到了温言煜所在的地方,宋嫣然骑马赶到的时候,这才看见之前寻温言煜的人。
这整条路都是舞狮子的,看着是在办喜事,可外人根本靠近不了,刚一走近便被里头的人给挤出去了。
现在的动静正大,他们的喊声都被淹没了。
“冲!”宋嫣然急的没法子,就只能硬闯了。
可对方全都练家子,一时间竟然挤不进去。
“给我烧!”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宋嫣然回头一看,竟然是葛如是来了,葛府的小厮一个个都推着火车,拎着火把往力里扔。
这着火的车他们或许容易避开,可火把却没那么好躲避,一旦落在草堆上便烧了起来,再加上舞龙的挪动的慢,好几个人身上都着火了。
“我不放心派人过来瞧了一眼。”路过宋嫣然的时候,葛如是如是解释了句。
“我代我家夫人,先谢过姑娘。”
这般一闹温言煜那边也看出不对来了,不理会还在说话的余生直接冲了出来。
有温言煜出马,这些拦路的人自是溃不成军,很快就抱头乱串了。
“如此我先离开了。”眼看着他们就能碰到温言煜了,葛如是却在这时候提出离开。
“为何?”宋嫣然不解的看着葛如是,据她所知葛如是是喜欢温言煜,今日她出了这么大的力,该在温言煜跟前露露脸的。
“我不想,趁人之危。”
转身走的如此潇洒。
宋嫣然看着葛如是的背影,默默的竖了个大拇指。
温言煜得知喜弟被带走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往提督府那边杀去。
而另一边,喜弟已经站在提督府的正厅,主位上坐了一个男子,肥头粉面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人,可一点都不像是征战四方之人。
倒是他右手边坐的,目光炯炯有神浑身带着肃杀之气,只一眼便能让人肃穆而对,看着像提督该有的架势。
第二百三十六章 逃离
“放肆!”这般尖细的声音,喜弟倒是熟悉,宫里的官宦大多是这般说话。
“见到皇上还不跪下!”
等对方话音一落,喜弟猛的一惊,她虽然去过皇宫多次还从未见过皇帝,“臣妇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赶紧叩头。
“你便是常氏?”皇帝的声音有些低沉。
“回皇上的话,臣妇是。”
“朕听说你很会做生意?”皇帝继续问道。
喜弟心思百转琢磨着皇帝这般问是什么,莫不是现在国库需要银子了?“回皇上的话,是有涉略。”
“朕可听说你都可以与余记抗衡?”
“回皇上的话,只是以讹传讹。余记乃是我大周第一商户,臣妇一介妇人怎可与之相提并论?”喜弟谨慎的回答。
“是吗,可朕听说温将军很是看重你,能让男人青睐的必然是能帮助男人成功的女人。”
喜弟的身子却是压的更低了,“回皇上,并非将军看重臣妇,而只不过是因为臣妇与将军有同样的追求。”
“哦?”皇帝拉长声音,倒是有些兴趣。
“大丈夫该保家卫国志在四方,将军能为国效力一直是臣妇心中最骄傲的事情,将军在外杀敌保国,臣妇在内也为国尽绵薄之力,才不辜负,皇恩浩荡!”
“朕倒是听听,你一个妇人怎为国尽绵薄之力?”皇帝对喜弟的话明显是有些不屑的。,
“启禀皇上,臣妇所做的生意托大来讲,完全可以说是利国利民,天下百姓吃饱喝足之外,臣妇还希望有病敢医,只要交了保险,他们有病臣妇来治,便也就是用大家的银子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正所谓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而臣妇的邮局或者药田,都需要有人打理,那些家里男劳力多的,便可以出来做活赚银钱,让家里人过的好一些。”
“若是男劳力都去你的手底下做活,还有是来军营为国效力?”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男子,终于开始挑刺了。
听着对方声音洪厚,说话是有底气的,想来便是这府里的主子,提督大人。
“回大人的话,国有难则匹夫有责,每年军队都要征兵,可据我所知都是一些穷苦人家吃不上饭的人,不得不将孩子送走,相比这种无可奈合如何比不得上发自内心。”
“若是人人丰衣足食,可上学堂所有的男儿都有指向,届时所有人的梦想都是为国出力,想来征兵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皇帝眯着眼睛,似乎也在想着那一日。
“巧言令色,谁人不知战场上稍有不慎便是送死,哪会有人真心前去?”提督大人这边立马反驳。
“那我且问大人,当初是如何去的军营?”喜弟紧接着问了句。
提督大人立马看了一眼皇帝,“本官自是因为出生将门,从小便知保家卫国。”
“这便就是了,从小有人在耳边提点,自有这份心思,大人如此,相信旁人也会如此。”喜弟顺着回了一句。
“好,说的好!”皇帝听后连连点头。
“皇上圣明!”皇帝都说话了,提督大人自然得跟着应和。
“既如此,那温夫人便回去吧。”皇帝满意了,喜弟自然也就安全。
“大人,温将军带人打进来了。”喜弟刚起身准备退下去,便有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他这是要造反吗?”提督大人脸色立马变了,“皇上来问常氏话,那是他温府莫大的荣幸,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提督大人这般一说,喜弟瞬间便明白了。
上次提督夫人对自己发难,怕是俩人便已经分道扬镳再也没有情分了,这次提督夫人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分明就是故意引温家误会。
将造反的名头扣在温言煜身上,从而除掉温言煜。
“大人说岔了,将军这般不是造反,而是护驾!”喜弟笑了笑,“大概没有人告诉皇上,提都夫人在外头到底做了什么!”
“放肆,朝廷大事哪允你一个妇人在此说三道四,来人将她压下去!”不给喜弟辩解的机会,提督夫人上来就带人将喜弟的嘴捂住往外拉。
“来人,快来护驾!”提督大人这边已经开始调人了。
喜弟出去的时候好像听着皇帝问什么,可院子里吵杂,喜弟根本听不真切。
喜弟被压着走了好一阵才到了,人被猛的推进屋子里,却是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灵堂。
看样子,提督府应该是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温夫人,对于这个结果,你可还算满意?”提督夫人慢慢的走过来,眼睛猩红的盯着喜弟。
“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喜弟一点点的后退,寻求逃生的机会。
提督夫人嘴角微微的抽动,“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装,或许真的不是你,那一定就是温言煜!”
提督夫人断断续续的念叨着,温言煜从一进军营的时候,就在提督手底下,这一年温言煜从一个无名之卒到今日的二品大员,全仰仗提督的提携。
自然,提督大人肯定是看到温言煜的,便想着将嫡长女嫁给温言煜,可谁知道被他拒绝了。
当时提督大人便有些不高兴了,温言煜不过是一个没有根基的毛头小伙子,这般好事竟然还敢挑拣。
还是为了一个,庄户女?
这也就罢了,那日宴会提督夫人不过是说了喜弟几句,他这便与提督府较真了。
看着他还年轻容易冲动便不与他见识,再加上自己的女儿是个实心眼的,就非看上了温言煜了,就是做平妻到温家也愿意。
提督夫人没法子,也只能答应了,前些日子还设宴款待了温言煜。
提督府都已经卑微到这个地步了,没想到温言煜还不满意,当场拒绝了。
这些暂且不提,就在隔天自己的女儿伤心的山上上香,便是在夜里就出事了,而她手上紧紧握的是温家的腰牌!
上次在宴会的时候能瞧出来,这常氏不是个好相与的,而且还是个善妒的,很有可能便是喜弟下的毒手。
当然,就算不是又如何,终归与温言煜有关系,既然他这么这个是贱人,那就让他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夫人聪慧,若是真是我温家人所为,怎会留下温家腰牌这般重要的东西。”喜弟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些。
提督夫人冷冷的盯着喜弟,“是有如何,不是你温家所谓那就是你是温家仇人所为,终归是你温家的人,再说我女儿都已经去了,她生前那么喜欢温言煜,我总要满足她的心愿,让温言煜在下面陪着她,至于你!”
提督夫人一顿才继续说道,“我早以命人提出水银,灌你口耳掩你七窍,让你永生永世只能呆在这个躯壳里,入不得地府,进不了六道!”
提督夫人这般阴恻恻的话,让喜弟后背一凉,怪不得是葛如意是这个忌惮的王氏,原来这一个超出想象的狠毒人。
提督夫人从旁边拿了香,虔诚的上了四柱,絮絮叨叨的在灵前念叨着。
当香灰落尽,提督夫人再次看向了喜弟,手轻轻的拍了怕,门瞬间被人推开。
“收拾了吧!”提督夫人再次将手合实,口总念的却是阿弥陀佛。
喜弟看着她,当真觉得这人可笑的很,口总托佛挂嘴边,心却比毒蛇还毒。
“你们放肆,皇上都未曾说过要的命,你们这班那便是欺君,是帮凶!”
“啊!”
喜弟刚说完便听得耳边惨叫一声,喜弟猛的闭上眼睛,却又反应过来,左右出事的又不是自己这才慢慢的睁开!
提督夫人的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进来的人。
扑哧!
刀被对方用力的拔了出来。
提督夫人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来,眼睛瞪的大大的,大概临时之前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将军命我们护送您离开。”一众人哗哗的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喜弟定了心神,这才看清楚为首的这位,不是外院的段孟。
“走!”喜弟立马点头。
外头听着闹的声音很大,喜弟紧跟着段孟,现在她一个女子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免得他们担心。
“我们去哪?”从提督府的后门出去,外头已经一顶蓝色的马车候着了,喜弟利索的上去,却瞧着这是往城外走去。
“回夫人的话,我们这是要去城外的军营会和,小公子已经接过去了。”段孟亲自赶车,因为走的飞快,马车都听着吱吱扭扭的响着。
“将军早知道会有今日的事情?”坐在马车上喜弟定下心来才折磨出这事不对来了。
这几日温言煜一直爱粘着自己,原本喜弟是没有多想了,可现在看来温言煜怕是已经知道会出事。
再有,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提督大人出这样的下策倒不若是被温言煜的逼的。还有温言煜突然带自己进宫,看着是与京城的妇人们赌气,实则不然,现在看来他是想要让人来认定她,或者给自己给能的资本。
“回夫人的话,将军这几些日子一直让小人保护夫人。”
段孟该是有本事的,不然温言煜会将这般重要的事情安排给他做。
“将军有几成把握?”既然事已成定局,喜弟便也只能接受。
而外面的段孟却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便是没有把握,喜弟慢慢的闭上眼睛,有好几次都有冲动让马车回去,她要陪温言煜共生死,可是想到温陈晓却只能作罢。
没有父母的孩子将来的得有多苦,而且若自己不在了,余生那边没有顾忌,想来对招弟也不会有耐性,她连自保都难,更罔论蹦自己保护晨晓。
至于三朵金花,他们都是没有成过亲的人,哪里懂得带孩子。
思来想去,喜弟还是决定按照温言煜的吩咐,去军营里找温言煜。
突然马车一停,段孟对喜弟说了句,“夫人坐好!”
便听到外面打斗的声音,喜弟忍不住掀开帘子瞧,虽说段孟他们是久经沙场的人,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那黑衣人就好像永远都打不完似得,慢慢的这六个人身上全都挂了彩了。
透过打斗的人群,那一抹白色是如此的显眼。
喜弟着实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遇见余生,或者说,这么大的事余生竟然有参与?
“住手!”喜弟冷呵一声。
听见喜弟的声音,余生这边也抬起了手,本来在打斗的两方戛然而止,都警惕的看着彼此。
“我就知道温言煜有后招。”余生淡淡的笑着,怪不得温言煜会泰然自若的与自己去酒楼,怕是另做了安排。
不然,温言煜根本来不及救喜弟。
不过也庆幸自己赌对了,喜弟总是会被救出来的。
这叫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自己就是那个黄雀!
“你要做什么?”
余生轻轻煽动着百折扇,与这战场格格不入,“要你!”
这两个字说出来,余生恍然间明白,原来他一直都是这般想的。
“你可知道,这般做会有什么后果?”
“我自然知道。”若是温言煜输,可他做刺已经狠狠的刺在上头人的心里,再加上喜弟在自己手上,她的生意也都落在自己手上,便就让上头的人盯着自己。
若是温言煜赢,那么自己就算豁出一切去,怕也在于事无补。
既如此,那还不如冒险一次,任性一次,不论输赢只想要为自己努力。
“那我今日,岂不是没有选择的权利了?”听了余生的话,喜弟反而释然了。
“对。”余生指着看不尽的自己人,笑的温和。
“好。”喜弟点头,“如此那你们便回去吧,有我妹夫亲自照顾,想来,也出不得什么事。”
“夫人!”段孟退到马车跟前,“我们誓死保护夫人。”
“将军在,我才能在的永久,你们去吧。”喜弟拍了拍段孟的肩膀。
既然段孟身手了得,倒不如去帮温言煜杀敌,杀一个温言煜便少一个的威胁,杀一双温言煜便有一双的生机。
对上喜弟的视线,段孟却只能默默的点头。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余生很短
眼睁睁的看着喜弟一步步的离开,突然明白温言煜为何这般看中喜弟。
这个女人的胆魄,从来都不输给男人。
而她,却同样是用说命来惦记着彼此。
然后,段孟等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果真是,识时务!”余生如此评价喜弟。
“生意人,这不是应该的?”喜弟挑眉,回了一句。
余生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俩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
“京城现在不太平,就在边郊转转吧。”余生如是说。
自然余生也提起了他们安排在余生身边的人,这么大动静他们却没得到消息。
喜弟却只是回了句,“阴差阳错!”
人是温言煜安排的,喜弟倒也不清楚,可既然得不到消息,大概便是会换掉了。
正好招弟因为如意的事,大动府里的人,大概便是这个时候才被迫离开的。
“不过我着实好奇,你们是怎么将人安排到我跟前的。”这一点余生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日里处事他已经很是小心了。
这事喜弟倒是听温言煜提起过,还是当初余生从州城接招弟的时候,带着那些伺候过他们的人。
虽说后来余生将这些人都给发卖了,可只要有机会让他们接触到余生京城的人便足以。
金钱也好,威胁也罢,总会能得打入里头。
如此说着余生便也就懂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心平气和的一点也不像有一方是被挟持来的。
“其实,我们才有是有共同语言的人。”两个人坐在草地上歇息的时候,余生嘀咕了句。
喜弟却只是笑着摇头,你让我走我便走了,你现在让我回来,却不知早已有人勾住了我的心,再也回不了头了。
只是这话已经没有任何说的意义了。
“等事情安顿好了,我便给招弟寻个好出去,有如意在她跟前,我定然不会亏待她。”左右余生有的是庄子,养在哪都能让招弟好好的过一辈子,“然后,你就嫁给我。”
“你便这般笃定,有机会这样安排?”喜弟饶有兴味的问了一句。
余生冷哼一声,“只要我想,便没有得不到的。”
无论谁赢都是要银子的,大不了他赌上整个家业,只要喜弟在自己跟前,旁人抢不走。
“那我不愿意呢?”
“你别无选择!”
“哦!”喜弟长长的哦了一声,似乎现在才恍然间明白。
余生看着喜弟的笑容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你该明白的。”喜弟故意含糊不清的说了句。
现在天冷,坐了这么一会儿便觉得冻的慌了,下头的人便开始找柴火烧火,顺便也烧点热水暖和暖和身子。
大概是余生早就有了安排,他们随身还背着锅。
很快便热气腾腾的烧起来了,现在也不是吃饭的时辰,没人一碗热水轮着喝。
喜弟的水是余生端来的,喜弟却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过来的打算,“我如今是被俘虏的,总是该表现表现自己的骨气。”
看喜弟说的一本正经,余生在那冷笑了声,“刚才主动走过来的时候,怎么不说骨气了。”
“那不一样,那是我审时度势之后的结果。”
对于喜弟的话,余生不置一词,横竖喜弟都有理。
左右渴上一会儿没什么大事,这水喜弟不喝,自己喝了便是。
“走吧,总在这待着也没有任何的意义。”看着这些人都把水喝了,喜弟才慢慢的站了起来。
“好!”余生抬手,让下头的人起来。
“这!”一众人走了没几步,便觉得头有些晕。
“快保护东家!”众人觉出不对劲来了,立马将余生跟招弟围起来警惕的看着四周。
可偏偏越是想清醒,就越迷糊,余生的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手紧紧的握着摆着扇。
而他,此刻也开始有眩晕的感觉。
“一会儿若是瞧着不对,不必管我先行离开。”
“好!”喜弟非常痛快的答应。
然后,抬脚悠然的离开。
“等等。”余生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你的手笔?”
“是啊!”看着余生站着都困难,喜弟痛快的答应的。
京城里不是太平的地方,喜弟上次都已经见识过了,出门的时候早就有了准备,不说旁的蒙汗药肯定是要带的。
刚才让段孟走的时候,拍他的肩膀正好用自己长长的袖子挡住了另一只手的动作,那一包蒙汗药直接递给了段孟。
这人最不可缺的便是水,如今河水都已经结冰几乎不流动,只要将药撒在他们路过的小河便能起了作用。
而他们这种练家子,身上一定会带一些常用的药。
所以,只要喜弟给指出路来,他们一定能成功。
在说余生有这么多人在,路上肯定出不了事,他们六个人只需要一个人去搬救兵,另外五个便可去帮温言煜了。
若不是这般安排,段孟那边怎会轻易的答应。
看着余生苦撑着身子还要一步步的往前,喜弟唇间带着一抹微笑,继续不急不缓的走着。
扑通一声,喜弟听到动静回头一看,余生竟然一头扎在河里。
那冰凉的河水,定然能让人保持些许的清醒。
没想到余生这么执着,喜弟抬脚猛的跑了起来。
绝对,不能再落到余生手里,喜弟便只有这一个念头。
可越是跑,越觉得身后的脚步声越近,然后,竟然是大斗的声音。
喜弟猛地回头,却瞧着又来了一群人,而余生正在跟这些人打斗。
看那些人拼命的想往自己跟前冲,一定不是温家的人,怕是另一波想杀自己的人。
喜弟还从未见过余生与人打斗,看那百折扇虎虎生风,就算是中了蒙汗药也能让逼的那些人不得前行半步。
可,余生到底是中了蒙汗药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一定会落如下风。
“余生,往我跟前退。”
“你先走,不必管我!”余生这一分神肩膀上便挨了一刀。
对方看着迟迟攻不下,再接上了箭,只有刀的时候余生也只是勉强撑着,而现在余生身上的伤是越来越多。
“你快过来,我有办法离开!”喜弟吆喝一声。
此刻,不只有怜悯,更多的是冷静,这么多人招招杀机,想要正常脱身几乎不可能,余生这般挣扎也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既如此,喜弟便该用最后一招,也是她的保命招数,那就是进手术室躲着。
噗!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余生是来到喜弟的跟前,却是被箭刺穿了心口倒在了喜弟跟前。
而且那箭,根本不给喜弟缓神的机会,等喜弟挨着余生的时候,余生都是喘气比进气的多了。
砰!
喜弟在打开手术室的瞬间,便看到援军已经到了。
“喜弟!”看喜弟费力的连接一些余生看不懂的东西,他小声的喊了句。
“我在。”人说生命是最贵重的东西,无论如何余生因自己出事,喜弟万做不到不管不顾。
“我,我知道我不行了,我,我喜欢你!”血不停的往外冒。
大概人死的时候,脑子才会清明。
原来,一直喜欢。
“够了。”这个时候说的越多便越费力气。
余生摇了摇头,却一直拉着喜弟的手不松开。
曾经他一趟一趟往灵县跑,他只是告诉自己,不过是因为恰好有事,到了后来他也只是觉得,喜弟特别罢了。
一个特别的女人只是暂时吸引自己罢了。
还想做自己的妻,多么可笑。
可当自己装作潇洒的离开,听到她要成亲的消息,便风尘仆仆的赶去,就只是想见一面。
一面都行。
可到底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已经太晚了。
视线渐渐的模糊,此刻也都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看着喜弟的轮廓,很像告诉她,其实在很早以前他就喜欢上的了喜弟。
喜弟说的他都懂,只是放不下自己的骄傲,一直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喜弟。
有一瞬间余生想到了招弟,她说是因为爱,此刻便明白了,爱到深处大约只有放手。
招弟便是这般。
而如今自己也是这般。
面对生死他才明白,原来,他可以放弃所有让喜弟活。
余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就此别过也好,或许死后便有以一缕幽魂在灵县的那颗树下。
她说,“我不为妾。”
而自己说,“那我娶你!”
想到这余生的唇间都勾起了点点笑意。
希望下辈子能再遇到喜弟,在树下情定三生。
自己先走一步,待到四月杏花开满头,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一情深共白头。
莫向这般,很短的余生。
“余生,余生!”喜弟拍了拍余生的肩膀,轻声的唤着。
即便知道,他再也不会回答,喜弟也还执着的念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嘴里有一股咸咸的味道。
莫不是落泪了吗?
从前的种种似乎一下子落在了眼前,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遇见了余生,一直以来他都是帮助自己的那个人,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们便分道扬镳了?
大概是从,余生动心开始。
人都说情深不寿大概是对的,受伤最重的人便是最用心的。
当他说不能娶自己的时候,自己便头有不回的离开,而他却一直停在了那颗树下,一直一直没走。
喜弟长长的叹了口气,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
自己是余生在错的时间遇到的对的人,可终究还是,散了。
喜弟从手术室出来之后,便让下头的人将余生给埋了。
埋在树下,希望有来生他能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有军营的人在,喜弟的安全自然是保证的,到了黄昏的时候,京城里的烟花绽放。
“将军让入城。”焦急的等待一日,终于等到了,军营上下倒是兴奋的很。
喜弟见到温言煜的时候,他满身是血,正看着喜弟笑。
“难的日子,终于过去了。”他展开双臂,笑着看着喜弟。
“你怎么这般傻!”喜弟扑了过去,忍不住捶打着温言煜。
“疼。”温言煜闷哼一声,这次是真的疼。
经此一站,温言煜在家休养了整整三日。
这三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帝被提督挟持,幸亏京城有温言煜这一员猛将,虽说未救出先帝,可是铲除了提督门下的一众叛党,可谓是立了头一功。
先帝大去自然该是太子即为,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且封赏众人,而温言煜便顺应的坐上了一大员九门提督步军巡捕五营房统领。
做最年轻的,一品大将军。
“先头大人,莫不是站的不是太子阵营?”虽然喜弟并不未参与朝廷的事,可猜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恩。”温言煜这次倒是话少。
却在低头的一瞬间,突然抱住了喜弟,“我差点失去你。”
那日的事情已经听说了,想想便觉得心惊。
“我没有那般脆弱。”喜弟笑了笑,她总还是有自保的本事,只是,可怜了余生。
“倒是你,以后莫要冒险了。”喜弟靠在温言煜的身上小声的念叨。
“若不这般,怎么会出头这么快,我只想让你开心。”温言煜裂开嘴笑了起来。
以前如何便就过去了,以后喜弟便是一品大员夫人,就是皇族的人也会给几分面子,从今以后,但凡她想做的便没人敢,说三道四。
喜弟偷偷的抹着眼角。
如此说她便明白了,先头提督提拔温言煜,也是因为要收揽人才,来拥护他所支持的人。
借着这股东风,温言煜便可平步青云。
可他心里清楚,若是一直跟着提督,上头永远有人压着出不了头。
不都说,富贵险中求,只能铤而走险了。
再说,太子才是正统。
这些年就因为太子一直无所出,有些人便有了不轨的心,其中数宫里贵妃的二皇子,听说去年还得了皇长孙,呼声最高。
不过,能对太子妃这般情深的人,想也是重情谊的,将来也必定是个仁君!
说些事情想明白了,便更知温言煜的情深。
他现在是已经安排妥当,可提督大人久经战场能不能全身而退温言煜也不知道。
所以,今日他是抱着闭死的心来给太子铺路。
到时候,就算温言煜死了,太子论功行赏作为功成遗孤,晨晓会得到照顾,喜弟也会有封号。再加上,喜弟若是医好了太子妃,也是有功一件。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结局(上)
两样加起来,足能保证喜弟荣华富贵一辈子。
喜弟拉着温言煜的手,“以后再也不要这般了。”
“好!”温言煜侧头看着喜弟,“咱们手拉手永远不放开。”
曾听人说,他小时候见喜弟第一面便一直缠着喜弟不放,大概那个时候便有了缘分。
到了今日,他不由的庆幸,当初余生,不懂珍惜。
“先头大人的女儿,真是你们动的手?”对于这个人,喜弟倒是从未听谁提起过。
“不是!”温言煜也是没料到,竟然会有人先下手。
若是知道这姑娘没了,温言煜也不至于像这般没有防备。
这倒是奇了,难不成还有人在推波助澜,莫不是余生?
或者是朝堂里的谁的,而且,最后一批杀自己的人又是谁?
至少可以肯定,那些人绝对不是先头提督的,偏偏也没留下个活口。
温言煜现在没什么事了,喜弟便去瞧一眼招弟。
此刻,余府的门外挂着白色的绸缎帘子,肃穆的白色,没得让人心伤起来。
“夫人。”出来打扫的下人,瞧见喜弟都恭敬的见礼。
如今喜弟以是一品大员的夫人,走到哪都得被旁人尊敬着。
“姐。”招弟在灵前跪着,瞧见喜弟后才慢慢的起身。
“对不起!”看着招弟红肿的眼,喜弟忍不住说了句。
对不起,余生到底因她而死。
招弟笑着摇头,今日这般下场她怨不得旁人,打从一开始她便知道余生的心里只有喜弟,是她自己选择只陪在余生的身边。
看着余生的牌位,招弟心里想着余生该是高兴的,他死了是喜弟亲自给他挑选的墓地,而后前来祭拜。
招弟给喜弟奉上了四炷香,“看看他吧。”
就当是可怜他了。
喜弟默默的接过,那香的烟直上,仿佛能直达上头让余生知晓。
“如意,还好吗?”面对招弟喜弟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还好。”招弟的嘴唇动了动,“姐,明日我便带如意离开了,出去转转大约是好的,只是。”
“什么?”看招弟吞吞吐吐的,似有什么话要说。
“李威哥去了。”
“李威哥?”喜弟抬高了声音,不敢置信的看着的招弟,怎么会这样。
“是在余生的屋里发现的。”招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带着喜弟去了外头一个小院子,那里便是又是另一个灵堂。
“我已经让人检查过了,他们说李威哥该是死在余生的百折扇下。”
剩下的话有便是瞬间就明白了。
李威早已经被余生安排到招弟这边了,两个人估计平时也见不得几面,李威怎么会突然与余生有冲突。
看着喜弟的疑虑,招弟在一旁解释到,前两日有下人听见余生跟李威在屋里争吵,李威一直说的什么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这个她,招弟是一直看着喜弟的。
大约,李威知道了余生的计划,才想要阻止的。
喜弟的眼眶有些湿润,那一个男人,看着凶巴巴的却待人很好。
仿佛耳边还是李威念着喜弟妹子的声音。
“这是从他怀里找出来的东西。”招弟将一个白色的布包递给喜弟。
喜弟打开瞧了一眼,是已经压扁了的糕点,她微微的拧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忽然在一瞬间想起来,这不是有一次她去求余生给带去的糕点,余生不要便转手送给李威。
原本是一个随手的举动,没想到却被李威当回事的挂念着。
“李威哥!”喜弟张了张嘴,总觉得该说点什么,可却什么说不出来。
话到嘴边,也只能说一句,一路走好。
“最后一程,我送他吧。”出了院子,宋嫣然突兀的来了句。
看着喜弟跟招弟疑惑的盯着自己,宋嫣然紧紧的咬着唇,“我,送他吧。”
“好!”既不想解释,那便不解释。
宋嫣然看着李威的棺木,明明前些日子宋嫣然还在纠结要如何对李威负责,怎么在转眼之间人就没有了?
拿了四炷香,上了李威的灵前。
打从一开始,她见到李威便觉得他太向那个人了,所以忍不住靠近再靠近,哪怕,她从未给过李威好脸色看。
抓一把香灰紧紧的攥着,那个人自己没来得及送一程,李威总不好错过。
拿出帕子将香灰放包在自己的帕里,就当是她,唯一柔软的地方。
日子总要继续,宋嫣然抬头看着天,这般仰起头,眼泪便不会流下来。
余家大院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招弟只带了如意寻常要用的东西。
知道招弟他们要出门,族上的人都过来瞧瞧他们。
“娘,叔伯们都来了。”自从知道余生去了以后,大夫人的头发一夜之间全都白了。
人也颤颤巍巍的没以前精神。
“好。”微微的点了点头。
总是能听见大夫人喘气的声音很大,有时候招弟总在害怕,是不是若有一日大夫人的声音没了,人也就会没了。
“嫂子。”招弟扶着大夫人出来,一众人都起来打声招呼,“听说您今个要出门,不知道可有打算去什么地方?”
大夫人眯着眼也不吱声。
“回叔父的话,我们想着先去五台山一趟。”招弟只能代为回答。
“五台山好啊,山清水秀的,便是离佛最近的地方,你们也可以给我那苦命的侄子侄女做道场,希望他们来世莫要像现在这般,缘浅。”
大夫人最受不得旁人提她这一双儿女,浑浊的眼眶便在瞬间噙满泪水。
总不好在人前放声哭泣,大夫人站起来便要回里屋。
“嫂子且留步!”一看大夫人要走,这些叔伯们便召集了。
“我们兄弟几个今日过来是想问问嫂子,这大侄子都没了,不知道下一步该由谁当家?”
“叔伯们不觉得吃香太难看了吗?”招弟都看不下去了,从进门到现在连一句节哀都没说,却急着分家产。
大夫人抹去眼泪定定的看着这些人,“我儿子虽然去了,可是他的妻子,孩子都在,什么时候用不着你们过问。”
“什,什么时候有了孩子了?”几个人都结巴了起来,莫不是在府里哪个姨娘的肚子里?
可有这么快吗?
“如意已经过继给了招弟,便是嫡出的姐,我儿嫡出有后怎么也轮不到你们在这惦记着这些有的没的。”
大夫人说完,一众人都笑了起来,“嫂子您可别说笑了,这如意姐再是嫡出,可,可她是个女娃不是?”
“女娃怎么了?”
“您说呢,这将来如意姐嫁人了,这余家偌大的家业岂不是要落到外姓人手上了?”
“我家如意姐那不成不可以找夫人入赘?”
本以为这般便可以堵住这些人的嘴,没想到这些人的笑意更浓了,“入赘的夫婿哪有什么好东西,若不是汝姑娘找了那么个货色,也至于落的英年早逝的下场!”
噗!
血顺着大夫人嘴里吐了出来。
这是大夫人心里最痛的坎。
“大夫,快请大夫来!”招弟赶紧给大夫人顺气。
一看大夫人这情况好像不妙,叔伯们自知理亏便低着头想出去。
可转念一想,若是大夫人出了什么事,就剩下招弟一个小媳妇还不得由着他们拿捏,不说把家业让出来,就是让招弟从这几个本家里面挑一个顺眼的孩子养在她跟前,将来长大了好继承余家的家业也是好的。
大夫来了让人将大夫人抬到屋子里,怕是要用针便将一众人先请出去了。
招弟在焦急的看着屋门,大夫人到底上了年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受住这般的折腾。
“侄媳妇。”看招弟出来一直没看他们,这些叔伯们便咳嗽几声,从旁边提醒招弟一句。
招弟回头冷冷的看着这些人算计的嘴脸,“你们怎么还没走,当真想要将我婆母给气死了?”
“这,你不能这么说话,我这嫂子经过这两次打击本来身子便不好了,怎么能怪我们?”叔伯们双手一摊,倒是将责任推的干干净净。
“你们今是不分到家产不罢休是吧!”招弟懒得跟这些人废话,直接挑明了说。
“这,我们这般着急也是为了余家不是?”
招弟冷哼一声,“好,我没有任何意见。”
一听喜弟满口答应,一众人都笑了起来,看吧,便是都知道还是这小妇人好说话。
“一会儿提督夫人来了,请她直接进来。”招弟扬声吩咐了一下旁边的婢女。
“我,我们的家事请外人做什么?”
招弟的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她不是外人,是我娘家长姐。想来诸位也知道,她也是做是生意的,我总怕自己想的不周全,让她过来帮咱们分分,这铺子该怎么安排?”
“这,这么小的事情怎好麻烦人家提督夫人,这临近年关了,想来人家也忙的很。”叔伯们干笑一声,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喜弟参与进来。
“不碍的,我姐最是心疼我这个妹妹,别说没过年就算是大年初一,我请她自然会到,更何况!”招弟的话一顿,“也让我姐利用这次机会,瞧瞧哪个铺子好收,想法子一个个的都收掉。”
“你,你胡说的什么,就算她是一品大员的内眷,也不能抢我们的东西!”这些人脸吓的灰白。
温言煜现在位居高位不说,还深的新帝的青睐,可以说是京城里最不能惹的人物!
偏偏,大家都知道,这位大人最是惧内,在府里那可是夫人说一不二!
若是被夫人盯上了,他们哪还有可逃的路。
而且,就算温言煜不出面,喜弟一个人就能将他们收拾了。
道上的人谁不知道,喜弟下头可是有不少绿林好汉,他们那都是些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你说岔了,我姐怎会抢东西,大概也只是在你们经营不善的时候,出银子将铺子盘下来罢了!”
“卑鄙!”这是所有人心里都想的。
什么叫经营不善,到时候喜弟给官府那边打声招呼,处处给他们使绊子,再好的铺子也都得黄了。
“还不赶紧滚,难不成让我告诉长姐,是你们将我婆母气成这样,将你们都压到衙门挨板子?”看着些人表情都有些松动了,招弟突然抬高了声音。
“我,我们改日再来!”民不与官斗,这些人都是这般安慰他们自己的。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招弟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重新看向关闭的门。
“大夫人醒了。”终于里头传出来了消息。
“娘!”招弟进去赶紧握住了大夫人的手。
“对不住你,为了我们余家,牺牲,牺牲这么多!”大夫人的手微微的用力。
在她心里始终觉得愧对招弟,若不是因为如意,招弟现在的肚子也快显了。
如今年纪轻轻的便做了寡妇,以后,以后还难有孕。
“娘,莫说这些了。”招弟有些不看大夫人的眼。
“不,娘要说,娘知道自己自私,娘还是希望你能答应娘,守住如意,守住余家。”这意思是,让招弟再不改嫁,守寡到死!
“好,我愿意的!”招弟猛的点头,本来,她的心里只有余生,现在余生去了她的心也跟着去了。
“我要你发誓,若你有违誓言你泉下的母亲,永不得安宁!”
“好!”招弟满口答应。
听着招弟发完誓,大夫人才露出个笑容来,让下头的人将自己的私印拿出来,让她以自己的名义告知个铺掌柜的,从今以后,余家上下只有夫人一个东家。
而且将她的私产也全都给了招弟。
“娘,儿媳从未打理过铺子,等娘好了,您教教儿媳。”看大夫人的眼皮开始打架,招弟赶紧在她耳边念叨。
大夫人慢慢的摇着头,“你会的!”
她知道,招弟在来余家之前就管着一间铺子,再加上有娘家姐姐帮衬,总能看好余家上下!
“娘,您在与我说说话!”看大夫人的眼睛闭上,招弟哭喊出声。
可大夫人再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原本,招弟想着办完大夫人的丧事再走,可伺候大夫人的婆子说,大夫人早就有了交代,让招弟按原来想的日子离开,并且,带着大夫人的尸首离开。
将她埋到五台山下,日日接受佛光洗礼,希望能给后人避茵,佑招弟与如意,一世安康!
招弟离开喜弟自要亲自来送到,余家接连出事,总怕招弟受不住,本来建议招弟在将军府小住几日再走。
招弟却拒绝了,她说这辈子已经受了足够多的坎坷了,再大的事情在她眼里也都不是事了。
至于小事,自己将来那么忙,哪有空在乎鸡毛蒜皮的东西。
喜弟一直送到城门口,看着招弟那边渐行渐远的队伍,突然想起了叶先生说的话。
他说,招弟命里孤煞,凡事与她有交集的男子都会不幸。
这般,不正应了先生说的。
而先生还说了,说她不幸其实也幸,她拥有让旁人羡慕的资本,当时喜弟不懂先生的意思,如今看来倒真是如此。
招弟年纪轻轻便拥有这般大的家业,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后半辈子有的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至于如意,女子本就贴心,且又一直养在招弟跟前,想来将来也是不会差的。
而现在余家大夫人也去了,上头没有婆母压着,招弟便从现在开始是自己说了算的。
除了知心人,招弟是什么都不差。
喜弟在城门上,只愿招弟余生安好。
临近年关了,风也没从从前刺骨,转身回头却瞧着温言煜拿着白色的狐袍痴痴的看着。
“你怎么过来了?”喜弟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我怕冻到你。”喜弟已经批了锦缎面的棉袍子,温言煜又给盖了一件,便是不用瞧也知道,定然是穿成了圆的了。
“你莫不是傻了,别说眼见就要立春了,就是寒冬腊月也不能是这个穿法。”喜弟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温言煜的肩膀。
“疼!”往后连着退了两步。
“该!”喜弟想着便来气,无论如何也不该为了旁人这般不爱惜自己的命。
温言煜笑着凑到喜弟的跟前,“我是怕你心冷!”
比起天寒来,举目无亲才是让人最冷的。
“我有晨晓与你,寒的什么心?”
有喜弟这话,温言煜笑的脸色都是褶子。
守门的人还是从前是喜弟刚来京城那一个,对这一幕倒是觉得没什么稀奇了。
喜弟这边倒是看淡了,可晨晓这两日却郁郁寡欢的,看着小小的孩都有心思了,喜弟自觉得好笑。
闲来无事的时候,喜弟也会问上晨晓几句,却没想到温晨晓念的却只是妹妹两个字。
“这小崽子白养了,现在心都野了。”每每这个时候,温言煜总是在旁边念一句。
“你再说!”喜弟本来就是护短的人,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孩子,就听不得旁人说孩子一个不字。
每次都是手边有什么东西便拿什么照着温言煜砸,有刺砸的厉害了,还是段孟过来拉的架。
“要你多管闲事。”倒是没想到,被拉出去的温言煜上去对段孟一阵猛踹。
“东家,您说将军力气这么大,段孟能吃的消吗?”明日便是大年了,二翠过来领下头人的年前,正好看到这一幕。
“放心,无碍的!”温言煜又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更何况是对他这些个出生入死的兄弟,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咋呼的厉害罢了。
倒是二翠,视线一直频频的看着外头。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喜弟好奇的问了句。
“啊,什么?”二翠只听得喜弟在说话,却没听清楚说的什么。
喜弟抿嘴笑了笑,这男女的心思来的便是藏不住,大约真是要春天来了。
从前的种种,随着冬日的冰融化,便都远去了。
晚上的时候,当今圣上给各府上赐菜,听说温言煜这是头一份,一共是八个菜,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场面。
更是坐定了温言煜是京城新贵的事实。
到了十五上月夜,显得以过了三七,新帝便解了宵禁,大年的时候没有大过,都憋在这一日,好生的热闹热闹。
天刚一黑,外头的烟花便放了起来。
今年除了各大人府里的,百姓们也都将过年时候准备放着。
晨晓在府里激动的很,老早就闹腾着要出去看花灯。
“让乳娘带着去!”温言煜坐在铜镜前,梳着自己的头发,连头都没回便甩了一句。
“我带着。”喜弟频频的看着温言煜,一个大男人,该说一个粗人,钻到铜镜里都出不来了。
也不知道臭美的什么,若不是喜弟了解温言煜,还以为他这是来寻相好的了。
“那跟着我便是了!”一看喜弟沉下脸,温言煜立马改了口风了。
晨晓现在已经听懂个七七八八了,左右明白爹娘这是要他出去了,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口水都往身上流。
别看温言煜现在对晨晓一脸嫌弃,等出了门一直都是温言煜在抱着,在前头开路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喜弟,“你莫要跟丢了。”
这样子就像是又带了一个女儿一般。
“这么多人盯着,我倒是想丢。”喜弟正说着视线却被擂台吸引了去。
这便是上元节的重头戏,一些个文人墨客便在这斗灯谜,一方守一方攻,守的一方出灯谜,攻的一方解灯谜。
最后的胜利者自可以得到好彩头。
往年如何喜弟是没见过,可今年在喜弟看来已经是很热闹了,台下已经聚满了人,他们连进都进不去。
“你可想去解个?”瞧见喜弟一直看着那边,温言煜以为喜弟想上台,便在喜弟耳边小声的问了句。
“不,不。”喜弟连连摆手。
她也就是在这看看热闹便是,若是上台哪里会是这些人的对手。
“言煜?”正准备往前走,便听见有人喊温言煜。
回头一瞧是以为年轻的男人,喜弟以为这是温言煜的同僚,倒也没多想,跟在温言煜的后头微微的额首,便算是见礼了。
“您怎么自己在这?”温言煜倒是热络的问了句,还抱着温晨晓让晨晓喊一声叔父。
晨晓这孩子关键时刻那嘴绝对的甜,含糊不清的连喊了好几个叔父,软软萌萌的甜人。
果不其然对方立马将温晨晓接了过来,“咱爷俩是初次见面,叔父给你个见面礼。”
出来转转对方明显没带什么东西,直接从腰间解下了玉佩放在晨晓手上。
“这可使不得。”喜弟赶紧拦着。
也不说是想着玉佩有多贵重,只是一见面就要人家的东西,喜弟总是没这习惯。
“他叔父愿意给就给,你不用管了。”本来喜弟想过温晨晓抱着,可被温言煜给拉回来了。
“原来你们都在这?”一个女子轻快的喊了声。
“晨晓,快喊婶母。”温言煜倒是眼看,一看见来人立马招呼了句。
“正好婶母买了糖葫芦,给晨晓吃。”
“这叔父的见面礼都是一块玉佩,婶母只有一串糖葫芦,未免有些小气了。”温言煜这就是明着跟人家要东西。
喜弟拽了一下温言煜的袖子,刚才被温言煜挡着,现在才瞧清楚,这女子竟是太子妃,不,该是现在的皇后。
那男子岂不是就是皇上了?
知道人家的身份,喜弟这倒是有些不安了。
“放心,我给他留着呢。”皇后逗着晨晓。
晨晓倒是不客气,人家给东西就拿,人家给吃的就要。
瞧着皇后只买了一串糖葫芦,想来是一时兴起,这到好一口没吃全到了温晨晓的肚子里了。
四个人信不走着,倒是没是想到这新帝是个爱说了,一路上那嘴就没停过。
“对了。”皇帝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温言煜的肩膀,“你们要不要再生一个孩子,瞧着晨晓都已经一岁半了。”
“不要!”温言煜一想着喜弟受的那些罪,他是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朕,我,我命令你再生个。”皇帝突然拉下脸了。
可温言煜却不为所动,“不!”口气便刚才还要强硬。
“你,你,冥顽不灵!”皇帝气呼呼的指着温言煜。
“把我孩子还给我!”温言煜倒是不在乎这些,上去直接从皇帝怀里将温晨晓抢走。
“不必在乎,他们两个经常这般。”皇后瞧出喜弟有些紧张来,便拉起了喜弟的手来,柔声安慰了句。
“言煜,有时候有些孩子气,都是您,您与,不与他一般见识。”喜弟总是要说温言煜几句。
皇后听了喜弟的评价,却是笑而不语。
两个人又叫唤了几句,看着实在是吵的不可开交,皇后便将俩人给分开了。
“这,皇上为何一直要我们再生个孩子?”喜弟不解的问了句。
“皇上与皇后伉俪情深,只是眼瞅着大丧就要过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下头的那些人便会劝皇上选秀,皇上这是想让我当挡箭牌。”温言煜冷哼了一声,“可惜,我家又没有江山需要继承,他如何能与我比。”
喜弟推了温言煜一下,这嘴巴总得帮着他寻个把门的。
不过却也明白了,温言煜宠妻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若是下头人有说的皇帝倒是可以以温言煜这个一品大员为例倒也还可以。
再加上,若是喜弟能生,皇帝更是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了。
喜弟无奈的摇头,只能说做皇帝也有许多个不如意的事情。
“葛姑娘!”不过这次出来是为了上元节,那些人不愉快的事情便抛之脑后便是,喜弟拿了几个灯笼准备解上一两个灯谜完,却不想迎面瞧见葛如是。
葛如是是先瞧见喜弟的,一看见人却没上前打招呼,而是扭头便走。
听见喜弟在这喊她,这才回头瞧了一眼。
“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当面谢过姑娘。”回来之后听宋嫣然说过,若不是有葛如是,她们都得被拦到外头。
“全是温将军神机妙算,我哪里出了什么力了。”葛如是低着头,却连一眼都不敢看温言煜。
“你们聊,我带言煜去旁边走走。”温言煜在喜弟耳边说了句,不过临走的时候对葛如是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了。
瞧着温言煜走远,葛如是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瞧着整个人都放松了。
“若是夫人有空,不若我们去放灯。”两人这么站着,时间久了却也寻不出什么话来聊,倒不如个寻个事做。
河边都是一些个信男信女们放灯,等了好一阵才轮到了她们,传说在这灯上放上自己的愿望,让灯随着河流流远,据说放灯虔诚者的心愿,便能流到神灵跟前,得神灵庇佑。
在写心愿的时候,喜弟瞧的清楚,葛如是写的是温言煜的名字。
这般瞧见了喜弟却觉得更加尴尬了,倒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好心的,喜欢自己丈夫的人。
不过现在也只能当没有看见,写下招弟的名字,希望在五台山的她,一切都好。
这般也就更加诡异了,自己这个正牌夫人写的是妹妹的名字,而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女子,却写的是自己丈夫的名字。
“灯飘远了,姑娘的心愿必定能达成。”葛如是跟前的婢女是个嘴巧的。
“是吗,希望能达成!”这话却是说到葛如是的心坎上了,她双手合实口中念念有词,“万望神灵庇佑,若能达成信女愿食素一年。”
说完之后大概是想象着那一日,兴奋的眼睛明亮,就是连脸都红了,尽显少女的姿态。
与她一比,喜弟倒是觉得自己有些老了。
将灯放完时辰也不早了,葛如是便与喜弟告辞。
“瞧着温将军甚是宠爱小公子,想来那传言是假的。”葛如是走后,婢女与葛如是嘀咕了句。
“闭嘴!”葛如是冷冷的斥了句,大约是怕被喜弟听见了。
“流言?”喜弟紧紧皱着眉头,这些日子因为招弟的走,其实心里总还是不快的,虽说有温言煜时常与她玩笑,让她发泄发泄,可无事的时候,喜弟总还是会一个人发呆。
为此,喜弟也只有忙活着铺子的事情,如今,保险生意是越做越大,而且喜弟已经跟叶玄一那边说了,推出新的养老保险。
过年这些日子,各地的快递铺子,也都建起来了。
而那边叶玄一也碰到了一个好的木匠,做了新的车,车轮摩擦力减小,马拉着轻走的便又能快些了。
以至于,喜弟根本就不知道京城里发生了何事。
看喜弟问起这流言的事了,婢女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喜弟有点没有耐性。
“回,回夫人的话,就是京城里有人说,说余大东家是为了您死的,便,便。”婢女越说声音越小。
“快说!”
喜弟陡然抬高的声音,吓的婢女浑身一哆嗦。
“还说,小公子其实并非将军所出。”婢女一害怕,闭着眼睛干脆一口气说了出来。
看喜弟紧紧的皱着眉头,婢女又挪到跟前开解喜弟,“夫人莫要生气,都是些嫉妒夫人的人胡言乱语罢了,只要将军不在乎,旁人便能算的什么。”
“将军可知道了?”
“该是,该是知道的。”
“知道便知道,什么叫该是知道的?”喜弟看着婢女吞吞吐吐的样子,就觉得不耐烦。
“知,知道,不过将军说了,夫人是将军的天,是将军的地,无论夫人做什么将军都愿意。”
噗!
喜弟气的跺脚,这温言煜是越发的会说话了,听听这说的,听着是向着自己,可偏生这么含糊不清的说话,岂不是更让人误会。
“你们聊完了?”正好这会儿温言煜抱着晨晓过来。
喜弟狠狠的剜了温言煜一眼。
“这是怎么了,那个葛家姑娘惹你了?”温言煜越看越觉得喜弟的脸色不太对,一脸讨好的凑到喜弟跟前。
偏生喜弟还不吱声,温言煜也只能朝婢女看,婢女是光在那摇头。
看来问题很严重,温言煜如是想。
“回府。”喜弟不耐烦的说了声。
“你累了吧,我这就让人准备马车过来。”温言煜紧走几步,刚要叫段孟过来,没曾想却被喜弟拦住了。
“走回去!”
这要是单纯的走回去,倒不觉得什么,温言煜抱了一晚上晨晓了,再这么走回去,等回家温言煜的胳膊就跟断了差不多。
今日瞧着时辰不早了,喜弟让乳娘先安顿着让温晨晓睡着。
“是不是那个葛如是对你说什么了,不过如论说什么你也莫要当真。”温言煜思来想去,这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便成这般样子了,除了葛如意自做不得别的想法。
喜弟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告诉我!”目光定定的看着温言煜,不错过他一丝的表情变化。
温言煜抓了抓头发,“我,我这什么都没做啊。”
听温言煜这么说,喜弟直接将头扭在一旁,“既如此,那咱俩无话可说!”
“别啊,你这好歹不说给我个暗示也成的。”
喜弟这边却是没有任何动静,“难不成,我今日让下头人替我抱了会儿晨晓被你瞧见了?”
“还是生气我跟皇上要东西?”
“或者是生气,我今日不够体贴?”
喜弟不吱声,温言煜便一直猜。
“温言煜!”听着他说的这些无关紧要的杂事,喜弟的声音陡然抬高,“最近外头都传的什么,你该是心里有数的!”
“我当是什么大事了,原来是这个。”温言煜立马是一做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就是旁人瞎传的,你不在乎我不在乎不就成了?”
“你说的好听,以后你让晨晓置于何地?”喜弟看着温言煜满不在乎的样子,随手一抓直接拿着被子往温言煜身上砸。
奈何被子太大了,两个人光在那扯被子了。
“你听我说,晨晓小时候不懂,旁人说的什么那是旁人说,等着晨晓懂事了,便也能听懂咱们的话了,到时候再告诉他不就成了。”左右是亲父母,没什么事是说不开的。
“温言煜,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看喜弟的脸色变差,温言煜咳嗽一声思来想去也只能选择坦白,“过些日子突厥王要派使臣求情,在他们那个地方,只要是女人都稀罕,嫁没嫁过人都不重要,而听我听说是要谈通商的事。”
“所以?”喜弟微微挑眉?
“所以,招弟不在京城大概是让你出面,为了避免他起什么心思,我便将话传出去了,你怎么样我都喜欢,旁人就莫要打你的主意了。”
突厥贫瘠,皇弟自然不会愿意让自己亲妹妹下嫁,肯定会从下头这些大臣府里挑选。
若是突厥不在乎女子名节,这些个嫁人的妇人,自然也是有威胁的。
再加上喜弟,论起商户,她又不是大周最大的,且又跟招弟是亲姊妹,将来有个什么事也好开口。
这般看来,喜弟倒真的是合适的人。
大周重名节,只要突厥使臣用点手段,自然能让温言煜不要喜弟了。
似乎,这么想温言煜倒是给自己省了不少麻烦。
只是,喜弟定定的看着温言煜,“我总觉得,不只这般?”
温言煜说的这个理由乍听好像有些道理,可仔细分析却又说不通,温言煜现如今可是一品大员,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说出去不得让人笑话。
温言煜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便知道,定然骗不过你。”
“等着突厥进京,我便要率军去攻打胡人,皇上想着一举那些六坐城池,以震慑周边国家。
“震慑?”喜弟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温言煜。
温言煜点头,“表面上大动干戈,实际上皇上是想休养生息。”
温言煜这般说喜弟便就明白了,皇帝便是想要周边列国明白,在大周有一队常胜之师,箭指何处必会战无不胜!
而温言煜便是这箭头,一口气拿下六座城池必是旁人眼里的战胜,今后,怕是只要有温言煜在,大周便不会有战!
也只有停战,大周的百姓才能真正的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这皇帝,是有大志向!
看来这次大战怕是温言煜最后一次出征,可也是最凶险的。
以后如何,怕是温言煜也没有把握,所以,温言煜只能告诉世人,他没有任何原则底线的宠喜弟,京城里无论谁存什么心思,喜弟也永远是,一品大员的妻。
“你。”对于温言煜的话,喜弟早就不气了,只是心疼温言煜,“去了战场不比在家里,一定要当心。”
“我会!”温言煜将喜弟搂在怀里,“晨晓,不能没有爹。”
手慢慢的顺着喜弟的头发,“你且放心了,我挖心的坑,我爬也会爬回来把它给填平了。”
看喜弟还不吱声,温言煜又继续说道,“再说了又不是现在出征,你怕的什么?”
喜弟往温言煜怀里蹭了蹭,“将来,一定不让晨晓上战场。”
“我,我一会儿寻些个医书,现在就启蒙。”喜弟抹了一下眼角,想起来便就忙活。
“好!”温言煜这边倒是无所谓的应了一声。
左右,他的晨晓就算是做大夫,那也会是天下第一的大夫。
喜弟在下头忙碌,温言煜支撑着头看着她,现在就只庆幸,当初逃婚没有银钱还知道回来,若是自己当时赌气不回去,这么好的姻缘也就错过了。
只是可惜,那些个美好的回忆,却是遥远又漫长。
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永远不会是之前的,少年郎。
可庆幸,无论变了什么,他和喜弟之间的感情都没有变。
“谁在外面?”猛然间回神,温言煜却听着外面有些脚步声。
喜弟心猛的一提,大概是经过上次的时候有了阴影了,不由的紧张起来。
“将军,是小人。”
听出是段孟的声音,喜弟这才松了一口气。
“鬼鬼祟祟在门口转悠什么,要进就赶紧滚进来。”
得了温言煜的吩咐,段孟掀了帘子进来,不过因为有喜弟在跟前,他的步子迈的很小,尽量让自己走出斯文的感觉。
“我这不是害怕打扰您和夫人。”
“怕打扰你大晚上的过来做什么,青天白日的时候有什么话你不能说?”
看温言煜黑着脸,段孟缩了缩脖子,脚下的步子走的就更慢了,“这,这不是想着过节您的心情能好些?”
尤其是一家子人还出去看花灯散心,想来温言煜一开心便不会怼自己了。
“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走这么慢做什么?”温言煜不满的看着段孟,这么大的汉子愣是走出一股女人风,也能算的难得了。
“我,我是想寻夫人的。”段孟干笑了一声,默默的将头转到喜弟跟前。
“找我的?”这倒是奇了,喜弟赶紧把手里的医书放下坐好,“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如若不是,想着人家总也不好这个时辰过来。
“其实,也算不得要紧。”真到这个时候,段孟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砰!
温言煜气的起身踹了段孟一脚,“让你说就说,哪那么多废话?”
“我,我。”段孟张着大嘴,本来想着一股脑的说出来,可到了嘴边愣是卡住了,“夫人待人和善。”
“大晚上的用不着你在这溜须拍马,若是没事赶紧他娘的给老子滚!”除了在喜弟跟前,温言煜绝对能称之为粗人。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喜弟瞪了温言煜一眼,看这段孟本就不敢开口,这再被温言煜一吓,估计一晚上也问不出什么来。
被喜弟一说,温言煜立马蔫到一边去了。
看温言煜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段孟倒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欠抽是吧?”温言煜小声的威胁了句。
段孟赶紧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其实,其实小人是想趁着过节这么好的日子,跟您求个好彩头?”
“哦,竟是这事,我倒是疏忽了,是该在府上闹一闹了,你交代下去,咱们明个便热闹热闹,你一会儿去库房挑一跳,看有没有能瞧上眼的。”
“小人,小人不是这个意思。”看喜弟越说越远,段孟忍不住打断了喜弟的话,“小人是想让夫人做主,给小人指婚。”
喜弟扑哧笑出声音来,敢情转了这么一大圈,这才是他想要的,不过也怪不得一直吞吞吐吐的,原是脸皮薄。
“这是好事,就是不知道这瞧上的是哪家姑娘,还是咱们府里自个的人?”喜弟温和的问了句。
一说这事,段孟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杵在那也不好说什么。
“你哑巴了?”温言煜在旁边看的着急。
“是咱们府里的。”段孟一咬牙闭着眼在那说出来,“就是,就是二翠姑娘。”
这个答案喜弟倒是料到了,“这事,二翠知道吗,或者说她愿意吗?”上次看见二翠的视线,就知道这俩人有事,不过该问总还是要问句。
谁知道这还真将段孟给问住了,“这,小人也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小人昨日问她的时候,让说让小人说了算,不若小人这就回去再问上句准话!”
他这边说完也直接急急忙忙的往外跑。
“给我回来!”喜弟抬声将段孟给叫住了,这也真是呆子,二翠都这般说了自是愿意的,毕竟是女子,总也不好表现的像是多么恨嫁一般。
“二翠是我跟前的人,我可丑话说到前头了,我不舍得让她受委屈,旁人更不能给她委屈!”作为娘家人,有些话自然不能少了。
“这您放心,我一定像将军对您还这般对二翠。”提起二翠的名字,段孟的表情都柔和了,“您是不知道,当初在云峰山,出了俺娘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惦记着。”回想那一幕,段孟笑的眼都眯的快没了。
“没人愿意听你的这些个事儿!”温言煜紧紧的皱着眉,这大晚上的再听听他讲讲他们如何是定情的,还歇息不歇息了。
喜弟无奈的看了一眼温言煜,“行了,你们你俩好好的便成!”
“等明个,将你俩的八字拿过来,我寻先生给你俩算个好日子,还有,我也得跟你说说,虽然你们的婚事我跟将军是愿意了,可也不能这么简单的成亲就是了,旁人有什么,二翠这边什么都不能少。”
自然,走的程序多了银钱也多,可段孟是跟在温言煜跟前的人平日里得的赏赐也不少。
再则说,等着成亲的时候,自己跟温言煜也不会亏待他们,至少这过日子的银钱肯定是管够的。
这也算是喜弟给他的一个考验了,看看他到底愿意给二翠舍多少东西。
“这是应该的,明日一早小人就去问官媒去。”段孟高兴的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哪了,只要喜弟这边愿意了,其他都是小事。
把段孟送走了,喜弟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这么些日子低沉,也该有个喜事来冲冲了。
不过喜弟这也来事了,将医书往旁边一放,拨亮了烛火开始写信。
“你这又做什么?”段孟好不容易走了,瞧着时辰也不早了,温言煜还想着做点旁的事情,可看喜弟这又忙活起来,怕是自己这心思要泡汤了。
“二翠嫁人我也得让叶玄一回来。”喜弟头也没抬,随口应承了句。
温言煜了然的点头,“二翠能找个这么好的夫婿,是该让这三朵金花聚在一起,也算是给其她两朵打个好样子!”
啪!
本来在写信的喜弟,直接将笔扔到一边。
她本来就是护短的性子,尤是听不得这种话,说的好像是二翠的高攀了一样。
“我们二翠可是一方管事的,自也算的上是少年有成。”
“我们段孟也不差啊,每月除了府里给的,还有朝廷发放的月例银子,而且现在还年轻,等着这次战役结束,圣上少不得要犒赏三军,届时,再给他封上个一官半职的,吃着官家银子,一辈子自可以过得衣食无忧了。”温言煜双手环胸,越说越好像是段孟这边的人似得。
啪!
喜弟气的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我们二翠还能缺银钱?不定将来还是我们二翠养着你们段孟!”
把喜弟气成这样,温言煜却始终双手环胸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着喜弟,“可我们段孟是官啊,二翠跟了他以后便是官太太了。”
“官太太又如何,我们二翠有什么事有我这个东家便能罩着她!”
“求人不如求己,若是自己能办,何必求你这个东家。”温言煜无趣的打了个哈切,“比如说现在,大晚上的有事来求我们,便就,很不得待见。”
喜弟冷冷的斜着了温言煜一眼,“既是我们家二翠高攀了,那这婚事还是作罢了。”
看喜弟气恼成这般样子,温言煜扑哧笑了一声,“夫妻之间不过是个你情我愿,瞧你这浑身是刺的,算计这么清楚做什么?”
喜弟却突然冷静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温言煜,“我看你这是,话里有话啊,莫不是也嫌弃我高攀了你?”
听的喜弟这般说,温言煜的笑容便就更深了,“是我高攀你,一直都是。”
突然间的眼睛满满都是柔情,而后将喜弟紧紧的拥入怀里。
“我其实一直怕,怕配不上你,你这么优秀,余生又那般优秀。”
听着温言煜说话都有些哽咽了,喜弟伸手挡住了温言煜的嘴,“你说的对,其实夫妻之间根本不必分的这么清。”
更何况,你一直都很好。
喜弟在心里如是说。
两人紧紧的拥抱,温言煜嘴角的笑容却更浓了。
余生死后他其实比以前更加不安,真的很怕喜弟突然间意识到余生的好,他真的怕,喜弟有一日要离开自己。
所以,每日里想着法子逗喜弟开心,哪怕是让喜弟骂自己,他都真的很愿意。
这知道这爱里他很卑微,可是,真的,深爱。
喜弟突然间明白,为什么,温言煜以前那般在乎那放妻书,原是自己从来没有给过他,安全感。
喜弟紧紧的抱着温言煜,“你说,二翠成亲咱们都给准备些什么。”
“我想着,一对玉如意,在带些个布匹,还有田契,还有咱们在京城给他们置办套院子,更重要的是,再请一尊送子观音,让他们多子多福。”
温言煜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原本他可以说随喜弟的心思,可这一句话,却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喜弟。
喜弟含笑着听温言煜说,那一声爱她总是开不了口,可是,她会用一辈子告诉温言煜,不离不弃。
段孟倒是个急性子,大概从喜弟这边出来之后,就去了二翠那边。
第二日一早二翠便来与喜弟请假,想着回家乡瞧一眼,那个母亲对自己或许是不好,可这个时候,她总想着告诉她,自己过的挺好。
自然,也仅此而已。
“好。”看二翠以有自己的主意,喜弟便含笑着点头。
这样,其实也挺好。
二翠的成亲的日子是定在二月二,龙抬头起个好兆头。
不过,喜弟总是觉得,这定然是段孟着急,刚出了正月便要成亲,不过这算日子的也没说不好,喜弟自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二翠成亲却没有让她的家里人过来,喜弟也问过。
她说,她仅仅只是放下,放下怨念,可并不代表,原谅。
这趟回去也给了那边一些银钱,不过却也懂得适可而止,不然人心贪婪反而会给自己添麻烦。
那些银钱就当是,本本利利的还了他们的,养育之恩!
“你倒是瞧的比我通透!”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便到了时辰,外头的炮仗响的震耳欲聋。
二翠没有兄弟,便从院里认了个背着二翠出门。
而叶玄一与宋嫣然在两边守着。
二翠出嫁,定礼八十八抬,这些喜弟是一点没留,又陪嫁了八十八抬,这加起来便是一百七十六抬。
宋嫣然与叶玄一给二翠添妆每人六抬,这便是一百八十八,再加上二翠自己攒的一共得有二百零八抬。
那浩浩荡荡的走了一路,京城的人都在讨论,这架势不必那些个官小姐的们的低。
有这次做样子,将来叶玄一跟宋嫣然嫁人,规格自然低不了。
不定都能做官太太,喜弟如是想。
出了将军府的大门,二翠跪在喜弟跟前,她算是没有娘家人喜弟便是她的娘家!
她能有今日,全仰仗喜弟,她们是主仆却胜似亲人,喜弟对她们一直都是提携。
“日后,常回来。”喜弟想着总该嘱咐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也只能说出这句来。
明明,二翠就是成亲了也还都在铺子做活,再加上他们的院子离将军府也很近,喜弟见二翠的次数定不会比从前的少。
可也说不上为什么,她这一成亲感觉就是人家的人了,一下子,倒是有种牵肠挂肚的感觉了。
送了二翠上轿子,招弟那边送来的东西也到了。
招弟那边倒是干脆,一个小盒子里面直接放了一堆银票。
原本,二翠是要捧着个苹果出嫁的,现在改成了银票盒子,倒是富富贵贵的。
外头又吹吹打打的了起来,二翠坐在轿子里突然就想起莲莲来。
若是莲莲还在,这会儿不定会多么高兴。
而且,莲莲跟招弟的关系最好,若是莲莲在怕是一定会陪着招弟去五台山,也省的招弟孤孤单单的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
二翠微微的叹气,不过还好,有如意。
等过些年如意长大了招弟的日子也就好过多了。
“在想什么呢?”迎亲的队伍已经离开,看喜弟还在门口看着,温言煜过去揽住了喜弟的肩膀。
“我只是感叹现在的日子真的好过了。”还记得当初柳子要跟招弟定亲,也不过就是抓上只鸡带上点米便是。
就连二翠那时候,一个月也就二十来个铜板的工钱。
犹记得二翠刚来温家的时候,吃点饭都感叹温家的油水大,吃的是一点不剩。
“咱们的孩子都会跑了,这日子怎还能跟从前一般?”
喜弟点头,大概就是这么个理由。
这不过二翠算是温家的说完老人了,她这一成亲喜弟还是很怀念在温家的日子。
叶玄一跟宋嫣然都去段孟那吃席去了,喜弟也乐的个自在,不过这般自在却也没做什么,只是早些个睡觉了,突然间好像是一点力气都没了,真有一种嫁了女儿的冲动。
不过,这突厥使臣也到了京城,那边倒是真有准备,知道大周规矩多,还特意带了个女侍使臣来相看大周的姑娘们。
便闹的,男使臣面见皇帝,女使臣面见皇后。
人家远道而来自要设宴款待,也不能表现的小家子气,二品大员及以上的夫人嫡女都过来,自然,皇后的意思也不是让人家相看夫人,只是让使臣瞧着有没有顺眼的姑娘。
还有,皇后也特别安排了,这次伺候使臣的宫人容貌都是上成的,若是使臣瞧上了宫女,这也就更好办了。
左右,先祖也有封赏宫人为宫女的先例。
“不知哪位是温夫人?”这女使臣听说是厉害的,是什么部落首领的女儿,叫什么阿依努尔。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大结局(下)
不过是个小国,在大周便敢扯高气扬的欺负人,还真以为大周无人了?
要是她说,温言煜就该上去一顿揍,也好让那些人知道些厉害。
“可是。”嬷嬷却不像荒火那般乐观,毕竟这眼看就要打仗了,若是把突厥得罪的狠了,从中作梗怎么办。
倒也不是大周怕他们,只是皇上不是恋战的人,这次出征是想着震慑下头的人,若是平白树敌,反而违背了皇上的心意。
“莫要多想了,若是他突厥不傻也不会与大周为敌的,再则说你以为温将军做事没有分寸?若真是鲁莽之人,早就冲进来让本宫做主了。”皇后自是看的透彻。
这事到底是突厥人不占理,他们也不敢闹了。
“一会儿给葛家姑娘送些东西过去。”姑娘脸皮薄莫要因为这件事想不开,皇后这般做也是为了给葛如是撑场面。
说完皇后这边又将人喊住了,“从驿馆前头走。”
皇后的身份在这放着呢,有些话不好明说,这也算是敲打敲打这些个突厥人。
嬷嬷在皇后跟前久了,自是明白皇后的意思,既要敲打突厥人,这动静自也不能小了。
葛家姑娘也算是因祸得福,得了这么大的脸面。
等着嬷嬷去挑了东西回来让皇后过目,皇后又给加了些东西。
什么珊瑚啊,观音啊,反正都是些能看的见的大家伙。
看到这样的皇后,嬷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这突厥人是将皇后给气坏了。
安顿好了,皇后又更衣去前头找皇帝。
“娘娘,您如今都贵为皇后了,万不能莽撞。”这嬷嬷已经看出来因为突厥人,皇后是片刻都坐不住了。
“本宫省的,看这突厥人也不是个好相与,本宫与皇上商量商量该给他们寻个什么样的姑娘,万是不能让他们自个挑了。”
提起这个事也是麻烦的,既要娘家有背景厉害的,可得愿意牺牲的。
要是皇族的便是最好了,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去。
毕竟大家都瞧见了,突厥人猖狂去了镇得住这些人还好,若是镇不住怕是会受不少罪。
喜弟这边回到府里,便直接去了库房。
“你这又是忙活什么?”温言煜追在喜弟的后头边走边嘀咕。
“今个葛姑娘受了这般大的委屈,我总得表示表示。”尚书府里什么也不缺,喜弟挑东西自要有新意的,也还要贵重。
温言煜靠在门框上瞧着喜弟,“我倒觉得无所谓,左右是她硬扑上来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喜弟不赞同的皱眉。
再说了,也没说要给那边多少东西,就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罢了,左不好这般小气。
看喜弟坚持,温言煜便不再说什么,在库里转了个圈回头哄晨晓去了。
东西是喜弟特意让宋嫣然送去的,这才听说原来皇后娘娘那边也赏了不少,这才算是心安了。
不过这些日子,喜弟自也不会没事在外头逛悠,更何况还忙着二翠回门的事。
看着小两口甜甜蜜蜜的,喜弟也算是可以放心了。
不过朝廷这边倒是忙的很,一边要商量着与突厥使臣周旋,一边还要温言煜征战的事,温言煜也都比以前忙。
喜弟又过上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平日里没事便念句阿弥陀佛,希望能护的温言煜平安吧。
招弟那边除了报平安却也没有旁的信。
不过因为国库急需要银两,招弟那边主动提出将盐焗的掌管权还给朝廷,不过朝廷倒没有收,只是让招弟每年因为盐焗要多进供朝廷两成。
这般,招弟赚的便就不多了。
不过朝廷自也不会让招弟白出力,不过,因为余生已经去了,便给了招弟县主的封号,有了自己的封地招弟便从五台山搬了过去。
在那个地方,她也能算的上是一人独大了,倒也自在。
而且,如意以后便是县主家的姑娘,将来也能寻个好人家。
封了招弟皇后那边也下了懿旨,赐了喜弟第一女医的封号,还允许她可以进宫与太医们探讨医术。
原本那些个瞧不起喜弟的妇人,一个个都登门道贺,趁着这些机会,喜弟便让三朵金花去应酬,一时间喜弟这边可算是,风头无两了。
不过皇后有孕,乃是举国欢庆的事情,对于喜弟这个大功成,医女的封号是小,赏赐便就跟流水一样进了温家的院子。
瞧见这些银钱,喜弟就开始琢磨着再做点什么,总觉着花出去的银子才算是自己。
女医服是钦天监才做的,领口的位置是按照命妇服做的,其他是按照太医院的颜色缝制的,裙摆绣的是孔雀尾,一行一动栩栩如生。
喜弟得穿着这衣服进宫谢礼,这次进宫似乎旁人瞧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到了皇后宫殿,皇后正眯着眼睛歇息,“这些日子也不知怎的,总不想把眼皮睁开。”就是说话也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气。
“回娘娘的话,这是正常的,等几个月便好。”便是知道太医院的人肯定会告诉皇后,不过喜弟总还要回上句。
自然,喜弟也不会想多了,皇上看中皇后,再加上后宫空置就只有皇后一人,也没那么些个勾心斗角的事情,想来也不会出旁的问题。
“我也总想着这般!”皇后的手放在肚子上,唇间带着些许的笑意的。
大约,这便是女人最幸福的样子。
原本有了身孕在这个地方其实是女子最难捱的,因为自己不能伺候夫君便得一个个往夫君房里纳人,尤其是像皇后这种,后宫本就空置的,很多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呢。
不过,这突厥人在的也是时候,谁要是敢提这事,皇帝就说既有合适的姑娘,先以国事为重,挑几个嫁到突厥再说。
便就一下堵住了那些个大臣的嘴。
说笑间,皇后才说出来,原这主意是温言煜给想出来的。
“将军那个人,性子有些不成熟。”喜弟无奈的摇头,原本文武官员自来就不对付,若是传出去了那些文臣不定会怎么攀咬温言煜。
“本宫瞧着却是因为温将军是重情之人。”
看皇后立马护着温言煜,喜弟便就不说什么了,得罪了文臣又如何,左右是跟天子一路的,想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其实这两日本宫盼着你进宫。”皇后轻柔眉心,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娘娘有话不妨直说,若是臣妇能做的,必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饶是有喜弟这般承诺,皇后的嘴动了动却也没直接挑明了,“本宫知道,温将军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本宫万不该起这般心思,可是,本宫思来想却也觉得,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听得皇后这番话,喜弟的心一沉,莫不是皇后动了让自己和亲的念头了?
不过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看喜弟也不接话,皇后也不气恼自个继续说道,“本宫也听说,夫人跟将军的性子相似,是个极重情义的人,若非别无她法,本宫断不会开这个口。”
“这些日子,本宫与皇上一直未定下与突厥和亲的人选,有的是身份够了性子太软,有的性子可以可身份不够,寻了一圈还是觉得,数你跟前的人最合适。”
“如今,你与温将军位居高位,自然身份没的挑,本宫知道你跟前有不少的力的人,去了突厥想也能与那边周旋,武有温将军压阵,商有你跟招弟县主撑着,想来突厥人也不敢过分,等着寻出这个人来,你们认个姊妹,再给她个公主的封号,自不会让她委屈。”
竟没想过是这般结果。
喜弟的手紧紧的握着,倒也不能说怪皇后,她这也是为了大周,平心而论这个法子是真的漂亮!
而且,在皇后眼里自己跟前的人其实都是些出生卑微的奴才,能封为公主那是祖上坟头冒了青烟的好事,皇后能做到这般与自己商议,也算的上对自己的人的怜惜,对自己的尊重。
可是,能配得上皇后说的什么性子厉害的,也只有自己三朵金花了。
二翠嫁了人,只剩下叶玄一个宋嫣然了。
可是,喜弟是真的不舍得让她俩嫁人,尤其是还是那般贫瘠的地方。
再加上,突厥人暴躁,去了也不知道受多大的罪。
抬头,看着皇后期盼的眼神,喜弟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般,夫人回去好生商议商议,等想好了再给本宫回复。”看出喜弟的为难来,皇后却也没强求。
“娘娘。”喜弟正要起身回去,一个宫人面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在皇后的耳边嘀咕了句。
“什么?”皇后猛的一拍桌子,脸色震怒,“将人给本宫带过来!”
“娘娘,您莫要动气,万要小心再伤到您肚里的小皇子。”嬷嬷在旁边瞧的心惊胆颤的。
“本宫如何不气,那简直就是个畜生,去,也与皇上说一声,这些突厥人万不能就这般姑息了。”
皇后气的发火,说完便又后悔了,“先莫要声张,免得累了葛家姑娘的声誉。”
喜弟听了个七七八八的,大概明白了这是出了什么事。
只是心里总还接受不了,有这般遭遇。
看皇后正在气头上,喜弟也不好提离开,只能硬着头皮在这等着。
很快,突厥的使臣便来了,这是喜弟第二次见这位男使臣,瞧着满脸的络腮胡,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偏偏脸是瘦长的瞧着便不是个善目的人。
“参见,尊敬的大周皇后娘娘!”突厥人手放在肩膀上,还是行的他们突厥的礼。
“听说,大人看上了我们大周的姑娘?这原本是好事,可是我们大周重礼,该走的礼节万不能少了!”皇后冷着脸,将不喜直接挂在脸上。
只是皇后的话却是让使臣听的一脸迷茫,“不知,皇后娘娘说的什么,我,我从来没看上什么姑娘啊!”
“没有?既然如此那葛家的姑娘算是怎么回事?”皇后没心情跟这人周旋,直接挑明了问。
“葛家姑娘?”使臣迷迷糊糊的似是印象不深,沉默了一阵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原是那个二品大员家的姑娘,那个不行,瞧着身段不错,不想是个没用的,还没尽心便晕了过去,无用,太无用了!”
“放肆!”原本皇后一直是压着怒火的,可听着突厥人这般言论,实在是控制不住。
欺负了人家姑娘,还出言羞辱人家,这便是畜生,畜生!
“娘娘您息怒!”嬷嬷一看皇后的左手在捂着肚子,瞧的那是心惊胆颤的。
皇后却枉若未闻,一直盯着突厥使臣看,“我大周的姑娘岂容你这般践踏,今日你必须给本宫一个交代!”
突厥使臣左右的看了一眼,“这,这怎么给交代,总不能让那姑娘主动占小人一次便宜吧!”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突厥使臣还是满脸的不在乎,皇后紧紧的咬着牙,那火气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好,好,好!”便是从牙缝了,蹦出了三个字。
“来人,将人给本宫拉出去斩了!”
“娘娘不可!”皇后这般一发怒,却是将殿里伺候的宫人给吓到了。
就算这突厥人千百个该死,也该皇上吩咐,再则说,这两国开战都不斩来使,更何况还是两国修好,这事,就是皇上也得与文武百官商议。
看着旁人都跪了,喜弟也跟着跪下劝上一句。
不过心里却是很赞同皇后的做法,这样的人,就是死上千次百次都不解气。
“为什么不可,本宫是国母难不连自己的子民也保护不了,今日这个人本宫是斩定了,你们不动手,本宫亲自动手!”皇后猛的站起来。
“娘娘!”嬷嬷却是吓的脸都白了,皇后如今有这身子,哪能这么个动法。
“我不是你们大周的人,你们不能杀我!”突厥使臣到现在却连个错字都不提。
“朕,就是要杀!”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看皇上来了,一众人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
“没听得皇后的吩咐,赶紧将人给朕拉下去!”皇帝来了却连那使臣都不看一眼,快走几步赶紧扶着皇后,“这种人哪值得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突厥使臣不停的挣扎。
“等一下!”皇帝扶着皇后坐下,却突然将人唤住。
突厥使臣还以为这是皇帝想明白了不敢杀了他了,推开左右的手,还冷哼了一声,“都客气些。”
“将人头送回突厥,是打是和随他们的便。”
皇帝一说完,就听着突厥使臣惨叫了一声,终于开始求饶了,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事情有了定论喜弟也该起身离开了。
“温夫人,回去一定要好生的想想。”临出门的时候,皇后还嘱咐了句。
其实他们也都明白,突厥不傻就不会个大周翻脸,所以这亲还是要结的,只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大周的姑娘嫁过去,地位自然也就高些了。
喜弟心事重重的出来,一时也不知道该想什么法子应对。
可葛家那边出了这般事情,终归是要瞧一眼的。
到了之后,一听说是喜弟过来,葛夫人亲自迎了出来,只是却是一脸的悲戚。
出了这样的事情,喜弟都不知该说句怎样安慰的话,到了嘴边也只是问了句,“葛大姑娘如何了?”
葛夫人长长的叹气,“能让夫人如此挂念,如是一定是欢喜的。”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却葛如是的处境却是只字未提。
两个人沉默的往里走,进了屋子,平日里跋扈的二姑娘,此刻却是哭的双眼红肿,瞧着喜弟后,也仅仅只是有气无力的打了声招呼。
“如是在里头。”葛夫人掀了帘子领喜弟进去,只是瞬间葛夫人的眼里又重新落了下来。
“如是,如是,温夫人来看你了。”
此刻葛如是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手里面还拿着个棍子,口中念念有词。
葛夫人走过去,轻轻的拍了一下葛如是的肩膀。
“温,温言煜,是温言煜来了么?”葛如是听见温字以后,嘻嘻的笑了起来,双手不停的顺着自己的头发,却突然猛地将头栽在被子里,“娘,我不见他,我不能见他!”
看着好好的姑娘变的如此疯疯癫癫的,葛夫人受不住直接捂着嘴跑了出去。
喜弟想上去说上几句,可能怎么安慰呢,终归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
等在外屋坐了一会儿,葛夫人的情绪才稳定了些,这才知道原来今日是葛二姑娘的生辰,每年葛如是都会给自己的妹子精心挑选生辰礼物。
今年的其实已经订好了,葛如是只是亲自过去瞧眼,再做个简单的修改,便可以取走了。
其实这些日子,因为突厥使臣的事,葛如是是很少出门,只不过已经过了这些日子没出什么事,再加上今日去的又是闹市,青天白日的想也出不得什么事情。
谁知就是因为大意了,竟碰见了突厥使臣,便将葛如是拽到轿子里就给羞辱了,轿子外头还有那么多人听着。
葛如是被人救回来之后,便闹着寻死,葛家夫人想着法子将人拦住了,谁知道便是这般疯疯癫癫的样子。
听着葛如是的遭遇,喜弟却也是唏嘘不已,只能说,好好的姑娘可惜了。
“温夫人!”葛家夫人突然跪在了喜弟跟前。
“这是做什么,您快些起来!”喜弟赶紧将人拉住了。
可葛家夫人死活不起来,“我知道我提这般要求,是为难您可我实在没有旁的法子了,就请您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个做母亲的心。”
“有什么话,您起来说。”
葛家夫人不停的摇头,“如是这孩子是个实心眼,一直喜欢温将军,可是却不想破坏您与温将军的感情,却一直未曾说什么,甚至对您还处处维护。”
“妾身说这些也不是要让夫人承了她的情,只是求您看在她没有起过坏心思的份上就收了她,如今您是皇后娘娘看中的人,风光无限,如是这拖着个残破的身子,必然对您够不成威胁,您就当是给她个活路,赏她口饭吃。”
“妾身,求您了,求您了。”葛夫人说着,直接对着喜弟扣头。
“娘,您这是做什么,做什么啊?”葛二姑娘哪见过这般阵仗,在一旁吓的放声哭了起来。
喜弟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眼神微微的一变,“我想问问,葛姑娘的意思,若是她愿意。”
“她愿意,她定然愿意。”一瞧喜弟松口了,葛家夫人立马点头。
“这事,还是问问葛姑娘的好。”喜弟趁着葛夫人缓神的时候先将人扶了起来,“毕竟,葛姑娘有自己的骄傲,若是她受不住这样的怜悯,将来也是闹的两家难堪。”
喜弟说的合情合理,葛家夫人自说不得旁的,只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念叨着葛如是是个苦命的。
不过等喜弟进去的时候,葛如意已经睡了。
喜弟在葛如是床前站了一会儿,瞧着对方呼吸均匀,看着睡的很是安稳。
“既如此,等着葛姑娘醒了,您便问问她。”话说到这份上,自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了,葛夫人便将喜弟送出门。
坐在马车里,喜弟轻轻的揉着眉头,这京城当真是是非之地。
等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温言煜还没有回来,喜弟靠在床边歇息着。
“东家。”
喜弟慢悠悠的睁开眼,“你俩怎么一起过来了?”宋嫣然跟叶玄一是鲜少待在一起的。
叶玄一跟宋嫣然彼此看了一眼,突然叶玄一往前迈了一步,“东家,您让我嫁吧。”
喜弟沉着脸却是看向宋嫣然,她进宫都是带着宋嫣然的,看来皇后与自己说话她都听了进去。
“东家,皇后娘娘都提出来了,自是拒绝不了的,既然合适的人只有我跟嫣然,我常年在外头跑自然比嫣然的小身板的经的起折腾。”叶玄一一顿继续说道,“我爹一辈子就希望叶家人出头,我若是能去突厥便可以得封公主,这可是我叶家人求之不得的荣耀。”
“这事容后再议。”喜弟心乱的很,若突厥是个好去处便罢了,就算贫瘠也不重要,可那里的人太差了,她如何能放下心来。
叶玄一一看喜弟这个态度,直接站了起来,“东家,您若是不同意,那我便想法子将心意递到宫里,左右这人我是嫁定了。”
喜弟被叶玄一这架势气笑了,“你如今倒是本事了。”
“大本事没有,可手底下不缺银子了,往宫里送消息的事,想对我也不是难事,等着皇后娘娘都知道了,便是您也没法子左右了。”
叶玄一说的嚣张,可越是这样喜弟越是瞧出她的忠心来。
“你说,你这是何苦?”喜弟悠悠叹息。
叶玄一笑的坦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叶家儿女自然也义不容辞,更何况。”叶玄一话锋一转,“更何况,有东家给我撑腰,我定也不会受委屈。”
“你们先出去吧,容我再想想。”喜弟轻轻揉着眉心,大道理她都懂,可就是舍不得。
“行,那主子您先想,左右送信的人已经出门了。”
叶玄一只要对外,跟内务府的人也打交道,尤其这么重要的消息,想来那些人也不敢耽搁。
喜弟的视线慢慢的落在宋嫣然的脸上,“这是你的主意?”
手底下的这几个人喜弟自是了解的,叶玄一做事绝不会这般狠。
“是我。”没有多余的话,宋嫣然点头干脆的应了一声。
叶玄一怕喜弟发脾气,慢慢的朝宋嫣然这边挪了挪,想要挡一挡喜弟的视线。
“你既能做到这一步,可能想到什么双全的法子?”
喜弟问完却是让叶玄一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不发脾气不说,声音里带着几分祈求的意味。
叶玄一的眼眶瞬间变红,明明喜弟只是她们的东家,可在不知不觉中便是像亲人一般。
这一刻叶玄一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报答喜弟,不让她有一点为难的地方。
“没有。”
即便心里有数,可听见宋嫣然这般回答,喜弟的眼神不由的一黯。
“罢了。”摆手,让他俩先离开。
既没有旁的办法,那就想想该如何护着她。
因为有心思,这几日喜弟都没睡好,整个人都显得没精神。
晌午的时候刚睡着,葛家夫人便过来了,下头的人心疼喜弟便没打扰喜弟,让葛家夫人等了等。
葛夫人坐在椅子上,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
京城的人都知道喜弟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自己过来人家却不见面,莫不是反悔了?还是想要给自己个下马威?
喜弟这觉睡得安稳,可是葛家夫人这边等着是心慌意乱的。
等喜弟得了消息出来,葛家夫人起身的时候腿都软了。
“这两日有些伤风寒,刚才睡沉了让夫人久等。”喜弟看着人家脸色都不对了,随口编了个理由,让彼此面上都好看些。
“不碍的,不碍的。”葛家夫人连连摆手,“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扰了夫人歇息。”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才又重新坐定。
“这两日如是的情绪已经稳定很多了,旁人说话也能听进去了。”葛夫人堆着笑脸,像是与喜弟聊着家常,只是说却不安的一直转着镯子。
喜弟了然的一笑说完,自是明白葛夫人的难处,便主动挑明了问,“那夫人可问了她的意思?可愿入我温家寻个栖息之地?”
“自是愿意。”葛夫人赶紧应了声音,说完大约觉得自己有些急切了,对着喜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如今也是没了法子了,妾身说什么她便听什么,能得温家不嫌弃,以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既如此那这是先是咱们说定了,如是进门自也不能委屈了,我想着便许个贵妾的位置,总也不会亏待她,不过,这是我的意思,等着我禀了我家将军,最后的主意该是他定。”喜弟满脸喜气,想是真的要为温家办喜事一样。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葛夫人连连点头,不过倒也没往心里去,这天下谁人不知晓,温言煜就听夫人的话,喜弟应下了这事便就算成了。
喜弟将葛夫人送到外头,俩人亲昵的拉着手又说了几句,葛家夫人才离开。
“她来做什么?”喜弟回到屋子,温言煜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知道温言煜问的葛夫人,喜弟让人端了温水过来先喝上一杯子进去,刚才起来听说葛夫人过来,急的连口水都没顾得喝上口。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商量个给你纳个妾。”喜弟靠在椅子上,双手摊开歇息着。
本来温言煜正悠闲的品着茶,听喜弟这么说一口茶水便喷了出来,“你刚才说什么?”
瞧着温言煜有些不乐意,喜弟便解释了句,“不过是名义上的,做不得数?”
“名义上的?”温言煜陡然抬高了声音,“你如今竟这般大方?”
“我何时小气过?”
听得喜弟这般言语,温言煜气的砸了茶杯,“想要妾便是你的妾,我,不要。”而后,猛的起身离开!
“将军您这是要做什么?”正好段孟过来找温言煜,碰见温言煜气冲冲的出来,不免问了句。
“我去找死!”温言煜连头都没回。
段孟抓了抓头发,温言煜发脾气他见过不少次,可这架势是从里头的人发脾气?他还真是一次没见过。
本来想着既然来了,那得进屋与喜弟打声招呼,可又一想,温言煜都发这么大的火气了,里头那个主还不定闹成什么样了,段孟缩了缩脖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还没事巴望着让人收拾?
不过想着回头让二翠过来瞧瞧,可莫出得什么事情。
即便,段孟其实知道,一定不会出事。
温言煜闹便闹了,喜弟这是一点都没耽误,该吃吃该喝的喝,只是晚上温言煜没回来,喜弟这还受的住,倒是将旁边的人都给吓到了,都劝着喜弟去给温言煜服个软。
喜弟却胳膊一伸再打上个哈切,“行了,天色不早了我先睡了。”
下去的人瞧着喜弟油盐不进的样子,都急的团团转,可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尤其是等到第三天温言煜还没回来,下头的人私下都求到二翠这了,希望她劝劝喜弟。
本来,她们求宋嫣然更方便,偏生宋嫣然是性子高傲的,根本不管这些个事。
二翠抱着温晨晓去说情,还没开口就被喜弟给堵住嘴了。
话说不出来,只能想着回家告诉段孟,让他寻人盯着点温言煜。
这闹脾气归闹脾气,可千万不能作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来。
“你且就放心吧,将军那边定出不了乱子。”段孟悠闲的磕着瓜仔,一点也没当回事。
顺口便将昨日发生的事告诉了二翠,原来是有人知道温言煜跟喜弟在闹脾气,便领着美人去寻温言煜了,结果被温言煜连人带东西都赶出去了。
“这将军明显是在等夫人服软,你说夫人低个头怎么了,本来将军是气她擅自做主纳妾的事,这原就是对她好,她这一直闹腾的什么。”段孟一边说一边摇头。
女人活到喜弟这份上,也算是个人物了。
“两位主子的事,你掺和的什么?”二翠一听喜弟吃不的亏这便放心。
段孟瞪着眼看着二翠,“这不是你让我盯着的吗?”
“我让你用眼盯着,又没让你用嘴盯着。”二翠没好气的甩了一句。
段孟张了张嘴,原本想说这得用眼睛盯着,可也得用嘴说出来啊,可看着二翠那一脸凶悍的表情,只能默默的摇头,“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你可是净得了夫人的真传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亲是你求来了,又不是我非要舔着脸嫁给你,现在在这挑三拣四的,从前做什么去了!”二翠掐着腰,愤恨的瞪着段孟。
“我得姑奶奶你小声点,外头的人都看着呢。”段孟赶紧拉了一下二翠的肩膀。
“怎么,你敢说还不敢让旁人知道了?我告诉你,你这种行为可以称之为是骗婚了。”二翠不依不饶怎么也得说痛快了。
“我错了!”段孟一咬牙,立马换了副讨好的脸。
“你怎么会错,你是谁啊。”
“我错了!”
段孟这边是无论二翠说什么,就一口咬定都是自己有问题。
认错这个东西左右又不会少一块肉,可却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从前还以为二翠是个温和的,却是没想到,竟然有悍妇的潜质。
不过却也懂得,为何温言煜一直宠妻了,大约这也是生活所迫了。
只是两个人说着说着,彼此看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出嫁的时候喜弟嘱咐过自己,好的婚姻从来都是旗鼓相当。
所以,她只把自己当成是段孟最合适的爱人。
段孟看着二翠这样却也是满心的欢喜,瞧着她的眼睛越发的明亮,只要在自己跟前能过的好,这样他便知足了。
二翠这边却是其乐融融,可葛家这边却是愁容满面,本来跟喜弟说好了安顿好便送个信来,可这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却连个消息的都没来。
葛夫人沉不住气,又去了趟温家。
结果这次却连喜弟的面都没见,下头的人瞧见她就开气,若不是因为她将军至于半个月都不回去,便直接将人给怼回去了。
另一边突厥那边也来了消息,突厥王在知道他们的人做的这些个事后,深表歉意还送了一些个牛马作为补偿。
原本是要迎娶大周的姑娘嫁给突厥王的,现在却改成了王子了。
虽说这地位降了一截,可是对于姑娘们来说却是好事,毕竟这突厥王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了,活一日没一日的,还不如直接寻了王子,少年夫妻不定也能培养出什么感情来。
这终归算是好事。
且圣旨也下了,特意封了和亲人为公主,封号安平,愿两国人民,相互安好,永享受太平。
封号一旦定了出嫁的日子也就近了,不过一应事情都是内务府的人准备,喜弟却也没什么好忙的。
只是无事的时候,总喜欢在叶玄一跟前坐坐。
想着,见面少一面总是格外珍惜跟叶玄一相处的时间。
“东家,我这是奔更好的前程去了,您该为我高兴。”出嫁这日,叶玄一穿着大红的嫁衣,满面笑容。
喜弟偷偷的抹着眼泪,“你去了那边若是受委屈了,一定要告诉我。”
“东家放心,我可是大周的公主谁还敢对我如何。”叶玄一似乎兴奋的很,想着去了那边该是何等的风光。
只是,藏在眼底的哀伤,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东家,我出去转转。”宋嫣然一直是个不爱出声的,站在喜弟的身后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可终还是忍不住走了出去。
听着宋嫣然的声音里待着哭腔,知道她这是不舍得叶玄一离开,拍了拍宋嫣然的胳膊安慰安慰,便允她离开。
瞧着大家情绪都不稳定,二翠本该说上几句玩笑的,可她想了半天,也只是越想越悲伤罢了。
“东家,葛家姑娘来了。”
听了这喜弟微微的挑眉,这倒是难得。
便让二翠先陪着叶玄一她过去瞧一眼。
原本就不爱浓妆艳抹的葛如是,今日打扮的更加清淡,甚至眼底的淤青都能瞧的见。
“夫人。”葛如意先往前走一步打招呼。
“快些起来,你身子如今可好些了?”喜弟赶紧将人给扶住了。
葛如是的双眼含泪,却还是强忍的没有落下,只是重重的点头,“我的身子是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说着却突然给喜弟跪了下来,“今日我来,是有一事相求。”
“我想替叶姑娘嫁到突厥。”
“你怎么这么想?”喜弟惊讶的看着葛如是。
葛如是的眼里闪过一丝的愤恨,“我这辈子已经被突厥人毁了,无论去哪也都无所谓,可叶姑娘不一样,她如花的年纪不该受这般罪,我只求夫人能成全。”
瞧着葛如是的目光坚定,喜弟却也只能是轻轻的摇头,“如今圣旨以下,如何有更改的余地?”
“那便做陪嫁,用我残破的身子为叶姑娘躲过一劫算一劫。”葛如是想也不想便来了句。
“这,这太委屈你了。”喜弟拉着葛如是的胳膊,却始终拉不起人来。
叶玄一如今虽得封了公主,可谁都知道她的出生,着实是没有资格,让二品大员的嫡女做陪嫁。
“不委屈。”葛如是却大有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喜弟悠悠叹息,“可无论怎样,你都不能嫁给旁人,我已经与你母亲说定,若是你不嫌弃便来温家吧,我定不会亏待你,只是,得委屈你做妾。”
“这,这怎么使得?”葛如是的面上有一丝慌乱,“夫人与将军情深意长,我怎好给你们添堵?”
“这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迟早也是有这么一日的,只是给旁人机会到不如给你,你性子温和,将来也不怕内院不和,若是,若是你不嫌委屈。”
“我。”葛如是猛地站了起来,手紧紧的抓着袖子,“我也不知,那我先走了夫人您忙。”
走的时候,明明瞧着脚下的步子都乱了。
“这葛家姑娘可真是可怜。”喜弟的婢女看着葛如是的背影,忍不住念叨了句。
“是啊。”喜弟应和了一声。
原本是第一才女出生又好,本是该有个好前程的,可谁知道为了喜弟得罪了突厥人,飞来横祸这辈子便抬不起头来了。
堂堂尚书府的嫡小姐,竟然主动要给旁人当陪嫁。
这也就算了,现在喜弟给她个妾氏的位置,却将人激动的连路都不会走了。
这般卑微的,让人心疼。
“这是什么?”喜弟转头瞧着桌子上的珊瑚摆件,不由的问了句。
“是葛家姑娘送来的,说是皇后娘娘赐下来的,她瞧着好看,便给夫人送来了。”婢女回答了句,她瞧着好看,便暂时摆在了桌子上,等着喜弟得空了再瞧瞧放哪合适。
“说起来吧。”
“啊?”婢女没听明白什么意思,这么好看的东西,怎么能收到库里。
“把东西送走后,记得洗洗手。”喜弟惦记着叶玄一,边走边交代了句。
“这是为何?”喜弟的话把婢女给吓了一跳,怎么拿了珊瑚还要洗手,莫不是这上头有什么脏东西?
呸呸呸!
婢女被自己的念头给吓到了,这皇后娘娘赐的东西怎么会有不好的。
“一股子,海腥味。”远远的,喜弟回了句。
听了喜弟的话,婢女下意识的闻了闻手,并没有什么味道啊,不过喜弟都这么说了她自然得好生洗洗手,免得伺候喜弟,让喜弟在闻出来什么。
不过这公主出嫁,主要还是内务府的人准备,瞧着收拾妥当了,喜弟便在外头等着。
如今出来,还穿的是大周的嫁衣,等到了突厥的地界,便就要换上突厥人的衣服了。
出了这个门,叶玄一回头跪在台阶上与喜弟告别。
“这,这可使不得。”无论如何叶玄一已经是公主了,除了皇帝皇后没人能受叶玄一这样的大礼。
叶玄一不吱声,却固执给喜弟扣了三个响头。
这般的叶玄一却喜弟捂着嘴的想要哭泣,“记着,一定莫让自己受委屈!”
看叶玄一上了花轿,喜弟在后面追着喊。
人都是哭嫁哭嫁,对于男子来说迎人进门是天大的喜事,可对于女子来说,那便是受那生离的痛。
到了城门口,人家皇帝皇后便已经等着了。
皇后更是亲自捧了一把故乡的土给叶玄一,让她切要记着,故乡的好。
远远的瞧着送亲的队伍出了城门,喜弟身子的力气却是被抽干了一样,软软的靠在婢女的身上,“嫣然。”她低声唤了句。
可跟前却没人应答。
喜弟这才想起来,宋嫣然受不得这样的场面,早就避开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回走,从前还不觉得什么,今日不知怎的这一路却变的这般漫长。
终于回了家,喜弟直接带人先去了叶玄一住的屋子。
“夫人,将军在后面。”马上进院子的时候,婢女拉了喜弟一下。
喜弟回头远远的看着温言煜,就那么看着看着,然后,猛的转过身子去,直接进了屋子。
屋子里还都是喜庆的红色,手放在喜弟桌子上,明明不久前叶玄一还在这坐着来着,怎么就一会儿工夫就远的够不着了。
呜呜。
只是,总觉得有什么声音?
呜呜!
喜弟猛然间站了起来,这次听清楚了,确实是有声音。
呜呜!
声音清晰的传来,是在床下,喜弟准确的判断出来。
喜弟猛的蹲下身子,却瞧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被人五花大绑的塞在床下。
而这个女子,竟然是叶玄一?
喜弟的心一提,赶紧把人给拽了出来,“玄一怎么会是你?”
叶玄一大口的喘着粗气,“东家快些追,是嫣然,嫣然她替我嫁了。”
“什么?”喜弟猛然一惊,宋嫣然素来沉稳怎么今日连个送都不送叶玄一一下,原来打的是这般主意。
怕是已经安顿好了,等着他们出去宋嫣然便替叶玄一嫁了。
“信,对她还给我塞了一封信。”
喜弟打开一瞧,果真是宋嫣然留下的。
她说,她早就存这个心思了,她是个心死的人,情爱对她而言再也不会出现,可叶玄一一切都才开始,她的人生还是有无限可能。
宋嫣然说了很多,总的意思自然是希望喜弟他们不必去寻,而她已经安排妥当,就算寻去了宋嫣然也不会回来。
剩下的便是铺子里的事了,整整的写了三大页,这一瞧便不是一两日能准备好的。
大约是从一开始,宋嫣然便存了这个意思,将他们的注意里全都放在叶玄一的身上,自己默默的安排好了这一切。
“东家,您说她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
这便是,处心积虑的为了她们,撑起一片天。
“你的脸。”喜弟抬头瞧见着,宋嫣然的脸上怎么开始起疙瘩了,一片片的红是格外的吓人。
“东家,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叶玄一吓的都结巴起来了。
这会儿功夫,赶紧将大夫请来了。
瞧了之后便也没大事,不需要用药,三五日功夫叶玄一肯定会好,而且也不会留疤什么的,只不过好之前是要忌风的。
大夫这么一说,他俩也都明白了,感情这又是宋嫣然的功夫。
拖着叶玄一三五日不能出门,等着叶玄一好了,他们也就追不上宋嫣然了。
至于皇后那边,左右去的都是喜弟的左膀右臂,肯定也不会追究。
只是,她越是安排的这般周全,喜弟的心却也就更难受,这几日总想着叶玄一要离开,得了空便去寻叶玄一,似乎鲜少注意宋嫣然。
现在想着,若是早些知道,就是多说说话也是好的。
叶玄一这边心里更是难受,尤其想着从前还针对过宋嫣然,便是无尽的后悔。
如今只是想着,若是将来宋嫣然有需要的,她一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宋嫣然这一走,这将军府的门楣似乎更高了,连喜弟跟前是下人都能封公主,这更是不是一般人可以得罪的了。
只是,温言煜还是不与喜弟说话,屋子里似乎有些冷清。
“寻个人去问问葛家姑娘的意思。”喜弟坐在榻上,闭着眼睛小歇。
“夫人,那葛家的人都不来缠着咱们,您怎么还主动去问她?”婢女都有些瞧不下去了,哪有这般急着给夫君纳妾的人。
“院子里太清静了总得想个法子热闹热闹。”喜弟随口说了句。
看喜弟这般态度,婢女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人家怎么吩咐她怎么去做。
葛家那边给的消息,自然是愿意的。
喜弟无事的时候,便请葛如是过来坐坐。
“咱们也算是有些交情了,有些话我自也不好藏着掖着,纳妾的事将军那边还没答应,他是个重情义的,当初曾答应过我婆母要一辈子对我好,不过我若是一直坚持先来也并非什么难事,今日请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对这喜事可有什么要求?”
喜弟倒是说的诚恳。
葛如是低着头,“没有要求。”
“原本,我是绝不愿意这般来将军府的,可是我若是没有什么好去处,我父母该如何过,所以,我也只能叨扰夫人了。”葛如是精神恢复了,又似从前般通透。
听着葛如是念叨,喜弟忍不住打了个哈切,“对不住,这几日也不是怎的,总觉得困的很。”
葛如是的手指微微一动,可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春困秋乏,都是这般。”
“那,既如此我便按照规矩来办了。”喜弟说着,眼皮似乎都有些睁不开了。
“便听夫人的安排。”葛如是轻轻点头,“那我便不叨扰夫人歇息了。”
喜弟倒也不强撑着,只连着说句不对住,便让跟前的婢女将人送走。
只是,出去了没一会儿便听着外头的吵吵了起来,“外头做什么?”
“回夫人的话,葛家姑娘少了一个婢女。”
听的外头回答,喜弟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连外衣都没穿直接将门打开,“怎么寻不到的,在哪发现寻不到的?”
葛如是脸面有些着急,“听说她是想去小解,离开后便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主子说话,除了留下一个贴身伺候的,剩下的都要在外头等着,这主子们闲聊也没个时辰,下头的人自也可以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
“既是在府里寻不到的,还不赶紧派人去寻?”
喜弟说完,几乎是全府出动,便开始寻了起来。
喜弟琢磨着也不是个事,回去穿上外衣也跟着寻。
葛如是也就劝了喜弟几句,瞧着喜弟坚持,便就跟着作罢。
“夫人。”瞧着前头的人怎么停下来了,喜弟紧走了几步,护院赶紧见礼。
“这么些人都在这围着做什么?”
护院低着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却也回答不出什么来。
喜弟刚要发火,便听着怎么有奇怪的声音,而且是从假山后面传来的。
“我倒是要瞧瞧,哪个贱人这般不要脸!”喜弟是成过亲的人,自然知道这声音是什么动静。
怒气冲冲的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葛如是来,“葛姑娘。”喜弟一顿,“还是闺阁姑娘,见不得这污秽的场面。”
听的喜弟说完,葛如是的脸瞬间变红了,“那,那夫人忙。”赶紧别过脸去。
“给我拉出来!”
喜弟吩咐一声,下头的人动作自是利索的,两三下便将人给拽了出来。
只是。
这形象太过于恶心,俩人的身子还在一起。
“你们做什么!”男子现在还有点理智,女的闭上眼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夫,夫人。”男子看见喜弟吓的脸色一白,猛的推开身下的女人,赶紧捂着自己的身子跪着。
倒是这女人,被推开了明显一脸的不满。
“春桃!”
葛如是贴身的婢女惊呼一声。
葛如是听后一惊,顾不得什么脸面赶紧回头一瞧。
果不其然,这不就是自己的婢女。
“这,便是她?”喜弟惊讶的张开嘴。
这会儿婢女明显是有些回神,“哥,哥。”结结巴巴的喊了句。
“丢人!”葛如是气的脸通红,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她的眼里没有自己这个主子,却还是什么男人。
“妹子。”男人捂着自己的身子,大约也觉出不对来了,赶紧从旁边拽衣服要给这婢女盖在身上。
“别动!”护院的不知道他什么意图,便上手将人嗯住了。
男子用力甩了一下,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人身子不稳掉在了后头的湖里,而他已经拿着衣服碰到了婢女的胳膊,结果把婢女也给拽了下去。
“快救人。”
整个院子里忙成了一团,现在湖水刚开冻没多长时间,进了水里之后,都冻的畏手畏脚的。
把男子救上来了,可婢女的命却已经搭进去了。
出了这般的事,喜弟自要问问的。
这男子是将军府的花匠,前些日子春桃跟葛如是过来,他们认出了彼此。
他们是同乡,从前也有过一段情,只不过因为男子家里出事不得不离开,才没有什么后续的发展。
今日春桃过来又去寻他了,俩人这一激动便做出了这种事来。
大概是真的动情,就这几句话,男子哭的是肝肠寸断断断续续的说了好一阵才算说清楚。
“无论如何,这将军府岂是你胡来的地方,来人拉下去打上五十棍子,是生是死就让老天爷决定。”
处置完这个,喜弟指了指春桃,“我派人送回葛家?”
“罢了,劳烦夫人派人寻个乱坟岗扔了便是。”
出了这样的事,葛如是脸上也无光。
本来,今日是她突然过来的,而且刚才明显是自己的婢女更主动一些,事情都明摆着放在这没什么好怀疑的,赶紧将这事过去,省的自己丢人。
闹了这么个插曲,葛如是赶紧离开了。
喜弟却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葛如是的背影瞧了一阵。
“夫人。”送走了葛如是,婢女又匆匆忙忙的进来,“院子里死了一只猫。”
“死便死了,有什么可稀奇的?”喜弟掰着橘子,吃了几口。
“是在库房死的。”婢女又说了句。
喜弟的手一停抬头看了婢女一眼,唇间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埋了吧。”
橘子放在嘴里,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有滋味。
温言煜这边始终不同意这亲事,喜弟却自顾自的安排。
日子也定下了,就在四月初二,瞧着是上上吉的好日子。
可是却没想到,温言煜直接给皇上上书,要求尽快出征,日子还偏偏就定在四月初一,甚至还要求带喜弟上战场。
虽然,带女眷上战场那是前所未有的事,可大家瞧见的,却是温将军疯了,不就是因为纳个妾,便要让喜弟去死。
战场险恶,有几个女子能受得了的。
不说旁的,就说有个万一,男子们都能骑着大马撤,可女人们,坐着马车慢慢悠悠的走着,那简直是送上门让敌军糟蹋的。
言官们都疯了,在早朝的时候差点没把温言煜给吃了。
可偏偏这么糊涂的事皇帝还允许了,甚至还下了圣旨,只要温言煜这次能打胜仗,便封温言煜为异姓王,封号为战,而喜弟自然是王妃了。
皇帝下了圣旨之后,直接就退朝了。
言官们跟温言煜这个武将说不通,只能去劝葛尚书,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拦着葛如是别嫁到温家,都逼的温言煜将战场上的事这般儿戏了。
葛尚书这边却是有苦说不出,一面这么多人施压,一面有可怜自己的女儿,要是不能进温府,就是妾氏人家别人也不会要的。
温言煜这走的突然,喜弟连东西都没收拾,便被拽上了马车。
“温将军,温将军!”
等葛如是那边追来,温言煜已经出了城门。
那声声的呼唤,令在场的人都是为之动容,只除了温言煜。
“温将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葛如是哭的嗓子都哑了,可是温言煜那边便是连头都没回。
直到马蹄飞起的尘土都落了下来,葛如是跪坐在地上未曾起来。
明明,明日她就可以嫁到温府了,就算为妾也好,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温言煜的身边了。
当初她的心里有多么的激动,现在便有多么的痛苦。
“这温将军果真是铁石心肠。”就连皇帝也忍不住这般评价了句。
“难不成这样不好?”皇后斜了皇帝一眼。
皇帝立马笑了起来,“这自然是好的,男人便就该像温将军这般,意志坚定,若是瞧着可怜便娶了,那跟前不就成了避难所了。”
两人说笑着便离开,城墙之下葛如是便就像是一个笑话一般。
原本葛尚书想让人去拉一拉葛如是的,可偏偏连皇帝都那般说了,葛如是那就是咎由自取,他也只能硬着心离开。
边郊一间破草屋里,葛如是慢悠悠的醒来。
她记得从城外回去,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也不知怎么逛着逛着好像走到一片热闹的地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醒来了?”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葛如是吓了一跳,只是当看清来人的时候,葛如是忍不住露出个笑容来,“温将军。”
“还有我。”喜弟从暗处慢慢站了出来。
“温夫人?”葛如是的眼神微微流转,“不知二位这是什么意思。”
“葛姑娘莫要紧张,今日我只是来寻你算算账的。”喜弟柔声说了句。
可越是这样,却是让葛如是打了个寒颤。
“算账,算的什么账?”
“算你在我跟前怎么演戏的账!”
听了喜弟的话,葛如是的心咯噔了一下,“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
“不要紧,我懂便好了。”喜弟悠悠的来了句。
葛如是演戏大概是从郡主府那时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所谓的帮忙,也无非是要给自己驳个好感罢了。
还有先头提督夫人那次,葛如是那般义气,喜弟自就更放下戒心。
可是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那场战争旁人都是算计好的,怎偏偏就她无辜?
如是她也参与了,那么最后一波要杀自己的人便能说通了。
那些人便都是葛如是安排的。
后来她没有杀自己,却有开始着手安排,上元夜婢女的话看着是无意,可是作为官家姑娘,打小便被教育规矩,手底下的婢女怎么可能在外人跟着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那些个人自己无意中听到话,怕都是她处心积虑安排好的。
再有突厥人过来,她在大殿里帮着自己说话还不算,还将自己拉在一旁提点了几句。
偏生那些话,其实喜弟都懂,不过都是她在演戏罢了,为的就是等突厥人。
都知道突厥人冲动,怕就是等着起了冲突,她便挺身而出,来上一处苦肉计。
自然,这些个小打小闹的如何能满足她的心思,重头戏便是她被突厥人羞辱了。
一切合情合理的背后,总是有一双手,推动着这一切。
而葛如是便是这一双大手。
等着被羞辱了,其实她的胜算已经占了大半,任何一个良心未泯的人,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以为自己活的不人不鬼。
更何况,葛家夫人说的对,就她这样的人,如何能与自己争宠,留她在府里,便是一点威胁都没有。
若真是这般,可真小看了葛如是了,那日她送去的红珊瑚已经被动了手脚了,那是皇后赐下来的东西,就算喜弟出了任何的事,都不会怀疑到那上头。
库房里的猫,其实是喜弟特意安排的,将她关在那跟前只放着吃食和红珊瑚,养了足足有十日那猫才死了。
若是换成人,怕是日子更久了。
那时候葛如是肯定进门了,温言煜对自己用情很深,届时一定会伤心欲绝无心处理府里的大小适宜。
届时,她这个府里唯一的姨娘自然该顶上这片天来。
到时候只要将红珊瑚一毁,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人会知道这些个事情了。
在漫长的后半辈子,她有的是时间,好好的与温言煜培养感情。
而且,喜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皇后给她出和亲主意的人,却又是葛如是,她这也算是在皇后跟前露脸了,等着将来时机成熟,她破例由姨娘抬为继室也不是不可能。
说完这些,喜弟都觉得后背发凉,若不是多寻个心思,怕是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温夫人,我真心实意待你,你为何要这般对我,你们明明都已经离开了,我对你自不会有半分的影响。”葛如是泪眼婆娑不敢置信的看着喜弟,仿佛自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还记得春桃吗?”
“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名字,葛如是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她其实没有死。”喜弟笑了起来。
既然已经怀疑葛如是了,自然多存个心思,下头早就安排好了,等着着葛如是过来,拉个婢女出来,无论是谁!
至于那些个荒唐事,也只是因为被喂了药了。
而拉下湖也是几个人演戏,等跳下去了直接灌了让人暂停呼吸的药,先骗过葛如是。
葛如是想顺利进温家,一定不会想节外生枝。
果真如喜弟所料的一样,葛如是便将人交给喜弟处置。
总是在葛如是跟前的人,自是知道葛如是一些个事情,或多或少的都行,喜弟顺藤摸瓜剩下的也能查出来。
话说到这份上葛如是自然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你母亲提出要让你去温家的时候。”喜弟慢悠悠说了句,“你母亲跪下来的求我的时候将她吓到了,滴下的眼泪冲掉了胭脂,露出了里头的巴掌印!”
葛二姑娘喜弟是见过的,是个骄傲跋扈的,若不是什么商量不通的事,她也不至于挨巴掌。
无论如何,在葛如是出事的时候,总不会有什么商量不通的事。
更何况,到底是葛夫人太心急了,总是该葛如是被折磨个一两日再求自己才合情理。
哪有母亲在女儿刚出事,便想着给她找个好人家的,不是应该恨不得杀了突厥人?
当然,喜弟说着要问葛如是的意思,就几句话的功夫再进去葛如是便睡着了,这是被人占了身子,又不是被下了迷药,怎么可能这么睡的这么快。
一点撕开了个口子,很多事情一下子就通透了。
还记得刚来京城的时候,葛如是派婢女送来了贺礼,这明显是嚣张的宣誓自己的存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愿意默默付出好相与的人。
“那你们想将我如何?”既然都被看出来,葛如是自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倒不如挺直了腰杆,显得自己有骨气些。
温言煜抬手,“送,葛家姑娘上路!”
一字一顿,说的格外清晰。
“你们做什么,做什么?”让那些人将葛如是拉到井边的时候,葛如是到底是慌了。
可是没有人回答,漆黑的夜里只听的扑通的一声,然后一切变的宁静。
葛府里面却是闹翻了天,本来葛尚书回去之后也都惦记着,想着天黑的时候派人将葛如是给叫回来。
谁知道到了晌午葛如是跟前的人哭哭啼啼的回来了,说是本来他们已经回来了,谁知道走到闹市的时候被一群人给挤散了,他们已经寻了葛如是好一阵了,也没把人寻到。
葛尚书一听立马急了,赶紧派人去找。
这一找便是找了整整三日,葛如是的尸体都已经泡白了。
葛家主子是哭的肝肠寸断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人家温言煜本来一开始就说不要葛如是的,是他们一直想着喜弟能做的了温言煜的主,才一直满心欢喜的待嫁。
如今,又能怨得了谁呢。
就算想怨,人家温言煜已经带兵打仗去了,够都够不着。
后来京城里都传开了,温言煜真正的是铁石心肠,除了喜弟,别的女人就算死在他跟前,他都无动于衷。
甚至还有小儿唱的什么,恋谁都不能恋上温家郎,除了常氏旁人都是疮。
这些对于温言煜这边却不影响什么,一个半的时间便结束了战役,皇帝大喜犒赏三军,温言煜便如意得了战王常驻封地,喜弟便得了从一品诰命,第一王妃的封号。
这般自然过的自在。
喜弟也曾问过温言煜,以后常在封地可甘心?
温言煜却说,“京城那是个是非之地,无论愿不愿意都会有一些无可奈何的牺牲,他活着只想让喜弟安好,行医也罢,经商都好。至于天下兴亡,与自己何干?”
听了温言煜的话,喜弟却也只能无奈的摇头,谁能想到,堂堂的战王却只顾得儿女情长。
住在封地自然也清闲,没事的时候段孟会偷偷的问温言煜,他当时真的是生喜弟的气吗。
“自然不是。”温言煜想也不想便回答,当初她俩在一起的时候喜弟便说过,喜弟可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怎么可能主动纳妾,事出有妖他只管配合便是。
段孟也算是受教了,这才是夫妻的默契。
至于带喜弟来战场,温言煜哪里舍得,只不过是早就与皇帝商量好了,他为皇帝抛头颅洒热血,皇帝赐他一方安宁。
而喜弟,出了京城就直接去了封地。
这般自也过的安逸。
许多年后,喜弟没没提起年轻时候的事唇间都带着笑意,作为战功赫赫的温言煜,一辈子没有守着自己,有那般名声在外也没有谁家姑娘会不怕死的扑上来。
在这里,她可是行最喜欢的医,也可以经最有成就的商。
用她的话说,这被子嫁给温言煜无悔。
“娘,爹在后山打猎您还是去瞧瞧他。”温晨晓听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听到成出茧子了,趁着喜弟喝水的功夫,赶紧溜了出去。
“你这孩子没个正行,前些日子让你想看的姑娘你什么时候看了。”
喜弟在后面连话都没说完,温晨晓这边都已经跑的没影子了。
“这孩子就不让我省心!”喜弟揉着眉心,如今晨晓已经都十七了,旁人孩子都生出来了,喜弟倒没这么着急,可好歹不说你至少对女人感兴趣才行。
看着温晨晓跟前清一色的男人,喜弟就一阵阵的头疼,很多时候睡不着觉都在想,她这儿子不会不喜欢女人吧。
“东家,您就快别操心了,是世子还小等过些年总会开窍的。”叶玄一如今早就褪去了年少时的冲动,有时候比二翠都还平和。
说来也是奇了,二翠那性子寻了个武将,偏偏叶玄一这个急性子寻了慢吞吞的文人。
“还小呢,前些日子嫣然送信来,她二儿子也定了亲了。”大约是上了年岁了,就想着孩子们的事情。
嫣然现在可是突厥的大阏氏,过的舒心,她那相公喜弟也是见过的,彪形大汉满脸胡子,一说话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还嗜血,听说最爱做的便是打猎,喜欢看着猎物在自己箭下无助挣扎的样子。
不过,无论怎么样都个自安好,有时候还想着,那时候还真应该谢谢柳如是,若不是她搅合,也不会有现在的好日子。
“东家快别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听我家那小子说,这次骑射咱们世子又是第一,现在商户的事也都是世子在管,咱们世子可是要文得文要武得武,还愁寻不上个好媳妇?”
喜弟摆了摆手,“行了不说他了,估摸招弟也快到了,咱们也赶紧准备着吧。”
另一边,招弟已经到了城门口了,本来掀了帘子想瞧一眼外头的风景,却突然见一个少年快步朝自己冲了过来,“姨母。”
高声唤了句,招弟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晨晓,都长这么高了?”
“我今年都十七了,姨母当我是小孩子吗?”
“对了,如意妹妹可跟您一同过来了?”
这些年,招弟倒是来过几次,只不过她是越来越不喜热闹,也只是小住了几日,至于如意也只是小时候带来,等着长大了,这大姑娘总不适合在路上奔波,便将她自己留在封地,也难得温晨晓记得。
“在后头呢,你去寻她吧。”
这俩孩子年岁相当,也难得从小投缘。
到了王府喜弟远远的便候着了。
“招弟东家!”二翠跟叶玄一还是这般称呼。
“多少年了,还是这个味。”招弟笑着点了点头。
“这不是如意,出落的这般精致了。”将人领进来,喜弟便将如意拉到自己跟前打量着,“怎脸怎么红,可是赶路热的?”
“回姨母的话,并,并没有。”如意低着头,眼睛却一直往温晨晓身上瞟。
“娘,如意妹妹喜静,您可别吓到如意妹妹了。”温晨晓上去就将如意拉到他的身后。
看着温晨晓拉着自己的手,如意的脸就更红了。
“行了行了,如意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带着如意到处转转。”喜弟立马摆手,难得看见自己儿子这么在乎一个姑娘,也乐见其成。
只是看向招弟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还记得小时候她们便还打趣着,将来这俩孩子在一起,如今瞧了也不是不可能。
三个人又聊了几句,喜弟便提起了常大山。
喜弟知道,这些年招弟将常大山接到她身边养着,一直到终。
“这算是与我,不堪的过去和解吧。”招弟如是回答。
日日见着常大山,心情倒是愈发的平静了。
招弟在这住了小半个月便要离开,只是这俩孩子却是舍不得彼此。
瞧着招弟犹豫,如意却突然唤了招弟一声姨母。
招弟当场便愣在了那里,后来如意才说了,那一年过来她无意中听到了招弟与喜弟聊起了自己的身世,那时候如意是欢喜的,因为终于可以,喜欢温晨晓了。
看着俩孩子彼此都有意,招弟便先将如意留在这,让她与温晨晓相处半年,半年后若是如意愿意,俩人便谈婚论嫁,若是不愿意,便各自安好。
只是,离开了喜弟这招弟却没有回去,却是绕到了余生的坟前。
拨了拨满坟头的草,招弟便坐了下来。
不管如何,总算有人完成了余生的心愿。
没有人知道,招弟是多么希望如意能跟晨晓在一起,就算是替余生完成他的遗憾。
旁边风起,招弟抬头看着天,似乎隐约的瞧见余生对她浅浅的笑着。
但愿这俩孩子,余生顺遂安好,不再像他们这般,为情所苦,为情所伤。
喜弟后来其实寻人帮温晨晓解过,人家说什么都抓便是什么都行。
跟如意成亲后,夫妻俩便是管着天下所有的铺子,手上又有兵权,便是注定了晨晓会是一方英豪,自然这也是他们小辈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