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酸豆五花肉馅的
姜大宝抿嘴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直抱着的一块砖头丢到路边，道：“我藏着武器的，多少能帮上点忙。”
见状，江雪愣了一下，他居然抱着砖头跑了一路，难怪喘的这么厉害。
一时间江雪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似乎有些许暖暖的感觉。
“走吧，我们回去再说。”
等两人回到破屋，在屋里等着的姜大娘听到脚步声，立马扬声问：“是大宝吗？”
“是。”
姜大宝应答：“奶奶，是我，我和雪姐姐回来了。”
江雪和姜大宝进门就看到姜大娘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都说了寻人的事情不用着急，一个姑娘家的，出门在外的，入夜还在外头，多危险啊。”
“你明儿得早回来，城郊不比城里，晚上没路灯，再说了，现在入冬了，路上更没人，哪怕晚上在城里也不见得是安全的……”
姜大娘唠叨了几句，然后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多了，连忙不好意思的道：“那什么，江同志，我年纪大了，有些爱唠叨，你别在意啊。”
“没事大娘，我知道您是关心我。”
江雪：“谢谢大娘。”
回来的两人都没有说起刚才路上遇到的事情，姜大宝是不想奶奶担心，觉得没必要，而江雪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但她心里是感激的。
这时候，姜大宝的肚子又咕噜噜的叫起来。
他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肚子，快步朝烧着水的火堆走去：“奶奶，我这就做饭。”
江雪一看他要烧水做饭，忙对靠坐在床上的姜大娘，道：“大娘，我今儿晚饭还没有吃呢。”
本来是打算出城了在路上吃，这不是遇到有人跟着，然后又和姜大宝一起回来，也就没机会吃。
姜大娘一听，立马对姜大宝说道：“三娃，你多煮一些。”
“嗯。”姜大宝乖乖的应声。
江雪却是一边拒绝，一边从挎袋里往外掏东西：“大宝，不用麻烦了，这都不早了，就别折腾了。”
“来，我正好买了包子，我们就吃包子吧。”
江雪拿的自然不是这个时候一斤四个的大肉包，而是后世一斤有八九个的肉包子，和拳头差不多大小。
个头不大，可里头肉足足的呀，不是那些咬一口没陷，咬两口还是没陷，咬第三口过陷的偷工减料的肉包子。
之所以拿肉包子，一来方便，二来，好吧，还是因为方便，她总不能从挎袋里掏出三个饭盒来吧。
国营饭馆也是有包子卖的，所以拿包子最合适，江雪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来，包子就塞在里面。
一共二十个，虽说不少，但是包子个头也不大，加上她的挎袋大，倒也不会令人生疑。
看到白乎乎的包子，姜大娘和姜大宝两人明显愣了一下，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那你吃包子，我也不饿，和大宝喝点小米粥就行了。”姜大娘回神把视线很快从包子上移开，连忙说道。
有小米吃已经很好，哪里能眼馋人姑娘的肉包子。
姜大宝也跟着点头附和：“对，雪姐姐，我不饿，不想吃包子。”
不饿？
江雪又不是傻的，刚才姜大宝的肚子还咕噜噜叫唤来着。
“吃什么小米粥啊，吃包子，包子可不耐放。”江雪坐在矮凳上，一副不容拒绝的抓起两个包子塞到姜大娘和姜大宝的手里。
“大娘，咱们今天就吃包子了。”别的不说，就冲姜大宝不顾危险救她，江雪就愿意这么做。
“凉是凉了，但也顶饱。”说完，江雪就抓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顿时，酸豆五花肉馅的包子香味就在屋里蔓延。
江雪微微眯起杏眼，这个时候要是能来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就好了。
虽然空间里有，但是江雪也不好拿出来，只能暗暗在心里馋。
“咕噜噜……”被大肉包香味刺激，姜大宝的肚子这个时候又传出一道声音来。
吃了两口，见祖孙两人还没动，江雪便催道：“大娘，你们也吃啊！是酸豆五花肉馅的，还不错。”
话落，见祖孙两人面面相觑还是不动，江雪眼睛一转，状是不高兴道：“大娘，您可是嫌弃我打扰你们了？”
“算了，既然这样，要不然我还是现在就走吧。”说着，江雪作势就要起身。
“没有，没有，你这孩子，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姜大娘连忙摆手。
本来就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之说，何况外头天可黑着呢，一个姑娘家出门，这路上遇到什么事情，那可真是丧良心了。
江雪重新坐下，却望着姜大娘，道：“那你和大宝怎么不吃包子啊？你和大宝要是不吃啊，我明天开始可就不敢来打扰你们了。”
姜大娘和姜大宝正愣愣的看着手里的肉包子呢，听到江雪这话，姜大宝下意识的看向奶奶，而姜大娘则是看了看江雪，眼眶一红，哽咽道：“吃，吃，今天就托你的福，咱们吃肉包子。”
能吃上一口肉包子，她就是现在死了也无憾了，就是还有些放不下三娃。
“就是嘛，大娘，我们一起吃包子。”
姜大宝又看了看包子，抬头见奶奶已经咬了一口肉包子，便对江雪软软的道了谢，这才开始吃。
江雪很快就吃完一个肉包子，这肉包子其实已经凉了，毕竟江雪可是在快到的时候就从空间里转移到挎袋里的。
祖孙两人小口小口的咬着包子，咬一口都要慢慢的在嘴里连抿带含半天，好半天都没吃掉半个，那小心翼翼的珍惜的模样，让江雪以为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江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抓起第二个包子，却不是直接啃，而是掰成两半，也不管姜大娘和姜大宝手里还捏着包子，就又往两人手里各自塞了半个。
她状是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大娘，你们得吃着，我才好意思吃第二个不是。”
“哎，这……”姜大娘哪里看不出来江雪这是故意的，拦也来不及，只得红着眼拿住了半个包子。
“江同志，让你破费了，这么精贵的东西，给我们吃太浪费了……”
第17章 护食也护短
江雪摇头，一脸的不赞同：“大娘，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包子是吃了不是丢了，又不浪费，怎么会破费呢。”
说完，江雪便又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她走了一天了，午饭没吃一口肉，晚饭也到现在才吃，又跑了一阵，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没多久，姜大宝吃完一个包子后，却没有把江雪刚才塞过去的半个包子吃了，而是放回包子的纸袋里，见江雪睨过去，他连忙解释道：“雪姐姐，你吃就行，我人小，我吃一个就够了。”
其实姜大宝还很饿，特别是长期饥饿后突然吃上这么好的一个东西，胃口一下子就打开了，他恨不得再吃个四五个，甚至六七个，把肚子塞的满满的。
可是他明白，肉包子是精贵的东西，吃一个已经占了大便宜了，做人不能贪心。
“这些留着雪姐姐你慢慢吃。现在天气冷，包子耐放。”
姜大宝说完，眼睛不敢再看肉包子一眼。
他这懂事的模样让江雪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在孤儿院的情形，甩了甩头，江雪把脑海中的记忆压下，佯装不高兴的瞪眼：“什么一个，你得吃饱了才行，跑半天呢，这一个两个的哪里够。”
说罢，江雪又抓起他刚放回来的半个包子，又拿起两个包子一并塞过去，命令道：“别废话，吃！”
怕姜大宝不肯，江雪不忘对着姜大娘开口：“大娘，您也多吃。”
“好，吃，你也吃。”姜大娘感动的红着眼。
在这个两块红薯就能救一条命的年月，居然还能吃到肉包子。
她在心里叹，今儿吃了这闺女的肉包子，也不知道这份恩情什么时候才能还清了。
都说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江雪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哪里不知道食量多大啊。
在孤儿院的时候虽然也没有怎么饿着，但是她对于吃还是有比寻常人还深的渴望。
开心了她喜欢吃，不开心了喜欢吃，累了喜欢吃，闲着了喜欢吃，反正吃就是一件让江雪觉得开心幸福的事情。
江雪喜欢吃，也护食。
她一个孤儿辛辛苦苦的赚钱生活，对吃的自然是护的紧，除非是对她好的人，她才会愿意分出去一二。
在江雪的半劝半强迫下，姜大宝吃了三个半的包子，而姜大娘也吃了两个半。
江雪自己就吃了四个，表示要方便的时候到外头趁机摸黑灌了一瓶鲜奶，这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在房子边活动两下手脚，进门前，她还不忘往自己嘴里塞一块肉干当零嘴嚼着。
本来江雪还想让祖孙多吃两个包子的，但姜大娘说大晚上的没必要吃的太多，容易积食。江雪一想，长时间饥饿的话，的确也不应该吃的太饱，于是也就没再劝了。
江雪把装包子的牛皮纸袋拢起来，然后递给姜大宝，在他不解的目光中，道：“剩下的包子你收好，你醒的早，明儿热上几个我们当早饭吃。”
“这个，雪姐姐……”姜大宝摇头就要拒绝，哪里有口粮让别人管的道理，但姜大娘也开口让他收下。
姜大宝疑惑的看了看奶奶，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在江雪的催促下，把牛皮纸袋用一根玉米干叶捆起来，然后吊挂在墙上。
姜大娘让孙子收下的理由也很简单，孙子起的早，给江雪热上一两个包子也是应该的，不能光吃不干活呀。
人姑娘是心善，是信任他们，他们自然要对得起人的信任，至于她和孙子两人，早饭不吃也没事，正好省粮食。
酸豆角五花肉的包子是真的香啊，这一晚，姜大娘和姜大宝第一次觉得肚子不再空落落的，浑身暖洋洋的，一觉睡到了天亮。
江雪照样是打地铺过夜的，虽然姜大娘一直坚持想要把床给她让出来。
姜大宝很早就醒过来了，他起身的时候，江雪也跟着起来洗漱。
本来姜大宝是打算就热两个包子给江雪当早饭的，没想到，江雪一看他这架势，立马就又拿了四个出来。
“我们一人吃两个，就这么办。”
姜大宝看着剩下的四个肉包子一脸的不情愿，二十个包子一下子就剩下这么点了，那雪姐姐明后天吃什么。
再好的口粮也不能这么吃啊，得细的和粗的换着吃，偶尔有细粮改善，哪怕就是经常吃野菜糊糊也不会觉得日子难了。
但江雪可不管他怎么想的，拍拍他的脑袋，道：“姜大宝小同志，别磨蹭了，听我的。”
说完，江雪就从挎袋里掏出牙膏和牙刷来，又摸出一个漱口杯来，从姜大宝烧好的水里勺了一些，兑了点冷水开始刷牙。
这时候的人漱口杯也用的喝水的搪瓷杯，但江雪可没有，她摸出来的是一个蓝色的pp塑胶杯，倒也不出格，她打算这个以后就直接充当漱口的杯子用了。
姜大娘身体不大好，好不容易吃顿饱的，精神一放松，人也自然就睡的沉。
江雪早上本来是不想吃包子的，但最后还是吃了半个，她要不吃，姜大宝肯定也不会吃的。
和姜大宝一起拎着两个破木桶，打了半缸水后，江雪这才再次进城。
江雪临出门的时候，姜大宝急忙把牛皮纸袋拿来给她，里面是剩余的连同刚才热过的包子。
“我不带了，我是进城办事的，带这个干什么。”江雪本来想说留着他们吃的，但是明白她说了这祖孙二人也不会动的，也就懒得费口舌。
姜大宝好说歹说，见江雪都不肯拿着，只得表示包子会给她放好。
“雪姐姐，天擦黑的时候，我在城门口等你。”
江雪思考了一下，点头：“行，我今儿早点回来。”
姜大宝一听这话，顿时露出笑容来，这次他一定带上趁手的东西，要是再遇上那不长眼的，他一定要坏人知道后悔。
江雪可不知道姜大宝的想法，她进城路上又从空间里拿了一些吃食，一路走着，一路吃着，到了快进城的时候，肚子也就填饱了。
果然，只要吃饱，心情就会好很多。
想到今天的目的，江雪脚步轻快了不少。
第18章 这也是门手艺
汽车站的厕所味道可不好，但再臭江雪也得去不是。
戴了三层口罩都屏蔽不了那臭味，江雪只能加快换衣服的速度，亏得汽车站的公厕是有小隔间的，要不然江雪还得另外找地方换装。
换了身衣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灰色的头巾更是把整张脸裹的只剩下一双眼睛来，江雪确认自己不会露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满意。
穿着从空间里好不容易翻到的灰色的肥大的棉衣棉裤，江雪拎着一个柳编篮子就从厕所出去。
柳条编织的篮子个头可不小，后世常用来装户外野餐的手提篮，能装不少东西。
当初往空间里收东西的时候，江雪也是不拘什么，只要不是垃圾就一股脑的收了，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她挎着空篮子，学着其他人一样，往篮子上搭着一块黑布，到了汽车站后面了，找了棵树下蹲着，放下篮子的时候，这才往里头放了早就在空间里分装好的东西。
布袋里是十五斤大米，十斤的白面粉，还有两包一斤装的红糖。
这些是江雪初步的打算，这个时候糖也是稀罕的东西，不管红糖还是白糖都得要糖票才能买，还得是分类别的，买红糖用红票，买白糖用白票。
糖票一般人也不发，得是重要贡献的工作岗位的，比如老师医生，或者是下矿的矿工，跑长途运输的司机这类的才有。
江雪就是收拾大米的时候瞥到红糖，超市散装的透明袋，没有什么商标和奇怪的地方，就干脆拿出两包来试试水。
卖不出去再丢回空间呗，反正也就是顺手的事。
黑市生意也不是一定很好，特别是月初各家各户都已经买了粮食的时候。
江雪眼见旁人都陆陆续续的开张了，她自己还无人问津，正纳闷是不是自己穿的太乡下看起来不像能有东西可以出手，又或者是自己得主动出击去搭话的时候，有客上门了。
“有粮食没？”
过来问话的人前先就问了几个人了，但是没什么收获，路过江雪蹲坐的树下的时候，她瞥见江雪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抓着篮子把手，想了想，就靠近问了这么一句。
女同志看起来三十多岁上下，穿着列宁装，推着一辆自行车，车架后面还别着一个卷成一团的布袋，自行车把手前头挂着一个挎包，从挎包里隐约的露出一杆秤的秤尾。
这一看家里条件就不错，是要买东西的主。
“有。”好不容易有生意来，江雪怎么可能不做。
压着激动，江雪一双眼睛盯着眼前的人，就怕人会溜走一样。
“真有？”女同志虽然高兴了一下，但很快就说道：“我要的可不是红薯干和玉米面，我要的是精米。”
她问了好几人了，不是玉米面就是红薯干，要么就是高粱米，可她是要下个月带回家里去给父母吃的，父母别的不好，就喜欢吃大米。
眼前这乡下妇女身上穿的衣裳虽然没个补丁，可整个人灰里土气的，能有精米卖吗？
精米？
江雪在心里嘀咕，这个时候的粮食等级区分她还真是不大懂。
但是不懂也没关系，江雪学着昨天询问她的人的模样，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小把的大米来。
这也叫打样，先给顾客看看东西，要是有那意思，就可以两人找个地方成交去。
这米就是超市里散装的大米，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在眼前这女同志看来却是眼前一亮。
眼前的大米粒粒饱满，晶莹透亮，是上好的精米，不用说，煮饭一定很香。
她抓着江雪手心里那一点大米，有些激动的问：“你这哪里来的？”
江雪抬眼看了看她，合拢了手心，没吱声。
女同志也反应过来，连忙蹲坐到江雪跟前，低声道歉：“同志，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动了，我是想问，你这上好的精米有多少？”
“你要多少？”江雪反问。
开玩笑，我能告诉你我有一空间吗，吓不死你。
咦，也不对，这时候的人哪里知道什么是空间。
女同志愣了一下，似乎也冷静下来，尴尬道：“这个，这个，我也要不了多少。”
工资虽然刚发没错，可黑市上的东西本来就贵，更不用说这有市无价的精米了，她一个月的工资也买不了多少。
江雪点头：“今年收成不好，大米就更少了，这点还是我南边的亲戚给寄的，我也没多少，就十来斤。”
这女同志一听，就更不想错过了，再贵也得买不是，能买多少买多少，下次还不知道能不能有这运气遇到。
父母这几年一直帮着她带孩子，带大了老大又带老二，平时孩子在外婆外公家里也没少吃二老的份例，时不时的父母还给孩子买零嘴糕点什么的。
平时就算了，这快过年了，她怎么能不孝敬。
她不舍的看了看捏在手心里的几粒大米，想了想，开口：“同志，我今天也没带多少钱，我就要个五斤吧，多少钱？”
江雪没有立马报价，而是先询问一句：“有粮票吗？”
女同志一听，面露难色：“同志，我没多余的粮票了，你看，不要粮票的话，能卖我点吗，钱高一点也没关系。”
粮票还得留着平日里吃呢，她一个月也就三十斤粮票，爱人也才三十五斤。
前两天借给同事五斤粮票，又拿了五斤淘换了米糊粉给老二吃，哪里有多余的粮票用。
“这样啊。”江雪语气里隐约有些遗憾，但是她在心里开心的嘀咕，没有粮票正好，我现在就需要钱。
虽然这大米是超市里卖一块二毛钱的普通大米，但是在这里已经是上好的精米了，江雪一点也不亏心的按照昨天打听到的黑市价格给卖了。
“三块六毛钱一斤。”话落，江雪又补充道：“要是有粮票的话，我少收你点钱，两块六一斤撘八两粮票。”
亏心吗？不亏心，江雪在心里嘀咕，她可是个很尊重市场规则的人。
别人都卖这个价，她总不能卖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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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激动呀
她要是卖低了，让那些为了淘换点什么而省着口粮卖的乡下庄稼汉怎么换钱。
搭粮票的价格是江雪自己换算出来的，不管对不对，在黑市上，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也不会指着鼻子骂的。
其实两块六搭八两粮票已经是公道的价钱了，毕竟算起来，八两粮票抵一块钱，这可是黑市上。
女同志摇摇头：“我没粮票。”
于是江雪也就没再说，毕竟她也没真那么想要粮票，至少一开始肯定是先换钱的。
在一番讨价还价后，女同志以三块五毛钱一斤的价钱买走了五斤大米。
江雪分的时候，正好是五斤五斤的分装，所以，她提着篮子和女同志找了个僻静的拐角交易，一个腾布袋，一个数钱，又快又利落。
看到江雪这里还有两包红糖，女同志一听不要糖票，高兴的买了一包，红糖煮大米，补血又养神。
红糖黑市上也不多见，一包卖三块钱，当然是不要糖票的。
江雪和女同志交易完，各自分开，她又重新回到了树下蹲坐着，被头巾遮住的脸上是开心的笑容，真好，刚才挣了二十块五毛钱。
这时候，江雪似乎回到了以前兼职赚钱的时候，一点一点的卖东西，一点一点的攒钱，有钱就可以吃饱穿暖，心里不慌，心中充实。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有空间，在吃喝上肯定不愁的，可卖东西换到钱的感觉对江雪来说还是不一样的。
“同志，有粮食吗？”
“有！”
“同志，有肉吗？”
“呃，没有。”
陆陆续续的有人问，江雪小脑袋要么点点，要么摇摇。
被问到肉的时候，江雪还愣了一下，肉也能卖？
随即她想，这黑市啥不能卖啊，吃的喝的穿的，只要有人需要，就可以，但是江雪今天没打算卖大米、面粉和红糖以外的东西。
第一次做生意嘛，种类数量少一点，谨慎一些的好。
面粉是包饺子做面条蒸馒头的原料，眼看快过年了，谁也不知道下个月粮站有没有的卖，就算有，一人就那么点量也不够啊。
所以，只要有需求的，问到江雪这里来的，看到那白花花的面粉，就没有不动心的。
这可是精面粉啊，不是那次等的富强粉，更不是发黄发黑的普通粉，是上等的精面粉。
一斤面粉三块钱？
贵是贵了些，但是过年过节的，你家里不包顿饺子能过得去？
别人家吃着饺子，你家孩子看了能不眼馋？
年头紧巴巴到年末了，可不得全家一起吃顿好的么？！
再说，这可是上等的精面粉啊，粮站轻易都见不着。
于是，问的人要么三斤，要么五斤，一斤两斤的，江雪也卖。
她是一边卖一边悄悄的往篮子里添，来黑市的人都会自觉的自己带上一杆小称，所以江雪就没有拿出后世的便携手提秤。
红糖卖出去五包啦，挣了十五块钱。
面粉卖出去有三十七斤，收了一百一十一块钱。
大米卖的稍微多一些，可能这里靠北一些，吃面食的人可以用玉米面和土豆面代替，但是吃惯了米饭的人也没什么合适代替的。
六十二斤的大米，赚了二百一十七块钱，加起来一共三百多块。
当然，江雪也不是就蹲着一个地方卖的，那么一大片的区域，她提着篮子换着地方卖，感觉差不多了，也就拎着空篮子撤了。
她倒是想继续卖啊，但是过了中午来的人就少了，而且再继续容易被盯上，还是安全为上。
她还卖了一块有两斤重的腊肉，换了八块钱和三斤粮票。
实在是想买肉的人不少，江雪也就卖了一块试试水。
江雪发现，这个时候，人们对粮票攥的挺紧的。
毕竟工资每个月都会发那么多，能买到的东西又那么的少，如果只是花销用在粮站和副食店里，一个月的工作还能剩下一大半。
但是粮票一个人每个月就那么点的定量，都是要算计着买粮食吃的，要是月头花用的多了，到了月末可就要打饥荒了。
所以粮票轻易不借，想淘换也不容易。
回到汽车站公厕里换下衣服后，篮子收起，江雪挺起腰杆，再也没有刚才驼背缩脖子穿着肥肥大大的衣裳，灰头土脸的农村妇人的模样。
揣着三百多块钱，又有了三斤粮票，江雪便特别有底气的往国营饭馆去，刚才为了卖粮食，她午饭都没好好吃。
实在饿了，就趁着带人交易的时候，人一走，她赶忙看看左右没人就往嘴巴里塞几口吃的，然后又匆匆去外面等着买卖上门。
这会虽然早就过了饭点，可她还是往国营饭馆去了。
国营饭馆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柜台那有个围着个白色围裙的人在打盹。
江雪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这时候的饭馆和后世不一样。
她记得她在饭馆兼职的时候，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店里来客人，那必须要招待的，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啊。
除非是特别大的酒楼和大饭店有休息备货的时间。
就在江雪有些尴尬的想要离开的时候，从后厨出来个人。
那人见有个人杵在柜台前不远，想也不想的说道：“过了饭点了，现在不接待，想吃饭，等饭点再来，要想休息啊，到外头马路牙子坐去。”
话落，这人看到江雪后，却是立马咧笑：“哎，同志，是你啊。”
江雪这会也看到了从后厨出来的人就是那天她给了奶糖的服务员。
她忙笑着打招呼：“同志你好，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们休息了。”
“没事没事。”服务员叫小红，名字和模样还挺应景的，她的脸上有两朵红云，笑起来爽朗可爱，但是嗓音也大。
“你是有事吗？还是想买卤猪蹄？”一颗奶糖的效果出来了，小红记着江雪之前问卤猪蹄的事。
这不，她这么一喊，就把在柜台打盹的后厨师傅给吵醒了。
小红见吵醒了人，也不在意，挥挥手和后厨师傅随口解释道：“张师傅，你歇着，没事，有我呢。”
那张师傅只是看了看江雪，打量了几眼便又继续埋头趴了下去。
第20章 就乐意这样的
“没，我就是饿了，想吃碗热汤面。”眼下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江雪想钻胡同吃口热乎的也没办法搞，正好有粮票，就大着胆子来消费一下。
不消费，她又怎么了解情况。
“但是，我忙糊涂了，都没注意到你们都休息了。”江雪满脸的不好意思。
小红听到这话，不在意的摆手：“嗐，这有什么，我们是休息，不过啊，你要想吃也是可以的。”
江雪闻言，眼中满是惊讶的表情：“哈？这，可以吗？”
“可以，可以。”
小红说完，就不客气的喊醒了还在打盹的后厨师傅。
“张师傅，张师傅，帮帮忙……”
在小红的热情下，江雪急忙扫了一眼墙上的菜单，要了一碗青菜肉丝面。
“还要点别的没有？”小红问罢，又后知后觉道：“不过这会，店里也没什么其他的，顶多就是洋葱炒鸡蛋还行。”
江雪一听连连摇头：“不用，不用，就一个青菜肉丝面就行，卧个鸡蛋吧，够了！”
小红了然，冲江雪笑了笑，便和后厨师傅小声的嘀咕了两句。
青菜肉丝面两毛两分钱一份，加个鸡蛋要八分钱，一共三毛钱。
当然，还得二两的粮票。
钱，江雪有，粮票，江雪也有。
于是她掏出三毛钱和一张一斤的粮票递过去，很快，小红就给她找回来八两粮票，还是一张五两为半斤的粮票，一张二两的粮票，一张一两的粮票。
后厨师傅拿着单子进后厨做面去了，来不及认真打量着这些细碎的花花绿绿的粮票，江雪收下后，连忙和小红道谢。
“小红同志，谢谢你啊，实在是很不好意思，我这，我打扰了你们休息了。”
“嗐，没事，我们休息的时候也就是嗑嗑瓜子，打个盹，一会也该忙活了，就早一盏茶功夫的事情，没事的。”小红笑罢，又低声说道：“你给我那奶糖可甜着呢。”
言下之意，我可记着呢。
江雪当即明白，这是托了自己之前给的奶糖的福，难怪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等面功夫，江雪和小红聊天，她随意的打听了几句，也不敢问太多，反而是小红很高兴的和她说话。
小红之所以这么好说话，一来江雪说话好听，一直客客气气的，看着她的眼神很真诚，半点没有看不起人的样子，也不会一脸的巴结，更不像一些有文化的人，虚头巴脑的，着实烦人。
二来江雪给了她一个奶糖，就算是看在那一颗奶糖的份上，拜托师傅早点动工做一碗面也是可以的。
很快青菜肉丝面就上来了。
江雪先是喝了一口汤，然后顿了一下，在柜台的小红见状，笑问：“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我特地拜托了张师傅多给你加点肉汤了。”
“我们国营饭馆的青菜肉丝面那是出了名的好吃，不少工厂的人想打牙祭的时候，都会来吃上一份呢。”
江雪连忙笑：“嗯嗯，挺不错的，一吃啊就知道大师傅手艺很不错。小红同志，谢谢你。”
反正好话嘛，谁都爱听，多说两句也不会掉肉。
江雪话音刚落，从后厨出来的张师傅正好听到，谁不喜欢听到别人夸自己厨艺好呢，张师傅登时一脸高兴：“嗐，客气什么。”
“就是，不用客气，我们张师傅人可好了。”小红爽朗的笑声又响起，她脸颊边的辫子随着她笑而轻轻甩动。
江雪笑笑，又夸了两句，这才继续吃面。
只是她在心里嘀咕，是肉汤没错，可没有香油点缀，数量不多的肉丝又柴柴的，面呢也不是什么好面条，看样子还是玉米面和富强粉混一起的二合一面条，吃起来口感真心不怎么样。
这一碗面里，还不错的也就鸡蛋了。
鸡蛋是笨鸡蛋，但是煮老了，好在味道可以。
虽然不好吃，可也到底喝了口热汤了，江雪又不是那浪费粮食的性子，所以她不仅面条吃完了，连面汤也喝的差不多了。
况且要是她浪费了，保证会被人指着鼻子骂，这个热情的小红同志以后肯定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的。
把碗筷送回柜台，江雪和小红道谢的时候还给她塞了两颗大白兔奶糖。
“江同志，你这……”
“小红同志，谢谢你，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先走了。”江雪不等她说完，笑眼弯弯的就挥手快步离开。
小红看着那两颗大白兔奶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她啊，就爱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江雪是有钱了，也有点粮票在，但是没有介绍信和证明还是住不了招待所，再说招待所也不可能常住。
买房？
不说三百块不够买房，就算够，她也不敢啊。
原因还是没有介绍信，特别是户口，没有户口可办理不了房契和过户。
江雪一想到这些，又不禁烦躁起来，于是只得往嘴里塞一颗奶糖，一边吃着，一边冷静。
难道和姜大娘祖孙一样，当黑户？
当黑户有风险不说，还干什么都不方便。
没有户口就不能找工作，也不能开证明，也不能开介绍信，这个时候，没这两样东西，寸步难行。
江雪一边摇头，一边拐进了街边的新华书店。
这时候的书店和后世可不一样，江雪看到书店里有一大部分的书都是旧书，只有少部分的新书。
找了两本有讲宪法和政策法规与条例的书，江雪问了价钱，一本要两毛一分钱，另外一本要两毛两分钱，拢共加起来还不到二十页纸，对比这个时候的物价，可不便宜。
想了想，江雪又买了三本这个时候人们都爱看的红书，就这么四本书就花了她一块二毛钱。
在找到地方住之前，她大概还会在姜大娘那住上几天的，甚至可能半个月一个月也是有的。
想到姜大娘家里连个煤油灯都没有，每次都要靠烧饭的火堆照亮，江雪和书店售货员打听了一下，往杂货铺去。
买一些杂货也是需要票券的，询问下来，江雪隐约知道，这时候，只要是紧缺的物件家什就需要相应的票券买，不紧缺的用钱就行。
第21章 长见识了
至于什么时候紧缺，得看生产决定，有时候一样东西可能这个月不要票券，下个月就要了。
像买煤油灯就得需要工业券，还得有燃料票，燃料票一人一个季度两斤，买煤油用的。
做饭取暖的话还得办购煤证，办了购煤证才能买蜂窝煤用，要不然只能烧柴禾。
搪瓷盆暖水壶电风扇这些就更不用说了，不仅要工业券，要的数量还不少。
但也有不要的，就比如，前两个月肥皂还要肥皂票，毛巾也要毛巾票，但是这个月就没要了，一下子买的人挤的货柜水泄不通，生怕现在不买了，过两个月又要收票券了。
江雪连户口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上班工作的人才有的工业券，本来想买煤油灯的，现在只能买蜡烛了。
她是见过姜大娘家里有一段烧的差不多的蜡烛尾，所以买上蜡烛也不会显得突兀。
简单的白色包装纸，一包里面是十根蜡烛，要两毛钱，江雪想了一下，买了两包，花了四毛钱。
想到姜大娘家里那破小铝锅，江雪又花了一块二毛钱买了个大砂锅和三个碟子，五个碗，这些都是不要票的。
不是江雪不想买个铁锅或者铝锅，实在是她掏不出票券来。
看了一眼漂亮的搪瓷盆，江雪有些遗憾，看来下次不光要钱，还得要各种票券才行。
这时候的暖水壶有竹编的外壳，能看到里头的壶胆，便宜却也不怎么美观，用久了外壳还会慢慢变得灰黑。
另外一种就是贵一些的铁壳外皮的银嘴的暖水壶，外皮要么是大红色的，要么是粉色的，上面还有喜鹊攀枝或者花开富贵又或者是双喜的图案。
不用说，暖水壶江雪也买不着，好在她也没打算买，想到自己打地铺，于是就顺手买了一张草席。
草席一看就是出自乡下农村手艺人之手，因为上头没有盖着哪个哪个工厂出厂的红色标识，一张草席八分钱，江雪本来都掏钱了，后面一想，又多要了一张。
蜡烛放到挎袋里，草席卷成一团用挎袋下方的两根带子系着，江雪抱着大砂锅离开了杂货铺，碗碟自然是放在大砂锅里的。
江雪还是天快黑的时候出城的，她买了东西又在城里转了转，眼看没什么收获，天色又不早了，这才准备出城的。
刚出城没多久，就了碰上了姜大宝。
“雪姐姐~”姜大宝看到江雪，很是开心，唤了一声，高兴的跑了过来。
“大宝。”江雪也笑，她知道他是来接她的。
见他拿着一根长棍，江雪哪里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只觉得暖了暖。
“雪姐姐，你买这么多东西啊。”
“也没什么，走吧，我们回去了再说。”
“雪姐姐，你找到家人了吗？”
“呃…”江雪愣了一下：“没有。”
姜大宝一听，怕她会难过，连忙笨拙的安慰：“雪姐姐，你不要太着急，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嗯，我知道。”江雪在心里嘀咕，我不着急啊，我本来就是随口一扯的，我要着急也是着急黑户的事情。
姜大娘虽说饿的身体不好，但到底这两三天有了些东西进肚，精神头好了一些，江雪和姜大宝回来的时候，她正在灶前烧火呢。
“江同志你们回来啦~”
“哎，大娘。”
“奶奶，你怎么下床了啊，你快歇着，我来就好。”姜大宝一看，连忙跑了过去。
姜大娘笑笑：“没事，我整天躺着也难受，正好天黑了起身烧点水，你们回来也能喝了暖暖身。”
“我来，我来……”姜大宝上前抢过奶奶手里的烧火棍。
姜大娘一看，也就起身慢慢坐到床尾。
江雪扫了一眼，发现屋里比昨天多了三捆柴禾，看样子能烧上五六天。
也是，这都入冬了，这里可是后世湖、河、安三省的交界处，冬天有时候下的雪还不小。
要是不准备柴禾，又没有蜂窝煤可以烧来取暖，还没有厚衣和厚被，估计够呛。
见姜大宝从床头抱下一个袋子准备做饭的时候，江雪惊讶了一下，等她看到姜大宝勺出的粮食时，怔了一下。
姜大娘注意到她的表情，忙解释道：“江同志，这高粱米是三娃拿你给的小米去下面生产队换的。”
“小米精贵，换了高粱米能多吃一阵子。”粮食是江雪给的，所以姜大娘觉得怎么也要和人说一声的好。
江雪闻言了然，她也没说自己有很多，只是有些好奇的问道：“能换多少？”
姜大宝正小心的洗好高粱米往锅里添，听到她问，抬头道：“换了二十六斤的高粱米。”
二十六斤？
不到两斤的小米能换这么多高粱米？
江雪有些咋舌，这个时候小米这么精贵吗？
姜大娘在一旁解释道：“三娃是拿去生产的的大队长家里淘换的，那大队长家里的媳妇刚生了个小子，正需要小米补一补，江同志你给的小米成色也好，又干净漂亮，自然能换的多一些。”
这样，江雪想到黑市上细粮的价格，也就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她目光落在小铝锅的高粱米上，正要犹豫是不是应该说自己吃过饭，然后找机会出去抹黑吃点什么，却见姜大宝拿出两个包子放在铝锅的盖子上热着。
这架势，一看就是准备热包子给她吃的。
这个时候，灶里的火被从屋缝灌进来的风吹的晃了晃，江雪也想起来，连忙从挎袋里拿出两包蜡烛来。
“大娘，我买了蜡烛，天要是晚了就先点着蜡烛，要不然脚下看不清，摔着了可不值当。”
“这个砂锅我看着还不错就买了，晚点正好用来煮点姜汤，天冷了，驱驱寒。”说着，江雪手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巴掌大的老姜来递给姜大宝。
这姜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她没副食本，葱姜蒜都买不上。
江雪再一次在心里感慨户口的重要性。
姜大娘早就看到江雪带回来的东西了，她原本以为是江雪找到了家人，准备明天带上门去的，哪里想到，江雪居然买来给她家里的。
第22章 偷偷摸摸的
“这，这怎么行呢，你这孩子，你这不是乱花钱吗，你怎么还破费了啊。”又是蜡烛又是砂锅的，更不用说昨天的大肉包还有之前的小米了。
非亲非故的都能这么对待，可见这江雪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姜大娘想到这里，又想起江雪那一对没良心的爹娘来，这么好的孩子，居然都舍得丢了。亏得江雪没有长歪。
江雪：“大娘，我也没买什么，不算破费。”
“对了，还有几个碗碟，也在大砂锅里。”
“我还买了两张席子，打地铺我用一张，剩下一张大娘你们铺床上。”她可是看到床上铺的是玉米干叶来着，好不好睡不知道，翻身的时候窸窸窣窣声音听着怪奇怪的。
左右也就八分钱，她连小米都给了，大肉包都给了，也不在乎花这八分钱了。
就冲昨天那么危险的时候姜大宝都想着救她，江雪也愿意掏这个钱。
“江同志，你……”姜大娘好半天不知道说什么，眼睛盈着热泪，只不住的点头，又想起来的冲姜大宝道：“三娃，快谢谢你雪姐姐。”
“谢谢雪姐姐。”
姜大娘激动又郑重的说：“江同志，只要你不嫌弃，日后你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你就吱一声。我虽然老了不大中用，不过三娃还小，他一定能报答你的。”
“不用，不用，大娘您这么说就太客气了，没您说的这么严重。”
江雪其实也的确想卖个好，万一真有遇到个什么事情，她也能有一两个熟人不是。
“大娘，我还借宿您家里麻烦您呢，您别和我太客气，我也没做什么，我啊也是觉得您面善，和大宝也投缘……”
江雪一脸腼腆，说的极为赤诚，姜大娘感动含泪的不住的点头。
她又不傻，这年头什么光景，一饭之恩换一命都是正常的，何况江雪还给了他们这么多，做人啊，不能没良心。
姜大宝很快热好了包子，可江雪说什么也不肯吃。
包子的外皮都干了，热了也不好吃。
江雪没一空间的东西就罢了，既然有，就不可能委屈了自己。
借口自己要去方便，江雪刚出门到马路边蹲着悄悄吃点东西，哪知道才吃了半个三明治就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狼嚎声。
这是狼叫？！
江雪当即身体僵硬了一下，立马把手里的东西往空间里一塞，一边抹嘴一边转身奔了回去。
她刚到门口，姜大宝就一脸担忧的从里头拿着烧火棍出来。
见到人，姜大宝明显松开一口气：“雪姐姐，应该是有狼下山觅食了，外头危险，你快进来。”
江雪进屋后，姜大宝连忙把门插上，这还不算，又从门后拿了一根长棍把门抵住。
姜大娘也担心道：“江同志，入冬了时不时就会有野狼跑下山来寻食伤人，去年大白天路上还有人遇到狼呢，可不能不注意。”
江雪一听，连连点头，在心里惊呼，狼啊，她也就在动物园里见过。
这个屋子能抵得住狼吗？
江雪有些担心的打量着。
姜大宝估计知道她的担心，便安慰道：“雪姐姐，你放心，门抵上了，而且，今晚我们烧着火睡，有光亮的话，狼就不会来了。”
姜大娘也开口：“江同志你不用太担心，这狼要不是饿狠了，也不会在这里守着的，只要我们半夜不出门就不会有事的。”
江雪听罢，点了点头。
既然说吃过饭了，江雪就不好和姜大娘、姜大宝一起吃饭，何况那高粱米她也不想吃，就这么光吃高粱米，她肯定不行。
只是半个三明治，她别说饱了，胃口刚打开，为了预防晚上会饿，江雪想了想，佯装从口袋里一边掏出三个，一共六个水煮鸡蛋来。
“大娘，我这有鸡蛋，光这么吃也不行，吃鸡蛋送吧。”
两个水煮鸡蛋虽然也不顶饱，但至少应该能撑到天亮。
姜大娘本来不肯吃的，可江雪已经把鸡蛋敲破了，又一直催着，她一想，小米都拿了，肉包子也都吃了，罢了，还是以后有机会好好报答吧。
也不知道是担心那徘徊的狼还是饿的，江雪一晚上都没睡好。
还不到五点，江雪的肚子就饿咕噜噜的叫，她翻了翻身，在心里一阵无奈，她打从开始打工做兼职开始，还真没再饿肚子睡。
哪怕以前没钱的时候，食物再差，她也是能吃饱的。
想起姜大娘和姜大宝之前喝的野菜汤，江雪暗暗摇头，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挨过一晚又一晚的饥肠辘辘的。
好不容易等到差不多六点，江雪就再也忍不住的坐起身来。
她是真的不能饿呀，一饿就烦躁，心情会特别的差，饿肚子也睡不着呀。
好在现在差不多天亮了，她起来吃点东西也不会突兀。
本来想去外面的，可一想天还暗着，万一要是碰到狼……所以，江雪洗了砂锅，加上水，把柴禾加上，本来就还剩下一点小火的灶很快就重新烧起来。
麦芯粉为原料的鸡蛋挂面，一把一斤，江雪看似是从挎袋里掏出来的，其实是从空间里拿的，包装袋已经撕去。
本来空间里有那种一箱完整装的面条，用的白色纸捆封的，但是江雪想吃麦芯粉面条，就没动那个。
看着随着煮开的水而上下翻滚的挂面，江雪皱眉，总要放点什么不是，不然不好吃呀。
肉不能放，鸡蛋也不合适，那就放点火腿肠吧。
江雪一边看着火，一边在空间里翻了翻，很快拿出了四根火腿肠来。
火腿肠掰成几节丢锅里，撒上一点盐巴和鸡精，再拿往锅里挖了几筷子的橄榄菜，虽然简单，但是也能对付吃了。
随着香味飘起，姜大宝是第一个被香味叫醒的。
他坐起来，揉揉眼睛，见江雪在忙活，有些惊讶。
“雪姐姐，你起这么早啊。”
这一晚，姜大宝中途起来两次给灶里添柴，人小本来就贪睡，江雪动静也小，要不是香味，他估计还在睡呢。
江雪笑了笑，低声道：“嗯，你起来了正好，我煮好面条了。”
第23章 火车站
这下，姜大宝是彻底清醒了。
他还说正梦到吃鸡腿呢，就闻到了一种说不出的香味。
“不，不用，雪姐姐，我不饿呢。”姜大宝回神，连忙摇头。
江雪却是直接说道：“我煮了不少呢，你要是不睡了就也来吃点。”
一斤的挂面，江雪放了一半，也就是半斤，足够三个人吃的了。
“这……”姜大宝看了看砂锅，又看了看身边还在熟睡的奶奶，摇头：“雪姐姐，你吃吧，我不饿。”
他的确还不饿，当然，也只是不饿，饱是不饱的。
江雪倒是没多说，把砂锅从灶上搬下来，拿了两个碗分别捞了一些面条，勺了一些汤，剩下的则是留锅里。
随手把一碗面放在几块砖头搭的简易的小矮桌上，江雪端起另外一碗，拿起了筷子就准备吃。
“我饿了，面我煮了，你要是不吃就坨了。”说完，江雪也就埋头吃起来。
她既然在这煮了，就没有吃独食的想法，但是也不会多劝，吃不吃，随他。
最便宜的陶土碗里搁着雪白的面条，里头还搁着几块粉色的肉，汤里漂的不是葱花，是一种他没见过的菜沫沫，隐约的还能看到上头浮着一小层油。
姜大宝原本不饿，看到煮好的面条，闻着面条的香气，肚子一下子就觉得饿起来。
可是，他刚才说不饿不吃的呀。姜大宝连忙捂着肚子，努力的想要不去看那碗面，只是那香味不住的往他鼻子里钻来。
江雪吃了几口后，正要喝汤的时候听到一旁传来咕噜噜的声音，不由停下来，抬头笑道：“快吃吧，面都煮了，不吃也浪费。”
知道自己肚子不争气的声音被听到了，姜大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知道雪姐姐人好，只是他还是有些害臊而已。
“谢谢雪姐姐。”
道过谢，姜大宝也不再纠结，坐上了另外一张小木凳，捧着比他脸还大的碗。
姜大宝以前也不是没吃过面条，那是小时候还没有出来寻亲的时候奶奶给做的，但不是精细的白面，玉米面掺着高粱面做的，好吃的他一直记着，久久都不能忘。
但今天，在他和奶奶断粮连野菜糊糊都吃不上，只能吃野菜干汤，只能啃玉米杆勉强充饥的时候，吃上了面条不说，还是精白面条，姜大宝咬了第一口后，眼睛一下子啪的就掉进了面碗里。
江雪就坐在对面，一抬眼就看到姜大宝掉眼泪，愣了一下：“我煮的面这么难吃吗？”
她也知道这么煮，面条好吃不到哪里去，毕竟没什么配料，可是也不至于难吃到这个地步吧？
江雪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已经吃了一半的面条，纳闷，她觉得只是比国营饭馆的青菜肉丝面差上一点而已呀。
“不，不是，不是的。”姜大宝没想到被发现了，连忙摇头，把面碗放下后，手忙脚乱的擦着眼泪，然后认真和江雪解释道。
“雪姐姐，面很好吃。”
“真的？”
姜大宝重重点头：“真的，雪姐姐，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条了。”
“那你哭什么。”江雪不解：“被烫着了？”
姜大宝尴尬的摇头：“不是的，就是，雪姐姐，我是觉得面条很好吃。”
面条好吃就哭？
江雪看了看面条，不大明白，但是想了想，他这是感动吧？
饿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吃上一顿面条，会激动也正常。
“好吃你就多吃点。”说着，江雪继续吃面，姜大宝便也又端起了面碗来。
两人吃完了面，外头天都亮起来了，姜大娘才醒过来。
知道江雪拿了面煮，还留了她的份，姜大娘是又感激又觉得破费，粮食多精贵啊，这姑娘实在心眼太好了，住上一晚，总想着给他们祖孙贴补吃的。
因为昨夜有狼在附近出现，江雪进城前叮嘱姜大宝不要进山，去打水的话也得正午再去，自己就出门了。
她既然是说寻亲的，态度当然要做出来。
今天进城，江雪没有直接奔汽车站那的黑市去，而是往火车站去。
有了钱，这次江雪很大方的花两分钱坐上了公交车。
这个年月路并不好，小巴车开起来也和费力的老牛一样，摇摇晃晃的，不过江雪还是坐的挺开心的。
不用自己再走上一两个小时，可不是要开心么。
江城火车站不大不小，一天能经过几趟火车，其中两趟还是运煤列车。
和后世比起来，江城火车站可以说是破旧不已。
本来就是想来看看，有个印象，要不然哪天要是被问起，连慌都没办法圆，但江雪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有黑市。
火车站南来北往的，人流更多，买卖完了上了火车就走，更加的方便，所以这里人的交易比汽车站那边更多一些。
既然看到了，江雪就不会放过，她先是用头巾把自己脸裹起来，然后再随意的问了几个人，了解行情。
这一问，江雪就忍不住咋舌。
那些个背着竹篓的，提着篮子的，挑着扁担的，甚至是身上只带着一些包袱的，越是看起来憨厚老实的手里的东西越是不少。
副食有这个时候的人们走亲访友送礼常用的罐头鱼罐头牛肉还有水果罐头，也有野兔子、野鸡，甚至还有野猪肉卖。
蔬菜在黑市上几乎看不到，现在已经冬天了，蔬菜来回就那么几样，洋葱、土豆、白菜和白萝卜，这些副食店一般都能买到。
副食店买便宜，谁也不会傻傻到黑市上买，除非是急缺的。
粮食和汽车站那边一样，也是玉米面、高粱面和一些红薯干，至于米和面粉，也有，但面粉是富强粉，还没几斤。
米是糙米，还是掉渣的米，抓上一把没见一整粒的，都是半粒的碎米，就这样还卖三块三毛钱一斤。
江雪瞬间觉得自己卖的大米是良心价了。
就在江雪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裹着灰黑棉袄的妇人找来了，只见她左右看了看，又打量着江雪几眼，这才低声问道。
“同志，你要果子吗？”
“果子？”江雪稍微一愣，很快就问道：“什么果子？”
第24章 乡巴佬
江雪穿的黑色棉裤，灰色大口袋工装外套，灰色的围巾，鞋子是黑色的，这一身颜色看起来灰不拉几的，可身上一个补丁都没有。
衣服看起来也是七八成新，一看就是家里条件不错的，要不然也不会被问要不要果子。
等看到妇人过来兜售的果子的时候，江雪眼中划过一抹吃惊。
橙子，比拳头还大一圈的橙子。
现在可是十一月，这个年月，反季节水果还没几个，更不用说进口水果了。
“这不是橙子吗？”
妇人点头。
江雪眼睛一转，似乎有些不满意的说道：“看起来不怎么新鲜呢。”
她刚说完，只见妇人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道：“这还是好不容易存下来的呢，存上大半个月能有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大半个月？
那就是国庆后采摘的？
这样一想，储存妥当的话，的确没什么问题。
“你要不要？”
妇人开口，江雪便顺势问价。
“一块五一个。”妇人：“你要是要的多的话，四块二毛钱一斤。”
四块二毛钱一斤不贵，可那是后世的价格，现在四块二毛钱够一个工人在单位食堂省吃俭用吃上大半个月一个月的。
江雪一听，摇摇头：“太贵了。”
“能不能便宜……”一点。
后面的话，她都还没有说完呢，那妇人就干脆利落的把手揣兜里，径直走开了。
隐约的，江雪还能听到她嫌弃的吐槽。
“乡巴佬！”
江雪：“？？？”
要不是时机和环境不对，江雪还真想从空间里掏出一筐的橙子狠狠的显摆一下。
看不起谁呢。
被鄙视了一下，江雪盯着那妇人观察了一会，很快就发现，这妇人应该是黑市上的熟手，专门兜售东西的。
妇人挑的都是穿戴看起来不错，不是拎着公文包、行李袋，就是带着眼镜穿着毛呢大衣的有文化一类的人，也只有这一类的人能消费的起。
妇人每次就抱着一个包袱，兜售一圈后包袱瘪了她就离开，再来的时候，包袱又是鼓鼓的。
这么来回三四次，中途还有两个男人过来找她，拎着灰色的包袱，交给她后就离开。
江雪一开始还有些惊讶，后面想想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人们为了吃喝船用，总是很乐意开动脑子的。
就像，乡下不会发票券给农民买东西，想要买那些物什东西，只能和城里人淘换。
城里居民不允许种养，粮站和副食店供应不够吃了，就会下乡和生产队的农民买点贴补。
不过这类都是悄悄来的，这个时候，大家都有大家的法子，关系好的几个人还会经常凑钱去乡下买些农副产品来改善伙食。
江雪待了一会，眼看快到午饭点了，也就离开准备吃午饭去。
她刚离开火车站，就见又一群十来个带着红（袖）章的男女一脸严肃的冲进火车站的月台，然后分散开来，顿时里头一阵鸡飞狗跳。
江雪在这里见识到了后世小摊贩们为了躲避城管而四处散开狂奔的场面。
这个时候倒买倒卖可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相当于把脑袋别裤腰上了，难怪黑市上的东西会卖的那么贵了。
正好有一列火车到站，一些人趁机钻上了火车。
只要火车减速，或者是下一站快到站的时候，他们跳下来也就可以了。
而一些来不及的人则是拼命的钻小巷子，火车站对面是一片田野，有一些人钻进对面的田野后，很快也就消失不见了。
即便是这样，也有几个跑的慢倒霉被抓了的。
胡同和小巷子里也有人被搜出来。
没多久，有两个带着红（袖）章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推车，很快就从胡同里推出了满满一车的东西来。
江雪看的一愣，在心里庆幸，幸亏我有空间，幸亏我出来的早了几分钟，要不然，哪怕是什么身上没被搜出什么东西来，也麻烦。
即便是这样，江雪也不会打消卖东西的打算。
谁都没想到，黑市上午刚被整理了一遍，就有人敢顶风作案。
江雪胆子很大，毕竟不说经历过末世了，就说她十岁就开始到处找小工打，到如今二十岁，也是个有十年社会工作经验的人了。
这个时候，江雪恰恰想反其道而行之。
火车站离矿场不远，但江雪没打算去矿场，而是把目光对上了矿区小学。
正是下午上课的时间，江雪来到江城一矿小学，在不远处等了等，快放学的时候，见有两个人出来，她眼睛当即就一亮。
只见这两人是大约三十多四十岁左右的女老师，推着自行车，车头前边的筐子里放着一叠作业本，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的自行车的一侧手柄挂着一个手提袋，另外一个则是挎着一个挎包。
这女士手提袋是这个时候流行的样式，木头手柄，手袋的材质是棉麻混合的。
就在两人减速从拐角骑过来的时候，江雪一个箭步上前。
突然被江雪拦下，这两个女老师有些疑惑。
短发的女老师打量了江雪两眼，问道：“同志，你有事吗？”
江雪连忙点头，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两位同志了，是这样的，我想问个路。”
“我想问问，三矿往哪里走啊？我老乡托我帮忙带了一些粮食副食，我不认识路。”
“三矿啊？直走左拐，顺着马路走，过一个路口再右拐然后直走就到了，离这里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长辫子的女老师热情的解答。
而短头发的女老师听到江雪说的话后，却是眼睛一闪，她状是不经意的问：“同志，你给你老乡捎东西啊？”
“对啊。”江雪笑道：“这不是再有不到两个月就过年了嘛，谁也不知道今年的年节供应是什么情况，这一大家子呢，也不容易。”
江雪说着，一脸赶路累的不轻的表情无奈道：“我也是正好出差路过，有点空余时间就给捎带了。”
短头发女老师有心搭话，一听便道：“要么怎么说出门在外，还是老家有人最亲呢。”
第25章 故技重施
江雪认同的点头，然后又佯装感激的对着两个女老师道：“那就多谢两位同志了，我送了东西过去，还得抓紧去办事呢。”
说着，她无奈的嘟囔：“这帮老乡捎带东西还好，可同事有件事情却是让我为难，想让我帮忙淘换奶票，把我难的够呛的。”
“你们说，我一个没结婚的女同志，哪里来的新生儿才有的奶票啊。何况我出差办事余留的时间也不多呀，哪里有时间去淘换，这背来的东西还得麻烦背回去，实在够累人的。”
短发女老师一听，连忙看了长发女老师一眼，两人把正要走的江雪拦住。
“同志，你说，你同事想要奶票？”
江雪提起麻袋的动作一顿，又重新和两人说起来：“对呀，你们是不知道，我同事生了双胎，这是大喜事，就是产妇亏了身体没奶喂孩子，孩子身体孱弱，需要奶粉补身体。”
难怪后世做生意的人，总要扯个故事和来源，江雪在心里嘀咕，卖东西还得编故事啊。
不说钱，只说用物品淘换，在这个年月，相互之间淘换是允许的。
断发女老师更加心动了，立马就问道：“是粮食吗？”
她可没忘了，刚才江雪就说帮忙给老乡捎带年货来着，看江雪脚边的麻袋形状也不难猜出是粮食。
这年月，能托人大老远捎带的，也就粮食和副食了，其他的，只要不是特别急缺的，都可以慢慢等供应。
江雪点头：“就是一些粮食和副食，也是我同事好不容易回老家弄来的，想着我路过江城，这里条件好，说不定能淘换到需要的。”
说着，江雪见两人眼中有亮光，便顺势问道：“两位同志，你们手里有奶票吗？要是有，我可以把我老乡准备用来淘换奶票的东西和你们换了。”
“呃……没有。”两人相视一眼，摇摇头。
“这样啊，那谢谢两位同志了。”江雪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说着就要扛起麻袋走人。
“等一下，同志。”
面对江雪的不解，长发女老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经过，便低声道：“同志，左右你也没时间淘换奶票，再背回去这一路也够累的，要不然你就卖给我们吧？”
“啊？”江雪一听，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可是，这个原本是要换奶票的。”
短发女老师一看江雪没有一口回绝，就知道有戏，忙劝道：“同志，你想啊，你背着多累啊，换了钱和票，路上带着也方便，到时候就算是遇到奶票想淘换也不难呀。”
“这么说，好像是没错，但是……”江雪还是一脸的犹豫。
“同志，实不相瞒，江城这边这个月供应也多，我们就是想改善改善。”短发女老师连忙解释。
长发女老师点头，跟着说道：“是啊，你就是减轻一下负重，没什么影响的。何况你背着东西也不好去办事不是。”
后面那句话似乎说到了江雪的心坎去了，她犹豫了一下，试探问道：“那，你们准备怎么换啊？”
两个女老师都是经常从黑市买吃的补贴改善生活，有一定的了解，双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以比黑市上还便宜一毛钱的价格各自从江雪这里买走了十斤粮食。
短发女老师一看就是有想法的，她买了五斤大米，五斤面粉，两斤的腊肠。
面粉过年可以包饺子用，大米就存着不备之需。
长发女老师估计家里条件更好一些，她买了十斤粮食，又买了两斤腊肉，一斤腊肠。
腊肠比腊肉一斤便宜两毛钱，如果不是这两人身上的钱也就这么多，估计还能再买一些。
江雪以为也就是卖个三四斤，没想到，一下子就卖出这么多。
其实也是正好月初刚发工资，这两女老师原本是相约去百货大楼看看新到的毛线的，没想到路上碰上江雪。
买毛线再回家取钱就行，可粮食可遇不可求，错过再想买可是就难了。
和两个女老师告别后，江雪换了个地方。
她盯上了纺织厂，不过门口有门卫，而且江雪知道这个时候的厂保卫科可不是吃素的，于是她故技重施，但是这一次换了个更直接的理由。
拦住了个从纺织厂里出来女同志，扯了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人来打听。
为什么是女同志，因为不管是什么年月，大多都是女同志管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我们纺织厂里没有叫岳盈盈的女同志。”
“啊？没有吗？”江雪面露傻眼之色，在心里嘀咕，废话，岳盈盈可是小说里的人物，现在电视剧还没有拍呢。
“同志，你再好好想想，你们纺织厂里真没有个叫岳盈盈的女同志吗？她是我老乡。”
江雪也不怕真遇上这么一个人，要是遇上叫这个名字的，也能说同名同姓啊，左右不过浪费些时间而已。
“真没有。”女同志一脸的自信：“我们厂的女工我不说全部认识，那也是认识个七七八八的。”
这么好听的名字，只要有这么个人，她哪里会不认识。
江雪一听，更是着急了。
她焦急的眉头都拧成疙瘩了：“这，这可怎么办啊，老乡千叮嘱万嘱咐的，让我把粮食给送来的，这，现在人没找到，我莫不是还要再背着东西赶回去吧？”
“路上可是要两天三夜呢，我背来的时候就够呛的，现在又要折腾。”
被江雪盯上的女同志看起来条件不错，她手上带着一个女士坤表，江雪来了三四天了，自然知道能带的起手表的人，家里条件都不会很差的。
穿戴的好一些的，家里不是双职工，就是一家六七口人里至少有那么三四个是在上班的，要不然光筹布票做衣服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女同志一听，眼睛一下就亮起，她小心的左右看了看，把江雪往旁边拉着走了几十米，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
“同志，你给你老乡带的什么啊？”
这话一出，江雪当即做出紧抓挎袋的动作来，她后退两步，一脸的提防：“你想干什么？”
第26章 包圆了
“不是，同志，你别误会。”
女同志连忙摆手，解释道：“是这样的，你看啊，你不是也没找到人吗？那你再背回去也麻烦，不然，你卖我些？”
江雪一点也不意外，这时候副食少，没什么油水，一个月就那么点粮食定量，勉强维持城镇居民的基本生活，吃饱很难，想吃到点油水更难。
所以，有机会买吃的贴补，谁都会心动的。
“啊？这，你要买？”江雪先是佯装一怔，接着她打量着面前的人，然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道：“可是我没带身上，背着太沉了，我放在招待所让我工友看着呢。”
女纺织工一听，知道有戏，立马激动问道：“那没事，你去带来，或者，我跟你去也行。”
“啊？这个啊，我带来也行，可是，你要多少啊？”
江雪肯定不会把人带去的，毕竟她没介绍信，去了招待所也不能搞个房间来配合呀。
女纺织工：“你有多少？”
江雪想了想，说道：“我一共带了五十多斤。”
“这么多。”女纺织工一听，怔了一下，江雪这个时候说道：“你给什么价啊？要是要个三五斤的，可不能和我划价，这些也不是我的东西。”
女纺织工听到这话，心中了然，要的多的话，就可以划价了？！
她余光瞥到了厂门有人进出，当即对江雪说道：“你那的粮食我都要了，你给我什么价。”
爽快！
江雪就喜欢和这种一口气包圆的人打交道，感觉来了个金主大佬的感觉。
只是，她面上却怀疑的看着女纺织工，问：“五十多斤呢，你能要？”
“当然！”女纺织工又忘了一眼厂门口的方向，一脸笃定：“你只管说个价钱。”
话落，她又接着说道：“我都包圆了，你多少可得给我少算点。”
江雪点头，做出思考的模样来，两秒钟后，她把早在心里就定下的价钱报了出来。
“一斤大米两块六毛搭半斤粮票，要是没有粮票就要一斤三块四毛五分钱。”这个价钱比江雪在黑市上卖还便宜五分钱。
别看只有五分钱，黑市危险系数高啊，她这还相当于送货上门呢，五分钱也不少了。
在女纺织工咋舌的时候，江雪又说道：“面粉一斤三块钱，搭粮票的话，一斤两块搭半斤粮票。”
粮票这个时候大家都握的挺紧的，特别是月初的时候。
除非到月末，算着还有剩余的，那就舍得大方用来淘换东西。
“也有几块腊肉，一条两斤左右，一斤四块钱搭一斤半粮票。”
想了想，江雪又说道：“五包红糖，一包一斤，两块九毛钱。白糖三包，一个价。”
见女纺织工似乎没有回过神来，江雪便开口：“你放心，这价不高的，大米和面粉都是上等级别的粮食，我要是骗你，白送你两斤。”
白送两斤粮食？
上等的粮食？
女纺织工只听到了江雪这重点的两句，立马点头：“行，那你去搬东西，我去凑钱。”
看着她撒丫就往工厂里跑，江雪微微一怔，居然连货品都不看？！
江雪哪里知道，就冲她说的不是上等粮食就白送两斤粮食，女纺织工哪里会错过。
本来也是时常从黑市上买吃的贴补家里的，哪里会不知道价格。
大米和面粉多久没见到了，黑市上光有价格，也没见到有货，现在好不容易遇上，掏完兜里的钱也得买上一些啊，老吃粗粮，副食少又没油水，厕所都上不出来。
江雪很快也离开了纺织厂，在附近的僻静的小巷子窝着吃了点东西。
眼看十几二十分钟过去了，她瞥了一眼巷子口，见没有人经过，她用挎袋挡在身前，从空间里移出一编织袋来。
稍微整理了一下，江雪这才背着编织袋往刚才和女纺织工待的地方去。
还没有到那呢，就见那女纺织工和一个女工人站在那探头探脑的一脸焦急。
两人看到江雪，立马引了上来，女纺织工对江雪道：“走，这里不方便，我们去后门。”
江雪也没废话，脚步一转，就和两人往后门去。
路上，女纺织工和江雪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工友，毕竟她刚才也没说会带人，就怕江雪不愿意交易了。
“同志，这是我工友，我一个人也拿不了这么多钱和票，喊她帮我一起。”
江雪点头，表示理解。
纺织厂有个后门，本来也应该有人守门的，不过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被支去了哪里。
此时，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那等着，看到女纺织工带着江雪过来的时候，两人的视线紧紧的黏在江雪背的编织袋上。
“快，快进来！”那男同志激动的连忙上前，手刚伸出去，后来转了方向把铁门打开，让三人进来。
而和他一起的女同志也忙让开了路，她手里拿着几个布袋，还有一杆秤。
而刚才帮江雪扶着编织袋的女纺织工则是小心翼翼的扫了扫四周，然后才回头对那一男一女两人点头。
他们神情是激动兴奋又忐忑，江雪看似随着他们松了一口气，实在已经飞快的打量了周围的情况。
一开始和女纺织工一起来的女工站在传达室门外，剩下的三人则是和江雪一起在传达室里。
打开编织袋，江雪明显听到三人的抽气声。
抬眼一看，只见那男同志咽了咽唾沫，一脸惊喜：“居然是比上等还要的精米。”
另外一个和他一起的女同志也看着面粉高兴道：“白面也是上等的精白面。”
女纺织工也兴奋的笑着，这么好的粮食，她带个几斤回去，过年就不愁没细粮开荤了。
“价钱你们都知道吧？”江雪没有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女纺织工连忙点头：“知道。”
“那就赶紧吧，我工友还等着我呢。”
于是一旁拿着布袋和秤的女同志立马把称给了男同志，这男同志把称上的尖勾往袋子上一勾，都不用江雪上手，女纺织工拿一根棍子穿过称上的圆圈，和男同志一人抬一边，很快就称出了重量来。
第27章 心里和明镜一样
一共六十三斤。
江雪故意比她说的五十多斤多了几斤，她明显看到，发现有六十三斤，三人很是高兴，女纺织工还开心的咧嘴笑：“这样也能给困难一点的工友分上一点。”
从寥寥几句话中，江雪知道，拿着布袋的是纺织厂的会计，是女纺织工的姐姐，男的是女纺织工的姐夫，听话里的意思，还是个干事。
女纺织工就是找姐姐借钱然后把事情悄悄告知，一听是细粮，会计当下就坐不住了。
称了重量后，女纺织工开始和姐夫把大米和面粉腾换到布袋里，而女会计则是熟练的和江雪算账。
钱是零零碎碎的，大额的有五块的，小的有一分的，粮票也是如此，有一斤两斤的数额，也有一两，二两的。
女会计数了两遍才递给江雪，江雪接过也手脚麻利的数了一遍。
看到江雪数的又快又准，女会计有些惊讶，不由道：“同志，你也是干会计吗？”
一般的人，可没数钱数票熟练又快的本事。
江雪笑笑：“嗯。”
她能说，以前兼职，她可是当过公交车数钱员吗，那五毛一块纸笔硬币，一数就数上五六个小时，脑子都能把人数木讷了。
江雪带来的白糖红糖被一并买了，六条腊肉十三斤，也被包圆。
许是买到了东西，三人高兴，和江雪多说了几句。
别看女纺织工找了姐姐帮忙，但要想买下这么多东西也难。
好在，谁都有处的好的几个工友，于是私下里悄悄的问过，凑钱凑粮票，谁要买多少，都登记好，女会计就带着爱人一起来帮忙了。
就要告别的时候，女会计冲着江雪道：“同志，要是下次还路过江城办事，可以来找我妹子。”
女纺织工也连忙道：“对对，我叫黄芳，你来了就和门卫说找我就成。”
江雪怔了一下，点头笑笑，很快就出了纺织厂后门走了。
能拿出这么多细粮，大米白面都有，能会找错地方？
就算真的找错地方，这么好的细粮得费多少功夫啊，这里头的心意不知道多重呢，肯定再辛苦都会背回去的，卖也不会全都卖了。
所以，女会计也是给江雪抛一个橄榄枝，有渠道买到细粮改善生活，她自然没什么不乐意的。
揣着新鲜到手的粮票和钱，江雪走路都隐约带风了。
附近有个家具厂，上次江雪也路过，要不是天色不早了，江雪还打算去试试。
花两分钱坐上小巴车，但是江雪在半路就下车了。
不确定会不会被跟着，所以江雪穿街走巷，还去了城中的中心广场公园溜达了一圈，又换了路，去了杂货铺，这才出城。
“雪姐姐。”
“大宝！”
姜大宝往进城的路才到一半，就看到江雪，吃惊更是兴奋，撒丫就朝江雪奔来。
“雪姐姐，你今天回来的早。”
江雪笑：“嗯，早点回来，省的晚了遇上狼。”她可不觉得自己能跑的过狼。
姜大宝忙不迭的点头，可不是，他就是记挂，这才早了半个多小时进城接雪姐姐的，没想到，雪姐姐更早回来了。
“雪姐姐，我中午打水的时候抓到了潭里的鱼，有一斤多呢，我们晚上可以吃鱼。”
“真的啊？那你挺厉害啊。”见姜大宝眼中泛着光亮，一脸的兴奋分享，江雪夸了夸，眼睛一转，道：“正好，我买了点肉，晚上我们吃肉。”
“雪姐姐买肉了啊？”姜大宝惊讶了一下，却是说道：“那先吃鱼吧，肉留着，雪姐姐要是找着家人了，到时候正好给家里带去。”
“不用，就今天吃吧。”江雪心说，不说那家人什么的在这里不存在，就算存在，她不和死贱人来个你死我活就算了，怎么可能把肉给死贱人吃。
姜大宝还想说什么，江雪已经转移话题的问他其他的事情来。
江雪随口问，姜大宝认真乖巧的回答着。
“我今天捡了一些柴禾，足够烧几天的，就是现在入冬，找不到什么野菜了，明天想去下面生产队看看能不能找点什么事情干，换点菜回来……”
两人回来，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姜大娘靠坐在床头，手里是缝了一半补丁的裤子。
屋里没开窗，没什么光线透进来，自然比外头昏暗的，江雪一看，对姜大宝道：“大宝，点蜡烛。”
姜大娘连忙道：“不用，我再有一会就缝好了。”
“姜大娘，左右一会天也就黑下来了，再说了，一会门关上，咱们也得需要光亮照看不是。”
姜大宝看了看奶奶，还是听江雪的话点蜡烛去了。
姜大娘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再阻止，这是人姑娘买的，眼下确实也暗了，她不让点也不合适。
当然，姜大娘也知道，江雪让点蜡烛也是看到她在缝裤子。
江雪卖了粮食，手里有钱有粮票，看着空间里一堆的东西，只觉得自己握着金山银山，心里高兴，自然也不会吝啬。
她不可能什么都要从挎袋里掏，特别是肉这类的，好在她卖了东西后编织袋还在，所以，这会江雪从编织袋里一样一样的掏东西。
三斤的五花肉，几块姜和几个蒜头，一包盐巴和一包味精。
这还不算，还拿了三个大萝卜和两颗大白菜，几个洋葱，几个土豆。
既然都拿了五花肉了，也就趁机拿出两根大棒骨出来，她在外头跑了一天了，吹了一天的冷风，想喝点热乎乎的汤。
既然不好自己窝外面吃，那就做上一点。
姜大娘看到江雪掏出这么多东西，着实被惊讶了。
“江同志，你这…买的太多了吧？”
“还行。”
江雪话落，眼睛一转，描补道：“这也是好不容易遇上机会嘛。”
“大娘，你可不知道，我也是运气好，之前在火车上帮了一个人一些忙，没想到，他居然是副食店的大师傅，这不，我托关系买了点这边的副食。”
江雪这么说，姜大娘一点也没怀疑，这姑娘人心地善良，对她们祖孙萍水相逢都愿意这般照顾，那火车上帮了人忙也很正常。
第28章 什么都缺
“到底是让你破费了，这么难得的东西，我们……”
“姜大娘，不是说了，不用那么客气吗？”江雪打断她的话。
“我都住您这几天了，您要这么客气，我可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姜大娘见江雪一脸的不自在，连忙道：“好，不说，不说。”
她也明白，姑娘家脸皮薄，大约是借宿觉得过意不去，才会花钱，这么懂事的闺女，那糟心的父母怎么就舍得呢！
早上剩下的半斤面条还在，甚至之前的包子也是继续剩着，姜大娘和姜大宝没动分毫。
江雪看了看包子，算了，一会热了一人一个吧。
这时候也不早了，江雪准备做晚饭。
姜大宝换回来的高粱米并不是后世超市里被筛过的干净漂亮的改良过的高粱米，而是栽种在山上较为恶劣的山地的粮种，味道什么样自然不用说了。
江雪抓起一把看了看，在心里嘀咕，炒上一把当零嘴，能让你嚼的腮帮子都要掉了。
“雪姐姐？”
见江雪抓着一把高粱米好半天没动弹，姜大宝不解，难道雪姐姐不会烧饭吗？
江雪回神，放下高粱米，说道：“哦，这个，我在想高粱米怎么做好吃。”
姜大娘和姜大宝一听，两人都不解，这还有什么说头吗，不是做熟能吃就行了吗？！
高粱米可是正经的粮食，又不是那野菜和麸皮，还需要弄成野菜窝窝头才能下口。
“雪姐姐，我来做，你进城累了一天了，你好好休息。”
“不，我来！”开玩笑，让姜大宝来，江雪觉得自己肯定晚饭会吃不饱的。
单吃高粱米肯定不行的，于是江雪从编织袋里掏了掏，掏出三斤多的大米来。
“咱们就吃二合一饭吧。”说着，江雪勺了一杯大米和半杯的高粱米混合在一起，在大砂锅里洗起来。
姜大娘都来不及阻止，主要是她能阻止什么，让江雪自己吃，她和孙子两人另外吃？
不用想就知道，江雪肯定不会答应的，这姑娘心眼太好了，明明没什么关系，却让她们占着便宜。
江雪可不知道姜大娘心里的感慨，她一边洗，一边在心里嘀咕，这里什么都缺，做个饭都不方便。
菜篮子没有，展板就是一片不知道从哪里找回来的比菜碟大不了多少的木板。
洗菜的木盆还是破的，只能斜靠着放在破水缸边，陶碗碟还是她买的，要不然就那四个用起来都可能割手的破碗，还真是不知道一会怎么盛菜。
没有提前泡，高粱米煮起来不容易熟，江雪洗好米就控干水放砂锅里炒。
见姜大宝守在一旁看的认真，江雪笑着解释：“这样炒过后，一会闷起来熟的快。”
姜大宝眼睛亮了亮：“雪姐姐，你懂的真多。”
江雪闻言笑了笑，心说，我要说我爱吃，才会对吃的格外上心，你信么？！
大米和高粱米炒黄，加上适量的水闷上，让姜大宝小心看火，江雪准备切肉做个红烧肉。
只是，当她看到屋里那生着厚厚铁锈又钝又破的菜刀的时候，江雪瞬间沉默了一下。
这菜刀，切一块肉得费多大劲啊。
磨刀？
算了，没半个小时怕的磨不好。
江雪再次扭头，不过这一次，她没去摸编织袋，而是去挎袋翻。
翻了三四下后，从挎袋里掏出一把刀来。
这把刀的刀面要窄一些，材料什么的就和这个时候用的菜刀差不多，毕竟拿出一把不锈钢的菜刀来，太过突兀了。
江雪撕掉包着菜刀的黄草纸就随手丢灶里去，她原本还以为姜大娘和姜大宝会对她包里揣着一把菜刀感到有疑惑呢，哪里知道，两人只是怔了一下，却不觉得奇怪。
这很正常啊，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出来寻亲，不带点防身的，万一路上遇到什么危险呢。
姜大娘甚至看到江雪随身携带菜刀而感觉到欣慰，姑娘家，出门在外，可不是要这样么，有点利器在能自保心里也踏实。
三斤的五花肉，江雪切了一半，她本来想都切了做红烧肉的，既下饭吃不完第二天热了更好吃。
可问了姜大宝才知道，家里没酱油，香叶八角陈皮之类的香料更是没有，于是她只得换了菜谱。
白菜有点大，今天还有一条一斤多的鱼呢，于是江雪切了两个洋葱，又把姜大宝抓到的鱼清理好。
今天就吃两个菜吧，烧个鱼，炒个洋葱五花肉，对后世来说，过于简单，但是在这个时候比过年饭菜都好了。
江雪很庆幸她拿了姜和蒜，要不然，没个去腥提味的东西，菜做出来，味道肯定差了很多。
就一个简易的灶，米饭闷好了才能腾锅烧菜，好在闷的米饭没多少，倒也快。
高粱米和大米混合的二合一米饭很快做好，饭腾换到铝锅的时候，江雪尝了一口，点头：“还行，做熟了。”
姜大宝眨巴着眼睛，他脸上没什么肉，看起来孱孱弱弱的，所以衬的眼睛格外的大。
“雪姐姐，我学会了，以后我来做饭。”
江雪一听，笑道：“好呀。”
她做菜可以，但是对烧饭就一般般了，大约是做饭显得简单无聊？！
姜大娘见状，张了张嘴，想说孙子这话有占便宜的嫌疑。
只是，看着孙子脸上开心的笑容，再看看江雪笑模样，姜大娘仿佛看到了以前。
以前，她闺女也经常跟在她身边学着下厨的，又懂事干活又麻利，如果不是那一次的庙会走丢，也许也有江雪这般大了吧？
想到机灵乖巧的女儿，姜大娘心里一抽，鼻子和眼睛就有些酸起来。
砂锅洗好，江雪准备烧菜的时候发现一个问题，油呢？
“呃……”不用问，江雪都知道，肯定没有油。
这个时候，城里一个人一个月也才发三两油票呢。
油是人体必须摄入的物质，长时间不吃油，谁都受不了。
乡下的农民能等生产队或者公（社）杀猪了买肉，城里居民想吃油的话，就是买肉的时候尽量买到肥肉，特别是猪板油，这样还能炼油吃，油渣也能烧菜。
第29章 影响胃口
不过，猪板油这类能炼油的肉，没关系可搞不到，很多时候，猪肉一到副食店，就被副食店里的主任和职工瓜分完了。
而且，每个月那一点肉票也没多少，副食店也不是每个月都有猪肉卖的，很多时候，就是靠那一人三两油票度日。
衣食住行，哪样都是人民必须的，所以百货大楼、粮站和副食店的售货员最是吃香。
江雪空间里有油，什么样的都有。
但是，她现在怎么拿出来。
掏编织袋？
肯定不行。
掏挎袋？
这更不行了。
好在是五花肉，江雪也就只能用五花肉稍微煸煎出一点油来，这才把洋葱倒进去翻炒。
屋里很快就飘起了肉香味，姜大宝抬起鼻子嗅了嗅，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只是他不停吞着唾沫，眼中满是期待。
今天能吃肉呢，太厉害了！
江雪看着他这小馋猫一样的模样，笑了笑，用筷子从锅里夹了一片肉出来，递过去：“呐。”
“雪姐姐？”姜大宝不明白。
姜大娘倒是知道她的意思，连忙道：“江同志，这可不行，没得还没有出锅呢，就给三娃吃上了。”
这不是吃独食吗！
“没事，大娘。”江雪解释道：“我这是让大宝给试一下菜的咸淡呢。”
“快，试试。”
姜大宝听罢，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江雪，在她又催促下，这才接过了肉。
只见肉放进嘴里，他就眯起了眼睛，一脸的享受和满足，似乎吃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一样。
江雪一边翻着菜，一边看着姜大宝，见他这般，不由笑了笑。
姜大宝睁开眼睛，嘴边的油都舍不得抹去，捂嘴舔了舔嘴巴，眼睛亮晶晶的，兴奋的夸道：“好好吃！”
“真的啊？”
江雪问罢，又夹起了一块肉给姜大娘递过去。
姜大娘连忙摆手拒绝：“不行，不行……”
三娃是孩子，他吃就可以了，自己又不是小娃娃，可不能干那馋嘴在灶前讨吃的事来。
不过江雪接下来的话让姜大娘一下子没办法拒绝了。
“姜大娘，你尝尝，大宝光说好吃，我第一次用砂锅烧菜，心里没底。”
姜大娘当然知道江雪是好意，毕竟要试菜的话，做菜的人自己试更容易。
可江雪都这么说了，姜大娘也只得点了点头，接过了肉。
虽说好久没吃着肉了，肉香味香的姜大娘差点把舌头一块吞下去，但到底是个大人，也就没姜大宝那么激动。
“咸淡合适，江同志手艺很好呢。”姜大娘先是嚼了两口，试过了味道，这才开口。
江雪佯装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道：“呼，那就好。”
“大宝，碟子给我，菜好了！”
早就把碟子洗好的姜大宝连忙把碟子递给江雪。
姜大娘还继续嚼着嘴里的肉，她嚼了嚼，好半天都舍不得咽下去。
烧鱼费油，酱油和醋都没有，江雪又换了个菜谱，鱼就做个鱼汤吧，正好一菜一汤。
剥了几片白菜叶子，和切成三段的鱼一起，做了个鱼汤。
大姜片放进去，江雪下意识的想点两滴香油，但到底压住了念头。
她在心里嘀咕，算了，过犹不及，还是找机会慢慢一点点添置吧。
这也算是江雪穿越到这里，动手做的第一顿正餐。
“菜烧好了，姜大娘，大宝，我们吃饭吧。”
饭桌是没有的，只能在砖块搭的一个四方台子上吃，台子就是平时搁碗筷的地方，收拾一下，能放下几个碗碟。
只有两张小矮凳，姜大宝就拉过一块大木头垫屁股下。
三人围坐在台子前，看着丰富的菜，再看看碗里的米饭，姜大娘顿时热泪盈眶。
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能吃到这么好的饭菜的一天。
这二合一米饭可是干的，不是混了野菜的淅沥沥的稀饭，吃上一碗整夜都不会饿醒的干饭，更不用说还有一个肉包子。
菜有鱼有肉，怕是那城里（干）部家庭至多也就这样的饭菜了吧？
偏头看着正给三娃递包子的江雪，姜大娘想起那天她第一次看到江雪的场景，江雪背光而站，整个人浑身上下亮堂堂的，闪着霞光，可不是和救人的仙子一般么。
“江同志~”
姜大娘激动的唤了一声。
“嗯？”江雪应声，看去：“姜大娘，怎么了？”
“没。就是想说，很谢谢你。”
“啊？”江雪愣了一下，很快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微微一笑，认真道：“姜大娘，您别客气。您也知道，我打小就和父母走丢了，虽说得了好心的养母养大，但心里还是愧疚我小时候的不听话和父母走丢。”
“我寻亲遇到您和大宝，这是咱们的缘分。我也做不了多少，左右不过是一些吃食，我养母常和我说，做人要和善，好人会有好报的！况且，大娘和大宝愿意让我借宿，我心里很感激。”
姜大娘听到这里，心里暖洋洋的，真是个好姑娘啊，收养的家庭也是个好的，才能教导江雪这般心地善良。
“嗐，说的什么话，这就是一间破屋子，你不嫌弃，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姜大宝拿着筷子，在姜大娘和江雪说话的时候，虽然对着桌上的饭菜咽口水，却乖乖的没有动。
听到奶奶的话，他也连忙抬头，对着江雪认真说道：“雪姐姐，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又被姜大宝发了好人卡，江雪有些好笑，她也笑了：“好了，大宝，姜大娘，我们先吃饭吧，菜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肉包子一人一个，不过江雪只吃了半个，掰了半个给姜大宝。
“大宝，你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男孩饭量也大。
姜大宝不怎么敢夹菜，就算伸筷子也只会夹一点的洋葱，在他看来，吃着这样的米饭，能吃上几口洋葱，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但江雪可看不下去，特别还是同桌一块吃饭，这样太影响胃口啦。
于是江雪动手给姜大宝夹了两大筷子的菜，惹来姜大宝不好意思又感激的笑容。
她又扭头对姜大娘笑道：“姜大娘，您是大人了，想吃什么自己夹，这菜啊，放过夜可不好。”
第30章 穷亲戚
什么过夜菜不好，在姜大娘听来，这不过是江雪劝她多吃菜的借口罢了。
这姑娘啊，心善又贴心。
吃过饭。
姜大宝自告奋勇洗碗去，江雪也没反对，她喜欢做好吃的，不代表喜欢洗碗。
十岁那会为了赚钱，就是干的洗碗，干了两年呢，饭馆的碗是又多又油，她是真的洗够了。
“姜大娘，你们来了两年多了，平日里都干什么。”
既然现在也不睡，江雪当然会闲聊了，不多聊天怎么了解情况不是。
她可不觉得就光凭她在城里晃悠几天就能了解这个时代，想要了解，最好的方式是多聊多听。
“平日啊，我会带着三娃在农忙的时候到下面的生产队去帮忙，虽说不是村子里的人，但是他们农忙的时候缺人手，多少能换上一点粮食。”
“然后就是会去城里接一点活计，就是给人洗洗衣裳，缝缝补补什么的，不过那是医院里头，还得悄悄的，再然后就是到捡拾柴禾卖了。”
“也不算卖，就是看看城里人有没有不烧蜂窝煤需要买柴禾的，能和他们换一点粮票。”
这些，江雪还真是不知道，现在听姜大娘这么一说，她想了想也就不奇怪了，蜂窝煤到底贵，哪怕是城里居民也不是都舍得用的，偶尔买上一两捆柴禾，也能节省不少钱。
江雪哪怕没有空间也不会愿意这么过的，种田她是真的不会，再说，就农忙也就那么一阵，村里粮食都不够的时候，谁也不愿意收人啊。
估计生产队会收下姜大娘和姜大宝，也是看着祖孙两人可怜吧？
她一个年轻的女同志去乡下种田，谁愿意分工分呀。
砍柴？
赚的那几分一毛钱的，也不够她吃呀。
难怪姜大娘会饿的浮肿，姜大宝能饿的对玉米杆下手。
想到在城里看到的居民，工人家庭的人，特别是家里三四个工人的家庭，她们大多面色红润，还有余钱在黑市上买吃的贴补。
其他没工作的，或者是家里一个人有工作却要养一大家子的，别说有余钱去黑市了，每个月的月末都要和左邻右舍借钱，到月初开工资再还，然后月底再借，周而复始。
一家人吃的也是勉强半饱，干的别想，一年到头不是菜窝窝头就是野菜糊糊，喝稀的碗中的米粒一眼就能看出有多少。
城里人也不一定就过的比乡下农村好，即便是这样，也没几个人想离开城里的，抱着城里户口，好歹吃的是商品粮。
江雪在心里轻呼，难怪工人家庭吃香，双职工家庭更吃香。
大约是这两天吃的好，姜大娘觉得自己精神头似乎好了不少，虽然很多时候身体还是奄奄的缓不过来，可至少不是那种随时睡着就醒不过来的感觉了。
看江雪点着一根蜡烛准备看书，姜大娘又看了看坐在灶边的孙子，他脸上是向往的神情。
犹豫了片刻，姜大娘开口了，语气有些结结巴巴的：“江同志，有些话，我想说，但是，你别多想啊，我就是，这就是我一个想法。”
江雪抬头看去：“姜大娘，您说。”
“都说添锅和添丁差不多，江同志要是不嫌弃，就当多了我这门穷亲戚。”
似乎怕江雪会多想，姜大娘连忙解释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江同志你在江城的时候，只管放心住这里，心里不要有什么负担，更不需要再浪费钱添置什么东西。”
没想到姜大娘会开口这么说，江雪倒是一愣。
见状，姜大娘只当她不乐意，脸上一热，忙不迭的说道：“那个，江同志，我就是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是我胡说了，别当真，别当真……”
江雪回神，一听这话，一脸的不高兴：“姜大娘，您说什么呢。”
姜大娘尴尬：“这个，这……”到底是她唐突了，江同志估计是觉得她这个老太婆没个自知之明吧？！
江雪：“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都听到了，哪里能不当真的。”
“姜大娘，既然您都开口了，我哪里会不愿意。”
说着，江雪笑眼弯弯，高兴的冲着姜大娘道：“那，我以后就喊您干娘吧？”
“啊？”这下，倒是换姜大娘反应不过来了。
一旁姜大宝却是欢喜道：“那，那我是要唤雪姐姐为姑姑了吗？”
“当然了！”江雪一脸开心：“快，大宝，叫姑姑。”
“姑姑！”姜大宝飞快的改口。
江雪甜甜的应声：“哎，乖！”
“真好，我有侄子了。”说着，江雪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几颗奶糖来，对他道：“来，姑奶奶给你糖吃。”
姜大宝刚要摇头，可对上江雪不容拒绝的神情，便笑着蹭蹭蹭跑了过来，不过他就拿了一颗，笑盈盈道：“姑姑，我吃饱饭了，就要一颗就好了。”
“都给你，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江雪一边说着，一边把奶糖都塞过去，又说道：“不过你晚上可别吃了，会长蛀牙的。”
“哎！”姜大宝乖乖应下。
姜大娘回神的时候，江雪和姜大宝就已经换了称呼了。
她怔怔的看着江雪，好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姜大娘刚才的确是有些冲动了，但是没想到江雪居然没拒绝。
她心里一阵感动，自家这条件，要啥没啥，就是老鼠经过都不屑于看一眼，这姑娘居然不嫌弃，实在是……
江雪这个时候歪头看着姜大娘，调皮道：“反正，您说了就得认，可不许反悔，反悔了我可要哭了啊。”
“一会啊，哭了把狼招来就糟了。”
姜大宝一听，连忙看向奶奶，开口：“奶奶~”他很喜欢雪姐姐，不对，喜欢姑姑。
“你这孩子。”姜大娘先是嗔了孙子一眼：“看你急的。”
然后她咧嘴笑着对江雪道：“你不嫌弃，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我就是怕占……”
“干娘，可不许这么说了。”
江雪打断了姜大娘的话，一脸的不高兴：“既然是一家人了，就更没什么占不占便宜的了。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许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