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提起留园（4更，PK加更）
他们坐在客厅，是看不到她在厨房里的举动的。当然，她在厨房也看不到坐在客厅的他们。
刚才她就是高兴的想亲殷九烬一下，没想到秦蒹葭会走过来。
秦蒹葭对她没恶意，她对秦蒹葭的态度自然也会好，那一声探头的询问是她认真的在和秦蒹葭打招呼，只是没想到闵晴岚也会跟过来。
看向她时，闵晴岚的眼神依旧十分不善。
还真当她好欺负呢。
考虑到闵晴岚终究是殷九烬的母亲，她真不想闵晴岚逼得她出手，既然不想闵晴岚逼得她出手，她又想自己心里能痛快，自然是要让闵晴岚知道她不是好招惹的，别再来找她的事。
果然，闵晴岚的胆子很小。
瞧瞧，这都还没怎么着呢，就被吓成了这样。
“是、是么。”秦蒹葭嘴角抽了抽，显然是不信她的说辞。可除了颜瑾虞这个转笔转出诀窍的说法，她又实在想不出颜瑾虞这样“溜”的耍刀本事是怎么来的。
总不会真是练的吧？
“是啊。”颜瑾虞笑意盈盈。
一旁被她突然扑过来吻脸颊的殷九烬微愣，在看到她这一番动作，又见她面不改色的说出这样一番话后，瞬间无言。
“我还能耍得更顺畅，嫂子要不要看看？”在别人面前，颜瑾虞并不是那种急于表现的人。确切的说，是她只在殷九烬面前她有过急于表现、迫切希望得到认可的情形。
这会儿她当然不是真想表现给秦蒹葭看，她就是想让人闵晴岚加深“她不好惹”这个认知。
于是，她也不等秦蒹葭回答，手指就在刀柄上一勾一转，又耍出一个漂亮的刀花。
这还不算，耍着菜刀的时候，她还带笑朝闵晴岚看去。
当是时，吓得闵晴岚惊恐的后退了两步。
是的，惊恐！
闵晴岚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一种颜瑾虞手里的菜刀下一秒就要朝她飞来的感觉。
分明、分明她就是将菜刀耍得溜一些而已，而且她眼里还带着浅浅的笑，根本没有一点吓人的样子！
再说，颜瑾虞一个小丫头，还敢杀人不成？
她就是自己吓自己！
做了这一通心理暗示，闵晴岚才勉强稳住心神，再抬眼去看时，颜瑾虞已经移开视线。
因为她的手腕被殷九烬握住了。
从她手里将菜刀拿过来，殷九烬语气颇有几分无奈的道：“别闹，当心受伤。”
颜瑾虞看看被他握着的手腕，看看被他夺过去的菜刀，再抬头看看他，“九哥，你知道的，就一把菜刀还不至于弄伤我。”
话是这么说，到底是没再将菜刀夺回来。
说完，视线就转向秦蒹葭，“嫂子过来是？”
秦蒹葭眼神有些古怪，什么叫做“一把菜刀还不至于伤到我”？
未及细想，思绪就被颜瑾虞的声音唤回，温柔浅笑，“本来是要过来看看你的蛋糕做得怎么样，需不需要人帮着打下手。现在看来，应该是不需要了。”
“我回客厅继续看电视。”
随即看着闵晴岚，“妈，您要一起回客厅吗？”
对上闵晴岚看过来的不悦眼神，秦蒹葭面不改色的继续笑着说：“看样子虞儿做得很上手，又有烬儿在这里，显然用不到我们，不如妈就和我一起回客厅继续看电视？”
“说来，我们一家人平时都各自忙着自己的，很难有机会这样安静的坐下来看电视聊天呢。”
闵晴岚也有自己的工作，与殷武战和殷宇涵一样，都是体制内。
闵晴岚正要因秦蒹葭一次次这样佯装无意的站在她的对立面多管她的事，突然就撞上颜瑾虞带笑看过来的眸子。
一时间，那句要出口的斥责话语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与此同时，殷九烬有些冷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瞪秦蒹葭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客厅走去。
见此，秦蒹葭也不管闵晴岚是不是瞪了她，暗暗松口气。
对颜瑾虞和殷九烬笑着点了下头，才转身回客厅。
殷九烬没说话，抬手揉了揉颜瑾虞的发顶，走过去将菜刀放下。
都是聪明人，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对彼此都有了些了解。颜瑾虞这一系列的举动是什么心思，殷九烬怎么可能没看出来？
他只是没道破。
之后，殷九烬依旧在厨房陪着颜瑾虞，颜瑾虞安静的照着步骤做好准备工作，偶尔还会和殷九烬闲聊几句，就像秦蒹葭和闵晴岚来过厨房一趟的事不存在一样。
蛋糕烤好，颜瑾虞转身将殷九烬推出厨房，“九哥，你去外面等着。”
对上殷九烬带着疑惑的眸子，颜瑾虞笑着解释：“你这么看到最后，还有什么惊喜？”
颜瑾虞散落的长发在殷九烬给她穿围裙的时候就顺势帮她扎了起来，这会儿还有几缕发丝散在肩头。
抬手将那几缕发丝捋到她耳后，殷九烬语气轻柔，“我去客厅等你。”
殷九烬到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四人，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过去在一张独立的沙发上坐下。
程婶没多话，只是给他泡来了一杯茶就退下。
接过茶喝了一口，殷九烬依旧什么话都没说。
殷家几父子都不是话多的人，没有正事，这种时候殷武战和殷宇涵自然也没开口说话。
殷宇涵在拿手机回复工作信息，殷武战则看殷九烬一眼，动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眼神略显黯淡的收回看向殷九烬的视线。
是闵晴岚出声打破了沉默，“……烬儿，这是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同时从身后的沙发上拿过一个礼盒递过去。
礼物是殷武战和她一起去买的。
殷九烬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抬眸朝她看去。
眼底无波。
至少在闵晴岚看来是这样。
偏偏闵晴岚在对上他这样一双无波的眸子后，递过礼盒的手突然一僵，险些将手连带着礼物一并收回来。
是被吓的。
她对殷九烬有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
见此，殷九烬眸光忽而深邃起来，更是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谢谢，放着吧。”
殷家四人：“……”
这样生疏的语气，听得几人的心都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十分难受。
气氛有些微妙。
深吸口气，秦蒹葭说：“你什么都不缺，我和你哥也不知道该给你准备什么礼物，就在帝都大学旁给你置办了一套房，想着等你带虞儿回帝都，可能会用得上。”
“虞儿也不可能一直这样，她年纪还小，既然颜家不愿管她，你又是她的未婚夫还比她年长几岁，理当为她多考虑。趁着年轻，多学些知识总是没错。”
学区房的事是殷老爷子提起的，本来殷老爷子打算自己去置办，秦蒹葭和殷宇涵得知后就将这个事揽了过来。
也好用这个挑起话题，劝殷九烬将颜瑾虞继续送去学校上学。
“这是房子的钥匙。”
殷九烬看秦蒹葭和殷宇涵一眼，抬手接过钥匙，“有劳费心。”
没说谢谢，显得没那么生疏。
秦蒹葭再次松口气。
“一家人。”殷宇涵的意思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他这个话殷九烬没接。
“就是我听祖父说，虞儿好像对上学很排斥，需不需要我单独去找她谈谈？”秦蒹葭看着殷九烬问。
“不用。”
他有要将颜瑾虞送去学校的意思，却说不用她去找颜瑾虞单独谈，想必是有自己的法子来劝说。
秦蒹葭不再多提这个事。
“烬儿，你对颜家那个女……”
迟疑好半晌，闵晴岚还是要开口问出她早就想问的问题，不可否认，她是鼓足勇气才开的口。
语气带着试探，一副生怕激怒了殷九烬的样子。
但其实，她这一开口，殷九烬的面色就沉了下来。
殷武战警告的看闵晴岚一眼，转移话题式的打断她：“什么时候回帝都？”是问殷九烬。
他其实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殷家，最后还是没问。
回帝都就是好的，只要回了帝都，总有一天他会回殷家。
总好过他继续在北城待下一个八年。
殷九烬神色不明的扫闵晴岚一眼，看向殷武战，“看情况。”
“其实，就算你不回帝都，就算你的事业以北城为重心，偶尔，你也可以回殷家去看一看。”殷武战这话说来，莫名的有种沉重感。
继续说：“听说上次你去帝都办事，又去了留园。留园你都去得，殷家你怎么回不得？你在殷家的回忆难道不比在留园的多？”
“殷家有让人不喜的回忆，留园却没有。”
殷九烬听不出情绪的话让殷武战顿住。
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因为他知道殷九烬说的是事实。
罢了，低叹一声，没在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上多停留，转移，“听说你和留园的一个女角儿走得很近？不管这事是真是假，也不管你愿不愿回殷家，你都是殷家的子孙，你以前的事我不过问，但现在你既然将未婚妻接了回来，就该多注意，我们殷家没有三心二意的男人。”
“什么三心二意？”却是端着蛋糕走出厨房的颜瑾虞出声。
第166章 九爷的慌（1更）
殷九烬听到殷武战的话，眉头一拧，脸色显然也沉了下来。
听到颜瑾虞的声音，那股怒意才缓缓压下去。放下茶盏起身朝颜瑾虞走去，目光落在她端着的蛋糕上。
蛋糕不算大，加上奶油，也就十五厘米的直径大小。
蛋糕上的水果摆得很精致，除了水果，蛋糕上还用巧克力摆出“九哥二十五岁生日快乐”的细小字样。
看得殷九烬心底一柔。
小姑娘真是迅速，他才离开厨房不到十分钟，她就将烤好的蛋糕做成了这样。
这样的做事速度，也不知是历经了多少才练出来的。
“我拿着？”
“不，我自己拿，去餐厅？”
殷九烬点头。
走两步，颜瑾虞突然回头，“对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三心二意？”
颜瑾虞并没有听到多少，大抵是担心被她听到，殷武战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她只在走出厨房时听到模糊的几个字眼，这还是得益于她敏锐的听力。
她平时其实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会问一问，是因为殷武战这话明显是对殷九烬说的。
既是和殷九烬有关的，又是殷家人说的话，她无视不了。
担心殷九烬会因为殷家人又变得心情不好，毕竟那一瞬间，她明显感觉到了殷九烬情绪的变化。他的心情如果变得不好，而她又什么都不了解，想安慰他都无从安慰。
所以，她当然要弄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没……”
秦蒹葭一急，刚想说“没什么”，就被殷九烬打断：“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旁人许是误会了她和我有关系。”
殷九烬说得坦荡，甚至提起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眉头还深深皱了一下。
“女人？”颜瑾虞挑眉。
“嗯。”
“别多想，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九哥不喜欢那个人？”更甚者，厌恶？
她完全是从殷九烬细微的表情变化上看出来的。
“喜欢与不喜欢，都是用在稍微有分量的人身上。”言外之意，那个人连他的“不喜欢”都没资格拥有。
这下，颜瑾虞已经能确定殷九烬确实很厌恶那个女人。
可是“厌恶”这个词，也不是用在没有任何分量的人身上的。
总而言之，那个女人和殷九烬必然有牵扯。
啧，“有牵扯”这三个字用在殷九烬和别的女人身上，可真让人不爽。
即使只是不算好的牵扯。
见她眸中笑意微敛，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的殷九烬心突然一紧，忙抬手握住她的肩膀，让她看着他。
“小虞，那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不信我？”
颜瑾虞眯眼一笑，“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信归信，不爽归不爽。
“先吃蛋糕，今天你生日，不提这些。”
“我……”
殷九烬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到她转身端着蛋糕往餐厅走，一颗心慌得不行。
忙追上去。
神色慌乱得客厅里的几人都震惊了。
从小到大，他们何曾见烬儿这么慌乱过？
没有！
就连当年那件事他们和他的想法相悖，他三次提醒，或者说三次请求时，他除了拧眉愤怒，没出现过任何慌乱的情绪。
可是现在……
颜瑾虞刚将蛋糕放到餐桌上，手腕就立刻被殷九烬握住，“丫头，我只有你，没有别人。”
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有些大，颜瑾虞都觉得有点疼。再听到他这番话，看到他面上带着浓浓慌乱的神情，颜瑾虞心口突然有点闷。
闷得难受。
殷九烬，那个单是说出他的名字都足以吓住一片人的九爷，就是她，此前也对他颇有几分忌惮。
这样的他，何至于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惊慌成这样？
她又没说不信他，她就是单纯的不爽有那么一个女人和他有牵扯而已。
而他之所以会露出这副慌乱的神情，都是因为她。
不过是因为他在意她罢了。
“我当然是信你的。”
“可你……”
“我就是单纯的不爽，九哥，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人，你应该连厌恶这种情绪都不该给对方才是。”
闻言，殷九烬的眉头忽而深皱，双眸一片阴婺，明显已是在愤怒的边缘。
也不知道这是想到了什么。
抬手直接将颜瑾虞拉进怀里，他眸中的阴婺才散了些。
“无关紧要的人，我甚至没多看过她一眼，更别说在她身上多放一点情绪。”
“她恶心到我了。”殷九烬说这话时，脸埋在颜瑾虞的颈间，竟有种诉说委屈的意味在里头。
让颜瑾虞的心柔了一片，“嗯？”
“不想说，想起来就犯恶心。”
颜瑾虞突然一笑，“不想说就不说，我们吃蛋糕？”
殷九烬松开，定定看着她，“你不生气了？”
“我没生气，只是不爽有那么一个人占了你那么多情绪。”颜瑾虞有些无奈。
不过她算是看出来了，今天的殷九烬与往日里是真的很不一样。
情绪太过外露，没有以前那么稳重。
听到她这话，殷九烬由于想起玉清婉泛起的恶心感又散了几分。
哪怕是厌恶的情绪都不想他多给别人，小姑娘这占有欲……
很令他满意。
颜瑾虞都发现了殷九烬今天的不同，殷九烬自己当然也发现了。要说原因，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想着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就顺从本心这么来了。
“尝尝我给你做的蛋糕。”
看着桌上的蛋糕，颜瑾虞总觉得还差点什么，突然眼睛突然一亮，回头喊：“程婶。”
程婶离得不远，听到喊声就忙走过来，“虞小姐是需要什么东西吗？”
“嗯，家里有没有蜡烛？”
“有的，我去拿。”
不一会儿，程婶将蜡烛拿来，颜瑾虞就接了两根，毕竟蛋糕不大，“谢谢程婶。”
颜瑾虞将蜡烛插上。
这时，客厅里的四人也起身朝餐厅走来。
他们是确定了颜瑾虞和殷九烬并没有因为突然提起的女人有隔阂，才敢过来的。
两人同时朝走过来的四人看去。
颜瑾虞还好，殷九烬则淡淡皱眉，尤其是视线掠过殷武战的时候。
如果不是他莫名提起什么留园的女人，也不会有后来的事。
幸得小姑娘信他，不然……
殷武战自知好心差点办坏事，面上也有些尴尬。
他儿子的人品，他也确实不该怀疑。
说到底，都是他听到了些传言，所谓空穴不来风，有人敢传烬儿的八卦，总该有些根据。
他也是提醒提醒，以免两人最后因为那么一个人闹矛盾，谁料竟会被颜瑾虞听到。
明明他都算计好了，那个距离，她根本听不到。
难道是现在的年轻人听力普遍较好？
闵晴岚抿唇看着他们，最终视线停留在颜瑾虞身上。
什么也没说。
就是再傻，她现在也看出了颜瑾虞在她儿子心里早已不是有点特殊那么简单，而是分量重得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看他们一眼，颜瑾虞和殷九烬就收回视线，顾自点好蜡烛。
“九哥，吹蜡烛许个愿。”至于唱生日歌？与她第一杀手的威严不符……
她刚这么一想，就对上殷九烬直勾勾的眼神。
“不给我唱歌？”
颜瑾虞：“……”她想念那个冷清凛冽的九哥。
受不住被他这样盯着，颜瑾虞终是缓缓启唇：“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她的声音好很听，和她这个人一眼看去给人的感觉一样，十分干净。
殷九烬唇角轻轻勾起一抹细小的弧度。
明明餐桌旁有六个人，却让两人营造出了“二人世界”的感觉来。
秦蒹葭本想跟着颜瑾虞一起唱生日歌，声音都猛然卡住了。
感觉如果破坏了两人这么温馨的气氛，她会良心不安。
还有，她居然觉得他们四人现在就像四个大电灯泡！
其实不只秦蒹葭有这种感觉，其他三人也有这种感觉。
“九哥，你不许愿？”唱完歌，颜瑾虞见殷九烬还盯着她，丝毫没有要许愿的意思。
“许愿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你信？”
颜瑾虞想也没想，果断摇头。
当然不信，她向来只信自己，如果单靠许个愿就能如愿，她过往又何至于历经那么多？
不过她成年礼那天，为不破坏气氛……应该说为不影响颜瑾云过生日的心情，在景山过生日点蛋糕蜡烛时，她和颜瑾云一起闭了眼。
当然，她只是做出许愿的样子，其实当时她脑子是放空的。
“这就是了。”
“我向来只信自己，我想要的东西都会自己拿到手。”
听罢他的话，殷家四人相继沉默。
唯有颜瑾虞，看着他，眉眼一弯笑得非常灿烂。
他们其实很多相似的地方。
第167章 扑他怀里（2更）
“不过，九哥你有一点说错了，你想要的东西都会自己拿到手，那是以前，以后你想要什么，我也会帮你拿到手。”
殷九烬心下一怔。
“你别不信，我说真的，你知道的，我很厉害。”
就这么说出来不怕殷家这几人对她怀疑吗？
当然不怕，左右他们猜不到也查不到她的身份。
“没有不信。”殷九烬抬手捏捏她的脸，“你说得对，以后我想要什么，你也会帮我拿到手。”
小姑娘就是傻，对一个人上心就这么掏心掏肺，丝毫不知道保留。
吹了蜡烛，在殷家四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殷九烬将蛋糕划开。
却是直接坐下，将蛋糕端到自己面前，抬眼看站在那里的四人一眼，“我未婚妻做给我的蛋糕，并没有你们的份。”
然后他自己吃一口，又喂颜瑾虞一口。
腻歪得看颜瑾虞不顺眼的闵晴岚都看不下去了，当先转身走出餐厅，“我去外面走走。”
另外三人也相继找理由离开。
只是在离开餐厅时，殷武战和殷宇涵明显多看了颜瑾虞两眼。
以两人的阅历，凭着颜瑾虞说出那样一番话，他们当然不会觉得那全是玩笑。
他们不了解颜瑾虞，却了解殷九烬。
他们亲眼看到，颜瑾虞说出那番话后，烬儿明显的愣了一下，是心里震撼的愣，而不是怀疑的愣。
也就是说，在烬儿看来，颜瑾虞并不是在说大话。
其他人倒也罢，这个颜家大小姐颜瑾虞，在烬儿将她接回来时，他们就着手去查过。
根本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再查？
不，看到烬儿对她这么看重之后，他们就没必要再去查了。
其一，他们相信烬儿看人的眼光；
其二，他们没必要为了查颜瑾虞再次激怒烬儿。
倒是对颜瑾虞不由得高看了几分。
不管怎样，只要不是空有心机没有头脑的事儿精，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他们都不会太追究。
吃完蛋糕没一会儿，殷九烬就去书房处理林子木临时送来的文件，为不打扰他，颜瑾虞并没有跟去。
她也不太想单独和殷家人待在一起。
不是怕了他们，而是怕闵晴岚再找她的事，她会忍不住动手。
想到了那个让殷九烬那么厌恶的女人，她心里其实是有点烦躁的。
殷九烬在身边还好，那股烦躁感都被压了下去，殷九烬一不在身边，烦躁感就又冒了出来。
于是颜瑾虞从冰箱里拿了一罐酸奶，上楼回了房间。
并没有待在房间里，而是走到阳台的吊椅上坐下，拿了手机拨号：“魅魅。”
“虞美人，怎么了？”
“帮我查个人。”
电话那边的席凤玲一愣，虞美人开口让她帮忙查人？
虞美人自来能自己解决的事，一般不会向他们开口。
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这么一想，席凤玲表情都严肃了起来，“查什么人？”
“帝都留园，一个可能和殷九烬有牵扯的女人，我要知道她和殷九烬到底有什么牵扯。”殷武战那番话，她还听到了“留园”两个字。
结合下来，不难猜出那个和殷九烬有牵扯的女人与留园有关。
回到北城以后，她都没再去查过殷九烬，至于回北城以前，她本就是要接近殷九烬，自然要查。
只是关于殷九烬的消息，她查到的也仅是一些比较浅显的而已。
她不查殷九烬的事，但那个女人，她怎么都忽视不了。
所以，这个得查。
“留园那个玉清婉？”
席凤玲话音一落就后悔了，她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虞美人她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么？
她知道却没有事前告知虞美人……
照着虞美人的脾性，这件事怕是没那么轻易略过。
感觉又要被虞美人记仇了。
“魅魅，你知道？”
“……知道算不上，我毕竟在帝都生活了三年，又和闵如风查了这么多年闵家的事，这查着查着，总能查到一些隐秘事。”
“隐-秘-事？”
颜瑾虞一字一顿，即便听不出情绪，席凤玲也听得心一颤一颤的。
“我是说其他隐秘事，殷二少和那个玉清婉之间还不算隐秘事。”干咳一声，席凤玲胡诌，“知道殷二少是你的未婚夫，所以得知是与他有关的事，我和闵如风倒是细致查了查。”
颜瑾虞懒懒往吊椅上一靠，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轻轻敲在吊椅上，一下一下，看起来很是漫不经心。
“查到了什么？”
她这么一问，席凤玲倒是正色了。
“是这样的，我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说玉清婉是殷二少心里的人，就去查了查，没想到让我查到了更大的事。”
“心里……的人？”
席凤玲嘴角一扯，“虞美人，你似乎没抓住重点。咳，那玉清婉其实并不是殷二少什么心里人，你就放心吧。”如果真是，她早就告诉虞美人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她和闵如风一起查一个人，一个月过去，又怎么可能没查到？
“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那件事或许和殷二少早年为什么会退役，又为什么离开帝都转战商场有关。”
颜瑾虞漫不经心敲着吊椅的手一顿，“什么事？”
“具体的我们还在查，只大概查到了点皮毛，虞美人你知道的，像这种和殷二少有瓜葛的大事，其实并不好查。”
“听说，殷二少退役之前，在部队里除了秦灏，还有一个特别交好的战友，只是那个战友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了，而玉清婉，好似就和殷二少的那个战友有些关系。”
“你是说，殷九烬总往留园跑，是为了照顾战友的旧交？”颜瑾虞会这么介怀，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知道殷九烬每每回帝都都要去留园小坐。
“这倒不是。”
“虞美人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来。”说着心下一叹，虞美人以前多淡定的人啊，瞧瞧现在……
这么容易就被牵动情绪，也不知是好是坏。
“殷二少去留园和玉清婉可没有一毛钱关系，据说殷二少很小的时候……也就是他进部队前，常陪着殷老夫人去留园听戏。殷二少常去留园，应该是为缅怀殷老夫人。”
“殷二少每年去留园的次数不下二十次，而他和玉清婉碰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见过的次数这么少，殷九烬对她的厌恶从哪里来？难道是因为他那个交好的战友？”
“厌恶？”
“应该和殷二少的那个战友没关系，因为我查到的消息里，玉清婉和殷二少那个战友的关系极好，既是殷二少战友的旧交，殷二少就算不对她多加照拂，应该也不会有厌恶才是。”
“难道是因为玉清婉曾扑……”席凤玲猛地顿住。
这事她不想瞒虞美人，因为她刚听闵如风说起的时候也很愤怒。但她一想到虞美人如果知道这事，心里必不会好受，又不太敢说。
就算真没什么，也很膈应好吧！
“扑什么？”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席凤玲也知道瞒不住她了，既然这样，倒不如将知道的都说出来，也免了她再费心思去查。
“就、就扑殷二少怀里哭……”
颜瑾虞不达眼底的笑微敛，眸光又凉了几分，“扑……怀里？还哭？”
“虞美人你先别急，我不是要向着殷二少，我是不想你们之间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你想想，以殷二少的脾性作风，如果他真和玉清婉有什么，会不将她留在身边？这么多年去留园的次数加起来都有几百次了，和玉清婉碰面的次数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殷二少怎么可能对玉清婉有什么？再说，你刚才不是还说，殷二少对玉清婉心存厌恶吗？”
“就算是这样，似乎也有点不可原谅呢。以殷九烬的身手，如果不愿，那玉清婉会轻易扑到他怀里？殷九烬还容许她靠他怀里哭？”
这事席凤玲没办法反驳。
因为不管她怎么查，这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虞美人，你别急，也别激动，你如果真有疑惑，就去问殷二少。如果他没能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你不要他就是了，世上有那么多男人，没了他，还可以找别人……”
颜瑾虞勾唇，“那怎么行？”
“我认定他信任他，那他就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人。”
席凤玲：“……”
正思索着要说什么劝解的话，就听颜瑾虞说：“战友牺牲又和殷九烬退役并离开帝都有什么关系？”
语气很正常，就像她们刚才不曾说过那么严肃又心惊的话题一样。
“这个暂时还没查到，我只是从殷二少恰是在那个交好的战友牺牲后不久就退役又离开帝都才有此猜测。我和闵如风会继续查，等有消息会告诉你。”
“虞美人，这事如果查清楚，还真不是小事。殷二少和殷家生出隔阂，估计也和这事有关。”
迟疑一下，颜瑾虞说：“慢慢查，不着急。魅魅，你和阿风要小心，这消息查起来怕是会惊动殷九烬和秦灏。殷九烬便罢，他是商人，身上没有那么多责任，就算知道我们的身份也不会多加在意，秦灏却不同……”
“如果实在危险就别查了，等我去了帝都再说。”
“虞美人你就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好不容易摆脱鬼刹岛获得自由，大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有危险我们就会撤。”
“倒是虞美人你，如果真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去问殷二少。心平气和的问，先别激动。”
“魅魅，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像是激动吗？”
恰是此时，有人敲门。
一口气将一罐酸奶喝完的颜瑾虞眯了眯眼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向被敲响的房门。
也不知道是谁，倒是很会往枪口上撞。
“有人敲门，先这样。”
“虞美人，等等。”
颜瑾虞要挂断电话的手停下，“还有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殷二少当真没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又实在生气，也先忍一忍，打电话给我们，等我们过去再动手，这样胜算会比较大，全身而退的几率也比较大。”
“说什么呢，我们是文明人，动什么手？”
席凤玲：“……”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
电话挂断，颜瑾虞将手机拿在手里，起身回房间，先将手里的酸奶罐抬手准确投进垃圾桶，再去打开房门。
看到站在房门前的闵晴岚，颜瑾虞面上笑意深深。
“堵在门口，不请我进去坐？”
颜瑾虞将房门打开让她进来。
指了指一旁的粉色沙发，“请坐。”
闵晴岚走过去坐下，颜瑾虞则懒懒倚在门边，“伯母找我有事？”
闵晴岚看着她这副样子，皱了皱眉，“瞧瞧你，站没站样！像什么样子！还不过来坐好！”
颜瑾虞一笑，“伯母是不是忘了这是谁的地盘？跑到我的房间来对我斥责怒骂，伯母难道就不怕不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这个房间？”
第168章 当面质问（3更）
她面上带笑，眼底却是冷的。
往门边那么懒懒一站，竟就莫名有种凌人的气势。
让人心惊，还有些胆寒。
闵晴岚有些被惊吓到，呆愣地坐在沙发上，好半晌回不过神，“你、你、你……”
你半天也没能你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硬生生憋出一句：“你说的什么胡话！”
不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这个房间？
一个乡野长大的小丫头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可是这一刻，她心里竟有种她不是在说大话的感觉，这才是最吓人的。
四肢都在不知不觉间发了凉。
颜瑾虞轻笑，“伯母觉得我是在说胡话？”
“你是九哥的母亲，看在九哥的面上称你一声伯母，你莫不是当真以为自己就是能端出架子来教训我的长辈？嘁，能教训我的人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不喜欢我？不喜欢就不能放心里藏着？非得要凑我面前来找事？我都看在你是九哥母亲的份上，不打算对你怎么样了。当然，前提是你别凑我面前来找不痛快。”
“倒是很会找时机，挑我心情烦躁的时候来。”
“你……”闵晴岚刚想说什么，颜瑾虞笑意微敛，站直身子，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不到十步的距离，居然每上前一步就给闵晴岚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神色惊慌，下意识的后退，然而她是坐在沙发上，根本退无可退。
收敛了那抹澄澈笑意的颜瑾虞，眸中冷戾一片。
别说胆小的闵晴岚，就是换了其他人在这里，估计都会被吓到。
后背紧贴着沙发靠背，警惕的看着她，“你、你想干什么？！”
唇角勾出一抹邪魅的弧度，杀意骤现，“你说，我想干什么？”
闵晴岚的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在离闵晴岚三步的距离站定，看着她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颜瑾虞低嗤一声，“胆子这么小还敢来找我的事。”
颜瑾虞舌头抵抵后槽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果你不是九哥的母亲，现在估计早已是一具死尸，懂？”
闵晴岚面露惊恐。
“识相一点，别来招惹我，我可以当你不存在。”
“哦，我听说你在帝都还给九哥物色对象了？是你不怕死还是那些个千金贵女不怕死？”
“得了，我现在还不想杀你，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这会儿杀了她还挺麻烦，这一点颜瑾虞很清楚。
一得她放话，闵晴岚惊慌的站起来，还因为腿软直接跪在地上，然后大抵是太害怕，也不管丢不丢人，连爬带跑的出了颜瑾虞的房间。
还撞上得知她来找颜瑾虞，担心会出事，忙上楼来看的秦蒹葭。
“妈，您这是……”
话还没说完，手就被闵晴岚狠狠抓住，“蒹葭，回帝都，回帝都！现在就回！”
“怎么了？妈，发生什么事了？”秦蒹葭见她被吓成这副样子，也急了，因为闵晴岚是从颜瑾虞的房间出来的，秦蒹葭以为是颜瑾虞出了什么事。
“妈，是不是虞儿怎么了？”
说着作势就要去掰开她的手，闵晴岚却死死拽住她不放，“回帝都，现在就回……”
秦蒹葭一愣，因为她居然从闵晴岚的眼中看出了祈求来。
她和这个婆婆，虽没有水火不容，却也亲近不到哪里去。因为她秦家大小姐的身份，自身也足够优秀，婆婆平日里很少会挑她的毛病，可就算是这样，婆婆在她面前也总是一副端着长辈架子的姿态，她还是第一次见婆婆用祈求的语气和她说话。
这下秦蒹葭心里更慌了，她觉得一定是颜瑾虞出了什么事，不然她这个向来盛气凌人的婆婆怎么可能吓成这样。
“妈，您先放开我，我去看看虞儿……”
“小虞怎么了？”殷九烬的书房就在二楼，尽管是在拐角处，但楼上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可能没听到？
和秦蒹葭一样，她以为闵晴岚是来找颜瑾虞的事。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
尽管心里清楚颜瑾虞的本事，殷九烬还是不放心。
“不知道，你去看看，我先带妈下楼。”秦蒹葭是殷家长媳，有很多需要顾虑的地方。
她一方面担心颜瑾虞出事，一方面又担心颜瑾虞真的出事后，殷九烬会爆发，闵晴岚在这里怕是会出事。
所以她得先将人带下楼。
说完也不管殷九烬回没回答，带着闵晴岚就下了楼。
殷九烬眉头微拧，忙朝颜瑾虞的房间走去。
房门没关，看到安静坐在沙发上的颜瑾虞，殷九烬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
然而，刚放下的心在下一秒又猛地提了起来。
他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颜瑾虞抬头看向他，对他笑了一下，“九哥，你来了啊，坐。”
分明很正常的笑，殷九烬却能明显感觉到透着古怪。
她现在，也确实很反常。
照着两人相处这么长时间，今天两人的关系又有突破，还是他的生日，之前他们又才在餐厅开心的吃完蛋糕，现在看到他，她应该如常的一脸欢喜朝他扑来才对。
可是，她没有。
就这么安静的坐在那里，正常的和他打招呼，正常的让他过去坐。
提着一颗心，殷九烬抬步朝她走去，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她面前，抬手就要去揉她的头，却被她避开。
“坐。”她笑着说。
殷九烬的手僵在半空，面上淡定，一颗心却早已慌乱得不成样子。
这是第一次，她躲开他。
哪怕是最开始他去将她接回北城的那天，他们还不熟悉，她都不曾躲开他。
手收回来，指尖微微蜷缩。
“怎、怎么了？”明明已经尽量维持淡定，出口的声音却仍是颤抖的。
“坐。”颜瑾虞再次说，面上笑意不变。
殷九烬极力压下心底的慌乱，就要在她身侧落座，她却说：“坐那边。”她指着近旁的另一张沙发。
殷九烬僵了一下，然后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在她身侧坐下，伸手就将她困在怀里，“丫头，别这样。”
“有什么话可以说清楚，别这样疏远我。”
两人虽没交过手，但论身手，估计也相差不了多少。
颜瑾虞不想让他困住，他自然也是困不住她的。
只见她就那么轻轻一动作，人就从殷九烬怀里退了出去，坐到另一张沙发上。
殷九烬见状就要起身再次抱她，却对上她浅淡的笑，“先坐着吧，我不想和你动手。”
于是，殷九烬再绷不住，神色都有几分慌乱。
轻轻握拳，坐了回去，“她……我妈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这时，有人敲门。
是程婶，手里端着的托盘装着十罐酸奶。
看到殷九烬在颜瑾虞的房间，程婶愣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多问，礼貌的打招呼：“二少。”
然后看向颜瑾虞，“虞小姐，你要的酸奶。”
“谢谢，就放这里吧。”
程婶微愣，平时虞小姐见到她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看到她给她拿酸奶，也会欣喜的接过然后给她一个甜甜的笑。
现在，虽然也是笑着，可，她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虞小姐要这么多酸奶，是要做什么？一口气喝完？
本来虞小姐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推托说冰箱里没有这么多酸奶，可虞小姐并没有就着她的话说下去，只说：“十罐，劳烦程婶送到我房间，谢谢。”
然后就挂了电话。
她拿不准虞小姐的心思，但在这个家里，她毕竟算是下人，觉察到不对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照着虞小姐的意思来。
还有，虞小姐和二少此时……
气氛明显不对。
不过，程婶也知道这不是她能多管的，只上前将酸奶放在颜瑾虞面前的小茶几上，而后满怀担忧的离开了房间。
看到程婶端来这么多酸奶，还是颜瑾虞让她送来的，殷九烬的脸紧绷着，眼底的慌乱转为惊惶。
家里冰箱的酸奶是他限了量的，一共就五罐。
刚才他上楼的时候，看到小姑娘进厨房拿了一罐，这会儿程婶还能拿出十罐来。
说明这是小姑娘要求的，且还是不容置疑的要求。
不然程婶也不可能不顾他的交代这么行事。
眼看着颜瑾虞拿起一罐酸奶打开，殷九烬大抵是想说些让她少喝一点的话，动动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口气喝了一罐酸奶，颜瑾虞才觉得那抹就要迸发而出的烦躁被压下去了些。
眼见她喝完又要打开第二罐，殷九烬终是没忍住，开口：“小虞，别喝那么多……急，缓缓再喝。”
颜瑾虞正要打开酸奶的手一顿，还是打开了。
倒是没再喝，就这么拿在手里，笑着看向他，“九哥，你抱过几个女人？”
殷九烬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罢了神色一凛，“谁和你乱说了什么？”
他以为是闵晴岚刚才来颜瑾虞的房间乱说话了。
“所以，九哥其实当真抱过别的女人？”说完，又一口气喝了一罐酸奶。
不喝，她怕是会控制不住。
殷九烬忙道：“没有，就只有你！”
“你别喝那么多，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说清楚，你这样肚子会不舒服。”
突然听到一声低笑，颜瑾虞抬眸看他，眸光微凉，“只有我？你确定？”
第169章 勉强合理（4更）
“自然。”
“小虞，如果你是听谁说了什么，别当真，我殷九烬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在将你接回来之前，我甚至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出现。”
“在你之前，别说抱过别的女人，不论男女，旁人都轻易近不得我的身。这个，你当是听说过才是。”或者说，查到过。
就算不问不查，殷九烬也知道，颜瑾虞回北城以前，必定查过他。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算是一类人。
换作是他，也绝不会轻易留在一个一点根底都不知道的人身边。
“九哥又何必说这些，大名鼎鼎的九爷，与你有关的消息哪是‘听说’二字能做得准的？别说听说，就是我亲自去查，也未必能查到多少。”
慌乱的殷九烬深深拧眉，“别这么说话。”听得他心里又闷又难受。
“九爷是别人喊的，不是你。”
颜瑾虞也懒得和他翻第一次见面他就让她喊九爷的旧账，端着清冷的眸子看他，“我再问最后一次，你有没有抱过别的女人？”
“九哥，我不知道你对第一杀手‘魑’了解多少，但我现在想告诉你，‘魑’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一个问题，问第二遍都是例外，绝不会问第三遍，所以，想好了再回答。”
殷九烬看出了她不是在开玩笑，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这次的回答不如她的意，他可能会永远失去她……
正是因为这样，那声“没有”才没立即说出来。
尽管他无比肯定自己的答案。
“你别急，我想想……我小时候抱过我妈和祖母，算不算？”
令人闻风丧胆的九爷，何曾这么卑微又……逗逼过？
如果对面坐的不是颜瑾虞，瞧见他这样，心底那股气怕是就散了。
颜瑾虞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她既然这么介怀这个事，当然要问个彻底。
毕竟现在不解决，这件事就会像一根刺一样一直扎在那里。
淡淡看他一眼。
“我再想想……”
最终，殷九烬憋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说：“真没有，我记忆力向来很好，除了你和一个不知好歹往我怀里扑的女人，就……”
说到这里，殷九烬猛地一顿，再看到颜瑾虞的神色，瞬间明了，“你是说那个恶心的女人？”
能得殷九烬这样沉稳矜贵的人都多次用出“恶心”二字来形容的人，看来是真的恶心到他了。
“我听说，她扑你怀里哭了？”
一提起这个，殷九烬面色就十分难看，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事，他还不至于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用上“恶心”二字。
“是、是有这么个事……”
看到颜瑾虞脸上再无一点笑意，眸色淡漠中透着一抹冷戾，然后她的右手抚在左手腕上，殷九烬忙说：“丫头你别急，先听我解释。”
小姑娘呆傻的时候是真呆傻，小姑娘撩人的时候是真撩人，小姑娘狠的时候也是真狠。
他活了二十多年，所有的稳重自制都在她这里破了例。
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将他逼到这个地步。
他早就发现，他这辈子是栽在她身上了。
“那天我是如常去留园小坐，没想到来上茶的会是她。一个不重要的人，我倒也没放在心上，只当她和寻常服务员一样。”
“她倒完茶，我以为她已经离开，并没有在意，没想到她就低低的哭了出来。我有些不悦，却到底没将她赶出去。”
“为什么没赶出去？”颜瑾虞看出他的表情似乎有变化，带着她都看不懂的复杂，心一软就问出了声。
“那天是她未婚夫的忌日，她不提，我倒险些忘了。”
“她未婚夫，你那个任务中牺牲的战友？”
殷九烬诧异，“你……知道？”
如果到现在颜瑾虞还看不出他在意的实则是那个战友，那她未免也太蠢了。
“不算清楚，却也知道点皮毛。所以，因为她是你战友的未婚妻，她伤心哭泣你就允许她扑你怀里？”
“自然不是！”趁着她软了态度，殷九烬忙起身坐到她身侧，也不顾她的挣扎就将她抱坐在他腿上，紧紧困住。
越挣扎他困得越紧，颜瑾虞索性放弃，直接开口：“先放我下来。”
“不放。”下巴靠在她肩头，“有什么话就这么说。”
离她太远，他心底的慌乱怎么也控制不住。
“放开我。”
殷九烬软软的蹭了蹭她的脖颈，“丫头，我就这么抱着给你解释好不好？想起以前的事，我心里并不好受。”
厉害了，还会撒娇了。
不过显然，他这一招对颜瑾虞起了作用，看到他这样，颜瑾虞的心就不由得软了。
就当还是坐在沙发上吧。
颜瑾虞淡淡道：“你说。”
“我也没想到她哭着哭着会突然扑我怀里来，我当时被其他事吸引了注意力，没留神就……”
“那反应过来后，你怎么没将人推出去？”
“我不是说了么，我当时被其他事吸引了注意力。我走到今天，想杀我的人不知凡几。那天，有人潜进了留园。”
“人数似乎还不少。”
对上她看过来的眸子，殷九烬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微暖，“不用担心，区区几个人还奈何不得我。”
颜瑾虞轻哼一声，“谁担心你？”
“如果我将人推出去，会打草惊蛇，那个女人可能还会当场毙命。若是在别的地方倒也罢，但那是在留园。不管是那个女人死了，还是那些想杀我的人慌不择路闹出动静，留园都会受到影响。”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留园是祖母的。”
颜瑾虞一愣，这个她倒是不知道。
帝都最大的京剧园子，居然是殷老夫人的。
“祖母走后，就转到了我名下。”
“留园是祖母生前最喜欢的地方，又是我名下的产业，自然不能让它的声誉受损。”
“底下的人接到我的指示悄无声息将那些人解决掉，我才忍无可忍的将那个女人推出去。”
“真是推出去的，你要相信我，当时她直接撞到一旁的桌子，听说背脊都险些撞断了，在医院住了好些天。”
颜瑾虞：“……”
“到现在想起来，我都还犯恶心。”
“那天回去后，我泡了一整晚的澡，当天穿的衣服直接让底下人拿去烧了。”这倒不是假话。
唇若有似无的落在她耳侧，“所以，丫头，别再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来吓我了，好吗？”
“……那她现在，怎么还留在留园？”
“她是园长的养女，园长是祖母手底下的老人，他求到我面前，我自然要给他几分薄面。”
“不是因为她是你那个战友的未婚妻？”
提起那个战友，殷九烬吻在她耳侧的动作一顿，眸光有几分深邃，“不是。”
“想不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颜瑾虞侧头，与他对视。
“你并不想说。”肯定的语气。
“既然不想说，就不必勉强。”
殷九烬心下微颤，就这么看着她，罢了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她总是这么通透。
他确实不想说，当年的事，他并不想去回想。
这个吻很轻，很快就结束，殷九烬没敢太过分，怕她还在生气。
“还生气吗？”
“我只是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既然我觉得这个解释还算合理，自然不会再追究。”
“那你以后别再这么吓我了。”
“这么不经吓？你的胆子是遗传了你母亲？”
殷九烬表情微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不过很快就恢复，“她来找你麻烦了？”
“也算不上找麻烦，正好撞枪口上了，没讨到好。”
“别和她多计较，她除了胆子小一点，平时喜欢多管闲事，还总用她那一套‘门当户对’的标准来行事，也不算什么大恶之人。不想理会，不理会就是。”
“以后她再来找你的事，你只管告诉我，我来处理。”
“她大抵是不敢来找我的事了。”
听她这么说，殷九烬也大概猜到了，毕竟那个人的胆子可是小到了连亲生儿子都惧怕的地步。
“这样也好。”
垂头又吻了吻她，扫一眼茶几上的酸奶，“你以后再生气，别再拿自己的身体出气，酸奶喝多了，你的身体会受不住。”
“也不是不让你喝，别喝那么多。”
“如果实在控制不住，可以吻我，我的唇除了你可没人碰过，不自量力的扑过来碰到的情况也绝对不可能发生，你不会吃亏。我知道的，其实你吻我，能控制你的情绪。”
颜瑾虞“……”不愧是敏锐的九爷，这都能发现。
第170章 小雨来电（1更）
楼下。
秦蒹葭和闵晴岚一起下楼后，看到闵晴岚神色慌张嘴里还一直嘟囔着什么。
殷宇涵皱眉，忙起身问：“妈怎么了？”
殷武战也从沙发上站起来。
秦蒹葭摇头，“不知道。”
闵晴岚看到殷宇涵，就松开了拽着秦蒹葭的手，过去抓着他的手臂，“涵儿，回帝都，现在就回！”
“怎么突然要回去？今天是烬儿的生日，不是说了好好陪烬儿吃顿饭，明天一早再回？更何况现在都这么晚了。”殷武战的语气略有不悦。
现在已经下午五点过，就算能订到最新航班的飞机，到帝都也很晚了。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回！”
“简直不可理喻，你是小孩子？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任性，今天是你儿子的生日！”
“爸先别生气，妈这样，想必是真出了什么事。”
说着，殷宇涵看向秦蒹葭，“是烬儿？”
尽管没细致问，秦蒹葭也懂他的意思。
是问她闵晴岚这样是不是殷九烬突然发怒给吓的。
秦蒹葭摇头，“不是，我上楼的时候妈正从虞儿房间里出来，烬儿那时还在书房。你和爸不是在客厅里坐着么，怎么不看着点妈，就让她上了楼呢？”
也不管闵晴岚在不在场，秦蒹葭就这么将想说的说了出来。
她不过就是去厨房帮忙，看看晚上要做些什么菜，那么一会儿功夫就听说妈上楼了。
是颜瑾虞的房间，两个男人也不方便去看，就让她上楼去看。
听罢她的话，殷宇涵和殷武战都一阵无语。
他们分明看到闵晴岚出门去外面散步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偷偷溜回来还上了楼的。
等发现的时候，她都快到楼上了。
“烬儿去看虞儿了，这会儿都没什么动静，应该没什么事。”
“那妈怎么……吓成这样？”
殷宇涵刚一问完，闵晴岚就又惊有惧的嚷：“她要杀我！她要杀我！马上回帝都，现在就回，我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什么？！”三人同时惊疑出声。
如果不是三人同时听到，他们许都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缓和过来，秦蒹葭嘴角一扯，就那爱笑的小姑娘，杀人？
“妈，您是不是看错了？”
闵晴岚瞪她，“没看错，她就是要杀我！不，她是威胁我，说如果不是看在我是烬儿母亲的份上，我早已是一具死尸。她根本就不像外表看到的这么简单，她那眼神阴瘆瘆人的，明显是杀过人的，我们殷家……我不管了，他们的事我不管了，我现在要回帝都！”
三人面面相觑。
这得是被吓成什么样了，那样一个总觉得门当户对才是对的人，这就不管自己儿子的婚事了？
他们还想着以后怎么防她呢。
倒是她这番话说出来，三人都不认为她是胡诌的。
就她被吓成这样，也胡诌不起来。
不过颜瑾虞要杀人，他们是不信的，他们只觉得颜瑾虞是比较有脾气，闵晴岚欺到头上被她威胁了一通。
所以即使心里有惊诧，三人也没有多加怀疑。
“既然说了不管，就记住你说的话，别成天没事找事。”
尽管有点超乎认知，但殷武战本就觉得能得殷九烬看上的颜瑾虞不简单，此时听到闵晴岚这番话，只是一开始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往后要嫁进殷家，有点脾气和胆色是好事，在外也不至于被人欺负。毕竟她没有家世做后盾，如果自身还没点胆色，在帝都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回帝都的事明天再说，如果实在不想待在这里，小尤让人打扫了后面小楼的客房，自己回房间去休息。儿子的生日，特地从帝都赶来，没吃一顿饭就回去算怎么回事？你就是这么做母亲的？”
中午那顿饭当然不算，那时不知道他们过来，菜都没准备多少，加上当时的气氛……
总归，在殷家几人看来，并不算一顿正式的饭。
倒是不知道殷武战的哪句话触动了闵晴岚，她突然就没了声。
眼底的恐惧还没散去，“我、我先去休息，晚点再让人去叫我。”
“我送妈回房间。”秦蒹葭上前，对殷宇涵使了个眼色，是让他留意着楼上的情况。
殷宇涵有点无奈，怎么留意？
他又不方便上去。
不过还是给秦蒹葭一个放心的眼神。
客厅里只有殷武战和殷宇涵，两人又坐回沙发上。
“爸，这事您怎么看？”
“不用多管，你母亲那性子，就服被人这么治。”
“可我总觉得有点过了，一个小姑娘，和传言再有差异也不该是开口就能说出‘早已是一具死尸’这种话才对，更何况她外表看起来分明那么单纯无害。”
“如果连我们从外表看都觉得她单纯无害，实则她是个仅说几句话就能将我妈吓成那样的人，那她的心机也未免太……”
殷宇涵没说下去。
突然意识到他的身份这么议论弟弟的未婚妻，不合适。
“心机深沉些有什么不好？非得像你母亲那样？也是幸得她在闵家长大，后来又嫁进殷家，不然就她那么蠢的脑子，能活到现在？”
殷宇涵嘴角一扯，这话他没法接。
虽然身为儿子这么说不合适，但他还是觉得，有时候他母亲确实有些拎不清。
就说他们一家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再激怒烬儿，她倒好，反过来可劲的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恨不得和烬儿变成仇人呢。
“那……我们就这么放着不管？”
“烬儿有分寸。”殷武战说，“小丫头无非就是有些脾气，一时气不过说些重话，还能真敢杀人？你母亲就是大惊小怪，想想当年，烬儿出手制服歹徒都能将她吓成那样，就足以看出她的胆子有多小。”
“我就没见哪个母亲会惧怕自己儿子的，你母亲……算了，提起这事就头疼，也不知道我当年是看上你母亲什么。”
殷宇涵：“……也许我妈这个性格，在年轻的时候看来比较真性情，比较爱憎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装一装都不愿，可不就是真性情爱憎分明？
“你倒是会用词，什么真性情爱憎分明，她那就是蠢，看不清情势分不清好坏。平时让蒹葭多看着点，别让她再没事找事。越活越回去，还没自己的儿媳妇懂事呢！”
殷宇涵：“……”
*
在秦蒹葭的帮助下，程婶将晚餐做好，殷九烬才领着颜瑾虞下楼。
他们到餐厅时，殷家几人已经坐在餐桌旁，闵晴岚自然也在。
不过，闵晴岚大多是垂着头，就算偶尔抬头，也不敢去看颜瑾虞；就算不小心撞上颜瑾虞的视线，她也会慌乱的避开。
这顿饭就这么“平静”的结束。
第二天一早殷家人就回了帝都。
出门时天还没亮。
总归颜瑾虞和殷九烬都没起床。
昨晚颜瑾虞就搬到了殷九烬的房间，两人相拥而眠直到天明。
听到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颜瑾虞就醒了，揉了揉眼睛从殷九烬的怀里退出来，右手按了左手腕上的手表，屏幕亮了一下，能看清上面的时间。
五点四十。
她一醒，殷九烬就醒了，凑过来啄一下她的额头，“几点了？”
“五点四十，你爸妈他们好像要走了，不去送送？”
“不了。”这么早出门，想来也是不想和他碰面。
不过这话殷九烬没说。
“再睡会儿？”将她往怀里揽了揽。
昨天应该可以说是殷九烬长这么大情绪起伏最反复又最大的一天，到现在，哪怕是他都还有点心有余悸。
所以，他异常的黏人。
准确的说，他异常的黏颜瑾虞。
“睡不着了，你睡吧。”
说着就要起身，殷九烬却不放人，“再陪我睡会儿？”
他说话间用鼻尖蹭着她的脸颊，亲昵中又带着点撒娇意味，颜瑾虞一叹，又躺了回去。
“那就再睡二十分钟。”
殷九烬满意的亲亲她的脸，“嗯。”
二十分钟果然就是二十分钟，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少，因为颜瑾虞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六点准时来电，显然是清楚她的作息。
殷九烬本就没睡着，听到电话铃声，就伸手帮她拿了手机。
一看来电提醒是“小雨”，殷九烬皱了下眉。
看来他是得给秦灏去个电话，让他管着点他的人，别总在别人睡觉的时候打扰。
他原是打算今天不早起，就这么抱着小姑娘多睡会儿。
“谁的电话？”
“霍思雨。”心里不满，语气却没表现出来。
毕竟有过一次教训。
颜瑾虞一顿，接过手机。
小雨这个时间来电话，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小雨。”
“虞美人，起床了吗？”
“嗯。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有事？”
“虞美人，我觉得你就要来和我做伴了，然后我们一起苦逼。”
颜瑾虞：“……？”
“虞美人，去上学吧，然后考帝都大学来陪我。”
颜瑾虞：“……你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就是说这个？”
“嘿嘿嘿，当然不是，我这不是为了在说凝重的话题前，说点轻松的缓和缓和气氛么。”
“气氛并没有被你缓和。”
“好嘛好嘛，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不喜欢上学。”
说着，霍思雨一秒变正经，“好了，说正事。”
第171章 仇人上门（2更）
“虞美人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岁那年一战成名执行任务的对象？”
“嗯，Y国琼斯家族掌权人。”Y国史密斯家族发布的任务。
据说在她接下这个任务之前，曾有十九个人接过这个任务，其中一个还是当时杀手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杀手。
十九个人都失败了，所以她才会一战成名，跃居杀手榜排名第一。
“怎么？”
“琼斯家族掌权人被你杀了以后，琼斯家族迅速被史密斯家族打压，从Y国最大的家族沦为二流家族，这个虞美人你是知道的吧？”
“嗯。”
“可是最近，琼斯家族好像有了崛起的趋势。”
“所以？”颜瑾虞很淡定，她执行过那么多任务，每次任务对象都不是寻常人，如果每个任务对象的家族后续发展她都要去关注，她还不得忙死？
杀手只负责接任务，完成任务拿钱，其他的纠葛，不是他们杀手该关心的。
“琼斯家族如今的掌权人是连?琼斯的独子，据说当年连?琼斯死的时候，他才十岁左右，也是在那时琼斯家族由他接手。”
“连?琼斯死后不久，他的妻子也病逝了。连?琼斯的儿子独自执掌偌大的家族。虽然被史密斯家族打压沦为二流家族，可琼斯家族却到底在他手里保了下来。”
“而那时，他不仅是个孤儿，还是个十岁上下的孩子。”
“现在琼斯家族有崛起的趋势，必然是他的手笔。”
“你是担心，他会来找我报仇？”
殷九烬没打断她通话，不过听到这里，他已经听出了个大概。
第一杀手是怎么成名的，他也略有耳闻。
听到琼斯家族可能会来找她报仇，他搂着她的手就下意识的收紧了几分。颜瑾虞觉察，安抚的抬手摸摸他的脸。
继续讲电话：“如果他真有能耐，要先报仇的对象可不是我，而是史密斯家族。他既能在史密斯家族的打压下守住家族，想来这点眼界也该是有的。”
“琼斯家族的再次崛起就是从史密斯家族最先下手。如果放在平时，史密斯家族自然不是那么好打压的，可就在前些天，史密斯家族的掌权人意外身亡，留下的儿女都在争夺财产，现在史密斯家族是内忧外患，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琼斯家族打压下去。”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我接到一个消息，琼斯家族如今那个年轻的掌权人似乎是北城博御中学的学生。”
“我怀疑，他就是冲着你去的。”
“不过，就目前来看，他没有任何动作，想来是还不能确定你的身份，可他既然找到了北城，想必是有些把握的。你妹妹不是在博御中学么，我是担心他如果确认你的身份，会对你妹妹不利。”
颜瑾虞推推殷九烬，拧眉坐起身。
殷九烬也跟着坐起来，就这么靠着床头揽着她。
颜瑾虞问的却不是那个琼斯家族年轻掌权人的事，而是……
“你说史密斯家族的掌权人死了，怎么死的？”
琼斯家族当年的掌权人有多难杀，如今史密斯家族的掌权人就有多难杀。
霍思雨不愧和颜瑾虞做了多年的伙伴，两人的默契让霍思雨一听到颜瑾虞这么说，就懂了她的意思，也忙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史密斯家族对外的说法是病逝。虞美人，你是怀疑他的死不寻常？或是，怀疑他也是死于杀手之手？”
“病逝？”颜瑾虞勾唇一笑，“恰在琼斯家族再度崛起的当口病逝？哪有那么多巧合。”
“查查他的死因，如果不是病逝而是人为，能将史密斯家族的掌权人杀了，那个人的本事至少与我不相上下。”
“不，这事还是我亲自去查。”
“不用，虞美人你专注盯着北城，我不是说琼斯家族如今的掌权人有可能是博御的学生么，史密斯家族掌权人的死因我会去查。你也知道，我都快闲得发霉了，总得找点事做。”
“小雨，你在秦大少身边，很容易暴露。”
“没事，暴露就暴露呗，我还能瞒他一辈子不成？殷二少能接受你，秦灏就不能接受我？如果不能，嘁，不要也罢，反正我又不是非他不可。”
“别胡闹，这不是要不要的问题，秦灏的身份不比殷九烬，你会有危险。”
“哎呀，虞美人，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弱好吧，如果秦灏知道我的身份要对我不利，我难道还能傻傻的等着他来对付？而且虞美人，你是不是忘了我身后还有一个霍家？”
“如果秦灏敢对我怎么样，霍家不可能不计较。你要知道，霍家掌权人，也就是我哥哥，那可是敢和殷二少叫板的人。”
“再说了，我会小心的，不会轻易暴露。”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来查，你专心在北城盯着那个琼斯。我接到的消息只说他是博御的学生，却没说他是新转学过去的还是一直就在博御。不过照着他的年纪，应该是高二或高三。”
“说真的，虞美人，我其实并不想你为此去上学，这反而会加大你身份暴露的几率。但我懂你，你不会任由你妹妹一个人面对危险。”这也是她会打这个电话最主要的原因。
颜瑾云明显是得虞美人认可的家人，如果颜瑾云出什么事，且还是因为虞美人出的事，虞美人怕是会一辈子无法介怀。
再则，既然琼斯能查到北城，那查到虞美人的身份也不过早晚罢了。与其等人找上门，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所以说，虞美人你还是得有和我一样被上学支配的命运。”
其实，虞美人去上学也挺好的。
体验体验校园生活。
就像她，体验着体验着，不就习惯了么。
呃，尽管她现在上大学，经常请假逃课。
反正又不可能挂科，也没什么需要学的，逃不逃课也没什么要紧。
“对了虞美人，我现在放寒假了，在南城，你要不要来南城玩？我带你虐渣渣。”
“你那个养姐？”
“对啊对啊，成天就知道在背后坏我名声说我坏话，你是不知道，我这次回南城，一进门我爸妈就训了我一顿，弄得我一阵莫名其妙。”
“小雨……”
“哎呀虞美人，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玻璃心，被训两句而已，我还能伤心难过？咱们什么苦日子没有过啊，还在意这点无关痛痒的小事？”
颜瑾虞想说，那终究是不一样的。
就像她，明知她父母是怎样的人，回到颜家后，情绪不也总会被影响吗？
更何况小雨的父母对她其实很不错。
“虞美人，南城都要下雪了，你在北城看不到吧？要不要过来看看？”北城在南，南城在北。北城的冬天不冷，南城的冬天却和帝都差不多，寒风大雪并不少见。
颜瑾虞看向殷九烬，她知道他都听到了。
殷九烬正在为霍思雨那句“咱们什么苦日子没有过”对颜瑾虞心疼，这会儿见她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他，自然点头，“想去就去玩几天。”
小姑娘这些年都在吃苦，他也不能自私的将她一直困在身边，总要让她去过一些她以前没有过悠闲日子。
比如，和朋友一起出去玩。
尽管他心里还是会有点不舒服。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殷二少的声音？虞美人，这一大清早的，殷二少就在你旁边？你们起这么早？”
颜瑾虞轻笑，“嗯。”并没有多说。
“那殷二少这是赞成你来南城了？”
还不等颜瑾虞回答，霍思雨就顾自兴奋说：“虞美人，那你什么时候来？不然我给你订机票，你今天就过来？”
殷九烬：“……她过几天再去。”得寸进尺！
颜瑾虞看殷九烬一眼，笑着说：“嗯，过几天去。”也不知道是对殷九烬说的还是对霍思雨说的。
“行吧，那虞美人你过来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琼斯那个事暂时也不急，你妹妹不是也放假了么，琼斯应该回了Y国，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嗯。”她其实并没有太担心。
她只是对史密斯家族的掌权人是怎么死的比较感兴趣。
挂断电话，手机被殷九烬接过去放回床头柜上，双手环着她，让她靠在他身上，下巴靠在她发顶，“那个琼斯……需不需要我出手解决？”
是询问而不是直接去做，是对颜瑾虞的尊重。
他护着她，却不是将她当菟丝花一样护，他是将她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
他知道她一步步走到今天，必然有着属于她自己的骄傲。
颜瑾虞抬头看他，“不用。九哥不用担心，我能应付。如果实在不能，我会向你开口的。”
“那我给你安排，等过了年开学就去学校？”霍思雨尚且懂她，他又怎么可能不懂。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想方设法不去上学，现在……
她对她那个妹妹的确很上心。
这么一想，殷九烬心里又泛酸了。
“之前就答应了九哥，就算没有这个事，我也会去……”说到这里，颜瑾虞突然瞪大眼睛看他，“九哥，你答应给我看的照片呢？”
殷九烬：“……”
第172章 所谓缘分（3更）
最终，在颜瑾虞的缠闹下，殷九烬连脸都没洗，无奈的去书房里翻出照片。
颜瑾虞是跟着他去书房的，手一直拽着他后腰的睡袍，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样子。
“找到了吗？找到了吗？”
殷九烬伸手从书架最上面取下一个小木盒，回身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急什么，又不是会赖你的账。”
殷九烬弹得并不重，颜瑾虞还是控诉的瞪他，抬手揉揉脑门，“九哥，你再这么对我，我是会反抗的！”
殷九烬挑了下眉，快速垂头啄一下她的脑门，“亲一下就不疼了。”
颜瑾虞：“……”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木盒子，懒得理他。
“照片就在这里面？”
“嗯。等等我去找钥匙……”
话音刚落，就听“咔”的一声，木盒子上的锁就这么被她打开了。
这下殷九烬是看清了，她左手腕上的“手表”上弹出来的一根细如发的金丝，不过弹出来的长度并不长，十五厘米上下，只够她就着拿在手里开锁。
殷九烬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感情这杀人利器还是万能的。
她还一边打开木盒，一边带着几分自豪的说：“打开了，九哥放心，我手法很精准，锁没弄坏。”
殷九烬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的抬手放在她发顶上揉了一下，“嗯。”
然后就见她不管他，顾自拿着木盒子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就这么将木盒子放在腿上打开。
木盒里不只有殷九烬的照片，还有一些比较老旧的照片，除此，还有几封信笺贺卡模样的东西。
信笺贺卡这些东西颜瑾虞不感兴趣，就把里面的照片都挑了出来。
一张一张的看，开始两张不是殷九烬的，好像是殷老爷子和殷老夫人年轻时候的合照，颜瑾虞瞄一眼就往底下放。
第三张才是殷九烬的。
大概四五岁时候的照片，穿着一件长袍子，背景是一个老宅，看样子像是殷家老宅。
五官精致，小脸上带着笑。
是那种发自内心天真无邪的笑。
殷九烬已经走过来在她身侧坐下，颜瑾虞看看照片，再看看殷九烬。
如今的他，哪怕是笑，大多时候都只是勾一勾唇角，笑得并不明显，其余时候都是一副沉厉的模样。
颜瑾虞的心情忽而有些复杂。
想到他是殷家二少，含着金汤匙出生，却不用背负家族使命，他生来就该是无忧无虑的，没有长成纨绔子弟都是好的。
偏偏他不仅不纨绔，还成长得如此优秀。
这些暂且不提，他的性情……
没有人会无故性情大变，他从一个爱笑的人变成后来的一脸冷沉阴婺模样，这中必然经历了很多。
想着，颜瑾虞一手拿着照片，一手抬起来抚上他的脸，细细摩挲，“九哥，你小时候长得好看，长大后更好看了，并没有长残。”
正因为看到她神色略有复杂，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情也有些复杂的殷九烬听到她的话，瞬间：“……”
“幸得你没长残，不然我指不定还看不上你。”
“……”感情你还是个颜控？
“毕竟你名声摆在那里，你的身份地位也摆在那里，走到哪儿都有优越感，如果自身长得不够好，身边的未婚妻又是个美艳动人的，你怕是会自卑，那与你的气场不符。”
“……”将她放在他脸上的手握在手心，捏捏她的指尖，“还挺自恋。”
“我这不是自恋，是自信。”这么一转移，刚才那点略显沉重的心情就散了。
以前怎么样不重要，他都经历过什么也不重要，以后有她在，总能让他多笑的。
看着她这傲娇的小模样，殷九烬不由轻笑出声：“嗯，是自信。”
颜瑾虞又瞪他一眼，居然调侃她。
挣脱开被他握着的手，继续翻看照片，殷九烬也随她，就这么伸手揽过她的腰肢，慵懒的半揽着她靠在沙发上，和她一起看照片。
颜瑾虞又没忍住多看了刚才那张照片两眼。
果然，殷九烬并不喜欢拍照，除了两张单独的照片，就只有三张有他身影的合照。
一张是和殷老夫人单独的，背景像是一个戏台，颜瑾虞猜，那应该是留园里拍的；
一张是殷家人的合照，上面没有秦蒹葭，那时秦蒹葭应该还未嫁进殷家；
一张是三人合照，身着迷彩服。
颜瑾虞的视线在这上面停留。
彼时殷九烬应该十四五岁的模样，眉宇间已经不似小时候，透着一股子冷清凌厉。
他站在中间，右边的人和他差不多高，也是冷峻着一张脸，不过这张脸冷峻中又透着一股子憨厚，眉宇间和秦蒹葭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秦家大少秦灏。
殷九烬左边的少年比他矮一些，长得不算差，但和这样两个长得出众又气质矜贵的人站在一起，就稍稍逊色了些。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见过这个人！
她记忆力向来很好，哪怕不是刻意去记的人，只要看过一眼，她都能记住，更何况这个人对她而言还不止看过一眼那么简单。
这是一个和她同期进鬼刹岛的人，大概到鬼刹岛的第三年，他就突然消失了。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她认出了他。
彼年他已经是一个身着迷彩服身边有一群战友的人。
她认出了他，因为早年见过，这就是一个看过她长相的人，为杜绝后患，这个人死在了她手上。
想到这里，颜瑾虞的手僵了一下。
这是……殷九烬特别在意的那个战友？
看到这张照片，殷九烬的表情也明显有了变化。
眸色深深，是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或许是心里想着旁的事，自来敏锐的殷九烬，并没有发现颜瑾虞的不对劲。
颜瑾虞不是遇到问题就逃避的人，调整好心绪，她就回头看着殷九烬，指着照片上的人问：“九哥，这个人是……”
在她看过来的时候，殷九烬复杂的表情已经收住，从她手里拿过照片，竟是不顾照片的老旧，力道重得照片都起了褶皱。
“不重要。”殷九烬说。
“看其他的吧。”
他随手将那张照片扔在面前的茶几上，然后从她手里的一叠照片里挑出一张，“这张，你祖母和我祖母年轻时的合照，你看看，你和你祖母长得确实很像。”
这明显的转移话题让颜瑾虞默了一默。
只要她愿意动脑，她就是个极聪明的人，哪怕殷九烬隐藏得再好，她还是看得出来，他对照片上那个战友的态度特别奇怪。
看他挑出来的照片一眼。
灰白的老旧照片上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两人手上各自抱着两本书，是民国时期女大学生的打扮。
一个赛过一个漂亮的两个年轻女孩。
其中一个确实和她长得很像。
颜瑾虞自然是感兴趣的，但她并不是那种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人，尤其此时她更在意殷九烬那个战友。
于是她将视线从殷九烬手上的老旧照片上移开，看向茶几上那张有些褶皱的照片，说：“那个人，是我杀的。”
“什么？”
颜瑾虞定定看着他，指着那张照片，“照片上站在你左边那个人，是我杀的。”那是八年前，她刚成名没有多久。
然后，颜瑾虞看到殷九烬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
诧异有，震惊有，除此，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随即，她就见殷九烬放下手里的照片，将她手里的照片和腿上的木盒都拿开放到茶几上，下一秒，她整个人被殷九烬按倒在沙发上。
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就落在了她唇上。
这个吻很狠，是两人自亲密至今，颜瑾虞第一次觉得有点承受不住的吻。
持续了多久颜瑾虞不清楚，只知道这个吻结束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她身上的睡裙也已经凌乱不堪。
显然，这个持续时间很长的狠吻，殷九烬并没有只安分于唇于唇的接触。
吻毕，殷九烬也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顺着滑下，脸埋在她颈间。
是颜瑾虞轻轻推了推，才止了他的动作。
脸埋在她颈间没动。
调匀了气息，颜瑾虞才抬手将他推起来，使两人能看到对方。
殷九烬并没有起身，就这么双手撑在她身侧与她对视。
他的眸光太具侵略性，颜瑾虞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怎、怎么了？”
殷九烬抬起一只手抚在她脸上，动作轻柔，“没事，就是一些困扰多年的疑惑，解了。”
“八年前，你到过月牙大森林？”
“嗯，和阿风去采药。”
“也就是说，你曾经在离我那么近的地方出现过？”殷九烬的声音有些轻颤。
“如果你当时也在那群去月牙大森林捣毁那一片的霸王的人里的话，想来是的。”
颜瑾虞眨眨眼看着他，“九哥，我杀了你的战友。”
“你救了我的命！”
颜瑾虞一诧，而后一脸疑惑。
那不是他关系极好的战友么？她杀了对方怎么就是救他的命了？
哦，那个人好像还是鬼刹岛出来的。
进了鬼刹岛可不是那么容易逃出来的，至少他们四人曾试过无数次都没能摆脱鬼刹岛。
也就是说，自始至终，那个人都是鬼刹岛的人？
第173章 再起新疑（4更）
想罢，颜瑾虞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当时，他要杀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个人看起来又很得殷九烬信任，如果她当时没有恰好出现在那里，恰好认出那个人是和她同期进鬼刹岛的，而那个人又要对殷九烬下杀手，殷九烬在对他绝对信任的情况下，是否能躲过？
应该是不能的。
毕竟那时他们正在潜伏，注意力不可能放在防备身后的战友上！
后怕，又无比庆幸。
殷九烬并没有直接回答，只说：“听到身后传来枪声，我以为是敌袭，回头恰看到他拿了消声枪对着我。他中了枪，我又已经发觉并及时避开，所以……”
说到这里，殷九烬眉头重重拧了拧。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他当场毙命，我甚至来不及问他为什么会背叛。可他明明背叛了，当时脸上又为什么是解脱的表情？”
殷九烬看着她，然后撑着坐直了身子，“我不懂。”
模样有点颓。
颜瑾虞也坐起来，随意整理了身上的睡裙，靠过来环住他的腰，“或许你问一问我为什么会杀他，就都能懂了。”
殷九烬一愣，才发觉他一直忽略了这个。
她和月牙大森林那群人并非一伙，只是去采药刚好路过，又没认出他。以她的身份，没必要冒着危险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身份使然，她也不会是看到一群人中有队友在背后放冷箭就路面不平的人。
颜瑾虞这么抱着他，其实有点从他后背环住他的感觉，见他回头疑惑的看着她，颜瑾虞就着下巴靠在他肩头，凑过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才说：“你大抵也猜到了吧，我见过那个人。”
“他是从鬼刹岛出来的。”
须臾，殷九烬眸色一沉，“鬼刹岛，野心倒是不小。”
什么地方都敢安插人！
“野心再大又如何？不是都被我们给毁了么。”
殷九烬将手附在她环着他腰的手上，看着她，“嗯，你很厉害。”
颜瑾虞眼睛一亮，“所以九哥，你终于肯承认我厉害了？”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执着于这个。
所以说，她有时候就是个迫切想要得到认可的小孩子心性。
殷九烬眼底含笑，“嗯。”松开她的手，抬手将她抱坐在他腿上。
“与我细细说说。”他指的是那个出自鬼刹岛的战友。
“他叫什么？”颜瑾虞问。
在鬼刹岛，只有代号，没有名字。当然，不是像颜瑾虞一样，有一个叫做“魑”的代号。
出道以前，这个代号还不属于她。
在鬼刹岛，他们以编号为代号。
“柳俊青，是个孤儿。”提起这个人，殷九烬的眸光又不由得沉了下来。
神色也有几分复杂。
“柳？？”颜瑾虞微讶。
“怎么？”
颜瑾虞也只是有些惊讶，这会儿面上情绪已经收住，不过，心里并不平静就是。
“这一代的鬼刹，就姓柳。”
鬼刹，也就是鬼刹岛掌权人。当然，他姓什么叫什么，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殷九烬也有些意外。
“不过，倒也不能说明他们真有关系。”颜瑾虞说，“但柳俊青明显出自鬼刹岛。”
“他出自鬼刹岛，那他的未婚妻……九哥，你知道柳俊青和他的未婚妻，也就是留园里那个玉清婉，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
“听说打小就认识，两人的婚约是两家早就订好的，只是双方父母同时出了意外，两人成了孤儿流落在外，是柳俊青立了几次功之后，托关系找到的玉清婉，当时玉清婉已经得留园园长收养。”
“柳俊青几岁入的伍？”
“九岁。”
“他和你的年纪比起来，谁更大？”
“我大他两岁。”
“那么，他进部队时，你十一岁。你又是八岁进的部队，那他进部队的时候，你已经在部队里待了三年。也就是说，我到鬼刹岛也有三年了。”
“算来，正好和他突然从鬼刹岛消失的时间对得上。”
“就是不知道，他在进部队以前的经历，玉清婉知不知情了。更确切一些来说，柳俊青和玉清婉是不是真的失散过，谁也不知道。”
“虽然这样想有些复杂，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一开始鬼刹岛有什么意图，谁都不清楚。”
听完颜瑾虞的话，殷九烬面色微沉，“我会让人在留园盯着。”
如果玉清婉也和鬼刹岛有关，那她进留园，岂不是打着殷家的主意？
留园是他祖母的。
颜瑾虞点头，“嗯。”
“不过，如果玉清婉真有问题，这么多年没有动作，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动静，九哥倒也不必着急。再说，不管是柳俊青还是鬼刹岛，不是都被我给解决了么。”
殷九烬看着她，忽而轻笑，“嗯，如果鬼刹岛真有什么大野心，也被你这个变故扰得差不多了。”
“这话倒是不假，那个将我带到鬼刹岛的人，可以说是鬼刹岛最大的罪人了。如果他现在还活着，不知得有多后悔。”
迟疑一瞬，颜瑾虞还是看着他问：“不过九哥，既然那柳俊青是叛徒，你退役一事和他……有关吗？”
殷九烬闻言一顿，“有些关联。”
“早年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曾救过我一命。所有任务中，他除了那次在背后对我放冷枪，其实并没有做过什么对部队有损的事。就当还他曾救过我一命的恩情，守住他最后的颜面吧。”
如果不是柳俊青冒死救他一命，以他的脾性，绝不会和柳俊青有那样的交情。
救命之恩？
颜瑾虞眼睛眯了眯，她想说，如果是早有图谋，或许连那一场救命之恩都在柳俊青的算计中也不一定。
不是她将人心想得过于不堪，而是确实有这种可能。
不过颜瑾虞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
说了反而让殷九烬心里更不好受。
“具体的我暂时不想多说，以后寻机会再慢慢告诉你。”
他不愿说，颜瑾虞当然也不会多问。
那毕竟是和殷家都闹翻的事，她知道殷九烬并不想多提。
“嗯，那就以后再说。”
“说来，如果当时我们就在月牙大森林碰面，九哥你会不会对我出手？”颜瑾虞笑着问。
随意一问，且当缓和这有些凝重的气氛。
但她问完之后，殷九烬竟是果断的回答：“不会。”
“为什么？九哥你当时在执行任务，你就不怕我是敌方的人？”
“会将你扣下来，却不会立即对你出手。”
他看过她祖母的照片，那时哪怕她只有十岁，想来神韵间也与她祖母有些相似。他虽没见过她，对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他知道，他有一个未婚妻叫颜瑾虞。
没确认她的身份之前，他又怎么可能对她出手？
不管他认不认他们之间的婚约，他祖母在找她，他如果找到她，自然是要将她带回来的。
“为什么？”
殷九烬轻笑，并不打算告诉她真正的原因，以免提及早年几位老人在找她的事，又惹得她伤心。
“或许是想留你做人质？”
颜瑾虞暗暗翻个白眼，显然是不信的。
不过她也不打算追问，她说这个话本来就是为缓和气氛，并不是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照片还看吗？”
“看！”
殷九烬就将放在茶几上的照片都拿给她，视线恰好扫过那张有些褶皱的照片，眉头拧了一下。
又瞥见照片上的秦灏。
“其实，你和霍思雨没必要多担心，秦灏并非是非不分的人，更何况，他对霍思雨未必没有心。”
颜瑾虞一懵，“嗯？”
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不由问：“九哥的意思是，秦大少对小雨是有心的，并非只是因为婚约才对小雨不同？”
“我不是他，他什么心思我不清楚，只是秦灏这个人，轻易不是会对小女孩动心思的。”
“再则，他虽是心肝黑了些，人品却不算太差。”
殷九烬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敢和她说这个话，至少对秦灏就算知道小雨的身份也不会对小雨出手有九成的把握。
颜瑾虞突然放心不少。
*
一个星期以后，颜瑾虞应霍思雨的邀前往南城。
不为游玩，只为陪霍思雨虐渣。
第174章 同一航班（1更）
出发的时候，殷九烬各种不想放人，让颜瑾虞有一种他要扔下手上的事跟着她一起去南城的感觉，做了好一番安抚，殷九烬才不情不愿的亲自送她到机场。
殷九烬让人帮她订的机票，自然是头等舱。
检票登机，颜瑾虞旁边的位置已经坐了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头上戴着耳机正看向窗外。
颜瑾虞过来，他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
仅一眼，又将视线收回。
继续看着窗外。
颜瑾虞也没在意，只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淡淡扫一眼就顾自坐下。
拿出手机玩游戏，为了应付在飞机上这两个多小时，她特地下了一款不需要网络就能玩的游戏。
嗯，看起来有点无聊还有点弱智的游戏。
因为她整个乘坐飞机的过程中都在玩这款游戏，没睡觉也没做其他，让戴着耳机、中途还拿出一本书来看的少年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不过，并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这是一个话少的清冷少年。
直至飞机快到南城，他将书放回包里时，看到从他包里掉出来的学生证，颜瑾虞正玩着游戏的手才顿了顿。
博御中学的学生证，上面有姓名和班级。
袁熙，高三（1）班。
颜瑾云所在的班级。
从霍思雨那里得知琼斯家族的掌权人有可能在博御中学之后，颜瑾虞就将博御中学所有学生以及教师的简单资料都过了一遍。
这个袁熙她自然也有所了解。
南城地位仅次于霍家的袁家长孙。
这个学期才从Y国转学到北城，到北城的时间和她回北城的时间相差不了多少。
算是在博御上了半学期的学。
是颜瑾虞的头号怀疑对象。
可他又是袁家长孙……
Y国琼斯家族和南城袁家并没有什么关联。当然，也有可能是琼斯冒充袁家长孙。
觉得少年看起来干净清冷就不怀疑他？
颜瑾虞自己外表看起来又像第一杀手么？
所以，哪怕亲眼看到了人，颜瑾虞也没打消对他的怀疑。
更何况，他一个南城袁家长孙，没事跑北城的学校去上学？南城差那所贵族学院吗？
她留意学生证的举动自然是被袁熙发现了。
她一直在打游戏，什么都没让她转移注意力，突然留意他的学生证，袁熙想不发现都难。
迟疑一下，收好学生证，袁熙问她：“你也是博御的学生？”问完表情僵了一下，像是懊恼。
也不知是懊恼反常的和一个陌生女孩搭话，还是懊恼他竟问出这种蠢问题。
女生长得很漂亮，如果是博御的学生，在学校里一定也是风云人物。哪怕他不多和其他人接触，也或多或少会听说。
“我不是，但我妹妹是。”
颜瑾虞笑笑，看起来单纯无害极了，这样的表情配上她那张绝美的脸，很容易就会让人在她面前放松警惕。
这不，清冷话少的少年都忍不住再次出声：“你妹妹？”
“对啊，我妹妹学习成绩很好，你应该听说过她。”
“哦，她好像还和你一个班呢。”
“我妹妹叫颜瑾云。”
她这么一说，袁熙看她的眼神就多了几分认真。
颜瑾云，北城第一名媛，博御的校花，又和他一个班，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原来，眼前这个女生就是最近几个月北城名声大响的颜家大小姐。
倒是没想到，能得那位九爷都如此看重女孩会是这样的。
确实漂亮，只是，很难想象这会是传闻中将九爷迷得晕头转向，去公司都要带着的女孩。
之前听到那些关于九爷去公司都带着颜家大小姐的传言时，他还以为颜家大小姐是个妩媚勾人的。
“原来是颜大小姐。”
颜瑾虞笑了一下，算是应他的话。
继续低头玩游戏。
这样的操作让袁熙不由得一愣。
寻常这种情况，不是都要寒暄几句再找话题聊两句吗？她就这样？
是他太久没和别人认真打交道，现在大家的交流方式都变了？还是颜瑾虞实则就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不过他不是多话的人，见颜瑾虞没有要多聊的意思，他也收回视线继续戴上耳机。
没一会儿南城就到了。
霍思雨亲自来机场接人。
一副生怕会错过颜瑾虞的样子，站在出站口翘首以盼。
分明一个电话就能联系上。
一看到拖着粉色行李箱出来的颜瑾虞，霍思雨就忙跳起来招手，“虞美人，这边这边！”
得知南城冷，颜瑾虞在下飞机时就已经穿上一件羽绒服。
粉色的羽绒服。
殷九烬挑的。
这么一身粉，一头散至腰间的长发，样貌还十分出众，加上霍思雨这么大的动静，颜瑾虞成功引来一拨路人的关注。
走在她身后的袁熙看到在那边兴奋招手的霍思雨，有些意外。
一年前霍家的认亲宴上，这位霍家找回来的小姐分明是个温雅美人，怎么这会儿看着……
这么活脱？
疑惑归疑惑，却也没有深究。
颜瑾虞朝霍思雨走去，如果细看，还能看到她眼底有淡淡的无奈。
霍思雨顾自接过她的行李，“虞美人，怎么样？南城和北城的天气相差很大吧？穿这么多我都还觉得冷。”
“还好，现在去哪？”
“先回霍家吧，我让霍家司机将我送来机场，霍家上下都知道你要过来做客，我妈吩咐厨房仔细准备晚餐，让我第一时间带你到霍家。”颜瑾虞中午后的飞机，这会儿到南城也已经快到五点。
“还是你家九爷面子大。”霍思雨调侃。
颜瑾虞看着她，轻笑，“我不叫九爷，那是别人叫的。”
“行吧行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也不知道我们的虞美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都学会于无形中晒幸福了。”
颜瑾虞轻笑，没接她的话。
“现在过去？”
霍思雨刚要应声，就看到走在颜瑾虞身后的袁熙，笑意微敛，是温雅美人的模样，“袁大少。”
目睹她变脸全过程的袁熙一默，“霍小姐。”
“袁大少刚从北城回来？”
“嗯，放假后在北城多逗留了几天。”视线在她们之间流转，袁熙说：“原来霍小姐和颜大小姐认识。”
霍思雨并不知道他在飞机上就坐颜瑾虞旁边，闻言，眼底的笑意又收了几分。
和颜瑾虞一样，袁熙也是她的头号怀疑对象。
“上次我从帝都到北城玩，和殷二少一个航班，曾在霍家的宴会上见过殷二少，也算认识。恰好虞美人去机场给殷二少接机，殷二少就顺道介绍了他的未婚妻给我认识。我和虞美人很投缘，现在已经是好朋友。”
“虞美人这次来南城，就是我邀请过来做客的。”
虞美人……
袁熙看颜瑾虞一眼，倒是贴切。
“原来是这样。”
“袁家的司机来了，先走一步，改天再登门拜访。”
霍思雨得体的笑着点头。
等袁熙走远，霍思雨又恢复本来面貌，笑得大大咧咧，“走吧，虞美人。”
两人往机场外走，霍思雨看着走在不远处的袁熙，正色道：“虞美人，这个袁熙，你应该知道吧？”
“嗯，知道，刚才飞机上他坐我旁边。”
霍思雨没好气的睨她一眼，“我说的不是这个。”
颜瑾虞笑笑，“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他在飞机上才知道我的身份。当然，也不排除他早就知道，只是在佯装不知。”
“琼斯家族现在和史密斯家族斗得正火热，作为琼斯家族的掌权人，琼斯会出现在国内的几率不大，所以见这一面，我反而没那么怀疑这个袁家大少了。”
霍思雨想了想说，“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不过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嗯。”
出了机场，两人坐上霍家的车，直往霍家而去。
到了霍家，颜瑾虞突然觉得，霍家才是真正的豪门世家。
整个大宅就像一座城堡，从霍家大门进去，车还要开二十分钟才到霍家主楼。
而且霍家大宅里的建筑……都不用楼房来形容了，而是建筑。
富丽堂皇。
颜瑾虞趴在车窗上往外看的样子像极了土包子，关键她还说：“小雨，你们家可真大啊！”
霍思雨嘴角一扯，“一般一般。”说得像是没见过世面似的，执行任务的时候，虞美人什么好地方没去过？
分明是习惯性的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要观察清楚地形，却硬生生做成一副土包子样。
“虞美人，待会儿见到霍家人，你不想搭理可以不用搭理，反正你有那么一个未婚夫在，哪怕是霍家也不敢轻易开罪于你。”
霍家也就霍煊敢和殷九烬叫板，霍家其他人……
嗯，也很惧殷九烬。
霍家人……
颜瑾虞收回视线，看她一眼，而后一笑，“嗯，我知道。你别这也担心那也不放心，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个吃得亏的性子。”
“再说，这是你家，你会让我在这里吃亏吗？”
颜瑾虞的语气没什么特别，但霍思雨就是知道她说这话是在强调“你家”二字。
这是她们多年养出来的默契。
深深看着她，霍思雨忽而一笑，“这是必须的。”
第175章 初到霍家（2更）
车在主楼前停下。
霍家人亲自出门相迎。
除了霍思雨的父母和霍思雨那个养姐霍思思，还有霍家一众女佣。
是的，像宫殿一样的主楼前，女佣面对面站了两排，目测有四十人左右。
看得颜瑾虞都默了默。
嗯，大户人家。
“欢迎颜大小姐到霍家做客！”一众女佣鞠了九十度的躬，喊声宏亮。
但在颜瑾虞看来，却有点……不忍直视。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欢迎方式。
看霍思雨一眼。
霍思雨秒懂她的意思，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显然，她也有点被这个阵仗“吓”到。
还觉得有点丢人。
“你就是瑾虞啊，早就听雨儿提过你，欢迎到霍家做客。”霍思雨的母亲孙湘湘，是个标准的温婉贵妇。
霍思雨从北城回帝都后，就在一次电话中和孙湘湘提过颜瑾虞。
“阿姨好，打扰了。”递过从行李箱里提前拿出来的礼盒，“小小礼物，希望您和叔叔别嫌弃。”
礼物并非殷九烬吩咐人帮她准备的，而是她特地去帝国商场选的。
霍思雨的父母，又是对霍思雨真心对待的父母，颜瑾虞对他们自然就多了几分正视。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孙湘湘亲手接过，“谢谢。”
“你能来霍家做客，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打扰？雨儿回家一年多，还没邀请过什么朋友回家做客呢。雨儿能和你投缘，阿姨很高兴。”说着，孙湘湘眼眶竟有几分红。
颜瑾虞看出来了，孙湘湘并非由于她是殷九烬的未婚妻才这么欢迎她的。
小雨的性格，她是知道的。
他们这种人，其实真的很难真正意义上和什么人亲近，在这方面，小雨比她更甚。
霍思雨看到孙湘湘这副样子，心里其实也没那么舒服。
要说这个家，她最先稍微接纳的，就是她的母亲。
只是这次放假回来，她刚一踏进家门就挨了她母亲一顿莫名其妙的骂，又将她好不容易踏出的那一步给逼退了回去。
轻易就能受人教唆，什么缘由都不问就对她一顿骂……
她也知道父母是爱她的，只是比起她，他们显然更亲近霍思思，也更相信霍思思。
要怪只能怪她不像霍思思那样会讨好人吧。
颜瑾虞对孙湘湘笑笑，而后看向站在孙湘湘身侧的霍林，礼貌的问好：“叔叔好。”
比起孙湘湘，霍林看着她的眼神就没那么单纯了。
是将她当殷九烬的未婚妻看的，而不是霍思雨的朋友。
带着几分小心几分谨慎。
不过他面上还是端出长辈的姿态，微微颔首，不热络也不疏离，“嗯，你是雨儿的朋友，到霍家可以完全当自己家一样，不必拘谨。思思，也就是雨儿的姐姐从小在南城长大，大学也是在南城念，对南城很熟悉，可以让她带你和雨儿四处去转转。”
颜瑾虞这才看向站在那里，始终挂着一抹得体的笑，一副十分娇弱模样的霍思思。
长得还算不错，看起来身体和颜瑾云的差不多，都不是很好的样子。可颜瑾云身体不好，端出的也不是这样一副姿态。
怎么说呢，同是世家千金，颜瑾云的第一名媛就名符其实，虽然很多都是装出来的，却装得让人看着舒心。
霍思思不同，矫揉造作。
难道因为颜瑾云是她妹妹，她带了滤镜，所以觉得颜瑾云并不讨厌，却看不得霍思思这副样子？
还是小雨在她面前上过眼药水的缘故？
啧，反正一眼看上去，她就不喜欢这个霍思思。
不动声色的打量，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颜瑾虞对霍林笑笑，“好的，谢谢叔叔。”
这时，霍思思上前，“你好，我是霍思思，雨儿的姐姐，你也可以和雨儿一样喊我姐姐。”
“嘁，谁喊你姐姐？”霍思思话音刚落，就被霍思雨接话。
霍思雨的反应让霍家几人一愣。
以往霍思雨可不会这么说话，她最多不搭理霍思思，然后她自己则总是看着好相处，实际上对人很疏离。
当然，她也从没喊过霍思思姐姐。
可霍家人都以为，她不喊只是和霍思思，或者说和霍家人不够亲近，并不是她不喜欢霍思思。
现在她这样的反应，哪里是不喜欢，分明是厌恶到了极致。
霍林和孙湘湘愣过后是惊讶；霍思思愣过后则是面色一僵。
交握在小腹的双手紧紧握着。
然后，垂下头，也不说话，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样。
无声胜有声啊！
颜瑾虞暗暗感叹。
就霍思思这样的段位，小雨这直来直往的性子哪里是对手？除非小雨不要她这些家人直接翻脸动手，不然……
啧啧，霍家人怕是永远都会向着霍思思而不向着小雨。
瞧瞧，她刚做出这副样子，孙湘湘就对小雨斥责出声：“雨儿，怎么说话的？思思也是我女儿，她比你大，你自然要喊姐姐！”
对上霍思雨淡笑着看过去的眸子，孙湘湘声音卡住，竟是不敢与她对视，“你、你就算不喊姐姐，也不该这么没礼貌！”
“还是当着你朋友的面。”
“不是当着我朋友的面，我还不屑于和她多计较呢，不然一闹开，都没人和我站在一边。”
霍思雨这话倒是让颜瑾虞愣了一下。
罢了心下低低一叹。
霍林和孙湘湘也愣住。
“说、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叫没人和你站在一边？在爸妈心里，你们姐妹是一样的。谁占理我们向着谁，现在是你不占理，我们自然向着你姐姐……”
霍思雨打断孙湘湘的话，“她不是我姐姐！”
“我不占理？我就反问一句谁喊她姐姐，怎么就是不占理了？我回到霍家至今，你们听我喊过她一声姐姐？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谁占理向着谁？那前段时间我放假满怀欢喜的回来，进家门的时候您和我爸问都不问一句就对我一通骂又算什么？说什么我成天只知道玩不去上课。”
“好，这个我承认，我确实没怎么上课。可你们有问过我为什么不去上课吗？有问过我们辅导员对我不去上课这事是什么态度吗？”
“不，你们没有。”
“我不去上课，那是因为我不需要去，不去上课我照样能考专业第一。可惜，放假这么久，我们考试成绩早出来了，您和我爸都没问过我哪怕一句呢。”
“哦，你们或许是想着我是靠你们的关系才进的帝都大学，并不是名正言顺考进去的，就觉得我天生不是学习的料。”
“当初回霍家，我说了不想去上学，你们要送我去，这我能理解，毕竟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可我说要自己考，你们又不让。”
“不让就不让吧，反正我也懒得考。但我不考，不表示我考不了。”
“其实，哪怕你们对我多一点关注，也该知道我在学校的情况。我很少去上课，可但凡我去上课，不管是遇到小测试还是遇到教授提问，就没有我应对不来的。”
“骂就骂吧，也没什么所谓。”
“但要让我对这个只会在背后挑拨离间的人和颜悦色，抱歉，我可做不到。”
看向霍思思，“而且，霍思思，你做的远不止这些吧？”
“之前不计较，一是懒得费那个心思，反正我在霍家待的时间也不长，到了年纪就会嫁到秦家去；二是我人在帝都，没那么多时间来找证据。”
“一年前宴会上那场算计，你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
“你……雨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那件事大哥不是查清楚了吗？罪魁祸首也被大哥处理了啊，怎、怎么会和我有关？”
霍思思眼眶一红，要哭又极力忍着的模样，看起来我见犹怜。
听到霍思雨这一番话，孙湘湘久久不言，一脸愧疚。
直到霍思思出声，她才犹豫着说：“……雨儿，说话要讲证据，没证据说出来就是污蔑。”语气都没敢放太重。
雨儿这一番话和这一通爆发让她震惊又愧疚。
前段时间雨儿放假回家，她确实什么都没问就对雨儿一顿骂……
雨儿说的还是“满怀欢喜的回来”。
满怀欢喜的回家，一进家门就被父母莫名其妙一顿骂，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而雨儿当时，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直接拖着行李箱上了楼。
不解释是她不能解释吗？
当时雨儿必然是对他们失望透顶了，才会连解释都不愿。
骂就骂吧，也没什么所谓……
她居然让自己的女儿说出这种听起来无比悲凉的话，她……
“要证据，没有。反正害人这种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总能让我逮到。不过，霍思思，你如果再想算计我，记得放聪明点，这次我可不会给你放水了。”
其实也没算计成功，她是故意中的药，就是为了用最简单的办法弄清楚背后的人是谁。
如果不是后来秦灏将她带走，有那么一个男人靠近她，她又想逗一逗他，一个吻惹了事，她后来也不用在冰水里泡一晚上。
不过她也没吃亏，不管是逗秦灏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霍思思是幕后主使，她都达到了目的。
第176章 霍煊低嗤（3更）
对上霍思雨淡笑的眸子，霍思思没来由的一阵心惊。
什么叫做……给她放水？
难道霍思雨当时是故意中招的？
可是，为什么？
霍林一直没说话。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如果雨儿你执意觉得是我做的，好，我承认，只希望你别和爸妈闹不愉快。你走丢这些年，爸妈真的很想你，为了找你，爸都将霍氏交给了大哥来执掌，爸妈一心只想找到你。”
“因为想念你，爸妈还特地去孤儿院领养了年纪和你差不多，长得和你几分相似的我。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我明天就可以搬出霍家，绝对不会碍你的眼。”
“思思，说什么胡话！你就是霍家女儿，好好的搬出去做什么？就住家里！”
不得不说，霍思思的段位太高，孙湘湘再次被她说动。
毕竟养了这么多年，霍思思又惯会哄人。
“雨儿，你别仗着你姐……思思脾气好就……妈也不是不信你，但凡是总要讲证据，没有证据说出来的话就是不负责任。”
“瑾虞还在这里呢，别让她看了笑话。”
孙湘湘也不给霍思雨接话的机会，紧接着道：“外面这么冷，先让瑾虞进屋，瑾虞的房间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就在你房间旁。你先领着瑾虞去将行李放好，有什么话我们待会儿坐下慢慢说。”
“小雨。”颜瑾虞缓缓开口。
也是适时打断。
没错，刚才她就是故意不打断的。
小雨就是需要这样的爆发，不然她和霍家人的关系怕是会一直没有进展。
霍思雨看向她，“虞美人……”
他们身为杀手，还是顶尖杀手，很清楚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所以通常，他们是不会哭的。
霍思雨此时眼里没有泪，却让颜瑾虞看得心里一堵。
尤其是她用这样略带委屈的语气喊出这一声“虞美人”。
颜瑾虞走过去，抬手拍拍她的肩，“带我去房间吧。”
“委屈什么？我不是会一直向着你吗？”
“没有证据又怎么样，别人不信你，我信。”
霍思思倒是有几分能耐，做事做得这么干净，竟连霍煊都查不到她头上。霍煊都查不到，小雨就算去查也未必能查到什么。
霍思雨看着她，突然咧嘴笑了，“虞美人，我可不可以抱抱你啊？”
颜瑾虞瞪大眼睛看她。
霍思雨嘿嘿的笑了两声，扑过去抱了她一个满怀，“虞美人，你最好了，不然我不住霍家，我跟你走吧，你养我。”
颜瑾虞：“……殷九烬养我，你敢让我用他的钱养你？”胡闹，又不是小时候，还撒什么娇。
不错，小时候的霍思雨特别喜欢撒娇，不是对颜瑾虞就是对席凤玲。
霍思雨一僵，就殷九烬那个醋坛子？
还是算了吧。
松开颜瑾虞，“我不就是开个玩笑么，走吧，我带你上楼看房间。”
说着，霍思雨自己拖着颜瑾虞的行李箱，并没有让佣人拿，也没管神色复杂的霍林和孙湘湘，领着颜瑾虞上楼。
两人刚走几步，就听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少爷”。
颜瑾虞和霍思雨的脚步顿住，回头。
霍煊没看别人，视线直直落在颜瑾虞脸上，看她一眼，然后注意力全落在霍思雨身上，“雨儿，怎么了？”
霍思雨笑笑，只是这笑有些勉强，“没什么，我先带我朋友上楼放行李。”
想了想，霍思雨还是介绍，“虞美人，这是我哥哥霍煊。”然后又对霍煊介绍，“哥哥，这是我朋友颜瑾虞，北城颜家大小姐，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她现在是我好朋友。”
霍煊视线转向颜瑾虞，神色有几分意味不明，“颜大小姐，久闻大名。”
颜瑾虞笑笑，“霍大少言重，不敢当。”
然后和霍煊再没有过多的交集，颜瑾虞转身跟着霍思雨进屋上楼。
霍煊看着她们走进屋的背影，收回视线如常的捂唇轻咳片刻，才在霍林和孙湘湘担忧的目光中将视线转向他们，“爸妈，发生了什么事？”气质冰冷中透着一股子的邪气。
还不等他们回答，他又说：“我一下车就听到这边的吵闹声，雨儿那么温软的脾气，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
说着，扫向霍思思，“还有，雨儿刚才说的一年前宴会上的算计又是怎么回事？”
霍思思对上他冷邪的眸光，吓了一跳，“大、大哥，我、我也不知道。雨儿就、就这么突然说一年前她中药的事和我有关，怎么可能和我有关？大哥你不是亲自查过并把罪魁祸首处理了吗？”
“我一直觉得雨儿不喜欢我，还以为是我感觉错了，现在看来，竟是真的。”
“说起来，雨儿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毕竟她流落在外这些年，是我霸占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想来雨儿也是年纪小，谁在背后挑唆两句，加上她本来就不喜欢我，说不定……”
“我也不是说雨儿故意用诬陷的方式来针对我，我是说，雨儿年纪小，是非观念怕是没那么强，别人说什么许就会偏听偏信。”
“还有雨儿上学的事，我想着她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可能并不适应国内的教学模式不想去上学，就和爸妈提了提，让爸妈得空说说她。毕竟她一个人在帝都，如果没人管着，怕是会荒废学业。”
“我之前也不知道雨儿学习成绩那么好，如果我早知道，也不会和爸妈说那些话。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应该事前弄清楚缘由的。”
“不过雨儿也真是，如果她稍微和家里提一提，我们也不会……”
“不说这些了，说到底都是我的错，如果雨儿当真不喜欢我，我明天就搬出霍家，以免她和爸妈闹……”
“哦，那你明天记得搬出去，东西收拾干净，什么都别落下，那样以后就不用再到霍家来了。”
霍煊突然的打断，以及他说的这番话，成功让霍思思面色苍白。
震惊的抬眼看他。
然后对上霍煊带着几分邪性的嗤笑，霍思思忙慌乱的垂下头。
“挑拨离间都敢挑拨到我面前来，你的胆子是愈发大了。以往你怎么样，我不会多管，毕竟爸妈看起来都被你洗脑了，左右霍家多养你一个也不多。”
“看似帮雨儿说好话，却是在明里暗里抹黑她，这就算了，居然还想抹黑雨儿的朋友，你是不是巴不得雨儿一个朋友也交不到？也不看看那颜瑾虞是什么人，那是殷九烬都上心的人，你竟敢说她在背后挑唆雨儿，也不知道是谁借你的胆子。”
“以为我敢和殷九烬作对，你就能和他作对？他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不信你招惹颜瑾虞试试，看你的命够不够长。”
还有一点他没说，就是颜瑾虞的底细，连他都查不到。
那必定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就是刚才他远远看到，颜瑾虞和雨儿的关系好像不止刚认识的好朋友这么简单。
这事……
他或许得再费些神去查……
算了，还是不查了，有机会找雨儿问问吧。不然雨儿本来就和他不亲近，他再去查，雨儿怕是要与他更疏远了。
他近来半个月都睡在公司，殷九烬给他找的麻烦，他估计得忙到年底。是听说颜瑾虞来了霍家，他才赶回来准备会一会她，没想到竟让他撞上这样的事！
“一年前霍家的宴会上，雨儿中药的事，最好别让我查到和你有关，否则，你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一口气说太多话，霍煊面色苍白，又重重咳嗽了好一会儿。
看得跟在他身后的助理霍宁忙上前，将药和水递给他。
霍煊没接，挥挥手，霍宁又退下，面上还有担忧。
霍煊虽然面色苍白，气势却半点不减。
不仅吓得霍思思面上血色全无心底惊惶一片，还吓得霍林和孙湘湘都愣在了当场。
第177章 比谁白莲（4更）
“……煊儿，你……”迟疑半晌，孙湘湘还是开口，可她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比起霍思雨和霍思思，孙湘湘显然更信霍煊。
不仅因霍煊是她儿子，还因霍煊是整个霍家的当家人。
他能执掌霍家这样的家族企业，还能得霍家上下信服，自身能耐是得到了肯定的。就连霍林，有时候都得听霍煊的。
最终，还是将注意力转到了霍煊的咳嗽和苍白的面色上，“你……煊儿你没事吧？先吃点药？如果不想吃药就先进屋，外面风大。”
霍煊看她一眼，视线也扫过霍林，“爸妈难道当真觉得，雨儿是那种会无故污蔑别人的人？”
“雨儿自回到霍家，是什么脾性你们应该清楚。整整一年过去，你们敢说雨儿打心底里接受你们了？这就是你们费时费力也要找回来的女儿？将人接回来又这么对待，倒不如打从一开始就别接回来。”
说着看向霍林，“我妈就算了，爸，您也如此好歹不分？”
“且不说雨儿提的那件事有没有证据，就说霍思思刚才这番话，您也听不出来是抹黑挑拨？您莫不是休养在家太久，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了？”
霍林看他一眼，沉默着。
眼底也没有愤怒。
只是淡淡扫一眼一旁的霍思思。
霍林不似孙湘湘，他早年好歹是霍家的掌权人，虽比不得霍煊掌权时大胆，却也不是没有一点判断力。
霍思雨刚才那一番爆发，他就陷入了沉思。
诚然，霍思思能在他面前挑拨霍思雨，前提是他对霍思雨是真的关心，以为霍思雨在学校真的荒废学业，担心她会不成器。
至于不关心霍思雨的学习，没问她的成绩也没打听她在学校里是什么样，也确实是他对霍思雨不够看好。想着她在国外长大，回国后适应不了，内心里就觉得她不行。
可是……
没想到她会如此优秀，不用学也能考专业第一。
不可否认，那一刻，霍林心里是骄傲的。
这就是他的女儿，和他儿子一样优秀。
最要紧的是，他竟让她说出在霍家不会住多久，到了年龄就嫁进秦家的话。
她真的有把霍家当家吗？
或者说，他们真的给了她家的归属感吗？
霍思思从小乖巧，他们对她的认知都定格在那里，她说话又很会拿捏分寸，总是能让人听出来会愤怒，但这愤怒又绝不会波及到她身上，反而还会觉得她乖巧懂事。
只是，这些的前提是没人公然指出她的不妥来，尤其还是没有一个他们极其信任的人将霍思思话语间的不妥指出来。
这会儿霍煊说了，霍林哪会没发现点端倪？
“如果爸妈是想让雨儿对霍家失望，从此彻底离开霍家，只管继续。”
“竟让雨儿宁愿依赖一个外人也不愿亲近家里人。”
“你们何曾见过雨儿那样在谁面前软过性子？对方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让雨儿宁愿依赖一个比她年纪小的女孩，也不愿依赖我们这些家里人……”这是霍煊亲眼看到的，他走过来的时候恰看到霍思雨扑到颜瑾虞怀里对她撒娇。
是的，他酸了。
他妹妹回家一年多，都没和他这个哥哥撒过娇，还每每和他说话都客客气气的，感觉他就像个外人。
颜瑾虞一个外人都能全然相信雨儿，他作为哥哥，怎么能被颜瑾虞比下去？
想到这里，大抵是太气恼，霍煊又重重咳嗽了一阵。
缓和过来，霍煊就端着冷邪的眸子看向霍思思，“记得，明天搬出霍家。”
“大哥……”这下霍思思是真的慌了。
见霍煊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看向霍林和孙湘湘，“爸、妈……”也不多说，就端出一副委屈模样，唇角颤了颤，眼眶红了红，欲哭不哭，“好，我……我明天就搬出霍家，对不起，这些年是我打扰爸妈和大哥了。”
霍林看她一眼，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收回视线对霍煊说：“霍家的事，你做主。”说完就转身进了屋。
“煊儿……”孙湘湘见霍思思这样，有些不忍心，至于她有没有因为听了霍煊这番话对霍思思生出隔阂，旁人就不知道了。
“煊儿，思思是霍家养女，由爸妈亲自接回霍家的。雨儿回来没多久就让思思搬出去住，传出去对霍家的名声也不好，旁人许还会借此说雨儿的闲话。”
“再说，雨儿好不容易才有交好的朋友，特地请到家里来做客，也不好当着客人的面闹这样的笑话。”
孙湘湘说着，看向面色难看又要努力维持着不崩人设的霍思思，“思思也是，往后说话注意分寸。也是幸得妈了解你，知道你不是个坏心肠的孩子，不然你刚才那番话，妈都要以为你是故意的。”
“雨儿这一年大都和灏儿待在一起，也就有瑾虞这一个朋友，你却说有人挑拨雨儿。你是想说灏儿那个实诚孩子挑拨雨儿，还是想说瑾虞这个雨儿唯一愿意相交的朋友？”
“灏儿是秦家大少，自身也是个有出息的，瑾虞身后的颜家虽是稍稍逊色些，但她身边还有一个殷家二少，别说这种不负责又容易开罪人的话来给霍家，给煊儿惹不必要的麻烦。”
养女！
霍思思交握的双手，指甲险些嵌进手心。
这是孙湘湘第一次和她说这种话，还是用着这样的态度语气！
分明以前都好好的，怎么就……
霍思雨之前对她也不是这个态度，怎么带一个朋友回家就变成这样了？！
一定是那个颜瑾虞在霍思雨耳边说了什么，不然……
难怪她第一眼看到颜瑾虞就不喜欢，长着那样一张狐媚子的脸，偏生还要做出一副单纯无知的模样，不就是仗着男人都喜欢她这样？
难怪能将那位九爷都迷得神魂颠倒！
这次颜瑾虞出现在霍家，她就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尤其是看到待在公司两个月不回家，突然回家的大哥，她的危机感更甚！
大哥还主动和颜瑾虞打了招呼，就算是霍思雨的朋友，大哥对颜瑾虞的态度也未免太过反常！
大哥是看在颜瑾虞是九爷未婚妻的面上才对她有这种态度？
不！
并不是！
大哥和九爷是商场上的对手，绝不会因九爷而对颜瑾虞态度这么和善。
她了解大哥，这分明是……
对颜瑾虞很感兴趣！
这怎么行！
早年找不到霍思雨，霍家有意让她来和秦家履行婚约，她都找各种理由推脱了，她才看不上秦灏那种二愣子！
她既然进了霍家的大门，就要一直留在霍家，不管用什么方法！
垂着头掩下眼底的怒意，“妈，对不起，我以后说话会注意的。”
“嗯，也别再提搬出霍家的事，霍家既然收养了你，还不至于养不起，别让外人看了霍家的笑话。”
“是。”
“先进屋吧，盯着厨房做晚餐，既然要招待客人，就别失了礼数。”
“好的，那我先进屋了。”怯怯的看向霍煊，眼底有一抹迷恋，然后快速收回视线，“大哥身体不好，又不喜欢吃药，妈多盯着些。”
说完也不等人回答，转身走进屋。
做得可谓是恰到好处。
既关心了对方，又不让人有反驳或是嘲讽她的机会。这样一来，她的关心就会被放大。
当然，并没有在霍煊这里引起什么波澜，反而让他眉头蹙了一下。
看起来很是反感。
显然，她这一招在霍煊这里并不管用，也只有孙湘湘会觉得她还算懂事，这种时候还不忘关心哥哥。
“煊儿，先进屋吧。”
霍煊扫一眼孙湘湘手里拿着的礼品袋，捂着唇咳嗽着点头，“嗯。”
倒是见他的视线落在礼品袋上，孙湘湘笑着解释：“哦，这个是瑾虞特地给我和你爸挑的礼物，瑾虞这孩子也是个有心的。看得出她和雨儿是真心交好，可以让雨儿和她多接触。”
不仅看得出是真心交好，还看得出雨儿对她是打心底里的依赖。
孙湘湘心里其实有些不是滋味。
女儿宁愿依赖一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女孩，也不愿依赖她这个妈妈。
也是她失职。
“只有您和我爸的礼物？”霍煊突然意味不明的问。
倒是让孙湘湘有些诧异，看看手上提着的礼品袋，“只有两个礼盒，想来是的。”
“煊儿，你不会是也想要雨儿朋友的礼物吧？人家小女孩大老远的从北城过来，自身又有未婚夫，能考虑到爸妈的礼物已经算是周到，给你准备礼物，也不合适。”
“说来，你还比殷家二少大上几个月，他都将未婚妻养在身边了，你是不是也应该交个女朋友？或者妈帮你物色一个？”
霍煊重重咳嗽，面色还十分苍白，是病态的苍白，“妈，我这副身子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就别去拖累别人了。”
孙湘湘喉头一堵。
有点闷得难受。
“都是妈不好，怀你的时候没养好，才让你……”
“好了妈。”
孙湘湘红着眼看他，“煊儿，你放心，妈总能找到名医将你治好的。如果闵家老爷子还在……都怪我，早些年闵老爷子还在世时，应该就带你去给他看看，就算闵老爷子轻易不会出手，我就是求也该求他出手，现在……”
“我近来听说闵桂离那个二儿子医术其实很不错，又是闵老爷子不顾他私生子身份接回闵家的，想来确实有几分本事，既然闵桂离和他那个大儿子都对你的情况束手无策，我们就寻个机会去找闵桂离那个二儿子看看？”
“妈来安排吧。”霍煊这副随意的姿态，显然是对此并不抱希望。
或者说，他曾抱过无数次希望，但每一次都以失望告终，以致于他如今轻易都不敢再抱希望。
看到他这样，孙湘湘心里更难受。
却还是红着眼眶连连点头，“好好好，妈来安排。”
*
“怎么突然那样了？”房间里，颜瑾虞放好行李，看着在给她布置好的床上打滚的霍思雨，出声问。
霍思雨打滚的动作停下，坐起来看着她，认真道：“虞美人，我觉得这里好歹是我家，我就算不要，也不能便宜了那朵白莲花在这里作威作福。”
“而且，她居然敢一再算计到我头上，上一次是我刚回来没有防备，才不得不在那样的情况下以那种方式查出幕后主使，这一次她在背后挑拨离间，又是因为我人在帝都管不得南城的事。”
“她有一还有二，我可不想她再有第三次机会算计到我头上。大不了闹翻了我就离开霍家，又不是没有地方去。”
“要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你这就傻了。”颜瑾虞走过去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轻嗤一声：“她算什么东西？也配和你两败俱伤？”
“雨儿，你大抵是真的太久没动手，生疏了。霍家是你的家，你不想伤害你的家人，不想给他们留不好的印象，这很简单，咱们不动手就是。不就是伪装，这方面我们还能差了别人？她矫揉造作讨好卖乖，咱们比她更矫揉造作讨好卖乖就是，这有什么难？”
霍思雨嘴角一扯，“确实不难，可那是对外人，对霍家人，我好像做不来。”
“那就暂且将霍家人当外人来对待，等解决了霍思思，没有她在你爸妈面前挑拨，你们一家人还怕没机会培养感情？”
霍思雨想了想，觉得非常有道理。
“咻”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走，虞美人，咱们下楼去矫揉造作吧！”
“她白莲，咱们比她更白莲！”
颜瑾虞笑笑，“嗯。”
“那虞美人，你说我是不是要换一条白裙子下楼？不对，我好像没有白裙子，你有吗？借我穿穿？我再去化个可怜一点儿的妆？就是那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颜瑾虞笑容一顿，“……差不多得了。”
“南城这么冷，我带什么白裙子？”哦，她还真有白裙子。
“演戏的最高境界就是不化妆也能演出精髓来。”
霍思雨一听，赞同的点点头，“对对对，咱们能演出精髓的！走！咱们下楼！”
第178章 小雨白莲（1更）
霍煊和霍林坐在沙发，孙湘湘和霍思思去厨房看着。
两人下楼时，霍思思正从厨房里出来。
彼时颜瑾虞已经将臃肿的羽绒服脱下，身着一条浅粉色碎花长裙加一条黑色打底，脚上是黑色的平底小皮鞋，一头墨发散至腰间。
身材窈窕，青春靓丽。
霍思雨也将羽绒服脱在了房间，格子毛衣加黑色的裤子，头上依旧是她喜欢的丸子头。
整个人也透着一股子青春活脱的气息。
两人从楼上走下来，就连做事的佣人都止不住驻足看了看。
实在是太吸人的眼球了。
霍思思站在原地，看到她们，心底那股怒意险些压不住。
不过霍思思不愧是出手算计霍思雨都能让霍煊和霍思雨查不出证据的人，这会儿就算心中已经愤怒得恨不得颜瑾虞和霍思雨马上消失，面上也依旧挂着一抹大方得体的笑。
“雨儿，颜小姐。”
颜瑾虞对她一笑，“你好。”
霍思雨见状，也堆上笑看着霍思思，“抱歉，刚才是我情绪太激动，话说得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两人的态度，要多和善友好就有多和善友好。
却吓得霍思思瞳孔缩了一下。
吓得一旁端着菜往餐厅去的女佣都险些打翻手里的菜。
女佣忙一脸震惊的端着菜往餐厅去。
她也是刚才在主楼外的那一众女佣里的一员，亲眼目睹了霍思雨爆发的全过程。只是霍家的佣人自有一套规矩，绝不多过问主家的事。在霍家，佣人装聋作哑专心做自己的事才是生存之道。
但这并不能否决佣人们对霍思雨这一通爆发的认知。
才爆发没多久，还是在霍林和孙湘湘面前爆发的霍思雨，才上一个楼的功夫，怎么就变得这么“和善友好”了？
关键是，就算没有刚才那一通爆发，霍思雨以往在霍家也不是这么“热情”的性子。
佣人不被吓到才怪。
相较于被吓到的佣人，霍思思心里更加震惊。
她突然慌了，感觉这样的霍思雨会很难对付。
必然是颜瑾虞又和霍思雨说了什么！
想着，霍思思睨向颜瑾虞的眼神带着满满的不善，虽然只是一瞬间，还是被颜瑾虞和霍思雨捕捉到了。
颜瑾虞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笑得更灿烂。
嗯，不怕你搞事，就怕你不搞事。
“雨儿不用道歉，我比你大几个月，就算你不愿……我也不会和你多计较的，就是下次你别再这么误会我了，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嗯，不会误会了，妈妈说得对，没有证据说那样的话，就是不负责任。”笑意盈盈的看着霍思思，“就算要怀疑你，我也会拿出证据的，你放心。”
霍思思表情一僵：“……既然下楼了，就陪颜小姐去客厅坐坐，菜很快就做好了。”
“好的，谢谢。”
话音刚落，就听到“哐嘡”一声，是碗碟摔碎的声音。
闻声看去，就见正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的孙湘湘。
显然，孙湘湘是听到了霍思雨对霍思思说谢谢，还是用这种满脸含笑的神态和友善的语气说的。
孙湘湘吓到了。
“妈，您没……”
霍思思刚要举步过去表现她乖巧女儿的一面，突然面前一黑，一道人影就从她面前闪过。
下一秒，霍思雨一脸焦急的捧起孙湘湘的手，一副心疼得不行的表情，“妈妈，您没事吧？有没有烫到？”
可见，刚才从她面前闪过的黑影，就是快速跑过去的霍思雨。
看着被霍思雨握着的手，孙湘湘受宠若惊中还带着些许惊慌，身子还下意识的抖了抖，“没、没事。”
说罢似乎觉得这样的回答太冷淡生硬，又忙补充：“是炒菜，没有汤，就这么打翻的，没烫到我。”
“没事就好，妈妈，您可吓到我了，以后这种事让佣人来做就好，您就别亲自动手了。”
“……好，好，好！”
“雨儿，你……”
霍思雨抬眼看着她，笑笑，“妈妈，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很高兴。”
“妈妈，对不起，之前是我不懂事。”
“刚才在外面那么说话也是我不对，上楼后虞美人说过我了，告诉我一家人就要好好相处，有什么事说清楚就好。”
“您和我爸之前那么对我，也是因为你们对我不够了解，说来这事也是我的错，因为多年没回家，不敢和你们太亲近，就什么话都没和你们说，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们，我其实不用认真学，上学考试也难不倒我，你们也不会因为旁人三言两语就对我生出误解。”
“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不不不，不是你的错。”
孙湘湘被她说得眼泪再也绷不住，“是爸妈的错，是爸妈对你不够关心，是爸妈偏听偏信，以后爸妈如果再听说什么，一定会第一时间打电话去找你确认，不会再不问清缘由就骂你。之前是妈妈的错，妈妈向你道歉。”
见状，霍思雨眼底划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
别人以为她是装的，甚至有那么一刻她也以为自己是装的。
可细细去回想，刚才看到母亲打翻菜的时候，她的担心和惊慌其实都是发自内心的，她甚至没思考就冲了过来。
哦，或许虞美人是知道的，毕竟虞美人那么聪明。
“我们都有错，这件事就算过了，以后谁也别再提。”
“嗯嗯嗯，不提了不提了。”
打翻东西的动静惊动了客厅里坐着的两人，都起身朝这边走来。
恰好看到孙湘湘抹泪，霍思雨握着她的手安慰的温馨画面。
一时脚步同时顿住，都没上前。
“妈妈，我给霍思思道歉了，刚才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您说得对，没有证据说出那样的话就是污蔑。我和霍思思道歉，霍思思也原谅我了。就是妈妈，我……我还不太习惯喊她姐姐，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不习惯就不喊，不着急不着急。”孙湘湘这会儿只顾着高兴霍思雨对她的亲近，哪还管那么多。
“肚子饿不饿？再有两个菜就可以开饭了，不然先去餐厅吃着？瑾虞也该饿了吧，你这个朋友交得好，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也不知她这么懂事的孩子颜家……哎，总之以后常带她来家里玩。”
“好的，谢谢妈妈。”
说着，霍思雨回头，对着僵在那里，笑容快要绷不住的霍思思得意一笑。
是的，得意的笑。
成功让霍思思瞬间瞪大了眼。
霍思雨！
原来她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霍思雨是霍家的亲生女儿，她是养女，父母对养女再好，又怎么能好过亲生女儿？更何况她还是因为年纪和霍思雨相当，小时候又和霍思雨长得很相似才得霍家收养的！
霍家人对她的喜爱，全都是因为霍思雨！
霍思雨回到霍家，她的地位一定会受到影响，甚至有可能，这霍家会完全没有她容身之地，所以她要让霍思雨丢脸，让霍家人彻底对霍思雨失望，才会在霍思雨的认亲宴上设计那一场。
只可惜，被霍思雨侥幸躲过了！
没想到霍思雨这么能耐，在中药的情况下和一个男人待在一个房间那么久还能保持清醒。
不仅如此，还顺手抄东西重伤了那个男人！
这些都不重要，霍思雨对霍家人明显不够亲近，又到帝都去读了大学，很少会回南城，这样她就有更多的机会在霍家人面前坏他们对霍思雨的印象。
但前提是，霍思雨还保持着之前对霍家人的态度和她的“清高”，继续不屑于做作伪装。
偏偏现在的霍思雨……
她要做的都被霍思雨做了，她还怎么刷好感？！
都怪颜瑾虞，没事多管什么闲事！
想着，霍思思就眼神不善的朝颜瑾虞瞪去，只是她视线刚转过去，就对上颜瑾虞含笑的眸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颜瑾虞看着她时露出的那抹笑，像是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
而且，她竟莫名的不敢直接对上颜瑾虞的双眸。
就好像，对上颜瑾虞那双眸子，她一定会再维持不住现在的淡定，情绪彻底绷不住一样！
可是，这怎么可能？
颜瑾虞才十八岁而已，怎么可能有那种吓得她再维持不住淡定的眼神？
霍思雨就回头笑那一下，成功看到霍思思变了脸色，她就立刻将视线收回，“行，那我们就先去餐厅吧，我倒是没饿，不过虞美人从北城过来，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想来是饿了。”
霍林和孙湘湘没发现霍思雨看向霍思思时的那抹笑，颜瑾虞和霍煊却发现了。
颜瑾虞对此很满意。
不错，很有做白莲花的潜质。不仅有潜质，还懂得在得志的时候吓吓对方，让对方心难安。
霍煊则挑了下眉。
唇角还勾了一下。
然后眸光转向站在一旁，面上始终带着浅笑的颜瑾虞。
眸色深了深。
果然，这个颜家大小姐很不简单。雨儿回家一年多都没有任何变化，她一来，雨儿变化就这么大。
不愧是连他都查不清底细的人。
不过就目前来看，她对雨儿好像并没有恶意。
这很好。
雨儿这样是装出来的？装出来的又怎样，这是在霍家，她是霍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在霍家，她想怎样就怎样。
这样装一装，反而是聪明人的作为。
他爸妈就很吃这一套。
他霍煊的妹妹，就是要这么聪明才对。
“好好，那我们现在就去餐厅。”说完，孙湘湘就看到站在那里的霍林和霍煊，擦干眼角的眼泪，对他们笑笑，“不用担心，没什么事，就摔了一盘菜。”
“让佣人收拾就行。”霍林说。
霍煊走过来，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霍思思，看着霍思雨。
霍思雨竟有种被他看穿的感觉，不过她霍思雨也不是那种胆小的人，自然的松开握着孙湘湘的手，对他笑了笑，“哥哥。”
霍煊却什么都没说，抬手揉一下她的脑袋，罢了又侧头捂唇轻咳一阵，才在一众人的担忧中看着霍思雨问：“你叫她，虞美人？”
视线扫向颜瑾虞。
霍思雨还在为她竟然被摸头杀愣了一下，随即就看到霍煊咳得厉害，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还没从担忧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就听到霍煊的问话。
微愕，然后一笑，“是啊，我觉得这个称呼很衬虞美人啊！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谁长得像虞美人这么好看呢。”在心里补充一句，凤玲姐也很美，不过和虞美人的美不是一个类型。
反正她交好的两个姐妹都是顶顶的美人就是了。
霍煊这才细致打量颜瑾虞。
她就站在那里，坦然的与他对视，带着一抹淡笑。
姿态清雅，笑容澄澈。
身姿窈窕，容貌……
嗯，确实是个美人。
“是很衬。”
难得见他对一个女孩感兴趣，孙湘湘其实很高兴，但一想到颜瑾虞已有婚约在身，婚约的对象还是殷九烬。
孙湘湘突然就失望了。
第179章 吃了闷亏（2更）
但是，孙湘湘还是有些担心霍煊会真对颜瑾虞上心，以致最后不仅在商场上和殷九烬成为对手，还和对方抢夺未婚妻。
他们霍家如果真出现一个抢夺别人未婚妻的掌权人，那……
不行不行。
孙湘湘忙出声打断盯着颜瑾虞的霍煊，“煊儿，领着你妹妹和瑾虞先去餐厅吧。”
是不动声色的打断，霍煊并没有觉察。
“妈和爸也一起过去吧，这里我来盯着就好。”霍思思突然出声，看样子是调整好情绪了。
“我会让佣人将这里打扫干净，下次妈别再亲自动手，刚才真吓到我了。”
说完，还重重松了口气，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
孙湘湘满意的笑笑，“好好，妈下次不动手就是了，都让佣人做。你们一个个的，妈不就是摔了个盘子吗？弄得这么大惊小怪的。”
“妈没伤到真是万幸，怎么能说是大惊小怪呢？”
说着，霍思思看向霍煊，温柔道：“大哥。”
霍煊瞥她一眼，并没有搭理。
看向颜瑾虞，“颜大小姐，这边请。”
语罢直接从霍思思身旁走过，在霍思思表情要变的时候，跟着霍煊走过来的霍思雨在霍思思身侧停了一下，“辛苦了哦。”
霍思思咬牙切齿！
却还是要端着笑，因为霍林和孙湘湘在看着！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等着瞧！
这样的日子绝对不会长久！
不管颜瑾虞还是霍思雨，都会被她赶出霍家！
*
餐厅，相继落座。
霍思雨就在颜瑾虞身侧落座，一坐下去，霍思雨就挪着凳子靠近颜瑾虞，还拿肩膀撞了撞她。
颜瑾虞朝她看去，霍思雨就对颜瑾虞露出一个大大的得意笑，大有让颜瑾虞夸她的意味在里头。
有旁人在，颜瑾虞不好说什么，只无奈的回她一个笑。
霍思雨也知道有旁人在，不好透露太多，不然她这一番不符合她性格的举动就白费了。
实则所谓不符合性格的举动，也不过是霍思雨自己觉得的而已。在颜瑾虞看来，对着孙湘湘说软话的霍思雨就是真正的霍思雨。毕竟霍思雨在她面前撒娇的次数也不少。
两人的互动还是被坐在对面的霍煊看在了眼里。
深深看她们一眼，霍煊对她们并非前段时日才认识的猜测又肯定了几分。
餐桌上，霍林坐主位，餐桌两旁相继分别是霍思雨和孙湘湘，孙湘湘旁边是霍煊，霍思雨旁边是颜瑾虞。
这样算来，颜瑾虞是坐在霍煊的正对面。
不过，霍家的餐桌和霍家大宅一样，很华丽也很大，所以虽然坐正对面，两人离得其实并不算近。
孙湘湘招呼颜瑾虞动筷子先吃点东西，颜瑾虞也没有提出要等霍思思的话。
他们吃了约莫十分钟，霍思思才过来。
看到这个座次，霍思思脚步狠狠一顿。
一开始眼底有怒意闪过，不过很快就散了，反而眼睛一亮。
直往霍煊身侧的位置走去。
然而她刚要坐下，霍思雨就开口了，“霍思思，不好意思啊，我占了你的位置，我让给你。”
说着就要端着碗站起来，却被霍煊止住，“让什么让？哪有吃饭吃到一半让位的道理？顺着往下坐。”
瞥一眼颜瑾虞旁边的位置，霍煊不看霍思思一眼，直接说：“你就坐那个位置。”
像霍煊这种聪明人，霍思思对他什么心思，他哪会感觉不出来？
他对霍思思厌恶，这还是最主要的原因。
霍家可没有养女嫁给当家人的说法，在他看来，霍思思就是拎不清，人心不足蛇吞象。
如果霍思思安分守己，霍煊哪会多管她，霍家又不差那点多养一个人的钱。
正要坐下的霍思思一僵。
身子僵，面色也僵。
为霍思雨说让位的事让霍林和孙湘湘都皱了眉，似乎有些不高兴，更为霍煊这一番将她当瘟疫一样对待的态度。
其实，霍思雨就是故意的。
她坐下的时候，她爸妈并没有说什么，说明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这个位置并不是霍思思的专属，那她等着霍思思来的时候再提出让位，她爸妈又怎么可能不对霍思思有意见？
要知道霍家还有虞美人这个客人在呢。
而她本身又是霍家的亲生女儿，且就在十分钟前才放软态度和她妈妈亲近……
或者说，和霍家人亲近。
他们现在正高兴，心里也正向着她呢。
想着，霍思雨也突然觉得她很有做白莲花的潜质。
趁热打铁。
“不然我还是让你吧，这本来就是你的位置。”
“什么你的我的，吃饭就坐下好好吃，中途换位置算怎么回事？我们霍家可没有这样的规矩。”是霍林开口。
“思思，你就坐瑾虞旁边吧。”孙湘湘说。
没有态度不好，语气也没有变差，就是平时和霍思思说话的语气态度，霍思思却听得愤怒不已，觉得孙湘湘已经不再将她当女儿看待。
“爸、妈，我就坐这里吧。”看着坐在一旁的清贵男人，霍思思眼底的迷恋有点藏不住。
恰被坐在霍煊对面，敏锐通透的颜瑾虞看在眼里。
挑了挑眉。
哦豁，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搞事要再接再厉。
桌子底下，踢了踢霍思雨。
霍思雨看向她，颜瑾虞看她一眼，然后将视线转向对面的霍煊和霍思思，而后又对霍思雨眨眨眼。
霍思雨先是不懂颜瑾虞为什么踢她，颜瑾虞这番一动作后，再看到霍思思盯着霍煊的眼神。
瞬间了然。
震惊自然有，但比震惊更多的，是愤怒。
不过霍思雨并没有表现出来，将怒意隐下，在孙湘湘要开口之际，当先出声。轻笑着，状似无意的出声：“霍思思，我哥哥身边的位置是留给我嫂子坐的，你作为妹妹，就这么坐我哥哥身边不合适吧？”
“你瞪我做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还是说，你想霸占属于我嫂子的位置？我的天啊，养女成媳，我们霍家的脸往哪儿搁啊？”
霍思思有瞪她吗？
有没有她说了算。
又一脸震惊的对孙湘湘说：“妈妈，我们霍家应该没有这样的先例吧？我在国外长大，对国内的规矩不是很懂，但就算不懂，我也没听说有哪家养女养着养着就成媳妇的，尤其是像我们霍家这样有头有脸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