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乐于助人的我
巴掌大小的金镶玉腰牌，正面镌刻的是‘御赐’，背面则是‘朔明’二字，且不论周边的精致花纹，单是这四个字本身所代表意义便让陆靖还有戈尔曼两人面露诧异。
“朔明朝廷的腰牌？”
哪怕陆靖对朔明王朝的官场情况一窍不通，这种腰牌的来历还是看得出的，抬头扫了眼那人外套下的内衬，像是某种制服，只不过他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只得回头喊对这方面有所了解的徐酌过来。
“船长，他身上穿的制服还有这腰牌，都是靖安司的标准配置，如此短的时间内仿造是不可能的......靖安司就是各地戍夜司的总部，统管朔明朝廷辖下的官方超凡者。”
徐酌只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转手将腰牌抛还回去，低声解释道。
“有仿造的可能吗？”
哪怕对方亮出了身份，陆靖仍对刚才他们替换旗帜的行为耿耿于怀。
“不太可能，不管是这官服还是金镶玉的腰牌，私自打造少说也是五年牢狱起步，况且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他们做不出这么多东西，所以应该是真的，不过咱们现在本就被朔明朝廷通缉着，帮不帮，还得看你的决定，这个距离，他们追不上，至于眼前这两个家伙，咱们一同动手，一个照面应该就能把他们沉了海。”
说到底，陆靖一行人如今可是朝廷的通缉犯，既然是敌人，使点手段也是无可厚非。
“我们船上有一百多人，眼下距离目的地岛屿所在还有大半天的海程，请阁下行个方便，酬劳好商量！”
许是注意到了陆靖的迟疑，手里攥着腰牌的男人再次喊道。
“以你们的身份，二十枚金叶不过分吧？”
送上门来的钱，在陆靖看来不赚白不赚，想了想又高声道。
“没问题！”
听得陆靖松口，中年男人甚至连还价的想法都没有，直接点头应承下来。
“答应的这么爽快，当心他们过河拆桥，咱们若是靠上前去?他们要是翻脸会很麻烦。”
二十枚金叶的价位?差不多都能抵过整艘汐流号了，难保对方不会在拿到货后反悔。
“嘿嘿?谁说汐流号要靠过去了?傅鞠，去船舱里将鲸油罐和修补材料取来，就放到甲板上?待会儿我亲自给他们送过去......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别告诉我那么大的船，连一艘运货的小船都腾不出来吧？”
陆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汐流号靠上去冒险，对方人数过百?而且还是朝廷的船?上边保不齐有多名超凡者镇守?正如徐酌说的，对方真要过河拆桥?陆靖根本就拦不住。
也正因为如此?陆靖单人过去反而更安全?真要打起来?以他的能力?将人家的船凿几个洞再返回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那两名靖安司的人对陆靖的要求倒也不在意，留下一人，另一人回去报信，不一会儿就开了艘中型快艇回来，而陆靖这儿也开出了快艇，将剩下的一部分物资装了上去，打算一趟搞定。
为什么不干脆让他们开两趟，这样一来连对方的船都不用上了不是吗？
徐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还专门提醒了一句，却被陆靖摇头拒绝，原因很简单，刚才那中年男人无意间的一句话引起了陆靖的注意。
他们距离目的地岛屿还有大半天的路程。
尽管对方已经刻意的隐瞒他们要去的地方，但昨天早上陆靖看海图的时候便知道禁区附近有人居住的岛屿不超过一只手，而此时离他们最近的正是穆氏岛。
这也就意味着这些人目标跟他们一样！
穆氏岛是什么地方？
真正意义上的法外之地，而这艘官船不仅要去穆氏岛，还特地换上了海贼黑旗，无疑意味着他们并不是去剿灭穆氏岛而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去穆氏岛办事的人，真正的目标还用想么，十有八九都是奔着禁区去的！
言归正传，一大一小两艘快艇装着满满的物资抵达大船附近时，陆靖很快就发现这艘船在刚才的风暴中确实破损严重，单是登船位置这一侧的船舷就有十几道几米长的裂纹，更别提隐藏在海水中的那部分。
于此同时陆靖也能够感觉到船身上有残余的能量反应，刚才他们能够逃出生天，应该是用了某些超凡手段。
用船舷一侧下放的钩锁将各类杂物逐一吊上去，陆靖最后也是顺着旁边的绳梯登上了甲板。
刚一落地，陆靖便感觉到数十道视线锁定了自己，抬头一看，这甲板上还真就站了不少人。
这些人的衣着打扮跟海贼差不了多少，而陆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被人群簇拥在中间，正往自己这边过来的一行人。
为首的是个腰间挎着把长刀的魁梧汉子，左边跟着的是个眉眼间与这个男人有几分相似，英姿勃发的年轻女人，右边则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人。
这三人都是超凡者，陆靖在看到他们的第一时间就确定了这一点，算上刚才碰见的那两个，这艘船上至少也有五名超凡者。
“多谢壮士出手相助，我是这艘船的船长，顾云岭，不知阁下......”
早已听过下属汇报，知道眼前这青年是个能控水的超凡者，上官云岭也没摆什么架子，主动开口招呼道。
“在下狄仁杰！”
陆靖拱了拱手，言语间带着莫名的优越感，接着说道，
“你们既然出了价，我自然得保证交易顺利，我的船就在那边等着，要是这些材料还不够，我那儿还能运一部分过来。”
这理由是陆靖登船前就想好的，能让他在这甲板上多留一会儿。
“哈哈~狄兄弟够爽快，霄音，将报酬给这位兄弟。”
平息了危机的顾云岭心情看着很不错，摆手示意旁边的女儿给钱。
“这里是二十枚金叶，阁下请收好。”
顾霄音拎着钱袋上前，面对面交到陆靖手里，又低声补了句，
“阁下的鲸油罐价位可真是非同一般，想必都是好不容易买来的吧？”
鲸油罐不能说便宜，但一罐顶天也就十几枚银元而已，算上其余的材料，三枚金叶已是极限，而陆靖开口就要二十枚金叶得价位在她看来跟敲竹杠也差不了多少，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在这无垠海上，贵的可不是鲸油罐，而是我这份乐于助人的心。”
看着顾霄音，陆靖保持着微笑，而他的回答则是让前者无言以对。
第161章 身不由己
登船前陆靖不是没想过这些人在拿到东西后会动手，同样也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不堪，船上兴许有人对他狮子大开口的行为有些不满，但更多人还是对他愿意带着物资过来救援抱有感激之情。
命跟钱哪个更重要，大部分人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尤其是那些普通水手，他们本也不是付钱的人，因此对陆靖的感激无疑更纯粹。
顾云岭同陆靖打过招呼后便带着人去了甲板的另一边，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跟下属商量，以他的身份，自然没必要特地陪一个可能待上几分钟就要离开的人说话。
这就使得在等待船工清点材料时有不少普通水手上来道谢，而这也正是陆靖所期待的。
“刚才那水龙卷可是凶险的很，我远远看着都觉得脊背发凉，没想到你们居然成功逃离出来了，而且正好碰见我们就在附近，这说明你们这次出海运气不错。”
直接问穆氏岛显然不行，陆靖决定先从水龙卷打开话头。
“谁说不是呢，刚才要不是贡山先生出手，咱们这艘船铁定沉了，你是不知道，最危险的时候船底破了老大一个洞，也就是我们这艘船体格大，底舱进水也能支撑一会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有个留着板寸的水手递给陆靖一个剥开一半的橘子，这也算是他们的感谢，接着说道，
“可惜底舱里装的大部分物资都漏了，几个鲸油发动机都瘫痪了，正抢修着呢，我们现在也是拆东墙补西墙，只希望能尽快到达......总之也只有期望接下去别再碰上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了。”
即便只是一个普通水手，在提及目的地时也刻意的做了隐瞒，显然是那位顾船长早就有所交代。
“穆氏岛，对吧？”
陆靖耸了耸肩，主动将其挑明，紧接着又说道，
“这附近就那一座岛，我的船也要去那边，而你们既然出现在这，我想八成也是去那的吧？”
与其遮遮掩掩的打探，还不如坦荡一些，这么做至少不会让他们认为陆靖有什么特殊企图。
“对，没错......你们去那儿做什么？”
水手有些惊讶看着陆靖，反问道。
“还能是什么，禁区呗，我跟我的朋友干的就是探险的活计，禁区里头沉了那么多船，但凡能找到一艘，我们都能大财。”
随手将两瓣橘子抛进嘴里，陆靖紧接着摊开手理所当然的说道，
“当然，现在就已经赚到一笔了，所以我刚才就已经跟我的船员说了，这次要是太危险就直接撤，二十枚金叶?够我们花一阵的了。”
这是个再合适不过的理由，旁边站着的几个水手看着陆靖，难掩眼中的羡慕?其中一人挠了挠脖颈?忍不住开口道，
“干你们这一行应该很赚钱吧?出海的收益都是自己分......”
“还行，运气好总能赚上一笔?你们不也是这样么?虽然是官船?但好歹也是去禁区这种地方?如此之大的风险，补贴也不少吧？”
顺着对方的言语?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向禁区。
“呵?那等好事哪里轮得到我们，要是有得选，谁想来这种鬼地方，到头来还不是上头一句话的事情，什么狗屁禁区?我看啊，这水龙卷才是开始呢，咱们之后还得去找什么海底城市......他妈的，我来之前就托人问过，去那里头的人就没有活着回来的！”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想到接下去可能还有更大的风险在等着，终归还是有人心态出了问题，刚才是没反应过来，如今叫陆靖一勾，立时便有些按捺不住，闷声抱怨道。
“你们不会是要去海葬城吧，那地方可是真正的禁地，我听同行说这些年去禁区里头的冒险队伍那都是绕着海葬城走的，你们这.......”
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陆靖摆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欲言又止。
“谁说不是呢，以前总听人说上头一张嘴，底下的人就得跑断腿，如今真是越发不堪了。”
还是刚才那人，他没否认陆靖提及的海葬城，旁边的其他水手脸上也满是郁闷。
不过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多久，倒不是说他们突然振奋了精神，而是有船上的队长级人物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拧着眉头靠上前来呵斥了两句，将所有人又都赶回了愿为。
恰在此时，几名船工也是从旁边的材料堆跑了过来，陆靖能听到他们向顾云岭汇报材料足够的事情。
当然，这里的足够是够他们抵达穆氏岛，也只有到了那儿，这艘船才能得到真正的休整，眼下也只能确保它不会开到半途突然报废而已。
眼见没有再更进一步询问的机会，陆靖也没有再开口，将钱袋揣进怀里便准备上前告辞。
“狄兄弟这一趟的目的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也是穆氏岛？”
知道陆靖准备离开，顾云岭抢先一步说道，
陆靖能猜出他们的目标，顾云岭同样也清楚像是这种几个人就敢出海的队伍，实力绝非等闲，而既然出现在这，目的地是哪儿也就不言而喻。
“没错，不瞒诸位，我们这一趟是打算去禁区碰碰运气。”
这没什么好否认的，毕竟穆氏岛的港口只有一个，他们都要过去，到时候肯定得再碰面。
“眼下距离穆氏岛还有大半天的海程，我们这艘船的情况狄兄弟也看到了，为防止路上再出意外，我想邀请你们同行......放心，你们可以保持这个距离。”
刚经历过一场天灾的顾云岭现在也是心有余悸，在无法确定接下去会不会再碰见类似恶劣天气的前提下，他自然想找个保险，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我这儿还有个不情之请，我们是第一次前来禁区，穆氏岛上的规距还有禁区内的情况皆是一概不通，所以想雇佣阁下得队伍，不论最后结果如何，30枚金叶的酬劳双手奉上，除此之外，朔明朝廷眼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若是诸位有意，我愿为你们牵线搭桥，谋个高位官职！”
他们刚才讨论的便是此事，那场水龙卷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禁区的风险，而顾云岭在通过手下了解到陆靖既是个在无垠海上能起到大作用的控水超凡者，手底下还有一支疑似存在多名超凡者的冒险团队之时，立刻就起了招揽的心思。
没办法，这一趟禁区之行，他心里也没底，只是上头有交代，他不敢不从罢了，要是能找到实力强悍的帮手，自是求之不得。
“同行可以，至于接受雇佣......待我回去跟船员商量一下再给诸位答复如何？”
既然知道了这些人的目标是也是海葬城，陆靖的心思也是不可避免地活泛起来。
第162章 血帆
陆靖并没有选择接受顾云岭的雇佣，之前表示要回去跟船员商量不过是个托辞而已。
陆靖有自己的目标，前来穆氏岛可不是为了当工具人的。
不过通过刻意询问得知顾云岭等人的目标并非沉船，再结合之前从水手口中打听到的情报，意识到这些人怕是直奔海葬城之后，陆靖果断表示双方可以同行，到时候各取所需，碰见危险互相之间也能有所照应。
说起来这个约定还是在陆靖展现己方一部分实力后才定下。
汐流号上一共四个人，全是超凡者，除此之外还有一具近乎于超凡者实力的砂铁傀儡，饶是顾云岭在得知这件事后都是惊讶不已，同时也意识到自己之前想要雇佣陆靖一行人的想法有多么草率，要知道这个数量的超凡者已经跟他们这边差不了多少。
所幸双方的目标并不冲突，陆靖只想要找到海葬城附近的那艘沉船，而他们则是想要探查海葬城的秘密。
当然，在协议的最后，双方都表示一旦找到海葬城，那么双方的合作关系就此结束，接下去各管各的，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协助的，那就得另说了。
说到底，不论是陆靖还是顾云岭，都没打算将自己所知道的秘密分享给另一方，此次合作，只是为了能让找到海葬城之前的航行尽可能的顺利罢了。
依靠汐流号的物资支援，官船花了一晚上简单的做了一部分休整，确保不会半途出现问题，第二天大早便以通讯海螺联络汐流号准备出发。
这一次双方自然不需要再保持距离，陆靖干脆就让汐流号跟在了官船后头，由于两者间的体型差距，乍一看他们就像是一艘护卫船。
“有这么大一个靶子在前头，能给咱们省去不少麻烦，不管是登上穆氏岛还是之后进入禁区，要是有什么人想要找麻烦，肯定不会把注意力放到咱们身上。”
徐酌站在船头，望着前方航速缓慢的官船，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旁边的陆靖说道，
“这么看来咱们帮忙还真是赚到了。”
“比起这个，我更加好奇这些人究竟知道了什么，居然会对海葬城起心思，每年在那里折这么多人，我不信他们来之前不知道......或许他们查到了海葬城的秘密？”
陆靖可不认为顾云岭一行人单纯的只是来碰运气，又是纠集大批人马又是冒充海贼，摆明了是有备而来。
“这个可能性不小，你有想法？”
“暂时没有，海葬城那种鬼地方......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论如何，水月镜是关键，先找到它咱们再考虑别的事情。”
找水月镜是正事儿，这一点陆靖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船长，前方能看见穆氏岛了！”
瞭望台上，暂时客串观望手的戈尔曼高声喊道?此时已经临近傍晚?算算海程也差不多是这个距离。
“这地方乱得很啊?你们看?那边好像刚爆发过一场战斗。”
傅鞠推着一辆摩托从船舱里头出来?听到戈尔曼的声音扭头望过去?看见的却是不远处海面上仍燃烧着的船只残骸和四散漂浮在海面上的碎片以及尸体......
“早都看见了?穆氏岛这种地方?岛上肯定是不许武斗的，所以要是在岛内起了冲突或是看谁不顺眼?都是岛外解决?这种场景再正常不过。”
徐酌头也不回的应了句，同时抬手指向那艘将要沉没的船只主桅杆?其顶端悬挂着的黑旗下还用绳索吊着一具尸体?
“这是标准的海贼寻仇，胜利者将败者的海贼船长吊死在他的旗帜下，以此炫耀武力。”
“这就成功了？”
陆靖的目光落在傅鞠身旁的摩托上，颇有些惊喜的说道?
“我还以为少说也得要大半个月才能搞定呢。”
虽说心里对傅鞠这家伙的天赋有所期待，但她的优秀程度显然还是超出了陆靖的预料。
做为匠师?这个女孩绝对称得上一句“天赋异禀”！
“嘿嘿，也就一般般吧。”
嘴上谦虚着，傅鞠脸上止不住的微笑还是表明陆靖的夸赞让她颇为受用。
在陆靖开始熟悉这辆摩托并且在甲板上进行测试的同时，穆氏岛也是离他们越来越近，大约在半小时后，两艘船相继靠岸。
穆氏岛的港口基础设施显然要比陆靖曾经去过的其他岛屿要简单许多，看上去多少有些敷衍的意思，不过要论热闹程度，却也只有岐黄岛还有潜河岛能够媲美。
一方面往来的大小船只为数不少，将规模本就不大的港口停了个满满当当，另一方面登岛的大部分都是海上的粗野男儿，嗓门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们下船了，这派头，若不是知道他们是朝廷的人，看着还真像大型海贼团招摇过市......演技还不错。”
提前换上一套浅灰色劲装，背着命轮的徐酌看着另一边刚走下舢板，以顾云岭为首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往穆氏岛内走去，不由得说道。
即便留了一部分人在船上守着，顾云岭带领的出行队伍依旧有三十多人的规模，再加上全然是陌生面孔，不出意外的惹来港口内外不少人的关注。
相较之下，汐流号靠港时根本就没人在意。
临下船前陆靖还在他们停泊位置的不远处发现了一艘正在休整的大型海贼船，甲板上还有不少人正在接受治疗，这些伤员大口喝着酒，互相间还有说有笑，全然没有因为伤势而颓丧的意思，这么看来他们八成就是刚才在海面上跟人开战的获胜方。
同样引人注目的还有他们主桅杆上此刻耷拉着的船帆，其猩红的色泽即便是在阴沉的天色下依旧极为扎眼。
“血色船帆......血帆海贼团的人。”
注意到陆靖的视线，徐酌望了眼那边的情况，紧接着脸上显出几分恍然，开口说道，
“难怪下手那么狠，这个海贼团在朔明海域内也算是相当出名的了，不过这应该不是他们得主船，听说血帆海贼团的主船船帆是用一头巨型海兽的皮炼制而成的超凡物品，咱们眼前的那面估计是漂染的，也就是摆个样子而已。”
“反正跟咱们也扯不上关系，走吧。”
陆靖紧了紧身后的紫棘，收回视线准备下船。
穆氏岛不同于之前去过的其他岛屿，在这儿不仅不能收起武器，甚至得尽量避免赤手空拳的行动，所以陆靖并没有让船员们收起武器，只是将已经变做摩托的空间储存箱携带在身旁。
第163章 穆氏城寨
一座由商人，海贼，冒险者组成的城镇会是什么样的？
答案是这里根本称不上镇，在陆靖看来，用城寨去称呼自己眼前的这片建筑群无疑更为贴切。
仅可拱五人并肩通行的逼仄街道两侧，酒馆，武器商铺还有售卖各种海货的摊位随处可见，摊主的叫卖声，酒馆里的鼓噪声还有来往行人的谈话声混杂在一起，让人走进这街道不久便觉得整个人都被包裹在这浓郁的烟火气中。
陆靖不喜欢这种人挤人的感觉，尤其是在这满是酒鬼还有海腥气的底层街道上，以致于沿途他的视线基本没在两边停留过。
为什么说是底层街道？
因为这里只是穆氏岛城寨最底层的部分，也是专门留给那些穷困潦倒，想要来这儿碰运气的亡命徒的地方，他们会在这儿被榨干最后的钱财，然后一头扎进那片被称为禁地的海域。
回不来是常有的事情，而那些幸运儿，则有机会更上层楼，进入穆氏岛真正的城寨。
那是一片与混乱的底层街道有着鲜明对比，错落有致的城寨高层建筑，
陆靖仰头看向头顶周围高约十数米，中间以空中廊道为连接，搭建起来的各式楼台，许是建造时为了追求效率的缘故，这些建筑基本不存在艺术性，有的只是千篇一律的金属外壳以及圆柱体的大致形态，其外围还有环绕着它们建造的螺旋阶梯，几乎每栋楼都存在着两到三个分隔开的商铺。
不过后续搬进来的商家为了能吸引眼球，倒是将自家的店面装修的有模有样，譬如外挂的彩色告示牌或是一些悬挂在半空随风摇摆的条幅，这些东西的存在倒是让这满是粗粝冰冷的城寨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陆靖能看到衣着打扮明显要比底层街道上的人更光鲜的人群在其中穿梭。
那里边同样是各种商铺，只不过相较于底下的混乱，能在二层设置商铺的无疑都是有各自后台以及一定实力的，而他们面向的客人，才是真正探寻禁区且为此准备了充足资金的人。
当然，重点是后半部分。
街道中端两侧均设有宽两米的木梯，那是通往高层的关卡，中间的平台上，站着几名倚着栏杆，手里攥着干果的守卫，他们的衣着各异，但腰间都悬挂着一枚以朱红色勾勒出“穆”字的铁牌。
“穆氏商行，这座城寨的幕后主人，他们不仅收各家商铺的钱，同样也要收像咱们这一类想要登上二楼购买探险所需装备的人的钱。”
徐酌站在陆靖身后，提醒了一句，
“刚才过来的时候我问过港口的人，现在的价位拾两枚银元，只不过这些人经常会故意抬价......”
“知道了。”
陆靖侧身应了句，带着几人拾级而上的同时，一枚金叶便被临空抛起，径直落在其中正望向这边的一人摆着干果的掌心?没等他反应过来，直截了当的单手拎起摩托带人走了过去。
“喂！”
有人想要开口拦截，结果刚张嘴就被旁边接了金叶的人抬手摁住了肩膀，以眼神警告，在看到那枚金灿灿的叶子还有走在最前头的陆靖手中那辆一看就知道绝对不轻的摩托后，立刻讪讪的回到了原位。
能在这里守关口的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刚走过去的那几个人，绝不是他能够招惹的！
“徐酌，你带着戈尔曼去买药剂?要是有看见别的实用货?记得多买一些，屯在船上以后说不定用得到，傅鞠跟着我去找向导。”
尽管已经跟顾云岭达成了合作协议?陆靖仍打算找一个向导或是想办法弄一张禁区内的地图?毕竟他们跟顾云岭的合作仅限于找到海葬城前?等拿到水月镜后总归还是要回来的，巡海药剂则是在来之前就已经决定必须要入手的东西?想要进入海葬城?这玩意儿必不可少。
“没问题，有什么事情传音海螺联系。”
在穆氏岛内是禁绝械斗的，所以分头行动也不怕出什么意外，哪怕真有不开眼的人，不论是徐酌加戈尔曼还是陆靖加傅鞠，都有足够的实力坚持到在另一边的队伍赶来支援。
徐酌带着戈尔曼从另一侧的空中廊道离开，陆靖看了眼旁边正满脸新奇的四下观望的傅鞠，放下手里头的摩托，开口说道，
“能不能把这摩托也变成傀儡，一直这么单手提着累倒是不累，就是有些丢人呐。”
将空间储存箱变成摩托本来是为了掩人耳目，谁成想这城寨内真正的商铺都在二楼，推着辆摩托在二楼走来走去，反倒容易将别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变成人不行，不过别的倒是没问题。”
傅鞠拍了拍手掌，摩托立刻开始变形，最终变换成一头庞大的狼犬，甩着尾巴蹲在傅鞠身前，
“单是改变外观的话，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行吧，反正都是引人注目，至少我不用再提着辆摩托车到处走了，记得别人问起你就说自己是傀儡师。”
陆靖拍了拍试图爬到自己头顶的琉璃，让它继续留在自己的肩膀上，同时摆手示意傅鞠跟上自己。
“这地方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你打算去哪儿找向导？”
让砂铁傀儡和狼犬跟在身后，傅鞠紧走两步凑到陆靖身边问道。
“问呗，这些商铺大部分都是给要前往禁区的船队准备的，里边得人别的兴许不知道，但是关于禁区的事情肯定比咱们清楚，而且顾云岭他们想要休整完毕少说也得要个两三天，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找。”
陆靖是看过官船的破损程度的，要是换做其他时候，想要将其休整完毕没有十天半个月想都不要想。
只不过这次顾云岭似乎没打算在这蹉跎时间，所以之前双方讨论行动时间的时候就表示打算以那艘官船为抵押跟这边的穆氏商行租一艘船，如此一来就只需要将船上的东西搬个地方就成，算上在穆氏岛上的准备时间，三天怎么都够了。
第164章 禁地中的凶险
陆靖带着傅鞠在附近几座商铺内赚了一圈，关于禁区内的情况没问出多少，倒是意外得知城寨里头有一家“包打听”，专门提供各类讯息。
“船长，咱们要不买几个水下推进器如何？”
傅鞠手里摆弄着一个小型的戴有螺旋桨的机械模型，伸手扯了扯正仰头找那家店铺位置的陆靖衣角，开口问道。
“水下推进器......你手里的这种？”
回过神来的陆靖应声道。
“没错，还记得咱们刚才进的那家商铺么，他们专门出售潜水设备，包括能连接船只然后将人下放的潜水服，现在徐玖去买巡海药剂，能够解决水下呼吸的问题，因此潜水衣用不上，但这个装置能让我们在海底加速移动的同时提供照明。”
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陆靖那般能够在海水中随意行动，在傅鞠看来多准备一些深潜装备总归是没错的。
“听着还不错，待会儿回来的时候记得提醒我一句。”
陆靖边说着边抬手指向不远处一座楼房顶层悬挂的镌刻有“禁区海事”四个字的牌匾，
“可算找到了。”
......
两盏煤气灯悬挂于房梁的左右两侧，橙黄色的灯光驱散楼外侵袭而来的黑暗。
不同于其他商铺内热闹的景象，这屋子里头只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斜靠在柜台后铺了绒毯的长椅内，手里端了杆烟枪，眯着眼低声哼唱着一首陆靖从未听过的小曲儿。
“一个问题五枚银元，付得起就开口，付不起就赶紧走。”
老人抬眼扫过陆靖还有傅鞠两人，又在他们身后的砂铁傀儡以及机械狼犬身上稍作停留，忽地撇嘴闷声道，
“看来是两位大主顾啊。”
“海葬城，你知道么？”
陆靖也懒得试探什么，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
“哈！你们是第一次来穆氏岛吧，敢来这鬼地方的人，能有几个没听说过海葬城的，而且是个人都知道那座海底废墟里头藏着一场大富贵。”
对于陆靖的问题，老人嗤笑一声，接着说道，
“可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就像所有人都清楚朝廷的国库里头摆着不计其数的财宝，可去了就是死，根本就不存在能活着回来的......后生，我看你还很年轻，旁边的女娃不漂亮么，何必这么早就想去寻死？”
“迄今为止，没有人活着从海葬城内回来过？”
陆靖倚着柜台，没管老人的言语，视线在他身后木架上堆叠的各种卷轴上扫了一眼。
他在门外问过刚才离去的客人，眼前这位老人据说前后去过十几趟禁区，这些年更是一直停留在穆氏岛内，对这边发生的事情堪称了如指掌。
“你这是第二个问题?我这儿的规距是问完一个问题得先结清?才能问下一个。”
“这是一枚金叶?问完不够再加！”
5枚银元一个问题，陆靖直接拍了一枚金叶在柜台上，他倒想看看这人到底知道多少。
“找到过海葬城的团队不少，活着回来的也有，但这些人大都只是远远的瞥上一眼罢了?根本没有勇气真正进去?所以到现在为止都没人能准确说出海葬城内究竟有什么。”
嘬了口烟枪?老人的视线落在金叶上，也不急着去拿，开口应道。
“既然海葬城内的情况无人知晓?那么我想知道进入禁区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听说老爷子你去过十几趟，想必在这方面也有经验。”
陆靖本也没指望从这人口中了解到海葬城内的情况，转而打探禁区内的情况?同时以眼神示意傅鞠?后者立时取出了随身携带的一个小本子。
“话说到这份上?你都没打算放弃，要不是脑子不好使那就是确有几分本事，看你们身后那两具傀儡倒也有点意思......行，你也是给了钱的，那就记好了，这禁区内部，别的不说，除开海葬城外有三处地方极为凶险，海火山，新月崖还有巡海鬼。”
口中吐了个烟圈，老人手中的烟枪一摆，便见得那团烟雾倏然变化成一团不断有气泡生灭的沸水，单是这一手，足以证明这老爷子的水平绝非寻常，
“进了禁区要是看到海面上有这种情况，必须绕过去，那底下是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寻常船只靠过去，即便运气好碰上休眠的时候，船底也会遭到巨大的破坏，因为那些火山里喷出来的东西都带有强烈的腐蚀性，运气差一点，整艘船开到一般就得沉在里头。”
话音落下，烟雾又化做一座外形酷似弯月的山崖。
“这地方在禁区里头属于绝不能靠近的地方，尤其是在有月亮的夜晚，据说会有海妖出现，靠近的人无一例外都会被它袭击，至于最后的巡海鬼，具体的模样我没法模仿出来，但你记得，若是发现海面上突然起浓雾，立刻停船离开甲板，躲进船舱内，不论听到什么声响都别出来。”
老爷子接连说了一大段话，傅鞠低着头在本子上尽可能的将他话中的要点记下来，陆靖却有些将信将疑的打量着对方。
他提及的这三处地方，应对的方法不是逃避就是躲藏......听着挺唬人，问题在于根本就无法验证其中是否有危险。
只不过陆靖现在也是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反正一枚金叶对如今的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更别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我想找人带我的船去海葬城附近，弄一张海图也行，不知道你这儿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这才是陆靖来此最想知道的。
“向导你就别想了，去过海葬城附近得人基本都是一些船队里的核心人物，他们不可能为了这点钱冒风险，至于海图，我这儿倒是有一份，不过得看你愿不愿意出价了。”
“多少......稍等一会儿。”
陆靖正待开口询价，腰间的海螺传来响动，赶忙将其拿在手里接通，开口问道，
“怎么了？”
“船长，鲛人，我看到了鲛人！”
徐酌略显激动的声音从海螺中传出。
第165章 女鲛人
穆氏岛上出现了一个鲛人。
一个曾经生活在海葬城内部的鲛人！
如果说前一则顶多就是让人感到新奇的话，那么后一则消息便如同往平静的湖面抛下一块巨石。
短短十几分钟内，这消息便激起千层浪！
收到信息的陆靖第一时间就带着傅鞠离开了包打听的铺子，直奔徐酌所在的穆氏拍卖行，才到半路便发觉整个城寨似乎都如同沸腾了一般，不只是他跟傅鞠，其他收到消息的人也在赶往穆氏拍卖行。
也正因为如此，陆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在一条廊道内欸找到徐酌和戈尔曼两人。
“你们怎么站在这，不是说穆氏拍卖行么？”
仗着机械狼犬的体型强行将周围的人挤开，不少人为此怒目而视，只是见到呲牙咧嘴的狼犬和砂体傀儡后又赶忙收起表情，而陆靖此时也没心思在乎这些细节，看向徐酌，满脸的困惑，
“我还以为你们提前去占位置了呢。”
“船长，你相岔了，像是周围的这些屋楼规模哪里能摆下一个拍卖场，更别说容纳这些人了，你看，那儿才是他们的拍卖台。”
咚~咚~咚~
徐酌的话音才落，旁边便有沉闷的鼓声接连响起，陆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这才看见城寨中央的那座面积约有三十平米的朱红色八角亭台，鼓声这那儿而来。
此时天色已然入夜，八角亭檐角与围栏上以鲸油为能源的照明灯已然亮起，将整个亭台内外照的透亮。
亭内此时正站着五名腰间悬挂着穆氏牌子的人，只不过他们的牌子几乎都是纯金打造，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光，而在他们形成的包围圈中间，还有一个以红布笼罩的物件，看轮廓应该是铁笼。
鼓声还在继续。
“刚才我跟戈尔曼路过这儿，正巧看见他们往上搬铁笼，里边是个女鲛人，只不过现在遮起来了，估计是为了等消息发酵，将所有人都吸引过来。”
徐酌说话的同时，周边的廊道还有螺旋阶梯上的空位也是在被逐渐的填满，陆靖在其中还找到了不久前才分头行动的顾云岭一行人。
等亭台周边所有能站人的地方都被挤了个满当，附近的一处屋楼中便走出一名气质雍容的美艳女子，沿着廊道走上亭台，身后还跟有两名守卫。
前一秒还在鼓噪的人群随着她的脚步逐渐的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戏肉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下穆青凌，现任穆氏岛总管家，今晚召集诸位的原因，我想大家都已经知晓。”
穆青凌心里清楚周边观望者们的急不可耐，因此也没打算浪费口舌，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几天前，我们穆氏的船只在海上意外碰见了一个女鲛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捕捉打捞上来，寻问其来历后才知道她居然就生活在禁区内的海葬城附近?而她也知道该如何进入海葬城！”
随着穆青凌亲口印证之前传出去的消息?一时间亭台周围的议论声响再度暴涨?而她在等了一会儿后才伸手下压?再度控制住场面的同时又接着说道?
“这些年来承蒙诸位朋友的抬爱?穆氏岛才有今天这般规模?如今正是回馈诸位的时候?所以我们决定，将这个鲛人公开拍卖?谁能购得她?便有机会揭开海葬城内的秘密！”
回身掀开红色的绸布，显出铁笼内披头散发?身上只披着一件外套?双腿和臂膀间仍有一部分鳞片外露的女鲛人。
穆青凌站在铁笼边，直视女鲛人的双眼，后者保持缄默，而她却是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蓦然转身，脸上保持着公式化的笑容?向周围的海贼，赏金猎人以及冒险者们展示着她。
“能确定她是鲛人吗？”
陆靖打量着铁笼内的女人，忽然看向徐酌问道。
“应该是，以穆家在这座岛上的地位，不至于用这种手段来制造噱头......你觉得有问题？”
“你也说了，穆家在这穆氏岛上的地位非同一般，看那亭台里守在铁笼边的人，个个都是超凡者，既然女鲛人知道海葬城的秘密，为什么他们不将这个秘密隐藏起来，偷摸着出海将宝藏取了不好么？”
对穆青凌口中所谓的“回馈”，陆靖一个字都不打算相信。
“或许是他们抽不出足够的人手进入禁区冒险，毕竟那里边的危险不只是海葬城，又怕那鲛人故意坑他们，所以干脆就将她卖出去，直接赚一笔更安全？”
戈尔曼的视线在附近狂热的人群中一扫而过，接着说道，
“况且就算真有问题，我看还是会有人参与拍卖的，这些人为了进禁区寻宝连死都不怕，怎么可能会在乎这个，估计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靠这个鲛人揭开海葬城内的隐秘。”
“或许吧......先看看情况，反正咱们的第一目标也不是海葬城，现在急得应该是顾云岭。”
查清海葬城的隐秘并不在陆靖的计划内，他有足够的余裕看这些人表演。
事实上他还是挺期待顾云岭能将这个鲛人买下来的，毕竟不管她知不知道海葬城内的隐秘，至少之前在海上录到的深海巨兽的声音内容总算是有了着落。
“必须将这个鲛人拿下！”
站在廊道的边沿，顾云岭盯着亭台内的鲛人，沉声说道，
“不管她掌握的究竟是海葬城内的何等隐秘，都不能让她落到其他船队的手中，我们的计划绝不容许有人打搅。”
对于其他人而言，拍到这个鲛人是为了通过她来获取海葬城得秘密，但是在顾云岭这儿却是为了不让这些人影响他们的计划。
为了这次任务，他们的准备相当充分，钱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这也是顾云岭的底气所在。
然而他忽略了一个基本事实。
穆氏岛这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贪婪的家伙。
“起拍价30枚金叶，每次加价不得低于5枚金叶，为了保护拍卖者的隐私，此次拍卖按照惯例采取的是......”
待到气氛被彻底炒热，穆青凌终于开口报价。
“60枚金叶，这条鱼血帆海贼团要了！”
没等穆青凌把话说完，便有个沙哑的嗓音在人群中响起。
第166章 高价
穆氏拍卖行的拍卖规距向来都是不记名竞标，简单来说就是在拍卖师给出起拍价后，竞拍者都可以通过拍卖行安排在各处的人手进行匿名报价。
这也是为了确保不会出现花了大价钱竞拍却在到手后成为众矢之的，最终白花钱了不说，还有可能把命搭进去。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
血帆海贼团突如其来的报价和几乎等同于“谁赞成，谁反对”的宣言瞬间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这里头自然也包括陆靖。
距离他们这儿不远处的悬空廊道内，一个头上包着绣有花卉的橙色头巾，赤膊外罩着一件皮衣的青年正一脚踩在围栏上，在他身后则是站着一群气势剽悍的手下，正随着那青年的视线环顾全场。
周围的人群哪怕挤得再厉害，也没人敢凑上前去，硬是左右隔开了一米多的空处。
不仅于此，随着他的报价出口，原本周遭的火热氛围霎那间便凉了几分。
“看来这些血帆的人在穆氏岛上相当出名啊，这种报价的方式居然没人跟他们硬顶。”
注意到周边的情况变化，陆靖颇有些意外的说道。
这种暴露身份的抢先报价，换做寻常船队，那只能是丢人现眼，但换做这群凶名在外的人却是造成了另一种效果，那便是他们这边开了口，摆明了就是不怕事儿的同时也在警告其他参与竞拍的人，想要跟他们抢女鲛人，那就得做好被人堵在港口的准备。
毕竟女鲛人最重要的便是海葬城的秘密，得到她的船队肯定得进禁区，而离开穆氏岛后，能不能扛得住血帆的报复那就得好好掂量一下了。
“顾云岭的队伍里有人离开了。”
在陆靖打量血帆海贼团那帮人的同时，徐酌则是在关注着顾云岭一行人的动向，他的女儿顾霄音此时已然不在他的身旁。
“60枚金叶第一次。”
穆氏拍卖行自然没有不许公开报价的规定，况且直接翻了一倍的价位已然达到了穆青凌的预期，因此她在短暂的沉默后还是向前一步宣布，而就在她准备说第二次时，另一边的拍卖行员工果断开口。
“70枚金叶！”
有人开始竞价了，而一次性直接加10枚金叶的行为无疑也展现出了这个竞价者的决心。
“我记得没错的话，咱们之前在吹砂岛上干掉的那个魈，悬赏金也不过是60枚金叶，这个女鲛人，70枚？”
仅仅是第二次报价就达到了如此惊人的价位，傅鞠不由得低声嘟哝道。
“血帆应该打的是一次买断的主意，借着自己的威势再强行抬高价位，就是要让其他人知难而退，估计他们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硬顶，而且还再次提高了价位。”
陆靖看着那边表情先是一僵，旋即看上去便多少有些气急的青年，在有人竞价的前提下，现在被架上去的反而是他们，要是就此放弃，丢脸的可是血帆海贼团！
“80枚金叶！”
青年的脸色难看归难看?报价却是丝毫不见迟疑，紧接着又高声补了句?
“既然敢跟我们血帆竞争?有种的站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好汉！”
这是要用激将法将人逼出来?而竞拍者显然不吃这一套，这边报价的声音刚落，那边拍卖行的人立刻开口?
“85枚金叶！”
“90枚金叶！”
......
随着报价的交替上升?很快便接近了三位数。
“他们疯了么，花这么多钱买一个鲛人?万一那海葬城里头什么都没有，不是亏的血本无归？”
要知道那穆青凌只是说这女鲛人生活在海葬城附近且知道如何进入海葬城，可没说她能解开海葬城中的隐秘，万一她知道的其实只有进入海葬城的方法?在傅鞠看来这简直就是拿钱往水里扔。
“只有一种可能?现在竞价的双方原本都对海葬城有想法且掌握了一部分其中的隐秘?买下这个女鲛人，不单单是为了增加自己寻宝的成功率，同时也是想断了其他人的念想！”
一百枚金叶?对于陆靖而言，已经是他如今身家的一半，可现在竞争的两家，一边后边站着的是朔明朝廷，另一边则是一个横行朔明海域的大型海贼团，这两家，可没人差钱！
“船长，顾云岭那边好像快顶不住了。”
恰在此时，徐酌发现顾云岭身旁有人凑过去低声说了些什么，后者顿时蹙起了眉头，八成是因为资金出现了问题、
“他们还要想穆家租船和设备，这里头要花不少钱，之前在海上还让咱们敲了一笔，估计所剩不多，你过去看看情况，如有必要，挺他们一把。”
比起血帆海贼团，陆靖无疑更想让顾云岭弄到女鲛人，毕竟后者显然更容易沟通。
事实也正如陆靖所说。
顾云岭此时率领船队出行，准备不可谓不充分，可在海上遭遇的水龙卷却是让他们的计划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给陆靖的酬劳，官船的休整以及租船的费用已经耗去了相当一部分的资金，现在跟血帆竞争自然少了几分底气。
只不过有陆靖横插一脚，情况立刻就不一样了。
徐酌才靠过去没多久，就听得喊价那人直接报了个让所有人失声的数字：
“130枚金叶！”
饶是亭台内得穆青凌此时都不免有些惊诧，甚至开始向旁边的下属求证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让那些人误以为得到女鲛人就能彻底解开海葬城的秘密。
至于另一边的血帆海贼团众人，早已是煞气四溢，他们不是不想竞价，可到底不是主船在此，虽说刚灭了两支船队弄到了一笔钱，但想要再往上加价却也是无能为力。
“既然这么舍得出价，那么我们血帆也愿意成人之美，只不过最近这天气不好，穆氏岛外的海上环境可不怎么样，尤其是禁区内，风高浪急，行船记得小心！”
青年阴沉着脸带人离去，只留下一句叫人脊背生寒的言语。
毫无疑问的，他们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第167章 瞌睡了送枕头
唯一的拍品被竞拍成功，这场临时举办的拍卖会自然也就随之落下帷幕。
顾云岭一行人在结果公布的同时便消失在了原位，其余的围观者们亦是先后散去。
陆靖没有再回之前的包打听铺子，有女鲛人在，跟顾云岭有合作协议的他们想要找到海葬城不成问题，这也是他让徐酌出钱帮他们一把的原因之一。
海图或是向导不需要再花心思去找，因此陆靖一行人便开始准备一些潜水需要用到的装备。
时间来到晚上七点。
陆靖没有选择在穆氏岛内停留，城寨里边不是没有酒馆和住宿的客栈，只是太过嘈杂混乱，而且听说血帆海贼团正四处探查买下那女鲛人的队伍，偏偏他们购买了不少出海所需的装备，往人多的地方挤那是给自己找麻烦，还不如早早的返回汐流号，顺带着等待顾云岭那边的消息。
“这就是巡海药剂么......看上去也没什么特殊的啊。”
手里拿着一个盛装着浅蓝色药液的玻璃瓶，傅鞠掀开瓶盖闻了闻，开口说道。
“你光看有什么用，得喝下去才有效果。”
正抬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摆到桌面上的徐酌瞥了眼傅鞠，又接着说道，
“我买了整整十五瓶备着，你要是想试试，直接喝一瓶就是了，反正旁边就是大海。”
“海水冷的很，我才不要下去，我去厨房拿别的食材。”
将药剂放下，傅鞠起身跑进船舱，不一会儿就跟砂铁傀儡一起端了几大盘切好的肉片上来。
今晚他们吃火锅。
等东西摆的差不多了，陆靖和戈尔曼才从港口返回。
“刚才我看了，血帆海贼团的人在港口安排了不少人，有船想要出港都得接受他们的盘问，这是摆明了不找到那女鲛人不罢休啊。”
接过徐酌递来的碗筷，陆靖边往碗里头倒蒜末和酱油边说道，
”血帆海贼团似乎是认定在拍卖会中隐藏身份的顾云岭一行人是因为实力不足才不敢站出来，因此打定主意要在他们离港前拦下来，逼他们交出女鲛人。”
“他们这么干就不怕引起其他人的不满么，这穆氏岛的港口又不是他们做主。”
起身将一大盘牛肉片送进锅里，徐酌望了眼不远处血帆海贼船，蹙着眉头说道。
“他们联合了另外几个海贼团并许诺若是找到女鲛人，可以支付给他们大笔酬劳，同时允许他们在之后的行动中跟船！”
刚才同陆靖一起去打探情况的戈尔曼闷声说道，
“来穆氏岛的海贼或多或少都会对海葬城有想法，只是碍于实力不足才一直只敢在外围徘徊，如今有血帆海贼团的人愿意带头，有不少人起了贪念，想要跟着喝汤。”
对于海贼而言，只要有足够丰厚的回报，他们并不介意冒险，而一个值130枚金叶的女鲛人身上的秘密，无疑让他们眼红不已。
在他们若是真能解开海葬城的秘密，即便是跟在血帆海贼团屁股后头喝汤，都能赚个盆满钵满?再不济?只要找到那女鲛人就能白领一份钱不是？
“那顾云岭他们打算怎么办，血帆既然在港口安排了人，顾云岭可是带着许多手下?之后还要向穆氏租船?那声势根本不可能遮掩。”
以常人的思维来看，有底气出130枚金叶买下女鲛人且有能力前往禁区冒险的?肯定是大船团，也正因为如此，要是血帆海贼团铁了心的搜查，顾云岭根本不可能将人带出去。
“所以我们需要贵方的帮助！”
船舷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几人扭头望过去?正看见顾霄音沿着舢板上船。
“你们被人堵了？”
陆靖见顾霄音身后站着的寥寥几人，立时起身问道。
“不，我们已经成功将鲛人混在修船的材料中带回船上，现在的问题是血帆的人封锁了港口，如果我们接下去需要出港?将不可避免地撞上他们，为了避免这个状况，我们有一个计划。”
视线在餐桌上的火锅和各种食材上转了一圈，顾霄音沉声说道。
若只是血帆海贼团，他们根本不会在意，问题在于那些被血帆海贼团召集的人，这群人聚集在一起，使得他们的压力骤增，只得寻求帮手。
“我们之间有合作协议，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不过......你们应该不会想在港口跟那群海贼干上一架吧？”
陆靖察觉到了顾霄音身上若隐若现的杀气和不耐烦的情绪，做为朝廷的人，被一群海贼逼到这份上，也难怪她如此烦躁。
换做其他时候，他们完全可以直接通知就近的联盟海军，将这些海贼杀个片甲不留，偏偏此次他们执行的是秘密行动，连身份都不能亮出来。
“不，跟这些人火并是最后的方案，暂时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
要是在穆氏岛附近跟这群海贼打起来，且不论最后结果如何，他们租的船肯定没法进行接下去的禁区冒险，因此在得到陆靖肯定的答复后，顾霄音立时说道，
“我们想让你们帮忙先将鲛人运出港口！”
此言一出，陆靖几人当即面面相觑。
“我们的船队目标太大，一旦出港，肯定会引起血帆海贼团的注意，与其到时候想办法藏匿鲛人，不如提前将她交由你们看管。”
顾霄音的言下之意很清楚，汐流号的规模只能说是中等偏下，船上更是只有四个人，他们就是告诉别人要去禁区探险，也只会被当成要钱不要命家伙，根本不会引起注意，将鲛人放在这再合适不过。
“没问题，正巧我也有些遮掩的手段，只不过我有个要求。”
陆靖刚才还在愁怎么才能争取到让女鲛人帮忙翻译那段深海巨兽那段叫声的机会，谁成想对方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前段时间我们在海上意外录下了一段深海巨兽的叫声，我想让那位女鲛人翻译其中的意思。”
“......可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陆靖想让女鲛人翻译深海巨兽的叫声，但这个要求比起血帆海贼团那边的麻烦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第168章 鲛人不等于美人鱼
说是将鲛人交由陆靖看管，顾云岭也还是为此上了道保险，那就是让自己的女儿上船做为鲛人的看守。
陆靖对此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反正汐流号上还有空房间，多一个人或是两个人并不影响什么。
火锅吃到一半，顾霄音去而复返，这一次身后没了那几名护卫，转而变成了一个披着宽大斗篷的人，而在后者踏上汐流号的瞬间，正保持着海眷者做为核心卡的陆靖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萦绕在她周身浓郁的水元素。
“现在离睡觉还早，你们吃晚饭没，要不来吃一点？”
一桌的超凡者，食量自是不用多说，哪怕旁边已经叠了十几个空盘，桌面上仍是满满当当，
“我听说鲛人在岸上的时候跟正常人差不了多少，应该不影响吧？”
“不必了，我想先进船舱，至于你所记录的那段语音的翻译，待会儿你可以跟她沟通......”
顾霄音并不想让女鲛人暴露在外，抬手抓住身旁那人的臂膀就准备往船舱里走，只是刚迈开步子她的手就被女鲛人直接挣开，斗篷下的锁链嘎达作响。
“我要吃！”
斗篷下传出的声音虽满是疲倦，但即便是这样低沉沙哑的嗓音，依旧有着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婉转，而后她没等顾霄音反应过来便直接迈步向前，同时接着往下说道，
“你们要想去海葬城里找宝藏，我可以配合，反正我也正想回去，但你们若是想将我视作奴仆，我会让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我们买下你是为了断其他人的念想，既然成了阶下囚，那就别太高看自己了！”
对于女鲛人的态度，顾霄音显然颇为不满，只不过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并没有真正去阻止女鲛人的行动。
“你们坐这儿吧，我去厨房给你们拿碗筷。”
徐酌将自己的餐具挪到陆靖那儿，起身走向船舱，而那女鲛人也不推辞，上前落座后便将头顶的兜帽掀了下去。
剩下的三人视线立时便飘了过去，然而正如一些书籍中提到的那般，鲛人上岸后不论是体态还是外貌都会发生改变?准备的说是转变成近似于人类的样貌。
垂挂的散乱长发遮掩了她的大部分面庞?只能隐约看到一部分脸部轮廓和稍显苍白的皮肤，而在陆靖等人打量着她的同时，这个女鲛人的视线却是突然盯住了陆靖。
“你身上的气息?很奇怪......你的祖先是鲛人？”
眼前这个人类身上无时无刻不再散发某种奇特的能量波动?她无法明确的用言语去形容，却意外的觉得亲近，于是开口问道。
“额，可能是因为我的超凡能力比较亲水的缘故。”
突然被人怀疑血脉的陆靖愣了一秒，赶忙摆手解释?同时开口问道，
“如果不介意的话，吃完火锅后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海葬城的秘密？”
女鲛人看着陆靖?忽又指了指旁边的顾霄音?接着说道?
“比起她，我更愿意将其中的秘密告诉你。”
“打住?花130枚金叶竞拍的人可不是我，况且我来穆氏岛可不是为了海葬城?正如刚才顾小姐说的?我只是想请你帮我翻译一段深海巨兽的语音。”
旁边那道目光可是扎人的紧，陆靖可不想还没出海就跟他们起冲突。
“呵，海葬城里隐藏的东西，你如果知道是什么，就不会说出这句话了。”
女鲛人似乎并不在乎海葬城内的隐秘，等徐酌拿着碗筷回来，毫不迟疑的接过去就开吃，全然没有丝毫的拘谨，豪爽的样子仿佛她才是这艘船的船长。
此时她的脸庞也终于显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或许是处于人形态的缘故，倒也没有预想中的那般姿容绝色，充其量也只能说是个轮廓较深的“美女”。
傅鞠在桌子底下扯了扯陆靖的衣服，给了戈尔曼一个眼神，又向着徐酌撇了撇嘴，表达着自己内心的失落。
鲛人就是鲛人，跟美人鱼这种生物到底是扯不上多大关系的。
若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她的瞳孔明显区别于常人，而是呈现出靛蓝色。
“看着我做什么，在海上漂了整整五天没怎么吃东西，这可是你们邀请我吃的。”
注意到周围的视线全数汇聚在自己身上，女鲛人边吃着边说道。
“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大家开动吧，过两天就要前往禁区，趁着现在能坐下来安生的吃顿饭，别错过了这机会。”
陆靖的视线在女鲛人与其说是使用筷子，倒不如说是用两根木棍在夹肉的手头动作上稍作停留，旋即笑着招呼其他人，最后顾霄音也是坐了下来，只不过没跟女鲛人坐到一起，而是凑到了傅鞠的旁边。
添了两副碗筷，再加上女鲛人估计是饿了有一段时间的缘故，食欲颇为旺盛，于是这一顿火锅一直吃了快一个半小时才堪堪收场。
徐酌带着戈尔曼和傅鞠收拾餐具，陆靖跟剩下的两人则是前往船长室。
“当时我们在海上碰见了一头深海巨兽，它以自己的能力维持着面积相当庞大的暴风雪在海上游弋，按理说像是这种级别的海兽应该待在无垠海深处才对，而当时它的状况显然有些不对劲。”
将海螺从储存箱内取出放到桌面上，陆靖先是简短的说明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我的船员中有人的听力极好，他察觉到那头深海巨兽一直在重复着一段吼声......据说鲛人天生就能跟海兽沟通，这应该是真的吧？”
为了确保自己没闹出乌龙，陆靖还专门求证了一句。
“我可以试试，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女鲛人伸手拿起桌上的海螺，问完没等陆靖开口回答，便又说道，
“我要坐你们的船前往海葬城，只要你答应这个条件，我就帮你翻译。”
“我想我刚才就说过，我的目标不是海葬城，况且这件事我恐怕做不了主。”
陆靖惊讶于女鲛人突如其来的要求，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望向得却是顾霄音。
“不行。”
顾霄音直截了当的给出了答复。
“那我换个条件，我帮你翻译这段语音，在抵达海葬城前，你必须确保我的安全。”
女鲛人似乎对顾霄音的态度早有预料。
第169章 永生的秘密？
陆靖应下了女鲛人提出的交换条件，这一次顾霄音没有再出声反对。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说到底，他们能够拍下这个女鲛人，陆靖在其中是出了大力的，没有最后支援的那几十枚金叶，现在女鲛人应该在血帆海贼团的船上，说不得已经是在前往禁区的路上。
虽说那几十枚金叶最后还是得还的，但这里头的人情终究还在，更别提双方接下去还要合作，她同样不希望在这种事情上驳斥对方。
事实上在陆靖看来这根本算不了什么条件，毕竟他本就打算要前往海葬城，而女鲛人做为向导，真要碰见危险，他自然会出手相助。
当然，这些话没必要在这时候说出来就是了。
双方既已达成协议，陆靖便打开了海螺开始播放其中记录的深海巨兽的吼声，不算宽敞的房间内立时充斥沉闷的低吼声，陆靖坐在桌后打量着女鲛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平静逐渐变得疑惑，最终蹙紧眉头，不时的伸手按下海螺的回放按钮，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算是结束。
“怎么样，能听懂吗？”
陆靖开口问道。
“很模糊......它的声音被海水掩盖了一部分，我能够听清的不多，只是一些听上去很奇怪的片段，需要我现在复述出来么。”
将海螺推回至陆靖的身前，女鲛人沉声说道。
“等等，我这儿有纸笔，你写下来。”
陆靖没打算跟顾霄音分享海螺中的信息，而后者显然也没打算让女鲛人离开她的视线，那么将这些讯息写在纸上无疑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顾霄音在陆靖拿出纸笔后也是果断往旁边挪了两步，表示自己无心偷窥。
然而女鲛人在拿到笔后却没有动手，而是看向陆靖开口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写你们的文字了？”
场面一时尴尬......
“我把海螺留下，你可以将自己的声音录进去，顾小姐，我们先出去如何，你放心，有我在她跑不了的。”
没法写字，又不能被其他人听到，这是唯一的法子，陆靖也知道顾霄音不会同意让女鲛人跟他共处一室，那么干脆两个人都离开。
“我只给你两分钟的时间。”
顾霄音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而陆靖也跟着离开。
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事实上女鲛人仅用了一分钟就完成了录音并且主动离开了船长室，旋即便让顾霄音带着前往船舱内休息
重新回到船长室内的陆靖将门锁上，旋即打开海螺的播放键。
短暂的忙音后，女鲛人的声音从中传出。
“海兽一直在重复着同一段话......群星归位之时......沉眠于深海的存在，荣耀返生......无限之门，开启?使命......”
由于女鲛人听到的内容本就是断断续续的?因此她在海螺内留下的语音同样残缺不全。
毫无疑问的，单凭这些信息陆靖根本不可能领会到什么，右手搭在桌面上?身体靠倒在长椅里头陷入思索?等海螺再一次出现忙音?便打算伸手将它停下，然而就在指头刚触碰到按钮时，女鲛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海葬城内隐藏着能让人永生的秘密。”
突如其来的讯息让陆靖猛地坐直了身体，按动回拨的开关，将这句话反复的回放?沉默许久?蓦然低声喃喃道，
“永生的秘密。”
“这种拙劣的借口，你信？”
虬褫道人的声音在陆靖的脑海中响起?言语间满是鄙夷，很快又生出几分困惑，
“她想挑拨你跟那些人之间的关系?让你们起冲突？
“你认为那个女鲛人觉得我会相信这个消息吗？”
关掉海螺，陆靖半眯着眼睛望向船长室外灯火通明的港口和其间来往的人群，笑着说道，
“我敢打包票，这外边的人随便抽一个问他相不相信永生，他都会立刻告诉你这就是骗人的鬼话然后狠狠的嘲笑你一番，然而当你告诉他有一个能让人永生的方法，你觉得他想不想知道？”
“什么意思？”
虬褫道人整天在无人岛上跟那些个野兽打交道，思维逻辑实在谈不上活泛。
“简单来说，她知道我不会相信什么永生的秘密，但她同时也明白，这句话肯定会让我耿耿于怀，甚至于想尽办法单独跟她沟通......这个女鲛人倒是有点意思。”
“那你打算随她的意么？”
“当然，我虽然不相信什么永生的秘密，但我可以肯定她必然掌握着某个秘密，只不过我不会就这么去找她就是了。”
女鲛人这一番操作多少有些出乎陆靖的预料，只是这同时也暴露了她的迫不及待，食指敲打着桌台，空着的手抚摸着怀中的琉璃，
“这种时候，比的就是耐心，哼，我可是要成为海钓王的男人，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儿！”
......
接下去的两天，顾云岭一直忙活着租船以及设备采购和搬运的事情，不出意外的，他们被血帆海贼团给盯上了，前后几次被试探不说，甚至有人尝试潜入他们正在休整的船中进行查探。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于此同时，陆靖根本就没打算遮掩女鲛人的存在，从第二天早上开始，他就让顾霄音直接卸掉了女鲛人身上得镣铐，让她换上傅鞠的衣服，最后再由后者给她换了套妆容。
接下去的事情就简单了，陆靖专门让她们三人在港口附近游荡，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往返汐流号。
事实证明不只是傅鞠认为鲛人个个都貌美如花，这些个文化水平连及格线都过不了的海贼同样如此，甚至于因为傅鞠故意给女鲛人化了点丑妆，他们连正眼都不带瞧她的！
而在这个过程中，陆靖也刻意的跟女鲛人保持着距离，仿佛那天根本就没有从海螺内听到任何讯息。
直到顾云岭那边表示准备完毕，打算离开穆氏岛前往禁区，他们这儿要先将女鲛人运出去。
吃过早餐，陆靖将众人召集到甲板上，准备进行临行前最后一次汐流号状态检查。
第170章 拳头硬才是真道理
“底舱物资齐全，一切正常。”
“机动室还有两侧的鲸油推进器正常，随时可以运作。”
“风帆还有舵室设备正常。”
戈尔曼负责物资清点，傅鞠负责设备保养与检测，徐酌负责开船事宜，这是陆靖给三人的分工，至于他嘛......
“扬帆！启航！”
双手叉着腰站在桅杆下高喊一句，这就是陆靖的作用了。
汐流号的规模再加上之前在安灵岛的改装使得它的启动并不需要花太多时间，伴随着一阵低沉的“突突~”声，迅速驶离港口。
“你们那儿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配合着戈尔曼将船帆的绳索捆好，陆靖回过头看向顾霄音还有她身旁的女鲛人，开口问道。
“半个小时后，我们租用的船规模偏大，届时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引起血帆海贼团的关注，说不得还要让他们登船搜查一圈，麻烦的很。”
这两天离开穆氏岛的船只不是没有，结果无一例外的遭到了血帆海贼团的盘查。
事实证明血帆海贼团的名头再加上一群如同鬣狗般的海贼，其声势不容小觑，尽管让人登船检查这种事情多少有些羞辱的意味，但预想中的冲突并没有爆发。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这两天出海的船队规模都只是中小型的原因，真正有实力的队伍似乎都在等待竞拍到女鲛人的那艘船出现，打算跟在屁股后头捞上一波。
“船长，有船靠上来了！”
不出意外的，汐流号才驶离港口，附近几艘盯梢的海贼船便直接围了上来，至于血帆海贼船则是停留在原地，似乎没有出动的意思。
要知道汐流号本就停在他们的附近，这两天该看的都差不多了，丝毫没有可疑的迹象，况且汐流号上的人两只手就能数过来，这种规模的队伍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具备前往禁区冒险的资格。
但这并不妨碍其他的海贼团对汐流号产生“兴趣”。
“3艘船，看来咱们还是个香饽饽嘛。”
陆靖打量着左侧靠上来的三艘规模与汐流号差不了多少的海贼船，其中两艘是最常见的双桅帆船，剩下的一艘则是跟汐流号一样的蒸汽船，只不过明显要比汐流号简陋许多。
若有这三艘船有什么相似的，那便是甲板上均站着一群两眼放光，嗷嗷叫的海贼。
在他们眼中，有血帆海贼团在后边撑着，像是这种小船，登船搜查等同于不用任何战斗的搜刮，只要不做的太过分，后者连个屁都不敢放，要是碰见上道的，还会提前准备好钱等他们过去取，白捞的油水?谁不想要？
“你准备好钱了吗？”
顾霄音这两天见的多了?心里也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并不认为陆靖会让这些人搜查他的船?而是选择用钱解决?只是话刚说完，她就看见陆靖从戈尔曼的手中接过了一杆长枪。
“钱？”
诧异的看了眼顾霄音?握着通体覆盖紫色纹路的紫棘，陆靖一个旋身将其抛投出去。
眨眼间?三艘船最中央的那艘蒸汽船甲板中部的烟囱便陡然爆炸，倾覆入海?陆靖抬手做了个虚握的动作，数十道流光便又在他手中汇聚成紫棘?这才接着说道，
“他们也配？”
陆靖向来不是莽撞的人?可要让他对这些烂番薯臭鸡蛋低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那些家伙的脚会弄脏汐流号的甲板！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满脑子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敲诈汐流号的海贼们立刻陷入了慌乱，尤其是中间的蒸汽船，烟囱被人打断后直接砸毁了一部分的船舷?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所有人都看到那一道紫色流光的出处是汐流号的甲板?他们也明白，这是对方的警告，再靠近，射的将不再是烟囱。
没有人认为自己的身板能比那钢铁打造的烟囱更硬，因此三艘船立时停在了远处，再也没有近前的意思。
不过他们也没有闲着，而是开始向着血帆海贼船的方向呼喊，连带着发射信号弹。
“你这么做会把血帆的人惹来的！”
顾霄音并不认同陆靖的做法，在她看来这简直是自找麻烦。
“惹来又如何？”
陆靖瞥了眼顾霄音，将紫棘抗在肩上，沉声说道。
派出去的狗腿子被人打断了，血帆海贼团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然而出乎顾霄音预料的是血帆海贼船依旧停在原处，只是放了一艘快艇下来，有两人乘着它疾驰而来，不一会儿就到了汐流号的附近。
“我们退回船舱。”
顾霄音见血帆的人靠近，当即就要拉着女鲛人回船舱。
“留在这，哪儿也不准去！”
陆靖转身靠近快艇所在方向上的船舷，戈尔曼则是直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那些人是我们血帆派来搜查女鲛人的，你们敢对他们下手，做贼心虚么？”
快艇内，身背着两把狭长弯刀的中年男人仰头看向船舷一侧居高临下的陆靖，视线又在旁边的戈尔曼三人身上扫过，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
“哼，我的船，那些废物也配上来？”
将紫棘往身边一杵，陆靖的语气同样冷硬，
“别人怕你们血帆，老子可不在乎，我今天就是要去禁区找我兄弟的沉船，你们要是觉得有问题，那就上船来查一查，至于查完了能不能回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说话间，徐酌和傅鞠也已经出现在船舷边，站在陆靖身旁，看着底下快艇内的两人。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中年男人的表情一变再变，阴沉着脸正待开口，旁边随行的人却是忽然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表情忽地一滞，视线扫过陆靖一行人，最后还是摆了摆手，示意开船的人撤离。
并非因为害怕，中年男人知道这艘船上至少有五个超凡者，其中一人刚才隔着数十米一击炸断烟囱的场景他可是亲眼看见的，但血帆此次来穆氏岛的人手也不少，更别说对方满打满算也就这几个人。
然而手下的言语却是提醒了他，眼前这伙人他们之前是关注过的，船上的人也都见过，这两天在港口四处活动，根本就不在乎周边的海贼，真要是做贼心虚，根本就不会这么干。
而且他的能力本身也是偏向于探测，否则也不会被派来试探，他能够感觉到船舱内并没有隐藏着的人，眼前这几人就是这艘船上的全部人手。
为了旁边那群根本就不认识的海贼去跟这艘载着五个超凡者的船来上一场血战。
且不说能不能赢，禁区反正是别想去了，而这无疑违背了他们赶来穆氏岛的主要目标！
待到快艇返回，陆靖摆手示意其他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同时看向旁边的顾霄音说道，
“现在看懂了没，血帆海贼团花那么大的代价跟你们争她，摆明了就是为了海葬城而来，所以我赌的就是他们不会冒着两败俱伤，这一趟白来的风险跟我们火并！”
说完话，陆靖便横着奇怪的调子背着手离开。
经过那女鲛人是还特意瞥了她一眼，眉毛轻挑。
说到底，无垠海上拳头硬才是道理。
......
随着女鲛人被陆靖成功带出穆氏岛周边，顾云岭迅速开始了行动。
不同于早有准备的汐流号，人数众多，目标也相当大的顾云岭一行人不出意外的遭到了血帆海贼团亲自带队包围。
所幸本就没有女鲛人在船上的他们面对血帆的查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虽说不能跟陆靖一样顶回去，但还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危机。
两边靠着拨号海螺保持着沟通，在接近禁区的位置上完成了交接。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按照双方之前的约定，顾云岭靠着女鲛人的存在，直奔海葬城而去，陆靖这边也就拿他们当作向导，把控着方向。
然而明确了方向不代表这一路上便能安然无恙，毕竟女鲛人之前是单独行动，而这一次是整整两艘船，近百人一同出海，像是一些暗礁区原本可以抄近道，现在却只能绕行。
改变的路线无疑增加了航行途中的不确定性，从当天傍晚正式进入禁区开始，一路上可以说是风险不断。
先是碰见大群凶猛海兽，汐流号这边有陆靖出手，进入潮汐异化状态强行将它们驱散，顾云岭那边也有高人，便是那个年岁最长的老人，超凡能力似乎涉及到了音波这方面，将那些将要袭击船只的海兽全部安抚了下去。
在那不久，船队又遭遇了处于喷发状态的海火山，也就是包打听铺子里那老头说的三大凶险之一，顾云岭那边本打算直接淌过去，结果被陆靖强行劝了回来，最后用一块木板试了试，几乎是在接触的瞬间便燃起了大火......
两次遭遇最终都是有惊无险，本以为接下去能一帆风顺，然而现实却是随着他们不断深入禁区，危险仍在临近。
第二天的傍晚，一场浓雾忽地在海面上腾起......
经历了海火山并且进行过验证的陆靖第一时间在船长室内召集了船员。
“不久前刚下了雨，无垠海上起雾是正常现象，不能肯定就是那个老人之前所说的巡海鬼。”
徐酌拎着一壶热水放到桌上，看了眼窗外的情况，开口说道。
此时汐流号周边的雾气并不算浓郁，相隔近百米远的顾云岭一行人所乘坐的大船仍旧有个模糊的影子在视野当中出现，这显然称不上是浓雾。
“嗯......不过还是有必要跟他们提上一句，问问那边的情况。”
陆靖接过水壶，往桌上已经摆好的装有茶叶的茶杯里头逐一冲泡，深秋时节再加上阴雨天气，一碗热茶能驱散不少湿冷，
“傅鞠，拨通海螺。”
顾云岭的船目标太大，又是顶在前边，该有的预警还是不能少。
短暂的忙音后，海螺接通，陆靖将巡海鬼的情况简单的向他们说明。
“我们会关注周边的雾气变化......霄音刚才问过那女鲛人，后者表示这种雾气并不影响她辨明方向，我不建议现在停下来观望。”
许是从顾霄音那儿知道了陆靖之前跟血帆海贼团硬顶的事情，顾云岭此时跟徐酌说话时的态度又多了几分商量的语气，
“根据我的判断，这场雾气要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顾云岭的言下之意很清楚，危险归危险，但要是因为一场似是而非的雾气就耽搁航程显然不是他能够接受的，毕竟不出意外的话，血帆海贼团此时也在前往禁区的路上，要是被后者捷足先登，他们这买女鲛人的钱白花了不说，任务也将功亏一篑。
“可以，那我们就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若是有什么发现，记得......喂？”
话说到一半，拨号海螺里忽然传来一阵沙沙声，陆靖一愣，撇头看了眼海螺的状况，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应。
船长室内的其余几人立时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不约而同的望向这边。
“最近喂食有按时吗？”
传音海螺本身是半机械生物，它需要定期的喂食来确保运作，而这一直是徐酌负责的。
“当然，我是按照说明书上喂的，不可能出问题。”
徐酌应道，
“或许是那边出了问题？”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戈尔曼，去取信号弹，给那边发个信息，让他们放缓速度，我们靠上去确认一下情况。”
在禁区里行动，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陆靖放下刚端起的茶杯说道。
“船长，我想他们应该看不到信号弹了......”
旁边的傅鞠望着窗外的情况，忽然开口说道。
陆靖顺着她得视线望出去，脸色稍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边的雾气已然变得极为浓郁，原本还能看到百米外的大船，现在就连船舷外五米的情景都已经昏沉一片！
“看来咱们的运气不怎么样啊......傅鞠，立刻停船，戈尔曼，把信号弹拿给我。”
眼前这番景象，换做谁都知道出了事，陆靖当即开口说道。
第171章 尸鸟
突然断开联络的拨号海螺以及船身周边乍起的浓雾同样引起了顾云岭的警惕。
做为经验丰富的船长，当即离开船长室，召集分散在甲板各处的水手以及兵卒。
“立刻放锚停船，正奇，你带两队人进入船舱巡逻，尤其是底舱，有什么问题立刻回报。”
站在桅杆底下，顾云岭拧着眉头望向周边已然模糊的船舷，雾气的浓郁程度着实超出了预料，顿了顿，又开口说道，
“钱霖，王博年，你二人各带一队人马沿着船舷巡逻，关注周边的情况，其余水手返回船舱，军士则以此处还有船长室为核心，就地休整，听候差遣！”
陆靖说过碰见浓雾要全部返回船舱，顾云岭不是没听见，问题在于双方的船有着本质的区别。
汐流号总长不过20米，坐在船长室内就能听到全船的情况，进入船舱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而他们这艘船不一样，虽说是临时租来的，规模和质量都比不上官船，但能够乘坐上百人的船只又能小到哪儿去。
要是全进了船舱，万一外边有海兽袭击，根本就无法察觉，届时情况只会更加恶劣。
咻~咻~
顾云岭这边刚展开行动，附近便有信号弹发射升空的声音响起。
“这是汐流号给出的信号，声音方位在我们后边，距离不远......船长，这可能是他们想要通过信号弹来确定我们的位置以便靠上来。”
右手捻着山羊胡的老人说着看向身旁的青年，
“你去取几个信号弹，给他们回信。”
“是，师傅。”
青年拱手腿部，前往船舱内拿取信号弹。
老人的想法是正确的，陆靖虽然第一时间关闭了汐流号的蒸汽动力室，但没有立刻收帆，而是借着风力让汐流号继续向前。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他们与顾云岭的船相距不远，借着之前的势头完全可以靠上去，在这种浓雾环境下?比起孤零零的一艘船在海上停靠?显然没有两艘船凑近来的安全。
双方的距离本就不过百米，再加上有信号弹互相提醒，不一会儿汐流号就出现在了顾云岭所在的船只后方。
“这个距离差不多了?偏转方向，借着这个势头滑到他们旁边?先收帆，等到了位置然后放锚。”
陆靖站在船长室内，看着前方船尾升起的信号弹?通过传音海螺联系舵室内的徐酌。
拨号海螺虽然出了问题?但传音海螺到底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好货?又是短距离沟通?并不受影响。
旁边的傅鞠立刻控制原本就停在桅杆边的砂铁傀儡开始操作船帆，看着对面船舷边来回移动的身影?又不由得问道，
“他们好像不打算进船舱，要不要再提醒一句？”
“用不着，顾云岭那边的情况跟咱们不一样，不可能所有人全部进船舱躲着，咱们顾好自己就是了......徐酌，你跟戈尔曼留在舵室内，保持联系。”
陆靖这边也不打算一行人全部缩进船舱，船长室距离舵室也就几步路，而舵室内因为装有大块玻璃，视野比船长室更好，又是汐流号的控制中枢，自然不能放空。
随着两艘船上的人各自调度安排，时间亦是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本就是傍晚时分，渐暗的天色使得本就浓重的雾气再度加深，可见度不可避免地遭到压缩。
嗒~嗒~嗒~
两艘船先后打开探照灯，期望能保证甲板的视野。
昏黄的煤气灯光穿过厚重雾气，勉强照亮一小部分的区域，却也让周边翻腾涌动的雾气显露无疑，尽管理智告诉所有人这是正常现象，可仍旧叫人心生烦闷。
汐流号保持着静默，有砂铁傀儡这个非生物搬运物品，陆靖几人干脆就在船长室和舵室内休息，反正他们也没打算夜间行船。
陆靖撸着猫，傅鞠研究设计图，徐酌和戈尔曼两人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当然，两人都控制着声音。
反观顾云岭这边则要麻烦许多，全船近百号人，晚饭总归是要吃的，而分发干粮和水又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人员走动，动静怎么都小不下去，对此顾云岭也没办法，这些人进入禁区本就有心理压力，若是连餐食都不能保证，肯定得闹出大动静。
最后也只能加派人手进行巡逻，做好预警工作。
......
“时刻小心船舷外的情况，要是有除了水声以外的奇怪声响，务必要第一时间出声提醒！”
一手扶着腰间的长刀，一手提着煤油灯走在船舷边，王博年将视线从旁边的汐流号上收回，转身提醒后边的队员。
“队长，这雾要是不散，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巡逻下去，晚饭还没吃呢。”
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身形瘦削的青年抱怨着，
“不就是一场雾么，以前出海的时候不是经常遇到么，大惊小怪的......”
“闭嘴，顾大人的命令也是你能在这儿编排的，不想挨板子就给我打起精神来！”
王博年抬腿做出一副要踹过去的模样，青年赶忙缩了缩身子，满脸的陪笑，正待说些什么，量上的表情却是忽地僵硬，旋即又是满脸错愕的望向王博年的身后。
“队长，你，你背后的船舷上，停了只鸟！”
旁边有人结结巴巴的提醒。
“这种大雾天，海鸟停在船舷上不是很正常......草！”
看着队员脸上的表情，隐约察觉到什么的王博年当即回身抽刀，一眼便看见了那只停在离自己不过一米的船舷上的“鸟”，旋即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的低声咒骂一句。
它的体积与寻常海鸥差不多大小，可那身羽毛上却是沾染着大片的血污，不仅于此，其胸腹更是有一团臃肿的如同肉瘤般的东西。
本该小巧灵动的头颅以扭曲的姿态偏侧向这边，血肉模糊的眼框内不见眼球，只有一团如同肉蛆也似的触手。
嘎！！！
受到注视的它发出尖锐的嘶鸣，振翅而起，散落着污血烂肉的同时直愣愣的冲向因这恐怖得场景而呆立在远处的王博年。
第172章 渐近的威胁
砰！
枪声在雾气中回荡，破碎的血肉四散飞溅，王博年只觉得一阵恶臭扑鼻，身上更是一阵粘腻。
“队长，你怎么样？”
说话的还是刚才那瘦削青年，手中的枪械硝烟刚散。
他的性格虽说有些跳脱，但这手头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
“谢了，呕......他妈的，恶心的要死，你们快去通知顾大人，让他来这边看看情况，我得回去洗个澡，待会儿船长要是问起，帮我解释一下。”
抽了抽鼻子，比呕吐物散发出来的更为恶劣的气味令王博年立时干呕了两声，捏着鼻子便往船舱跑。
没过多久，顾云岭便带着顾霄音等人快步赶来。
“这就是你们说的那只鸟？”
看着地上的那一坨腐烂皮肉，顾云岭看向身旁青年手中的枪，
“你的枪应该没有接受过改造，为什么能一枪将它打成这样，你用的符文子弹吗？”
“不，大人，您误会了，我的枪和子弹都是正常的，是这只鸟的问题，它出现的时候就是......一滩烂肉拼组成的，我这才开了一枪，它就炸开了。”
本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怪物，结果一枪就打了个稀巴烂，青年这时候也是有些懵，开口解释道。
“你是说它出现时就已经是腐烂的状态？”
山羊胡老人弯下身去查看地上的鸟尸，又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拨弄皮肉，恶臭的气味以及烂泥般的尸躯令他不由自主的蹙紧眉头，
“这只鸟的尸体腐烂到这种程度依旧能对人发起攻击，只有一种可能，它被超凡力量控制着，大人，这绝不是偶然，浓雾里边应该还有其他的东西，这或许只是第一波的冲击，大人，我建议立刻进入警备状态......王博年人呢？”
“队长刚才沾了一身污血，回去清理身体了。”
“知道了，吩咐下去，让甲板上的士卒门立刻警戒起来，防备随时可能从雾中出现的怪物?吴老先生，这尸体就交给你处理了，若是有什么发现?我就在甲板上。”
有尸鸟出现，顾云岭这时候自是不可能让船员们全部回到船舱里去，虽然眼下这怪物一枪就能崩掉，但谁知道后边会不会有别的什么东西存在。
“顾大人！顾大人！”
这边正往甲板上走，就听得船舱里传来喊叫声?不一会儿就有负责底舱巡逻的正奇手底下的人跑上来，
“底舱出现异响?海里边有东西在冲撞船底?威力不大，但是从声音出现的方位判断少说也有十数处。”
“糟糕?如果船底下的也是这种东西......立刻派潜水队下去查看情况，记住携带武器！”
在这种环境下潜水的危险可想而知?然而顾云岭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爹?我去通知汐流号上的人，陆靖在控水方面极强?而且他手底下有傀儡师，说不定能够帮到我们。”
一直跟在顾云岭旁边的顾霄音此时也是主动请缨?前两天她跟女鲛人在汐流号上的时候也对陆靖一行人有了几分了解，尤其是傅鞠这个汐流号上唯一的女人?她那一手控制傀儡的能力即便是顾霄音都有些艳羡。
“那你自己小心?女鲛人暂时由我看顾。”
顾云岭这时候也是想起了他们旁边可还有这一船的超凡者在待命?立刻同意了女儿的想法，同时看向她旁边仍旧被锁着的女鲛人说道。
“这种雾气绝非自然形成，我能够隐约感受到其中溢散着某种特殊的能量，我能够帮你们寻找它的存在，前提是你们保证不再给我佩戴镣铐。”
女鲛人抬起双手，抖了抖手腕处刻绘着特殊铭文镣铐，看向顾云岭说道。
这种镣铐是朝廷特制的专门用于针对特殊犯人而制成的，虽不能压制超凡能力，却能够随时“引爆”制造小规模的能量乱流，直接废掉双臂。
“不必了，我们能够处理。”
这里可是无垠海上，顾云岭不能保证解开镣铐的瞬间这女鲛人会不会直接跃下船。
对于顾云岭的否决，女鲛人并没有闹腾，只是后撤一步不再说话，而顾霄音则是开始向着汐流号停靠的位置移动，两艘船的船舷高度差距不过数米，对于顾霄音来说并不需要舢板，找准了位置便是一跃而下。
几乎是在她穿过雾气落在汐流号甲板上的瞬间，她便察觉到了数道气机对自己的锁定，不远处的砂铁傀儡双臂间更是已有剑刃弹出。
“是我，顾霄音！”
向着船长室的方向喊了声，接着说道，
“我们的船上遭到了一只尸鸟的袭击......它的形态非常古怪，分明是死物，却能够正常活动，现在我们的船底似乎也出现了类似的东西，我们需要帮助。”
“能够正常活动的死物......撞鬼了啊？”
船长室的房门打开，陆靖从里头出来，表情多少有些难看，
“我记得之前提醒过你们，碰见浓雾天气记得躲藏起来，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
刚才大船上的枪声他自然也听见了，只是没打算过去查看情况而已，情况未明，陆靖优先看顾的当然是汐流号。
“我们也是无奈......总之我们的船底下出了问题，我爹打算派潜水队伍下去，可现在这种情况，海里头必然危机重重，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忙。”
顾霄音其实也怀疑是他们弄出的动静太大才惹来了怪物的关注，可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你也知道现在下海风险极大，我们是合作，不是从属，你们的船遇袭，自己还没尝试着解决，先让我们顶雷，你觉得合适吗？”
陆靖撇了撇嘴，脚步却是在向船舷挪动，接着说道，
“不过看在你们免费带路得份上，这一次我就勉强出手。”
说话间，陆靖便伸向着汐流号外的海面伸出了手掌。
“出手？”
看着陆靖的动作，顾霄音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可不想大晚上的洗冷水澡，虬褫道人，帮个忙，将海里头的东西捞出来看看。”
话音落下，在顾霄音的视角内只能见到一道半透明的蛇影自陆靖的掌心涌出！
第173章 骷髅鲨鱼
虬褫道人将自己的灵魂注入地罡考召箓内，虽说被迫放弃了自己的身躯，但也最大程度的保护了自己的灵魂。
由于地罡考召箓本就在它的掌控之中，虬褫道人几乎是可以随意进出符箓。
当然，这么做会消耗它的灵魂能量，尤其是在进行战斗的前提下，只不过在潜河岛时虬褫道人在陆靖的帮助下强行吞噬了那名法师的灵魂，因此现在现身去大船底下捞几条“鱼”对它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躯体已经腐烂却能够活动的鸟......徐酌，你听说过这种生物吗？”
趁着虬褫道人下海的间隙，陆靖寻问顾霄音大船上发生的情况还有顾云岭当下的布置，等徐酌和戈尔曼两人靠上来又扭头问道。
“我不认为那是生物，更有可能是受到超凡因素影响的存在，可惜尸体在大船上，待会儿等虬褫道人回来，或许能有所发现。”
大船遇袭，陆靖既然选择了帮忙，做为船员的他们自然不可能继续待在室内。
“船长，需要我驱散雾气吗？”
傅鞠身后跟着砂铁傀儡以及空间储存箱变做的机械鹰隼，她不想独自留在船长室内，站在同伴们身边才会让她有安全感。
“能做到？”
陆靖看了眼相隔不过五米，仍旧模糊不清的船长室，颇有些惊讶的问道。
“没问题，看我的！”
长吁一口气，抖了抖袖子，双手倏然合拢。
下一秒却见得那头机械鹰隼猛地升空，翅膀一阵拍打，紧接着便是一道旋风以傅鞠所站的位置为中心爆发，将原本盘桓在甲板上的浓雾尽数吹散开去，周边的景物亦是逐渐清晰起来。
然而傅鞠脸上并没有轻松的模样，反而有些困惑的打量周边。
“不对，这雾气不对劲！”
戈尔曼抢先一步说出了傅鞠心中的困惑。
他们就在机械鹰隼的底下，都能够感受到那对金属羽翼振动形称的风压有多强，按理说这周遭的雾气应该是要被直接驱散的，然而此时此刻，周边的雾气却像是粘稠的浆糊一般。
退确实是在退，可速度却是极为缓慢，而且汐流号周边的雾气甚至还隐隐有反扑的姿态。
“有某种东西在控制这雾气包围我们？”
这是徐酌能够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性。
“傅鞠，停下吧，这时候不要消耗太多体力。”
既然这雾气有问题，陆靖也没打算让傅鞠加大力度，而是及时制止了她的行为，正待说些什么，船边却是有沉闷的破水声响起。
虬褫道人回来了。
不只是它，还有一条被数道水流缠裹着的?体长近三米的腐烂鲨鱼。
全然被掏空的胸腹内，惨白的骨架上耷拉着寥寥几条烂肉，尾部的鱼鳍缺了一半?头部的皮肉更是糜烂不堪......可就是这副姿态的鲨鱼却是在水环中疯狂挣扎着，让陆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前世看过的某部海盗系列电影中的骷髅鲨鱼。
“海里头都是这种玩意儿，不过实力不怎么样，我碾碎了十几条，又抓了一条。”
虬褫道人缩小版的身形盘绕在陆靖身侧?丝毫不在意旁边目瞪口呆的顾霄音，直截了当的开口道?
“这些腐尸里头没有灵魂能量?只是一滩粘合在一起的烂肉，偏偏又能活动?着实古怪。”
“没有灵魂......那是什么东西在远程控制它们？”
陆靖拧着眉头抬手接过虬褫道人的水环，旋即直接操控水流开始切割这条腐烂的鲨鱼?短短十几秒便将它切割成了十几块碎片。
只是即便如此?陆靖依旧没能发现这鲨鱼里头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让这种腐烂的尸体袭击船只，用意是什么?总不会是指望它们撞碎船身吧？”
腐烂的鲨鱼，到底还是鲨鱼?想要靠它们撞碎船只的底部护甲简直是扯淡。
砰！砰！砰......
正当陆靖打算将身前这堆碎肉抛进海中之时，大船甲板之上却是陡然响起一阵爆豆般的枪声。
“跟在我身边?走！”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陆靖自是不可能再袖手旁观?说完话便一跃而起，登上大船的甲板。
双脚刚接触船舷，陆靖一眼便看见前方的雾气中有一道身影闪过，紧接着又是一阵枪声和嘈杂的呼喝，没有贸然冲出去，而是等到徐酌等人跟上在向前行。
“我是顾霄音，别开枪！”
有刚才在汐流号上的经历，顾霄音这次算是学聪明了，刚登船就先喊了一句。
等一行人来到甲板上，这里早已乱作一团，数十名兵卒手持着武器，盯着某处的浓雾。
“这里发生了什么？”
陆靖一眼便找到了人群中的顾云岭，高声问道。
“雾气中有尸体出现......小心！”
正站在一滩烂肉前的顾云岭刚要出声解释，旁边浓雾中飞来的两道黑影却是让他不由得惊呼。
话音才落，士卒队伍中就有人挺身而出，两刀将黑影斩开，霎那间便有一股腥臭气传来。
陆靖凑上前扫了眼，跟之前见过的鲨鱼一样，这又是一具腐尸，只不过这一次是人类的躯体，从它外部所穿的衣服来看，很可能是过去进入禁区冒险的人。
“快去船舱清理身上的脏污......他妈的，这些腐尸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顾云岭先是摆手让刚才拦截腐尸的人回船舱，目光落在那两滩烂肉上，愈发觉得恶心的同时，心底隐隐生出些令人脊背发凉的无力感。
“又来了！”
说话间，浓雾中又是几头尸鸟飞来，有人开枪将其打爆，血肉便又不受控制的泼洒开去。
然后又是几具腐尸，尸鸟接踵而至。
它们强吗？
不，它们弱到了极点，随便一个士卒，随便一把武器，就能将这些家伙大卸八块，以致于不论是陆靖一行人还是顾云岭手底下得超凡者，根本不需要出手。
可偏偏就是这些东西，使得整个甲板周围都开始变得糜烂不堪，原本还踊跃作战的士卒们的战斗意志亦是逐渐的消沉下去。
这种令人作呕的腐尸究竟还有多少？
这雾气若是一直不结束，他们就要一直留在这跟这些东西战斗吗？
雾气越来越浓重，身旁同伴的面目，不知何时也有些模糊了......
第174章 饥饿下的疯狂
甲板上的战斗仍在继续。
腐尸的数量以及出现的频率都在不断地增加，虽说都是能随手解决掉的东西，但腐尸们越发怪异的外形和那些破碎的血肉散发的气却使得此时处于甲板上的人都难以忍受。
顾云岭和陆靖商量过要不要各出人手，派一支精锐的小队去一探究竟，问题在于他们现在身处无垠海上，想要探路就得下船，而浓雾的存在对于所有人来说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要知道他们现在无法确定腐尸来源所处的方位，就算派了队伍，乘坐快艇出去调查，万一目标距离船只有几十乃至上百米的距离，届时一旦迷失方向，极有可能有去无回。
船舱口，刚在浴室内洗去血污的王博年听到甲板上连绵不断的枪声，重新着甲返回，正巧碰见几个跟他有同样遭遇的士兵正骂骂咧咧的回撤。
“王队长，那些恶心玩意儿好洗么，身上不会有气味残留吧？”
其中一人看到王博年，赶忙凑上来询问，视线落在后者脸上，顿了顿，忽然有些诧异的问道，
“您的脸怎么如此苍白......”
在他眼中的王博年，脸上不见丝毫血色，就连嘴唇都是惨白的。
“啧，浴室里又没有热水，这鬼天气洗冷水澡，你不冷啊？”
王博年翻了个白眼，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他妈的，洗了个冷水澡，现在头脑都有些不清醒，你们待会儿可得注意点，要是头上没沾到脏东西，那最好别碰冷水。”
“知道了，您赶紧上去吧，顾大人那边正缺人手呢。”
正被自己身上的气味熏得恶心想呕的士卒也没心思关注王博年的脸色，点了点头便往船舱里跑。
沿着楼梯上行，刚回到甲板，一股奇特的气味便扑面而来。
意外的不难闻......
王博年揉了揉鼻子，许是刚才洗冷水澡感冒了，失去了嗅觉？
就眼下这种情况而言倒是件好事，小跑着向前方的团队靠拢，眼睛却是盯着半空中飞落的腐尸在前方被枪火击碎。
咕噜噜~
没由来的，肚子里传来一阵闷响。
因为被顾云岭派出去巡逻的缘故，他到现在都没有吃饭，突如其来的饥饿感令他不免有些难受，只不过做为训练有素的战士，这种程度的饥饿忍受自然不再话下?拍了拍肚子便继续向前。
然而没多久，王博年便发觉这种饥饿感正不断地膨胀，起初还能忍受?几分钟后便发展到让他浑身发虚，头脑发懵的地步。
“喂?你腰里头的面饼，给我。”
看到旁边的士卒腰间揣着吃了一半的面饼?王博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士卒见队长开口，赶忙将面饼递了过去，王博年伸手接过来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将它往嘴里塞?只是刚嚼了没几口?便又觉得这面饼的味道就像是烂了多日的霉变肥肉?只一口下去就让他整个胃开始抽出，不受控制的吐掉了刚搅碎的面饼?又在旁边士卒错愕的目光下呕吐起来。
“队长，您怎么了，队长......”
以为是自己的面饼上沾了什么东西的士卒赶忙蹲下来询问?却意外看见王博年脖颈中突起的经络，当即愣在原地，只敢轻声提醒，
“您的脖子，脖子里边......”
“饿?我好饿?我要吃东西，这些不能吃，不能吃......”
此时的王博年全然没有理会身旁士卒的意思，只觉得头脑一阵混沌，嘴里嘟哝着模糊的言语，忽然又像是嗅闻到什么东西一般，猛地推开旁边的人，起身望向右侧的某处。
令人发狂的饥饿感催促着他向着那边飞奔而去，沿途推开一个又一个拦路者，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烫，脖颈处似乎还有些酸麻，可这些感觉只是出现一霎那便被饥饿感压下。
直到身前再也没有阻碍，他看到了那吸引着自己的东西，那些散落在甲板上的肮脏血肉！
没有哪怕一秒钟的考虑，王博年飞扑出去，径直抓住了半具腐尸......
“王博年，你疯了么，赶紧给我松开那鬼东西！”
早已注意到这边情况的顾云岭看着自己的心腹手下一脸满足的大口吞吃着那些令人作呕的血肉，只觉得浑身过了电一般发麻，不由得高声呵斥道。
勉强满足了一部分饥饿感的王博年似乎又回复了一些理智，拎着一条残腿，回头看向顾云岭，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眼中满是痛苦和绝望。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脸庞的皮肉却是突然爆裂，血色的触手自其间涌出，旋即又钻入他的脖颈处，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吹了气也似的膨胀......
嘭！！！
伴随着沉闷的轰鸣声，血肉四散飞溅。
只是下一秒便被一团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水流包裹，彻底限制在原地。
“这是你们的人？”
陆靖刚才就在旁边看到了王博年的变化，这才及时制止了这场血雨，看向旁边脸色极为难看的顾云岭，沉声问道，
“他刚才碰过什么东西？”
突然的发狂以及不受控制的吞吃这些恶心的血肉，想也知道他是受到了某种影响。
“他之前好像......”
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顾云岭下意识的就要接话，可才说一半却又停下了话头，表情越发阴沉，上前两步低声说道，
“他接触过那些腐尸的血肉，刚才应该是去船舱内清洗，刚回来就出现了这种状况。”
“你确定？”
陆靖看了一圈周围的兵卒，刚才被腐尸血肉沾染到的可不只是一两个人！
“这是唯一得可能，那些腐尸根本就是送给我们杀的，这里头是圈套！”
顾云岭望着前方已然被染成血色的水球，心里想的是刚才要是没有陆靖出手，周边所有人都有可能被爆炸波及......
“立刻控制刚才那些进船舱的人，其余人等全部后撤，以远程武器解决这些被抛上船的腐尸，光是这样不是办法，必须尽快找到腐尸的来源将其解决掉，你的队伍里有没有能下水的，感知能力出众的人？”
事已至此，陆靖深知绝不能再拖延下去，他准备下到海中查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