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扑朔迷离
这一天,阴沉沉的。
可是整个洛阳很多人都沉浸在一种兴奋激动,期待甚至一丝儿紧张的气氛中。
“没记错的话,就是今天。”
“神仙国的书籍面世,第一本是秦仙傲翻译的。”
“神仙国百姓过得天堂一样,按秦仙傲所说,就在于千年前他们先贤的学说走的是与我们稍微不同的一条路。”
“这一次我们一定要看看,倒底哪里不同?”
“嘿,说不准我们看都看不懂。”
“嗯,那样的知识一定是极好的,极高明,像《道德经》一样能够阐述天地大道的。”
“绝对比《道德经》,比儒家学说更难读懂。”
……
按秦仙傲在报上的告示,今天便是神仙国书籍第一部书正世露面的日子,看了《神仙国游记》,对书中那种生活,可以说是不分富贵贫穷,各种阶级都很向往的,因此这时不管是不是读书人,有钱没钱,有地位没地位都心里很是期望,一个个荷包里都放好了买报的钱。
环溪园,李恪非一家,王拱辰一家也在期盼着。
闺房中李清照走来走去。
“小姐,小姐,快开门,我买来了。”大呼小叫声响起,李清照连推开门,只见绣儿还在许远便大呼小叫的。
“如何?登了没?”李清照连询问。
“登了,秦公子怎么可能食言。”绣儿小丫头笑嘻嘻跑到李清照身边,递过报纸,“我都看了,一眼便能看懂,想不到神仙国书籍也不是很难。”
“不难,就知道瞎吹。”李清照笑骂道,接过报纸。
绣儿一撅嘴:“我可没吹,你自己看就知道。”
李清照冲入房中,同时飞快的打开报纸。目光一扫便找到了头版,只见最醒目的地方写着:“范畴篇。”三个大字。
“范畴篇?”
李清照发现这三个醒目的字上面还有很长的前言,连看过去,却是秦仙傲写的前语。无疑就是说兑现承诺之类的。李清照一眼扫过前言,直接看向《范畴篇》正文。
“【1】当事物只有一个共同名称,而和名称相应的实体的定义则有所区别时,事物的名称就是‘同名异义的’……”
看到这一句话,李清照眼睛瞪大了。
“这是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李清照完全有些懵了。事物有共同名称,定义却有区别,事物的名称就是同名异义,这道理谁不懂,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一点,还用你来说,甚至写入书中?
这可是神仙国的知识呀。
神仙国的人就学这些?
李清照完全懵了,而且她看着这一句话,这话大白话文和以往报纸排版稍有不同,以往的报纸。用来分开每一句话时都是隔开一个空格,或者两个。
而这一次。
壹用的是阿拉伯数字‘1’,而这个‘1’字更是用【】两个符号夹了起来,而后‘共同名称’‘区别时’后出现了一个点,‘同名异义’这个词也被‘’两个符号给括起来了。
正是秦朝将前世的括号、逗号、引号等标点符号第一次用于文章中,并且登在报上。
李清照微微吸了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人’和‘肖像’都可以叫做‘动物’,因为这只是它们的共同名称……”
“当事物不仅具有一个共同名称,而且与名称相应的实体的定义也是同一的,那么事物的名称就是‘同名同义的’……”
“【2】语言的表达。或者是复合的,或者是简单的。……”
……
越是往下看李清照便越是迷惑不解,甚至完全不耐烦起来,后面的讲解啰啰嗦嗦。絮絮叼叼,看起繁杂琐碎,让人头痛。
当然这头痛并非文字不认识。
范畴篇的文词语句和秦朝的报纸一样,句句大白话,尽一切可能通俗易懂,可是每一句虽然认识。但用词十分抽象,所说的内容又是干巴巴无趣至极,让人提不起一点劲。
若非李清照天生聪明,恐怕看了后面忘了前面,都要读不懂在说什么。
这无趣,只要不是傻子都懂的内容文章却左分析,右说明,反反复复,来来往往写了一大篇,岂能不让人头痛,岂能觉得繁杂琐碎?
《范畴篇》秦朝并没有一次性写完,只是写了一小部份。
忍着恶心和不耐烦李清照看完了这一篇,这时才发现后面秦仙傲给予的小记,这篇小记讲了不少内容,但是最让李清照注意的是。
“我高祖秦仙傲在神仙国度读书,凡书必有标点符号,其标点或表示语气,或意味着停顿,或说明词语的性质与作用。因此读文,即便是没有经过训练的读者,也不会产生歧义。”
“翻译神仙国语讲究信、达、雅,神仙国之标点符号,自然不能弃之不用,以免一句话产生名种不同的解释……”
“神仙国最大的特点就是规范,严谨,认真,从标点一事即可看出……”
“天地之理,何其玄奥。要讲清楚这些道理已是难事,何需在阅读中人为增加难度?……”
“我提议今后凡是翻译神仙国语书籍,标点不可省略,今后新青年报上刊文,所有文章,一律带标点符号,因此来稿者请多加注意。”
……
如同当年胡适、钱玄同、周作人……等在1919提出《方案》要求进行标点符号颁布一样,秦朝在这小结中倡议使用标点符号。而后第二篇题目则是:“采用新式标点符号倡义”,下面则是各种符号的规则作用等表格。
“标点符号?”
李清照眼里闪出亮光,读书,点逗一直就是个麻烦事,虽然古文文书都是通过语感,语气助词,语法结构等来断句。可这种断句,有一个大大的‘缺点’,就是容易断句不明,使文章产生歧义和误解。这种误解,这种一句话可以引申无穷意思,对装神弄鬼,以显示自己学问的人来说是好事。可李清照却不喜。
“这秦仙傲用标点符号,若真能推广开来,倒是做了一件好事,不过……”
李清照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范畴篇》上。眉心微微皱起。
“小姐。”
绣儿一旁渡来渡去,这时发现李清照好像看完了那篇《范畴篇》不由兴奋起来。
“这篇《范畴篇》没想到这么简单,连我都看得懂。”绣儿扑扇着明亮的大眼睛,“可这是为什么,这可是神仙国的书籍,让神仙国进入到那样天堂一样生活的国家的知识呀,小姐,你说怎会如此简单?”
“简单,你都看完了么?你弄懂了它的意思?”李清照好笑的瞪了绣儿一眼。
绣儿笑容一滞,嘻嘻笑道:“我不是想着早点拿给小姐看么。所以只是扫了几眼,发现真的很简单,里面的句子我都看得懂,就是整体忘了,也不知他倒底要说甚么。”
“你会想着早点拿给我看,哪一次买报不是你先看完?”李清照笑骂道,“我看你是看着没趣才没看完吧。”
绣儿咯咯笑了几声,范畴篇虽然句句话她都能看懂,意思似乎极简单,可是也无趣到极点。而且合在一起她就不明白在说什么。
“小姐,你说会不会秦仙傲骗了我们,这根本不是神仙国的书籍?”
“你真这么想?”李清照笑看着绣儿。
绣儿小脸蛋一红,摇头道:“当然不是。秦公子那样的人物,那样的才学,若真要写绣儿看不懂的,讲大道理,未必会输于伊川先生,他没必要骗我们。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看的。”
“我……”
李清照微微沉默,她低头再一次看起范畴篇来,看到一半,忽然脑海里隐有所想,可是仔细想要抓住那点想法,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
伊川书院。
“哈哈,可笑,可笑。”
游酢笑着走进程颐的院子,“老师,真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呀,这秦仙傲推出自己的学说,我还以为是多么了不得的东西,没想到,没想到居然就是这么一个垃圾……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程颐的脸色极为沉重,双眼死死盯着手中报上《范畴篇》文字。
“老师?”
游酢一愣:“怎么,难道这一篇有什么了不得的名堂?”
程颐似乎回过神来,微微沉默,低低叹了声:“定夫,就算这真的是一篇无足称道的劣文,可是你想想秦仙傲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推出这么一篇?”
“这……”游酢面色一僵,他当然疑惑。
“中立,你如何看?”程颐看向一旁正读报的杨时。
“以我对秦仙傲的了解,他所做的事越是荒谬,便越可能是正确的。这一次他所抛出的这些简单而且无用的东西,真的没用么?”杨时声音怪异,“我觉得,这代表着他的一种方式。”
“方式?”
程颐眉微微一挑,点了下头,目光又落在《范畴篇》上,呼吸微有些急促。
“老师,你怎么看?”游酢询问道。
程颐抬起头,瞟了游酢一眼:“我们武道界都争相研究天地至理,秦仙傲这篇文章讲的却是名字,语言,数量等,这在武道上看似是无价值的,可是庄子说‘道在蝼蚁,道在屎溺’,天下之道,器各具不同,理却唯一,从蝼蚁去寻大道,与从日月星辰去寻大道至理,并无区别,中立,定夫,有些东西,老夫不能说透了,毕竟老夫年事已高,止不准哪天便去了,洛学的大梁还得你们来撑,所以,有些道理老夫直接告诉你们,不如你们自己去想明白。”
“这文章是怎么回事,你们回去好好想想,想到了,再来和老夫说。”
程颐说完,站起身拿着报纸蹒跚走入内屋。
“老师好像很受刺激,是怎么回事?”游酢、杨时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出了院子。(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他是要革人的命
李清照、游酢、杨明等人一开始看到《范畴篇》都懵了。
震惊!
不解,迷惑!
不说秦仙傲本人的才学。
神仙国如此繁荣,如天堂般的世界,其书籍记载的东西,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神仙国的书,很多人觉得把它比喻成狗屎都还是抬高了他。
确实,与《论语》,与儒家经典,与道家、法家、墨家等学说比起来。
这一篇《范畴篇》可谓是不堪入目。
要文采无文采,要内涵无内涵,一个简简单单的事物,却婆婆妈妈的讲个不停,不知是把天下人当傻子,还是自己是傻子。
可是越往后看,便越有些头痛。
这不仅仅是看似简单,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每一句话都讲得很明白,可是这个明白却未必是指整体意思,因为这里面太多抽象的词语,这些抽象的若不用具体例子来说明,很多人都不明白。
可具体例子说明后,又感觉没一点经世价值。
……
“明诚,这篇文章我感觉与刑法很有关联,绝不是无用的东西。”赵挺之敲着桌子说道,他眼里也满是疑惑。
“刑法?”赵明诚眉一挑,“没错,这些用于刑法确实有一定作用,我听说武林中有一个叫秦家寨的武林世家,就是刑家那一脉,不过那秦家寨我调查过了,并没有仙字辈的,而且,我总觉得秦仙傲抛出的第一本学说,绝没这么简单。”
“你的想法是对的,秦仙傲若真是这么简单,司马光、程颐就不会这么头痛。”赵挺之沉声。
……
“我总感觉他这是在教我们,如何讲话,如何把事情表达清楚而不产生歧义。”王旖冷着脸瞪着报纸,“可秦仙傲第一篇著作就是教人如何讲话?这未免太荒唐了吧?”
……
天禅师。
“这范畴篇,圆照宗本大师一定能看出其中真义。”
“嗯。天下没有圆照宗本大师不懂的学问。”三十个穿着僧袍的和尚都眼露崇敬的看着上首的年老僧人。
圆照宗本大师缓慢的观看着报上的《范畴篇》,渐渐的他微微点头,而后脸上浮起红光,没一会儿。
“从根子上去找。溯本求源,好,好一个秦仙傲。”圆照宗本大师声如洪钟。
“大师,这文章真的很好?”旁边青年和尚瞪着眼。
圆照宗本微笑着放下报:“你知道世间最怕什么么?最怕的是认真,秦仙傲有那样的才智。却不好高鹜远,反而扎扎实实从基础,从基本钻研起,这样的人,很可怕,很厉害。”
“认真?基础?”青年眼里更是迷惑。
四周一个个和尚也是满脸疑惑。
“天地之大,奥妙无穷,非人力所能尽也。”圆照宗本大师缓缓开口道,“虚心使人进步,只有知道自己的不足。才能更快的进步,真正有才学的人,是不屑于装神弄鬼,秦仙傲此人当真可得一个‘傲’字,岂不看《范畴篇》,只看他这标点符号,便大有内涵。”
“标点符号也大有内涵?”
众僧面面相觑。
“还请大师明示。”一老僧人恭敬道。
圆照宗本微微笑着:“所谓点逗,自古以来读书人便使用过,但是只是自己读书使用,写文章。写书信,写奏折,却是不用点逗的。”
“这是为何?”
“一来,点逗不统一。各行其事,都是私下里用。二来,便是在于不用点逗,更能显示自己的文采,才华。”
“你们可读过《论语》,《论语》一书。词简义丰,段海峰注解的《论语正义》想必不少人读过,你看里面一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随便你怎么解释,都可以,所以,这句话便立于不败之地,孔子便先天立于不败之地,错的是你理解上错了,后人的注解错了。”
“这部《论语》,你们看着,千秋万代之后,即便沧海桑田,伦理道德都改变,它依然是经典,依然不会错。”
“这对立言的人来说是有用的,可是对于传道,却是有百害而无一益。”
“秦仙傲如今使用点逗,便是打破这一陈规,封锁这一漏洞,让那些站在高处的人对自己说的话,狡辩的可能性降低了一些,无疑他是与诸子百家,历代圣贤作对,更是与现今的无数鸿学大儒作对。”圆照宗本大师说到这心中很是感慨。
用点逗来减少句意的歧义,不止他,整个学问界凡是真正的大儒谁不知道,可是谁都不敢出手去纠正这个缺点,一来是为了自己,让自己的话永远是正确的,二来则是不敢得罪了同道,三来是没那个本事,因为破除了装神弄鬼,要想再赢得他人的敬重,就得有真正的学问,而这些偏偏是很多大儒所没有的。
可秦仙傲敢,而且还不止在点逗方面。
“报纸,白话文,点逗,再加上这《范畴篇》……”圆照宗本大师心里波涛汹涌,“破除一切装神弄鬼的文字游戏,抛弃无用累赘的文采,让文字成为真正传道解惑的工具。”
“这秦仙傲是在逼,逼着读书人没有文字把戏可玩,只能真真实实去做学问,他是要革他人的命呀!”
……
亚里士多德的哲学书籍与柏拉图、苏格拉底等人语句优美,文采飞扬,甚至用很多有趣的对话,故事来讲叙不同,也与儒家、道家大量采用诸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这样智慧的经典格言不同。
亚里士多德的书中大都是一条条抽象枯燥的讲解。
这些毫无文采可言,又很难找到重心点的文章,按理说是没多少人会读的。事实上,即便后世,除非专研哲学的,一开始也是没人愿意去读亚里士多德的文章的。
可是对于武道界来说。
这是秦仙傲千辛万苦,耍尽一切心机抛出来的他的学说,即便这学说真的不值一文,也不敢小视,也要去研究。为何。为何聪明,才学过人的秦仙傲要抛出这样的学说?
精英阶级都这样想。
那些普通百姓、市井小民,普通商绅地主财主们是从骨子里相信神仙国的存在,并且想从中得到神仙国的秘密的。
秦朝这《范畴篇》一抛出。
即便看起来无趣。枯燥乏味,甚至每一个字都懂,每一个词都明白,每一句都看得懂,连在一起却不知在说什么。
可反而激起了很多人的兴趣。
“神仙的东西要是这么容易就明白。那就不是神仙国才能弄出来的,老祖宗,孔夫子也能弄出。”
“这些东西看似普通,可里面一定包含着某种大道理,大道理,就像一套少林普通罗汉拳,其实包含着少林数种极精妙的上乘武功一样。”
“越是这样,就越说明这不简单,慢慢来,书读百遍其意自现。蠢蛋才相信这没什么看头。”
“秦仙傲是多么聪明的人,他都没说这东西一文不值,你算什么,也敢说没什么看头!”
……
在后世,没多少人会读的《范畴篇》尽然引得从上至下,无数人的苦思,钻研,一些读书人甚至抛弃手中的儒家经典,专门钻研起《范畴篇》来,即便没钻研出一丝成果。也不在乎。
“神仙国第一部书《工具论》,共六部著作,这是第一部《范畴篇》,而这范畴篇。他才放了多少在上面,连三分之一都没到吧。”
……
在秦仙傲、神仙国度的名声下,原本在后世明朝时抛到中国,掀不起一丝浪花的亚里士多德著作,这一次却格外火。
各大城池。
“知道什么是实体,什么是主体。个体,什么是第一主体?”
“那你懂什么叫复合的表达,什么叫宾语,什么又叫命题,何谓表语?”
“范畴篇我现在可是能倒背如流。”
“倒背如流谁不会,你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天机么?”
“你说说看?”
“这《范畴篇》为何从名字,从语言开始说起?我觉得这里面可能要来一个大家伙。”
“哦,大家伙?”
……
无数讨论形成一个研究浪潮,很快第二期的报纸也出来了,而这一期,接着上一期的《范畴篇》继续连载,这一次连载的内容,看起来比上一次的更加抽象,而且繁杂,读起来让人很难啃下去,可是对于信奉书读百遍其义,连看不懂的古文都能通背的古代读书人来说,这算什么,三下五去二,很多人不到一天,便将这文章给反反复复背了个滚瓜烂熟。
西方的哲学之所以晦涩难懂是在于它的抽象,在于很多人读第一次很难懂,可并不是说读上三遍四遍,三十四十遍,甚至都能句句背得出也不懂。
当真正静下心来研究,甚至都能背得出时,这些道理便一通百通。
而后一期期连载。
《范畴篇》虽然依然没让人从中找到通往仙神大国的秘密,但是里面很多治学的方法,方式,比如如何下定义,如何归纳性质,定范畴,使人不产生误解……等等各种方式却因而渐渐深入到了人心。
很多书院的读书人读书时,争辩时。
“原来这个公孙龙的‘白马非马’,他只是注意到了这个现象,现在我明白了,范畴篇其中的类,不就是讲解这个问题么?”
“是啊,公孙龙虽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可敢就注意到了这个论辩技术,可要说学说他的却缺乏必要的完整性与系统性。”
……
各种概念、定义,甚至名词都开始自觉用于辩论中,甚至因能用上神仙国的知识而洋洋自得。(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同一类人
《范畴篇》在亚里士多德的《工具论》中是很简短的一篇著作,很快,秦仙傲连载完,段海峰不负众望,如期发布他的《解释篇》。↖,
“这就是解释篇?”
“厉害,这才几个月?这段海峰居然真的学会了神仙国语言而且能够很好的翻译。咦,怎么感觉与《范畴篇》差不多?”
“对呀,若不是事先知道,我还以为也是秦仙傲的翻译呢。”
“差不多?你仔细读读,这里面变化大着呢。”
……
解释篇无论在行文,还是写作方式,亦或用词用语等等都与范畴篇极为相似,可是真正读起来,很多人感觉比范畴篇更艰深。不过众人也知道,这艰深也许是神仙国书籍原本就是这么回事,因此也不能因此说这一次比试秦仙傲胜了或者输了一筹。
时间流逝。
段海峰《解释篇》载完。
刘琴《前分析篇》第一卷载完。
秦仙傲《前分析篇》第二卷载完。
段海峰《后分析篇》第一卷载完。
……
如果说《范畴篇》还比较容易理解,《解释篇》就有点麻烦,到了《分析篇》就有些头痛,整体连载是越往后便越艰深晦涩,当然这也是相对的,只要真正静下心去读,去研究,这些还是能看懂的,毕竟亚里士多德的《工具论》在哲学中根本不艰深。
和原本历史上亚里士多德的著作明朝传入中国后,无人问津。被学者鄙视不同,这一次无论是武道界,还是普通阶级。很多都疯狂的研究,学习着这些书籍的内容,并以之为时髦,这带来的效果是显著的。
江宁钟山脚下。
一老人坐着一头驴,缓缓行驶在路上,老人手中捧着张大报纸,似乎在读。
“王相公好!”
路旁偶有人见到这老人连恭敬行礼。
王安石似乎整个心思都在报上。对于旁人的行礼根本理都没理睬,旁人也不以为异,王相公想起事来。往往陷入一种自己的世界中,对外事是不会有感应的。
毛驴一路晃悠悠的来到了一座寺内。
“老爷。”
旁边仆人碰了碰王安石:“到了。”
“哦?”王安石如梦初醒,下了驴径入里屋,很快寺内一处院子大树下。煮着茶水。王安石对面坐着一仙风道骨的僧人。
“觉海大师,你刚刚从天禅寺回来,我听圆照宗本大师也在天禅寺,这么说你应该见到了他吧?”
“我去迟了。”蒋山觉海禅师微微摇头,“去时他已经要离开,我只是和他见了一面,稍微说了几句话,问了下大师对秦仙傲等人抛出的《工具论》一事看法。”
“哦?”
王安石眼睛顿时精光闪闪:“宗本大师的见解向来一针见血。直指本质,不知他如何评价?”
觉海禅师微微一笑。
“王大人。相比宗本大师的想法,我现在更想听听你的看法。”
“你这人,还是老样子。”王安石哑然一笑,“你想听我的看法,我亦想听你的看法,我记得秦仙傲《三国演义》中诸葛孔明、周瑜论赤壁败曹之计时,曾各于手心写一字,同时展示给对方,我们不如……”觉海禅师更是笑得开心:“王大人有此雅性,我岂敢不奉陪?”很快文房四宝摆好,研上墨,两人背对而坐,各在纸上写上一行字,这才转身同时置于身前桌上,只见王安石那边是:
“秦仙傲与我是同一类人。”
觉海禅师则是:“秦仙傲与你在做同样的事。”
两人都是一愣,随即爽朗笑了起来。
“大师也认为秦仙傲在发动一起改革。”王安石眉头一闪一闪的,心情似乎格外畅快。
“此人之大胆,不下于你王介甫,你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搞改革,他为什么不敢?”觉海禅师笑道。王安石一笑:“秦仙傲猖狂,再加上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颠覆魔王段海峰,怕真还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就是不知圆照宗本大师又何看法?”
“宗本大师他似乎有些隐瞒,不想多说。”觉海禅师说道,“当时我见他面时,已经连载到了段海峰的《解释篇》,我记得宗本大师说秦仙傲,或者段海峰做的是‘超越’。”
“超越?”
王安石目光落于桌上:“如今世道,看似繁荣,其实已经走到头了,物盛则衰,老夫当年欲以一人之力挽天,终究是人力有限,连司马君实、苏东坡这样的人都看不透,沉沦于其中,阻我改革,任其败亡,何谈其他?秦仙傲、段海峰要超越?”
“他能够超越么?”王安石低低自语。
“王大人,我也曾问宗本大师,究竟是个怎么样的超越,宗本大师说,秦仙傲、段海峰的层次已经在他之上。”
王安石神情一僵。
“宗本大师认为秦仙傲、段海峰层次已经超过了他?”王安石眼中闪过惊讶,圆照宗本大师的智慧,王安石是很佩服的。
“我当时也很惊讶,宗本大师只是笑笑,说秦仙傲、段海峰要走的路与诸先贤不同,他们走的那条路有可能是对的。”
“与诸先贤的路都不同?”王安石再次露出讶色。
“王大人,这秦仙傲确实很有趣,他以二十首词闯出名声,而之后除却那首白话诗,《三国演义》小说中的诗词外,再无其他半首词面世,反而办报纸,他这报纸用白话,而不用文采更美的文言,你不觉得这里面很有蹊跷么。”
王安石眼中精光一闪。
“他是武道中人,若只是为拉拢天下人才,只需办报即可,报上用文言,无需用大白话,提倡大白话。”王安石道,“本来我还猜不出他为何用白话,可是现在却出一样东西。”
“什么?”
“标点符号的统一宣言。”王安石声如金石,自那一次秦朝说要用标点后,之后每一期报纸所有文章全都用了标点符号,这样一来,确实读起来比以前更加轻松省事。
像这么一张报纸,其文字量,若是在数年以前,用在古文上,便是一本厚厚的书,换个普通读书人,就这么一点东西便要学数十天,甚至数年。
而王安石要阅读通,也得很长时间,可现在,一目扫去,不用多久便看完了,这效率提升何止数十倍?
这些一方面是白话带来的,一方面又是排版外加标点符号。
“标点符号刚出来时我还有些懵懂。”王安石眯着眼,“可是这《工具论》文章一期期连载,越是读,越发现里面讲叙的很有意思。”
“意思?”觉海禅师倒过一杯茶。
“嗯,这《工具论》是看似易读,可真正要读通,读懂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越往后就越纠缠不清。”王安石说到这一双老眼光芒闪闪,“这是什么意思?用了大白话为何还读起来头痛?”《工具论》读着头痛,这自然不是王安石自己读着头痛,而是……王安石看向身旁不远处的仆人。
和洛阳城一样。
安宁也是上下老幼,无论贫富只要识字,都喜欢读报纸。
王安石如今归隐,与普通百姓打成一片,自然知道这些普通百姓虽然也很喜欢研究《工具论》,可有很大一部份读这文章感觉头痛无比。
文言文一方面是长于文采,另一方面就和道藏,佛经一样,是模糊,为了达到模糊,让人读不懂的目的,道经甚至用隐语,佛经直接音译梵语。
这样一来,能读懂释、道、儒的人自然高人一等,这样的士大夫才能享受那些愚夫百姓崇敬的眼光,无条件的服从。
可是现在……
“用人人能懂的白话去讲一个道理,即便讲秦仙傲他们抛出的那些简单至极,无用的学说,不玩任何文字把戏,也能绕得人觉得高深莫测,那去讲叙真正有用的经世致用之学,自然会更加艰深莫测,而且研究,讲叙那样的道理能够对世人,为后世谋千秋百代的福利。”王安石眼中闪着精光,自近几期报纸登载以来,他感觉越来越发现秦仙傲抛出这一套‘学说’的目的。
可是还不怎么确定。
而今听了圆照宗本大师的评语。
“不玩花招,让人把心思真正花在做学问上,这……应该就是秦仙傲、段海峰等人的目的,而这……”
“也是圆照宗本大师说秦仙傲、段海峰已经在超越,已经走另一条路的原因。”
“可能更是秦仙傲、段海峰层次到了极高,发现,即便是不玩花招,真正的学问也是极高深莫测的。”
……
树下王安石站了起来:“觉海大师,王某心有所感,这便告辞。”
“心有所感?”觉海禅师看着王安石。
“我要写稿。”王安石神采飞扬,这种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情形还是当年王安石写《上仁宗皇帝言事书》万言书时,入朝拜相主持变法时才有的。
“写稿?”
“我要给新青年投稿,不是文言稿,是白话稿。”王安石声音爽朗。
“给新青年投白话稿?”觉海禅师瞪着眼滚圆。
很快王安石坐着他那头驴晃悠悠的回了自家居所。(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王安石入城
(); “王相公来了!”
“王相公进城了!”这声音不时响起在江宁城街头巷尾,货铺茶楼。
王安石罢官后,隐居江宁钟山。
这么一个大人物晚年住在江宁,江宁附近的百姓都很是与有荣嫣。不过王安石好山水之乐,虽然不时出门跨驴踏郊,游山玩水,却从不入城。
如今突然出现在城中,众人自然好奇,虽然没有当年司马光入东京,万人空巷的盛景,可是奔走相告,甚至一些没见过王安石的,纷纷放下手头事,往大街跑去想看看王安石是什么样子的还是大有人在的。
“这秦仙傲倒是个能人呀。”
王安石耳微微一动,便知道有不少人嚷着要看王相公往这街上赶来,“想不到我王安石进一个安宁城都被追着看。”王安石心中一笑,“旖儿上次来信说,阴癸派也有人支持秦仙傲,怜妙玉已经贴身保护秦仙傲数年。”
能够让报纸这种大杀伤性武器在大宋办下去,王安石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秦仙傲一定打通了慈航静斋的关卡。
打通了慈航静斋,还能同时得到阴癸派的支持,王安石都羡慕得甚至嫉妒。
“王某主持改革一事,若不是慈航静斋明显不支持,天下七成以上的人都反对,何以至此?”
改革的失败,王安石看似已经不在意了,每日里跨驴游山玩水,可是心中却是窝着一团火,这火永远不可能熄灭,只会越来越旺盛。
不甘!
愤怒、抑郁,尤其是司马光如今持政,尽废新法,凡是他王安石支持,便一杆子打翻,这让王安石心情非常不好,耿耿抑郁无法排解。幸亏出现了报纸。
每天的看报,分析报上文章早已成了王安石生活的一部分。
而报上登得最多的便是秦仙傲的文章,特别一开始的数十期,几乎便是秦仙傲一力支撑起来的。可即便现在优质白话文多了,秦仙傲的《三国演义》,重读历史栏目依然是最受人欢迎的。
文人向来都是自傲的。
王安石作为天下有数的高智商聪明人,最为自负的拗相公,自然也是极傲气的。
私底下也一次次学着写白话文。
当然王安石文言文文采飞扬。有这古文功底在,再加上生活阅历丰富,他的白话文上手极快,水准早已也不弱于秦仙傲,只是他写的所有白话文文章都锁在自家书房,从不外现。
虽然王安石的白话文水平高,可是在写这白话文时,王安石也认识到了要达到秦仙傲那种程度多么可怕。
“那些简短的散文,我能写得出,可是像那《边城》我便写不得。”
秦朝前世写《边城》的沈从文是可以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他的代表作《边城》也是20世纪中文小说百强中排第二的,仅次于鲁迅的《呐喊》。
王安石虽然不知道这些,只以为是秦仙傲写的。
但王安石是什么人,以他的眼光岂能看不出《边城》的强大之处。
“那篇《三国演义》,又是另一种金戈铁马,粗犷的美感,而且里面的战争描写,简直就是艺术。”看《三国演义》,王安石注重的是里面的实质内容,而不是文字语言。王安石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如果有素材,自己也能写得出《三国演义》,可是最难的就是素材。
“那草船借箭。真不知秦仙傲是怎么想出来的。”
“那三顾茅庐,写得简直神了。而之后的的火烧赤壁,一计连一计,环环相扣,唯其孔明作法借东风,斥之于鬼神。未免是个败笔……”
……
王安石晃悠悠的不知不觉间到了一间门面前。
“老爷,到了!”
“哦!”
王安石从沉思中醒过来,目光看向这门面,这是一间普通的房子,只是房子门牌上写着‘新青年报社’五个大字。
王安石目光一下便落到这五个大字上,闪出异色。
这五个字都是楷体,虽然是楷字却非欧,非柳,非颜,走出了完全不同的一条路,目光乍一落上便有一种这是一种完美的字的感觉。
“好!”
王安石不禁喝彩。
“老爷,听说这是秦仙傲的手笔。”旁边老仆介绍道。
“秦仙傲?”
王安石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书法可是掺不得一点假的。
“且不说这笔字自成一体,另开一脉,光说这笔力,至少有四十年功夫,这秦仙傲……”王安石心中翻滚,要练成一笔好字,不仅要开窍,更要的是常年累月不停息的苦练。
“苏东坡说秦仙傲书法天下第一,虽然是捧他,但长此下去,数十年后真有可能成为天下第一。”王安石也不急,就站在门前揣摩起牌匾上的书法来。
早有仆僮入门通报。
新青年报社内。
吴奥在房中打着一路拳,如果有见识高的江湖人在此一定能认出这是丐帮的一套拳法。
吴奥。
原丐帮五袋弟子。
曾参加杏子林大会,杏子林大会乔峰被罢黜,吴奥是站在乔峰这一边的,至于全冠清等人说乔峰是杀害马大元的凶手,最后马夫人、陈长老等更是拿出证据,丐帮很多弟子都疑神疑鬼,再加上乔峰是契丹人这事连乔峰自己都觉得是真的,更是让众多丐帮弟子觉得不该信任乔峰。
可是这些人中不包括吴奥。
吴奥虽然也认为乔峰是契丹人,可从没怀疑过乔峰杀马大元,乔峰杀父、杀母、杀师这些事。
“当年年少春衫薄,走马楼台是轻狂!”
“丐帮从上至下,就是一群糊涂蛋。”吴奥也是读过书,而且考过秀才,学问很不错,只是羡慕喜欢江湖中快意恩仇的生活,又听闻丐帮是天下第一帮派,北乔峰、南慕容,乔峰如何英雄盖世,再加上自身武功不错,这才加入丐帮,追寻自己的江湖生活。
“那马夫人就是个妖妇,一看便知道是个戏子,全在演戏,那全冠清,寡廉鲜耻,偏偏他说什么,都有人信,当真是,当真是……”
丐帮的愚蠢其实吴奥早就看到了,只是一开始还有一些侥幸,直到杏子林大会才恍然大悟,自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可是叛出丐帮,又该何去何从?
再次走科举是不可能的,不说科举之难,就说他加入丐帮。丐帮在朝庭眼中就是一个黑社会,这事若查出,怎么可能有人愿意录取他?
只能做生意。
吴奥便在这江宁城开了一家酒楼,虽然时间短,但也被他经营得有声有色,只是忙了点,连个看报的时间有时都得挤出来。
直到阿朱、阿碧的到来,认出了他吴奥是在杏子林出现过的丐帮弟子,而后说是她们是新青年报社的。
“新青年报社的?”
当时吴奥便瞪大了眼。
秦仙傲办报纸,这影响力可不止是普通人和读书人,就连江湖武林人士也是疯狂的报纸爱好者,吴奥作为一个读书人,尽管那时江宁还没有新青年报的分社,可他也是想方设法从洛阳买到每一期的报纸观看。
而这阿朱、阿碧。
吴奥亲身经历杏子林大会,岂会认不出这两个当时据说是慕容复家人的两个少女。
只是怎么两人成了新青年报社的人?
吴奥感觉自己大脑都有些短路了。
而后阿朱、阿碧说她们是新青年报社的总经理,总管除了报刊内容外的一切事务,如今准备在江宁开办一个分部,正要招江宁的总负责。
“江宁新青年报的总负责?”
吴奥一下心动了,他可是知道报纸在整个大宋百姓心目中的地位的,能够坐上这报社总负责的位置,不,只要是在报社做事,这就是一种荣誉。
商人地位低。
报社虽然也沾了一点经商的边,可在人们心目中,这是学问人做的事。
整个江宁应聘总负责职位的人不少,经过层层考核,最后阿朱、阿碧选择了吴奥。
“我的才能,在所有应聘人中间,算不上最好的。她们选上我是看中了我的义气,为乔峰鸣不平从而叛出丐帮,所以才另眼相看。”
成为江宁新青年报总负责后吴奥很努力,同时也发现自己真来对地方了,不说待遇好,走在外面倍有面子,当说里面见识的很多新事物,新规则。
“那个什么电报,啧啧……千里之远,都能瞬间通话。”
“这电报据说是秦仙傲发明的,而后那个什么木姑娘,王姑娘进行改进的。”
“还有那印刷机,虽然是段海峰的,可是段海峰为什么就只给我们报社用……”
“对了,还有上面的人一个个武功都高得。”
吴奥至今还记得有一次,阿朱、阿碧来这里视察,接到电报有急事时不经意间展露的那一身功夫。
“一步跨出,像是横跨天际,飞了起来一样,那距离比乔帮主全力施为之下还要远得多,这什么功夫?这应该是她们后来才有的。”吴奥很清楚,阿朱阿碧在他面前展露的功夫,绝对比那慕容复要高出不知凡几。
一个慕容家的丫环有这样的功夫,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一路拳打罢。
吴奥走向办公桌,那里有大堆的来稿要处理。这时急促脚步声响起。
“吴当家,王大人前来拜访。”远远的便传来声音。
“王大人?”
“王安石相公来了。”
“快,快快有请!”吴奥轰的一下便冲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千里传讯?
(); 很快客房内,上等好茶斟上。
“王相公您能来鄙社,真是蓬筚生辉。”吴奥很是感慨,“阿朱、阿碧小姐曾多次对我说,江宁这个地方,王相公是第一人物,我自小便是听着王相公的故事长大的,阿朱、阿碧曾叮嘱王相公若来报社,报社一切都不隐瞒,让我好生招待,我谨记这话,如今总算盼到您大驾光临了。”
王安石微微笑着。
“我记得阿朱、阿碧小姐曾对我说过,如果有话要在报上说,可以来这江宁报社,你们可以在一盏茶功夫内联系洛阳总部,一盏茶功夫,这时间可是很短,不知是否真有此事?”王安石将‘一盏茶功夫’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王安石隐居江宁钟山。
新青年报社的两大记者阿朱、阿碧是曾多次拜访过他,不过王安石只是见了一面,推脱了采访,那一次见面阿朱、阿碧便邀请他王安石游览参观报社,说王安石若有文章,或者有话要在报上发表,去江宁报社,报社的人自会在短短一盏茶功夫内联系洛阳。
一盏茶?
当时王安石就懵了一下。
王安石见识广博,知道南京与洛阳相隔甚远,没有二千里,也有一千四五百里,这种距离就是使用信鸽,运气好也得一天时间,运气差,信鸽不给力的话,就是数天,半个月,一盏茶,当是能千里传音的神仙?
王安石当时只当是阿朱阿碧说错话了。
可是阿朱、阿碧又重复说了一遍,王安石才知道这两个女子说的一盏茶是当真的。
王安石心中自然好奇,甚至不信。
这一次正好要传稿,便直接来了江宁分社。
吴奥眉毛一挑,看着王安石道:“确有此事,王相公这一次莫不是?”
“我确实写了些东西,要在报上发表。”王安石向旁边仆人使了个眼色,那仆人连从身上拿出一封信,“吴先生,这便是我家老爷写的稿。麻烦了。”
“哦?”
吴奥眼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报纸办了这么久,虽然因为李恪非首先在报上刊文,打开了路子,如今每天都有无数来稿。可是这些来稿普通读书人居多,真正的学者,以及身有官职的还是很少的。
最让人无奈的是,李恪非也只是登了一篇《环溪园记》,之后便再无稿子上报。而迄今为止来稿者,不算《论语》打擂那一件事,官职最大的也比李恪非低了一品。
王安石虽然已经辞官归隐。
可是他在大宋读书人中的地位,是与司马光、程颐等人平级的。
若是得到他的文章登报。
吴奥一个冲步便来到了仆人身前,双手恭敬接过信封。
“王相公,我这便和洛阳主部联系,您如果不嫌弃的话,也可以来看看。”
“看看?”王安石看着吴奥。
吴奥连忙说道:“是这样的,我们通过一样装置,可以直接与洛阳那边的人对上话。那种装置我想王相公一定很有兴趣见到。”
“什么?”
王安石一瞪眼。
直接与洛阳对上话?王安石可是看过《神仙国游记的》,神仙国游记里便记载了一些通信设备,作为一个有学识,见多识广的智者,王安石与所有武道界的人一样,一直将《神仙国游记》当成是秦仙傲胡乱编写出来,用来推销他自己学说的书籍,并不认为里面的一切都是存的。
可是这一次。
王安石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吴奥:“可是神仙国里的手机?”
“王相公明鉴。”吴奥恭敬道,“神仙国里的手机。那种技术,太过高级,不是短时间能够弄出来的,秦公子这装置唤作电报。有些功能与手机也有相似。”
“电报?”
王安石眼微微一眯,立起身来:“也罢,我便随你走一遭。”
电报房并不远,没几步路,吴奥带着王安石来到了一间房前。
“嗯?”
王安石眼很尖,一眼便看到这间房门与别的房门都不同。上着锁,而且这锁的式样他王安石从未见过。
“王相公,电报这东西是我报社的机密,从不为外人所知,秦公子说了,这东西就是司马相爷来了,也不会让他们知道。”
“司马光也不让知道?”
王安石疑惑看着吴奥,现在司马光可是如日中天,万民拥戴,其名气不比他王安石低,而且司马光是当朝宰相,王安石不过一闲居在家的落魄老人。
吴奥笑说道:“没错,阿朱、阿碧小姐是这么说的,她们说王相公变法虽然失败,但不失为一条豪杰。”
“豪杰?”
王安石脸色怪异。
“阿朱、阿碧小姐说司马相公虽然品德无亏,可是为人迂腐透顶,老是和他们家公子爷秦公子作对,阻碍进步,所以她们不喜。”吴奥开了锁,推开门,“王相公,跟我进来。”
王安石跟着吴奥走进房内。
这房内靠墙放着数个柜子,特别是其中一个十分巨大,这柜子一看便不像是正常人家装东西的柜子式样。
“这些都是电报机。”吴奥指了指那些大柜子,“洛阳总部定稿后,便是通过这电报机传文给我们,而后在我们这自己印刷,再向外面发行。”
“是么!”王安石沉着脸走到那柜子前。
“吴先生,这柜子能否打开,可否为我详细介绍?”
“自然可以。”吴奥连一一打开柜子,露出里面奇形怪状的丑陋机器。
“就这东西能千里传讯?”王安石沉声道,目光咄咄逼人的射向吴奥,“这是何原理?可否教教老夫?”
吴奥苦笑道:“这些我也只知道用,至于为何能千里传音,制造原理却是不懂的,却是不能为您解惑了,不过您若真想知道,可以询问秦公子。”
“这东西是秦仙傲做的?”
王安石收回瞪着吴奥的视线,打量着机器,眉头微微皱着。
“吴先生。你先联系洛阳看看。”王安石说道。
“稍等。”吴奥连走到一个摆在桌子旁的柜子前,先是打开王安石的稿件,这才拉上那机器侧面一个拉匣,而后按上机器上面一个按钮。
“嘀~嘀~”
嘀嘀嗒哄声音响起。
“果然如此。”王安石脸色阴沉。
吴奥按了几下。便停了下来,等了大约几个呼吸。
莫名的。
嘀嘀嗒嗒声音响起。
“王相公,这是那边收到信息的回应。我这便将您的稿子传过去。”吴奥说着一边观看着王安石的稿件,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那按钮,许久吴奥停下按钮。“王相公。您的稿件已经发到那边了,您请稍等。”
“无妨。”
王安石目光落在那些机器上,如果是王安石的熟人一定会发现,那是一种鄙视不屑和怀疑的目光。
此刻洛阳报社。
“是王相公的文章!”乔琏看着刚从江宁发来的电报,文章最后的署名眼睛瞪得大大的,而后连拿起写好的报文连冲出了电报房。
不远处郭媛媛放下手中的稿,走到窗前。
“盛朝来电说要给我惊喜,他能有什么惊喜?”郭媛媛想着月前秦朝的来电便是好奇,秦朝在外面修炼,想感悟天地。甚至在为如何修炼道心种魔**头痛这事郭媛媛是知道的,可是感悟天地,修炼道心种魔**都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一个月还不回洛阳。”
“我花间派嫁人,别人都是去当太太,舒服得很,偏偏我和柔娘两姊妹都不得安生……”
如今郭媛媛除了要完成那一次的合长生诀外,还要兼任报社总编,甚至偶尔还在给《武林风》去稿,和段海峰打嘴仗,可以说忙得很。
“郭总编。江宁来电,王安石投了文章。”声音响起。
“王安石投文章?”郭媛媛精神一震,连一个飞身出了房间,“嗖!”郭媛媛出现在奔跑而来的乔琏身前。
“啊?”王琏吓了一跳。郭媛媛刚刚的出现快得就像鬼影一样。
“这郭娘子,好厉害的身手。”王琏心中乍舌。
“给我看看。”
“是,郭总编。”王琏递上稿子。郭媛媛接过,一个闪身又进了屋子,这才目光落在稿纸上,只见当先第一行写着:“文学改良刍议。”
郭媛媛脸色一下凝重了。
“这王安石平时让他说半句话都欠捧。想不到这一次一来,好像就来了个大的。”郭媛媛连认真读起了这篇文章,越看神色便越发凝重,王安石的文笔那是不用说,这篇文章真正可怕的是内容。
“改革语言,实行新规则,重内容去形式,这王安石所说倒是与盛朝向来提倡一致,只是……”郭媛媛拿着稿出了门。
江宁报社电报房。
“嘀嘀~~~”
电报响起,吴奥连分析着电报的内容,忽然他眉头皱起。
“吴先生。”王安石目光落在吴奥皱起的眉头上,“是不是那边传讯,三大主编都不在?”
“啊,王相公您真是神算。”吴奥转过头歉意看着王安石,“洛阳那边确实三大主编都不在,只有总编在,而您的文章,总编无法做主,必须等三大主编商议过后才能给您回信。”
王安石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他们什么时候能给我回信?”
“这……”吴奥有些迟疑,“三大主编都有自己的事,报社的文章,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很管了,只有在他们觉得有闲时才会来看一看,所以这时间快则盏茶功夫后就有消息,慢则数天,实在难以确定。”
“这样啊。”王安石眉一挑,脸上泛着红光,“无妨,我等得起,对了,段海峰不是说将他发明的新印刷术给了你们,老夫很有兴趣。”
“这印刷阿朱、阿碧也说了,任王相公您观看,请随我来。”吴奥连领着王安石往后面的屋落走去。
“电报?手机?这秦仙傲真是一点也不老实。”王安石脸上笑意盈盈,眼里闪着明亮的光芒,“千里传讯,顷刻而就,就通过那坨铁?哄小孩也没这么哄的,电报是假的,不过那印刷术应该是真的,本来这一趟也是为了印刷术,这次可得好好瞧瞧。”
可以说自吴奥说起电报,王安石便没相信,即便是进了电报屋,看着那些机器,王安石也是打心眼里一百个不相信。
而后吴奥的说法‘三大主编’不在,可以说都在王安石的预料中。(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与王介甫的通话
(); 背着手。
秦朝看着窗外的飞鸟。
“文学改良刍议?是巧合还是天意?”秦朝脑子里回响着刚刚看到的电文,王安石投稿,稿子的标题竟然与后世胡适、陈独秀等人发起的白话文运动时所发表的文章标题是一样的。
“文学改良,白话文运动,早该发起了,不过这王安石虽然有气魄,但眼光还是差了点,他这篇文章,还有一个地方没点到。”
王安石《文学改良刍议》与胡适、陈独秀等人提出的建议差不多,当然王安石的内容更多,比如说提议写文必须用标点符号,提议全国办报,倡导四年制义务教育,让教育平民化。
但是秦朝看来,王安石缺少了最关键的一环——逻辑学。
“前世,很长一段时间西方都说中国人有病,叫中国人为东亚病夫,这有个病,不是身体有病,是指脑子有病。”
因为脑子有病,所以才会发生特殊时期那种荒谬透顶的事,因为脑子有病,所以日本几乎期期有人拿诺贝尔奖,印度也有不少,反而中国十几亿人出不了一个诺贝尔奖。
所以就算到了21世纪,依然有一些人都认为中国人思想出了问题,这个问题不是别的,就是指中国人不讲逻辑。
其实不是中国人不讲逻辑,而是没有对事物进行规范定义,所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文艺复兴,有一个最重要的内容,就是教会人们怎么去说话。”
秦朝眯着眼,西方的文艺复兴开启了整个社会的大变革,科学因此而发展,文艺复兴其他方面对东方来说没什么大的借鉴意义,可是其中的讲话,论证必须讲逻辑,对事物的描述必须体系严密化,甚至数据化。实证化,在秦朝看来才是真正东方所需要的。
“我现在抛出亚里士多德的《工具论》,真实的目的就是逻辑,可是……”
秦朝很有些想不通。王安石这样的人居然没看到《工具论》讲的就是逻辑。
“秦公子。”怜妙玉开口道,“王安石的《文学改良刍议》不正是你所想的么,我觉得可以发表。”
“妙玉,你别乱来。”君月如微微一皱眉,“别人写这东西可以发表在报上。可是王安石,那是万万不能的。”
“秦公子,你看?”怜妙玉看向秦朝。
秦朝摆了摆手:“发电看看,王安石还在不在,在的话,我跟他说说。”
江宁城报社印刷作坊。
王安石走在作坊中。
“王相公,这些我们称之为‘活字’,只要把这些字一个个放入模板,涂上墨,便能印刷。”吴奥介绍着。
“有意思。”王安石饶有兴致的看着一个个工人忙碌着。对于印刷王安石并不陌生,也曾去过印刷作坊看过。
可是那些作坊,光是雕刻便耗时无数。
而这里根本不需要雕板,要印什么,只需要对照着稿纸,快速取字模装字模,别人雕刻一板要上数天的时间,在这里缩短到数柱香。
“吴先生,这字模……”王安石拿起一个字模,仔细观看着。“老夫感觉不像是铜,也不像是铁,这是何金属制作而成,如果用铜或者铁代替。亦或用陶字,木字难道就不行?”
“木活字就算用最好的梨木、枣木、杨柳木,其木料纹理也疏密不匀,刻制困难,沾水后变形,与药剂粘在一起不容易分开。更遑论其它。”吴奥连把自己从阿朱、阿碧那里打听来的话说了出来,“至于陶字,沾墨是个大问题。铜字太贵,铁字制作麻烦,而且无论铜字、铁字、木字、陶字沾墨性都不好,刻印的字迹不够饱满清晰,太小号的字是印不了的,至于这些金属是用什么金属,这个连我也不知道。吴奥兴奋的介绍道。”
王安石点点头,漫不经心道:“这些墨莫不是也有奥妙?”
“王相公果然慧眼如炷。”吴奥说道,“这些墨确实是段海峰公子研制出的独家墨汁,专为这活字印刷而制作,如果采用时其他印刷作坊的墨汁,是无法印刷得清晰可见的。”
……
作坊中王安石兴致勃勃,不时发问,吴奥也是把一切自己知道的都讲了出来。印刷坊其实没什么太多好看的,可是王安石还是在里面转了一圈又一圈。
“这段海峰倒是奇思妙想。”
王安石心里很兴奋,经过这么详细的观看,他看得出这种方式比之传统的印刷术,不说质量,单说速度就快上十倍以上,再加上人力也少上十数倍,用这种方式去印刷书籍,只要书籍量大,那成本比起传统印刷术不知要减少多少。
“对了,吴先生,司马君实的《资治通鉴》可用你们这种印刷术印制?”王安石询问道。
“这……我倒没听说。”
“那就是没有了。”王安石眼里闪过一道光,“看来这司马君实虽然没取缔报纸,可内心还是很反感秦仙傲的动作的,说不定已经在做工作,想取缔报纸。”
……
王安石出了印刷坊,又在吴奥的带领下整个报社各个流程都看了个遍,其中颇有些新鲜的,让王安石眼前一亮的做事方式。
“外人皆说秦仙傲办报社,是亏钱买吆喝……”王安石正要告辞。
“吴当家,秦公子来电报了。”声音响起。
吴奥顿时大喜,连看向王安石道:“王相公,是秦仙傲公子来电报,可能是答复您的稿件的,不知……”
“哦?”王安石眉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莫明意味,他微微一笑:“我正想与秦公子交流交流。”
很快电报房。
“嘀嘀嗒嗒~~~”声音不断响起。
电报机前,一人正用笔记叙着,声音停息后,吴奥拿起那人记叙的文字,递向王安石:“王相公,这是秦公子发来的,向您问好。”
“是么!”
王安石声音有着一丝莫名笑意,接过纸,这篇电报除了问好。表达了秦仙傲对王安石的敬仰外,又写了一大篇:
“庸医治病,止标不治本,良医治病。标本兼治。然则,何谓标,何谓本?”
“我大宋之弊病,无非三冗二积,一为经济。一为军事,经济上:冗官、冗兵、冗费至而造成积贫局面。军事上策略失当,造成积弱。”
“此之外,我认为还有一则是阶级关系上,表现在农民阶级与地主阶级和统治集团的矛盾尖锐。”
看到这王安石脸色一下凝重。
秦仙傲来电中前面的话都是废话,人人都会说,可是后面点到‘阶级矛盾’。
虽然‘阶级’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这个时代,但王安石什么人,岂会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好一个阶级矛盾。”王安石眯着眼。
阶级矛盾现代人自然是很容易明白,可在这个时代根本没人会想到这一点。但是王安石脑子一想,便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矛盾。
“其原因在于我大宋纵容土地兼并,使大量土地被官僚和豪强兼并,自然……”
这里讲叙的是阶级矛盾的原因、后果,以及早期大宋上层,比如说范仲淹、欧阳修等的解决方式。
王安石完全沉入进去。
秦仙傲并没有做太多说叙,所有都是点到即止。
“此种种即为天下人眼中所大宋积弊的标与本。”
“我认为,这‘本’之后还有‘本’。”
“人病倒,是因为阴盛阳虚,但阴盛阳虚便是‘本’么?良医眼中这便是‘本’。神医眼中,这后面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譬如生活习惯,譬如家中无钱买衣食。譬如好吃某种食物……”
“我大宋积弊之本后本,在于文化,在于士大夫读书阶层。”
“千年以来以儒家治国,以士大夫治国这种文化氛围造成了现在的制度,造成了现有的种种弊病。”
“生活习惯不改,贫穷不改。病治好了,终究还会复发。文明方式,文化不改,大宋的病治好了也会再犯。”
“而先生提及的《文化改良刍议》,便是找对了根子,找到了大宋积弊的本后之本。”
王安石眼睛里闪出无穷的亮光。
“没错,饥寒交迫使人病,即便治好了,饥寒的穷病若不去,病依然会来,千年以来文化不改,思想不改,治好了大宋的病也不过一时而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王安石眉飞色舞,一口气将后面的看完,这才看向吴奥:“吴先生,你发封电报过去,就说我想问问秦先生对于我的‘积极开源’如何看待。”
“是!”
嘀嘀嗒嗒声音响起。
没一会,这边的电报人员停下发电报动作,也就几个呼吸时间,电报机自动响起,收电报的人员连用笔快速写了起来。
片刻后。
“王相公。”吴奥递上纸张,王安石连看了起来。
“王相公询问的应该是对您的改革富国之法的看法。司马相公持‘节流’之法,这是消极的,他只看到了改革会引起混乱,动乱,可是这种动乱,他不该怪在您身上,而应该怪在那些国家蛀虫身上。要想不犯错,最好的方式就是缩起头来不做事,他这种怕事的作风并非我所喜。”
王安石一挑眉,脸上笑容谁都看得出。确实,改革说到底,就是与人作对,而且是与社会最大的力量阶层,即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作对,这得罪的人自然多,自然严重,那些人反对,一起兴风作浪,王安石岂能不出事?
“这‘做事才会犯错’这句话倒是说得好。”王安石继续往下看。
“至于您所持的‘积极开源’,其方式与段海峰的印刷术是一个道理,同样是印刷书籍,只要调整得当,一者印《资治通鉴》要五六年,一者只需要一两个月,孰对孰错,不必多说。”
“好,好一个孰对孰错不言自明。”王安石点头,王安石的理财方式‘积极开源’,就是在国家社会上实行各种手段,提高生产力,优化资源分配,电报上说与段海峰改革印刷术是一个道理,也是说得通的。
“吴先生,你再问问秦先生,他认为我的新政成功还是失败?”王安石说到这心里有些紧张,毕竟,对于自己的新政,王安石看得太重了,其他人评论王安石不在意,可是……
电报发来。
“我认为变法的巨大成就在于一定程度上扭转了积弱积贫的局面……”
“1、改变积贫局面……”
“2、抑制兼并……”
“3、改变积弱局面……”
……
“进步性则表现在……”
“1、变法措旋的推行,增加了政府的……”
“2、变法促进了经济的发展,客观……”
“3、能够对大宋的积弊进行……”
……
“其失败在于……”
这一次整个电报很长,一条条对变法成功与失败的叙述,鞭鞭见血,针针到肉,王安石越看面色便越沉重。电报中并没有简单的说是成功还是失败,而是指出了成功之处,更指出失败的地方,看到成功的地方王安石很欣慰,可是看到失败的各种描述则是心情格外沉重。
许久王安石走出了报社。(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效用渐显
(); 花驴晃悠悠的出了城,驴背上的王安石脸色始终很沉重。
“老爷,吴先生所说的电报是真的么?”旁边的老仆低声询问。
王安石瞟了老仆一眼:“印刷术是真,电报么,理智告诉老夫是假的,可是……”王安石心中暗叹,如果电报是假的,那说出那些话的人又是谁?
王安石可是清楚的知道。
与他对话的那个人,能说出那些话,其水平有多高,绝不可能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
“扑朔迷离,扑朔迷离呀!”
“还有那人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真有没想到的?”
王安石的文章并没有发表,而是放在报社等合适的时期,当然秦朝也委婉提醒王安石,这《文学改良刍议》虽然已经尽善了,但还可以增加更多的内容,更加的完善。
转眼又是两期报纸时间。
百通园。
赵挺之扫了下面众弟子一眼:“这个问题,回去好好想想,别下次又说出这么可笑的理由。”
“是,老师!”
一群书生脸色都有些难看,却恭敬的离开。
“秦仙傲是人,段海峰也是人。”赵挺之心中摇头,“同样是人,我这些弟子,有些都三四十了,却连秦仙傲、段海峰一半都差得远。”想着先前和众弟子对辩的话题,赵挺之便忍不住叹息。
屋外一群书生沉着脸进了一处屋子,这才露出脸上的愤愤之色。
“毛师姐,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我们都是对了,到了老师那就说我们错了。”
“是啊,这一次可是大伙儿都已经达成了共同的答案,我们全都认为是正确的,可到了老师那……”
“偏偏老师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这还真是见鬼了。”
……
一个书生个个义愤填慵,这种事他们遇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毛文秀轻轻一叹,这种情况一而再发生。她一直有些模糊的想法,可也只是模糊想法,并未重视,直到最近一个月的报上那部书出现。
“各位师兄弟们。”毛文秀一开口。众书生都静了下来,毕竟论才智,毛文秀他们中最高的,即便是那个杨得,也远远不如毛文秀。
“原本师妹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最近有了答案。”毛文秀沉声道。
众书生一愣。
毛文秀微微一笑,一指一个地方:“答案就在那。”众人连看过去,只见她手指处,是一张书桌,桌上放着一些书,文房四宝,还有一份报纸。
“你是说在那些书中?”一书生连问。
毛文秀笑而不答。
“难道是报纸?”
“不是报纸,不是书,难不成还是那些纸墨笔砚?”
……
一个个疑惑,忽然其中一个书生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是报纸,是报纸上那连载的文章,来自神仙国度的那些文章。”
“神仙国的那本书?”
一些书生还在苦思,一些则是看向毛文秀,可也有一些聪明的,对《工具论》研究得比较多,比较透彻的,甚至应用过《工具论》中的方法来做事的,也拍起手叫了起来。
“没错,就是那篇文章。”
“我也想起来。就是《工具论》。”
“对,《工具论》中讲的不就是说话么?”
……
这些人一说开,其他一些对《工具论》熟悉的也觉得有些道理。
“对,假如我们跟老师讲这个道理的时候。先是遵循《范畴篇》,把定义搞清楚,规定好,堵死一切引起歧义的地方,事情就是另外一回事。”
“没错,如果我们讲时也该按《解释篇》来讲。”
“至于道理的推理方式。可以按其中的《分析篇》来。”
……
一个个发言。
亚里士多德是个全能人才,在各个学科领域都做出过不朽的贡献,其中一个便是他是逻辑学之父,而开创逻辑学的书籍便是《工具论》,这本书主要讨论了命题、范畴、三段论等问题,阐述了证明、定义、演绎等方法。
这些东西平时感觉不到它有多重要,只有在思想混乱一团时才感到其必不可少。
商容派毛文秀等感觉到了《工具论》的真正作用是让人讲逻辑,大宋天下,其它书院,各个阶层很多受《工具论》影响很大的,或多或少也开始感觉到书中所讲的各种整理思维的方法的好处。
“哈哈,原来如此。”
“这个东西本来我怎么也想不通,按神仙国书中方式一梳理,轻而易举便答案清晰了,好,好一个神仙国的书,看似没用,其实有大作用,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呀!”
“这套书籍,就算神仙国是秦仙傲捏造的,我也认了,这道算学题我可是十年没弄清,每次一看到就头晕,可这一次,只是拿着《工具论》里的方法试一试,没想到就这么试出来了,这还真是……”
“这《工具论》的作用原来是告诉我们真正该如何讲道理。”
……
虽然查觉到了《工具论》的真正作用,可是这些人反而藏着揶着不告诉外人,自然更不会写文章投到报社说明此事。
很快《工具论》已经载完。
汴梁城宰相府前。
“秦公子,我家相爷说了,他事情很忙,没有空,您请回吧。”
“又没有空?”秦朝脸色很难看,这已经是他第七次拜访司马光,除了第一次见了面外,每一次都被拒绝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秦朝离开了宰相府。
文学改良,单是靠我是不行的,可这司马光……
秦朝脑中出现了一幕,那是第一次拜访司马光,司马光沉着脸接待了秦朝,可是那一次。
“荒谬,你用白话文办报,用白话文写文章,写诗词。我没有禁止取缔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还想让我支持你全面实行白话文?”
“老祖宗不好的可以扔,可是好的东西,宝贵的财产我们怎么也当垃圾一样抛弃?”
“我若当真如此做。死后也没脸见列祖列宗,我便是千古罪人,死后要上书的。”
“秦仙傲,老夫劝你,扎扎实实做学问。你的聪明才智用在正途,才是国家社稷之福!”
“那个什么神仙国,如此荒唐,老夫都不知该怎么说你,宁可直中取,莫向曲中求,年轻人做事不要急,要一步一个脚印。”
……
司马光根本不与秦朝辩理,而是自说自话,说完后直接将秦朝给赶了出来。
“司马光说王安石是拗相公。他自己比王安石更拗。”秦朝苦笑,七次求见,只见一次,那一次司马光仿佛知道辩理未必辩得过秦朝,所以根本不与秦朝说理,而后秦朝写了三封信给司马光,都没有收到回信。
“司马光,文彦博、吕公著、韩忠彦、范仁纯、吕大防、刘挚、曾布……”
凡是司马光一党有名望的,地位较高的秦朝都去拜访过,投过信。可是都不怎么理睬秦朝,甚至反劝秦朝不要搞什么白话文,搞什么标点符号。
“呼!”
一道身影落于秦朝身边。
“秦大公子,我早说过。司马光、文彦博那帮人是老顽固,你是劝不动的,吃亏了吧,我看你还是算了,别白费心机了。”怜妙玉笑说道。
君月如也出现在秦朝身边:“秦公子,你别听妙玉她胡说。你之所以劝不动他们,主要还是你的信中虽然说了一大堆理由,可是这些理由不够,无法真正证明白话文改革真比文言好。变法向来就是大事,王安石只是在治政方针,理财方面作一些改变,都遭到如此大的反对,而你这是……从思想上变法,这危害的严重性可比王安石要严重千万倍不止,他们哪里敢轻易答应你?”
“我知道。”秦朝苦笑,天下事哪里是那么容易证明的,能证明的,即便是一个小道理,比如说一条数学定理,都往往能给社会带来很大的影响。正是因为难证明,后世中国治国才用‘摸着石头过河’这法子,而不是计划经济。
白话文与文言文谁优谁劣,秦朝能说出一大堆理由,可是那些理由要想完全没有漏洞中的证明,根本不可能。
“欧洲文艺复兴前与文艺复兴学院的课程有一个大区别就在于,文艺复兴增加了逻辑学作为课程,而之前没有。”
用文言文来讲逻辑,秦朝想想便觉得脑袋大,不标点逗的文言文本身就让人容易产生歧义,这些歧义放在道德常识,放在文学上没一点问题,可是用在科学上。
“我要推出现代数学课本,几何教本等,可是……”
西方的数学、几何与东方最大的不同就是运用逻辑。
像欧几里德是以《几何原本》著称于世。
可是欧几里德最大的历史功勋不仅在于建立了一种几何学,而是在于首创了一种科研方法。
“我现在抛出亚里士多德的《工具论》,可是将《工具论》里面的思想数据化的就是欧几里德。”
欧几里德是第一个将亚里士多德用三段论形式表述的演绎法用于构建实际知识体系的人,欧几里德的几何学正是一门严密的演绎体系,它从为数不多的公理出发推导出众多的定理,再用这些定理去解决实际问题。
比起欧几里德几何学中的几何知识而言,它所蕴含的方法论意义更重大。
“欧几里德虽然创造了它的几何学,可是它根本对实际应用不关心不在乎,他真正得意的是他的几何体系内在逻辑的严密性。”
秦朝很明白欧几里德的几何学最大的贡献是阐述提供了一种模式。
从此以后,将人类的知识整理为从基本概念、公理或定律出发的严密的演绎体系成为人类的梦想。
斯宾诺莎的伦理学就是按这种模式阐述的。
牛顿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同样如此。
麦克斯韦、爱因斯坦等等科学巨人无不是这样,也包括后世秦朝所学的很多教科书。
“逻辑,定义,公式,公理化,范畴、演绎……这些规范化的,认真的学术方法不深入人心,不被人重视,就算我抛出后世的数学、几何等书籍又能如何?”
秦朝可是清楚记得西方的几何、数学,甚至科学著作明清时期便传入了中国,可结果如何?
“君仙子,怜姐姐,你们有没有兴趣也写两篇文章上报?”秦朝笑眯眯道。
“写文章?”
“看来秦公子想拿我们当枪使呀,事先说好,倡导白话文的事,我可不干。”君月如笑道,怜妙玉轻笑一声:“君姐姐,你怕什么,我就不怕,不过秦公子,你不怕我文笔给你丢脸的话,就尽管差使我吧。”
“君仙子放心,不是白话文。”秦朝大步而行。
“不是白话文,那是什么?”君月如、怜妙玉对视一眼,这大街上不好询问,两人连跟上。(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王介甫讲不讲理?
(); 优雅的酒楼包厢间。
秦朝、君月如、怜妙玉点好了酒菜后。
“好了,也该说了吧。”
“倒底要我们写什么?”作为慈航静斋曾经的斋主,君月如的学识可是极渊博的,怜妙玉的阴癸派虽然弱了慈航静斋一筹,但怜妙玉的学问拿到外面,也是极为了得的。
“我抛出《工具论》的真正用意。”秦朝沉声,三人都是先天高手,自然能让话语不被包厢外的人听见。
两女对视一眼,秦朝抛出亚里士多德的《工具论》,和外人不同,她们是知道这是希腊圣贤亚里士多德的著作,只是她们不明白,为何秦朝如此在意这些文章,也曾仔细研究过,虽然心里有想法,却不敢肯定。
“怜姐姐,君仙子,这篇著作其实真正的作用是一件‘工具’。”
“工具?”
“做学问的工具。”秦朝沉声。
“难道……”经秦朝这么一提醒,君月如、怜妙玉脑中一个想法渐趋明朗。
“它就是告诉人,在做学问时,该怎么理清楚脑中的思维,该怎么让整个知识体系严密没有丝毫漏洞,从而找到真正明了的真理。”
“没错。”怜妙玉俏眉一动:“我早该想到,就是如此。”
君月如也点头,这一刻她脑中工具论中各种纷纷杂杂的思想仿佛都被一根线给串了起来,只是……
君月如看着秦朝:“我总觉得你的用意虽然好,但是有些鸡肋。”
“对呀,我总觉得没必要,你这里面讲的一道理,其实人们在生活中自然而然的就应用到了,明着指出来不过是画蛇添脚。”怜妙玉也说道。
“鸡肋?”
秦朝心中无语,确实这个天下,谁会说自己讲话不讲道理?普通百姓除非脑袋进水了,否则个个都认为自己讲道理。不讲道理的是别人,更何况君月如、怜妙玉等人。
“二位姐姐。”秦朝微微一笑,“我问你们,你们认为司马光、王安石说话讲不讲理?”
两女一愣。
司马光、王安石都是天下一等一的才智高绝之辈。这两个人放在人类历史上,也是顶尖级别的。
“司马相公,王相公的才学智谋,不说现在,就是千年以来。也是第一等,他们的名字必将光耀千古,岂会不讲理?”君月如疑惑看着秦朝。
怜妙玉笑吟吟的,似有些鄙视的看着秦朝:“秦公子,这不是废话么。你虽然也算才智高绝,可是大智慧未必比得上他们两人,莫非秦公子又要放狂言,说司马无智,安石无谋?”
“他们的智慧我是相信的。”秦朝冷笑,“可是讲不讲理那可未必。”
“哦?”
“秦公子。那妙玉倒是要听听高见。”怜妙玉咯咯笑道。
“当年王安石变法,司马光曾数度写信相劝,这便是有名的三份《与王介甫书》。”秦朝沉声道,“这三封信不知你们看过没有。”
“秦公子,你倒是见识广博。”君月如眉一挑,“司马光确实写过三封信,但信的内容,我可不知,莫非你知道?”
“妙玉也不知道。”
秦朝自然知道这个时代司马光、王安石的通信只在各自家里保存,给亲友看过。并未完全公布于世。
“鉴于司马光一再相劝,王安石答了一封信,这便是《答司马谏议书》,这一篇文章更加有名。士林也有流传。”秦朝道,“两人的四封书信,我曾有信听人讲过,我先背给你们听……”秦朝将书信背完后,讲解清楚后,说道:“这信。便是不讲道理。”
“什么?”
怜妙玉瞪着眼,君月如双目如电直射秦朝。
刚刚她们听完秦朝对信原件的背诵的讲解,司马光、王安石两人所说都是有理有据,道理严密,看不出不妥当之处。可秦朝居然说两人不讲理?
看着两女不可置信的表情,秦朝心中也是感叹不己。
司马光和王安石论变法的这四封书信,历史上可是大大有名,尤其是王安石那一封《答司马谏议书》,更是被无数人追捧。
“王安石文善用揭过法,只下一二语,便可扫却他人数大段,是何简贵!”
“固由兀傲性成,究亦理足气盛,故劲悍廉厉无枝叶如此。”
……
赞誉之词不绝于耳,这追捧一追就是千多年,即便到了后世,依然很多人津津乐道,顷佩不已,由此可见,王安石这篇回复信在讲道理方面是如何强大,如何理气十足的。
自己现在却说他不讲道理。
君月如、怜妙玉又不是人云亦云的无知乡民,自然不服。
“秦公子,今日你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这登报的文章,你还是另找他人吧。”怜妙玉笑说道。君月如淡淡看着秦朝:“秦公子,希望你的道理能让月如心服口服。”
“王安石的这篇《答司马谏议书》,看似王道,实则诡辩,且听我一一道来,首先,偷梁换柱,转换辩论概念,王安石在这篇文章中,并没有针对司马光的具体责难进行辩解,而是对他的责难进行提炼,变幻成另一种对王安石有利的命题……”
“第一点我们必须明确的就是司马光的责难是什么,这一个一定要明确……”
“就如你说苹果,我不跟你辩苹果,而说你的苹果实则指的是水果,从枝叶概括为根本,看似正确,实则荒谬……”
“概念变换了,命题变了,后面王安石的辩解再有道理也不必看,因为那是无效辩论,但是我还是要说一下……”
“所以《工具论》中,第一就是明确概念,定义,性质,数量,时间,地点……”
……
秦朝滔滔不绝。
其实王安石的《答司马谏议书》之所以为人所推崇,最大的原因就是明明司马光所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所有的问题都存在,可是王安石一回复,众人却不得不服,不得不认为自己错了。
这个逻辑。就像‘2/4等于1/2?没错。2/4的分母是4?也对。那么1/2分母是4?这……’这样明明是错的,可是却让人哑口无言。
可是错的终究是错的。
王安石变法各种问题现实存在,论他雄辩滔滔也掩盖不了事实。
虽然清朝之前无数名人,大儒,经学家对《答司马谏议书》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并追捧不己,可是后人,真正学了逻辑学的,以逻辑学的角度去分析王安石答复司马光的书信,便知道那只是诡辩,只是那样的诡辩让人不得不心服,不得不崇拜。
秦朝用《工具论》中的方法一一剖析《答司马谏议书》,一开始君月如、怜妙玉还嘴角冷笑,眼中都不是服,可是听了一会。脸色便变了。
……
许久。
君月如、怜妙玉、秦朝出了酒楼。
君月如、怜妙玉都脸色沉重,沉默无语。
“你是对的。”
忽然君月如开口。
怜妙玉也是低低一声感慨:“王安石《答司马谏议书》写得很好,可是与司马光的《与王介甫书》放在一起,再用你所写的《工具论》的方法,一步步剖析开来……”怜妙玉心中感慨,她听了四封书信的原件后,本来百分百肯定没有任何错误,可是凡事就怕认真,秦朝按《工具论》一一把细节放大,把一个个论点掰开。揉碎了后,再一分析便发现错了,大错特错。
“我们一直以来,难道都走在一条错误的路上么?”君月如低声喃喃。
冲击!
自相矛盾这个故事人人都明白。
可是司马光与王安石的通信。司马光说王安石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他这话众人眼中是对的,可王安石的反驳,我这样是做是对的,众人也觉得他的话有道理。
天下事哪有这样的。
这便是自相矛盾,可是却无人能感觉到其中不妥。
秦朝对四封信的分析。给君如月的冲击,一点也不比当年秦朝抛出性本恶,而后得分超4万的小。
时间流逝。
“秦公子,你看怎么样?”
一间房内,君月如、怜妙玉期望的看着秦朝,自那天听了秦朝讲叙《答司马谏议书》的诡辩后,两人真正意识到了‘讲逻辑’对整个读书人阶级,整个天下的重要意义。
一回房便琢磨开来,动笔写起了点明‘讲逻辑’这个道理的文章来。
经过一次次的增删,再加上秦朝一旁的口叙,开启,毕竟错误逻辑,或者诡辩的故事,来自后世的秦朝脑子里多得是。
两人竟然写成了一整本书《诡辩的艺术》。
秦朝看着手上的稿子,这书中除了从道理上讲叙‘逻辑’的重要性外,还举了很多实例,特别是百家学派中的‘名家’。名家就是以辩论为主,里面很多诡辩的故事,在以往都是让人既佩服其口才,又愤怒无奈,想不通该怎么辩驳,可是两人一一用《工具论》知识剖析,问题在哪里,为何会如此……顿时如掌上观纹,一一明了。
“嗯?”
翻到后面,秦朝顿时笑了起来。
这文章后面两女竟然将司马光与王安石的四封信内容展示出来,并且给读者出了一道题——试用《工具论》里的知识剖析《答司马谏议书》错在哪?
“可以,就这样便不错了,不过你们写得篇幅这么大,一两期报纸可安排不下。”秦朝说道。
“我们准备连载。”
“也行。”秦朝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不是你往报上一登文章,逻辑这一概念便深入人心的,一个文化要想深入人心,融入民族骨子里,最少需要一代人,经历三代人才真正安全。
“秦公子,你觉得还有什么要增加的么?”
“这个么……最后那一道题,还可以加点小点心。”秦朝笑道。
“小点心?”
“嗯,我建议来个有奖征文。”
“有奖征文?”
……
很快,新的一期报上《诡辩的艺术》登出第一篇连载文章——序论,《知识的工具》,浅论《工具论》。(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旨在教化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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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吕府前一座轿子落下。
“哲老爷,您回来了。”
“嗯。”一身青衣的老者点点头,边走手中还捧着一本书,很快进了府内。
“哲老爷真是发奋呀。”
“他老人家可是天下精通学问最多的人之一,想不到还是这么手不释卷。”门前的两个下人感叹着,吕希哲是吕公著的公子,自幼聪慧无比,却又极度谦虚好学。少年时曾师长焦千之、孙复、石介、胡瑗,这时他已是才高八斗,却依然向关学创始人张载求学,又师从二程,学习程颢、程颐的洛学,更师从王安石,学习王安石的‘新学’。
本身聪明,又好学不倦。
再加上所师从的都是名师,又不拘一家之见,吕希哲肚子里的学问之高深,很少有人能揣测得出。
吕希哲名声不是很显。
主要是他以荫入官,又听王安石的劝说,不事科举。这便与王安石的儿子王雱一样,有才学却名声不是响亮。
此刻吕府内,吕希哲与另一老者并肩而行。
“秦仙傲数次来信,请父亲支持发动白话文运动。”吕希哲沉声道,“观其言,视其行,这秦仙傲骨子里极为傲气自信,其固持犟拗之处,甚至远甚王相公,他既然要做这事,绝不会因父亲,因我们不支持就放弃。”
“这是自然。”吕希纯淡淡道,“父亲的意思是不用管他,他要发起白话文那是自找死路。”
“是么。”吕希哲摇了摇头,“我总感觉,发起白话文虽然对他来说是死路,可倘若当真白话文得以行通天下,于天下未必是件坏事。”
“哥,你可不能这么想。”吕希纯沉声道。
“我就想想罢了。”吕希哲叹气一声,天下灵气将溃,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也是为此操心。“纯弟,当今之世,要想破译长生诀,唯有发动天下之力。激发天下百姓潜能,方可稍有胜机,可是如何激发出民间的才智,却是亘在心头的一件大事。我们找不到办法,为什么不让他人试一试?”
“我大宋百年积弊。不也是到了危急关头,所以有王安石变法,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王相公变法试了之后如何?我大宋本已经是弊病四起,结果他没治好,反而使病更重了,如今反得我们来调理善后。我们没办法,可也不能活马当死马医,任人胡作非为。”吕希纯沉声道。
“纯弟,可我总觉得这白话文未尝不是一个引子。所以我在想,是不是……”
“哥,你这话也就和我说说罢了,倘若到父亲面前,不挨骂才怪。”
……
吕希纯、吕希哲说笑着走进书房,目光落在书桌上便是一亮,那里放着一叠报纸,和天下很多人没两样,他们吕家也是极喜欢读报的。
报上《三国演义》很能让人放松,而重读历史虽然在他们看来是秦仙傲一家之见。可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也颇能长益见识,至于其他文章也能偶有所得。
“《工具论》上一期便连载完了。不知这一次会登出什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
吕希纯、吕希哲都很好奇,《工具论》之后,秦仙傲会不会做一些总结,或者发表一些通告等等,毕竟《工具论》这一部著作很有些怪异,如今整个天下争议这部著作的大城池中倒处都是。人人都等着秦仙傲出来做解释,或者给出明确的答案。
“咦,知识的工具?”
吕希纯抓起一份报纸,这是今天新发的报纸,他自然还没看过,吕希哲也拿起一份,吕家买报纸,每次一买便是数份。
“知识的工具,浅论《工具论》。”
吕希哲一看到这名字,眼睛便一亮,他连看了起来,越是观看脸色便越沉凝。
“哥,想不到还是让人发现了。”
吕希纯看完这一篇,放下报纸笑道。《工具论》可以用来教人如何讲道理的,他们自然也有一点点感应,只是不那么重视罢了。
“你怎么看?”吕希哲沉声,脸色有些难看。
吕希纯一怔:“哥,看你神色,难道这篇文章有什么不对?”
“这文章并没有说错。”吕希哲沉声,“就是因为他说的是正确的,点出了《工具论》的一个真正用途,我才觉得这事有些严重。”
“严重?”吕希纯瞪着吕希哲,“这篇文章不就是说《工具论》教我们说话要讲道理,这不是废话么,谁说话不讲道理?哥,莫不是你觉得这里面还有更深的意思?”
吕希哲微微皱眉:“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似乎有更深的意义。”
“你多想了。”吕希纯笑道。
吕希哲微一沉吟:“我们去找父亲吧,问问他的看法。”
一间雅致的房间中,一老者正就桌写字,这桌右边墙壁上挂着一幅字:“不善加己,直为受之”字字凝重。
“父亲!”
吕希纯、吕希哲推门而入。
“可有事?”吕公著依然疾笔如飞,头都没抬一下。
“父亲可看过今天的报纸?”吕希哲连说道,“那上面有一篇文章《知识的工具》,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吕公著放下笔,拖过旁边的报纸,这报纸他也是刚刚看过放下没多久。
“你觉得哪里不对劲?”吕公著知道自己儿子吕希哲的学问和预感都很不错的,虽然先前他看那篇文章时没什么感觉,可这时却不由重视起来。
“我也说不清,总觉得这篇文章讲的东西很重要,可是哪里重要,为何重要却模模糊糊的。”吕希哲道。
吕公著更是眉一挑:“你且等一下。”连看起君月如、怜妙玉的文章来。
吕希哲、吕希纯侍立一旁静静等候,对自己父亲,两人也是很崇拜的。
吕公著,字晦叔,是吕学创始人。心性纯正恬静,很少疾言厉色,对于歌舞财荣耀都看得极淡泊。他的才学品性不说其他人,就是反对派王安石也是极为敬重的。
王安石敬吕公著如兄长。这待遇连司马光都没有。王安石能言善辩,天下无人能抗衡,唯独吕公著能三言二语制服他。
因此王安石曾多次说:“疵吝每不自胜,一到长者面前。即废然而反。”又一次次对人说:“吕公著做宰相,吾辈可以言仕矣。”
王安石如此。
司马光、欧阳修等就不更用说。
吕公著将君月如、怜妙玉的文章从头至尾读了一遍,眉心微微蹙起。
“此文必为秦仙傲指示他朋友所写。”吕公著放下报笑道,“他抛出《工具论》我原本还不明白他的用意,怎么他这样才学智谋高绝之士。会写出这样的一篇没看头的著作,如今看了这篇文章,再联系一下他最近拜访我们所要做的事,便一切明了。”
“他要搞一个白话文运动,想要我们支持,这白话文运动,我早就说过了,是为笨人引路,我等读书,一眼望之。其微言大义都能明了,甚而能过目成诵,笨人却不同,一本《论语》需得先生一而再,再而三的讲解方能懂,他们大多虽然也能识字,却是读不懂文言的,自然只能退而取其次,看白话文。”
“他这《工具论》虽然是教人讲道理,可用意也是如此。”
“讲道理。真正的智谋之士,念头一转,是对是错,中间有什么道道弯弯。一切如掌上观纹般明了。”
“天下无新鲜事,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天下万物看似纷纷杂杂,其实追根究底也就那么些事,这些事情该如何处理,什么才是真正的合了道理。都已经记载在圣贤书中。”
“我们是读过圣贤书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圣贤书读通了,便通了大道。”
“这时讲起道理来,广征博引,信手拈来,无不得心应手。”
“只有没读通圣贤书的,才会用他的方法,去弄概念,下定义,定范畴,大前提,小前提……一一剖析道理之对错。”吕公著说道。
“那父亲认为文章,我们是不是不用去管?”
“这天下终究是靠精英,靠聪明人来管理的。”吕公著微笑道,“秦仙傲也许是自认为自己聪明才智天下第一,其他人都是蠢牛木驴,所以才想出这些方式,把希望放在启发笨人身上,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们不用管他,让他做吧。”
吕希纯也笑道:“没错,只要我们把持老祖宗的科举取士,用文言文来测试水平这些方法,便不怕他翻了天。”
……
宰相府。
司马康拿着新到的报纸皱着眉。《工具论》载完了,按理说秦仙傲,或者三大主编该做一个总结,可是这一期报上除了一篇‘如月’、‘妙玉’写的《知识的工具》这篇文章涉及到《工具论》外,并无只言片语。
“父亲,你说这篇《知识的工具》,说什么《工具论》就是教人把道理讲清楚,难道秦仙傲费尽心机抛出来,用来青史留名的学说真正的用意便在这里?”司马康来到司马光书房询问道。
秦仙傲是慈航静斋都支持的,他弄出来的东西,报纸上涉及秦仙傲新学说的事,司马康可不敢小视。
司马光淡淡瞟了司马康一眼:“痴儿,还看不出来么?”
“还请父亲点拔。”
“圣贤书中无事不可说,无不可教晦。《论语》一说,开篇第一句是什么,忘了么?”司马光说道。
“开篇第一句,学而时习之……”司马康思索着,缓缓道:“父亲的意思是秦仙傲的目的确实只是教人理清道理?可这……有用么?”
“圣人教化天下,不是教化那些聪明人的,而是教化愚昧的,你说有用没用。秦仙傲这一手,可谓打蛇打七寸,一下便抓到了真正的要害,此人可谓厉害。”司马光说到这,双眼精光烁烁,似乎很有些感慨,“他这抛出的第一篇学说,便是讲如何理清道理,这理清道理就是求知,就是学习,就是思想……与我儒家学说首倡学习教化是一个道理。”
“不过秦仙傲与孔圣人不同,就是秦仙傲将这个学习该如何学,用什么‘工具’才能更好的理清‘道’,讲得很细,很清楚,一步步,即便是个笨得不可救药的人也能照这方法来取得知识,这是个进步,我看了这《工具论》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巧思。”
“他这《工具论》虽然对真正聪明人用不着,对我们用不着,可是天下聪明人多,还是笨人多?终究是笨人多些吧。”
“你看着,这《工具论》看似不乍样,可今后天下百家学说中必有这本书一席之地。”说到这司马光眼里露出一丝羡慕之色,他司马光的《资治通鉴》虽然在后世的影响力不会亚于《工具论》,可是,他司马光写《资治通鉴》多辛苦?
微一感慨,司马光看向司马康:“康儿,这里面还有些道道,你自己去思索吧。”
“是!”司马康离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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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格局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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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钟山。…≦。…≦
王安石王旁父子对坐喝茶。
“很不错。我倒是没注意到,真正的用途原来在此。”王安石低声感慨,《工具论》的真正作用在于理清思维,他并不是没有完全注意到,只是以前没怎么在意。
“不过他这种方法,在破除狡辩,理清思维,不被人言语所惑是有作用的,但落于道德文章,剖析圣贤书,则不够力,可有可无,甚至反而会有所阻碍。”王安石语气里有一丝遗憾。
“这岂不是说这是鸡肋?”王旁笑道。
“鸡肋?”
王安石摇了摇头:“不仅不是鸡肋,反而是大有价值,我问你,你说黄金价高,还是一斗米价高?”
“常理来说自然是黄金价高,因为黄金能买到米,可是饥荒时期,则未必。”王旁笑说道。
王安石微微点了下头:“物以稀为贵,自周亡以来,天下文章汗牛充栋,论学习论讲道理的文章亦不在少数,但是所讲的大同小异,而这一篇,将道理细节一一剖析开来,这是前所未有的,就冲这个,他便不是鸡肋。”
“可我总觉得这方法很笨。”王旁说道。
王安石眉微微一耸:“你的感觉是对的,这就是专为普通百姓弄出来的方法。诸葛亮周瑜郭嘉这样的颖达聪敏,念头瞬息万变之士毕竟只在少数,所以这天下真正缺的正是这种为普通百姓所量身设计的学习方法。”
“父亲,虽然这是一个笨方法,可是我们是不是也可以……”
王安石微微摇头:“孔圣人讲因材施教,我们讲因人做事,诸葛孔明,周公瑾等聪明绝顶的自然不能用这些方法,用了反而阻止自己的念头的通达,久而久之,不仅没变聪明,反而会更笨。你说我们该不该用?”
“看来我们是不能用的。”王旁笑了笑,他眼中,父亲这样的人与诸葛亮周公瑾等比,绝不逊色。
毕竟诸葛亮周公瑾等之所以名气大。主要还是因为秦仙傲的《三国演义》,历史上这两人,虽然也名声不错,功绩很大,可和自己父亲比起来。又算什么?
“不是不能用,而是要少用。”王安石摆手道。
“少用?”王旁一愣。
“人一定要谦虚,不要过高估计自己的能力,一般的事,我们一眼扫过便能明了里面的弯弯道道,可是这天下终究有那么些事,其奥妙是复杂繁芜,深奥玄妙的,便如这破译长生诀,段海峰半年三入阁。只是半年时间,便拿出三份成果,可你我又拿出多少,虽然我们志不在那里,但是也可看出天下我们不懂,我们理不清,摸不着头脑的事情还多着。……”王安石目光落在报上,很是感慨。
《工具论》乍一看似乎真是为笨人所提供的,可是真的智谋通达之士就用不着么?
王安石心里表示怀疑。
王旁眉微微一皱:“这么说来,岂不是秦仙傲光凭这一本《工具论》便能青史留有非常高的地位。甚至可与孔圣人……”
“比不了,他岂能与孔圣人相提并论。”王安石嗤之以鼻,“且不说,秦仙傲只有这么一个《工具论》。孔圣人所传之道,涉涉千千万,《工具论》冲其在孔圣人所讲学问中,只是其中一个‘学习’类别而己。”
“旁儿,你说百年之后,我司马光司马旦谁更得名?”
王旁一愣。王安石与司马光的历史地位确实很难说清楚,至于司马旦,此人是司马光的大哥,眼光敏锐,看事极准,才能极为出众,司马光受他影响最大,也最为信服他。
“孩儿不敢随意揣度。”王旁道。
“先说说为父与司马光,我们俩历史地位,数百年内无法说得清,可是数百年后,甚至千年,数千年后,为父绝对比他要高。”
“哦?”王旁还是第一次听王安石说起自己与司马光的历史地位,当即大感兴趣。
“我与司马光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敢不敢做事。”
“不做事才能不犯错。”
“司马君实便是这个道理,可这天下有时候,你不做事也是在犯错,大宋天下即是如此,三冗两积都是死守祖宗法,不积极应对而犯下的错。”
“我敢做事敢承担责任,敢犯错,司马光不做事犯错,你说谁高谁低?因此为父定言,历史地位,越往后,我越高,他不是个能撑起一片天地的真正干大事的人,做文人倒是很出色,他真正的地位也就是那一本《资治通鉴》。”
“至于为父与司马旦。”
“司马旦于实事往往有独到的眼光,为父远不及他。”王安石说道。
王旁也知道这确是事实,当年司马旦在王安石手下做事,王安石每每布命令要做一些事时,司马旦往往提出这事这样做会有什么恶劣后果,该如何才能避免,王安石往往嗤之以鼻,可是事情做起来每每都是按司马旦所言的展,王安石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事实就是事实,这些王安石预算不周留下的错误,历史也会记载的。
“虽然司马旦神机妙算,不输诸葛亮,而且也敢于做事,敢于得罪人,可是历史地位,他不仅不如司马光,更远不如为父。”王安石笑道。
“这又是为何?”王旁瞪着眼。
“我和他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过于纠结细枝末节,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他事事能料中,事事能做好,可就是官做不到京城。”
王旁点头,司马旦做事确实很厉害,可正因为厉害,为弱者申冤太多,所以他还是芝麻绿豆官时便得罪了无数的豪绅豪强大家族,大势力。
这些豪强在官场力量非常大,当年也就包文拯能够惹,可包文拯芝麻绿豆官时敢惹么?
而如今豪强在官场势力比包拯时还要大。
而司马旦芝麻小官时便将他们给得罪了个遍,这个时候还能够保护自己尚且不断升官,不连累司马光便已经是他做事谨慎,滴水不漏,怎么可能还进得了京城,所以司马旦一直都进不了京城。
“做不到京城,事情做得再多,也只不过是一些小事而已。他做千件小事的影响,不如为父做丞相时朱笔一挥,增一两字来得大,他如何能与我比历史地位?”王安石冷笑。
“司马旦着眼于小处,而不是大处。秦仙傲这篇《工具论》虽然不错,可与孔圣人比起来,便未免格局太小,也算是纠结于枝末细节,其成就再高也有限。”王安石微微一叹。
王旁也忍不住摇头叹息:“秦仙傲人才难得,想不到也会这样,落得和旦伯一个下场,太可惜了。”
“可惜?”
王安石哈哈一笑。
“旁儿,我说他格局太小只是指《工具论》,并不是指他秦仙傲。”
“啊?”王旁看着王安石。
“作为一个在野之人,他用白话文行报纸,而且将报纸展到今天这种地步,这是格局小?”王安石双眼精光闪闪,“这报纸,若是不禁,天下会因此而大变,他秦仙傲只要掌握报纸,便扼住了天下百姓的咽喉,抓住了黎民的思想,其威力不比朝庭的旨意小,当年我变法,若是有这样深入民间的报纸作咽喉,下面的人再怎么阴奉阳违,也不敢做得如此过份,至此改革至今受人诟病。”
“报纸这东西,就是一个大手笔,只是这个大手笔,如同当年为父变法一样,会受到那些人的阻挠,能不能成功,只在二可之间。”
……
君如月怜妙玉所写的《诡辩的艺术》一文,连载在报上的只是一个章节,真正重磅级的内容尚未抛出,按理说不会引起什么重视的。
可是因为这是在《工具论》连载结束之后刊登的。
而《工具论》虽然已经有不小的影响力,可是秦仙傲为何抛出此书,这本书作为神仙国的书籍强大在哪里,依然是武道界与普通百姓心头的迷惑。
想不通,自然想向秦仙傲询问答案。
只是大伙儿都没想到秦仙傲根本没给答案,而是刊登了一篇《知识的工具》的文章。
司马光,王安石吕公著一个个解读着这一篇文章的内涵。
程颐杨时游酢等洛学高人,文彦博曾布韩忠彦……甚至苏轼苏辙等虽然看法各有不同,也有赞扬,甚至佩服的,可是大都不怎么在意。
无数事实告诉他们,周边那些和他同时学习的蠢人们,往往一个道理,一篇文章要纠结许久,甚至数月,数年,一辈子,他们却能轻易钻研透。
讲道理在他们看来,就如同走路吃饭一样容易,岂会弄不清其中条理,还要用《工具论》的方法来理?
就算要用到,这机会也绝不多。
可以说,越是聪明自信,年纪大,过了四五十岁的人,虽然不是人人都认为《工具论》讲的方法无用,可是在这方面‘知见障’远比其他人大。
反而是一些普通读书人,普通的百姓,市井之人看了这文章后,若有所思,或者直接相信不疑,甚至如获至宝关起门来对照着《工具论》细心研究起来。
当然像商容派,毛文秀的师兄弟们,这些最早现《工具论》的真正用途,并且从中得到了大益处的则是另一番心情。(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他这是向天下开炮
时间飞逝,转眼已经是一个月后。
“看了么?”
“看了!”
“这如月、妙玉两人虽然是教我们如何识破言语陷阱,可是更教会了我们如何偷奸耍滑,雄辩滔滔,看了他们这些文章,若是回到春秋战国时期,我们未必输于张仪,苏秦之流。”
“现在最头痛的怕是‘名家’了。”
现代逻辑学已经发展到一个极高的高度,秦朝虽然在《工具论》中并没有全部抛出,只是将一些简单的抛出,可也比亚里士多德的《工具论》更加完善。因此君月如、怜妙玉的文章也更加强大。
这些文章只是抛出第一期还没什么,毕竟那只是个笼统的点题,可是随后的一期期,将道理完全掰开揉碎的讲,再加上各种事例,这带来的化学效应便强大了。
很多人越看越瞠目结舌。
原来说话还可以这样。
原来那样的说话是用了那样的诡辩法,黑柱那小子难怪我总说不过他。
……
本来,汉语就是最容易用来狡辩,正说反说都是正确的一门语言,以前虽然也有人关注过这方面,甚至诸子百家对于这种情况极为痛恨,可是也只是关注,并没有想到过解决办法,或者挖掘其中蕴含着什么道道。
可是君如月、怜妙玉这样一剖析。
便如打开了一个新天地,整个世界都似乎不一样了。
一处树林中,一背剑汉子身形如电。
“嗖!”
忽然一道人影如现在他身前。
“明凡师兄,你也准备和我一起去么?”江瑞看着挡在前面的背影。
“去!去哪里?跟我回去!”
“明凡师兄,秦仙傲欺人太甚,我们道统都快不存。岂能放过他?”
“欺人太甚?道统不存?”前面的人影冷笑连连,“我名家除了春秋战国时期横行一时外,何时荣耀过?别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就是不罢黜百家,我名家也是这样。”
“没错。我名家确实只是这样,可是如今秦仙傲弄出一本《工具论》,便是断了我们的根,今后……”
“错!我们的根断不了。”
“断不了?”
“他虽然用《工具论》将我们的手法给剖析得体无完肤,可是有些东西不是你懂便行的,还得练习,就说现在,虽然人人都看了‘如月、妙玉’的那篇文章,可让他们与我们对话。真能讨得了好。”
“可是终归秦仙傲……”
“你是糊涂,秦仙傲办报纸,这样的东西能大行于世,没被朝庭给取缔,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你真不懂,他是得到了慈航静斋的支持,他虽然未入先天。可身边岂会没高手保护,你能刺杀得了他?”
“可是我们就这么被他打了一闷棍。不表示表示,天下其它门派还不知怎么嘲笑我们。”
“放心吧,我们不会是被他打闷棍的第一人,秦仙傲所谋大着呢,越是图谋大,便越是能得罪人。王安石之例,其无后乎?”
“好,我便等一等。”
……
逻辑的出现,受冲击最大的无疑是‘名家’,‘纵横家’。可是破解诡辩只是君如月、怜妙玉书中的一个附带。书中真正提倡,作为主线讲解的是另一件事。
“真正的道理要有论证?”
“这真的是《工具论》的本意?”
“定义,概念,定理,论证方法……啧啧,像这样做学问严谨倒是严谨,只是……嘿嘿……”
“是啊,只是真照他这样来,怕是诸子百家没有多少书能够称得上够格的。”
“是《工具论》错了,还是这个如月、妙玉解错了?”
“如月、妙玉会解错?你仔细看看他们连载的文章,那种独到的眼光,是我们能到的么?”
……
大宋各大城池,各书院像这样的对话不时有出现。
汴梁宰相府。
“哈哈,这秦仙傲是自作孽,不可活!”司马光朗声感叹。
“这秦仙傲是在向天下人开炮。这些文章虽然署名是叫如月、妙玉的,可是谁看不出,这其实是借他人之口,传他的言语。”司马康也是笑了起来,“要论证,要事事定义清楚才算是真正的做学问,也亏他想得出。”
“不做不错,越做越错,这秦仙傲此文一出,得罪了天下所有学派,他的路走不远了。”司马光笑着放下报。
*****
如月、妙玉的文章提倡以一种严密的逻辑体系来构建一个知识体系,谈论最多的是普通百姓,普通读书人,可触动最大的是诸子百家各个门派。
伊川书院。
游酢脸色很难看。
“老师,你看这如月、妙玉,说是我们做学问,必须将一条条给究本溯源,按一定规律,弄成定理,定义、概念,进行所谓论证……这……”游酢声音里有一股愤怒,无法不愤怒,因为按如月、妙玉的方法来讲,他们洛学没有深入的思辩逻辑,根本就是建立在沙子上的大厦。
杨时只是皱着眉。
“与叔,你没必要这么愤怒,天下事不是那么简单的,这报上的提议,也就说说罢了。”
“中立所说极是。”一旁的谢良佐也道,“按他那种方法是完全的画蛇添足,我们不需多想。”
“可是,如今外面很多人都在谈论着,说不经过论证得来的道理,经不起推敲,时常自相矛盾……”游酢看向程颐。
程颐脸上古井不波。
“老师!”游酢叫道。
儒家学说中确确实实有很多自相矛盾的说法,以往这些自相矛盾,他根本不在乎,反而认为这才是正常,因为此一时,彼一时。什么时候用什么说法是一个合格的读书人,可是现在…
“与叔,我们不能事事被秦仙傲牵着走。”程颐摇头一叹,“如果他说得很有道理,我们可以做,但是无理的。即便他用报纸再怎么嘶吼,也只是猖狂一时,我们任听,听他,由他……看三五年后,又如何?”
“再说了,我们所学,我研究,又何尝没有论证?可以说处处是论证。老师天天在台上跟你们,这说的过程很多都是论证,只是去掉了所谓枝末细节,便如楷书、行书、草书之分。”
“这报上说书必须写楷书,一笔一划都得严严正正,不得有漏掉,可是省笔,连笔的行书。甚至很多人都认不出的草书难道就无法存于世间?”
“我们洛学是行书。”
“天下诸家学问也大抵是行书,甚至而草书。”
“他如今是提倡楷书。故而要求概念、定义、定理,一个道理的得出,必须论证严密,没有错漏,看似很好,可那是给笨人用的。”
“而我们的草书。行书,是走上真正的学问殿堂用的,你这样沉不住气可不好。”
“可是,我们懂是一回事,天下愚民太多。所谓三人成虎,百口莫辩,这样下去,对于我们的名声……”游酢说道。
杨时、谢良佐脸色也一变。
程颐微微蹙了下眉:“你所说也有一定道理,我们洛学的发扬光大,终究靠的是天下人,不是一个两个智谋高深者,这名声不得不顾忌,也罢,你去报社一趟。”
……
用逻辑严谨的论证来装点自己的学说,这话看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可是谁会认为自己的学说逻辑不严谨?
真正赢得地位,经久不衰的学说,无论是出炉前,还是出炉后都是经受过无数考验的。
论证会不严谨?
不是体系不严密,论证不合格,而是省略了那些枝末细节,直指大道,就像程颐所说自己的方式才是最好的,反而构建严密逻辑体系是没必要,画蛇添脚。
更何况。
如今诸子百家,真正符合如月、妙玉所倡导的学说又有多少?
总不能你说诸子百家,释道儒都是错误的,无一可取吧?
因此,武道界除了少数门派开始反思,自己门派的学问用那种体系来构建,能不能成功,有没有漏洞存在外。九成以上根本没多少人真正在心里会重视他们的说法,可是心里不重视,但民意却不可不重视。
这一天报上除了继续刊登如月、妙玉的连载外,还登出了一则游酢的采访稿,这则采访稿上:
“只有经过严密论证的理,才能称得上定理,道理上是没错,可是我问你,忠孝需不需要论证?‘上善若水’需不需要论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需不需要?”
“不需要。”
“真正的道理,不需要论证也是至理名言。”
“歪理邪说,即便经过严密的论证,也是歪理邪说。”
“圣贤书之所以为圣贤书,便在于他所说的,所教我们的知识,所传的道,都是已经经过圣人的论证,是至理,定理。论证方式圣人不写出来,不是写不出,而是人们不感兴趣,也没必要知道,而且有些道理不是纸上能论出的,必须躬行其事,这便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话为何是金科玉律的缘故。”
“如月、妙玉提倡论证,这是自己做学问的方式,却非传道的方式。”
“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以格言教人,多么简洁,随便谁一听便明了,一听便能记住,甚至用上。可是若照他的方式来写,则必定连篇累赘,谁看了都头痛,还怎么记在心头,恐怕连要讲什么都弄不明白。”
……
同样的,游酢在采访稿中以行书、草书、楷书的区别来比喻论证的过程,整篇文章语气客气,甚至游酢大大称赞了如月、妙玉在揭露诡辩方面写得很好,可内里人人都能看出是在怦击如月、妙玉的连载中所提倡的做学问要有严谨的思辩哲学,要有定理、定义、概念,论证等等,甚至于隐约将矛头指向《工具论》。
这篇采访稿一出,天下轰动。(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蔡元长出手
“有趣,廌山先生(游酢)作为程门四大弟子,向来很少发言的,这一次居然忍不住在报上发牢骚。,”
大宋是中国古代历朝历代中读书人地位最高活得最滋润,也是读书人比例占得极高的朝代,在读书圈子里,洛学是第一大派系,而洛学程门四大弟子也个个都是明星人物。
游酢作为有名的理学家,其写的几本著作《中庸义》、《易说》、《论语.孟子杂解》等价值极高,很受学问界的欢迎,他的地位不说在读书人圈子里,就是在普通黎民百姓眼中也是一尊超级大神。
这样的一尊大神突然在报上怦击月如、妙玉的文章观点。
妙玉、如月是谁?
若不是这一次她们在报上发表连载,根本就从没人听过到这个名字,可即便两人在报上连载了一系列文章,可是众人也只是知道这么两个人对《工具论》的剖析很了得,至于更具体的,两人姓甚名谁,出身何处都是一无所知。
报纸覆盖范围内,闲人多的地方,茶楼酒座上经常便听到这样的话:
“妙玉、如月只不过是个新人,又没得罪廌山先生,这廌山先生居然……这其中大有深意呀。”
“你仔细看看,廌山先生之所以怦击,是怦击妙玉、如月提倡的论证严谨这个观点,你再想想程门的学问是个什么样子,就知道为何廌山先生坐不住了。”
“可妙玉、如月不过是一无名之辈,就算说了不该说的,也不该惊动廌山先生这尊大神吧?”
“无名之辈?真是无知,她们以前也许是无名之辈,可现在,岂能还算是无名之辈。不说她们连载的文章含金量多高,就说她们文章是经过三大主编授权,这便足够引起廌山先生不安了。”
“对,来自神仙国的,对神仙国最了解的就是秦仙傲,既然秦仙傲授权这样的文章连载。显然她们在文章中的主张是得到了秦仙傲的认可的。”
“得到了秦仙傲的认可,洛学岂能坐得住?”
……
中国人向来想象力丰富,游酢向妙玉、如月的开炮,在很多自以为聪明的人的深度解读下,这不是向妙玉如月开炮,而是向秦仙傲,向三大主编,向报社开炮了。
这开炮,不是轰击这一篇如月、妙玉的文章。
而是轰击《工具论》。甚至而轰击神仙国度的真假。
有时候越是这种小道消息,这种自己胡乱想出来的,反而越是让人深信,于是乎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这种说法。
洛学向秦仙傲开炮。
伊川先生对上酒色公子。
两个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名人,伊川先生挟四十年威望,对于如日中天,如同慧星般亮起的新秀秦仙傲。
谁高谁低?
兴奋!
无数黎民百姓开始期待这一场对垒。
无数读书人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上一场伊川先生打擂。先是与刘琴,伊川先生败了一筹便偃旗息鼓。而后虽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秦仙傲、段海峰连接加入,段海峰甚至直接点名伊川先生。
可是洛学便如哑了一般。
弄到现在虽然秦仙傲与段海峰,外加一个刘琴是在打擂。
可是……
他们三者之间翻译的《工具论》各部份,让人怎么评好坏对错?
要想在段海峰、秦仙傲两者之间做一个明显的评判,怎么都难以服众。所以这一次游酢一开炮,无数人的血沸腾起来。
尤其是这一次,无论谁输谁赢都是大宋人。
“现在就看秦仙傲如何应对了!”
“嗯,秦仙傲是何等高傲的人,岂会任人怦击?他能让游酢的采访稿直接上报而不作处理。定然有后手。”
“我看洛学悬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洛学悬?不说程门高人无数,就是程门一些普通弟子门人,也不是个个吃素的。”
“这一次未必是洛学,我看可能天下学派都会加入进来。”
“整个天下,不会吧,你是说秦仙傲得罪了整个天下的学派?”
……
可是——
让很多人失望的是。
妙玉、如月,以及他们背后的秦仙傲,甚至三大主编根本没做任何的回应,只是妙玉、如月的文章继续连载。
这一下无数人迷糊了。
难道秦仙傲真看不出游酢的采访言辞就是针对他的?针对《工具论》的,还是《工具论》真正的涵义并不在妙玉、如月所说中?
“一定,一定是心虚。”
“秦仙傲心虚,妙玉、如月也心虚,所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作回应反而最好的回应,因为一回应事情便会闹大,一闹大,众目睽睽之下,真张飞,假张飞便会水落石出。”
“秦仙傲他们不是说做学问要严谨么,写文章也要严谨么?这个时候就该如来,给大伙一个交待,该辩论的辩论,该一步步,掰开揉碎弄清楚的弄清楚,把事实,把对错都摆上明面。”
……
在有心人的散布下,这样的传言开始弥布在大街小巷。
顿时无数支持秦仙傲,认同秦仙傲所写的《神仙国游记》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个人急了。秦公子可是从来不认输的,连段海峰都不怕的牛人,岂会心虚?是真的心虚,还是有事耽搁?
一个个望眼欲穿。
报上每期的文章依旧如故,仿佛秦仙傲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可是真不知道?
自游酢采访稿一出,可是有不少人写信给报社讨论这件事的。
顿时整个大宋各城池开始沸腾起来。
“秦公子一定是迫于某种压力。”
“迫于某种压力,秦仙傲是什么人,天不怕地不怕的,谁敢对他施压?”
“秦公子再天不怕地不怕,也只不过是一介布衣,自古民不与官斗,你说会是怎么回事?要知道某些人背后的官方身份可是很厉害的。”
“哼,民斗不过官是道理,可是如今司马相公当朝,宰相肚里能撑船,司马相公的肚量岂会容不得秦仙傲为这些事辩驳一两句?”
“你这是天真,官场的事,学问界的事,里面的水深着呢。”
“我早就说了,秦仙傲这次是马失前蹄。”
……
一些闲得没事做的人,成天争吵着,而很多黎民百姓辛苦工作间偷得片刻闲也会这样争议着。直到这一期报上又刊出阿朱阿碧对一个名人的采访稿。
“如月、妙玉所提倡的做学问严谨,这是没错的,可是,事情要分清楚,什么时候该严谨。做文章,做学问与做其他事是一个道理,做的时候要严谨,可拿出来的东西要美,要好用,耐用。”
“文章千古事。”
“我们每写一篇文章,都是要流传后世的,这样的文章便如一件精美的瓷器,一件华丽的衣裳,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大菜。”
“精美、华丽、色香味俱全才能卖得出手。”
“人们买你的货,不会去看你是如何一步步把瓷器做出来的,把衣裳加工,美味佳肴如何制作的。”
“既然人们只注重最后的成品。”
“那么制作的过程尽管需要严密严谨,却不需要展示在买者眼前,倘若展示给买者,恐怕这些买者都会被吓跑。”
“所以圣人写文章。”
“一字三年得。”
“一字一句,必须反复推敲,一个道理,也是思索、研究、比较、论证、甚至亲身反复经历才得出来的。”
“这些亲身经历,研究以及心路的历程,很难写成文字,即便勉强写成文字,亦十不足一。百年经历,千年积累得出一个道理,往往只三两字便足矣。”
“何能论证?”
“如何论证?”
“因此一个道理真正的论证过程,我们大抵是不需要写在文章中的,倘若你当真拿出供现在人前,恐怕读者也会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如同嚼蜡。”
……
这是蔡京的采访发言。
蔡京,字元长。
虽然与司马光、程颐、文彦博、吕公著、王安石、苏轼……等第一阶梯的老一辈不属于同一阶级,可是在稍次的第二阶梯中,他的名气是最大的。
首先。
蔡京是即受王安石无比器重,同时又受司马光无比器重的人物。
既是变法的极力拥护者和得力干将,又是现在司马光阵营废除变法的中坚人物,其人文采学识不必说,散文尤为出众,书法姿媚豪健,沉着痛快,更是独步当代。
甚至在某些人眼里,蔡京的书法已经站在苏轼之上了。
这样的一个人,什么程门四大弟子游酢、杨时、谢良佐、吕大临和他比起来,便什么也不是了。
更何况蔡京是在这个时候,天下沸沸扬扬讨论秦仙傲不回应游酢怦击的时候发出这一击!(未完待续。。)
ps:(昨天操作系统突然坏了进不了,今天重装了。) 第六十八章 纷纷上场
这样的一个牛人,这个时候发出一击,如同战场的关键时刻,突然冒出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无论加入哪一方对另一方都是致命的,一个个原本站在秦仙傲这一边,认同如月、妙玉说法的人一个个都有些傻眼了。
错了?
这一次秦仙傲真的错了么?
蔡京一开炮,便如同推翻了多米诺骨牌一样,在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报纸开始刊出一期期连续的采访稿。
第一个开口的是范纯粹。
范纯粹,字德孺,范仲淹第四子。范纯粹当什么官,写过哪些书籍,有过什么出名的政绩,统统不用多说,光范仲淹的儿子这个名头,便让他在民间,在普通读书人心目中的声望,远远甩开蔡京一条街。
因此一个个读者兴奋了。
要知道作为范希文的儿子,范纯粹一直很受人关注,只是此人老成多智,又不喜张扬,虽然新青年报纸创刊这么久,阿朱阿碧曾一次次拜访他,可是却从不接受采访,亦从未在报上发表过只言片字。这一次却开口,只见报上:
“这种离谱荒诞不经的说法,我本是不想说的,然而外面议论纷纷,似乎这便是秦仙傲的本意,秦仙傲会捆绑手脚?我不是很相信。”
“秦仙傲这人,最不拘流俗,你且看他创立新青年报刊,此诚千古未有之事?”
“你再看他倡议白话文,第一个用白话文写诗,更写散文,小说……此更是开万古之先例!”
“自有数以来,人皆不能飞天上,除非神仙鬼怪。”
“此乃三岁小儿都懂的常识,可是秦仙傲如何?他说能够,人能够上天,结果他就上天了。”
“我常与友人说,此生所服者。庙堂且不说,江湖中最服二人,即一秦,一段。这一秦便是秦仙傲,这一段,即段海峰。为何服秦仙傲,便是服他不拘一格,能够大胆打破陈规。偏偏又不是胡乱打破陈规,而是破规而不逾规,事事看似跳脱胡来,实则处处合道。”
“如月、妙玉所倡议,看似打破了陈规,实则不合天道人理,这是与秦仙傲最大的不同。”
“既然秦仙傲最是不拘一格,那么他对写文章,做学问自然也是绝不会认为必须用某种格式,方法。所以这种概念,性质,定理,论论的方式,只是如月、妙玉的个人看法而已。”
……
这一篇采访稿,范纯粹很客气,但这客气只是针对秦仙傲,文章中范纯粹大捧秦仙傲,更说出他这一辈子,最服的在野之人便是秦仙傲、段海峰。
这话让很多崇拜秦仙傲的仙傲迷们心头兴奋。原来不止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服秦仙傲,连大名鼎鼎的范希仁第四子范纯粹都这么服秦仙傲。
可是兴奋之下更加迷糊。
范纯粹的说法是如月、妙玉的倡议并非出正秦仙傲的授意,可是——这是事实么?
很快下一期报发刊,而这一次是曾肇开金口。
曾肇何许人也。是大名鼎鼎的大宋名臣曾易占之子,曾致尧之孙。唐宋八大家曾巩的弟弟,大牛人,即被王安石器重,又被称为元佑党人曾布的弟弟。
作为‘南丰七曾’的曾肇,他的每一言每一字份量之重。远甚蔡京。
“曾大人,您如何看待如月、妙玉《诡辩的艺术》一书的重点提议?”
“做学问严谨,讲究因果论证,甚至而成体系,圆满自洽这是很好的事,这一点他们书中所说没错,但是千篇一律,万人一文则是做学问的大敌。”
“如月、妙玉的文章,主张以定义、定理、概念,条律、大前提、小前提,因果……等等来做文章,便如说写文必须五字一句,句句对偶、押韵,稍有逾规则是错谬,如此岂不荒唐?”
“我汉之一脉,百家学说,又以释、道、儒为主,千篇文章,千种风格,正是因为有着万紫千红,才能让人读书愈读而愈得味。”
“我等写字,即便一个楷体唐代大家便有颜、欧、柳、虞、褚,更不得其他朝代,倘若字字一样,那书法便不成为书法。”
“书法有三美,整体形态美,点画结构美,墨色组合美……”
“书法无规则,若硬要说有规则,便是这三美,至于文章亦是如此,硬要给出规则,我给出三字诀,即通、美,简,通是通达,意思不仅要写到,写得让人不产生误会,更需通透圆融……”
“美,即语言优美,富有感染力……”
“其三是炼字如金,简洁洗炼,拒绝冗长枯燥,所以我称之为一个字‘简’……”
……
曾肇开口了,接下来一期。
“这种提议明显荒唐至极,我不知秦仙傲是怎么想的,居然让这种可笑的说法也大行其报上,在我看来,三大主编想必是看在如月、妙玉在剖析辩论方面颇为不错,才手下留情,没有砍掉他们文中的这些提议。”
“我说一句话,存在便是理由,长久存在,便是真正的道理。”
“自古以来。”
“我未尝听说过错误落后的学问能够被人们代代相传,争相学习,我未尝听过落后,不好的事物能够被百姓争相使用,制作。”
“一家能够传世的学问,必然有他内在的道理,这种道理绝对是千锤百炼,即便偶有错误,也只是疥疾之癣,不然早就淘汰在历史河流中。”
这是吕公著儿子,吕希纯所言。
而后——
“论证?严谨?这还用说,不说别的,就看理学,凡是懂行的都知道,理学虽然又分为关学、洛学,甚至其他学派,可是他内在的道理是不断的,是有内在的体系的。”
“我举一个例子。”
“理学大家邵雍想必大伙都知道,他通易数,有神机妙算之能,他写的《皇极经世书》极精微,尽广大,无所不包,是世间第一大奇书。他创立的象数之学,又称先天学,此门学问包含天地宇宙,可是他只是用了一张图便将宇宙构造的一切奥秘尽皆道尽。”
“真正的大家,懂的人能从他这张图里看到天地洪荒,宇宙起源,能看到万物演化,能看到事物生灭,完全读通这张图便能通过去,算未来,倘若用如月、妙玉的说法来解释这张图,先不说会失去那种妙不可言,只可意会,不可言说之处,即便勉强写成书,其数量也是充塞天地,非数百年能轻易读完。”
“范德孺说他平生最服秦仙傲,秦仙傲最是不拘一格,却又如七十老翁,行事处处合于道。因此说秦仙傲支持如月、妙玉的观点,我不敢苟同。”
……
这是吕惠卿所言。
吕惠卿,字吉甫。
此人别的什么都不说,只说一个身份,他是王安石变法的二号人物。
王安石变法,王安石是总经理,他便副总经理,王安石名满天下,他吕惠卿岂是无名之辈?
范纯粹、曾肇、吕希纯、吕惠卿哪一个不是朝野跺跺脚,天下便震三震的人物,他们一露面接受采访。
“真正的做学问,提倡格物致知……”
“我们传道授惑写文章,需得遵循老祖宗,至圣先贤的传统,不能随意改变,那必然会产生极恶劣,以及不可收拾的影响……”
“反对枯燥,小儿水准的文章……”
“将一个很明白,明确的道理分而支解,故意写得冗余臭长,不知其耻,反而沾沾自喜,这样真的就是所谓的严谨?……”
“所谓的神仙国,只不过是某些人说的一些神话故事而已,我们茶余饭后,劳力劳心之后休遣之时,可以怡神,却不可沉迷其中,好高鹜远。”
……
一个个以前无数人盼着他们上报说两句话,却从不开口的人第一次上报,而且还是一拥而上,这些人里面虽然并没有司马光、吕公著、文彦博、范纯仁、程颐等真正的第一层次人物,可是……没有上面的指使,他们会开口么,要知道这里面很多人都是有官职在身的。
他们一开口,就表示是朝庭的意思。
这也是为何众人看到他们开口,却不认为是秦仙傲指使授意的。黎民百姓眼中,朝庭要说话,岂是你秦仙傲,天竹、小婉这三大主编能阻止的。
可这真相倒底如何?
难道这一次原本预料的伊川先生与秦仙傲打擂又是一场乌龙?
如果是乌龙的话。
那神仙国的书籍《工具论》又是怎么回事?
神仙国的书籍,而且还是秦仙傲推出的第一本来自神仙国的书籍,这样的一本书籍定然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这种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在书中哪里,至今没有人能够给出非常明确的答案。正因如此,众人才迫不及待的想从秦仙傲嘴里得到答案,好不容易等到连载结束,报上第一时间登出如月、妙玉的文章,原本都以为这就是秦仙傲给的答案。
可现在被推翻了。
就在这时报上连载的如月、妙玉文章《诡辩的艺术》终于结束了,《诡辩的艺术》每一章结束都会有一个作业题留下,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可是——
“作业。”
“《与王介甫书》”
……
这报上并没有一口气说出给出的作业是什么,而是让人先分析一篇文章《与王介甫书》,并且说明这是司马光写给王安石的信。(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天下哗然
司马光写给王安石的信?司马光针对王安石变法过程中出现的各种弊端的错漏指出不妥,并劝诫王安石的信,这与如月、妙玉的著作又有什么关系?
“司马相公的这封信有问题。●⌒,”
“看如月、妙玉的文辞,不该是弄错了,百分百是这信有问题。”
汴梁城司马光宅邸不远一条大街上,人来人往,其中一家小吃饭内两个人正议论着,这时人们生活本就娱乐极少,普通小民也不可能有那闲钱和闲工夫去赌场、青楼,去溜狗逗蟋蟀,因此,除了东家长,西家短外,偶尔看看报,谈谈报上的新鲜事便成了普通小民的最大爱好。
而这一次。
居然刊出了司马光的信件。
司马光在大宋可是能引起万家空巷的天字号大名人,王安石也是盛名以久,名气不输于司马光的人,这两人的通信。
整个大宋大、中、小各个城池,很多人一见面,甚至问候都没有便直接询问起对这事的看法。
“呸,肮脏也似的人儿,也敢说司马相公的信有问题?”一摇着折扇,穿着华丽的公子哥从旁边转入这小吃店,他眼一扫小吃店内有些脏的桌椅,眉头便是一皱,也不坐下,只是扇子指着刚刚说话的两人,“你们倒与本公子好生说说,司马相公的这封《与王介甫书》错在哪?何处不对?”
“呦,原来是沈公子。”
“别套近乎。”沈宏文冷着脸,哼声连连,“你们看得懂司马相公的信么?那信上一字一句,哪一句不是事实?哪一种现象没有发生?你们俩个,卑鄙无知也似的小人。也说司马相公信有问题,你们若是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沈某人请你们吃酒,倘若说不出半个不是来,哼哼……”
那两人顿时苦着脸,他们可是知道这沈宏文是个十足的司马光崇拜者。当年司马光进汴梁,沈公子就曾前往‘相迎’,不过因吃坏了肚子,半路上跑厕所耽搁了,好不容易肚子舒服了,司马光已经进了屋子。
结果这沈公子便爬上司马光住处屋顶。
这屋顶本身就爬了不少人,再加上这沈公子不如普通小民一样,懂得怎么才能不踩坏屋顶,结果沈公子上去。屋顶便塌了,这事一时传为笑谈,沈宏文也成了远近有名的人物。
“沈公子,司马相公的信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如月、妙玉将这封信置于作业题上,他出的作业题,向来是分析题,此次将这封信置于其中。这不得不让我们怀疑是他们认为这信有问题。”
“对呀,不知沈公子如何解释?”
“你们俩个说的倒也有些道理。”沈宏文一收折扇。眉心也微微皱起,确实,被妙玉、如月置于作业中的一个个事例向来是乍看没问题,可是深入分析便能找出不对的。难道,司马光的这封信也有这样的情况,可是沈宏文清楚知道司马光所写的都是实情。并无不妥。
“咦?”
忽然沈宏文眼睛一亮。
“小司马相公来了。”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大街上一仪态不凡,虎目生辉的青年渡步而来,周边不少人向这青年招呼行礼。
“真的是司马相公的儿子小司马相公,这小司马相公风度不亚于司马相公呀。”这小吃店众人眼睛发亮,不过他们可不敢去打扰司马康。倒是沈宏文一个闪身出了小吃店,拦在司马康身前。
“小司马相公好!”
“沈公子为何拦我?”司马康当然认为这沈宏文,对这十分崇拜自己父亲的公子哥,司马康还是很有好感的。
“是这样的,报上如月、妙玉的连载最近登了一封信《与王介甫书》,他们说这封信是司马相公写给王相公的信,学生想请问一下,不知是否属实?”沈宏文行了个礼恭敬说道。
“此信确实属实,沈公子若无其他事便请让路吧。”司马康淡淡说道。
沈宏文连又行了个礼:“小司马相公,我还有一个疑惑,想请您解惑。那如月、妙玉为何要将此信置于他们的作业题中,莫不是他们认为此信有误么?”
司马康心中一皱眉,这一次新报纸发下来,他乍一看到那封《与王介甫书》也是吓了一跳,岂不说这么一封信,他父亲根本没给几个人看过,王安石更不可能拿着给他人观看,那妙玉、如月又是如何得到的?
更重要的这么一封信放在《诡辩的艺术》一文的作业题里。
《诡辩的艺术》作业题都是些什么,司马康可是清楚得很。
妙玉、如月第一篇连载在报上的文章,只是笼统的说《工具论》是用来理思维的,当时他与司马光都不在意,甚至嗤之以鼻,可是随后一篇篇连载下来。
“那些文章看似讲解不怎么样,可是一联系实例。”
司马康、司马光都是学富五车之辈,妙玉、如月文章中一些例子他们也是从书籍上看到过的,可是当时看了,虽然知道是诡辩,却不知为何这样诡辩。
“惠施十题,难倒了千年以来多少高人?”
“《邓析子》《尹文子》《惠子》《公孙龙子》……哪一本不是神乎其神?”
“《指物论》《白马非马》又何其漂亮……”
名家著作他们看了,却不能通透里面的一切因素,可是在妙玉、如月的解析下,那些巧妙到极点,美得让人陶醉的辩术,一一分崩离析,这感觉就像一个神仙,被人剥光了,变成了一个凡人一样,带给人很大的震憾。
可以说,如果妙玉、如月只是讲解那些大道理,众人只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认为没什么作用,可是他们在讲解之后。拿出《邓析子》《尹文子》《惠子》《公孙龙子》……等那些他们看了只会感慨的千古名篇来作例子,这冲击便是实实在在的。
而后每一章之后又留下作业题,这自然更进一步激发了众人的兴趣。
而妙玉、如月的作业题里每一个故事都可以说是经典。
只是司马康万万没想到这部书连载到最后,留下的作业居然是《与王介甫书》。
“家父这封信当时是以朋友的角度规劝王相公的。”司马康淡淡道,“这并非做学问,亦非传道授业。因此信中所言句句实诚,你们若仔细看信,便可知道。而如月、妙玉讲的是做学问,他们提倡一种死板僵化的方式来做,这与文学是不同的,文学上极妙的,可能用他们的眼光看便有所不足,至于是否是如此,这得你去询问如月、妙玉了。好了,沈公子,我还有要事,你还是请吧。”
很快沈宏文离去。
司马康大步往家门走去。
“我父亲的信不可能有错,上面所说处处可以得到验证,可是他们为何要留为作业?”司马康心情沉重。
《与王介甫书》出现在《诡辩的艺术》连载作业题里,整个天下从未有过的哗然。
《诡辩的艺术》做为作业留下的向来都是一些看似合理,实则诡辩的东西。从无例外。
而这一次,可是司马光的信。司马光何许人。那是当朝宰相,大宋最有名,才华最高的文人,大学士,大学问家,史学家。思想家,政治家,涑水学派的创始人。
司马光写信,即便是一封极普通,无足轻重的信也绝不可能出现道理不通。诡辩,或者逻辑错误。
而这一封《与王介甫书》,可是他写给王安石的。
王安石的学识、身份,可以说除了史学外无论哪一方面都不弱于司马光。
司马光写给他的信,岂不能慎之又慎。
而且司马光写给王安石的信不是道家长里短,反而是关系到整个天下黎民百姓,国家生死的千古大事——变法一事。
更是要格外慎重。
这样的信,如果都出现逻辑错误,或者这样或那样的问题,那整个大宋文人还有救么,那天下百姓还能相信谁?
“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要把司马相公看得过高。”
“可司马相公都出错了,这……这实在太可怕了!……”
“司马相公就不会出错?这才是无知的话……”
“王相公出错,司马相公出错,那你说说天下我们还该相信谁?……”
“呃……那你说说这信错在哪里?”
“……”
……
整个大宋天下,从朝庭官员,到各个书院,到普通读书人,黎民百姓都在分析猜测着司马光的这一封可有不妥。
可是——
没有!
根本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反而——
而且越是读过书的,越是学识高的读这封信便越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越是研究这心中的佩服就愈盛。
司马光与王安石的这几封信可是后来流传于世的千古名篇,为一代代,甚至进入到了后世文明时期,依然为无数专家高人所称颂。
司马光谦谦君子,处处用心,无论是劝说友人语气,所采用的策略,还是讲问题的有理有据,而又处处维护王安石的自尊心及尽力不引起其反感,一切的一切从这封信都可以看出这人确实是宰相气度。
再加上这封信文词又是如此精炼优美,无一字可增,亦无一字可减。所言之事,无一浮夸,皆为事实。
因此……
“放屁,无知者才说信有问题。”
“你仔细读读这封信,哪里有问题?不会是你读不懂吧?”
“如果硬要说他的信有问题,只有一个可能,你自己有问题。”
……
争议四起,一些人就差为这事骂娘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司马光的断言
很快下一期的报纸出来了,而这一期居然再一次刊登了一封司马光的信《与王介甫第二书》,一个个关注此事的人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这架式难道新青年报社的三大主编,还有如月、妙玉与司马光有仇?再下一期,是二封信《答司马谏议书》、《与王介甫第三书》。☆→,
这时答案才开始明显。
汴梁宰相府。
司马光晃悠悠的在院中打着拳。
“父亲终究还是被烦扰到了。”司马康看着打拳的司马光,心中叹息,若是平时这个时候司马光不是在处理政务就是在读书写字,像今天这样走到院子中打拳练功,还真是极为稀奇。
“也难怪,新一期的报纸快下来了,总该出现答案了吧。”司马康目光看向外面,报纸上一而再的出现司马光写给王安石的信。
虽然这信司马康,包括司马光自己都认为写得很好,没有丝毫差漏。
甚至外面也有一大批的拥趸者,认为这些信已经是千古奇文,完美无缺。
可是……
“秦仙傲不是普通人,如月、妙玉将这些东西刊载在报上不可能不得到他的认可。”
司马康可不信,秦仙傲、如月、妙玉等人会自找其辱。
司马光也不信。
所以这一事便如一块鱼骨梗在喉间,事情不水落石出,他们这当事人总是不安,而今天又到了新报发行日,司马康没心情做其他事,司马光也少见的没心情做事了。
“相爷,来了,来了!”
急促的跑步声响起。司马老仆人抓着两份报纸小跑着进来。
“快拿来!”
司马光少有的展露一身不错的轻功,一个闪身来到了老仆人身前。
“嗖!”
司马康也出现在司马光身旁。
两人急急接过老仆人手中的新报,就站在原地连翻开,眼一扫便找到头版,而后目光便落在一处,那里写着《答司马谏议书》。
“这不是王介甫给我的回信么?”司马光一愣。连续两期出现了他写给王安石的信,他还以为这一次是解释原因,没想到。
“把王介甫写的信也刊出,这什么意思?”司马光埋头往下看,《答司马谏议书》后,还刊登了一封司马光写的《与王介甫第三书》,而后则是:
“历史长河,渊源流长,大多庸庸碌碌。然而总有那么一些人对黎民,对后世,对整个天下造成深远而决定性的影响。”
“这些人便如一轮红日,天地越是黑暗,便愈发光茫四射。”
“时代发展到我大宋。”
“距离春秋战国已有千年时光,历史仿佛又迎来了一次新的繁胜期,王旦、赵普、寇准、包拯、晏殊、范仲淹、欧阳修、苏轼、周敦颐、张载、邵雍、程颢、程颐……名相名臣,大学问家枚不胜举。”
“然而诸巨星之中有两人可谓时之卧龙、凤雏。”
“此即司马相公与王相公。”
……
先是吹捧了司马光与王安石一顿。若是往日看到别人在报上这么吹捧自己,司马光也许嘴里不说。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可这一次,司马光却高兴不起来。
这报接着写道:
“两位相公的文采及雄辩,以及在做事做学问上都是值得人敬仰并且以之为楷模的。……”
“我写《论辩的艺术》一书,讲理思维,讲做学问。追寻天地至理,必须严谨符合逻辑,不可过于自信,而致使有遗漏……”
“我何尝不知文章需得不拘一格,百花齐放。方可读来爽心悦目。……”
“然则无规矩不成方圆,孔圣贤亦说吾七十而随心所愈不逾规,我们追寻在自由,更需要遵守规矩,所以哪种规矩才是真正该遵守的才是真正我所要说的。……”
“学问是用来增长后人的智慧的,他的第一要义是什么?绝非文词优美,绝非朗朗上口,而是传道,而这里最重要的是传正确的道。”
“一门真正的‘道’,我提倡必须经过概念、性质的考定,各方面的论证,这是根本,是原本,有了这原本的书籍存在,他所包含的‘道’则可以如诸位所说那样去做,你愿写楷书,还是行书,亦或草书,做成你想要给人的美味皆可。”
“可是当今天下,又有哪一本书完全做到了这一点。”
“佑大中华,藏书无数。”
“我触目所及,翻遍历朝历代藏书居然找不出一本有‘原本’存在的书籍,依此可知,天下为何为成为这样,皆因缺少本原,本原一缺,一切学问便如砌在沙土上的楼阁,岂能让人信服?”
“司马相公与王相公作为集历朝历代学问大成者,又是为天下计,变法强国之事而写就的讨论书信,在我看来具有无可比拟的代表性。”
“我初读此四封信,便视为天神之书,大呼痛快,倾佩不已,再三拜服。”
“其信无论是司马相公也罢,亦或王相公也罢,句句合乎道理,句句实在,句句理足气壮,然而谁错了?”
……
“因此种种,我在此留下这最后一道作业题,试分析此四封信的道理。”
……
司马光脸色难看无比。
虽然文中并无一字一句说他司马光的三封信写错了,有逻辑漏洞,甚至文中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吹捧他司马光,甚至将他司马光与王安石喻成卧龙、凤雏。
秦仙傲写的《三国演义》一书,描绘了无数奇人异士,其中有一些人像郭嘉、程昱,贾诩,陆逊、周瑜……每一个都似乎是有着惊天地,夺造化的绝世才华,可以说每一个都是牛气冲天的牛人,可是所有人中。最牛的便是被称为卧龙、风雏的诸葛亮和庞统。
文中将他与王安石比喻成诸葛亮、庞统算是非常的客气,甚至有些谄媚。
可是——
无论说得多么好,只最后一句,将他司马光的信做作业,让读者去分析其中的道理,便无疑认定了他司马光这些信有问题。
若只是妙玉、如月这么说也罢。
偏偏后面秦仙傲居然加了一点料:
“如月、妙玉最后的作业我觉得很有意思。我们读书,必须要学以致用,否则不如不学,而致用这用并非死用,这本《诡辩的艺术》虽然里面讲的似乎与写信无关,可是真的就用不到?”
“司马相公与王相公都是当世人杰。”
“他们的文词一字一句都是可以作教科书的,此四封信,以我观之,当为千古雄文。其地位毋庸置疑,如月、妙玉拿来做作业题是很不错的,因为只有这样才有难度。”
“为免太过枯燥,也为新青年报社成立一周年。”
“我报特地举办一次有奖征文,这征文便是如月、妙玉的作业题。”
“此次征文规则如下:”
……
司马光一口气看完。
秦仙傲拿着他的信在报上搞什么有奖征文,司马光心中是又怪异,又恼火愤怒,又哭笑不得。
“父亲……”司马康抬起头。“这秦仙傲太过放肆了,什么如月、妙玉。根本就是按他的想法做的。”
“而且把父亲的书信展示出来,供小人糟蹋也罢,居然还唯恐没人愿意去做,弄出一个什么有奖征文,当真是欺人太甚。”司马康可是知道什么叫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秦仙傲这样的设置奖励。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人跳出来,要知道这天下靠嘴皮子吃饭,指鹿为马,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人才多的是。
“康儿,你急什么。”
司马光这时反而笑了。
“我反而觉得后生可畏。他们这些后辈,年轻人能拿出,敢拿出现在的当朝宰相书信上报征文,这勇气可嘉呀。”司马光调侃一句才说道,“熙宁年间老夫写这几封信,当时是出于公义,不得不劝慰王介甫,至于其他倒没多想,此人要拿我的书信作题,老夫也很想看看,这天下人会将这一封信给分解成什么样?老夫也想看看秦仙傲选出来的最佳文章是如何个模样。”
“可这明显是在构陷我们。”司马康沉声,“父亲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天下本来就有很多事是模模糊糊,随便怎么说都可以是对也可以是错的,天下人云亦云的愚民太多,这些人往往不能深究道理的对错,听凭他人嗦使,将白认成黑……”
“康儿无需多虑,你这样想,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秦仙傲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司马光说到这,眼里有一丝光芒,“秦仙傲现在的名气,尤其是在民间,那可是比你司马康要有名得多,为父可以说,他现在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天下年轻士子的心,是真正的年轻一代第一领袖。”
“年轻代的领袖?”司马康微皱眉。
“这样的人。”司马光嗤的一声笑,“若是做出你所担忧的事情来,我反而不会在乎他了。”
“可是如果我们的……”司马康道。
“好了,你不用担心。”司马光一摆手,“秦仙傲这人高傲无比,这样高傲的人,和我,和王介甫,苏东坡一样,不屑于玩弄那种阴谋诡计,真正高傲的人,是从骨子里高人一等,他若是那样玩了,心性便自低人一等,别的我说不定,可这一点,我司马光可以自信没看错了。”
司马康还是微蹙着眉。
“再说了,别忘了你姑妈,能得你姑妈认可的人,可不是凡人,而且这篇《诡辩的艺术》……”司马光看着报上的署名,“这个叫如月的,不知是不是你姑妈的化名?”
“这不可能吧?”司马康瞪着眼。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谁又说得准呢?”司马光挟着报纸慢悠悠往自己书房走去,脚步轻松显然真的不担心此事。
“我这三封信,凭的是天地良心。”司马光双眼咄咄有神,“写的一切并无故意诡辩或者污造构陷他王介甫处,这样的实在东西,如果都成了诡辩,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的方法是错误的,你秦仙傲错了,甚至而《工具论》中所记载的方式都有误漏。”
是《工具论》有错,还是其他呢?司马光反而有一丝丝期待。(未完待续。。)